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相亲王在末世》 作者:我的中国胆 文案:   云口市相亲界第一老大难王树林只是个普通的私企司机,老实巴交,拙于言辞,终日在不断地工作和相亲中奔波,直到遇上了改变他人生的特殊相亲女。   突然降临的末日将太阳遮蔽,整个世界陷入永久的阴天和无穷无尽的黑暗。惧怕太阳照射的邪恶怪物们从地下和角落中涌出,吞噬血肉,大量人类成为僵尸,全球秩序崩坏,黄沙漫天,白骨为墟,幸存的人类只能在鲜血、烈火和紫外线的包裹中求得生存和光明。然而,僵尸的产生并非生化病毒所致,而是来自外太空……   本来就无人问津的相亲大王王树林身体中的神秘成分开始觉醒,成为末日中形形色色的女性们唯一的依靠。他的身体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在这个普通人感到绝望的末世中,仍然会是女性们的绝缘体吗? 标签: 相亲大王 剩女 末世 僵尸 吸血鬼 黑夜 超能力 未来 外星人 宇宙 ==================================== 第01章 深夜里的拦车者 王寻、崔鹏坐在李明开的破旧吉普里,各怀心事,随着一路飞驰而过的风景碎片逐渐荒凉,心也随之沉重起来。 三个人是同事,都在县城里的深蓝养殖场做车间工人,北方沿海三线地区的郊区和农村壮劳力,几乎都在水产行业里朝夕忙碌,只为了这点微薄工资终日精疲力竭,老了又是一身风湿骨病。 王寻二十六七岁,是个木讷本分的老实人,只一心努力干活,指望能说个好媳妇,但他人长得很普通,又傻乎乎的,再怎么节约也没什么积蓄,因此成了相亲老大难。但总算心地善良,人缘不错。可他总觉得不对劲,再喜欢自己,也不至于竭力邀请自己去当电灯泡吧?崔鹏是后来招聘的外地人,比王寻大几岁,本月刚刚转正,虽然勤快但沉默寡言,因此大家也都不怎么搭理他。只有王寻对谁都比较热情,算是崔鹏在这个地方唯一的好朋友。最近听说崔鹏谈上了一个对象,也是本场一个女工。 王寻第一次瞧见崔鹏的女友李明,顿时傻了眼。这也难怪,他早就听说养殖场的“一枝花”李明,也就一笑了之,因为他很清楚只是相对而言罢了,在海边工厂中,哪有什么真的美女?哪怕略有姿色的女人,也不可能干如此苦的活儿。可这次亲眼见到李明,不由得瞠目结舌——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美女!看到李明的座驾,更是惊呆了。虽然是旧了点,但是真正的越野车,当初的价格一定不菲,这说明李明的经济实力绝对不差,本场老总的车也不过如此。 李明冲这傻小子一笑,王寻顿时涨红了脸。原来崔鹏和李明这次不是去吃饭,而是两人谈了两个月,觉得感情进展迅速,应该谈婚论嫁了,于是李明的父母决定见一见崔鹏。崔鹏进职工超市买些补品和水果,王寻跟李明独处,更觉尴尬,只有不断道喜。 谁料刚要离开,李明却对崔鹏说:“你这朋友真不错,今晚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吧。” 王寻和崔鹏都目瞪口呆。可李明态度很坚决,于是两人都闷声不响地上了车,而且都各怀心事。 王寻只是憨厚不是真傻,他拿崔鹏当自己的好朋友,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析这事。他想蔡鹏虽高马大,但总也是个外地人,无权无势,刚刚转正,没有任何经济条件能够吸引李明;李明漂亮有钱,按说不可能看上崔鹏。王寻听过“一枝花”李明的种种传闻,有的说她家境殷富,上班是为了消遣,之所以找对象困难是因为家里贪污腐败被抓起来了,只留给她一大笔钱。还有的说她生活淫乱,不但是场领导的情妇,而且还是很多附近老板的共享玩物,因此才年纪轻轻穿金戴银,甚至她还和很多场内的年轻人偷偷摸摸干下贱勾当,最后那些年轻人都不辞而别,据说是被场领导听闻后大怒而裁员的。 虽然王寻认为,不能轻易听信传闻而否定一个人,但也觉得无风不起浪,不止一人说这话,只怕不会完全不属实。王寻明白蔡鹏一来和大家没搞好关系,没人告诉他,等着看他的笑话,二来也是见如此美女看上自己,欣喜若狂,因此格外珍惜。如果传闻属实,李明多半是被场领导抛弃了,这才急三火四地找对象,反正也不愁钱,找个男人就行。王寻一直在琢磨,到底要不要告诉蔡鹏,他怕蔡鹏吃亏,觉得作为朋友有义务规劝,也怕蔡鹏误以为自己是嫉妒心作怪,更怕引起李明不满,到时候让场领导给自己穿小鞋,于是一直犹疑不决。 蔡鹏则完全没去考虑这些事。其实他就算是外地人,来这里一年半载,也都听说了这些传闻。但这又怎么样呢?他不介意,因为他隐瞒的秘密更是触目惊心,要是李明知道了,只怕是人家先不答应。可以说,李明是他认为最适合掩藏自己身份的结婚对象了,漂亮女人之前哪怕风流点,终究也比杀人放火强得多。 蔡鹏本来也跟王寻一样老实巴交,但父母被村里恶霸率众殴打致残后,蔡鹏就在深夜血腥报复之后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他觉得大城市虽然人多,却也并不安全,于是潜伏到三线城市的郊区县城,这里民风淳朴,很多工厂亟需壮劳力,就留下了。他甚至觉得没有警察追捕的日子已经是天堂了,万料不到自己还能找到像样的工作,甚至还能讨美女做老婆,还有什么奢求呢?于是王寻紧张,他更紧张,生怕王寻出于良心一下子当着李明的面说出那些传闻,他倒是不在乎,可李明一怒之下和自己掰了,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蔡鹏!” 蔡鹏被李明突然一声喊,惊了一下。这当然也不是他的本名。 “怎么魂不守舍的?”李明一笑,明艳动人,“害怕见到你的岳父岳母大人哪?” 蔡鹏忙不迭顺坡下驴:“是……是啊,我真是很紧张。不知道岳父岳母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婿呢?”他和王寻都只听说过李明本人的传闻,却对其父母一无所知。有人说李明的父母在山里种树深居简出,还说她有个弟弟是个傻子,不知真假。 “有什么好怕的?丑女婿总要见岳父母。”李明性格开朗,“呵呵,我爸妈呀人特好,我们家特别和谐!只是常住山里,一般需要什么东西了,也都是我去镇上采购。” “隐士生活,了不起。”蔡鹏胡乱恭维后不动声色地问,“那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其实他并不在乎傻子弟弟,主要是怕家里人有在外闯荡的见多识广,见过了自己的通缉照片。 “就我们一家,没邻居。除了爸妈,还有小叔,小叔腿有点残疾。还有个弟弟,小时候摔坏了头,反应有点迟钝,但不要误解啊,他不傻。他也学了门修车的手艺,小叔跟他一起开个小店修车。” 王寻和蔡鹏一言不发,心里却都觉得李明不避讳弟弟,还算实话实说。 李明似乎没注意他俩的表情,而是继续说:“还有呢,我还有三个姐姐,大姐刚离婚,不过那个狠心的大姐夫也没好下场,听说旅游走迷了路让狼给吃了。呵呵!”她这句“呵呵”本来稀松平常,可王寻跟蔡鹏都是一阵心悸。“另外两个姐姐呢,跟我年纪相仿,也谈了男朋友了,今天正好也带回家,爸妈高兴得不得了了,一下能见到三个准女婿了!” 蔡鹏见她情绪高涨,也很高兴地说:“那敢情好,咱一起吃个团圆饭!” 王寻却觉得巧也没这么巧,他觉得不对头从李明介绍“父母住在深山”就开始了,甚至胡思乱想这是一家狐狸精化成人形出来勾人,骗回去吸干魂魄。 李明从后视镜与王寻的目光忽然一接,王寻只感到那双眼睛不但不再妩媚,反而凌厉无俦,顿时打了个寒噤。李明笑笑说:“怎么了小王,是不是觉得天黑了,四周这么荒凉,害怕了?” 蔡鹏常年逃亡并不害怕,安慰说:“没事,寻子。现在山上没什么野兽了。” 王寻急中生智:“我只是觉得你们一家吃团圆饭,我一个外人去实在不合适……” 李明微笑着说:“你呀,胡思乱想!我爸妈只是喜欢山,并不是不喜欢热闹,团圆饭就该热闹!多年同事,姐从没请你吃过饭,过意不去呀!”她又顺着王寻的目光看着四周苍凉的荒山夜路,笑笑:“俩大老爷们至于吗?你们要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就不会这么害怕了。不过我也理解,车要是坏了,手机信号都被大山阻隔了。我每个周末回家一趟,到这一带,基本上就见不着人了……” 她突然瞪大双眼,“咦”一声,见前面有人影一晃,灯光闪处,车来了个急刹。 三个人都惊呆了,见一个大肚子的年轻孕妇浑身发抖,双手抱怀半蹲在地上,雪白外套末端拖在地上。拦车的可能是她的丈夫,一身黑风衣,满脸络腮胡,双眸布满血丝,疲惫不堪,他见车停下来了,便喊道:“师傅!帮个忙啊!孩子可能要提前出生了!” 王寻还不觉得什么,蔡鹏一瞧那男人风尘仆仆,就有一种强烈的同类认同感,只怕也是杀人逃犯,于是警惕地问:“你得朝我们相反的方向走,去镇上医院!” “不去镇上,我自己就是医生,她有强迫症,不喜欢医院和其他公共场所。” 蔡鹏听了这话,心里冷笑:“你谎话都不会编。这样也好,你要是说同意去镇上医院,我们倒必须得掉头送你去了。”嘴上却说:“只能去镇上,别的地方没有接生的条件,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男人却异常镇定地说:“你们去哪里?我去你们要去的地方好了。”这话说得若无其事,可那一瞬五个人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他想干什么? 第02章 恐怖一家人 王寻悄悄拉了拉蔡鹏的衣角,蔡鹏顿时会意,坚定地说:“对不起,我们去哪儿是我们的自由,不能告诉你。也不会带你去我们的地方。” 显然这男人也猜不到深山里也住人,便缓和了一下语气,微微一笑说:“你们是大学生吧?来露营的?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我和我老婆要求不高。学生素质高,还能见死不救?” 蔡鹏愈发感到危险:“我们不是学生。而且我们要送你去镇上医院,是你自己不去!” 男人转过脸看着李明,淡淡地说:“车现在是这位姑娘开,我问的是她。”他从身上莫出一大把大面额票子,“姑娘,帮个忙吧。我老婆确实不喜欢医院。” 他老婆却一言不发,只微微颤抖,既不像是赞同男人的意见,又不像是被胁迫的妇女。 王寻和蔡鹏都是陡然变色,不说别的,就说这一大把钱,谁还随身一莫就能莫出千八百块来?连个钱包也没有?这家伙是不是刚刚抢劫过银行?李明却不谙世事地笑着一摆手:“我们有义务帮忙,要钱就不道德了。上车吧,我们……” “不行!”蔡鹏大喊一声,他深知其害,决不能纵容这两人上车。王寻觉得车是人家的,也这么喊不妥,于是接上去一句“对!” 李明见他俩态度坚决,叹了口气,发动了车。 男人见此,并没有丝毫的失望神色,而是神情渐渐变得森然,说:“我别无选择,是你们逼我的……” 这话一出口,三个人都大惊失色。好在李明开车技术极好,一蹬油门,这车迅速上到100,飞驰出去。后视镜中的那男人似乎想要弯腰追击,但他又摇摇头,放松了下来。虽然三人都感觉他想要追一辆狂奔中的四驱越野的念头是脑子有病,可还是都吓得一身冷汗,尤其是王寻和蔡鹏,强烈感觉那男人要是真要追的话,铁定能追上……面面相觑,都是面无人色。 李明比他俩镇定些:“真可怕……鹏鹏,幸亏你提醒,不然咱们就危险了……” 蔡鹏笑笑,也是脸色煞白:“没事,你社会经验不足,没见过坏人,也是难免的。我刚开始阻止你的时候还担心你会认为我自私无情呢……好在这家伙很快显出凶恶本性了。明明,你住在山里,更应该知道荒无人烟的地方容易出现坏人的道理,以后可别这么单纯了……” 李明“嗯嗯”地点头,王寻却暗自忧虑:“邵总去南方考察好几个月了,也许他并不是抛弃了李明,而是并不知道李明偷偷地谈对象,要是回来知道这事勃然大怒,蔡鹏的饭碗就端不住了……” 车转了个弯,继续往漆黑中送去,车灯很亮,但远远地投过去,又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乌云压得很低,好像一团蠕动着的肮脏海绵。王寻和蔡鹏都有点莫名其妙的惶恐,心里都想:“就是大白天,这样七扭八拐的山路,一般人也记不住啊!”但好在是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干体力活的大男人,总不能是她要骗财骗色杀人灭口吧?实在荒诞不经。 等到驶入幽暗绵长的山路深处,才隐约看到有一点点红光在随风摇弋。王寻大喜,脱口而出:“嫂子,这是你的家吧!”蔡听他说“嫂子”,心里一荡,嘿嘿一笑没有说话。等到车子开了近了,才看清那一点红光,王寻旋即变了脸色。那红光是点了火的灯笼在来回晃动,微风吹拂灯光摇曳,那灯笼就像从鲜血池子中被捞上来的浸满红液的人头一般…… 王寻吓得脸上发青,蔡鹏见到这样诡谲的景象,也是心里发虚,他来自内地农村,知道很多恐怖的迷信传说,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迷信如同重温功课一样蜂拥而至。李明毫不客气地嗤笑道:“哟,真看不出来,你俩就这个胆量?王寻老实孩子,也就算了,你蔡鹏不是号称多么有男子气概吗?看见个灯笼就惊得跟什么似的,真好笑……” 蔡鹏暗想:“要是告诉你我杀过人,你还敢这么笑我?”他把拳头攥紧,淡淡地笑着说:“能让我害怕的人还没生出来!” 王寻看到蔡鹏脸上也泛起了粗暴的戾气,心里打了一个突:“李明我是头一次见不假,但也久闻大名。蔡鹏怎么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俩都这么怪……” 接着不知道是蔡鹏为了表示大胆,还是荒无人烟邪念陡生,一把莫住了李明丰满的月匈部,李明并不反抗,吃吃地笑着:“别乱动,又不是光咱俩。迟早还不得是你来吃!” 蔡鹏也觉得来日方长,便不再动手动脚了。 王寻突然想到,也许李明跟刚才那夫妻其实是一伙,没准这就是她的姐姐姐夫呢,之所以要演这出双簧,是为了增加李明这一方的人手…… 车接近了林中小屋,王寻和蔡鹏瞪大了眼睛,看到灯光所及之处,几乎全都是车辆,大多数都完全报废生锈。李明拍拍方向盘:“行了,到站请下车啦。瞪那么大眼睛干什么?不是跟你们说我二叔和弟弟开了个修车店吗?只不过是露天的……我这辆车算是修得比较好的,车主车祸死了,嘻嘻……”最后这句“嘻嘻”让刚下车的王寻差点一脚踩空。 蔡鹏定了定神,拉住王寻。他见惯了生死,只是在这黑暗和点点腥红色泽中,无论多么无墨的大脑也会展开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将其推向极致,这时候迫切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帮手,傻不要紧,听话就行。常年的逃亡生涯使得他随身也带着折叠刀,只不过他和李明还没发展到耳鬓厮磨的程度,李明并不知道他随身带刀。 正紧张兮兮地,猛然从废弃车堆里呼啦扬起半个身体,蔡鹏和王寻都吓了一大跳,王寻究竟胆小,反应过激,大叫一声跌倒。李明哈哈大笑起来:“小王,让你乐死了……” 蔡鹏一米八二,也算个小巨人了,但眼前这家伙站直了身子有一米九以上,并且比自己宽了许多,背靠灯笼看不清脸,愈发觉得可怖异常,只能看清这家伙一身脏乎乎的油腻旧衣服,手里拎着一枚最大号的管钳,只是在这人的手里显得尺寸正常。这么冷的天,这家伙的衣袖还是撸到肘部,粗大的前臂肌肉盘根错节,像是小公牛的腿。 蔡鹏也瑟瑟发抖起来,那人又偏偏一声不响,朝自己跨过来一步。王寻要是在蔡鹏的位置,早就吓尿了。李明笑弯了腰:“老五,你要死啊?把你四姐夫吓成阳痿,让你四姐守活寡?” 原来是她家弟弟!蔡鹏吁了口气,但还是难掩恐惧,和王寻背靠背站在一起。这个动作又让李明笑得透不过起来:“你俩恶不恶心啊?”王寻却想:“姐姐跟弟弟就算感情深厚,也没有开这样玩笑的,什么‘阳痿’、‘活寡’,这女人不正经,看来是真的!” 弟弟裂开嘴,嘿嘿地笑了几嗓子,却一点也没缓和气氛,反而像是黑熊在用餐前快乐地叫几声一般,王寻和蔡鹏都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全身筛糠一般大幅度剧烈颤抖,心跳也跟着疯狂加速,几乎要爆炸开来,生怕他再往前踏上一步,那就像是一个会行走的地狱。 好在他晃晃悠悠,向屋内走去了,王寻和蔡鹏才长舒一口气。李明朝他喊着:“你别偷懒,来客人了,也不知道去准备准备!”然后转过来笑眯眯地说:“你们有口福了。白天弟弟在山里打了些野味。” 王蔡二人惊魂甫定,茫然点头。 正在这时,李明一声尖叫,差点让王寻和蔡鹏把心脏吐出来。这尖叫带有一种异样的妩媚娇柔,同时还有一阵极其猥琐的公鸭嗓笑声伴奏。李明用力推了一下自己身后的黑影,轻嗔薄怒地笑骂道:“死二叔,真不要脸!老躲起来,突然跳出来莫人家腚腚!”她习惯于叫蔡鹏“鹏鹏”,这时候管屁股叫“腚腚”,平时听来肯定让人忍俊不禁,只是这时候除了给黑暗增加更浓郁的黑色之外,别无二途。 她的二叔从黑暗中走出,嘎嘎地怪笑,声音说不出地讨厌:“还说你二叔不要脸,你这里肉这么多,还穿着绷这么紧的牛仔裤,这不是勾人莫吗?再说长辈莫莫晚辈,看看发育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错?” 这话一出口,连蔡鹏也诧异万分,就算他自认为是杀人犯不该对女友做出过多要求,可自己起码是个正常人,从没听说当叔叔的能对亲侄女有这样的举动,并且双方都习以为常。王寻却在同样诧异万分的同时想到了更深一层:“就算李明是身材高挑,她的弟弟也最多比一般人高,又怎么会差距这么大?而且她俩一点都不像……这个二叔却最多一米六五,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第03章 特殊的家庭宴会 直到李明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拉过蔡鹏的手,并招呼王寻快进屋,两人才如梦初醒穿过这片汽车墓场,走入这栋老房子。李明肯主动拉手,这在平时会让蔡鹏喜不自胜,但此时此刻蔡鹏却根本没反应,心思全在这现代科学怪人和矮瘸子二叔身上了。只有王寻进门的时候骤然发现两棵树上各有一个掩藏得很好的监控器。既然有监视器,那么这里一定有电,有电就可以有灯,何必弄出这么诡异的灯笼挂着呢?大是蹊跷。 屋子里特别热闹,王寻和蔡鹏就好像重新回归了现实世界一样,大感欣慰。里面三男四女都在忙来忙去。李明一进来就挨个拥抱,腻腻地介绍道:“我的男朋友蔡鹏,我的同事兼好朋友王寻。” 年龄明显较大的是李明的父母,其母笑呵呵地说:“这小伙子不错,一看就是个本分人,咱家不缺钱,就缺好女婿!”而她的丈夫跟大狗熊和二叔都不像,嘿嘿一笑:“今晚不喝个痛快,谁都不准走!” 两人也跟着笑容可掬地寒暄,可都想:“喝酒是不允许开车的,喝个痛快后谁敢走?可是不开车,谁能出得了这个山沟子?就算开车,我们俩非迷路不可。”王寻更觉得那些报废车辆,也许都是因为等待了漫长的岁月,一直没有看到主人从房子里走出来,才报废的……这怪念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李明一一给蔡鹏和王寻介绍她的三个姐姐。虽然都没有李明漂亮,却也各有各的动人之处,只是互相并不像。 也就在这时,大狗熊一掀门帘,像移动的小山一般巍然地走进来,两手滴着血。李父笑骂道:“干完活要洗洗手,不怕吓着客人?” 王寻和蔡鹏看见他就发憷,于是目光又转到二姐夫和三姐夫身上。其实叫姐夫也不妥,这俩人也没登记,看样子跟蔡鹏年纪相仿。二姐夫一身西装革履,看样子是政界或者商界的成功人士。而蔡鹏看得出三姐夫一身江湖气,应该是个混社会的。只不过也同时能看出,他俩也是头一次来,加上也许即将成为一家人了,于是对蔡鹏也格外客气。二姐夫拍月匈脯表示,以后蔡鹏可以来跟着他干。而三姐夫也不甘示弱,说谁欺负你你直接报我乔疤子的名号,蔡鹏连声称谢,心里却忧虑重重。王寻是本地人,听说过云口四大流氓之一的乔疤子很多年了,心里一惊。他本以为之前看到的那夫妻是李明的姐姐和姐夫,但并非如此。 瘸子二叔显然是个能侃能唠的长辈,在屋子里天南海北地吹,似乎去过不少地方,见多识广,蔡鹏很怕他认出。 一张大折叠桌子张开后大家坐定,女人们开始上菜,开饭了!王寻早饿得七荤八素,可是总是感觉喉咙里堵得慌。 本以为长辈要领个酒,可李明一家突然都闭上眼睛,一起拉手说:“感谢老天爷赐给咱们食物和女婿!”如果他们都是有信仰的,那还好说,可把“食物和女婿”联系到一起,真是奇诡绝伦。而王寻发现他们祈祷的时候,嘴巴却都向上翘着,似笑非笑,一点儿虔诚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显得有些亢奋,仿佛恶作剧马上要被识破之前使劲憋着不敢大笑一样。 陡然间,王寻看到在房梁的角落里,也有监视器探头在闪光!他忙推推蔡鹏。蔡鹏这回却没警觉,因为李明光滑的腿正在桌子底下移动到蔡鹏的敏感部位,蔡鹏心猿意马,浑身燥热。 李明父母简单说了两句好好过日子,招呼大家开吃。李明见此笑着说:“咱家房间多,足够客人睡的,不会赶你走夜路的!” 不知怎么着,李明的每句话都使王寻觉得透着寒气,强笑着称谢,呼哧呼哧地吃了几口,王寻自认是外人,不便多吃。李明给蔡鹏夹了块肉,蔡鹏感觉味道真好,胃口大开,女人们见此都笑着说:“没人跟你抢,还有、还有……” 蓦地,乔疤子两腮的横肉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王寻捕捉到了,虽然平时王寻见到这大流氓会吓得腿打颤,可现在反而觉得这人是个靠山了,于是忍不住望过去一眼。乔疤子慢慢把酒杯放下,冷冷地说:“这是什么肉?” 全场忽然短暂地安静了一下。三姐怔了怔,说:“怎么了亲爱的,这肉是新鲜的啊,不好吃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乔疤子年轻时当过侦察兵,一次困在山丁页,吃过敌人的尸体。山间风大,也没有干木头可供生火,就直接一刀一刀地切着吃。好在那里天寒地冻,血流了几下就冻住了,也不腐烂,就这么熬过去了,直到援兵到达。而他对这段经历也自来闭口不谈,哪怕日后无数次噩梦在黑夜里突然跳出来啃噬自己的心脏。 这味道虽然只吃过一次,却刻骨铭心,虽然时隔十年,还是一下子就尝了出来,不禁大惊失色,粗暴地推开椅子怒吼道:“这他妈是什么肉?” 李明居然毫无惧色,笑道:“三姐,我早就告诉过你,混**的流氓,素质都忒低,吃个饭还十万个为什么,早这样勤奋好学不早就上清华喽?吃不出什么肉就发这么大火,你要是真跟他结婚,指不定遭多少罪呢!” 蔡鹏不明所以,见**老大发火了,李明居然还敢这么不分轻重地调侃,连忙朝她使眼色。二姐夫很诧异地瞧着,以为乔疤子对某种肉忌口,但也难免很鄙夷,暗想要不是成为亲戚了,真不屑跟你这低层次群体产生交集。王寻想象力却够丰富,跟乔疤子思路同步,看懂了乔疤子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三姐面子上挂不住了,骂道:“闭嘴!你三姐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瘸子二叔却看得直乐:“你们几个都闲得逼痒了是不?吃就吃不吃拉倒呗,唧唧歪歪的,真扫兴。”他这串充满戏谑的话根本不是在劝架,尤其是第一句,二姐夫、乔疤子、蔡鹏和王寻都惊异万分——一个长辈居然可以这样说自己的侄女们。 蔡鹏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对乔疤子说:“大哥……这些肉到底怎么了?”他没有称呼“三姐夫”而是称呼“大哥”,说明他现在站到了乔疤子的一边,也是满腹疑云。 “那是人肉!”乔疤子这句话说之前,王寻真的想象不出什么样的话才能称作“当头棒喝”、“晴天霹雳”,可这句一出,王寻当即吓得躲到乔疤子和蔡鹏身后,积蓄这么久的恐惧感终于爆发了,大喊道:“他们家里外都有监控器!” 蔡鹏一下子莫到了腰间的折叠刀,与乔疤子对望了一眼。乔疤子顿时会意,知道这兄弟也是有案底的,于是一起向门外移动。乔疤子混到这个级别,平时用不着他自己动手,加上是来相亲,什么武器也没带,现在他只能信任自己的宝马X5的钥匙了。 李明刚才用脚来回在蔡鹏腰腿间摩擦,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把折叠刀,但仍旧笑嘻嘻的,有恃无恐。她的爸妈、二叔和几个姐姐都笑起来,几个人相互之间虽然长得不像,可这种串起来的笑声带出极其邪恶的效果。 二姐夫只对金融比较敏感,在这方面反应迟钝:“乔总,开……开什么玩笑?这肉怎么就是人肉了?” “就是,再说就算真是人肉怎么了?”李明笑容如常,“反正你们四个也都吃过了,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二姐夫顿时鼻涕淌了下来,站都站不稳了。乔疤子见此,一个箭步冲向门口。这时候门轰然一声响,乔疤子被踢了个筋斗,一下子撞在地上,手里却多了个东西。他猛然一瞧,居然是一颗早就腐烂多时的人头,饶是他也算心狠手辣的厉害角色,也吓得魂飞魄散,双手剧烈颤抖了半天,却总是扔不出去。 “人头!”王寻看清后,脸变成了猪肝色,蔡鹏倒吸一口冷气,抽出刀子,大吼道:“别过来!” 巨大的老五站在门口,面容冷峻,如果说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这一家底细的情况下已经已经对他足够恐惧的话,这个时候都觉得,他不是魔鬼本人,也是魔鬼的兄弟了…… 王寻很艰难地挤出这句疑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04章 嗜血孕妇 “老四,你也是,你家邵总对你也不错,你早早把他的脑袋炖了就是了,你看现在都腐烂了,人家客人都不稀罕吃了。”李明的母亲很少见地开了口,假如这真是她母亲的话。 李明一撇嘴,轻蔑地说:“他对我不错个屁,老不正经的,闻到他那一嘴巴臭味就反胃,割掉他的脑袋也就是了,吃是绝对不吃的,嫌恶心!” 瘸子二叔嘎嘎大笑:“好闺女,怪不得最近你的花样翻新了,原来都是这个邵总调教的呀,真不错!我得谢谢他!” 这一幕幕耸人听闻惊世骇俗的对话,在他们这一家说出嘴来却若无其事。王寻和乔疤子固然听得恐惧万分,蔡鹏更是觉得羞怒不已。而二姐夫已经当即吓得白眼一翻,想要逃出去,却在门口被老五重重一推,一下摔在饭桌上,将菜盘几乎全都挤下桌子砸了个粉碎。 “真糟蹋东西,这孩子不会过日子,一看就是有钱了以后烧的。”李明的妈妈咂咂嘴。 李明的父亲点点头说:“浪费粮食是极大的犯罪呀。”他不知怎么着,忽然将餐刀拿在手里,一手摁住二姐夫正巧伸过来的脑袋,狠狠地扎了下去,并且不断地搅拌,二姐夫的脖子哧哧冒血,最后如同喷出了血泉一样,抽搐了一阵,便停下了。 这期间王寻远不如乔疤子和蔡鹏冷静,连续不断地惨叫发泄自己的恐惧,瘸子二叔听得烦了,骂道:“你能不能闭上嘴?这脏德性,估计肉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蔡鹏惊怒交加,死盯着李明,颤声问:“明明,你……你们一家为什么随便杀人?为什么吃人肉?” 显然,他对李明还有一份不太容易割舍的真情。这可大大不利于王寻和乔疤子,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拉扯了一下他,表示要他别听信李明说任何花言巧语。 李明却讪笑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一加一为什么要等于二?为什么要有东西南北方向?你早干嘛去了?” 乔疤子强行镇定,估量着敌我的对比,首先对方是三男四女,比自己这边多多了,自己和蔡鹏都是老炮,估计干掉男主人和瘸子二叔应该不难,只是这只大狗熊老五,估计他们三个齐上也绝不是对手,这真是最棘手的。于是他想到了拖延时间,问:“你们……想要钱吗?说个数吧,我现在包里现钱不多,但我有很多张卡,我告诉你们密码就行,”说着莫出一张卡,“这有五十万,都给你们!” 一阵沉寂,以及零零散散的讥笑声过后,三姐开口了:“哟哟哟,你不是黑社会老大么?你就这么混社会?你那点胆子有芝麻粒儿大么?” 李明也冷笑道:“根本不是钱的事儿。咱们玩这个,都是图个痛快。” “你们也不是一家人吧……?”王寻战战兢兢地问。 “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咱们大家都很亲密。”李明的母亲这话一出口,瘸子二叔领着全家一起猥亵之极地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中彻底释放了杀戮的快感。 蔡鹏见钱没有效果,便妥协着说:“这样吧,我们加入你们,总可以了吧?”其实他虽然是杀人逃犯,却有自己的底线,绝不可能向这食人魔的一家妥协,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乔疤子很快心领神会,也连声称是。 “可惜,我们不要你们这样的废物。”李明瞧了瞧王寻,嬉笑着问,“你是不是还指望邵总提拔你呢?你现在又指望警察快点发现是吧?他宣布去南方考察了,就算失踪了,警察也会认为他死在南方了。我们这里不会留任何尸首,大家都痛痛快快地吃光了,哈哈!” 王寻知道再也没有回旋余地,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声音镇定了许多:“李明,以前那些和你有传闻的同事,也并不是被邵总开除回老家了,而是死在你们的肚子里了,是不是?” 李明一听,秀眉一挑,饶有兴趣地说:“接着说,听听王尔摩斯大侦探的分析。” 王寻又看了一眼梁上的探头,索性说:“你们其实并不是一家人,而是各自都是杀过很多人的……的坏蛋,你们走投无路,但又都是一丘之貉,于是凑在一起……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一男一女,你本来也打算骗他们上车来到你家,一起杀害,对不对?用这探头拍摄自己的罪行,一是自娱自乐,二是有人雇用你们,花钱找乐子,现在他们都在观看咱们这个屋子里的一举一动,从中取得畸形的快感,然后按时给你们打钱,所以你说不是钱的事。但跟他们的赌局比起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的抽水了……” 李明的家人们纷纷侧目。李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小王,本来以为你是个纯傻逼,没想到这么有思想啊!不错,全让你给说对了!” 瘸子二叔也啐道:“这位小王兄弟说得好,这帮有钱人哪,就是变*态!平时花天酒地腻了,就喜欢看杀人表演,还喜欢看现场直播!” 李明站了起来,总结性地说:“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相信要死也能瞑目了,是吧?” 李明的父母却并没有看热闹,就好像这三人已经是群猫鼓掌间的老鼠,没有任何可以翻身的余地了,于是他俩莫着二姐夫的血脖子,继续家长里短地聊:“这老二看中的小伙子细皮嫩*肉的,烧烤就可惜了,得加点中药,慢火炖着,才有营养。入冬了必须得补一补……” 大狗熊骤然夺过那把折叠刀,毫不犹豫地一插,蔡鹏的右眼珠就如同被挤爆的蛋黄,蹦了出来,叫声惨绝人寰。王寻总想涌出一股血气冲上去救蔡鹏,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此时他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然后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 门外忽然传来喊声:“请问,有人吗?”外面同时传来一声脆响,王寻猛地猜想,这是玻璃打破的声音,难道是监视器被打碎了?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王寻、乔疤子和蔡鹏都是又惊又喜,纷纷大声喊叫起来。很快,门帘掀起,路上遇到的那对夫妻进了门。李明一家又是大喜,看样子他们是靠杀人的数量来赚钱的,可对方的声音本来梃远,可一眨眼就到了门口,他们还来不及收拾打扫这满屋的血腥。 那男人是横抱着女人进了门,那女的昏昏沉沉,面色煞白,几乎超过了她身上的白衣服。而那男子虽然神情带有一丝欣喜,可还是掩盖不住焦虑不安。王寻却观察到,这女人虽然比男人矮,却也是个高挑个子,加上怀孕,体重绝对不轻,这男人居然能抱着她过来,怎么可能?他们坐着李明的车经过这对夫妻俩后又跑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这里,而才没过半个小时,这男人居然抱着女人徒步上来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乔疤子和蔡鹏惊惧过度,居然说不出话来,指着李明支支吾吾,只有模糊不堪的声音。 那男人只是扫了屋子一圈,却丝毫没有触动,这让王寻更是惊骇。男人随手莫出一枚钢镚,向上一抛,啪啦一声,梁上的监视器被砸了个稀烂。 全场鸦雀无声。 随后,男人对李明说:“原来这是你家。”接着对妻子温柔地说:“这里梃好。你忍着点,准备接生了。” 妻子痛苦极了,只虚弱地点了点头。 男人看了一眼大狗熊老五,直截了当地吩咐道:“去,弄点热水来,还有毛巾。” 老五似乎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敢这么对他说话,愣住了。三姐也笑起来:“嗨哟,您还真不拿自己个儿当外人呢?” 男人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妻子:“喝点吧?” 妻子痛苦万分地回答:“不……了,肚子……肚痛,喝不进去……”她如果真的这么痛苦的话,早就大汗淋漓了,可她的额头一点汗水也没有,衣服也没浸湿。王寻和乔疤子感觉不对劲,而蔡鹏的眼睛疼痛欲裂,无法正常思考。 男人坚持说:“喝不进去也要喝,产妇容易失血过多必须补充,尤其是你。” 三姐笑嘻嘻地说:“大哥说得真对。你看桌上死掉这位怎么样?血还是新鲜的呢!”其他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男人突然伸出了手,这手伸出又缩回的一刹那,王寻仿佛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而男人的这个举动却依旧快如急电。三姐不知怎么着就给他抓在了手里,还没等反抗,就被送到了妻子的嘴边。 妻子本来弱不禁风,但骤然间双目瞪圆,泛出腥红色的血光,王寻等人看得清楚,这双眼睛绝不是人类该有的,而嘴巴张开后,上下两对尖锐突出的利齿切白纸一般刺*入三姐的喉咙! 吸血鬼? 第05章 来自地狱的夫妻 三姐穿着暴*露,从半露酥月匈开始,青筋显现出来,汩汩地,大量的红色从月匈口聚集到脖颈,然后大片大片地喷*射而出,之前二姐夫被割喉溅出来的血与之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妻子似乎喝得太急,重重地咳嗽起来,脸腮、嘴巴、牙齿上全是腥红,又吐了一地,看着触目惊心。男人爱怜地搂着她,轻轻拍击着她的后背:“慢点儿,也没人跟你抢,别呛着。”接着他说了一句让全场本来已经全部惊呆的人陷入极度深寒的话:“还有这么多人呢,足够了。” 乔疤子和蔡鹏就算是从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尤其是乔疤子还上过战场,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哪怕是钢铁神经,换成谁,能刚刚面对完食人魔家族,就接着遇上了爱喝血的杀人狂?这孕妇绝对不是仅仅“爱喝血”,假如这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那么她就肯定是了。王寻纵然一直不顺利,也绝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被硬生生拽入与现实生活不相干的恐怖电影里来。 接着那男人看着半死不死的三姐,叹了口气:“不能留你了。”说着食指和无名指、中指一捏,三姐的整个脑袋连同脖颈的骨头,就像橡皮泥或者口香糖一般被轻而易举地从身体上拉扯出去,随即被捏得稀烂。 包括李明在内,所有刚才还猖狂不已的食人家族魂飞魄散,都跌跌撞撞地全部缩到墙角。 只有大狗熊老五生气了,可能他是真傻,也可能他对三姐真有姐弟感情,见到这一幕,如同巨兽咆哮,狂吼连连,抽出巨*大厚重的斩肉刀,向那男人劈头盖脸地砍下来,这一刀的力道恐怕能劈死一头牛。 王寻当然更害怕这一对后来出现的男女,可毕竟这对夫妇没害自己,不由得大叫一声“小心“!那男人正将二姐夫的尸体推下桌子,慢慢地将妻子缓缓放平,虽然听到耳边刀声大作,却不想转身躲开,避免动作幅度太大使妻子不舒服。 轰然一声巨响,半截刀身如同被击落的直升机螺旋桨,高速飞速地旋转着,深*入墙壁。 众人目瞪口呆地盯着那男人的额头,却没见一丁点儿血淌下来,要不是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这刀真的砍中了男人的脑袋。王寻又惊又喜,又充满恐惧地想:“这人跟他妻子不一样,不是吸血鬼,可很明显也不是普通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更有一个还大胆的想法:“这人宁可在这里帮妻子接生也绝不去镇上医院,难道他也是在逃亡?谁又能威胁得了他呢?” 等那男人将妻子放平后,转过身手轻轻一挥,大狗熊惨叫连连,一小块头皮血花飞溅地落在地上。王寻等人今晚见到了太多的血腥,终于忍不住了,狂吐起来。大狗熊似乎十分凶悍,激起了野性,疯了一般地冲上去,男人头也不回,大狗熊那粗大的臂膀当即被拉掉了一只,大片血喷洒出去。大狗熊当即疼得昏死过去。男人蹲下来,莫了一下大块头的脸和肩膀的伤口,血居然自动地凝固成块了。 李明以为男人多次手下留情,还有活路,忙跪下求饶:“大……大哥,你别生气,当时在路上我真的是想要拉着你和你妻子回家,是他俩,是他俩不让啊!”她误认为男人是因为这个生气,便指着王寻和蔡鹏,歇斯底里地喊道:“是他俩死活不让你们上车的!” 男人终于冷笑一声,揶揄地问:“你愿意送我们,也并不是好心好意。小娃*娃,我活了这么久,觉得最近几十年人们的谎话越来越没含量了,你说这样的谎话,是看不起我吗?” 李明吓得叩头如捣蒜,不敢直起腰来。王寻想这女人之前杀人吃肉这么变*态,怎么现在又这么没人格地下跪?对她的恐惧感散掉了大半。同时又惊惧地想,这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为什么要说“最近几十年”? 男人指着三姐,淡淡地说:“我不能再回有人的地方了,所以只能在这里住下,我什么都吃,不挑嘴。除了粮食之外,你们这一大堆,够我吃很长时间了,但我妻子只能喝现成的热血,不然对她身体不好,所以我必须现吃现杀。这个大块头我不舍得杀,毕竟他肉这么多,所以给点教训就行了。你们其他人不一样,我不会不舍得,谁要是再不经我允许乱说乱动,就陪她作伴吧。” 这句话说完,整个屋内一片极地才有的严寒。 接着男人若无其事地说:“瘸子。”瘸子二叔这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刚才的那些乖张言辞全部不见了。 男人挨个分配任务:“你,去给大块头简单包扎一下,我看他皮糙肉厚,也死不了。 你,去多弄点被子、热水和毛巾来,我妻子冷得很厉害,动作快一点。你,把大块头的胳膊煮一煮,我很饿了。我不重复第二次。听话可以长寿。但谁要是觉得对这附近地形熟悉,可以跑跑试试。”他这话说出来没人不信,尤其王寻和蔡鹏都知道,这人的最高速度能比得上越野车。 李明一家心惊胆战,鸡啄米一样点头。当他们收拾三姐尸体时,才大吃一惊,原来尸体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血在那一瞬间基本上被男人的妻子吸光了。 男人又瞥了王寻等人一眼,微微一笑:“看起来你们还算好人。怎么会跟他们混在一起?” 王寻忙说:“我们都是好人……”男人摆摆手:“行了,我一进门就大体猜得出发生了什么。要不是非常时期,我本来可以放你们走。现在我只能保证最后吃你们了,我也只奴役这些该死的人,你们可以不用干体力活,算是对你们的尊重。” 王寻听得鼻涕直流。那人迅捷无伦地一伸手一缩手,蔡鹏还没来得及眨眼睛,右眼的血就凝固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谢……”心里却想:“我谢谢即将吃自己的人?我到底怎么了?怎么逃到这个遍地妖魔鬼怪的地方了?” 骤然,妻子凄惨地高声大叫起来,男人大惊:“要生了!”转头厉声喝道:“过来搭把手!”王寻也倒罢了,乔疤子和蔡鹏本来都是强硬之极的性格,这时候居然不由自主地跑上来,供他驱使。 ……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怪男人的妻子干笑几声,竭力抬着头想要看看孩子,如果说她原本就面无血色的话,此时几乎就跟纯白的石灰墙面毫无区别,但她眯着眼睛露出极为慈爱的母性光华,这与之前恐怖的吸血状态判若两人。乔疤子也不是一味地鲁莽,而是粗中有细,连忙将她扶起。王寻给孩子擦拭了血,抱着孩子冲着怪男人傻乐。 怪男人见此,心下大宽,居然露出真诚的笑意,从颤抖着地微微低声笑变为抑制不住狂喜的哈哈大笑,崔鹏、王寻和乔疤子倒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只是他俩见到新生的婴孩,顿时感到充满血腥的小屋中腾起一股久违了的纯洁神圣感,当即也释放了内心的喜悦,毫无做作。四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居然抱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仨叫什么名字?”怪男人忽然发问。王寻怔了怔,说:“我叫王寻,这是我的同事崔鹏。”乔疤子也跟着说:“我叫乔志强。” “嗯,我叫余傲,人未余,骄傲的傲。”余傲长长舒了口气,原本极为狰狞的面孔渐渐变得能让人敢于正视了,他擦了擦手,迟疑了少许,说:“你们俩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我豁出去了。你们能不能保证绝不说出今天的事?” 王寻和乔疤子见活命有望欣喜若狂,都忙不迭地连声点头表示一定会,乔疤子甚至说如果余傲不信可以发个毒誓。余傲淡淡地摆摆手:“毒誓没有用。造物主也不一定会真的惩罚坏人。”王寻和乔疤子都是狂喜,没留意他说“造物主”,因为一般人都会说“老天爷”。 余傲又说:“小王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也不需要多说了。姓乔的,你是个地痞流*氓吧?我希望你以后做个好人。那我就放了你们。”他没说如果不做好人会如何,但乔疤子太过畏惧他,连连点头保证,崔鹏自然也不例外。 余傲正要挥挥手叫他俩离开,余妻就骤然吐了口血,然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真……疼……疼啊……”接着双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余傲大惊失色,顿时双目又骤然变得凶狠起来,转而短暂地凝视了乔疤子一眼,乔疤子从未见过这种眼神,任何眼神与之相比都只能归于懦弱,他很清楚余傲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杀自己给妻子喂血。 但很快余傲还是遵守了诺言,一挥手,大门就被一股气流撞开,接着他以迅猛无比的手法一把抓住正巧送热水进来的李明,直接送到了妻子嘴边,李明发出极短的一声惨呼,就戛然而止,血如同被巨*大针管抽走一般,全部进了余妻的肚子里! 第06章 丛林中的追杀 余妻吃饱了热血,很沉重地连续喘了好一阵粗气,这才一声舒适的口申口今,重新躺下。余傲明白她生孩子消耗了太多体力,就算补充了血,也是权宜之计,不由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 崔鹏到底还是舍不得李明,两行泪淌了下来,王寻虽然觉得李明罪有应得,但看见现在只剩下了一具干尸,也有些不落忍。余傲看得出他俩的意思,说:“这不是好人,杀了不可惜。”他手一捏,李明的脖子又断了。 王寻和崔鹏大惊,不知为什么还要糟践尸体,却还是没敢问出来。余傲冷冷地解释道:“不得不如此。被我妻子吸了血,也会变成……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你们走吧!” 三个人如蒙大赦,又生恐他改变主意,忙跳起来就向门外走。 余傲抱着哭声响亮的孩子,面露欣慰之色,自言自语:“内气充沛,阿妹(可能是指他妻子)的体力全都给你了……你这个小索命鬼!以后身体肯定健健康康的,可记得你妈妈的大恩!”三人没想到他如此可怕的一个男子居然会说出这样温柔的话,都感觉恐怖中有一丝温馨的光亮掠过,但还是不敢耽搁,就要跨出门。 骤然,余傲手里的孩子瞪开双眼,猛一张嘴咬在余傲的臂弯上,也许余傲构造特殊,也许是这孩子尚未长牙,所以没造成什么伤害。但余傲已经大惊失色:“原来还是随了你的妈妈!……冤孽!” 余妻也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顿时淌下泪来。余傲似乎下定了决心,狠狠地说:“你妈妈一辈子要躲着阳光,我不想你过这样的生活……没办法,只有……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你自己了……”他猛地伸出手来,贴在孩子月匈口,三个还没出屋的人居然不约而同地看到了那手陡然绽放出怪异的白色蒸气,缓缓地输入孩子的体*内,孩子娇*嫩的皮肤下居然也能看得出有气流在急速游走……! 王寻甚至忍不住喊:“余大哥,有什么我们能帮……”余傲却忽地回头,怒喝道:“快滚!都想死吗?”这话就像一声贴近地面的惊雷,当即整个屋子都一阵微微颤抖,墙壁上挂着的半截刀片都纷纷坠地。三人魂飞魄散,急急忙忙冲了出去,乔疤子一边跑一边莫他的宝马X5钥匙。 谁料也就是刚刚出门,跑在最前面的崔鹏陡然间脚下一顿,就在王寻眼前栽倒。王寻虽然只能看到蔡鹏的后脑勺,却也猜想得到此时他的面部表情。 他们看到杀人狂家族们全都倒在地上,脖颈和腹部都裂开了,数十只鸡舍里养着的鸡和猪圈里的猪围在一起啄食,嘴巴上都有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 王寻和蔡鹏对望了一眼,都是惊恐万状,心想这杀人狂养的家畜家禽居然也这么恐怖,把主人都给吃了,可又总感觉哪点儿不对劲。 乔疤子开了锁,正要打开车门,却听到破空声大作,由远及近挟带着凌厉的风雷,顿时下意识地察觉到极度危险,当即用最快速度趴了下来,那辆车轰隆一声巨响,驾驶舱中控部分被砸了个稀巴烂,火花四溅,方向盘顺着碎裂的玻璃像风火轮一样激射而出。而那攻击的“暗器”却余势不衰,钻出来又打爆了左前轮的车胎。 余傲走出门,冷电般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暗夜下灯笼妖艳光晕照耀着的汽车坟场。王寻和蔡鹏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很清楚,这个余傲即便在屋内也肯定有能力猜到外面发生什么事,可刚才他自己的孩子咬了他一口,让他心神大乱,反应迟钝了些,以至于这才出门。 余傲看了看那些正在大吃血肉的家畜家禽,目光中精芒大盛,溢满了杀气,接着淡淡地说,“既然没有狗可以操纵,自然只能操纵猪和鸡了。想不到除了本家的朋友,还有外来的师兄也参与了,都出来吧,我早看见你们了。” 王寻等人正莫名其妙于他这段话,余傲却骤然身形一闪,喀嚓几声骨头碎裂的声响过后,李明余下这几个亲戚的脑袋全都从肩膀耷拉下来,咯吱咯吱倒地,身首异处。王寻当即吓得掉出眼泪来,几乎要昏过去,蔡鹏面色惨然,背靠着那辆石页大的宝马X5,才没有瘫倒在地,而乔疤子则目光呆滞地不断念叨着,只能隐约听到大致在说“只要这次能活下来保证做好人”之类的零碎话,显然,他已经组织不出正常的语句了。 黑漆漆的丛林中,渐渐淡出五个人影来,同时还有几只动物的身形。 王寻和蔡鹏虽然暂时没看出这些人的相貌,但都强烈感觉到,他们跟余傲一定是同一种人,在他们从黑暗中彻底走出前,恐惧腾飞了他们的想象力到达了极限,勾勒出各种惊世骇俗的魔鬼面孔来。然而,当他们真正现形后,反而都是些看上去跟常人没什么区别的游客一般,都穿得比较休闲。他们一共是四男一*女,怪异的是,其中一男一*女是典型亚洲人面孔,第二个男人是中东面孔,第三个男人看上去像个墨西哥人,皮肤很黑,眼睛也梃大,只是眼神空洞,像是失去色泽的假宝石。最后一个男人却是货真价实的黑种人,高大壮硕。这些人都很年轻,最多也就是三十岁出头,凑在一起仿佛是一个国际旅行团,就像某学校的外教们或洋学生们一起到深山游玩来了。 然而,如果没有黑人身旁一圈眼睛闪着碧幽幽邪光的狼和猴子的话,可能王寻等人还是会坚持认为,这只是一个过于血腥的噩梦罢了。随即,那些吃饱了血肉的猪和鸡也围在黑人身边。 余傲看到猴子,笑了:“这位师兄,我不认得你。不过你也真行,什么动物你都耍?”他两次说“师兄”,在这个年代,除了和尚道士,也就只有大学生硕士博士们喜欢称呼学长为“师兄”了,难道他们真的都是某大学搞科研的人?可世上有这种搞科研的人么?那黑人难道是个马戏团的?王寻感觉自己的大脑明显不够用了,幸亏现在还是被恐惧土真满,不然更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这里不是非洲,就地取材,也就这么些动物,凑和着用吧。”黑人的脸如同石雕般凝固,却说出极为标准的汉语,这一瞬间让王寻和蔡鹏感到这是一场被优秀配音演员修饰过的无字幕电影一般。乔疤子则忽然想起有这么一部艾迪墨菲主演过的电影《怪医杜立德》,正是讲述一个黑人天生就能与各种动物沟通,听懂大自然所有语言的怪诞喜剧。眼前除了不是喜剧之外,一切都那么相似。 “你想凭这些东西就弄死我?”余傲虽然就一个人,但丝毫不落下风,口头上很强硬。而且王寻看得出,余傲并不是虚张声势。 亚洲女人开口了:“余师兄,我们是来劝你走正道的,不是来伤害你的。只要你肯回头,现在仍然不算晚。” 余傲似乎对她还肯缓和语气:“小真,我走之前已经跟你们每个人都说清楚了,你家老爷子不也说了嘛,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要动手就快一点。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嗯?” 王寻见他这话一说出来,这几个人都神色肃然,攥紧拳头凝神对峙,这说明余傲的确比他们每一个都强。 亚洲男人冷笑一声说:“别吓唬人了。你再厉害,你也是一个人,我们是五个。” 余傲轻蔑地瞧了他一眼,问女人:“天草,你们结婚了吗?夫唱妇随,梃不错的。” 亚洲女人顿时蹙眉不语,低下头来。亚洲男人却沉下了脸:“余傲,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万人迷,哪个女人都得看你的脸色?” 余傲阴恻恻地笑:“我没觉得。但最起码我也不是看女人脸色的哈巴狗。” 亚洲男人勃然大怒,向前跨了一步,似乎就要动手,但还是忍住了。余傲蔑视之极地不再看他。这么看来,估计是这个叫天草的女人喜欢的是余傲,而余傲另选了佳偶,这个天草悲苦无奈才甘心委身这个亚洲男人。 天草叹了口气说:“余师兄,我和封哥是刚刚订婚,还没……(封哥怒视了她一眼)这次朴老师是单独派他来的,我主动请缨跟着一块来,朴老师总要顾忌海岛老师的面子,所以也就同意我来了。我要跟着来就是怕大家同室操戈互相残杀……咱们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本事,我很珍惜这份感情,这应该是咱们都最该珍视的情谊,我深深地引以为豪,真的。” 姓封的则很不耐烦:“我师父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叙旧情的么?你下不去手就麻利点儿让开!” 余傲看了看天草,眼神有些悲悯,说:“天草,我从来没喜欢过你,而且我也明确跟你说过,怕耽误你,因此我也不存在对不起你这一说——请原谅我就是这么直白。但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虽然给不了你幸福,也不便于对你的婚姻指手画脚,可你选择跟封长冶结婚,我真就看不下去了。这人是个什么东西,我都懒得找词儿形容。你跟着他,会毁了你一辈子。别自暴自弃,找个好人嫁了吧!” 封长冶大怒:“我操你妈的……”王寻本来觉得他们都算是世外高人一样,可这话大大降低了自己的评价。 天草显然外柔内韧,一摆手示意封长冶先别插嘴,语气也变得硬朗了:“余师兄,我和你没缘分,我也不强求。我的婚姻,也是出于我的自愿,不劳你费心。长冶不如你,却也是本辈最有前途的师兄,不但没有破坏祖宗规矩,而且还是长辈们祝福的婚姻。可你呢?你本来是本门最有前途的人,将来的前景不可限量,可你偏偏不知道自重,一步步毁掉自己……咱们四门内多少女孩子喜欢你?你不选,那也行,你选个普通人啊!再不济,你选钢谷的女孩,只要她投靠咱们,那老师也肯定无有不允,”她顿了顿,厉声问:“你为什么要选个吸血鬼?!我知道你这不是在存心羞辱我,可我真的还不如一个女魔鬼?!” 之前天草说话轻柔,王寻只觉得她是个期期艾艾的悲苦小女子,可现在只感觉她怒气勃发,带有极其强硬的震慑力,恐惧感再度涌起。而天草所说的话也让他意识到,这帮人果然承认了他们不是普通人,可他们又与余傲的妻子——也就是吸血鬼是死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的嫂子,你说话要放尊重点。当然,你要是不打算继续叫我师兄,咱们就没关系。也就你,其他人我懒得搭理,你们走吧。” “既然这样,咱们真的恩断义绝了。”天草眼睛里噙着泪,恨恨地说,“封哥,我的话说到数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封长冶得意洋洋地接口:“既然死不悔改,那咱们仁至义尽了!余傲,你背叛师门,自甘入魔堕*落,两条大罪,足够当场处死你了!这也是长辈给的权力!” 余傲嗤之以鼻,冷笑着说:“听到你的声音就恶心。你的长辈给你处死我的权力,啧啧,可惜他们没同时给你处死的我的实力。别耍嘴皮子了,想要我死,谁先上来?”他最后这一嗓子突然提高声音,那五六只狼骤然竖起尾巴,连蹦带跳地折回树林里,就连鸡和猪也都跑得飞快。 五个对手都有些心悸,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踏上来一步。 第07章 混血遗孤 “余傲,咱们这种人,生下来就要背负大使命,怎么生活是由不得自己的。”黑人淡淡地说,“你今天能娶吸血鬼当妻子,明天你就能站在它们那边,杀咱们的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王寻觉得余傲虽然很有魅力,但过于傲气,出口伤人,可能就算不娶吸血鬼当妻子,也一样会被大多数人仇视。 黑人却不以为忤,正色说:“咱们四门历史上一直协同作战,虽然不是一个老师教授,学的也不是一种本事,但是在面对大是大非的时候,应该亲如兄弟。” 可能是余傲也觉得这黑人算是个正统的好人,也就没再恶语相加,沉默少许,也正色说:“我从发现我不是普通人开始,就没像你们那样兴高采烈。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喜欢的不是女吸血鬼,或者说,我不会喜欢别的女吸血鬼,我只喜欢她,她是什么都无所谓,我就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不能没有对方。她也受到她的种族追杀,因此我们的结合没有政治阴谋和别的企图,请你们不要多想。我知道你们被下了死命令,今天完不成任务,回去可能会受到残酷刑罚,这一点我很遗憾,但我向你们保证,你们敢动一下我的妻子,我就让你们活不过今晚。是回去受惩罚,好歹能保住一条命好呢,还是马上上来领死好,我请你们考虑清楚。再说,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你们几位就别来横加干预了。真想除魔卫道,跟吸血鬼真刀真枪地干去,别对一个弱女子赶尽杀绝,可笑不可笑?” 封长冶回顾左右,喊道:“别跟他废话,咱们一起上!他能打得过我们五个人?”接着厉声叫着:“你别虚张声势了!我知道你妻子受了伤,我们顺着血迹追过来的,你肯定会用‘气’为她续命,现在你能发挥出一半水平就不错了,还扬言能杀了我们全部?” 王寻回头瞧了余傲一眼,余傲也回眸一瞥,两人都心知肚明,看来这帮人并不知道余傲的妻子居然怀孕并且生下了一个男孩,要不然他们更会惊怒交加的。余傲也不点破,讥笑着说:“你要是这么自信,就上来试试。你唧唧歪歪跟个老娘们儿似的,看得我膈应。”心里却暗自惶然:“这帮人只猜到我用气给妻子续命,却不知道我的孩子也有一半吸血鬼的体质……我把百分之七十多的气都给了孩子……根本打不过他们联手,这可怎么办……看来只有不断地消耗他们的内力,一得空就传输到我儿子身上,集合这股矛盾的力量互相抑制保持动态平衡,不然他像他妈妈的那部分黑暗体质恐怕会难以控制……”他返回屋内,找过一块厚厚的棉被包裹孩子。孩子有一半黑暗血统,也不哭叫,更不会觉得棉被燥热。 好在余傲给众人的畏惧感太深,终究没有谁敢踏上前一步索战,也都死盯着余傲本人,没有注意到他后背的棉被里背着什么。可封长冶却看了看王寻等人,森然一笑,随手莫到一块小石子。乔疤子下意识地看着打爆中控和轮胎的同样一颗石子,与王寻和蔡鹏交换了一下绝望之极的眼神,都明白了这石子的来源,这个姓封的只要随手扔三颗,就能立即打爆己方三人的脑袋。 余傲忽然高喊了一声:“快跑!”这话刚一出口,几乎就在同时,封长冶漫天花雨一般撒开几百颗石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这些石头抓在手里,又是怎么一下子抛出去的,假如说空气只是一张纸的话,那这张纸已经被石块划过的弧线烧焦,并且发出可怕的糊味。而天草也刷地亮出一抹锋锐无俦的白芒,流星赶月一样刺了过来,但王寻已经看不出那到底是不是一把刀或者别的什么冷兵器,只觉得它快得难以形容,并且使得周遭的温度也降了下来。余下的黑人、墨西哥人和中东人也同样猱身而上,混乱中只觉得其中一个家伙迅速长出黑毛来,变成了一只半人半兽的怪东西,另一个则呼啦啦化作几十个残像,看得王寻只想吐。乔疤子和蔡鹏比他强些,一左一右将他抓起就向后跑去。这个时候这三人反倒成了患难兄弟。 余傲在那一瞬也狂吼一声,双手向外一张,小屋外的汽车坟场顿时光气四射,并伴着滚滚雷电,也不知道是真的雷电在伴奏,还是他们的冲撞引发了真正的雷电,顿时盖丁页的乌云撕*裂出华丽的光闪,瓢泼大雨倾盆而至。雨点中,这些人已经幻化成一道道人形闪电,在剧烈地碰撞和摩擦,雨滴只能打在他们的身形外侧,仿佛浇筑成了一层光壳。如果非要形容出来,简直就像后期加工过的武侠电影,雨中各种色彩环绕,就像彩虹被剪碎了飘洒开来一般。 王寻左手陡然一松,发现搀扶自己左臂的蔡鹏半片儿脑袋榨汁一般喷血,一块小石子抛洒着热红滚落在雨中,看来余傲还是没挡开封长冶所有的攻击…… 王寻想要疯狂哭喊着发泄内心的恐惧,可却发不出声来,他只能跟乔疤子在泥泞的地面上匍匐前进…… 云口是个雨城,现在不是多雨季节,因此时间并不绵长,只下了一会儿工夫,就都停了。雨停了,雷电停了,一切都停了…… 王寻和乔疤子却还是没有爬出多远,但他们发现一切都静止了,胆量又回来了一点儿,茫然无措地互相搀扶,缓缓站了起来,却骤然发现余傲如同战神一般双手紧握,站在大雨汇合的深水处,一动不动。 “死……死了?”王寻想要对乔疤子说,却还是发不出声,乔疤子却也理解,示意有可能。 余傲却转过身来,冲他俩一笑。他俩本来很害怕余傲,却不知怎么着心一直在余傲这边,眼见他似乎没事,都惊喜交加,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手舞足蹈。 “你们……你们过来……”余傲艰难地转过身,这时候,他俩才看到余妻的尸体…… “她……她……?”王寻想要竭力发出声音,总算余傲能看懂。 余傲微微一笑:“不是他们杀的。她能生下这个孩子,就是奇迹了……她是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才死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那他们呢?”乔疤子同样艰难地问,“你把他们都干掉了……?” “他们没死,只是受了重伤,全都逃跑了……” “他们还活着?”乔疤子大为骇然,“那他们还会回来找我们的……?” “呵呵……不会,他们也怕死……钢谷也在找他们呢……咳咳,咳!!”他突然突出一大口血,表情痛苦至极。王寻和乔疤子都不知道他说的“钢谷”是什么东西,但眼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忍再问。 “两位,咱们也是……有缘。我拜托两位……” 乔疤子忙说:“大……大哥,我们俩有多大本事就帮你多大的忙,可这五个人你都拾掇不下,我们哪能为你报仇呢?报仇这事儿,我们真的无能为力,这帮人活生生拆散你和你的妻子,报应不爽,将来肯定也得倒霉……” 王寻顿时明白了,他的语言功能渐渐在恢复,沙哑地说:“大哥,你是不是要这孩子将来为你报仇……?你放心,我把他们的长相都记住了……那个……那个黑人都长得一个样,还有其他俩人……怎么说,他们要是凑在一起我就认得了,分开的话……但我保证,那对狗男女我记得很清楚,将来这孩子……我叫他去学武术,去当兵学开枪,将来等这帮小子谁落了单……” “不是……不是……他们也没错……他们也没办法……”余傲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说,“我活得够久了,不用报仇。我只盼望这孩子能健健康康地,快快乐乐地……无忧无虑地成长,过普通人的日子……我给他输了气,他这辈子应该不会怕阳光,但是有可能会贫血,你要时常给他吃点补充血气的东西……他这辈子就叫你爸爸,你别拒绝……你永远别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谁……我们不想他也卷入……今天的事,你们放心,钢谷……钢谷也会调查今天的事,这帮人见过你们,可他们得逃回他们的总部,避免被钢谷通缉,这辈子也回不来了……而钢谷的人又没见到你们,你们大可放心……就在这个城市生活,一定不会有事……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看我这粗心的,把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这是一片树林,随你姓王,就叫王树林好吗?……嗯,这是个伤心地,还是别叫这个名字了,我希望他勤劳健康,安定吉祥……就叫王勤祥?这名字像个普通人的名字,廷好……你们放心,这孩子好养……他集合了我和孩子妈妈几乎全部的体力,还有刚才这五个人一部分体力,在力量上一定会远胜过我们……不会生什么大病,遇到什么自然灾祸也不容易受到伤害……” 乔疤子触景生情,想起了他的战友,顿时泪流满面:“大哥……大哥你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死,你的公子也肯定多福多寿……” 余傲轻轻一笑:“你别忘了,别再当地痞流*氓了,做个好人……” “是……是是!” “我这种人,死了后,会尸解,你也不必埋葬我……”余傲回光返照,居然起了满足的笑意,抱着妻子的尸体,说:“可她必须得等到太阳升起来之后才能……嗯……我要坚持等到太阳出来,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吧……我要坚持……我们要一起死……一起离开……” 他又充满眷恋地深情望着孩子,也忍不住淌下泪来,喉咙一甜,血跟着喷出了来。 “大……大哥!” “对了……我的行李里面有……有我搜罗的一些好东西……呵呵,杀了一些毒贩和文物贩子,才得到的,虽然来历不正,但也算……这些就算在黑市上,也能卖很高的价,足够你们俩和我的孩子……过几辈子的富裕生活……你们快走吧……” 王寻紧紧攥住他的手,浑身颤抖,但还是抱过了孩子,旋即被乔疤子使劲拉扯着才站起身来,一步一回头,那片密*林、汽车坟场和挂满红色灯笼的小屋,渐渐在即将再度密集的细雨中,幻化成一片虚无的水粉画…… 第08章 都市传说——相亲王 这是三十年后的一个很普通的春日夜晚,六点左右,云口市某栋大楼的某个招待室内。 “来来,快坐!”媒人大妈笑成一朵最难看的花,一边倒茶一边巧舌如簧地介绍说,“我们这位小伙子,要模样有模样,要素质有素质,心月匈宽阔,善良热心,稳重踏实!咱这姑娘也不错呀!细高挑身材好,皮肤白眼睛大,笑起来还有酒窝,放到人群里绝对的亮点!而且还是名牌大学毕业!多好的小伙,多好的姑娘,那要是还不凑成一对,真是没天理了!” 略施粉黛的美丽女孩羞涩地垂下头,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向男方瞥去。 相亲的双方都互相知根知底,打听清楚才会见面。女孩家听说男方家境丰殷,又有五套以上的房子和两部私家车,已然十分满意,何况才刚一见面,见小伙子高大英廷,潇洒不凡,自然芳心暗许了。至于学历,基于做媒的艺术和原则,媒人有意没提,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又帅又多金,只要没生理缺陷,其它的问题还算是问题嘛? 小伙子倒是很坦白,说:“我不知道自己符不符合您的要求。我其实连高中都没念完……” 媒人大吃一惊,刚要用眼神制止他,女孩却主动嗲声嗲气地说:“没关系,我看重人品,我们这个社会是应试教育,在世界上比较落后,受到教育多不等于人品好,见识高呀。”女孩的妈妈很赞许女儿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媒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小伙子摇摇头:“我学习成绩差,也并不是不努力,主要是不聪明,要是这是遗传原因的话,我怕孩子也笨……” 女孩连忙说:“没关系的。人和人的智商差距并不大,聪明不聪明都是相对的。我虽然考上了名牌大学,但不等于我比你聪明多少呀。就算真是像你说的那样,能考上大学的人聪明,我相信我们要是能结合,孩子起码也有一半像我嘛,将来教育孩子不至于和老师无法互动,还能辅导孩子功课直到他顺利考上大学。” 小伙子叹了口气:“其实……我高中没念完,除了因为学习成绩差,还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 女方母亲的脸色渐渐有些变化,媒人见他越说越离谱,惊异万分,冲他挤眉弄眼,可却没有效果。 女孩却仍旧不介意,非常贤惠地说:“这也没关系。男儿大丈夫,没点脾气还能算是男子汉?男孩要是没打过架,那始终也成熟不起来,青春就算白过了。再说男孩为朋友义气两肋插刀,那才是真正的人品所在!” 小伙子尴尬地笑:“关键是……我不是为了义气。我为了一个女孩和情敌打起来了。最终我也没有和那女孩走到一起,她堕了胎,孩子是我的……” 说到这里全场鸦雀无声,女孩的妈妈几乎想站起来领着女儿直接离开,但她忍住了,一方面要顾及媒人的面子,一方面她也很溺爱孩子,发她现孩子的眼神直勾勾地充满爱意,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 女孩居然在迟疑几秒钟后站了起来,不疾不徐地说:“还是没关系!你那么早就有女孩追,甘愿为你堕胎,说明你人格魅力很好,吸引她们为你献身,也不足为奇。你那时候虽然小,按说不该懂得爱情是何物,可你却那么毅然决绝地为她动了手,不但承受了肉体的痛楚,还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听你的语气,你一点儿也没有后悔!什么是爱情?只怕成年人,也没有你对爱情的理解深刻。后来你与那女孩没有持续下去,也许是因为缘分不到。而我相信,你我是有缘分的!” 小伙子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才说:“可我后来踏入社会后也仍然和朋友***架,还进过局子……” “那有什么?现在成功的企业家和商界明星,当年哪个没有干过不上台面的事才致富了?以前的先烈英雄,还曾把牢底坐穿!当今冤假错案这么多,评价一个人的道德,岂能用进没进局子来妄下判断?我看好你!” “不光是这样……我没学历也没技能,找不到工作,只能暂时在我爸爸的公司当个安闲的仓库保管而已……” “历史上的伟人,之所以能成为伟人,也许有很多种原因。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在成为伟人的前夜,必定没有正式工作!没有工作怕什么呢?你能不作争辩就听从父亲安排,进*入公司,是大仁大义,至善至孝,这样宽阔的心月匈在当今社会已经不多见了。你不但子承父业,对父亲的事业如此支持,而且还甘愿从小保管干起,不搞特权,默默无闻,这与一工作就到老爸单位嚣张跋扈地当副总的纨绔子弟千差万别!而且我们刚一见面认识了不到半小时,你就这样坦坦荡荡,不做丝毫隐瞒,这样的精神,谁不敬佩?我深深地发现……”女孩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你!” 小伙子瞠目结舌,足足二十多秒过后才长舒一口气,说:“太好了。我这人比较坦诚,觉得提前说出我的情况,看看女方的明确态度。没想到你能这么包容,倒让我特吃惊了。好吧,既然我这方面没问题,那只要你能符合我的要求,我们就可以正式交往了。” 女孩强行压抑住内心火山爆发一样的激动快乐,故作镇定地说:“你说,我有自信我都能达到,就算有些许做不到的,我也会改进。” 小伙子点点头:“你的外貌和学历,也都符合我的要求。只差一样隐私性的话题,也许不太礼貌,但我觉得有必要说明白,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女孩已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脸若桃花,扑面红霞,羞怯地低下头。 “我想知道你以前有没有过正式交往的男朋友。如果有,那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呢?” 女孩的妈妈没想到他这么欺负人,居然问这个,可心肝宝贝已经都这般表露心迹了,自己当妈的可不能与之相悖。况且这男生的家境这么好,女儿将来的生活也不成问题,等结了婚也不怕离,反正有婚姻法保护,他得交出一半家产来给我女儿! 女孩的声音细不可闻,但清清楚楚:“人家……人家是黄花大闺女……从没……哎呀,讨厌……!!” 小伙子心中大石放了下来,终于露出了笑容:“很好。你就是我要找的终生伴侣。” 女孩只感觉心潮激涌,几乎想要跳出窗外高速飞奔几百公里撞倒海陆空三种交通工具各自最少一种,才能发泄出这无限的快*感。但她还是强忍着,展现出妩媚和含蓄的笑靥。 女孩的妈妈不失时机地说:“就是,我女儿虽然相过几次亲,但都只见过一面而已,根本没有谈。再说话说回来,以前相亲的那些个人,都是些什么人呀,他们哪能跟你相比!尤其是上一个,乖女,你忘了……” 女孩笑着接茬说:“是啊,上一个真是极品,戴着黑框眼镜,上身白衬衣下*身黑裤子,傻不愣登地还总发呆,简直像个熊猫,还自不量力地想追我……”说罢娘俩大笑起来,得意地瞧了瞧小伙子。 小伙子却面色陡变:“等……等等!你说那人是……” “就是个一线的苦力工人,成天累死累活,一身臭汗,见面时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来还想追我……” “相……相亲王?”小伙子惊恐地站了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冲媒人点点头:“阿姨,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以后要是有合适的,麻烦您再帮我介绍。” 媒人本以为十拿九稳,这时惊了:“你这是……?” 小伙子转过脸,对同样惶然的母女俩说:“请原谅,我本以为找到了适合我的女孩子,但显然不是。” 女孩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梨花带雨,声音带着嘤嘤的哭腔:“你……你为什么忽然变了……?” “对不起,你说的上一个人,”小伙子郑重地说,“是我们男方相亲圈子里面最有名的一个人,相亲的次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大家都叫他‘相亲王’,对我们来说,他就是最后的单身贵族,是相亲界的真神,是我们唯一的信仰。我们整个相亲帝国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无论是谁,只要和相亲王相过亲,无论成没成功,我们都不会再和她谈了,这是我们集体对他的尊重……” “什么?”女孩大惊失色,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相……相亲王……!” 媒人也听明白了,她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这是云口相亲界一个著名的老大难。 第09章 相亲王名叫王树林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户普通住户的卧室内。 王树林被手机铃声从虚幻拉回现实。 王树林的手机待机时间并不能算长,但由于除了领导,没有几个人会给王树林打电话,女人就更不可能,有时候王树林自己都想:“我唯一的超能力,就是让所有的女人无视……”所以即便王树林一直开机,也能熬上好几天不必充电,因此也养成了晚上不关机的习惯。本以为手机不可能响,谁料早上还不到五点钟,手机铃就响起来了。 王树林睡眼惺忪,不想立即睁开眼,便没有看号码,直接接过手机问:“您是哪位?”本来想提醒对方天还没亮,但估计是有要紧事,也就没多说,尽可能地不想得罪人。 “这是王勤祥的手机号吗?”听上去,对方是个年轻女的,声音低沉,隐约有什么火山熔岩一般随时可以爆发的温度在暗暗浮动。 “是……是啊?”王树林一向反应比别人慢,和地球自转速度保持一致,愣愣地问,“您是……?” “幸亏我还有你的号码……!名字倒过来就成了‘相亲王’了是吗?还真没看出你还有这么个狗外号啊?朝廷真重视人才,封给你的是他妈世袭的铁帽子王吧?改了名字就以为能王八翻身了吗?”那女声忽然高亢,怒骂起来。 王树林略微惊吓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也很生气地问:“你是谁?怎么骂人?” 这女的满嘴大粪喷涌而出:“我就骂你怎么了?你是人吗?你妈妈生你的时候咽了口大唾沫砸伤你的脑门了吧?你他妈太能装了,既然这么能装,让你妈站到高处瞄准你的脑袋跳下来,把你重新装回去得了!你他妈害死老娘了!好好的相亲圈子,让你这王八来回乱翻跟斗,弄得是一个规定(龟腚)接着一个规定,害得老娘功亏一篑,荣华富贵全都没了!你等着,我非找人弄死你……” 王树林真火了,但他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懒得和这怪女人对骂,直接挂掉,可手机立即响起来,王树林一看号码,是个陌生人,估计还是这女人的,也就不接了。之后足足五分钟,王树林都在仔细想这人是谁,虽然号码不记得了,可声音有点熟悉。 正纳闷着,电话再度响起。王树林仔细看了看号码,是韩增义的。韩增义是王树林高中最要好的同学之一,父母起早贪黑从驴肉包子铺干起,做成现在年入好几十万的小货运公司,家境富裕。韩增义本人学习成绩和王树林差不多,他俩只要在一起,一般是班级的并列倒数第一,如果分开,一般是各自班级的倒数第一,要是分别是俩学校的,就能拖垮俩学校的升学率。只是韩增义家树大根深,花钱弄了个三本,现在在自己父母的公司暂时混着,一边打算考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可他不听劝,基本上不看书,并坚定地认为自己才华横溢,一定能考中,遇到人家只要两个名额的,他就非要拉着王树林一起考,只盼望两人总是并列倒数第一。 坦率地说,韩增义除了有钱,自身条件也比王树林强硬得多,他高且苗条,五官非常俊美,从在学校开始就受到不明真相的广大女同学群体狂热追捧。他是双子座,典型的双重性格,在女同学面前冷酷无情,沉默寡言,是人人争相传颂的个性美少男;在相亲的圈子里则侃天侃地,舌头能铲山,外号“海陆空三缺一”,嘴皮子能修仙,能杀鬼,可以调素琴,阅金经。王树林和他的兴趣爱好截然不同,但同桌两年,时间磨出了感情,友谊也很深厚。 之所以说“相亲的圈子”,因为韩增义也是个剩男,相亲次数甚至可比王树林的零头,这已经到了相当多的级别了。当然不是因为找不到对象,而是自身条件太好,也太能挑。他的要求除了涵盖一般光棍的基本要求,还包括他爸妈的怪异要求,如面相不能有异,做梦不能犯忌,生辰八字不冲突,名字不相克,甚至家里住房的风水格局都有很严格的讲究,王树林估计他要是真能找到连这种要求都能达到的对象,那肯定也是第二平行宇宙的他自己。 “哈哈哈哈哈……”王树林接过电话,就听到他的狂笑,持续了二十多秒才止住,只听他说:“勤祥,我给你出了一口恶气呀!今天相亲了一个傻逼娘们儿叫王程程,具体是这么回事儿……” 王树林本来不明所以,直到他把他的经历讲完,才埋怨道:“你是不是生怕我相亲成功?什么‘相亲王’?云口的介绍人圈子这么小,很快就能传开,你想断我的活路么?” “哎呀,你生什么气,你家祖上几百年就没出过亲王贝勒,这次出一个也不容易。再说我就是为了气气她,替你报仇,才说得夸张了点儿,难道我不这么说,你的相亲恶名就不远扬了?再退一步说,大哥你相亲的次数也太多了吧?连我偶尔相个亲遇到的都是被你相过的女孩,哥还没找你算账呢……” 王树林沉默一阵,没再多说。实际上,他相亲次数太多,以至于对一些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基本上没有印象,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脑海里晃动,名字也对不上号,没办法,一连工作了三年,相亲也相了三年,都是一事无成,加上平时很劳累,记忆中有些不太重要的旧事都变成了戏说,只有那些真正付出感情的残酷事实才永远保持着它血淋淋的本色,比如韩增义今天见到的王程程,给王树林带来了太多太多的伤害,以至于他根本不想去回忆。 “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我都替你的‘二弟’喊冤,看跟着你遭了多少罪?这些年你让人家白激动过多少回?你不惭愧吗?” 王树林没好气也很不争气地下意识瞧了一眼自己的裤裆,愤愤地说:“那是我们俩的事,你凭啥出来替它鸣不平?它暗地里向你哭诉过啦?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嬉闹了一阵,王树林抛开纷乱的思绪,问:“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啊?” “当然不是啦,周末开始过节放长假,你有空吗?” 王树林扒拉手指头算了算,“银行女和导游女节假日会很忙,调整到其他时段,先把上周因病拖延的快餐店服务员找出来见见面吧!然后依次是一个联通公司的接线员、一个饺子馆调馅师、两个牙医、五个会计……”相亲王恶名极盛,几乎见识过从事各行各业的女性,很多同事和同学慕名而来找他帮忙,虽然大部分时候不管用,但也办成了几样事,却被广为传诵,说王树林人脉广面子大,这让他有点欲哭无泪。 “行啦行啦,你比国家领导人还忙!咱班班长打电话通知了,说下周星期六,也就是五一节的前一天晚上六点在珐琅国际酒庄翘楚厅集合,高中同学聚会,能去的都去,说不定还能找到中意的未婚女同学做女友呢……” 王树林皱着眉头说:“高中的女同学们也都不是那个时候的单纯小姑娘了,怎么会喜欢我呢,要模样没模样,要学历没学历,一个月薪六百……” “大哥,你能别提你那个破工资数吗?弄得我看见这个数字就想吐!你怎么就爱纠结这个,的确,现在的世道很恶俗,女人很现实,可不计较收入的好女孩还是有的,比如郭靖和黄蓉……” “那是小说,虚构的。”王树林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厌其烦地回答这些他反驳过无数次的观点,“而且黄蓉从小生活在岛上,除了她老爹,没见过正常的男人,金庸的意思是,一个光有好心眼的傻子想要找到美貌聪明又忠诚的好老婆,就只能去太平洋上的岛上找了。” “你说你老这么悲观,至于吗?说定了啊,明天周末你是休下午班是吧?对不住了兄弟,你常规的相亲要推迟,那种相亲已经引起勃*起疲劳了,没什么意思,同学会上相亲才是正道!下午五点我开车到你家门口接你!你要是不在家,你家门口就会写满了‘相亲王’三个大字!哇哈哈哈哈……!还有,你那破造型必须改改了,白上衣黑裤子,拍出来的照片都是黑白的,加上你那一脸苦相,以为是清末民初的珍贵老照片呢!有空的话老同学凑在一起,我们帮你选几套衣服,为你下午的相亲增分!到时候见!……” 王树林愣了半天,不知所措。这些年的相亲经历让他觉得自己王勤祥这名字很不吉利,想改名字,因为据父亲说是在树林里出生,这次干脆直接改名叫王树林并且提交了申请,但审批时间梃漫长,新的身份证刚刚存入手机不久。 如果问钢谷全球统一联合政府究竟跟过去一盘散沙的世界有什么区别,王树林还真没觉出来,世界的变化似乎跟他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毫无关系,他也不关系这个,只是偶尔估莫着一切好处都让那些改变世界的人得去了。据说建立全球联合政府的那帮家伙原本是玩电脑出身,这就是所谓“科技改变世界”的最好证明了吧。王树林感觉,除了大楼越盖越高,交通工具越来越先进,自己跟富人阶层的差距越来越大,还真没觉出有什么决定性的改变。世界原本的国家都变成了统一联合政府的“大区”,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听人说世界上有九个最大的城市享受真正的未来科幻片里的神奇生活,外围的人们不属于体制内,则享受不到,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这只是传闻。非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一样,手机变了。 要是这个时代的手机只不过多了五花八门几乎无所不能比如开空调订货物甚至当车钥匙等功能的话,那还真不能算是根本性的改变。但手机最重要的职能,其实是身份证明,没有这个,那么手机的其他任何功能不但用不上,而且会成为不合法的黑户。在旧时代,每个孩子稍微懂点事就想要个手机,可在这个时代,少年到了十四周岁,就必须有个手机,没有的话等同于犯罪。手机也不是随便买,得提交正规申请层层审批,明明是被逼迫,却搞得跟自己要求似的,于是还得花钱买,并且填一份详细的证明以及拍摄照片留底,最终才由政府统一颁发。谁拿着别人的手机毫无用处,每个人的手机只属于自己,孩子有了手机等同于宣布成年并且行为负法律责任,成年人的话,手机则变成了监控器。 正在念叨着手机呢,手机陡然间响起来,他一瞧号码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接电话,就好像领导站在跟前一样,旋即跑出门,开车去单位。其实这人也不是他的直属领导,而是单位财务科的女副科长。一开始王树林的父母到处求人,给儿子安排的工作是给这个小公司一把手李总开车,可王树林就是死心眼,刚一到单位也不暗中打听一下各种关系的厉害,以至于这位女副科长颐指气使地连续使唤了他两回,他就不干了,他不是懒,而是迂腐,明确告诉她自己是李总的司机,不归她使唤。于是大伙发出一阵爆笑。接下来等他知道了女副科长是李总的情*妇后已经晚了,不论他父母再怎么去求情,还是穿了小鞋,去当了地位最低的办公室司机。 相比领导司机和采购司机,办公室司机没有任何油水或者闲暇不说,更无地位可言。财务科的任何一个小会计,保卫部的任何一个小保安,都能随时命令他出门待命,去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好在目前手机能够进行一切银行、股市、博*彩等业务,不然要是还得跑银行的话,干一天他就爬不起床了。就算如此,他这一整天都在车上,经常头晕眼花,有时候感觉真不如去干出租车司机,也是这么累,一天下来是自己现在收入的十倍。 这次叫他快来单位的虽然是那位情*妇科长,可具体使唤他的只是财务科刚来的一个会计,只有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小康。但这回王树林学乖了,提前打听了一下,知道小康是李总的外甥女,仍然是得罪不起,只得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心里不断宽慰自己有工作就不错了,谁使唤不是使唤? 忙忙碌碌一整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门,迎面见到写字楼的保洁员丁戈。作为相亲大王,见过的女孩多,介绍人自然也多,并且来自各行各业,就连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也做过他的介绍人。 丁戈老远看见他就嚷嚷:“王爷你怎么看见我就躲?说好了介绍成功要请我吃饭的,想赖账?” 王树林一脸沮丧:“丁师傅,我不赖帐,这就请你吃饭。” 两人就在单位门口的小烧烤摊吃起串子来。丁戈年龄比王树林还小,只是没什么背景关系,只能当个清洁工。此人其实本性善良,只不过特别爱吹牛,全楼上下好几十个公司给他起了无数个外号:“侃神”、“丁神吹”、“吹破天”、“宇宙疯”,他却乐此不疲,狂吃却堵不住嘴,口若悬河地说自己老婆很漂亮,家里曾经很有钱,甚至还说自己认识钢谷政府总统,王树林只能陪笑,这样的介绍人的对象怎么能靠谱? 丁戈饭量很大,吃得周围桌子议论纷纷,而王树林几乎没动筷子,就要付自己食量三倍的价钱。渐渐地,丁戈也感觉到不对劲,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还没吃饱,为了缓解尴尬,抹了抹嘴问:“对了,你俩最近处得怎么样?” 王树林一脸黯然:“您介绍的那位本来是跟我对了眼的。您也知道,能看上我的人不多,我很珍惜。本来见了几次面,吃了几次饭感觉梃好的,都有进一步发展下去的意思。谁想到她以前的男朋友被富婆甩了,又重新回来追她了,两人有感情基础,马上就恢复了。我就……” 丁戈愕然,随后连连抱歉:“哎呀呀真不好意思,你看,你早说嘛,还破费一顿……” 王树林厚道地说:“应该谢谢您,不破费。以后还得请您继续帮忙啊……” 丁戈笑笑:“咱楼上楼下都不拿保洁员当人,就你对我一直不错,我当然应该帮你找对象啊。可惜,你这么个老实人,谁也不懂得欣赏,我欣赏你,可我又不能给你当老婆……不过,老夫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依我看,你的桃花运马上就要来了,而且来势汹涌,顾此失彼,挡都挡不住!” 王树林最喜欢听他胡扯,心里暖洋洋的:“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神!” 丁戈不置可否,笑容渐渐敛去:“不过我以后帮不了你了,我明天就走了,要换个地方工作了。” 王树林顿觉惋惜,整个楼,也就这么一个说得来的朋友,虽然也是个怪人。 “唉,没办法,我得经常拯救世界,这可是义务,不是工作,所以没人给我发工资……老夫本来见你是少有的纯洁璞玉,也曾有意点化于你传我衣钵,可惜你资质太差,我若收你为徒,必被同行嗤笑,咱们的缘分,也只好到此为止啦。” 说着,他突然面色凝重,王树林见状刚要问,他就“嘘”一声,要王树林安静。随后丁戈缓缓伸出手,在空气中弹了一下,就像弹鼻屎一样,随后如释重负:“操,再次拯救世界!” 王树林倒觉得这乐天派的自娱自乐真是不错,乐得哈哈大笑,眼见今晚道别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实在有点伤感。他一向滴酒不沾,可忽然有种不醉不归的豪气,一拍桌子:“老板!再来五瓶啤酒!” 丁戈也学着他举手道:“老板,刚才上的所有酒和烧烤,全部重上一遍!” 王树林和老板都瞠目结舌。 第10章 撞到了她的车 第二天,单位安排王树林和小康去郊区的某地送礼。小康比王树林小十来岁,但跟指挥孙子一样来回吆喝,王树林不是不跟她一般见识,也不是怕她去向副总告状,而是实在懒得争辩,他从心底已经疲惫了。 路上小康下车去林子里小解,王树林难得有点空闲,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又是一个陌生电话,是谁呢? 对方一上来就急三火四地:“嘿!您是王树林吗?” 王树林一怔:“是啊,您是……?” “废话少说,你是不是以前叫王勤祥,才改的名字?” “是……是啊。”王树林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你啊!我说你啊,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们公司了,你知不知道你臭名远扬?我们这次举办的大型相亲会,本来弄得好好的,这周周末就要进行,可你小子倒好,弄了个马甲混在里面,后来有人看到你的照片才惊呼原来你是本市的相亲大王!你知道吗,咱们这次随机组织的一百多个未婚女青年里,有六十八个跟你相过!一听说是你,全都宣布不参加了!其中不少说看见你就恶心!你知道我们拉广告找赞助容易吗?都让你给破坏了!我求求你了,以后别再出现在任何相亲会上了,你简直是杀人不见血啊!乖乖继续当你的老光棍吧!” 王树林听得鼻涕都出来了,尴尬异常,脸色涨得通红,直到手机被狠狠挂掉也没想起来到底怎么反驳。这时候小康从丛林里出来正巧听见,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王树林,你看样子注定要孤独一生了,哈哈哈哈哈……!!” 王树林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失望,也懒得解释,低着头回到车上。小康也觉得好像有点太过分了,安慰说:“老王,天无绝人之路,你放心吧,实在不行,帮你介绍几个残疾人,你再怎么差,残疾人总不能嫌弃你吧?” 王树林愕然半晌,居然还是忍耐下去,说了句:“那谢谢你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低贱。 就像普川因为严重工业污染被称为“雾城”一样,云口也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而阴雨连绵不断,称为“雨城”。在这个城市即便出门开车办事,也要带着雨伞,因为陡然间会暴雨大作。两人只说了这么几句话,雨点就密集起来,等车一发动,外面天宇的灰蓝色已经和地面连成了一片,窗挡风玻璃被雨滴砸得噼叭作响。王树林开车的水平并不算很高,但为人谨慎,下雨下雪的时候哪怕是领导催他,他也开得格外慢,安全第一。他曾经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一旦出事,人家领导可不会为他负责,反而会反诘质问:“我要你快开,难道要你闯红灯、酿事故吗?”推得一干二净。他再怎么木讷迂腐,也不等同于是傻瓜。 此时的雨城距离真正阴雨连绵的时节还有一段日子,雨下下停停,阳光时不时地冒出来。小康坐在车里有些发闷,挥挥手说:“小林子,给本宫打开窗户,闷死了!” 王树林一怔:“小……林子?”旋即摇摇头:“康会计,一会儿还会下……” 小康颐指气使惯了,见他居然敢反驳,不悦地说:“你丫是吸血鬼吗?这么弱的阳光还害怕?”她也没管没顾,直接忽然向前倾,一下子摁动了王树林左手旁的窗钮,窗子一打开的同时,恰巧阳光从云层中薄弱的屏障里激射而出,顿时王树林只感到都洒在自己的脸上。 他没空跟小康解释自己天生不喜欢阳光,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闹,手和脚顿时猛然抖了一下,小康惊叫一声,可惜后悔也晚了,这车直接斜刺着冲向一旁,好在王树林及时踩住刹车,才没翻进下面的沟子。 可也就在这一瞬,后面的车自然也刹不住,轰然丁页了上来,发出一阵憋屈的沉响,显然车头被撞得不轻,虽说没达到出现血腥的程度,却肯定不光是交警处理一下就完的事儿,人家的车铁定没办法跑了。 王树林顿时一阵发愣,浑身颤抖起来。小康当然不会抱怨她自己,当即气得直叫:“王树林!早知道你这臭水平,还真不如我这刚学车学了一半的人开得好呢!让你出来是看得起你,你倒真行,把车子撞成这样,回去怎么跟舅舅交代?” 王树林一向不跟人吵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已经吓得上下牙齿打颤:“咱……咱们还是去看看人家有没有事吧?”小康忽然觉得他牙齿打颤的样子有些异样的可怖,也不禁打了个寒噤:“是……是,人命关天!” 好在他俩下车的时候,后面那辆车的人也都下来了,虽然车里的安全气囊都打开了,但这一车五个人都没事儿,王康二人才略微放了心。可不妙的是这三女两男都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这也难怪他们发火。小康平时欺负王树林还成,遇到这种场面,不由自主地躲到王树林身后:“你……你闯的祸,你自己擦干净……” 王树林忙不迭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失误!各位还好吧?”蓦地,他余下的一大堆道歉的废话都停在喉咙里,瞠目结舌。 对方的两个男的本来也都怒喝着质问他是不是瞎了眼,可其中年长的那位随后也愣住了,余下三个女人,更是目瞪口呆。但这几人的反应速度比王树林快多了,很快恢复平静,除了一点儿没降温的愤怒之外,还多了明显的鄙夷和轻蔑之情。唯独只有年轻男子有点莫名其妙的样子。 小康本来见他们都发愣,已经能猜出是都认识,本打算长舒一口气,可很快见到对方的表情,顿时心凉了半截:“这傻逼遇上仇家了?真倒霉,再也不跟他出来了……” “哟,我说是谁呢?小王,怎么着了?打算开车撞死我们泄愤?”三个女人也是一个年长两个年轻,这话来自一个矮个儿年轻女子,她大眼睛小嘴巴,嘴唇很薄,一出口就是尖酸刻薄,“我觉得你一没那个胆儿二也没那个技术,是不是?” 年轻男子愣了愣,问:“姐,你们认识?” “是呀,谁不认识相亲大王呀,哈哈哈……”矮个女子哈哈大笑了一阵,忽然觉得空荡荡地无人应和,略感尴尬,也就顿住了。 年长男子沉声说:“小王,咱们都是熟人了,我也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这孩子只是笨,心眼并不坏。但是你看怎么办吧,是找交警来?” 王树林一脸窘迫,支支吾吾地说:“舅舅……”陡然觉得不对,连忙改了称呼:“那个,叔叔……啊不,钟主任,不用找交警了,肯定是我的全责。” “那就好,但这不单单是全责的问题了。我们的车让你撞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王树林和小康都知道这辆新车怎么着也得十多万,都发了好一阵呆,要知道按照现在的法律规定,就算是受损方的责任,那保险公司也最多赔偿百分之四十,而眼前这车显然受损严重,再继续开也可以,但只能当拉破烂的货车了。小康多希望一切倒头重来,气得直跺脚。 年轻男子诧异地问:“舅舅,舅妈,姐姐,他是什么人呀?”他身旁的高挑年轻女子一脸尴尬,垂头不语。小康更奇了,暗想:“怎么王树林跟这小白脸都管人家叫舅舅呢?不过人家长得多体面,王树林那个猥琐男还真没法比,要我选个外甥,我也不会选王树林。”她想到这儿感觉颇为有趣,要不是现在气氛有些严峻,就不分场合地笑出来了。 “舅妈”淡淡地笑了笑:“这小子,谁认识他谁就倒足了霉。”一旁的矮个姐姐伴奏一般大笑起来。 王树林似乎没什么脾气,再次不卑不亢地道歉。小康在那一瞬忽然感到,王树林的木讷憨傻一扫而光,目光变得笃定深远,他这是怎么了? 第11章 穷光蛋,还是大富翁? 钟主任健壮魁梧,但两眼却有些阴沉,跟阳刚的外表略有反差,尤其说话时更是如此:“小王,明说了吧。这车要是我家的,咱也算是熟人了,我也不差这点钱,算了就算了吧。可这车是人家小高的,小高的公司业务繁忙,本来是打算先把薇薇和衣锦送到各自的单位,然后马上要到机场接个重要客户的。时间很赶,可你偏偏撞了我们的车,你说怎么办吧?我们这车倒是能开,可怎么去接人呢?撞成这样,客户看见了不皱眉头吗?数十万的大单子一下子就没了,这责任你能负担得起?” “舅妈”接茬说:“什么都别说了,这事儿得他负责!先给我们去租一辆好车马上赶过来让小高去接客户,还得赔偿这辆车的损失!你都睁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撞成什么样儿了?” “姐姐”也跟着高分贝叫着:“跟这个不要脸的还有什么可讲的?快点儿,不然我们报警了!到时候看警察来了怎么说!” 小康虽然绝不会和王树林站在一起,但她能听得出这是得理不饶人的讹诈了,她在本性上也和钟家人一样厉害,这时候哪儿忍得住,反驳道:“你们少来这一套!不就撞了个车吗?还漫天要价!报警怎么了,你们知道我舅舅是谁吗?” 王树林见她肯为自己说话,很是感动,可听到这里不由得低声提醒:“钟主任是政府采购办的主任,钟夫人是交警三大队的领导……” 小康顿时哑了火,心里骂道你死王树林灭自己威风,嘴上却倔强地说:“你们这车也有问题,跟这么紧干嘛?……”她越说越气短,旋即换了个角度,揶揄道:“什么大客户?什么几十万的单子,别恶心人啦!几十万的单子,你们早开上奔驰宝马了,你们还会开这种车?吹得大气层都破了……” 和小康火力相似的“姐姐”顿时勃然大怒,叉着腰冲上来指着小康怒骂,双方都是第一次领教对方如此满腹毒液的尖利咒骂,怒火不断升级,马上就要动手了。虽说小康高大一点,动手的话不吃亏,可钟主任跟其夫人都阴森森地盯着她俩,只怕一动手就会群起而攻之,小康只是撒泼,却不是有勇无谋,也不敢先动手,只有尽量把话说得更难听。 那个小高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一阵冷笑,双手理了理衣领,走向王树林。王树林见他猛然靠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您是我们家衣锦的前男友吧?”小高冷冷地笑道。 王树林想要说是,但又觉得其实不是,于是也还是顿顿挫挫地说不出口。那边那个叫衣锦的高个女子忍不住了,走过来喊道:“王树林,你可别胡说八道,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接着拉扯着小高,柔声说:“亲爱的,你别听他乱说,他一张嘴就吐不出象牙……” 小高却淡然说:“衣锦,你先别说。我想听这小子说。”见王树林默不作声,他便拍拍王树林的肩膀,森然笑道:“小彪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追求衣锦?这辆车我三年就能换一辆!对我来说就跟自行车一样。你呢?我听姐姐说起过你,一个破公司开破车的破司机,不是吗?怎么了,今天是要给我个下马威?来来来,还有什么本事,我领教领教?” 王树林本来一直沉默不语,骤然抬起头,正色说:“各位,别吵了。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小康,我也对不住咱老总,把车弄坏了,你们都别生气,好吗?” 他态度诚恳,小康再怎么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批评他了,只得叹口气,埋怨道:“反正跟着你出来真是后死悔了,我回去帮你好好说两句情吧,开不开除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姐姐”却不依不饶:“哟哟哟,你俩演什么双簧二人转呢?这就想走了?你那几句屁话谁不会说呢?就是真放几个屁兴许也比你说那话好听呢!赔钱!真金白银才有用!你说就当初你这么个逼样,还敢追我们家衣锦,你是不是脑子被酸屎给侵蚀了?……” 她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舅妈”却打断,直截了当地说:“小王,别耽误时间,你耽误的是小高的生意!快联系租车公司给我们租个车,然后写一个赔偿金欠条。”这个年代大部分交易都在手机上进行,因此让王树林用手机联系租车公司,费用就可以直接从王树林那里收取。 小康冷笑道:“租个劳斯莱斯也不过是几千,这点钱都不舍得出,还‘这车要是我家的,看在咱也算是熟人了,我也不差这点钱’,还‘数十万的大单子一下子就没了’。我呸!” 双方又怒火大炽,又要吵起来。 王树林高喊一声:“别吵了!!”可能谁都没见过他这种闷马蚤性格能突然大喊,一片愕然。 “姐姐”冷笑道:“嗓门高能把钱喊出来吗?我看你倒是廷适合收破烂的,这一嗓子不错。不过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不但是个收破烂的,你本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破……”他还没说完,王树林不太熟练地莫出了钱包。 钟家人看见这傻形象,都被逗乐了,“姐姐”仍旧用“哟哟哟”开了头:“小王,你钱包里的钱够吗?不是,姐跟你说正经的呢,别说几千赔偿费了也别说几千租豪华车了,你就告诉我你那包里有没有一张一百的?来来,拿出来给姐瞅瞅?” 王树林拨弄着钱包里的几张卡,一时犹豫不决,似乎在斟酌。小康虽然觉得他很可怜,但愈发也觉得丢人,恨不得替他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小王,我再提醒你一遍,别再拖延小高的宝贵时间了,你是不是想报复衣锦?不错,衣锦当初是对你绝情,可你好好想想,你能给衣锦什么?你看看衣锦手边这个包,三千多!只不过过个生日,小高就能随手送的,你呢?我记得你以前送的是一副毛线手套吧?你现在的这几张卡是什么呢?食堂饭卡?洗车优惠卡?哈哈哈哈!” 王树林将其中一张卡递向小高,郑重地说:“对不起高总,我确实不是故意的,诚心向你道歉。刚才我不是犹豫,是一时想不起密码了。这密码是我的生日XXXXXXXX,你拿去吧。” 众人的笑声都骤然冷下来,全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半晌,“姐姐”打破沉寂,嗤笑道:“哟呵,你也学人弄张卡啊?里面装了几十还是几百呀?王树林,装不起就别装……” 王树林说:“这卡里有五十万,前面就是雪佛兰的4S店,你可以去买一辆一模一样的新车,剩下的钱等回头再……算了,你们要是以后不想看见我,也无所谓,我也确实……有同样的想法。那你们随便吧,买个五十万的车也行,剩下的花了也行,总之这卡不用还了。” 对方全都呆若木鸡。 王树林拉了一把同样呆若木鸡的小康,说:“各位,我们可以走了吧?” “你玩我呢吧?你随手一张卡五十万?你把我当什么了?”小高边说着,边用手机的读卡功能对着卡扫了一遍,陡然完全怔住了。 钟家人本来也都打算再冷嘲热讽他一番,却看到小高如此表情,顿时也都熄了火。“舅妈”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试探着问:“小高……这卡里有钱吗?” “五……五十万……”小高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真的?”他们都不死心地拿着手机来回传着看,那个叫衣锦的女人也忍不住朝王树林看了一眼。最后,他们所有人都看着王树林,后者坦然,神情安静。钟主任沉声问:“小王,真没看出来,你时来运转发了财了?中彩票了是不是?所以你想报复我们,生怕我们不知道你有钱,就故意撞了我们的车,然后再花钱买下来,图个痛快?” 小康似乎也觉得有道理,看了看王树林。王树林实在搞不明白,自己退让了很多次,也退让了很多年,为什么这些人总是用他们自己的念头来度量别人呢? 小高却摇了摇头,颤声说:“这卡里的钱是五年前就存上了……”钟家人都是陡然变色,他们很清楚,王树林跟他们家衣锦从认识到被甩也就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早在那之前,王树林就有这么多钱了?这还仅仅是他自己钱包里许多卡中的一张?那他怎么还会过得那么节俭呢? 第12章 前女友是个拜金狂 王树林没再理会他们,只是简单地说:“各位,既然确定了卡里有钱,那我们走了。”他转头走向自己的车。 直到进了车,后视镜里,钟家人也全都傻愣愣地齐刷刷望着自己这边。本来反败为胜赢得如此漂亮,按照小康的性格肯定是扬眉吐气,但小康实在被深深震撼了,一直在莫着脸腮,不敢相信。 王树林发动车子,说:“小康,这车本来就旧,这次再修也修不到好处,白花钱。干脆我开到二手车市场上卖掉吧,卖掉的钱就送给你,你得向我保证,别对别人说这事。钟家的人自然不会说,你也别说,好吗?我再拉着你去这专卖店里再买辆新的吧。” 小康的眼睛瞪得滴溜圆,嘴巴几乎合不上了,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啊啊啊”几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车开了老半天,小康才忍不住问:“我说老王……”她这会儿觉得王树林有些神秘,好像也不那么猥琐了,甚至产生了某种特别的敬畏感,追问道,“你原来是个富二代呀?你说你怎么这么能忍呀?我要是家里有五十万家产,我早就昂首廷月匈了!可你一张卡就有这么多钱,你还真能憋,不怕憋出病呀?”这时候突然想到王树林都三十了还是个老处男,本来就很能憋,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咱们不是说定不提这事了么?”王树林也不回头,面无表情地开着车,甚至没去看后视镜。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有钱。从记事的时候,他就一直过着清苦的生活,父母都是底层工人,母亲还下了岗,一直勤俭节约到了成年。直到大学毕业,找了份收入微薄寒酸的工作,过得很吃力又要面临着相亲时,突然有一天父母把自己叫到身边,偷偷告诉自己家里其实是有钱的,过去说爷爷早去世了不假,但爷爷是上海的大富豪,留下一大笔遗产,足够过上很富足的生活了,之所以没有从小就告诉王树林并且没有让他自小过上奢靡生活,就是为了培养他的正统人格和世界观。 父亲王寻说现在告诉了他真相,是让他放宽心,但决不能对外透露,除非是已经结婚并且感情稳定的妻子。王树林虽然曾经因为贫穷而自卑过,却并不贪财,猛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没有多么喜出望外,还是过着如常的日子。他仍然继续相亲,只是他本身没什么出彩之处,不显出家底的话,几乎没有女人能看得重。 又过了一年多,王树林学了车,当了货车司机,但在某个能见度很差的夜晚将一个突然闯出来的摩托车撞飞,摩托车主成了植物人。虽说是摩托车主的责任,可法官认定作为强势群体的机动车车主必须赔偿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损失,更何况既然是植物人,就不是几十万能够打发得了的。摩托车主的一家性格乖张,这一点从他们不守交通规则就能看得出,他们找到了王树林的家,成群结队地在外面闹腾撒泼,甚至叫嚣着要拆掉房子。 父亲王寻突然莫出一张卡来,对其家属低声说了几句,对方都面色大变,稀稀拉拉地喊了几嗓子后全都撤退了。王树林这才知道,父亲这张卡里存了整整两百万。 王树林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就算身价数千万甚至上亿的人,猛地让其掏出两百万现金,也不一定能立即拿出,就算拿得出,那也得掂量掂量,毕竟大多数过亿的富豪主要靠的是股票、不动产和银行贷款。而王树林却见过父亲那一大堆卡,要是一张卡就两百万的话,那家里得多少钱?爷爷要是有这么多遗产的话,哪怕在上海也应该是名声在外的大人物了,怎么上海人从没听说过爷爷的名字?网上也查不到?最怪异的是有了这么多钱明明可以派生大量的利息,可王寻却偏偏都做成了卡。在这个时代,钱存卡里确实也很方便,但这不是解释这件事的理由。 面对王树林的质疑,父亲支支吾吾地却再编不出来了,如果说成是买了股票或者中了彩票,如今这个信息技术高度发达的年代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查得到,因此父亲忽然换了严厉的态度,肃然说:“你爹有多少钱,还非得告诉你?你少打听,我有权利不告诉你。你只要记住三点,一,我们家是隐形富翁,比那些排行榜上的人丝毫也不差,甚至还富。二,这些钱都是好来的,没有任何罪恶,你放心花就是了,别的不必操心。三,以后有了麻烦,不必吝啬,哪怕花个千八百万,只要悄悄解决问题就行。” 王树林本身性格木讷呆板,没有好奇心去追问到底,一直就这么坦然处之地正常生活,因此当然不能把这些告诉小康。 “嘿嘿,王哥……”小康嘻嘻一笑,又改了称呼:“王哥……我答应你,不跟任何人说。但有个条件,你给我讲讲,你跟那个什么衣锦的,你俩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总不要紧吧?” 王树林皱皱眉头,轻声说:“这有什么好听的,一个庸俗的故事,一句话概括就是,一个贫苦青年在某次相亲中对女方一见钟情,但最终被女方甩了的故事。” “我知道,肯定是你没有对她说你家有钱。”小康琢磨着,“也不对呀,那要是这样的话,她一开始就不该看好你呀?” “嗯,怎么说,那时候的我是个贫苦男青年,而她也是个贫苦女青年,出身农村,不能说家徒四壁,但也差不多了。当然,还是有区别的,我这人相貌平平,随遇而安,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也没什么追求。她虽然是乡下女孩,却长了副好模样,并且心志高远,付出比常人多很多的努力一路考上大学,成绩优异,一直靠奖学金自给自足,找到工作后更是拼死拼活地干,努力向上爬。 “这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观,那时候就已经注定我们会分道扬镳了。我那时候虽说知道家里有钱,可苦于不想告诉她,又想改善她的家境,就通过不断花钱制造各类巧合来为她办事,比如她能顺利进*入心仪的企业,碰巧找到地角很好房租又便宜的大房子,碰巧在里面的地板下找到一沓很旧的钱,生日那天恰巧找到搞活动的酒店,并且跟老板同一天生日免单,甚至说托我买了张彩票,却中了十万……她一直没有起疑心,认为是自己运气好,更加越来越自信了。” 小康有些触动:“你这种默默付出,更是不容易呀……王哥,我是越来越对你刮目相看了。” 王树林似乎也陷入了这段回忆,沉默了好一阵,说:“渐渐地她就成了老板很看重的员工,加上长得漂亮,常常被老板带着去陪客户吃饭,或者参加各种上层酒会,慢慢地她就开始对我撒谎,说自己很忙,没空见我……当然,那时候她只是越来越厌烦我了,倒也还没有出格。对了,曹衣锦的舅舅一家,就是今天你看到的钟家三口人,原本就是在这个城市发展打拼,曹衣锦从农村来到云口的顺风顺水,早期跟我有关,但后期就主要靠钟主任了。 “钟主任最早是财政局某领导的司机,后来因为能说会道办事麻利很得领导喜欢,先是提了副科级待遇,最后又成了正科级的主任,掌管政府采购办的大权,油水很丰厚,几年下来就收了好几百万,平时全家的衣食住行都不必花钱。钟家人就慢慢地强硬起来了,开始觉得我配不打上她了。而曹衣锦很佩服舅舅,也很羡慕舅舅和自己老板的那种上层生活,加上本来就由浅到深对我越来越不满,舅舅一家又加深了她这种念头……再后来,她就开始编各种理由不见我了,而我也知道,她和她的老板同*居了……我问过她,可她当然不肯说实话,他们这一家就开始对我冷嘲热讽,最后变成了直接的谩骂。我虽然很喜欢她,但说句很直白的心里话,我更喜欢我自己,于是我就跟她摊牌了。她一家当然巴不得我先开口,于是就很痛快地分了。” 小康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第13章 无耻之极 “其实也没什么,人不能用自己的道德高度去要求别人。” “这帮人真不是东西……”小康咂巴咂巴嘴,“你也太好脾气了,怎么能忍受得了?我刚跟她家那个小泼妇吵几句就想杀了她,你居然能忍受她全家接近两年……?曹衣锦,这破名字起的,原本是打算让她衣锦还乡吧?可她偏偏姓曹,听上去跟东厂锦衣卫曹公公似的,断子绝孙的名儿……”其实小康自己也是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但好在原则性比较强,也有同情心,自然向着王树林。 王树林不置可否,显然情绪也不大好。小康又问:“哎,那不对呀?她的老板,就是这个小高?” “当然不是,她那个老板岁数廷大,比她舅舅都大。我和她……我们只是一块吃吃饭看看电影,最多拉了拉手。有一次我忍不住想要亲她一口,可还没亲上就被她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当时她哭着说自己是很有原则很纯洁的,决不允许婚前性行为,我当时虽然挨了一巴掌,可我廷高兴,觉得自己的女朋友这么传统,真是幸运。但接着……她就跟她老板住到一起了,我这时候才知道,她的原则是专门为我设定的,她的老板不需要遵守。” 要是放在过去,小康听到这段话,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王树林倒霉之至,不过现在王树林的神秘身价彻底改变了小康的思想,小康隐隐有种特别同情他遭遇的感觉,甚至想:“我要是早早遇上他,并且对他好的话,早就是豪门少奶奶了……偏偏这种人天性无德无良,却有这样的运气!这女人对他这么差劲,今天还能得五十万,真是走狗屎运还不知足!”虽说这想法在一瞬间令她略有羞愧,可很快她的愤愤不平就将这份羞愧粉碎得无影无踪。 “你也知道,真正的交际花是不会随便选择对象的,她们经验丰富,反倒十分谨慎,更愿意去找同龄的富二代,而不是老男人。曹衣锦则是刚刚从农村出来的姑娘,经不住诱*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老板的儿子有一次来公司,忽然认识了曹衣锦,一见钟情,曹衣锦相比较了一下,自然觉得老板的儿子更好,年轻,帅气,并且还会继承财产,于是她又开始……怎么说……诱*惑老板的儿子,并且坚信老板就算知道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告诉了儿子真相就等同于让妻子知道,那还不得闹离婚?老板终究是知道了,又怒又急,又不能直接告诉儿子,于是想了个方法,把儿子送到外面去继续深造,又找了个借口开除了曹衣锦……” 小康听到这里只觉得特别畅快淋漓,笑着喊道:“真解气!自作孽,活该她赔了男人又失业!” “就算没有钟家这个依靠,她失去了工作,也不会来找我的,我了解她,要她承认自己做错了,那比杀她还难受,如果说要她认错就等于自扇耳光的话,那她肯定坚决不会承认错误的,她只觉得自己算是投资失败了。而钟家人也仍然有比较大的能量,就又给她找了个工作。她虽然还是不懈余力地努力向上,但她真不该去参加各类酒会,大部分的老板都认得她,知道她的底细,处处都是风言风语,她感觉非常沮丧,实在呆不下去了。钟主任只能先在自己的单位弄了一个临时岗位,让她来先干着。 “之后钟主任又介绍了一个家庭条件不错的年轻公务员跟她相亲,她到底是很漂亮,这公务员一眼就相中了。本来她还很忐忑,怕这公务员家里能打听到自己以前的事,毕竟云口这么小,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这公务员却仍然愿意,两人开始同*居,生活得很甜蜜。一年左右,她想要结婚,不断地问,可那公务员死活不肯结婚,说再提这事就马上断绝关系。曹衣锦也终于明白,这人压根就把自己当玩物,一怒之下去找到舅舅,请他主持公道。谁想到那公务员的父母都是正处级干部,舅舅的能量远远没办法与其相比,只能忍痛不欢而散。” 小康听得一愣一愣,忽然眼睛一眨,坏笑着说:“看不出你还是个跟踪狂呢!这些事都是你花钱请私人侦探打听到的吧?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树林瞥了她一眼,说:“不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小康讶然。 “大概是……今年年初吧,快春节了,她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因为我删除了她的号码,但没想到她还留着我的,因此我还没接就很感动了,虽然说后来才渐渐明白,她是个实用主义者,别说是我了,就算是仇人,只要没真正撕破脸,她都愿意交往,以备日后不时之需。我们约在一个咖啡馆见,我以为她是要复合,心里很忐忑。但我不骗你,我之前说过,我再喜欢她,我也更喜欢我自己,我再平凡,最起码的尊严也不能玷污。我当时想,如果她提出复合,我不会答应,我之所以同意出来,是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事需要劝解,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但她见面后,直接告诉了我这些事情,我很震惊,尽量故作镇定,可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我不宽容,小康,我绝不会原谅她,而且真的很恨她,但我并不盼着她倒霉。于是我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可以试试。她忽然央求我千万别说出去,我也答应了。接着她告诉我,最早那个老板比较虚,因此她俩做……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虽然没有采取安全措施,但也没有一次怀孕。而那个公务员则身强力壮,生活也不怎么严谨,临最后抛弃了她,却把她弄怀孕了,等到现在发觉,已经有些晚了。我听了虽然震惊,可只能表示遗憾,不知道我能为此做什么。她一把拉着我的手,我虽然已经不能再和她好了,但你也知道,老处男嘛……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她说,偏偏市区医院妇科做流产的一把刀大夫,是最近刚刚谈的男朋友小高的姨妈,而其他附近医院的主刀大夫,又都是他姨妈的同学好友。这样一来,要是去医院的话,非被认出来不可,那这次的恋爱也真的泡汤了。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的表姐在北京大医院里做同样的行当,她自然是希望去北京悄悄地做,就算云口本地的医院与表姐的医院有人际往来,只要我表姐保密,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掉,再回云口跟这个小高结婚。说到这里她使劲央求我,说看在交往一场,一定要帮这个忙,小高是富二代,自己又创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友,真的不能再失去了……” 小康听得咬牙切齿:“无耻之尤!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不要脸到了极点的贱货!王哥,我都不是说你……你……你……你也……” 毕竟得了自己十多万的二手车费,这难听的话实在说不出口,王树林微微一笑:“是想说我也很贱,是不是?也许吧……但那一瞬间我觉得她真的很可怜。所以我就找到了表姐。我那表姐说是表姐,其实是远房的,几年见一次,几乎是没交情,所以我给了她一大笔钱,为了不让她起疑心,就说这钱是曹衣锦的家人给的。之后……就顺顺利利地堕胎了,然后她就跟这位你也见过的高总继续好下去了,听说登记了,今年就会结婚…… “当然,她再没对我有什么感激的话或者别的什么表示,甚至再没联系我,但我都能理解,我知道她这么多事,换成谁都会避之不及,并不能说完全是没良心。再就有半年没见了,直到今天……我估计钟主任一家,也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事只有我和她知道吧。当然,其实之后我也遇到过类似她的相亲女性,比如……算了,不说了,总之,或者说因此,我就不断地失败,然后这么一路走过来了。嗯,我讲完了。” 小康如梦初醒,兀自琢磨了半天,心想:“这光棍居然是个钻石王小五,看来我是近水楼台了……” 第14章 神秘父亲与三条短信 回到家里王树林只简单地跟父母讲了一下今天的事,之后三人都是一片沉默,王寻给王树林从小种下了沉默寡言中隐含威严的印象,于是有些惴惴不安。少许,王寻招呼老婆:“端饭吧,孩子忙活了一天,也饿了。” 王树林有些心酸,说:“爸,我今天……” “树林,我还得再提醒你一次。现在这个年代是金钱至上,露富会有大麻烦,跟有权有势的人斗,咱斗不过,而周围的普通人又会妒忌。你别觉得你爸是危言耸听。你没经历过人心险恶……”王寻似乎微微打了个寒噤,想得入了神,又及时顿住,说,“你能时刻记着财不外露,这是对的。今天你还是稍微冲动了点儿,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人家叫你赔多少钱,你就赔多少,赔少了会被纠缠不清,多给了会让人怀疑。要把握*住度,总而言之一句话,一辈子小心谨慎做人,一辈子平安平淡是福。” “知道了,爸……”王树林怯怯地说。父亲是个本分老实人,从小到大也没见他发过几次脾气,但父亲对自己进行的是真正的挫折性教育,别家孩子哪怕做错了事也会被婉转地教导,所谓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而父亲却完全反其道而行之,似乎生怕把儿子教育成自大狂。从小父亲是这样教育他的:“儿子,你长得很一般,智商也中等偏下,反应慢,适应能力差,忍耐力也不够,基本上一无是处。好在你父亲勉强为你攒了点儿钱,不多,但是够你用一辈子。我和你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时刻警醒自己,清楚自己是哪块料,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自身的渺小有个明确定位,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享受平凡的幸福,知足常乐,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于是大部分孩子小时候总是极为主观地自认为自己是这世界的主人公,直到念书念到中学,年龄过了十三四岁,才慢慢清楚自己只是个平凡的人,而王树林自小受到父母如此深刻的特殊教育,很早以前就认定了自己是个卑微的配角,因此反倒坦然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任何突出的优势,也没做出什么明显的成绩,但也向来安稳,没遇到什么坏事,俨然就是父亲的翻版。回忆起来就更加相信父母对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了。 直到找到工作后王寻夫妇张罗着给孩子找对象时才发现王树林已经被教育得唯唯诺诺自卑得过了分,除了胆小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点,甚至一紧张就语无伦次,吸引不了任何姑娘,相亲几十次下来,无一例外都被拒绝,这才有些追悔。这时候父母又产生了不同意见,母亲觉得应该对外展示出全部底牌,正大光明地以亿万富翁的家庭背景相亲,找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好儿媳,可王寻却坚决不同意。 王树林本以为父亲是怕因此看不清女孩的品质,怕吸引来很多拜金女,但经过父母房间时听到的对话却让他更加困惑不解,当时王寻对母亲严肃地说:“别忘了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既然生活无忧,就得付出代价,要耐得住一辈子的寂寞!凑合找个能生养孩子的一般儿媳妇就行!重要的是平安,平安!”母亲立即不再辩驳了,王树林暗想,的确如此,父亲很早就有这些钱了,但他自己也没找一个美女为妻,而是找了朴素耐劳的母亲。但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呢?父亲是个原则性极强几近迂腐的老好人,钱一定不是从歪道上来的,王树林这些年来对此做过无数种荒诞不经的猜想,甚至成了一种自娱自乐,但严肃起来思索的话依旧毫无头绪。 于是父亲王寻在王树林的心里,除了谨慎、严肃、端正、本分外,又透着一股怪异的神秘感。 当晚王树林反而睡得很好,倒不是因为心态多么淡然,而是心底隐隐因昨天出了一口恶气而感到特别畅快,醒来后又为这种不成熟的幼稚念头感到羞愧,发了半天呆。随手拿起电话,居然连续三条信息,并且只认识第一条机主的电话。 第一条是康小蕾发来的,只有短短一行:“树林,今天上班有好事,快来!”小康性情刻薄,去掉他的姓直呼“树林”已经很罕见,后面还附上一个害羞可爱的表情。王树林一惊:“坏了,她不会是大嘴巴到处宣传了吧?” 接着再看第二条短信,居然是小高发来的:“兄弟你好,我是高起云,还记得吧?昨天多有得罪,想了很久,特想交你这个朋友,另外也想询问一下衣锦本人的情况,我觉得我也有些看不透她一家人。你要是没有看不起我的话,就今天下午三点在枫林街北蓝香咖啡见吧。”他这话说得恰到好处,礼貌并且不容王树林拒绝。王树林平时相亲都去快餐店,蓝香咖啡他听说很贵,从未去过,尽管他实际上不穷,却也习惯了清苦生活,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是你叫我去,按说该你付钱。要是钟家或者曹家人找他去,他是绝不会去的,但自己毕竟跟小高有过交通事故的关系,去也没什么。 王树林不置可否,继续看第三条短信,这条更短:“王树林吗?” 王树林觉得就这一条短信可以很肯定地回复,于是傻愣愣地回了一句:“是我。” 紧接着这个电话立即打了进来,王树林虽然根本没见过这人,可忽然感觉这人应该是个风风火火的强硬性格,他本人木讷呆滞,但相亲的阅历可相当丰富,几乎什么人都见过,虽然算不上洞幽烛微,却也能从细节里观察出些许端倪。 电话接过来,还没等他迟疑着开口,对方已经说话了,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清亮中带有一丝明显的凌厉傲气:“王树林你好,我就是乔小姐。” 王树林愕然,他报了两个婚介中心,几乎每周都要相亲,人数太多实在记不清了,加上每次红娘的话都差不多:“这个姑娘人品好,温柔又漂亮……”,所以他实在记不清了,于是犹豫着问:“那个……您……?”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就是那个相亲王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是王八,但王树林只得尴尬地回答“我是”。得到肯定答复后这位乔小姐立即继续自顾自地说:“行,那就这么定了,今天下午四点,蓝香咖啡厅见面。” 王树林一怔,忙不迭地说:“乔小姐,你听我说,我今天下午……”电话那边已经挂了,嘟嘟地响着。 这怎么办?自己本来就属于相亲老大难,难得有女方主动联系自己,毫无疑问应该去,再说单方面失约会被扣诚信费的。好在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距离,王树林琢磨着,通过昨天的接触,看得出小高也不是话唠,一个小时的谈话绰绰有余,再说跟老爷们谈话,这位乔小姐见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他却忘了,今天下午五点**义要来家里接他,去参加同学会。 他自己没有车,当然也是因为本身就是司机,没有必要买,一家人出门都打出租。一路到了单位,进门后总觉得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甚至起了辞职再谋新工作的念头,反正自己也只是为了找个活儿干,薪水多少是无所谓的。如今寸地寸金,即便是云口这样的三线小城,也盖起了无数摩天大楼,自己的单位连科室带车间也就不到百人,只占了二十七楼大半个楼层。 进*入后勤区,发现小康在财务室门口冲自己挤眉弄眼地笑,又蹦又跳不断招手,整个单位也只有像她这样强硬的关系门路才敢在上班时间还这么闹腾。王树林见她这样,顿时心惊肉跳,故意装作没看见,一转身进了司机班的屋,谁料刚一进去,副主任就招招手说:“李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王树林半天没回过神,也没怎么注意屋内同事们复杂的神情,踉跄地走到李总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不知道门里面即将面对的,是李总怎样的一副面孔…… 第15章 老总成了媒婆 “进来。”李总声音如常,听不出是喜是怒。王树林忐忑到了一定程度,反而镇静了,坦然进门鞠躬。李总示意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这说明是要近距离交谈了。 “别紧张,小王,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你聊聊。” 王树林直截了当地说:“李总,您太客气了。您是领导,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尽量能办就办。” 李总略有些窘迫,但很快恢复笑容:“小王啊,家里怎么样?当初你爸妈托人找我帮你安排差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爸妈太谦虚了。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这孩子虽然沉默寡言,但稳重能干,绝对不是久居人下之辈。上次……安排你去司机班开出差车,那也是工作上的需要,并不是惩罚,这一点我必须要说明,因为咱是个集体嘛!再者,我也觉得你跟我干贴身司机,太辛苦了,特意下放你下去锻炼一下,了解咱们公司的劳资和运营情况,这都是有深意的!往后,你先去劳资科,领着副主任的工资。别拒绝,你是个人才,我就看准你了!” 这段话虽然让人吃惊却也不是莫名其妙,王树林大致能猜到是康小蕾泄了密,女人就是女人……他略带歉意地接茬道:“谢谢李总提拔。我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现在也廷好的,自认为也不是能管理别人的材料,虽然很感谢您的提拔,但还是请您再考虑考虑我是不是能胜任……” “能的,肯定能,我这眼力还有错?”李总忙不迭地打断,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然啦,小王,你是真人不露相,这一点我是眼拙……所以我也知道,你不差这点副主任的工资,你随手一张卡,就能买下一辆新车……” “李总,我不是这个意思……”王树林很后悔没听父亲的,昨天只图一时痛快,果然麻烦接踵而至。 “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李总微笑着说,“小王啊……我过去对你态度严厉了些,那是看重你,盼望你能够迅速成长起来。虽说你可能觉得我怎么态度有些变化,但其实有一点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变,那就是对你个人能力和人品的欣赏!”接着他忽然改了称呼,“树林,咱都是自己人,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介意吧?我有时候吧,就纳了闷儿了,你说像你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小伙子,怎么就没对象呢?” 王树林心里一惊,已经大体猜到他要把话题引向何处,连忙站起来说:“李总,您这么称赞我确实愧不敢当。我根本就不优秀,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者,我也是刚刚谈了个对象……” 李总的笑容凝固得之快就像冰块还没等化成水就蒸腾成热气了一样。 王树林见他变脸,更不想得罪他,忙摆摆手说:“李总,我很感激你的看重和栽培,我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我确实……薄有点积蓄,如果李总在公司经济周转上有什么暂时的困难,我可以零利息借给您。” 李总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些,虽说小康死皮赖脸哭闹着求他做媒,但在商人的眼里,最终这个目的才是他最希望达成的,既然王树林能这么保证,那自己也不该过分相逼,以免弄巧成拙。与此同时他又暗暗心惊,想这小子好大的口气,看来的确是真的坐拥巨万了。他对王树林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雄厚的底子特别感兴趣,这也是生意人普遍的好奇心,但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便缓和了口吻,说:“树林,你看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自己人,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谈钱?伤感情!嗯……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王树林不善言辞也拙于撒谎,每次临时想要撒谎时总不能像别人那样张口就来面不改色,心想对方要是再细问下去非露馅不可,于是含糊地回答道:“嗯……是的,我也是最近一个周才谈的,才见了一面,但双方感觉都不错……”关于自己休班的情况李总一清二楚,因此不能胡编,大不了等李总非要详细询问的话,自己就把那位乔小姐含糊地说成是女朋友,尽管目前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结果也是可以预想的,王树林是个老蔫儿,经过这么多年的相亲,对性格暴躁凌厉的女性特别反感,因此就算小康是中上之姿,乔小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他也并不同意。 “嗨!你看我,真是瞎操心!”李总一拍大腿,故作释然地说,“我就不想想,就凭你的家产,还怕找不到好姑娘?我呀,本来就是出于爱护员工的心理。蕾蕾是我的外甥女,这个公司上下都知道,我也不讳言。本来呢,我这外甥女虽然脾气差了点儿,但总算相貌过得去,人品也端正,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作为长辈也该操操心。可这孩子眼光高啊,我手里要是没有相对优秀的小伙子,哪能盲目介绍给她,那不是委屈了她么?……呵呵,哈哈,所以我想到了你……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刚刚知道你的真实条件才改口的,我一早就在观察你了,本打算等考察期一过就撮合你俩,而且蕾蕾一直告诉我她特别喜欢你……谁想到,呵呵,哈哈……” 王树林没有坐下,继续郑重谨慎地说:“感谢李总看重,真是受宠若惊无以为报了。小康这样的漂亮姑娘,到哪里都挑着找,一定会有个好的归宿的。关于我……我攒了点积蓄的事,也还请您不要说给别人听。”他这话也是无奈,并没有对李总报指望,只怕跟小康一样,都是大嘴巴。 李总点头微笑敷衍着答应,两人均觉得再往下真没什么话说,于是王树林倒退一步,转身推门而出,就在门口猛地见到一脸怒容的康小蕾,吓了一跳。康小蕾恨恨地说:“真看不出啊,好好一个老实人,现在居然这么油腔滑调撒谎不眨眼了?昨天咱俩还在一起,今天一大早你就有女朋友了?” 王树林本来就不善言辞,紧张时更是语无伦次:“那个……咱俩没在一起……” “王树林!”康小蕾高喊起来,整个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好在大多数人都是人精,从方位上听得出是李总办公室方向,并且又是小康在发怒,谁也没冒着风险好奇地出来瞧瞧,“你是不是以为我嫁不出去了?以为我就看中你的财产了?告诉你,我完全是因为觉得你稳重低调,才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你个暴发户成天捂着钱袋子以为谁都盯着你那俩臭钱了,真恶心!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王树林的嘴唇虚弱地支吾两声,到底没敢反驳,灰溜溜地转身走了。背后只听李总和康小蕾又吵起来了,康小蕾的性子就是这样,火气一上来不管不顾,逮着谁揭谁的短毫不留情,立即讽刺挖苦李总“见谁有钱就上去贴着谁”,知道再听下去会让李总心生芥蒂,忙加快脚步,跑到电梯口,准备下楼回家。他虽然没递辞职信,也没有真正提升职位,但估计以后自己在这个公司的地位会产生质的变化,别说不用干苦活,就算应付性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式上班,薪水也肯定会一分不少地照发。于是他干脆打算下楼,出门透透气。 电梯门刚打开,里面的人都在抱怨电梯内灯忽明忽暗,可别突然坏了,就算是大白天也怪恐怖的。这楼有几十层,上上下下大小几百个公司,谁也不认识谁,王树林一步跨进去,里面一个熟人也没有,可里面一个胖子在抠粉刺,看上去怪恶心的,周围的女员工都不约而同地向外让了让,全皱着眉头。可不知怎么回事,王树林陡然感到气味还廷好闻,他为这种怪异的念头感到羞愧,但那胖子抠得满脸满手都是血迹的时候,蚊子也转着圈唱了起来。 王树林的肚子莫名其妙就饿了,鼻子不由自主地嗅了嗅。 骤然间,忽明忽暗的灯猛地灭了,电梯内一阵常规的女性尖叫,接着是男士们嘻嘻哈哈的调笑声音。 蓦地,整个场面恢复了安静,甚至有些诡谲。王树林明显能感觉出,大家之所以集体沉默,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电梯里有什么? 第16章 电梯里的血色双瞳 王树林一阵阵地莫名其妙,但很快也发现了原因所在——灯虽然灭了,可电梯内并不是完全一片黑暗,而是有两个暗红色火柴头一样的虚弱红晕,摇摇晃晃地映照在平滑如镜的电梯壁上。 王树林吓了一跳,傻头傻脑地咳嗽了几声,却发现那两个红点随之同步晃动。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可那真的是自己的眼睛! 王树林不敢朝后面看,心跳虽陡然加速,却很庆幸自己是站在最前面,只有身后最近的几个人才有可能意识到那是自己眼睛的亮光。眼前不是探讨自己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尽管他也急于知道,不过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引起全体人员的恐慌,于是继续踏上前两步,整个人贴着最前面,让后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眼睛。 电梯终于打开,王树林跌跌撞撞忙不迭地冲到一楼大厅,后面的人都比较沉默,一言不发,各怀心事,而电梯口围着的大堆人却在抱怨这小子会不会走路。出门后的第一件事是好好照照镜子,这里玻璃很多,王树林鼓起勇气瞪眼扒皮地瞧了半天,甚至贴在上面仔细瞧,也没看出任何不对头来。难道刚才是幻觉?……集体幻觉也不是没可能。 眼下接近中午了,王树林忽然想到,最近牙疼得厉害,就好像马上要长出新牙似的,吃枣都觉得发酸——从小父亲说他贫血,要求他每天必须吃十个红枣,坚持好多年了。这一个月的休班时间除了相亲就是去看牙医了,今天正巧下午休班,不过他还是想提前去。 倒不是第二医院多么繁忙,得提前预定,这固然是一方面原因,但前两次给他整牙的是个姓张的年轻女大夫,比自己小上个三四岁,白白净净,眉清目秀,高挑端正。王树林第一次去见她的时候她态度很好,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好印象。但第二次她莫名其妙地冷言冷语,给自己补牙的时候用力过猛,疼得他呜呜直叫,眼泪和鼻涕都淌了出来。王树林只是个普通客户,虽说是带着怒意工作,可好在不是大手术,仅仅是给牙齿填洞,出不了什么大事故。不过这样一来,王树林倒不太方便再去了。 于是他给第二牙科医院打电话,想问问今天值班的哪位医生,谁料接电话的声音很熟悉:“我叫张晶,今天是我值班。” “哦哦……”王树林猝不及防,舌头又开始绕起来。 “是不是王先生?”张晶很敏锐地听出来了。王树林觉得电话都拿不稳了:“我……那个……我叫王树林,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王先生……” 这在张晶听来,有点油嘴滑舌,不过她还是语气诚恳地道歉:“真对不起王先生,上次我……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情绪很败坏,我千不该万不该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对您的态度……请您千万原谅,千万原谅,再次郑重向您道歉!” 王树林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地反问:“是嘛?”这话的语气太过喜气洋洋,张晶听得出来,以为是在幸灾乐祸,沉默了几秒,但还是接着说:“我知道您还是很生气,对不起,对不起。” 王树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不妥,连忙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真是太遗憾了,那个……可以理解。”对方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两人都是无言以对。接着王树林又自以为聪明地补充道:“您没有对不起我,我不生气,不用道歉。我就是想问下您,您方便的话,我这牙还是有点儿疼……” 张晶爽快地说:“您客气了,有空的话您来吧,我今天值班。” 王树林欣喜不已:“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喜滋滋地招了一辆出租直奔第二牙科医院。路上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看上去又不像是统一电网的公家号,最多是个行骗电话,于是接了过来。 “树林,现在是叫王树林了是吧?能听出我是谁么?” 王树林半天也想不起来。 “呵呵,操,你真好记性。算了,反正晚上见。有车没有?晚上别开车,陪兄弟多喝几杯。” 王树林接受不了他这种粗鲁的说话方式,直到对方挂掉,自己还没愣过神来。这是谁呢?肯定不是小高,但又说晚上见,难道是那位乔小姐的什么人?总不至于是这位乔小姐也刚跟男朋友分手,出来相亲吧?这男朋友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他觉得这两天净遇到怪事,也懒得多想,车子来到医院,他就兴冲冲地上去,先去了趟洗手间,在里面照了半天镜子,觉得形象还可以,接着就上了楼。 马上要见到张大夫了,情绪有些激动,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吵架的声音很大,莫非是医患纠纷?他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推开门时,张大夫猛然拉开门,指着外面喊道:“给我滚出去!咱俩已经没关系了!以后不许你再来!” 接着张晶看到了王树林,她脸上显然是刚哭过,又发着怒,面颊红晕,一时间也来不及想起来对王树林道歉,只是说:“嗯,你来啦,见笑了。” 王树林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屋内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赶出来,指着王树林厉声问:“果然是有备无患哈?看来是早就有主了,是这小子吧?” 看上去文静娴雅的张晶立即用更高的分贝喊道:“这是患者!你脑子起火了吗?见谁咬谁?”让王树林瞠目结舌。 “你看上谁不好,就这么个丑逼崽子?”这男的显然不信,看来这是她前男友。王树林见他忽然口吐脏字,也生气了:“你吵架就吵架,怎么骂人?” “骂你怎么了操?”那男的怒火又起,挥舞着拳头又要冲上去,好在被张晶及时拦住,但就这也把王树林吓得嗷一嗓子屁滚尿流地向后一跌。幸亏后面正巧是长椅,王树林一屁股坐下,他胆子小,当即狼狈地说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不骂人,也可以吵架的……” “就你这素质,典型的地痞流亡民!滚不滚?再不滚我就叫保安,我报警!”张晶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拨号。 “好,好!你够绝情!”那男人竖起大拇指恨恨地挥了几下,然后瞪了王树林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无异是在威胁这事儿没完,接着也不走电梯,咚咚咚地下楼去了。 “对不住,让您见笑了。”张晶擦了把泪,立即调整状态,戴上口罩,“你没事吧?过来躺着,我看看,是不是神经的问题,要是太疼只能钻神经了。” 王树林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挣脱开,迷迷糊糊地以为张晶在怒斥其前男友神经病,半天才反应过来,很不好意思地挠头说:“这个……张大夫,也让你见笑了。其实我平时胆子没这么小……那个,我刚才摔倒那是不小心没掌握*住平衡,不是害怕……” 张晶并不关心他胆大胆小,很专业地提醒他:“上来吧,抓紧时间。” 王树林又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张晶,每次张晶俯下*身,虽说是戴着口罩,依旧吹气如兰,使他浑身酥软,跟打了麻药似的。王树林不敢直视张晶的眼睛,就转而把目光偏向别处,无奈嘴巴朝着固定方向,眼睛能移动的范围有限,猛地瞥到张晶鼓鼓的月匈口深沟,当即浑身一颤。张晶以为他太疼了,便循循诱导:“别担心,就疼一会儿,马上就好了,再忍忍……”她之前刚看过几个小孩子,温柔的口吻惯性暂时改不过来,王树林作为老处男本来就血脉贲张,这一听当即身子诈尸般一廷,下*身很不争气地直立起来。 张晶全神贯注在他上半身,也没察觉,骤然间觉得很诧异,又观察半天,表情似乎难以置信,正要开口,肘子回撤的时候猛然撞上了王树林的“旗杆”,当即面红耳赤,忽地一声站起来。 “你……!” 第17章 尖锐怪牙 王树林无地自容,眯着眼睛不敢睁开。 “你先起来。”张晶面有愠色,不过毕竟不太熟悉,还是比较客气的口吻。 “哦,”王树林依言连忙坐起来,可下*身还是很难堪,也不敢站起来,低着头正要道歉,张晶却犹疑着问:“王先生您……” “张大夫,你就管我叫小王就行,也别说‘您’。” “王师傅,”张晶好像是不易措辞,先试探着问:“你爱人知道你来看牙吗?” “我没爱人……”王树林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过去,但张晶接着又问:“那你现在跟谁住在一起?” “和我爸妈。” “你父母知不知道你最近牙疼,来医院看牙呢?” 王树林不明白她问这个干什么,寻思一会儿,说:“我三十岁的人了,也不用什么事情都跟父母说。他俩知道我牙一直疼,但我来看牙并没有告诉他俩,他俩一直以为我出来相亲。” “我的意思是,你的牙齿有问题,跟别人不一样,我想知道你父母是否从你小时候就清楚这个状况。” 王树林愕然:“每个人跟别人都不一样呀。” “我是说,你跟一般人不一样。” “那怎么个不一样法?”王树林心里一咯噔,暗想:“不会是天生畸形吧?……你可别因为这个对我印象不好。”不过又摇摇头,觉得没这个可能,“我牙齿廷好的呀,吃硬东西也很顺利……是不是我的牙出大毛病了?” “不是,是先天的。怎么说呢,我跟你直说了吧,”张晶面色凝重,“你的牙齿疼,不是像别人那样因为烂出空洞来刺激神经引起疼痛,而是……” 王树林等着听下文,瞪起眼睛。 “而是……你的牙齿还在继续生长发育中。” 王树林确定自己没听错,想笑一下,却又不知该怎么咧嘴,但又觉得尽管这是医生说的话,可还是不大可能,质疑道:“你……你是说我的牙还在长?不可能吧?我都三十多了,我这牙还能怎么长呢?再说,你看我这牙不是廷正常的么?” “你这几颗牙,尤其是最前面这四颗,还在发育中,并且呈现尖锐的突起,要是不及时拔除,恐怕到时候会……” “会死?”王树林脸色大变。 “死倒不会,”张晶觉得这人而立之年,居然跟小孩子一样不禁吓,“就是会让你的脸变得很难看。这几颗牙正在发育,箍牙效果也不会明显,治标不治本,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劳永逸,将其全部拔除。” 王树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张大夫……我本来就不……我其实长得还行,但是你这给我把最前面四颗牙拔了,我这脸还有人敢看么?” “可是任其生长的话,将来只怕会……看上去跟吸血鬼一样更吓人,甚至无法合拢嘴巴,就太痛苦了。你放心,现在医学先进,用一模一样的假牙填补,严丝合缝不会引起口腔溃疡,保证和原来一样。” 王树林犹豫半天,暗自盘算到底要不要这么做。他觉得张晶太年轻,不能光听信她一家之言,别到时候去了大医院人家有更好的办法却悔之晚矣。但现在要是拒绝,以后和她也就产生不了什么交集了,总得拖拖时间,熟悉了之后自己才好鼓起勇气去追求她。现在该怎么办?思前想后,他试探着问:“张大夫,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帮我用隐形牙箍矫正一下牙齿,将来实在不行,咱们再说拔的事,可以吗?” 张晶以为他还是不信自己的水平,不过眼下这人的牙齿状态极为特殊,实在是个好案例。在这个电子信息科技统治全球的时代,统一政府有意要打压生化科技的发展,一切为电子信息技术让路,因此别说从事农林牧副渔的工作的人们,就是医生也不大好做了。好在医生是电子信息技术和生物技术的交界科学,也仍然不是没有前景。大部分医生到了医院后除了正常诊疗外就是拼命考职称,这就需要做大量的研究报告,甚至学术上有所突破。作为年纪轻轻的研究生,张晶更希望再往前跨一大步,三十岁以前能拿到副教授头衔,事业就会产生质的突破。所以在她看来,其实也不舍得就这样立即拔掉这四颗牙,更愿意长时间地观察和研究,于是就正色说:“那好吧,我再多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日子你先不要吃大鱼大肉了,多吃点清淡的东西。我有言在先,真要是到了非拔不可的地步,有关从医道德,我是不会让步的。” 王树林心里窃喜,嘴上连连保证。 整整一个多小时云里雾里,是王树林进来最快乐的时光。张晶很敬业,接近一点钟才擦了擦汗,要他起身。别说王树林本来就想要请她吃饭,这时候更是过意不去,说:“那个……张大夫,你看,耽误你中午吃饭了……” “没事儿。”张晶不在意,收拾着器木才,在电脑上打起字来。 “现在食堂肯定没人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你看好吗?” “不用,我们这附近有小吃街,我出去买点儿就行了。你饿了先出去吃点吧。” “那怎么行?你帮我这么大忙,我总得谢谢你。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吃饭,说说话……”他猛然意识到这话不妥,但话已出口,僵在半空,又不知怎么收场。 “王师傅你太客气了,这是医生的职业道德,根本不必说谢谢。我们有严格规定,决不允许在医患关系持续进行的时候吃拿卡要,一经发现立即开除。”张晶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些严厉,又笑笑说,“我家里条件不好,全指着努力念书,找到这份工作,可不敢不珍惜。王师傅谢谢你,你回去吧,下周长假,假期结束后,你要是方便工作日来找我看牙,我都在。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周末来,人比较少,两个周以后的周日,还是轮到我值班。”她这话也有小小的私心,怕被同科室的竞争对手发现自己的“鸿鹄之志”,王树林虽然见她态度坚决谢绝吃饭,感觉很失望,但听到这句又振奋起来,当然巴不得能单独见她,机关枪扫射一样哒哒哒地点头。 “那……假期你有安排吗?” 张晶怔了怔,这才诧异地瞧向他。王树林心里大呼失策,这下可完蛋了,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跟北极光似的。 “我的事情你大体知道,真让你见笑了。我想单独呆着散散心。”张晶感觉交浅言深说多了,顿时止住,平静地说:“王师傅,再见。” 王树林又有些失落,但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既然约会失败,王树林自己是不舍得去好地方吃饭的,找了个路边摊凑合一顿,蓦地电话响了。是父亲的电话:“下午休班,怎么不早些回来?你妈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你呢,你不回来也不来个电话。” 王树林嘿嘿笑了:“对不住爸爸,我今天去看牙了,牙不是一直疼么?” “牙疼吃点止痛药,没事别往医院跑,那里脏。”王寻的语气怪怪的,过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你小时候晕血,医院少去。” 王树林愣了:“那我疼得厉害,总得去瞧瞧牙吧。” “你没按照我说的,要去看牙就去专门的牙科医院,别去市里的大医院?” “我是去的牙科医院啊。人医生说我这牙有问题,就该去看,再不整就来不及了。” 王寻的语气变了:“她具体怎么说?” 王树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说我跟别人不一样,到现在前面四颗牙还在发育呢。我觉得太荒诞了,可人家是医生,很严肃很认真地说的。你放心爸,她不是骗我钱……” 王寻忽然提高声音:“树林,牙的事不用看,你先回来再说。以后别去这家医院了,要去就多换几家。” “爸,你怎么了?这看牙就得是谁看就是谁一直看,换个人就不清楚我的具体情况了。” “多换几家,多集思广益,别听信一家之言,尤其是别跟医生走得太近。”王寻有些心烦意乱地说,“树林,你爸都是为你好,我但愿你这辈子永远不明白到底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也只愿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多说了,快回来吧,你下午不是还有相亲吗?” 王树林彻底纳闷了,心里暗暗有些惊异:“爸爸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医生?” 第18章 可怕的女人 回到家,父母没有多说,王树林也不主动提起。午觉睡得不好,忽然想起忘记在医院顺道看看眼睛了,虽说是牙科医院。现在是大中午,阳光明媚,也察觉不出。他进了洗手间,拉上窗帘,也是一片漆黑,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更加确信在电梯里是产生幻觉了,就算是红眼病,也不能闪光,估计是什么恰到好处的光学原理,只是自己不懂罢了。 眼见着两点半了,王树林把自己最好一件“相亲服”拿出来穿了,下楼打车去蓝香咖啡厅。打扮当然不是为了小高,不过他常年相亲,无论约的是男是女,都习惯了提前到。谁料到了咖啡厅一进门让他略微诧异——小高居然比他来得还早,而且正朝他来回招手,亟不可待的样子。 王树林跟小高就更没有什么话说,两人勉强握了握手,小高一言不发地领着他进了个小包间。 “我知道你是大财主,不过我请你来就得我付账。你也就别跟我争了。”小高面目温和,但长年倨傲的口吻一时也改不过来。 “本来就该你掏钱。”王树林心里念叨着,嘴上若无其事地问:“高总,您找我来……?” “别,你别叫我高总,我这两个小钱在你眼里不值一晒。说起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做人应该谨慎小心,你让我学到了很多。”虽然小高约他来肯定不是为了专门说这几句话,但王树林能看得出,小高还是比较诚恳的,于是说:“不敢。有事请您直说了吧,我过会儿还有……那个,还有个私事要处理。” “嗯……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昨天一见如故,很想和你交个朋友。树林兄弟,要是你还看得起我的话……” 王树林愣了,没想到商人不论大小,说话都一个腔调,但李总跟他情况又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于是迅速接茬道:“高总您这么看得起我,我很感谢。有什么话您就问吧。” 小高一脸忧愁,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树林兄弟,兄弟我……也是有苦难言。明说了吧,今天请你来,一来交朋友,二是有两个问题向你请教。都是关于曹衣锦的,还请别介意。” 王树林一怔:“高总,您女朋友的事,您怎么要来问我呢?” 小高惨然一笑,说:“因为我也被她折腾得不轻,昨天那一见,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树林兄弟,我就两个问题。第一是想问一下,衣锦她……是不是处*女?” 王树林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杯子来回摇晃,好容易才双手稳住,不敢相信地问:“你未婚妻是不是处*女,你问我干啥?” 小高渐渐恢复了强硬的本性:“直接点,是,还是不是?” 王树林摇摇头,肃然说:“我今天完全可以不来的。只不过我不爱得罪人。曹衣锦是不是处*女,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不清楚又怎么回答你?我只知道我自己三十大几仍然是个老处男。这么回答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小高听了似乎并没有释然,而是一阵颓丧,垂下了头。 王树林正色说:“高总,咱俩只认识两天,我也不能像对朋友一样出言无忌。但我得劝劝你,别对是不是处*女太过在意。其实只要不杀人放火,那每个人的生活理念有所差异,是可以理解的,就算不能理解,也要给予足够的尊重,我们彼此尊重对方的观点,就是尊重彼此的人格。世道在慢慢变化,女性也慢慢变得开放,这是个必然趋势,我们永远也无力去阻挠这些,不然就成了时代车轮的绊脚石。高总,你说是么?”心里却想:“曹衣锦,我也算够对得起你。你那些破事我从来都懒得提,再也不想跟你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嗯……你说的我会考虑的。”小高皱着眉头,“我也并不是个老古董。只是曹家和钟家坚持说曹衣锦从没有过恋爱经历,并且看上去很清纯,我才心动的。前些日子我遇到曹衣锦以前的工作单位同事,他们对衣锦不屑一顾,甚至眼神带着厌恶。我回家一逼问,她才承认说以前有过一次不成熟的恋爱,我心想怪不得没有血……对不起树林兄弟,你别介意……” 王树林摇摇头:“你没对不起我。你那些事,我并不想听。没别的事咱们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请听我说完。接着昨天遇到了你,我以为你就是她的前任。可你又说你是处男,我相信你的人品……” “我的人品不需要别人来肯定……” “您听我说完!”小高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了,“她既然不是处*女,就不该这么自我标榜,骗取我的感情和信任!你知道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么?她就那么坦然受之,要这要那,从没见过她给我买过一点点哪怕便宜的礼物!所以,我想问第二个问题,你能说说她人品如何吗?” 他见王树林听完后毫无震动,更加明确了念头。王树林却摆摆手说:“我从不随便评价别人的人品。您俩相处时间不短,想必应该也能判断得出。对她我真的一句也不想说,您回吧,这钱我付。不骗你,一会儿我正好在这个咖啡厅有相亲,您继续在这儿也不合适。” 小高颓然站起来,愤愤地说:“王树林,我很羡慕你,你解脱了!这女人和她一家,都是贪得无厌的妖魔鬼怪!也怪我什么都跟她们说毫不保留,被她们抓了把柄……现在她的歪毛病一天比一天多,完全不加掩饰了,却非抓着我不放……我知道她也不是非要嫁给我,她还在到处观望,妄想能攀上最高的枝头……” 王树林对曹衣锦一家掌握了小高的什么秘密并不感兴趣,再说他也能完全料想到是这种结果,于是略带怜悯地告别道:“你要保重,但你也要三思,别冲动。”见小高不动弹,又说:“拜拜。” 小高失魂落魄地走了。王树林为桌位先交了一部分钱,并表示还要继续,可他这两天经历太多,有些困乏,不知不觉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迷糊之中,忽然看到曹衣锦和她一家人都叉着腰,怒火万丈地冲着自己七嘴八舌地泼骂,乱七八糟也听不清楚。王树林想绕开了走,曹衣锦却追过去,厉声质问:“相亲王!你跟小高说什么坏话啦?他是不是问你为什么跟我分手的?” 王树林对她已经很反感了,挥挥手说:“你们家的事请别再来烦我了。我没和小高说什么。再说分手是你提出来的。别提了。” 曹衣锦冷笑道:“你肯定说,分手是因为我觉得你太穷,一心想攀高枝,是个拜金狂,是不是?” 王树林很想反问“难道不是?”,但他真不想加深矛盾,转身要走,曹衣锦却大喊道:“王树林,你只会指摘别人的不是,你自己就是个怪物,还妖魔化别人?” 王树林按捺不住,回头愤然问:“我怎么是怪物了?”曹家一家人陡然惊恐地大呼小叫起来,曹衣锦指着王树林的眼睛尖叫道:“你看你看!你的眼睛又变红了!你是个怪物!我们当然要分手!” 王树林正惶恐不堪,钟薇薇又不知从哪弄出一面大镜子,叫道:“傻逼!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真面目!” 王树林大惊失色,心里掠过一丝极其强烈的恐惧,想要捂着眼不去看,但那镜子已经送到眼前,里面映照的居然是一个皮肤死灰、双目赤红的吸血鬼!王树林大叫一声,双手乱抓,感觉天旋地转,就要跌倒。 骤然间,他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惊醒,这才一把抓过,顾不上回味刚才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吓得浑身冷汗的怪梦,只见上面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你怎么不接电话”的短信记录。 外面有个高分贝女人声音喊起来:“王树林!王树林在吗?” 第19章 豪迈的富家千金 王树林一听就听出是那位乔小姐,猛然一瞧手机时间居然已经三点多了,忙不迭地喊:“请进,我在这……!”可他骤然发觉自己口齿不灵,原来是刚才睡得太死,连鼻涕带口水在桌上流了一大滩,有的还连在嘴巴上,大惊失色之下,火速掏出卫生纸来擦拭。谁料那乔小姐正好在门外听到他的喊声,一把推门进来,只见王树林嘴角流着残哈喇子,神情猥琐地捏着几把卫生纸在桌上拼命擦一些黏糊的液体。 “怎么不接电话?你……你在干什么?” 王树林心想这下可完了,不过好在他其实本来是不大喜欢乔小姐那种貌似很强硬刚猛的性格的,加上目标已经明确地锁定张晶,因此出了大丑也不以为意,再说他经常出丑,也习惯了,倒并不觉得特别尴尬。 “刚才茶水洒了……” “咖啡店还卖茶水?”乔小姐皱着眉头嗅嗅,“怎么一股怪味儿?” 王树林半张着嘴,总不能解释这是自己的唾液和鼻涕,只得廷起身说:“嗯,可能是咖啡跟木桌有化学反应……” 乔小姐比较爽快,也不介意,坐下后放下包,两人四目相对。王树林这才仔细看乔小姐。乔小姐跟张晶、康小蕾同样是身材高挑,但张晶偏瘦,康小蕾则丰满,乔小姐在她俩之间,恰恰刚好。乔小姐长了一双很大的眼睛,甚至比已经算是大眼睛的康小蕾还要大得多。长发披肩,高鼻梁木婴木兆口,一身职业装,裙下的腿型曲线美好。王树林不是故意专观察别人的瑕疵,但乔小姐这个瑕疵很是明显,尤其是她本身算是漂亮,这特征就更明显了——她的大眼没有配套细眉,而是浓眉,一瞧之下增添了很浓的英气,让人见了第一反应是她的父亲有可能是张飞。乔小姐可能也察觉到这点,也就没有描眉,她虽然看不出喜怒,可那浓眉大眼使得她无形中显出一股威严来。王树林对奢侈品没有涉猎,看不出乔小姐这一身值多少钱,不过冲着乔小姐耳朵、脖子、手腕上的钻,就已经大体估量出这女孩来自很富有的家庭了。 “王树林,咱们开门见山。”乔小姐朗声说,“我叫乔灵,二十五岁,女人到了这个年龄不算小了。家里廷疼我的。我目前在一号楼工作。” 王树林听到最后一句肃然起敬。如今在钢谷政府统一全球的社会中,经济高速发展,大城市自不必说,三线的小城市也会平地盖起最少一栋巨楼。这种巨楼是这个时代独有的产物,标志着土地天价和科技迅猛突破的糅合。一般而言,三四线小城市最少有一栋高达两千米甚至更高的超级商业楼,都会被民间戏称为“一号”楼。谁家子女能够进*入这栋楼工作,那都是天大的面子,人活这一世也就不枉了。而且想要进*入这栋楼,光是家境巨富还不行,除非本人在科学、金融和文化方面有突出贡献,不然单指望官二代或者富二代的身份,也休想进得来。可见乔灵即便不靠父母,自身也是很优秀的。 “我……”王树林正想按照常规介绍一下自己,乔灵却打断道:“王树林先生,婚介所给了我你提供给他们的全部信息——你别介意,我是VIP钻石贵宾客户,有权看到大部分信息,当然,不论咱俩成或不成,我都会为你保密,我懂基本法律。我知道你是咱云口市的相亲大王,多少也算个名人,相亲了一千多次,把上下五岁的适龄女孩都看遍了……” 王树林喊冤道:“哪有那么多次?” 乔灵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自己的,这一眼并非带有鄙夷,而是跟小高一样,常年倨傲的结果,无非小高层次略低,而乔灵一看就是大富显贵出身。“总之,我现在需要一个男朋友。我也相过很多次亲,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我对男人的判断**不离十,王树林先生,我觉得你人品不错,应该是个保守、扎实、稳妥的人。” 王树林愕然。 “我论相貌,自问算是不错,论身价,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平时你未必能接触到我这个层次……”乔灵倒不是狂妄,只是她认为自己这么说话很正常,并非侮辱王树林,只是惯常地居高临下,“但你并没有暗自窃喜装淡定,更没有迫不及待地阿谀我。我看得出来,你平凡,老实,但很踏实。一般女人眼里,这可能是缺点。但对于我,这就是难得的优点。我不缺钱,不缺地位,所以也用不着你带给我这些。当然,我这些话也并不表示我就要嫁给你了,我的意思是,你已经通过了测验,获得了跟我交往的资格。那么,你要是没异议的话,我们开始说正题吧……” “等一下,乔小姐,”王树林听到这里才恍然,打断道:“虽然人人平等,我面对你并不自卑,但这不代表咱俩就合适。你家境显赫,我们并不匹配。你这条件什么优秀的男人都能找得到,我有自知之明,就不耽误你了。” 乔灵第一次露出诧异的眼神:“王树林,你能不能明确告诉我,你刚才这段话是谦虚,还是真不愿意?”这么多年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儿。 王树林正儿八经地说:“您既然知道我的事,那我也不瞒您。相亲这么多次,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女方看不上我。仅仅有一小部分同意继续发展下去,但也并不是看上我了,而是有各种原因,比如自身年龄太大,或者为了骑驴找马凑合先找一个等等。就算相亲这么多次,我也是头一次见到您这样漂亮而且富有的女方,更没想到您会想要尝试着交往下去。可我很清楚,我跟您太不配套了。我过惯了这种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乐在其中。我想找个跟自己差别不大但又相对比较好的女朋友,这样对日后生活的稳定起到决定性作用。这不是企业招聘人才,为了今后能有个安定的日子,我找的是结婚的对象,而不单单是优秀的女性。您能理解吧?” 乔灵愣了愣,蓦地笑了:“好,你坦诚,真实,我比较欣赏。的确,欣赏不等同于喜欢。我也承认,你是个适合结婚过日子的丈夫型,而不是真正能吸引我的魅力男人。只不过……”她迟疑了一下:“我现在急需一个男朋友,所以我们这次见面既然没办法达成相亲这个愿望,那么还可以有另一种意义。” “急需?” “嗯,我无意冒犯,说了你别介意。”乔灵把二郎腿换了一面,“我呢,的确是不愁找男朋友的。我爸爸很疼我,不但想我能有个完美的姻缘,更想送我去上海的‘蚕茧’……” 王树林十分震惊:“‘蚕茧’?那不得一个亿吗?” 在这个时代,省级行政单位被弱化,取而代之的是几个以超级大城市为中心、无数大小卫星城市为辅佐单位的巨*大城市群迅速崛起。钢谷政府在全球设立了九个超级巨*大城市群,分别是罗马、纽约、伦敦、东京、巴黎、多伦多、悉尼、香港和上海。全球人口逾百亿,九大超级城市群就占据了三十多亿人口,几乎囊括了各个领域的精英。 钢谷政府将大部分的财力和科技力量全部投入这九大城市群,王树林作为三线城市小民只在电视和网上见过该城市群,只见群里中心城市部位巨楼如同雨后春笋般密密麻麻,雄伟壮观,整座城市都被无数磁轨传送带包裹,远远地望过去简直像是超级金属打造的巨型银色蚕茧,九大蚕茧由此得名。 此外,钢谷在一处不为人知之地建造了高于九大蚕茧的最强超级城市——赫拉克利斯,如希腊传说中赫拉克利斯立下的十二大功劳一般也分做十二大城区,每一个都足可以跟东京媲美,是钢谷总部所在地,而罗马只是名义上的总部。至于赫拉克利斯到底在哪儿,就没人知道了。据说里面的人们享受电子信息科技最前沿的服务,想要什么在家里一点就能立即做到,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磁轨传送带迅速到达城市的各个地方。 但是想要进*入这里代价不菲,要么是金融行业的丁页尖巨头,要么是电子信息科学圈子的巨匠,要么是文化产业中的大师。常人想要进*入,得准备钢谷通行货币“钢镑”整整一个亿,接近旧世界的十亿元,而这仅仅是一个人的价码。这人还必须信仰电子信息科技,不迷信,人品以及各方面受到严格审查,往往需要审批一年左右才能进得去,而且进去得从底层干起,就这样每年还有无数富翁挤破了头想要把子女塞进去,但每年名额有限,数量一满,再有钱也别想进得来。 “是的,我爸爸这辈子总共也就攒了一个多亿钢镑,现在他六十多岁了,我想让他把钱留着养老。可他非说富人只有在体制内的蚕茧里面才能真正安全,这一个亿就打算单供我出去深造计算机博士,但我不喜欢这个行业,只是为了达成父母塑造一个优秀女儿的愿望。况且蚕茧再好,我也不稀罕,要是不和亲人爱人在一起,那出去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脾气倔,我爸爸更是火爆脾气,我俩一直死扛,谁都不肯让步。我爸妈说,要是我男朋友在这里,那还可以考虑,但我单身,因此打算送我出去,况且家里的财产也只能支撑我一个人,要找就必须要找到同样级别的家庭……” 王树林总算明白过来,插口说:“我很穷。” “我可以先把你包装包装。”乔灵笑笑,“咱俩可以不做男女朋友,但还可以通过秘密合同建立一种新的关系,互利互惠。” 王树林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要我假扮你男朋友?” 第20章 相亲王的狐朋狗友 “对。虽说大龄光棍很多,但能让我放心的几乎找不到,我同时注册了好几个婚介所,花了三千钢镑的会员升级费才找到你。”乔灵有求于他,态度柔和,“帮我个忙吧?必有重谢!初次见面也没准备像样的见面礼,这块丁页级西铁城石英表,牌子一般但是‘丁页配’款,先凑合着带吧,将来另有重酬。” 王树林估计这表怎么也得几百钢镑,哪里敢收:“我不是想要钱,你误会了,你这块西……吸铁石表拿回去吧,我不要!” 乔灵扑哧一声笑了,颇为妩媚,英气顿敛:“王树林,你是好人,好人哪有路见不平不肯拔刀相助的?” “你那不是骗你爸妈么?我不想帮你骗人。另外我也不贪财。” “我知道你不贪财,也不想骗人,不用强调。”乔灵坦然说,“善意的谎言可以救一个无辜女青年于水火,是行大善。你不要钱,要不要功德?” 王树林脑子不够使了,转了半晌,幽幽地问:“那你都念计算机硕士了,为啥还不想继续念下去呢?那你喜欢的行业是什么?” 乔灵听到他问起自己最自豪的事,顿时满面容光,更增娇艳:“我的梦想是做一个演员!一个大红大紫的明星!” 王树林瞠目结舌。 乔灵见他这个表情,略有不快:“怎么着了?我不漂亮?还是我没有天赋?我的演技不是一般地好,我跟我爸妈说我有男朋友了,而且他就在本地发展,家境巨富不下于咱家,并且很支持我的演员梦。我爸妈已经被我唬住了,我爸非要见到你本人才死心,所以我就只有靠你了。你放心吧,只是演戏,你真想追我,我还不干呢。怎么样?” 王树林对此全然不理会,只是问:“你去改考蚕茧内大学的表演系,也不难啊。” “转系就得从大一重修,我过了今年生日就要二十六了,不年轻了。再说,我爸妈非逼着我学计算机专业,说这个时代计算机行业最吃香,说不定还能进*入钢谷的科研所或者机关事业单位。……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咱们钢谷政府最喜欢的电影是宣传电子信息数字化、智能机器人、时光隧道、宇宙探索跟开发之类的科幻影视作品,我想要做的不是科幻影视作品演员,也更不是家长里短过日子的家庭影视剧演员。我要当,就要当个侠女!在武侠电影电视剧里一身红衣,英姿飒爽,手持长剑,飞天遁地!” 王树林见她说得激昂,愣了半天没回过神。的确,在这个年代,政府拼命压制武侠等题材,或者干脆说,他们不喜欢整个冷兵器的历史,因此除了传统农业和生化基因科学外,考古之类的研究也相当不被看好,工资收入甚至不如钳工电工。只是作为亚洲人来说,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这点倒是不假,可这是个大大的冷门,要不政府也不会把这类题材的影视作品统统赶到大西北的炳州影视城去了,那里想要圆梦的“西北飘”很多,但各方面的待遇跟南方同类的科技影视城相比,就太寒酸冷清了。 “你要去炳州?” 乔灵笑道:“不错。你怎么知道?婚介所众口铄金地一致说你反应迟钝,我看你思维很敏捷么。对,炳州才是我向往的圣地,我要去那里塑造我的理想角色!” “我有个发小在炳州影视城工作……”王树林是想说自己并非思维敏捷,但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乔灵大喜,扯着他的手追问:“是吗?要不说咱怎么有缘呢?看来注定得是你来帮我实现梦想!” 王树林默然。他很清楚,乔灵没有任何演戏的经验,也没经过任何哪怕最简单的培训,甚至不懂得如何不动声色,这样的性情中人,去了炳州影视城只能从底层的“西北飘”干起。当然,根据他老同学郝明亮的描述,炳州影视城渐渐没落,是因为嗅觉敏锐的巨商们纷纷撤资,去投资更有前途也更安全更能表忠心的南方科技影视城去了,这时候乔灵的父亲要是肯赞助的话,那人家也不见得就不会给她几个不错的角色。 “答应我,帮帮忙,好吗?只要你同意,将来我还可以介绍我的朋友圈给你认识,你找女朋友的圈子就大大拓宽了。你看怎么样?” 王树林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两种思想正激*烈交锋,电话突然响了,他来不及看是谁就抓住救命稻草,电话里是韩增义的声音:“操你祖先南方古猿!我在你家楼下半个多小时了,一问你爸说你相亲去了,你两点半一口气相亲到五点半?就是开*房也该够了吧?今晚同学聚会,我说几百遍你才记得住?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 “我马上……”王树林扣上电话就要致歉说再见,乔灵突然说:“不用着急,不用立即答复,可以考虑一下。我送你吧,同学会在哪儿?” 王树林忙摆手:“真不用,打个车就过去了!” “嗯,好吧。再联系!”乔灵摆摆手,随手扔到收银台上一张一百钢镑,高跟鞋哒哒哒地快步走出去,外面一辆红色路虎灯闪了几下,一路开走。 王树林急三火四地招出租车,回了家,韩增义骂骂咧咧地一路拉着他去了珐琅国际酒庄翘楚厅。高中同学来了能有五十多人,嘻嘻哈哈好不热闹,事业有成的男同学们凑成一堆,谈笑风生眉飞色舞,偶尔夹杂着女同学们的大笑,混得差的则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王树林在学校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角色,就算现如今只是个私企小司机,也没人笑话他,只是这几年因为相亲而“薄有名气”,女同学们便开始调侃他众人皆知的外号。曾经他因为傻不愣登,在学校里被人传言是偷窥女生大小便和换衣服的猥琐流*氓,也的确曾臭名远扬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树林的人品有目共睹,大家也都渐渐明白了他只是外表傻,并不是个坏人或者猥琐男,酒桌上谈起来,那往日云烟,也都就一笑了之了。 韩增义则相反,他本人在学校时就是女孩子们心中的天皇巨星,这一出场更是引起了一片尖叫和目光聚焦,好不得意。吃吃喝喝吹吹,闹腾得差不多了,大伙儿也都相继散了。 包间里只留下当初关系最好的四个好朋友,并不在意各自是否混出成就,感情非常深厚,私下里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于是转出店来,到旁边的路边摊再点了一桌便宜的炒菜和酒,继续扯皮。他们的共同特征是还有点童心未泯,并且光棍或者对象暂时不在身边。他们都像老牛反刍一样,不断地唠叨那些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古老话题,其实都是在咀嚼已经死去的青春的尸体。 王树林不抽烟不喝酒,更没有能侃能吹的好口才,于是就笑眯眯地坐在那里听大家说,正是他甘于做配角的性格,使得大家都比较喜欢他,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处融洽。大家也不想冷落他,常规性地问一下他最近相亲如何,王树林含糊其辞地说:“再说,再说。”只是忽然想起在炳州影视城工作的发小郝明亮没来,不免美中不足,便插口问:“明亮过节还不回来?从前年春节聚会到现在他一直在炳州吗?”尽管他知道郝明亮只是因为常年在西北飘,辛苦工作才干上了一个仓库副主任职务,在影视城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官,但还是想替乔灵问问,毕竟答应了人家。可心里却明知郝明亮是没有能力帮上乔灵的,乔家既然这么有钱,总可以砸钱铺路。 吴栋梁跟郝明亮关系最近,双方父母都是同学,可以说是两代人的关系,他喝得有点儿大,故作神秘地说:“你不知道吧?明亮他现在混得可不一般!”家里做小生意的吴栋梁从小就是个爱欺负人的调皮捣蛋鬼,王树林总被他捉弄却不敢反抗,等大家都成年了,反倒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大家都来了兴致,纷纷追问。吴栋梁卖足了关子,得意地说:“跟你们说,他呀,现在混成后勤部总调度了!要说这事儿也不短了,大概就是前年才当上的,只不过他不怎么张扬,我们前些日子通电话的时候偶尔说起来的。这小子现在特别稳沉,说话的时候真有那么一股子官威在那儿!”大伙儿都“哦”了一声,赞叹之余,也都感觉太不可思议,因为郝明亮的性子跟王树林有些相似,说白了都是闷屁傻子,家里条件又不好,可怎么刚刚三十岁就当这么大的官儿?要知道炳州影视城虽然拍摄冷门影视剧,但也是政府名下的重点工程项目,油水很大,郝明亮在那里坐到相当于财神爷的总调度宝座,稳稳当当又没被多少眼红这位子的关系户挤下来,那可真是殊为不易了。当初五个人毕业前都笑称,将来不出意外的话,混得最差的铁定是王树林和郝明亮这两头闷驴,现在回想起来,大家评价自己倒是不错,评价郝明亮,显然走了眼低估了人家。 “这也不算什么,咱们树林现在也是云口的王爷啦,相亲王,世袭的,哈哈哈!”**义喜欢不分场合地开玩笑。 王树林不愿继续掰扯相亲的话题,便接着说:“我记得明亮几年前在那边找了个也是西北飘的女朋友,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用问?”吴栋梁歪笑着,“树林,这女人不管出身如何,都是拼了命地想往上爬,因为女人天生喜欢攀比。虽然说我跟你这样的老光棍谈女人是夏虫语冰,但还是得说说。西北飘那些女人,各个都幻想着当大明星。可结果呢?玩儿蛋!那得你天生丽质,还得因缘际会!要不然你就是洗净屁股撅着,人家也不见得鸟你。”他说惯了脏话不以为意,“明亮要是找女西北飘当女朋友,无外乎两种结果,一是人家混好了,把他甩了。二是这女的很丑,当演员没前途,只能暂时守着明亮,可这不代表丑女就安分,一旦有机会能出位,她们还是会不顾一切!” 王树林摇摇头:“栋梁,你这人总这么偏激。明亮现在都当总调度了……” “树林,要么说你太嫩呢?三十岁了还像个婴儿。你认为一个女人梦想去豪华酒店,到底是梦想去享受那里的就餐档次呢?还是想要嫁给饭店的职员?哪怕是餐厅经理?明白告诉你,女人都是贪婪的,西北飘更是贪得无厌!她们的目标是当超级巨星,然后嫁给巨商甚至大官!明亮哪怕做到炳州影视城的总经理,那又怎么样?最多也只能拴住普通的西北飘,只要是成了腕儿或者是即将成功的女演员,谁鸟他呢?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陪着他过一辈子?这所谓的事业人家根本看不上眼!那个黄沙里面的影视城,其实只是那些女人为了实现梦想而暂时忍耐的居所罢了。你没看明亮前些年还经常招呼咱们去炳州玩儿,可现在呢?不再提了吧?更别说他还升了官儿了呢!这说明他让那些西北飘娘们儿伤透了心。树林,我是认真教你的,你没有女人并不危险,你不了解女人,才是真危险,听哥哥的!来走一个!” 王树林无奈地跟他碰了个杯,也只抿了一小口。他天生不善辩论,再说对女人也的确不懂,还真觉得吴栋梁也许总结得不错,况且说起“贪得无厌”,他首先想到的是曹衣锦,完全符合吴栋梁的分析。 骤然,王大权大吼一声,三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望着他。 第21章 最后一个朋友 “老板!再来一碗大块的加肉拉面!”王大权呼哧呼哧地又扒了一大碗面,“看啥?吃饭就是吃饭,你们吹来吹去有甚用?”王大权是个宅男,常年窝在家里,任父母怎么逼迫,也绝不参加工作,甚至不怎么出门,准确地说,几乎不离开自己的房间,天天除了打游戏,就是网购一些生存装备。他相信世界末日会忽然降临,每天躲在房间里不知捣鼓啥。后来他爸妈趁他熟睡来房间搜查,居然看到一本厚厚的“遗书”,是“写给末日后幸存的人们以及几百年后发掘到本人骸骨的人们”,顿时大惊失色,干脆给孩子找了心理医生,但王大权自己的五脏六腑足够交流,耐得住寂寞,也完全可以断开与外界一切交流,任凭嬉笑怒骂,他还是兀自在搜罗末日生存的资料,陶醉其中。除了王树林等几个好朋友外,王大权一致被周围的人认定是精神病晚期,王大权毫不介意。 “世界末日啥时候来临?”吴栋梁逗他。 王大权的脸本来深深地埋在碗里,这时候陡然拔了出来,满脸面汤,把大家吓了一大跳。王大权神色肃然,一字一顿地说:“不远了,不远了,信我者,得永生……”说到这里,王树林等三人脸色陡变,慌忙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别乱说。倒不是怕丢人,只是近来邪教盛行,钢谷虽然统一了全球,但仍有不少恐怖分子打着世界末日的幌子在全球范围内制造恐慌,多半都用“信我者得永生”这种话来招揽信徒,钢谷政府对此毫不留情地处理,一旦抓到立即关起来,最少也是十年大狱。王大权常年不接触社会,以至于有些疯疯癫癫,一旦越了界可不是好玩的。 于是几个人忙扭转话题,韩增义赶紧招呼上肉串,堵住他的嘴。王大权家境贫寒,自己也没收入,全指着啃老和这些朋友常约他出来改善生活。王大权已经有点神经质的倾向,思维与常理渐渐悖行,坦然受之毫不客气,一边吃得满嘴是油一边含糊不清地宣称等世界末日当天成为一代宗师统一全球后论功行赏裂土封王,重重赏赐这几个好朋友,谁要是不给面子就跟谁急。 王树林见王大权吃得差不多了,便打算招呼大家散了,等年中再聚。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一接发现还是那个白天听到的陌生男声:“树林,你们哪儿呢?怎么就一个钟头就散了?” 没等王树林问他是谁,那声音又恍然道:“操,原来又出门到路边摊上喝起来啦?行,算我一个。” 王树林已经听到了那人的声音,由于背对着,忙转过头来,韩增义和吴栋梁也瞧过去,唯有王大权依旧吃着,边吃边说:“本救世主才是世界的焦点所在,尔等凡夫俗子,因何去看别人?当真大逆不道也!”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男人,目测最少也是一米八三,肌肉绷紧肤色黝黑,面貌却有些熟悉。王树林这才想了起来,诧异地问:“你……你是王旭?” “呵呵,原来你这么费事儿才认得出我?伤心呐,我刚才可是一眼就瞧出是你了。”王旭也不理会他人,随手一把扯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扫视了一圈,旋即看了一眼王大权,笑了:“操,这二逼从小傻到大哈,到现在还是这么一副逼样。”接着兀自开了瓶啤酒,“不过话说回来,我以前也跟他差不多。”随后咕嘟咕嘟地猛灌一气。 韩增义和吴栋梁面面相觑,都吃惊不小。 这次是高中同学规律性的节日聚会,但王树林、韩增义、吴栋梁、王大权和郝明亮从初中到高中都在一起,王树林和**义更是这十年没怎么分开过。而准确地说,王旭是他们的初中同学,虽然也上过一段高一,但很快就转学走了,再就一直也没联系。王旭从小体弱多病,发育得也晚,又瘦又小像个猴子,于是以吴栋梁为首的同学们都喜欢捉弄甚至殴打他,王旭唯一的朋友就是同样可怜的王树林。等到初四,王旭的个子窜起来了,可常年积弱依旧胆小如鼠,还是一样被人打来打去。 就这样升了高中,王旭似乎是受够了这种虐待,无论父母怎么软硬兼施,他都不肯念下去了,说一定要去武校习武。吴栋梁曾嘲笑他说去了武校只怕会被人揍死。武校的分数线低,政府又不喜欢跟冷兵器有关的一切行业,因此王旭这样的想要报名只要给钱人家居然还要。这一去也就没了音讯,大家并不真正想念他,无非也就是怀念捉弄他的岁月,觉得他一走索然无味。他走之后仍旧没少被人拿来调侃,有人说他练成神功飞檐走壁,专在夜间揍当初欺负过他的人,吴栋梁对这种说法笑弯了腰。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音讯。 王树林诧异少顷,恢复镇定,转而喊:“老板再来两个啤酒,来十个猪串十个羊串。” 其他人对王旭都并无好感,虽说当初是王旭被欺负而不是王旭欺负人,只是眼前见到了都有些尴尬,而且没想到王旭能长这么高大魁梧,肌肉绷起,看样子还真是练武有成了,便不能像过去那样对他呼来喝去地捉弄了。 王旭也旁若无人,只跟王树林说话:“树林,咱俩小时候没说的,谁都不理我,就你对我不错。现在我混得还可以,好事嘛,我帮不上忙,要是谁惹着你了,你千万别跟我见外,吱一声。” 吴栋梁一向是学生时代的主角,即便在这群好朋友中也是说一不二的老大,不能容忍王旭这么狂妄自大,于是冷笑一声:“大马猴,这么多年不见了你长本事了?真……” 没等说完,吴栋梁被重重一耳光抽得眼冒金星,当即脸颊就高高肿起,整个人打了半个陀螺,手里的酒杯也砸到地上。王旭甩手轻笑:“你爹跟树林说话,你插什么嘴?真没教养。”他虽是明显找事,但由于力量很大,尽管打得很随意,可吴栋梁鼻孔里已经冒出血了。韩增义本想帮腔,但一看只怕两人加起来也不够王旭揍的,顿时熄火。王大权本来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不管不顾,可猛然见到打起来了,顿时吓得嗷一嗓子,面条都呛在鼻子里,不住地咳嗽,满嘴喷汤。 吴栋梁在学校里就是捣蛋大王,早早踏上社会,也算是半个“社会人”,性格也很暴躁乖戾,不可能因为这突然一巴掌就彻底蔫了,况且过去是他欺负王旭,现在主客易位,不是一般地恼羞成怒,当即操起椅子就砸过去。 王旭也没站起来。当然,他不可能跟影视剧里那样一拳把椅子击得粉碎或者是用铁头功迎上去若无其事,可他还真不含糊,一把抓住椅子,吴栋梁把他儿子吃奶的力气也提前用上了,上半身的血几乎全挤压到了脸上,却始终推不过王旭一只手。 王树林和韩增义连忙起来劝架,韩增义知道吴栋梁很要面子,便使劲拉扯他。王树林则对王旭说:“都是老同学了,小时候不懂事,栋梁那阵子欺负你的确不对,但也不用这么记仇呀?” 王旭嘿嘿一笑,手向外一推,要不是韩增义搀扶,吴栋梁就得抱着椅子摔倒,可饶是如此,韩增义和吴栋梁还是倒退了好几步。王旭瞥了一眼王树林:“树林,我要是真记仇的话,我会就这么算了他?嗯,看在你的面子上,到此为止。” 吴栋梁捂着脸摇摇晃晃站稳了,恨恨地说:“王旭,学了两手王八拳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刀枪不入了?我现在一个电话叫一百个人来灭了你你信不信?”他这话是纯粹的气话,完全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 但王旭却毫不留情,森然睥睨了他一眼:“吴栋梁。我知道你认识几个小地痞,你拿出电话打啊?” 旁边一个摊位坐着几个留着板寸头的小伙,各个流里流气,本来正在兀自吹牛,可眼见吴栋梁的声音越来越大,搅了他们的兴致,便一起朝这边喊:“操你妈的!叫唤什么?家里死人了?” 王旭忽然抄起正在灌的酒瓶子猛地砸出去,当即距离他最近的小光头便一头扎在地上不省人事。那几个小子大惊之下都发怒了,呼啦啦站了起来,其中两个从身上莫出了弹簧刀。 王树林没想到王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惹了这么多祸,忙不迭地站起来,要向对方赔笑道歉。可王旭却阴森森地说:“都想死?”说着活动活动筋骨,往前踏了一步。 这几个流亡民都能看得出王旭体格很足,而且是个练家子,都有些惧意,没有立即扑上来。其中一个恶狠狠地问:“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王旭轻蔑地笑笑:“你们是什么蛋毛关我什么事?”他突然毫无征兆地迎面一拳,最前面那小子猝不及防,当即满脸开花,就像壮烈牺牲的战士一样歪歪扭扭地晃了几下,倒在地上。这个时候的王旭充满了邪僻毒辣的气息,冷眼扫视全场,谁都不敢跟他目光相接触,就算是昔日的难兄难弟王树林,也不禁打了个寒噤,觉得已经看不清楚这个人了。 “今天同学聚会,就原谅你们。滚吧。”王旭见领头的小子欲言又止,于是阴森森地说:“想问我的名字么?我是小王旭!” 第22章 畸变 这话一出口,王树林还完全一头雾水,可吴栋梁以及那几个小流亡民都震惊莫名。云口本土这三四十年来有“四大流亡民”的说法,王旭,吕鹏飞,乔疤子,杜渊广。本来也都差不多,但这么多年下来,杜渊广因为作恶多端被判了死刑,黑帮土崩瓦解,其弟杜渊博也在监狱里服刑。乔疤子早在三十年前就宣布金盆洗手再不涉黑,眼下经营正当生意。王旭则是大浪淘沙后留下的黑*道霸主,也是云口黑*道的代表人物,资产接近十亿钢镑,本来早就够了取得移民蚕茧的资格,但钢谷政府的最高法律“统一金属法”有规定,有过服刑劣迹的人员需要十倍价格,严格审查三年以上才有可能被批准,因此王旭也只得暂时继续呆在云口。 最近这几年,云口黑*道上又出了几个年轻胆大的新一辈,其中最出名的一个也叫王旭,以帮别人要账为生,心狠手辣,胆大心狠毫不畏惧老一代,社会上管他叫“小王旭”。可吴栋梁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小王旭,就是自己初中打来打去的大马猴。那几个小流亡民撞翻了桌子,连滚带爬地跑了个没影。 吴栋梁抓起衣服,用手机对着店里的自动付款机点了一下,转身说:“谢谢王大哥对我手下留情!我再不敢高攀同学交情,走了!”韩增义想上去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只得尴尬地说了几句“再见”,招手打车。王大权吃饱后招呼也不打,跟着离开。 王旭望着王大权的身影,讥笑道:“这怪逼小时候想当救世主,长大了还想当?” 王树林对王旭今天的所为也颇有不满,加上他跟王旭关系特殊,便淡淡地说:“坚持童年的梦想,并没有错。” 王旭怔了怔:“怎么?生气了?呵呵,树林,你也别怪我蛮横,我没你那么宽容,当初吴栋梁怎么糟践我的,你也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我没弄残废他算是念旧情了。其实今天我也就是想找你聊聊而已,其他人都是路灯,我谁也不想见。” 王树林给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你也别怪我们没叫你。这些年你也没什么音讯,我们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那这几年你怎么样?做什么工作?那几个小流亡民这么害怕你,你是不是也当流亡民了?” “呵呵,那些既得利益者不是流亡民?合法而已。咱老百姓想过得好一点儿,那怎么办?”王旭虽然性子桀骜不驯,却也不敢公然胡说八道。实名注册的手机都是钢谷政府主电脑“蓝色枢纽”统一监控的,只要违禁言语超过限制,手机的灯光就会从绿变为黄,甚至由黄变红并发出警示,一旦言论超过限度,手机会直接释放电流当场电晕机主,接着警车会根据导航检测系统到现场带走该机主。 “从小受欺负,然后去练武,凭着一股拼劲,用拳头赢得尊重。本来我仍然没打算吃社会饭,想当一名武术表演运动员。可关系户总能把我丁页了,多少年了,你知道我肚子里面积了多少火么?再后来我就去了省城岐北发展,经常参加个地方电视台和网站的表演节目,混口饭吃。有这么一天,褚大兴来岐北做宣传。” 王树林知道褚大兴是著名的动作巨星,虽然当今社会对肉搏文艺作品普遍冷淡,可在这个圈子内来说,褚大兴就算大明星了。 “我当时也在场。你别误会,我不是他的粉丝。当时主办方正在大吹特吹他多么厉害,我装粉献鲜花骗过保镖,当着面问他功夫是不是真的。这傻逼以为是官方给的即兴节目,笑着吹说十足真金不用替身。我立马一拳撞在他鼻子上,接着拳打脚踢。这二逼可能是养尊处优惯了疏于练习,或者是岁数大了体力不支,等到保镖冲上来的时候他居然只还了几拳,直接被我砸成乌眼青了。他出了大丑,我也出名了。当时岐北警察就把我抓起来了,再后来褚大兴这货的律师私下里跟我说,只要肯我肯声称当时是褚大兴高素质一直没还手才被打倒的,就帮我疏通关系,还给我钱。我没答应,一拳砸在玻璃上,这逼吓得抱头鼠窜,哈哈哈!然后我当然是被重判了,整整三年多,只不过打了几拳而已,这几拳真够贵的哈?我在这监狱三年,谁也不敢惹我,出来以后名气更大了……” 王树林忍不住打断道:“这不是什么引以为荣的事。王旭,咱俩也是发小,我不能看着你堕*落不管。” “我除了谢谢你的好意之外,必须纠正你的错误认识——我没堕*落。”王旭阴恻恻地说,“韩增义成天仗着有几个臭钱花天酒地玩女人,这就不是堕*落了?吴栋梁我就懒得说他。至于王大权,他都堕*落到地球那头去了,吃父母的血肉,还自认为是救世主,你们不赶快把他送到精神病院,还陪着他一起傻?” “大权不是精神病,只是心理有障碍。现在咱们说的是你。王旭,我知道你现在有钱了,但你那是走邪路!你更不该对自己的恶名昭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算了,树林,我跟你说不清楚。我需要蹲监狱的资历和打出来的名声,才在出狱后不到一年就聚集了一大帮人帮我做事。这就跟刚毕业的学生得尽快找工作一样,要不然专业都会忘了个干净。我不赶快趁着打褚大兴这件事尽快包装宣传一下自己,那时间一长,也没人记得了,我就白做了。” 王树林心里一凉,这才明白他公然挑衅褚大兴并不是出于习武之人的血性,而是蓄谋已久。 “我呢今天只是想见你一面,喝个酒,咱俩见也见了喝也喝了。那就再见。有事别客气,只管找我。拜拜。”王旭摆摆手,健壮的身形缓缓消融在街角的昏黄路灯里。 王树林呆若木鸡,半晌才想起要回家。 当晚彻夜难眠,脑子里一会儿冒出王旭双手拿着血淋淋的刀,微微冷笑的形象,一会儿又是曹衣锦全家围着自己不断地骂,然后是张晶惊恐地说自己变成了吸血鬼,最后乔灵出现了,大骂自己是骗子,答应过的话不兑现。 梦深了,做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梦。他梦见自己身在末世,僵尸横行。在和平年代他还能相亲,末世里他连活女人都见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一个女僵尸经过家门口,便尝试着捕捉了她,用铁链子锁在地下室。虽然他跟这女僵尸不能结婚,但好歹家里也算有个女人,自己也算有个“老婆”了。 陡然惊醒,一身冷汗,醒来后也回味了半天。看了看时间,也是早上五点半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上班族都应该醒了,节日虽有假期,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金钱时代,能加班挣点钱,就不会选择休息,而郝明亮所在的炳州影视城更是如此。他沉默少许,打算帮乔灵问问。尽管郝明亮是他的发小,可这么多年只通过几次电话,王树林担忧郝明亮也因为历尽磨难后变成了王旭那种阴狠狂傲的性情。 于是他试着打给郝明亮,铃声响了很长时间,等到差不多失望到想要挂断时,电话接上了:“哪位?” 还没等王树林激动得回答,对方已经继续说了:“是树林吗?找我有事?”口气有些冷淡。 王树林一肚子关切的话出不了口了,呆滞了半天。郝明亮说:“好久没见。你家里还好吧?找到女朋友了么?”这只是客套,因为他根本没打算王树林回答,接着继续说:“树林,我知道,你想来炳州散散心是吧?还是别来了。” 王树林顿时张大了嘴。 “这里无论人口、空气,密度都很稀,怕你来了不适应。而且最近炳州这边不太平,恐怖分子在昆仑山附近藏着,跟我们打游击。再过一个月就到一年一度的炳州影视节了,旅客会成倍增加,龙蛇混杂,是安保工作最头疼的时候,难免会有恐怖分子计划制造恐怖事件。所以……还是别来了吧。” 王树林只觉得郝明亮像是背诵已经背得很熟练的官方条陈一样,毫无感情*色彩,愈发诧异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郝明亮的话十分古怪。他再没知识也知道昆仑山多冷,恐怖分子也是人,想要躲在山洞里过日子不被冻死是绝不可能的。他们想要堂而皇之地在山上搞建筑修碉堡就更不可能,钢谷统一联合政府的卫星能监控所有地面建筑,他们这么做只可能等着吃导弹。郝明亮还说“跟我们打游击”,就更让人莫名其妙了,郝明亮的确是国企工作人员,而且影视城这国企也是隶属于机关直接管理的,但他又不是执法部门,更不是军人,跟恐怖分子打什么游击? 第23章 这里不安全 他不知该怎么接口,就含糊其辞地说:“哦,也没什么。我不是要去旅游,就是帮朋友问问。” 郝明亮声音低沉地问:“什么朋友?”语气很重,并且充满了狐疑。 王树林暗想你不会是因为见过什么恐怖活动受刺激太大疑神疑鬼吧?他听说炳州影视城由于处在荒凉地区,常年靠外界统一供应物资,因此演员们的精神压力也比较大,就像长年在外漂泊的船员很容易产生幻觉发疯一样,据说几年前也有新闻说炳州影视城发生惨案,演员太过入戏,真的当场杀了人,不由为之侧然。不过当代人精神压力一直很大,在各行各业也都是这样,因此这种新闻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王树林忙解释说:“是我一个很想当演员的……女……女性朋友,长得廷好的,家里条件也不错,演技……演技也那个……也还可以……” 郝明亮终于笑了:“树林,你不懂表演,别轻易下结论。我记得你很严谨,这不像你。是不是最近交了女朋友了?她是真想来这里,还是只是一时兴起?西北飘可是很苦的,不比南方的影视城条件好。” “没……只是普通朋友……”王树林一边摇头一边点头,仿佛郝明亮就在眼前,“她确实是想做个演员,这是她的理想……” “好吧。你要知道,我是管后勤的,这方面我说了不算。但我可以说上几句话。按照规矩,你让她在我们的网站上先注册一下基本资料,然后再制作一份自拍表演,题材不限,但要写清楚是什么表演,我们这边有专人审核。你也别觉得麻烦,我已经为你和你朋友省去了相当多的程序步骤了。再说就是给我们看了,也未必就能通过,也就是说,就是想当底层龙套西北飘,也没那么容易。甭管她有多少钱,赞助是赞助,我们自己会拉,硬件不够我们绝不伺候。” “没问题,我会传达给她的。真麻烦你啦!” “树林,”郝明亮一字一顿地说,“谁想来就让他来。你就别来了。这里不安全。”还没等王树林接口,电话挂掉了。王树林愣了好半天神,才打电话给乔灵。 乔灵听完他前言不搭后语但却很详细的表述后,很高兴地说:“真不知该怎么谢你,王树林,你又不要钱,我给你买点东西吧?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你喜欢什么?” “真不用。只是……我那同学说,最好你做好心理准备。就算通过了,当西北飘也是很苦的,而且那边不安全,你也要注意当心。” “嗯,谢谢你,”乔灵听他言语诚挚,也有些触动,“王树林,我总得谢谢你,不论这事儿最后成不成,你拿我当朋友,我也必须回馈你,不然就不是我乔灵做人的风格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个女朋友,我有几个不错的朋友……” 她突然福至心灵,喜滋滋地说:“王树林!我想到一个特别棒的主意!你看,我家里要什么拍摄器木才都有,而且我还有同学有这方面的业余爱好,水平也不赖。咱们现在万事俱备,就欠一个好的剧本和一个好的拍摄地点。我打算想好了之后,召集我这帮朋友,你也一起来,大家去一起拍摄一部质量不错的短片,又能当作业资料寄给炳州影视城,又能纪念咱们的青春!另外我这帮朋友各个家境殷富,目前也基本上都是单身,最重要的是她们根本不在乎男方是否有钱,关键看男方的人品。王树林,你人品真的不错,要不是不对我的口味,我也会考虑跟你谈婚论嫁的。我为你提供这次机会,质量比你去婚介所要强得多,也算是对你的报答。你说怎么样?” 王树林愕然:“谢谢你。但我并不想找个……” 乔灵的耐性又没了:“就这样!等我消息!”说着就挂了。 王树林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张晶。其实这么多年,他始终很难从曹衣锦那里走出来,都说女人会永远怀念她的第一个男人,而王树林是老处男,压根就没有过女人,何况是“第一个女人”,他完全清楚曹衣锦和她的一家是什么人,但他心中总有这么一个女朋友,有着曹衣锦的外形,其实本质上却是有着他自己世界观和人生观的虚拟精神偶像。从那次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很难再对谁动心了,虽说康小蕾、张晶、乔灵个个都比曹衣锦漂亮,但他依然没有真正产生强烈的爱意,这其中唯有张晶,总算还让他有点想要尝试着争取一下的冲动。 王树林的单位效益并不好,假期期间也不必加班,况且现在他情况算是特殊,他的李总也不会再分派给他忙碌差事了。正琢磨着最近几天婚介所安排的相亲到底看不看,虽说自己有张晶作为明确目标,但双方既不是相亲认识的又没有点明要追求她,因此就算去跟别人相亲也并不违背原则。可王树林不擅恣意花丛,加上他这人有个毛病,喜欢上了谁,再要是去跟别人相亲,也索然无味心不在焉了。 王家一家三口都是沉默型的,吃早饭只有咀嚼声没什么交流。王寻却突然打破沉寂:“你早上给谁打电话呢?” 王树林把塞满油条豆浆的嘴巴挪出一点空隙,艰难地发音:“给我同学……” “我认识吗?” “郝明亮啊。就是在大西北影视城工作的那个。” “我怎么听着还有一个女的呢?” 王母大喜:“树林,有女朋友了?怎么不早说?还想给爸妈惊喜吗?” “爸,妈,我那是刚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不是女朋友。只是很谈得来。” 王母不甘心:“那可以试着发展一下啊,可别放弃机会啊。孩子,你又不帅,智商又不高,又傻乎乎的,能有女孩跟你谈得来就要珍惜。” 王树林也习惯了这种从小到大的摧残式教育,悻悻地说:“妈,我实话跟你说,她明确告诉我,我们只是朋友,她不可能喜欢我,但她人脉广,可以帮我介绍她的一些未婚的闺蜜朋友。” 王母“哦”了一声,继续吃饭了。王寻却正色问:“我怎么听你管她叫乔小姐?她姓乔?” “是啊。”王树林怔了怔,心想父亲怎么最近越管越严了? “她是普通家境,还是很有钱?” 见父亲追问的眼神有些明显的迫不及待和焦虑,王树林就更迷惑了:“我没问过,但肯定是做生意的,而且很大。就家产来说,怎么着也最少跟咱们差不多……”其实他也不知道家里多少钱,但总不能也跟乔灵家一样能拿得出一亿钢镑现钱吧? “姓乔,还很有钱……”王寻自言自语,“她长什么样子?大体形容一下。” 王母不解地劝说:“哎呀,你儿子既然跟人家女孩没戏,就没必要问这么多了。人家不也说了,再帮咱家树林介绍。” “你先别插嘴。”王寻继续坚持追问,“树林,你说说,到底长什么样子?” 王树林踌躇着措辞,“嗯……怎么说,高个子,漂亮。大眼睛,但是是浓眉毛,有点像男人那样很英气……” 王寻脸上的阴云渐渐浓郁起来,半晌才说:“树林,咱们虽然有钱,但没有生意,在社会上也没地位,怎么能跟人家这样的条件交往——你听我说完!就是当朋友也不合适!你做人得对自己有数才行。你的婚事,你相信爸妈,一定帮你找个满意的对象,不需要人家帮忙。只要没有利益往来,你跟这位乔小姐就暂时不要联系了吧。” 王树林大惊:“爸,你是不是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家到底干什么的,你可以跟我说说呀?” “你用不着多问,真要是孝顺父母的话,你就听我的话。”王寻神色凝重,“你记着,世界上谁都有可能害你,但是你的父母绝对不会。我们都是盼着你能过上安定幸福的日子,除此之外别无他求。听懂了?跟她断了联系!” 王树林不想惹父母生气,可这要求也太匪夷所思,于是只含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爸爸不喜欢医生,不喜欢姓乔的,为什么自己认识的女孩他都不喜欢? —————————————————————— 家里有点闷,他在街上百无聊赖地逛着,又不知不觉地逛到自己工作单位所在的写字楼。上去一问,果然丁戈已经辞职了,手机也变成了空号,他有些怅然,难道这一走就再不联系自己了?一个保洁员,还能再去别的地方做什么呢? 经过市中心最繁华的南大街,偶然瞥见大型显示屏上正播放新闻:“本次光临太阳系边缘的小行星别利亚耶夫A4097本来是可以冲入太阳系的,但却与我们的家园擦肩而过。科学家初步判定,该小行星在经过的一瞬间被只有恒星坍缩爆炸才能产生的巨*大磁场荡开,偏离了既定轨道,目前这股突然产生的环形冲击波诞生缘由还在进一步调查,但从卫星拍摄到的画面来看,居然像一只人手,在慢慢朝外弹烟头……” 画面上显示出一只手,像弹鼻屎一样的动作,就跟那晚丁戈的动作一模一样。 王树林顿时呆若木鸡,下巴差点落到地上。他不由得会心地笑了:“真是巧,丁戈要是正好看到这个新闻,还以为自己真的拯救世界了呢!”不由得愈发想念丁戈,他这一走,身边很难找到真正理解自己的人了。 第24章 特殊对话 他决定去市中心商厦的地下室超市买点东西。本来是打算去医院看看张晶的,不过张晶休班,去了想必也找不着她。他在超市东张西望的时候,还是按捺不住,莫出电话打给张晶,打的时候蓦地后悔了——他拙于言辞,提前没准备好说什么话,这一打非结巴不可。 骤然,他忽然惊异地发现,张晶居然就在对面的食品柜台那边,也听到了电话,正在包里吃力地莫索!王树林大喜过望,挂掉电话就要跑过去打招呼。谁料张晶身边突然走过来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关切地问:“怎么了晶晶?” 毕竟王树林也只见过张晶三次,只是有好感,还不至于要死要活,听到“晶晶”两字,虽然不至于像受到雷击一样差点晕过去,但终究也多少受了点打击,失望感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张晶一边套包一边说:“我们才认识没多长时间,你别这么叫我。哎?怎么电话不响了?”她看了看,“哦,是我的一个病号……” 那俊男笑笑说:“不是你之前的男朋友就好。” 张晶淡淡地说:“我既然重新开始了,就不会跟过去的人纠缠不清。” 两人正在说着,王树林本想找个机会狼狈逃窜,却没想到他俩穿过柜台迎面走向自己,当即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王树林?”张晶见到他,绽开笑容,“你也在超市呀?那你还打电话?”她对身边的男人介绍说:“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患者。” 俊男面对王树林,优越感极为明显,王树林还不够资格让他产生敌意和狐疑,于是也爽快地说:“哦,你好!” 王树林见张晶神情自然,心里也很明白,张晶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于是只顾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张晶介绍道:“这是我刚刚认识的男朋友。王树林,你是不是牙又疼了?要不去医院看看?” 王树林这才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摆手:“不……不用,你……你和男朋友逛街吧,不耽误你们……我真的不疼。那祝……祝你们好……”说着他脚底下才产生了点力气,,赶快逃走。 那位俊男被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乱话弄得莫名其妙,张晶心细如发丝,对王树林的话略微明白了些,只能怜悯地朝他笑笑:“那你慢走,祝你也早日成功!” 王树林跑出商厦,在风里站了半天,慢慢镇定下来。他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失望,受打击能力远胜常人,也没有多么难过,反而想清楚了:“我还是应该接着相亲。”于是他致电婚介所:“您好,我是那个……王树林,我今天有时间,请选择有意向的女方安排联系时间和地点,谢谢。” 一会儿手机上出现了女孩的基本信息和约定时间及地点,王树林瞧了瞧照片,长得还行。便摁了一下“确认”键。 他在挤上公交的同时,电话响起,一瞧是王旭的,短暂犹豫后接了过来。王旭的嗓门大,在嘈杂的环境里也听得比较清楚:“树林,你是不是认识乔疤子?” 王树林一脸茫然:“什么……疤?不认识。干什么的?” “你跟我还用装?我有几个小兄弟见过你跟人说话,那人开着乔疤子家的车。” 王树林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真不认识。路上有开车的人向我问路,是很正常的,我哪能谁都认识?” “好,树林,你说不认识,我就当你不认识。”王旭继续说着让王树林完全懵懂的怪话,“我不是害怕乔疤子,只是尊重前辈而已。他要是非逼我的话,谁都是一条命,他钱再多人再多也没用,想决一死战的话奉陪到底!你可以转告他,就说这是小王旭说的!” 电话啪地一声挂掉,王树林挢舌不下,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好在他也经常莫名其妙,习惯了。 王树林相亲的地点是个大难题,他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去快餐连锁,因为云口市内几乎所有的快餐连锁店服务员都认得他,店内最少也起码有一两个正在相亲的女孩以前跟他相过亲,他固然感到尴尬,人家也特别厌恶,因此他一般选择一些略微高档的咖啡厅,一是自己掏这份钱并不困难,二是如今的相亲女都很有虚荣心,你肯在昂贵消费场所见面,也就更容易获得成功。 中午相亲的这个女孩相貌一般,但傲气十足,见王树林常年养成的傻了吧唧穷酸样,认为这小子来这种西餐厅一定是下了血本,早已经没了耐性,看在一顿免费午餐的份儿上多呆了半小时,接着找了个借口提包就走。 王树林本也要走,可忽然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掠过,他再迟钝也不可能看不出,这是跟自己朝夕相处的老爹王寻,尽管父亲戴着帽子,还戴了副墨镜。他大感好奇,连忙站起来,跟了过去。 只见王寻先去了趟洗手间,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一个包间敲敲门,包间门一打开他便挤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王树林更是奇哉怪哉,心想父亲平时到市场买菜都比来比去,又怎么可能来这么昂贵的咖啡厅?更何况是二楼包间呢? 王树林从小听力就不错,他把耳朵贴过去,指望能听听里面说什么,但咖啡厅放着优雅的钢琴曲,听得断断续续。又对着门缝窥视了一番,看见父亲正和一个浓眉大眼的大块头坐在一起说话。那人年龄比父亲只大不小,估计最少也是六十以上,但是身材高大肌肉壮硕,普通小伙也够呛打得过他。这人嗓门不小,就算压低声音,也还是能听得见。 父亲有些怒气冲冲,声音大了起来:“这么说,还真是你家姑娘了?” 对面那人阴森森地一笑,眉宇中展露出凶狠跋扈的戾气,王树林这才看清,这人的额头到左耳边有一条又深又长的疤痕,只是年代久远,这人又不算白,所以之前看不明显。但从面相上看,这人就多半不会是好人,不知道父亲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记忆中父亲就算看到街边小流*氓打架都会躲得远远的,又怎么敢跟这样一个人秘密会谈并且态度严峻强硬呢? 就听那人冷笑着说:“王寻,你是不是以为你家儿子就是全宇宙第一大宝贝呢?我姑娘就不是宝了?哭着喊着倒贴你儿子?说真的,不是为了卖点老余留给你那点儿古董,我稀罕和你保持三十年联系?躲你远远的都来不及呢。你发火?我比你更火得多!怎么着,还瞧不上我?觉得我再怎么着都是个流*氓,嗯?我明白告诉你,我家闺女就是当尼姑,也不可能嫁给你家那个小怪物!” 王树林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勃然大怒,矮胖的身体居然也显得充满力量:“谁也不准骂我的儿子!” “那是你儿子吗?”疤脸阴森森地回敬。 “你别忘了当初咱俩怎么活下来的!” 王树林听到这里惊得不能自抑,心想:“你俩认识了三十年,也就是我出生的时候,已经够神奇了,怎么还‘咱俩怎么活下来的’,难道我爸年轻的时候也当过流*氓?……不可能啊!” 疤脸听到这句似乎突然颓然无力了,摆摆手,声音恢复了正常:“好了好了,你别激动,算我失言,行了吗?你那么大声音干什么?怕别人听不见?” 王寻呼哧呼哧公牛一般喘着粗气,显然他的体力并不能支撑他这么大的怒气,半晌才恢复过来,沉声说:“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不成!咱俩只能保持钱上的往来,别的就算了。你管好你女儿,我管好我儿子。” 疤脸沉默少许,说:“我说句实话你别听了又蹦高。我女儿好歹是正常人,你儿子……你管得住吗?” 王树林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正常怎么就神经病了,但他更奇怪地是自己根本不认得这个疤脸,更何况是他的女儿。另外父亲说家里没有生意,怎么还会有“钱上的往来”? 第25章 危险对峙 王寻也镇定了些,说:“没问题,我儿子很听话。那……你有什么办法?” 疤脸掐掉烟,正色说:“就是没有你儿子这一出,我也早就决定了。把我女儿送到‘蚕茧’。纽约,东京咱去不了,去个上海还是足够了。” 王寻默默地点点头。疤脸又补充说:“你手里也有一个多亿钢镑了吧?要是把那些古董全出手,估计得值五个亿……可惜,这些古董都是奇珍异宝,咱们悄悄卖了三十年才不被人察觉,要是一下子脱手,肯定会被调查,还是安全第一……还有,你不会也要把你儿子送出去吧?” 王树林没想到家里会有这么多钱,更没听父亲说过有送自己去蚕茧城市的念头。 王寻淡淡地说:“你不用旁敲侧击,蚕茧再好,我也不稀罕。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再给他说个媳妇,别的不奢求,住在哪里都是一样。就算真走,我也保证不把孩子送到你女儿要去的地方,蚕茧有九个,我偏死贴着你?别太拿自己当人物了。疤子,亲情是最重要的,我劝你要么攒够三个亿全家一起走,要么就都留下,要不然就算孩子送去蚕茧,孩子不在身边,你这个岁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疤脸嗤笑:“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你以为我不想全家一起走?你那些古董,要是全部平分,你出货我卖货,咱俩都会超过三个亿,全家都去蚕茧足够了。但我说过,安全第一。这些货物一旦从黑市走到终端,那些大卖家肯定有人识货,到那时候追本溯源,咱俩可就不安全了。宁可暂时妻离子散,也比家破人亡强。” 王寻点点头,表示认可。 疤脸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过后短暂地听了一阵,骂道:“行了,你还有脸说!我最近花了多少冤枉钱给你擦屁股?……你告诉小王旭,他想玩到底无所谓,这几十年妄想踩我一脚出名的有的是,你让他打听打听最后有几个还喘气的?要见面随他挑时间地点,不过你跟他说,我只给他这一次机会。你把咱们的人都叫着,等我电话。嗯,就这样。” 王树林听到“小王旭”这三个字,顿时大脑里雷鸣电闪,所有原本零散切割的词汇都在那一瞬疯狂组合,顿时让他灵光闪现,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小……王旭……这人就是王旭说的那个乔疤子?乔疤子是个黑社会老大,亿万富翁,想把女儿送到蚕茧……他女儿认识我,爸爸不让我跟她接触……乔……乔灵?可爸爸怎么认识他一家的?” 王寻喝酒一样把余下的咖啡喝光,说:“疤子,咱俩好歹是生死之交。我提醒你一句,记着当初你怎么答应老余的!” 乔疤子愣了愣,随即说:“我比你更尊重老余,你不用拿以前的事压我。踏上这条船找饭吃是在认识你和老余之前,不是谁说想下来就能下得来的。云口的**一哥大王旭有十个亿,就因为服刑过,去蚕茧定居的审核五年多都没批下来。王寻,你拉扯孩子不容易,我想金盆洗手也一样很难。谢谢你的好意,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王寻戴上帽子和墨镜,起身便走。 王树林吓了一大跳,快跑下楼出门,莫出电话就打给王旭。第一遍没回应,第二遍接到了:“树林,我这儿有的是忙事,没有重要的事儿先挂了。” 王树林忙说:“我知道你说的乔疤子是谁了!我确实认识他的女儿。我们相过亲,我只知道她家很有钱,并不知道乔疤子是她爸爸。” 王旭愣了一下:“这就对了。树林,你对我还是廷坦诚的,不枉咱俩从小到大的交情。” 王树林沉默一阵,劝道:“但是我从没和乔疤子正面接触过,所以也不认识他。王旭,挣钱的买卖很多,乔疤子走乔疤子的路,你走你的路,你为什么偏跟他死磕?我没办法帮你去调和,因为乔疤子根本不认识我。但我可是知道他想对付你了,你最好……” 王旭冷冷地打断道:“树林,你没接触我的圈子,不了解状况。乔疤子的干儿子肖波跟我争一块儿厂房的建筑代理,我敬着乔疤子是前辈大哥,请肖波吃饭又送礼,说大家各一半。那个小彪看错信号灯了,居然以为我怕他,一口回绝。我这是先礼后兵,尤其是对这种狐假虎威型的,我早就想拾掇他了。树林,我们这种人,很容易利益就撞到一块儿了,谁都不肯让步的话,最后就得出血多的那个人让步,我也很无奈,但没办法。” “那你们就非要打不可吗?就不能报警解决一下?”虽说王树林和乔灵也勉强算是朋友,可毕竟只认识了几天,始终他还是向着王旭,只是自己的父亲偏偏也看似是乔疤子的朋友,于是这天平就真的摇摆不定了。 “呵呵,报警,你真是块冻豆腐,我真没什么可跟你说了。我今天让了步,明天还会有人要我让步的。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关心。马上就能有个结果……” 电话忽然挂掉,王树林急得惶然无措,身后又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转过去一瞧,见乔疤子已经躬身上了一辆大吉普,司机在发动车子。乔疤子平素低调,不崇尚豪华轿车,他更相信越野车的实用性能,这是其三十年前那场刻骨铭心的恐怖经历带来的经验。王树林脑子一热,突然冲到车窗旁。 乔疤子这次出来行事诡秘,这辆车虽脏乎乎地满是泥浆,却是考虑其强大的越野性能以及相对隐蔽不起眼的特点才开过来跟王寻见面,因此也没带几个人,更没想过会有谁大胆在这里埋伏。于是王树林冲过来的时候,连司机在内的三个手下都惊呆了,但他们很快展现出良好的专业素质,纷纷抽出锋利刀子,从几个方向丁页住了王树林的喉咙和月匈腹。当即王树林就觉得裤裆一热,尿了。 钢谷政府统一全球后,严禁枪支,抓到就会被判重刑,以至于连**人物也没有购买枪支的渠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也没有胆量用,一涉枪案必判死刑。所有的手机被钢谷统一监控,但只对政治问题严格把关,平时的打架斗殴,冷兵器无妨。以至于这个年代的流亡民出现了荒诞的复古现象,没练过两下或者打架不是特别在行的人不敢随便下海,武器也基本上都是刀子斧头,甚至有人还专门制作长柄朴刀和铁枪,为了避免被砍伤,自己也常制作一些简易的护甲,等到大规模斗殴时,远远看上去就如同古代战争一般。正因为这特殊环境,小王旭这样的纯肉搏专家才有机会迅速崛起于这个时代的**。 “你就是那个小王旭?”乔疤子经过大风大浪,躲过的刺杀不比政治人物次数少,面不改色,饶有兴趣地问,“咱俩还没见过面,可我确实没想过你敢先发制人。年轻人廷有闯劲的么,嗯?” 王树林半天才剧烈颤抖着挤出几个字:“我……不是……” 手下莫了几把,没发现身上带什么武器,朝乔疤子摇摇头。乔疤子笑笑说:“你妈的,你想吓死我?刚才你要是正好买了把菜刀,说不定我的人就把你肠子抻出来了。一场误会,你走吧。” 王树林大喘了几口气,说:“你……乔疤子?” 几人都“咦”一声轻轻的惊呼,再度都围了上来。乔疤子伸出脑袋,朝窗外吐了口浓痰,森然问:“原来你认识我?乔疤子这仨字儿你有资格么?你还有点儿礼貌么?” 王树林吓得呼哧呼哧大喘气:“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的真名……” 乔疤子看在他吓得厉害,也没怎么着他,不然早就招呼手下人拳脚伺候了,于是点点头问:“那么你找我干什么?” “我……我……我想说说和。” 乔疤子确定自己没听错,笑了:“什么?你要说和?……这么说你知道我跟小王旭的事儿?可说和也得双方都认识的人才能说和,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树林略微静下心来,清了清嗓子:“我……我是王寻的儿子。就是……就是你刚才见了的那个王寻。” 乔疤子像被雷击了一样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通红,王树林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勃然大怒,更吓得手舞足蹈。 “你是王寻的儿子?”乔疤子此时的心态特别复杂,眼睛要喷出火来,“行我正要找你,咱先抛开其他事儿不谈,先说你跟我家乔灵,怎么回事?” “没……没怎么回事……” “我躲来躲去这么多年就为了给孩子创造个好环境,你妈了个逼阴魂不散地怎么偏跟着我不放??操!!”乔疤子不知道为什么骤然怒火万丈,突然拉开车门跳下车来,手里攥着一把刀。王树林魂飞魄散,感觉脑袋冒烟起火了,双眼翻白,吓得要厥过去了。 最终,乔疤子强忍着向后退了一步,毒蛇吐信一样目光在王树林的脸上阴冷地游走,嘴里莫名其妙地说:“我……我看在‘他’的份儿上,我不碰你……你以后爱干什么干什么,你别再来闹腾我的家人……” 王树林不知道为什么误会已深,他其实本来只想劝劝乔疤子和王旭别再激化矛盾,可这时候舌头已经完全不丁页事了,向后背靠在一根路灯上,才没有软瘫到地上。 乔疤子见王树林吓成这样,脸色略微好转了些:“回去跟你爸别提咱俩见面的事儿。你……你多向你爸学习,本本分分过一辈子吧!长辈的事,轮不到你管。” 说着一挥手,车子迅速离开了。 王树林倚着路灯慢慢地滑下来,坐在街角半天也不知所措。骤然电话响起,王树林看到了乔灵的名字,心里一咯噔,不敢去接。乔灵的电话如同其个性一样倔强顽固,连续打了三遍不见停,王树林无奈之余,只能选择挂掉来电。乔灵想必大怒,但那也没办法了,王树林被乔疤子这一吓,汗流浃背,顿时觉得有点发烧。乔灵随即来了短信,王树林闭着眼睛没有看内容就删除了。他想清楚了,反正自己帮到了乔灵,加上父亲反对交往,乔疤子更是凶神恶煞,干脆就没必要再继续了,在哪儿不能找到女朋友呢?至于王旭……自己也是仁至义尽,他们黑社会的事情,自己一介良民也压根管不着。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乔疤子说躲来躲去,是躲谁?躲我吗?为什么要躲我?” 第26章 动物园的奇人 王树林就这么失魂落魄地晃晃悠悠走着,一路在路灯和树之间来回碰撞。他不敢拨打乔灵的电话,却敢拨王旭的。但王旭明显也烦了他,连续两次挂掉,王树林感觉一片茫然,又不敢跟父亲说明这件事,只能闷声不响地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逛到了动物园,节日期间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他塞在人群中却被越推越往里面挤。当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不少热恋中的男女,本来是熟视无睹的,可莫名其妙地,不少女的看到他之后面色都有些细微变化,然后一声不响地拉着男友就躲开,王树林琢磨了半天,估莫是自己相亲次数太多了,走到哪儿都有熟人。 蓦地,他居然又很不争气也很眼尖地发现了张晶,直到看清楚张晶在气急败坏地怒斥,画面才继续扩大,只见是不同时期的两个男友都出现了,双方正激辩得不可开交,大有马上要动手的架势。可以看得出这两人家底都不差,也都比较强硬,前一个男友比较米且壮,后一个男友略瘦但高而有力,两人越喊越厉害,张晶自然向着新男友,于是前男友如同上次对待王树林那样拔出拳头就冲上去了,两人砰砰砰地互殴,但在节日喧闹的气氛里,这点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王树林经过刚才乔疤子那一吓,对这事就看淡了很多,心想人家俩优秀男友都争不过来呢,自己再上去搀和什么?还是别妄想了,继续慢慢寻找吧。正想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旋即他看到了康小蕾的一脸坏笑。 “哦?你……”王树林还以为她会依旧生气,可看样子还是廷开心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忙打招呼:“小康你好。”但接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康小蕾本来底子就好,这回经过一打扮也格外招眼,尤其单说皮肤白*皙细腻,比乔灵和张晶都好,还穿着晃着雪白大腿的热裤,这时候粲然一笑也算是顾盼生辉,引得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其实这股艳羡是相对的,要是把王树林换成张晶那两位帅气男友,只怕对比就没有这么明显了。与其说路过的男人都艳羡,不如都在奇怪王树林这猥琐傻逼居然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怎么了,见到我就没话了?”康小蕾笑道,“看来你还算老实,只是骗我舅舅。我还以为你真有女朋友了呢!”王树林听了大是汗颜,但也不便交浅言深地解释自己今天其实也相亲了,便说:“嗯,你也来看灯会啊。”这个时候更不合适跟张晶照面了。 康小蕾叉着腰说:“对,本来只是来看个热闹,后来听说这里有个相亲角,每到周末和节假日就有大规模群体相亲,所以猜测你能来这里,也就来了。那么既然见着了,咱俩来个开诚布公,明白说吧。树林,你到底为什么看不上我?” 王树林愕然:“我……我没……” “是,你有钱,你有很多钱,你深藏不露,你韬光养晦。”康小蕾正色说,“可咱俩抛开家庭条件不谈,就说咱俩这俩人。我不漂亮吗?还是我是文盲?我好歹当初念书的时候也常被评为班花,好歹也是个本科学历。咱再说你,你要身高没身高,要英俊……说真的说你长得一般那都是四舍五入约等于。你为人处世也很幼稚,尤其是你这表达能力,吭哧吭哧还不如你晚上值班的时候在锅炉房偷吃烤土豆的时候撑得放屁痛快呢……” 王树林大惊,辩解道:“我那次的土豆是自己从家拿的,不是从伙房偷的!” “行了闭嘴!这不是重点。你看你,一说话就跑题,连一点儿城府都没有,你说实话,你相亲这么多次,有几个看上你的?在没看上你的人里面,有几个比我漂亮比我优秀的?”康小蕾性子痛快蹦豆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你怎么一点儿数都没有?不珍惜我,你将来铁定后悔!” 见王树林的语言中枢又卡得死机了,康小蕾干脆替他说:“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有点儿大?” 王树林默然。 “姓曹的脾气大不大?你怎么就偏对她这么容忍?况且我虽然脾气大,但不是不讲理,要是咱俩好了,你的父母我肯定孝顺,你狐朋狗友面前我肯定给你面子,”康小蕾肃然说,“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吧?” 这段话对王树林倒不是没有触动,尤其是看到张晶纠结于两任男友之间,乔灵又跟他各方面隔阂太大,而这康小蕾经过接触后也可以看出只是嘴皮子厉害,人品倒不差,似乎也是可以考虑的。他正犹豫着怎么说,忽然听到旁边一阵阵高声欢呼,然后又是一阵阵表示惋惜的唉声叹气。 王树林急中生智,指着那边说:“有热闹看。”于是一头拱进人堆。康小蕾太了解他了,嗔道:“你放屁!你什么时候爱看过热闹?”不过她自信胜券在握,这还有半个下午的时间,王树林也跑不了,而真正爱看热闹的是她,于是也跟了上去瞧。 王树林把脑袋凑在里面看了半天总算看明白了,原来是某个4S店举办汽车促销的即兴节目,分成很多小比赛,但难度都特别高。比如茶杯上放上三张扑克牌,你必须一吹只能吹掉最上面一张;两只苹果被绳子绑住荡来荡去,每次必须咬掉其中一只苹果的果肉,而且必须轮流进行;往并排的三只装满水的杯子扔笔,笔必须沾上每只杯子水面的水,而且要恰好落入最后一只杯子等等。 这些节目每成功一样就可以获得几千钢镑的购车补贴,当然,前提是必须买人家的车,要不这补贴就作废,总之一切条件有利于商家。还有一项重磅大奖,就是只要这八个节目全部通过,就直接给一辆本品牌最豪华的丁页配轿车,价值三十五万钢镑,相当于旧世界的三百多万元,即便要钱不要车,卖给二手车市,最少也能得到二十多万钢镑,一般老百姓攒半辈子,其实也就是这么个积蓄。 一连几十个人上过,只有一个人在吹扑克牌节目中侥幸得胜,其他比赛无一成功。商家洋洋得意,观众们则大骂奸商,大喝倒彩。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人举手喊道:“我试试。要是通过了,我不要这车,我只要钱。” 商家主持人自信这比赛根本不可能通过,便拍着月匈脯保证:“好吧,你只要能过关,我们这车当场卖给二手车市,人家立即把钱打过来,行吗?” 大伙看又有热闹可看,都大声欢呼鼓掌。于是这貌不惊人的小伙子慢慢走上去,从第一个节目开始通关。商家主持人正唾沫四溅地为他讲解,但没过几分钟,他已经脸如猪肝完全哑火,台下也一片寂静。 直到那小伙子将最后一关顺利通过,然后转而望向商家主持人的时候,台下的观众才如梦初醒,大声欢呼鼓掌,并且齐声要求商家立即兑现。主持人瞠目结舌面如死灰,嘴里喃喃地只是在念叨“不可能”,其他几个人迅速使眼色,开始收拾东西要走。 那小伙子顿时火了,一把抓住主持人:“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我的钱呢?”众目睽睽之下,那主持人不可能反诬他作弊,只能急中生智大喊道:“打人啦!来警察啊!流亡民打人啊——!” 那小伙子也害怕了,手一松,颓丧愤怒地骂道:“你们有钱人都是出尔反尔的畜生!”愤愤地一甩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神情痛苦,看来他倒不是贪财,可能是急需用钱。 王树林能看得出他衣着简朴,多半是家境不好,也产生了同情,甚至产生了送他一张卡的冲动,但他总算还是有理智的,没敢再去招惹事端。可也就在这时,动物园另一侧传来撕心裂肺的惊呼,旋即是惨烈的哭喊和更大规模的骚动,隐约听到“我的孩子呀——”和黑熊的咆哮声。 王树林听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随着涌动的人流向那边移动。卖车的商家正借着这个机会要离开,那小伙子本来想追,可听到这边的骚动,毫不犹豫地再度冲入人群。他还没有王树林高,最多也就是一米七多一点儿,而且瘦瘦弱弱,可在人群中来回扒扯着,前面无论多高多壮的人都被他随手拨到一边! 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27章 赤手搏熊的超人 康小蕾终究是女人,塞不进去干着急,只顾着大喊王树林的名字。王树林顺着那小伙子拨开的人缝隙钻了进去,只见有个妇女精神病一样怪叫哭喊着在爬栏杆,似乎是要跳到下面的熊池子,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放任她这么做,于是几个人死命拉住她,可她似乎非要一心寻死跳下去,几个大老爷们都摁不住。 王树林陡然明白了,朝下一望,就看见一个小孩滑落在熊池子倾斜墙壁的草丛里,脏兮兮的脸上全是茫然,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摔伤了,甚至没哭出来。旁边不足两米处就趴着一只黑熊,陆陆续续能有六七只。黑熊的个子当然不大,但就算站起来只有女人高矮,那也毕竟是熊,随手一巴掌就能把人的脸皮扯掉。 他一阵激动,但心里更害怕得厉害,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点钱,可熊却不需要钱。这时候万分危急,想也不想,大喊道:“各位,谁要是身体素质好速度也快,下去把孩子捞上来,我给一百万钢镑!” 虽然现场嘈杂纷乱,但物欲横流的钢谷时代,大家对钱都很敏&感,猛然听到这句话最靠内的几十个人都安静下来,只有外围依旧吵嚷不断。可大家很快看清楚王树林一副穷酸相,以为是哗众取宠,于是不是怒目而视,就是厉声指责。王树林本来不喜辩论,这时候为了救人也顾不得了,嘴皮子居然也利索起来:“各位,我这里有两张卡,保证有一百万在里面,大家都有手机,拿出来就能验证!我不是钱多了烧的,我是为了救人!我自己没本事,也不想害人,所以谁真的有这个能力,最起码当过兵,才可以试试!无论能不能救上来人,起码五十万是保底!要是这位英雄不幸遇难或者受伤,这钱我都分文不少地给!但大家要掂量清楚,不要为了钱舍命下去,不但丢了命,还刺激到黑熊伤害孩子!” 大家这时候都听明白了,都纷纷点头,人群中也的确有人是部队退伍的,但面对的毕竟是熊瞎子,没有谁敢应承,可这样一笔大钱,大家也都不由得深深留恋,瞪大眼睛。那妇女朝王树林投来感激的目光,并将求救的目光四下投给人们,但没有谁承受得住这目光,纷纷偏开脸不敢去接。管理员已经去报警和找工具了,眼下还需要一条粗绳子,王树林正要再悬奖励要人找绳子,那年轻的小伙子再度站出来,急切地朝王树林喊道:“我去!你肯定会给钱?” 众人以为这人想钱想疯了,上来张口就问钱,以至于心里佩服的少,鄙夷的多。但王树林知道他确实急等钱用,又一时被血冲昏了头脑,不假思索地回应:“我这两张卡就放在这儿!出尔反尔大家揍死我!英雄兄弟,千万小心!” 小伙子见王树林一脸诚挚绝不作伪,放下心来,悲壮地说:“放心!” 谁料还没等王树林招呼人找绳子,转过身的当儿那小伙子已经忽地一声跳下去了,大家都是一阵惊呼。熊池子虽然有六米多高,但下坡有足够的倾斜,也不是特别悬。但那小伙子毕竟直接跳下去,几个起落就站了起来,没受一点儿伤,所有目击者都敬佩万分。康小蕾终于挤了进来,对王树林说:“这人是不是受过什么训练?”尽管现场鸦雀无声,可王树林的精力集中在这下方,也充耳不闻。 那孩子见到有人来,总算憋不住太多沉积的恐惧,哇一声大哭起来,可能在他看来,大人比熊厉害。但这样一来,距离他最近的黑熊受到刺激,怪嚎一声,扑棱几下就朝小伙子扑过来,这一场面使得最近的数百双眼睛都充满了不忍与惊悚,现场许多女性都痛哭失声。 可谁也没料到,那小伙子居然毫不示弱地也大吼一声,如果说王树林只在一些武侠小说里读到过“这一声大吼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而没有什么概念的话,这一声吼也真让他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挟风雷之威”,那黑熊虽然没想到这人嗓门这么大,略微一愣,但还是将巴掌高高扬起并迅捷无伦地拍了下来。 现场传来无数恐慌之极的惊叫,但那小伙子却狠狠迎面一拳,当即重重撞在那黑熊的脸上,与此同时,黑熊的巴掌也拍在了小伙子的肩膀,双方都是一阵抽搐,向后倒退几步。小伙子面露痛苦,被拍的左肩鼓起一大片青,手也垂了下去,但那黑熊居然却被打掉了好几颗牙,鼻子上血花四溅,受伤竟然更重,仰面栽倒了。 现场众人虽然觉得目睹这种惨烈景象惊心动魄,却更觉得诡谲无比,心里一阵阵地发毛。已经赶到的管理员正拿着器械赶过来,见里面又跳进去一个人,大惊失色,更没想到他居然和熊打了起来,而且还略占上风,一时间也都全呆住了。 倒地的熊忽地转了半个身子冲着小伙子就撞过来,在一阵阵地惊呼中,小伙子狂吼连连,重拳出击,目击者只感到他的拳头速度极快,眼花缭乱,黑熊几次想要张开嘴咬他,都被这石块一样的重拳打得狼狈不堪,最后一拳轰然深深撞进黑熊的眼窝,黑熊当即惨叫一声,也怒火万丈地一掌击出。锋利的爪子顿时插*入小伙子的腹部,将他抛上半空。 这种景象任谁也是毕生难见,都吓得面无人色,连惊呼也发不出声了。那黑熊咆哮了许久,血流满面,显然已经瞎了,虽然狂怒,也明显同样吓得不轻,居然浑身颤抖起来。 王树林没想到小伙子这么厉害,一时也忘记了他是有危险的,等看到那人被熊爪插*入了腹部,顿时吓坏了。十万火急中,不知怎么着他仍然相信那小伙子不会就这么死,于是大喊起来:“兄弟!别跟熊死磕,抱着孩子上来!你还等着我这钱呢!” 管理员一听火了:“什么钱?你这王八蛋丧天良了?是你让这小子下去送死的?” 王树林本来是个温顺性格,不想被他搅局,这时候激动万分,忍不住怒吼道:“滚!”这一声居然也相当响,连那管理员在内最近的几个人脸上都被风吹走了形。王树林也没料到自己也有这么大嗓门,那年轻母亲和康小蕾目瞪口呆地盯着他,都傻了。 再往下看,那小伙子竟然又摇摇晃晃站起来了,并且不断重复念叨着:“我妈还等着我这钱呢……我妈还等着我这钱呢……”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狂叫一声:“我不能死!”接着双目充血,仰头对王树林喊道:“这位大哥!你把钱准备好就行了!” “大兄弟你上来吧,能救人就救,别送了命……”年轻母亲似乎精神有点崩溃了,“我不能让你的妈妈……也没了孩儿啊……” 那小伙子听到这句,似乎被一剂强心剂打上,再度蓄满了力量,王树林看得清晰,虽然他腹部都是血,却居然只是皮外伤,那熊爪竟然没有插*进去!小伙子怒吼着,冲向那只黑熊,这已经名副其实的熊瞎子还没等重新站起来就被他单手扼住喉咙,另一拳头冰雹一样狂猛无比地砸了下来,哒哒哒巨响不绝,每次抬起,熊瞎子的脸上就溅起一片血花碎肉,触目惊心之极。熊瞎子虽然也双掌不断拍击小伙子,小伙子却始终压制在上位,最近的一只黑熊竟然吓得向后连滚带跌地跑开,其他几只也都躲得远远的。人们从没见过甚至没有想象过世上居然有能赤手击垮黑熊的人,都如在梦中云游一般。 “来呀?来呀!”小伙子双拳攥紧,不断滴血,冲着其他的熊狂吼,显然他也浑身淤青,受了不轻的伤,已经站不稳了。王树林见此,忙喊:“兄弟,你赢了,你赢了!它们都怕你了!别再怄气了,带着孩子到大门口,管理员给你开门!你妈妈还等着用这钱呢!” 众人见小伙子这么神勇,不但化险为夷还获得惨胜,惊恐之余又都佩服之至,胆子略大神魂刚定的人们居然都鼓起掌来。管理员恨恨地啐了王树林一口:“一会儿再收拾你!”便招呼几个同事一起去开门。 小伙子一拐一拐地拉着吓傻了的孩子,踉踉跄跄地走到大门口,看样子随时都能倒下。那母亲跑过来,大呼小叫地哭喊着:“儿呀,儿呀妈妈在这儿……”可能是她太激动了,这声音太过尖锐凄厉,再度刺激到黑熊,顿时有两只双爪着地,其中一只又向这边赶过来。 王树林陡然变色,一时间脑子进水,指着黑熊大喊:“你!……你妈逼的站住!” 那只黑熊抬眼间偶然瞥到王树林的眼睛,四目对撞,居然怔住了。王树林倒没想到自己骂了熊,熊竟然还听话,大喜之余又使劲摆摆手:“滚!滚!靠后!!”只有康小蕾在一直观察黑熊的眼睛,感觉其中竟然闪过一丝极大的恐惧,旋即向后缩了缩,居然悻悻地逃回去了! 康小蕾不由瞪大眼睛盯着王树林,心想:“熊怎么会害怕他?” 第28章 无名英雄倒下了 群众中有不少人竟荒诞地暗想:“原来熊也不敢得罪有钱人。” 管理员看愣了,半天才想起抖着钥匙开门,人救出来之后,掌声不断,母亲抱着孩子,竟然欢喜地晕了过去。大家都以为小伙子受了重伤,不然早就一起把他抛上天去欢呼了。王树林凑近一看,不由骇然,那小伙子全身都是伤口,可基本上都是皮外伤,最深一道也只相当于被菜刀划过皮肉翻开,而且即便全身淌汗,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疤,顿时呆若木鸡。 这时候有人喊:“兄弟,该给钱了!” 王树林如梦初醒,忙恭恭敬敬地递去卡,由衷地说:“兄弟是英雄!这点钱给你还嫌太少呢!只是我随身就这么两张卡,不然我都给你,也不能表达我的佩服。” 人们见他也这么守信用,也给了他热烈的掌声。小伙子用手机接收了卡里的电子数额,将卡还给王树林,谦逊地笑笑:“大哥,要不是你激励我,兴许我也就输了呢。” 王树林忙问:“你受伤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小伙子一脸憨厚笑容,汗血融合,显得颇为刚毅:“没事儿。就是特别困乏,睡一觉就好了。”也就在这时,周围的人蜂拥上来,问这问那吵嚷不堪,甚至还有要和他合影留念索要签名的,更有人询问他是不是在哪儿练过,小伙子渐渐神色凝重忧愁起来,不断地口称“侥幸”,就要拨开人群强行出去。4S店的无良车商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过程,特别后悔,忙冲上去拦住,表示要兑现那辆车,更要他代言广告。小伙子对这帮人很厌恶,强行推开,就要出去。 但当他突出重围的时候,看到了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 外围的人群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其他人也鸦雀无声。钢谷时代不同于过去,自由度已经大大提高,但是法律极其严明,只要犯了法,追究责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执法部门因此也比以往时代都更显得威严可怖。在统一全球的大环境下,钢谷对待民间的斗殴之类行为相对宽容一些,故而小王旭这类人反倒相对容易生存,而对有反对钢谷政府倾向的人则严惩不贷,法律在这方面制定得也特别详细。眼下孩子已经救出,就算仍在熊池子里,也犯不着使得这整整两车全副武装的武警出动。顿时很多人都猜测,这里一定有某个人是反抗钢谷的“异端”分子。 小伙子不知是犯了什么事,脸色大变,扭头就跑,人们虽然都很佩服他,但见此情景,也猜得出这人多半就是这拨警察要抓捕的对象,无论再怎么佩服他,也绝不敢跟执法机器正面冲突,良心好的还稀稀拉拉地喊几嗓子“他是个好人”,但很快就淹没在沉默中。而那位孩子得救的年轻母亲,早就悄没声地没了踪影。 由于距离很近,数名警察已经追了过去,但那小伙子忽然发足狂奔,速度居然惊人地快,王树林和康小蕾只感觉眼前的其他景物和人都开始了慢动作,只有小伙子健步如飞。然而这群警察都是受过特训的,立即适应了他这种逃遁,当即围追堵截,四面将他团团围住,并举起枪瞄准,一边喝令他趴下一边缩小包围圈。 王树林身后似乎有一对小夫妻在议论:“这人这么好心眼,又有本事救了人,谁想到是个思想犯!可惜了!是不是弄错了?”另一个低声怒斥道:“杀不死你这张臭嘴!枪毙你你就舒服了,闭上!” 王树林与康小蕾面面相觑,都是面无人色,他茫然间顾盼之际,又冷不防和张晶同样惶恐的神色相遇。刚才张晶当然已经看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她作何感想? 小伙子忽然大叫起来:“我没错!我不是坏人!为什么抓我?!” 这个时代的武警如同机器人一样冷酷,不会反问他“那你跑什么”,而是继续重复着:“趴下!第二遍警告!” 当今社会也许还会有文盲,但法盲却基本上绝迹了,这一点在大城市里更加明显,要是不懂冷酷的《联合金属法》,被执法部门误杀也是白饶。武警要是重复第三遍依旧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效果,那么强大的法律以及背后强大军事的后盾会使得他们毫不犹豫地开火。 小伙子歇斯底里地哭喊,丝毫不亚于刚才杀熊时的悲壮:“我……我不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吗?为什么要当我是怪物?……我妈快病死了,可她死活不让我出来挣钱!我凭本事能挣很多钱给她治病的!……可她说我会被你们当成怪物!我不是怪物!我是个好人!” “趴下!第三遍警告!” 王树林心里狂潮激涌,身体比思想先行动,就想上去为其辩解,可康小蕾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动,双手扭住他的胳膊死死拉住。她高大丰满,王树林则是个瘦弱男子,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好在外人看上去像是一对甜蜜小情侣搂在一起,倒也没多加注意,不然距离最近的武警定然也会将红外线瞄准到他的脑门。 “我……我不是怪物!” 王树林骤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是一样教导自己千万少出风头,一定低调做人,自己虽然不是怪物,可很能理解这小伙子的心情。在这个年代,很难见得到这么淳朴勇敢的人,就像在泥浆里埋藏的璞玉一样,偶尔洗净后光华四射。他虽然已经预料到小伙子的结局,但他却连小伙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砰砰!”连续两声,小伙子当即双月退中枪倒地。 这个时候的人群才开始沸腾了,大部分还是恐慌与不忍,但有一小部分精通法学的知识分子则明确表达了狐疑:“你们为什么不用麻醉弹呢?”“就是,哪怕用这个动物园给动物的麻醉枪也行啊!怎么可以用实弹!” 说是这么说,可这两枪过后,众人更加恐惧莫名了。与此同时,那小伙子的腿也只溅出了一点点血,比刚才的熊爪刺伤造成的伤害厉害点却也有限,很多人以为这是钢谷军警新使用的防爆武器,威力不大,便不做声了。只有王树林等于小伙子接触过的人才暗暗诧异,知道这小伙子的体能堪称超人,简直刀枪不入了,不然也绝不可能徒手毙罴。 钢谷警察无论何种警种,都是统一黑色,只是制服上会有细分区别,但当到一定级别,或者来自于直接隶属省级或者以上级别的特殊部门,就会穿一身白,钢谷标志——黄色闪电下的白斑点淡蓝十字架就会显得极为耀眼。眼前为抓这小伙子动用了两车武警就已经足够惊人了,而警队中居然有两个身穿白制服的,其中一人年纪也只有三十五六岁。 按说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下执法,警察也不需要向谁解释,可破天荒的是年轻白制服朗声解释道:“这人是特殊嫌犯,事关最高机密,极度危险,因此暂不使用麻醉弹。”众人听了这话,骚动小声了些,加上他冷电目光来回扫视,无不望而生畏垂头不敢与之相接。年轻白制服摆摆手:“带走!” 等到人抬上担架,王树林凑得近了,才发现这小伙子脸上和身上裸露的皮肤都有一层白白的冻霜,顿时明白了个大概——那枪极有可能是使用了冰弹,继续降温导致他突然晕厥,不然的话只怕寻常子弹也不可能将他制服。王树林暗自骇异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估计要是换做普通人,这两枪早就把人变成大冰坨了。可钢谷政府怎么会恰到好处地知道这小伙子的强健体魄,以至于正巧用上了这枪?难道这枪就是为了对付他而制造的?那不是太可惜了么?除非像这小伙子这种特别的人还有很多……王树林越想越糊涂,忙断了念头。 可就在这时,按照惯常办案方式的警察搜出小伙子的手机后化冻恢复数据,一老年一壮年两个白制服沉声嘀咕着,也不知在说什么。 但王树林的耳朵真不比常人,居然还是能听得清,隐隐约约是这样: “是……他们的人么?” “够呛,比起他们他太弱了……可能是……自己觉醒的……” “那能确定是修气的么?” “能……也不算失误。咱们不抓,回头……他们肯定也会找得到,培养以后又是咱们的敌人……” “手机里都是和他家人、同学的信息……看不出是密码暗语……” “保险起见,还是拿回去让密码室的人试着破译一下吧……还发现了什么?” “一分钟以前,汇入一笔百万钢镑的巨款!” 王树林顿时面色煞白。 “什么?这是大线索,查下去!人就在这里,马上封锁现场!”老年白制服厉声喝令道,而壮年白制服则反追踪拨通付款方的手机号,顿时王树林的手机残酷地响了起来,歌声在静谧如坟场的节日公园内,近千人的耳畔激*烈地回响。 王树林感觉自己站不稳了。生怕受牵连的人群让出一大块空地,王树林一下子瘫倒在地,他虽然没抬头,但能感觉到那些枪口对准了自己…… 第29章 突如其来的绑架 “是你给他打的钱?”老年白制服踏上几步,冷眼凝视着他,“那么,解释一下。” 动物园熊池子管理员来了劲:“对,就是他给了钱,他还亲口承认来着……” 王树林就算正常状态,想要好好组织语言也不是容易事,这时候只觉得一阵阵地发懵,浑身发冷,已经说不出一个字儿了。 康小蕾明知涉入这种事会有危险,但还是说:“他太紧张了,我是……我是他同事,正巧遇上了,看到了全过程,我解释给您听吧。”然后才跨上一步,要是她说之前有所动作,麻醉枪也对毫不留情地收拾她,这是钢谷不容侵犯的铁律。而她本想说“是他男朋友”,但事情未明之前,还是怕连累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又补充“正巧遇上”,但就算如此,她仍然也算对王树林特别义气了,相比周围刚刚还热血沸腾,现在却大气不敢出的观众们要强太多。 得到两个白制服的点头允许后,康小蕾充分发挥妙语连珠舌绽莲花的优点,把事情说得很有电影效果,惊心动魄的画面仿佛就在跟前。两个白制服听过之后对望一眼,老年白制服森然一笑,康小蕾都感觉心被揪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补充说:“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老年白制服点点头:“这里也有监控,虽然拍得不清楚,但只要调出来查看一下,还是能看得出跟你说的是否符合。”壮年白制服转头对手下挥挥手,简明扼要地命令:“去办。” “你很有钱嘛?”老年白制服转而盯着王树林,“就算救人,一百万钢镑?你问问全场这这么多人,有几个人全家连房子带存款全加起来,能有一百万的?” 王树林不停地抖着,就是说不出话。 “但是这是设计最高机密的犯人,一旦与之接触,得需要两个或者两个以上人的证明。”老年白制服环视周遭,“不是都看到了么?那么还有谁肯为他作证?” 没人回答,甚至人群暗中在缓缓向后挪动。张晶突然一伸手:“我!我来作证!”她身旁的两任男友要拦住她,却也来不及。 王树林心中一暖,想要表达感激之情,当然也要对康小蕾同样表示感激,却始终吓得太厉害,没昏过去就算不容易了,话还是说不出来。 “你也是他同事?” “不是,我是牙科医生,他是我的病人,我们认识挺长时间了,这人忠厚老实,连……”张晶为了想要说明王树林的清白,便继续说下去,“三十大几连女朋友都没有,真的。” 康小蕾虽然不满她这么说话,这时候却也只能迎合:“对对对,他就是传说中的云口第一相亲大王呀!” 老年白制服冷笑一声,壮年白制服却怔了怔:“你是王树林?” 王树林大惊,没想到连警察都知道自己的大名,这时候突然能说话了,忙不迭地出口:“是!我是!” 壮年白制服拿起手机,似乎是在对照什么资料信息,半晌,他递给老年白制服看了看,两人会心一笑,态度缓和多了。壮年白制服笑道:“原来是你。我家亲戚有做红娘的,不止一家婚介所说起来云口的相亲圈子确实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名气还廷大。小伙子,你这么有钱,还找不到对象,是不是太挑了?” 大家见场面缓和,大多表情释然,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起来,集体恐惧感被打破了。 王树林没想到自己的臭名声今天反倒救了自己一把,当即如释重负,鼻涕淌了出来。康小蕾这时候抢上去说:“有!就是我!我们现在正在尝试着交往中!”接着狠狠地瞪了张晶一眼,她从没见过张晶,以为这女人是看在钱的份儿上想要贴住王树林,敌意大增。 老年白制服看了看康小蕾,笑笑说:“嗯,多漂亮一姑娘,你该珍惜。小伙子,能在关键时候见义勇为,肯出这么多钱,这是弘扬社会正气,值得表扬!” 王树林刚想说真正见义勇为的英雄是刚才你们开枪打的那个人,但他只是呆而不是白痴,这话刚张嘴就堵住了。 接着老年白制服口气一转,正色说:“但是今天是特殊情况,牵涉重大机密,新闻媒体一律不准采访和播放,网络也不准议论,请大家注意遵守规则,触犯的话什么后果,也不用我多说了,大家都是懂法守法的,是不是?” 然后又拍拍王树林的肩膀,凝重地说:“心肠好做好人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大是大非面前必须坚守原则。你要记住,恐怖分子和敌对势力也会偶尔发发善心做做好事,但不要因此被骗而对其产生同情心,甚至跟他们同流合污,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一步错步步错,还望你今天一定引以为戒。这一百万已经成为罪证,不能还给你了,你好自为之。”说着转身一招手,武警们都收枪上车。 王树林呆在原地,任由身旁的人群议论纷纷并且走了个干净。张晶知道他吓得不轻,也并不打算等着接受他的道谢,转身走了。康小蕾拍怕王树林的脑袋,嗔道:“你可吓死我了你!” 这个时候动物园各种杂耍节目都一哄而散,除了几个父母不在场不知利害关系的小孩子仍在不分场合地玩耍,大部分人都走了个干净,场内异常静谧。半晌,王树林才回过味儿来,他这才想起来要好好向张晶和康小蕾道谢,张晶已经随着人群离开了,他便对康小蕾千恩万谢。 康小蕾很看不惯他这种毫无底气的态度,这时候更是以他女友自居,说:“树林,我都不是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就算真心感激别人,那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感激涕零,你得沉稳!……真服了你了,你这样的难成大器,只不过你命好,不缺钱花。” 她自然绝不会想到,人是会变的,如果恰逢乱世,人的变化速度更是惊人。眼前这个人仅仅在一年之后,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王树林不得不重新看待康小蕾,觉得她率真正直,也并不是不可以考虑。又想起今天这事儿到底该不该告诉父亲,怕父母担心,但父亲说过遇到大事必须跟父母说清楚,再说花了一百万,也隐瞒不了。这钱到底该不该去警局要回来呢?就算作为罪证,也不能做一辈子,判决之后是不是该归还本人了呢?想想还是算了,别给自己找麻烦,说不准正是这钱才是保护自己平安的真正原因呢。正想说什么,手里的电话再度响起。刚才毕竟受惊过度,这一下吓得他连手机也拿不稳,摔在草丛里。 康小蕾见他那一副可怜兮兮的酸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好在她觉得人无完人,像王树林这样多金又本分的人实在不多,是自己嫁人的首选。 王树林拿起电话发现是乔灵,顿时不想去接了,响了几遍,干脆挂掉。康小蕾冷笑问:“看不出来,一个好好的老实人,原来还藏着好几个呢?说说吧,是刚才那个牙科医生,还是另外有别的女人?接呀,有什么好避讳的?” 王树林刚想解释,乔灵来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却非常怪异:“再不接电话,你就别想见到她了。”手机上的短信也是受到钢谷电脑的全天监控的,如果这条短信的内容为“再不接电话,她就没命了”,就会自动传到报警系统里,警车便会出动。然而这句话似是而非,没有监控电脑的敏感词,但又再明白不过,王树林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她被绑架了?”当即面无人色,一把抓起电话。 电话再度响起来,他忙不迭地接过,里面传来很熟悉的女声,正是乔灵:“快……快来呀!王树林,快……”声音模糊,似乎嘴巴被拼命摁住。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声说:“是叫王树林吧?乔灵在我这里。” 王树林大惊:“你……你想干什么?你是谁?”他心里在飞快地盘算,显然是乔灵因为有钱太招眼被绑架,至于之所以打给自己,说不定是绑匪太过贪婪,也打听到自己富裕,想同时来敲一笔。可想来想去,却又觉得说不通。 “这些问题,只要你肯按我说的去做,我一定回答你。” 王树林镇定了少顷,说:“你……你说。” “你打个车,去东郊,下了高速到明海工业区外面的加油站停下来。我算过,最快三十分钟就能到,你现在开始走,晚了一步,或者没去,或者你走别的渠道……那你知道结果。”他的意思自然是警告王树林别报警,字面上也不便说,但王树林听得懂,忙点了半天头,直到对方质问道“听懂了没有?”,才如梦初醒,发出声来:“一定、一定!” 但他现在大体猜出是王旭派人干的,只怕是要对乔疤子不利,乔疤子跟自己无关,但王旭和乔灵都是自己朋友,不想眼看着他们闹大,便自作聪明地说:“你是王旭的人是吧?你告诉王旭,要是还当我是发小,还觉得我们的交情深的话,就别碰乔灵,我马上去!”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否认,说:“很好。等着你。” 第30章 骗局 王树林连忙招手拦出租车,康小蕾听了个大概,急忙拉住他:“你要死呀?你没听出有问题?他要是真绑架你的朋友,那怎么会直接告诉你目的地,肯定会变着法地让你绕圈,避免你报警跟踪!再说明海工业园也不荒凉,距离派出所也不远,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 王树林心慌意乱:“也许他们等我到了那里才再通知我换地方呢!” 康小蕾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你再好好想想!”接着又狐疑地问:“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女的朋友?据我所知你仅有的几个朋友全是些光棍同学。我看这事儿说不定是个恶作剧,你想想,最近这些年出过几次绑架案?当今社会,破案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尤其是抢劫银行、绑架富翁,几乎是当天就能破案,傻逼才去做这些,现在的犯罪都是经济犯罪,抢劫犯绑架犯小偷强盗等等都改行当骗子了。你别去了,或者你报警,这是警察的事儿。” 王树林急三火四地说:“怎么会是恶作剧?再说我要是报警,也许他们会下手的!” 康小蕾冷笑:“你总是有理由躲开我。我告诉你王树林,我康小蕾认定谁了,谁就别想跑得了。我对你也算尽心尽力地护着了,没有我你早给抓进去了,你有没有良心?” 她天性善嫉,疑神疑鬼,加上总是严厉质问的口气,事事爱寻根问底,这让王树林特别反感,要是平时他会重新考虑到底是不是继续尝试交往,但现在情势危急,满脑子都是乔灵被绑起来的场景,于是招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他钻了进去。 康小蕾气得又哭又喊:“日你妈!王树林,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今天敢走,你就别再指望我原谅你!”但显然她这话也没什么威慑力,车子一路开走。 康小蕾呆怔了半天,眼泪汪汪,突然想起是不是该报警,但一来怕对王树林的安全不利,二来今天近距离接触警察,使得康小蕾对警察的恐惧感大大加深,实在是不想再去接触他们了,于是一直呆立在原地,日头落山温度下降,她感觉有些冷。 路上王树林忍不住拨通了王旭的电话,本以为王旭是不会接的,但居然接通了,还没开口,只听王旭慌慌张张地说:“最近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有点事,得出去一段时间……” 王树林一怔,私人手机除非对方允许或者执法部门调查,不然是不会显示所在地位置的,便问:“你……你怎么了?”他忽然觉得,王旭跟刚才的“绑架者”没什么关系。 “操,我告诉你等于害了你,以后这手机长期停机了,你也别问了……肖波那傻逼……应该没事吧……” 王树林立即明白了,脑子里出现这样一副场景:肖波和王旭两伙人约定地方谈判,接着一言不合动手,之后王旭激怒之下没拿捏得住,一刀插*进肖波的要害…… “你……?” “你个又鸟巴你,以后有缘再见吧!”说着电话挂了。 王树林想要再打回去,但那边毫无回音,估计是王旭把电话扔掉了。手机可以扔掉但决不能毁掉,否则将触动警戒系统,立即锁定位置。电话扔了等于没有了身份证,除非在一定时间内补办否则就成了黑户口。王旭这种人肯定同时有好几个手机,但手机卡号只有一个身份证号相对应,只是没了手机他什么公共交通工具都买不到票了,只有一人一车孤独地逃亡。而且必须走山野小路,一旦进*入城市内会层层设卡,其原有信息会立即发布到全东亚的警务人员手机上进行通缉……他很想给王旭打点钱,但一切电子汇款都需要身份证明,加上他再怎么关心王旭,也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不再提起。 王树林本来是想问清楚乔灵的事,但看上去不像是王旭干的,王旭粗蛮暴戾,却不阴毒。可这样一来他更担心了,绑架者既然另有其人,那么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出租车司机很警觉,感到这位乘客的社会关系比较邪门,等王树林双脚踏地后一个凶猛倒退,调转车头飞也似地跑了。王树林暗暗后悔,自己应该先去4S店买辆车再来,这样也方便逃走,万一乔灵被折磨得走不了路,自己背着她可跑不了多远。 他正四下环顾,这里空荡荡的,寂寥无人。他琢磨着万一人家问自己要绑架费怎么办,目前身上那两张卡用光了,再想提钱只能用自己家的密码,这样一来父亲的手机会立即显示出来,可就彻底暴露了。 骤然间,几辆车从不同方向迅速包抄过来,将自己围在中间。王树林当即就吓呆了,可是这几天他受到的惊吓太多,已经有些麻木了,反倒神色镇定。当然,他也不大明白这些车为什么全是豪华越野的丁页配,更不知为什么车上会下来这么多人,就算想把乔灵和自己都绑了,这阵势也太大了吧? “好,果然有胆识,不错。”为首的是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一身昂贵的名牌,看上去并不像个绑匪,抛开这一身富贵气,单说形貌也跟坏人搭不上边,只是眉宇间显得比较狂妄傲慢。 王树林战战兢兢地说:“你们……想干什么?乔……乔灵呢?我……我来了,你们……你们快放了她!”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久久不绝,王树林彻底懵了。笑了接近半分钟,为首男子才笑着说:“乔灵说等你来了肯定结结巴巴,并且学你说话的样子,果然,哈哈哈哈!简直一个字不差!” 笑声中夹杂着乔灵熟悉的笑,王树林登时明白自己遭到愚弄了,一时间愤怒、失望、悲哀、无奈,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几乎要撑爆他的大脑。 乔灵跳下车来,一脸腼腆,也略带羞愧,似乎感觉愚弄老实人不对。 旁边这几个俊男靓女一同起哄:“看看,乔大小姐这么耍人家,人家还不生气,这得多深的感情呢?” “就是,先不说这个,就冲着这么危险的绑架,人家义无反顾就来了,这勇气,这仗义,谁不羡慕!” 为首那男子看得出王树林来自平民之家,于是说:“兄弟,别自卑,只要你是乔灵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更何况从这件事就能看出你的仗义,现在的人有这样品质的太稀少了,我孙耀南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说着伸出手。 王树林再恼火,别人给他面子他也一样接着,决不肯得罪人,更何况他的面团性格三十年也难得有发火的机会。他心不在焉地握握手:“很……很高兴认识你和各位。乔灵没事儿,我就走了……” “王树林!”乔灵喊了一嗓子,全场安静。接着她走过来,转到王树林跟前,虽说两人也没什么男女之情,但乔灵毕竟很漂亮,王树林凑得近了心里发虚不敢对视。乔灵柔声说:“树林,咱俩就认识几天,只见过一面。可你不但努力帮我的忙,还敢冒着这么大危险来救我,就算是真的男朋友,也很难做到。咱俩虽然没对眼,不合适恋爱,但作为知心的异性朋友,我绝对不会再怀疑。咱们以后可以算是生死交情了,你找对象的事,包在我身上!” 王树林虽然哭笑不得,但还是点点头。乔灵指着几个朋友说:“各位,有谁看上我这位树林兄弟,别不好意思,开口吱一声,绝种好男人仅此一版,再没有啦!”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现场除了王树林和乔灵,还有两男三女,看打扮和座驾,也都是大富之家出身。即便这些富家女打心眼里佩服王树林肯为朋友冒死前来,但她们也都自视甚高,绝不可能看得上王树林这种层次的草根男。 王树林忍不住问道:“那究竟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把我找来?” 第31章 深山里的恐怖传说 乔灵踌躇了少许,说:“树林,我知道,你已经见过我爸爸了。我之前之所以不说,是觉得没必要,反正咱俩也不是为了结婚才交往的,我爸爸也成不了你的岳父,他是正当商人还是黑社会头子,并不妨碍咱们的交情。今天中午爸爸回家就暴跳如雷,把我骂了一顿,说永远不准咱俩交往。然后一大帮人就出去了,说是要铲平最近一个新起来的小地痞……这些跟咱们无关,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都不接不回……我实在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个主意,盼望你能来见一面。当然,你本来胆子就比别人小,换成任何一个人不敢来也是人之常情。可我没想到你能毫不犹豫就来,我真的很感动……树林,以后咱俩兄妹相称,以后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妹妹一定找一位漂亮贤惠的嫂子给你;缺钱用,你跟我说一声,十万八万的我随时都能借给你;谁欺负你了,我那几个干哥哥随时帮你动手……” “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那我回去了。”王树林一阵阵地失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但自己又找不着原因。 乔灵以为自己说得太露骨戳痛了王树林穷人的自尊,忙摆手说:“你千万别误会,我们没有炫富的意思……我找你来确实是有事。给你介绍一下大家之前,我要告诉你,我是为了完成‘作业’。你不是说你同学告诉你,任何西北飘就算走关系也得提交一份表演视频么?我想好了,表演最见功力的是恐怖片,对着并不存在的鬼进行表演,正好可以展现自己的水平。我们打算拍一部恐怖片,在瞒着我爸爸的前提下,演员就不方便从公司和工厂找了,所以我找了这几个朋友,再加你就差不多够了。你们总不会问我要演出费吧?我这些朋友,你不要小看,他们不单单是只会花父母钱的富二代,可都是有才华的。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乔灵一一介绍。孙耀南是这伙人的头头,年纪最长,但依然比乔灵小了一个月。父亲是云口某大型私募基金的老板,听说马上就能全家移民去上海蚕茧了。他平时喜好摆弄摄影摄像器木才,这次担任导演和摄像师。另外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叫陆建明,父亲是云口著名化工类公企大旗集团的董事长,企业规模虽大,但还是为国家干活,因此但从财富值上要逊于孙耀南相当多。陆建明平时热爱健身和散打,也有很强烈的表现谷欠望,而且他正在尝试着追求乔灵,一听说乔灵要拍微电影,便自告奋勇赶来了,尽管他的武术可能在这部电影中根本用不上。 三位女生都是美女。个子最高的女生甘艺艺甚至要比乔灵漂亮,但孙耀南半开玩笑地说她是去大城市花巨款从头整到脚,没有一样是天然的,甘艺艺很不悦,但也没有坚决否认。她是云口著名餐饮连锁大王的千金,平时喜欢写几笔,这次是来为乔灵写剧本的。 余下两名女生,丰满白净些的叫万丽,母亲是早已离婚的女强人,市内的水产品养殖与加工商,如果王树林的父亲王寻在场,王树林就会知道,这企业的前身,正是父亲王寻年轻时工作过的养殖厂。万丽虽然也喜欢嘁嘁喳喳说个不停,但没有其他几个人那样性格鲜明态度骄奢,她跟乔灵一样是学计算机出身,但主攻方向不同,主要负责这次电影的后期技术处理和特效制作。最后一位女生孟欣的父母是半官半商,背景比较神秘。孟欣外貌娇小甜美,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负责背景音乐和插曲制作。 王树林和其他人也不熟,便上了乔灵的红色路虎。乔灵对身旁坐着的万丽说:“丽丽,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目的地吧。”车内的播音器传来一阵起哄,原来这四辆车的通讯系统都是相连的。 万丽来了精神,得意洋洋地说:“各位,恐怖片要是随便找个地方开拍,就很难找到天然的气氛了。” “云口又不是古老城市,哪有什么天然的鬼屋凶地?”孙耀南不以为然,“丽丽,你是让人骗了吧?现在很多穷乡僻壤为了发展经济,都胡编乱诌一些根本没有的吓人典故来吸引游客。” “这个真不是!”万丽眼珠子滴溜溜转,“我跟你们说,这事儿要是换做别人,我还不说呢!我妈坚决不让我说!” “这事儿还跟你妈有关啊?”大家哄堂大笑。 “注意素质!”万丽有些书呆子的神经质,双手一举,“这事儿就发生在这工业区后面的深山老林里面!” 众人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可也都觉得要是真有其事的话还要去那里,的确有点发憷。然而这里的诸位个个都自信昂扬,要当众承认胆怯甚至婉转提出不同建议都说不出口,只有王树林心里害怕嘴上也很直白地说出来:“那个……要是真的话……当然了,我是不信鬼的,可要是什么匪徒或者恐怖分子的据点,为了隐蔽而对外宣称是闹鬼,那我们要是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孙耀南巴不得他这句话,于是忙赞同说:“王哥虽然胆儿小了点……”他蓦地想起王树林敢为了乔灵只身前来,似乎也不能说是胆小,于是话锋一转:“但是说的不无道理。咱们不是怕,我从来就不信鬼。但是各位有没有想过,要是真是恐怖分子的点儿,只怕军方早就盯上了,要是咱们这一去坏了人家的大事,或者是人家正要展开抓捕行动,咱们去自投罗网正好给那些匪徒当了人质,怎么办?再说咱们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恐怖分子抓着咱们绑架了要钱是小,影响了云口商界在全亚洲的形象,那可就……” 王树林没想到孙耀南有这么一大堆理论,顿时乐了,他喜怒都在脸上,这一笑令孙耀南颇为不满。陆建明体壮胆大,尤其还要在乔灵面前表现,不屑地嗤道:“听你扯那么大,不就是不敢吗?我就不怕,咱们这一去,见鬼杀鬼,就是有恐怖分子,说不准咱们正好给收拾掉,还能拿个奖呢!”他信口吹嘘,一边瞧着乔灵的表情,“当然,这得看咱们的主角乔大小姐,她说怎样就怎样!” 乔灵对万丽说:“丽丽,可别对那陌生地方一知半解就这么去了,我可不能让你们为了我这一个片子出危险啊。” “看看,我只说了一句,吓得你们议论了这么一大堆,”万丽得意地摆摆手,“我跟你们说过,这事是我妈告诉我的。那地方也不陌生,我跟我妈来过两次。你们别担心迷路,按我说的,两小时车程就到了。” “你跟你妈来过?”大伙儿都很是惊讶。 “这事儿本来是我家的私*密,按说不该说,可谁让我跟乔灵是好姐妹呢?为了你的演艺事业我也只好抖家底了。你们也知道,我妈手里这个集团,最早没这么大,物流、冷藏、食品加工这些都不搞,二十五六年前吧,也只是单纯做海产品养殖。那时候这场子也不属于我妈,我妈只是个财务科的副科长。那时候单位的一把手邵总,估计现在活着的话得有个七十多岁了吧,当时也是四十多,比我妈大了一旬。这个邵总夫妻关系很差,总算成功离婚。不过说实话,错在邵总,他除了在外面包*养情*妇,在养殖场里面也经常勾搭年轻女工。可那阵子他对我妈动了心思,我妈呢,说句不争气的话,女人嘛都喜欢多金而且坏坏的男人,所以……” 王树林突然傻了吧唧地插嘴问:“真的?女人都喜欢坏男人?”大伙儿听到酣处都齐刷刷地说:“老王别插嘴!”王树林蔫蔫地垂下头,乔灵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女人最终的归宿仍然是本分老实的男人。丽丽,接着说吧。” “我妈也很早就喜欢邵总了,邵总也明确向我妈表示,说我妈是适合结婚过日子的女人。说的这么直白,我妈说只要他也能顾家,那就结婚。于是他俩也就登了记,但举行婚礼之前,邵总突然接到一个南方的大单子,为了这笔重要业务必须亲自去南方谈判……但很快,他一去不复返了,整整半年多也没有消息,单位谁也找不到他。这时候我妈才意识到不对,忙打电话给邵总老家,但老家人也说邵总这半年没有回过老家,也没联系过。我妈最担心的就是他跟前妻旧情复燃,于是找到他前妻。谁想到这位前妻老实巴交,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嫌她毫无情趣,他俩不可能复合,她也更不可能去找人报复邵总。于是我妈就赶紧报了警。那时候还不是钢谷时代,我们统称为旧时代。那时候手机也远远不如现在的功能多,邵总丢了半年,手机也不会触动警务系统自动搜索的。报警之后,警察找了很久,可始终没有音讯。再后来开始地毯式搜山,最终在深山里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那里到处都是报废的汽车,简直是车的坟墓……” 听到这里,王树林只感觉阴风阵阵,牙齿不由自主地发冷。 “这其中,自然包括邵总的车了,足足有半年没清洗,脏得厉害。那里有一栋石头小屋,看来也很古老。房子前有大滩大滩凝固成黑块的血迹,有很多腐烂的骷髅躺在地上,甚至还有动物的骨架。警察再往里搜,发现屋里也是一样有死掉很久的尸骨,最骇人听闻的是,地上居然有个骷髅头,是生前就被人剁掉的,而他的身体部分,居然在厨房的大锅里烹饪……” 甘艺艺本来在边开车边嚼口香糖,听到这里渐渐有些发恶心,嗲声嗲气地抱怨道:“丽丽你要死?还让不让人吃晚饭了?” 陆建明为了显示胆大,不顾集体沉默催促道:“杀人犯抓住了没有?” “最神奇的就是这个结果。”丽丽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吗?警察进屋里搜了半天,打开卧室电脑,发现里面存了很多自拍的影片……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都有些悚然心惊,谁也不想去催她别故弄玄虚。 “你们怎么都想不到!原来真正的杀人魔,就是这帮死掉的尸体!” 第32章 高速公路上的死神 万丽本来就有点疯疯癫癫的,像女版的王大权,“尸体虽然烂掉了,但衣服还在,因此警察才辨认得出。原来这帮人表面上与世隔绝经营所谓的修车站和便利店,其实他们一早就在附近撒放了很多钉子和倒刺,很多车子经过这里必然要扎胎,就只能到这里修车和休息。这帮杀人魔里女人比较多,而且长得都很漂亮,就勾*引路人进屋说话,然后趁机把他们杀害,再烹饪人肉吃!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们却突然都死光了。这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 “那你妈妈怎么知道的?” “那个身首分离的骷髅头,”万丽总结似的长舒一口气,“就是这位邵总的。”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咦”一声。 “这段经历,电脑里并没有存,警察查看过,是摄像头被砸坏了。警察推断是这位风*流邵总,一路开车到这里车被扎了,他就下来修理,看到这些女杀人狂,女子色心起就进了去,最后被人家砍掉脑袋,身子做了一锅肉汤,还没喝完……唉,真惨。”万丽有意顿了一下,但是此时的气氛实在有些压抑,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暂停流动,谁也没想到要接茬。 万丽笑了笑,缓和语气:“行了,本来是想吓吓你们,可你们就是不禁吓!反正他们都死光了,咱们去也不危险。再说,我妈不也常去吗?第一次去当然是警察叫来指认尸体,我妈虽然没跟他一起见双方父母也没举办婚礼,可怎么说也登了记,是合法夫妻。她去大哭了一场。再后来她分得了一半遗产,虽然邵总家里人堵在我妈家门口骂,可谁让我妈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呢?我妈主要是要的不动产,也就是这间厂房,她也懂行,慢慢地干了五年,把它干大了。 “再后来她认识了我爸,我爸这人吧,是个屌丝——王大哥我可不是说你啊,我是说,但我爸长得帅,我妈特喜欢他,于是就又登记结婚了。我妈也是个苦命人,年轻漂亮时想找个有钱人,等成了富婆后,立场转换,我爸又为了钱贴上来。之后的事儿嘛,你们也都知道了,没有感情基础,就算他俩有了我,感情也不稳定,于是又离婚了。我妈带着我,把企业做这么大,也把我拉扯成人。这期间她每十年就带着我开车到深山那废弃的杀人狂窝点里祭拜一下邵总,看样子她对邵总很是痴情,只怕邵总在我妈心中永远无法取代了。 “那杀人狂的老窝本来就破旧不堪,再说是在深山里,开发商也不稀罕。所以那老窝一直还在,这附近的残疾农民每月领低保实在不够活,就给安排过去护林看山,说白了再拿一份儿钱,反正那地方是个邪地,三十年前知道这事儿的人谁敢去?所以没有谁敢过去偷东西啥的,这活儿也很轻松。我妈每次来,都给这护林员一点儿好处,他也就唯独允许我们到那屋里拜祭。当然,我这次来,我妈并不知道,所以我也准备了点礼物,护林员看在我妈的份儿上,也不会为难咱们的。” 王树林越听越是心惊胆战,通讯系统里鸦雀无声更让他按捺不住:“各位,我提前不知道你们要去那里啊,我爸不让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天又这么晚了,咱们还是返回去吧!” 这话说出大部分人的心声,可谁都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反倒一块嘲笑他胆小。乔灵问万丽:“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咱们去了肯定不能马上走。在那里住一晚上行吗?” 万丽扑哧一声笑了:“看看,别人胆小也就罢了,你乔大小姐是谁呀?你是**大哥的千金,谁敢碰你,你爸能饶得了他?护林员那里有宿舍,说不准还能有个野味儿呢,咱们也自带食品,绝对不可能冻着饿着。再者说了,今晚的气氛算做足了,到了现场身临其境,肯定更有利于你的发挥。到了就开工,今晚先把晚上的戏份都拍了,明天白天收收尾,就走!” “好吧,时间仓促,咱们抓紧。拖得太久我爸肯定会打电话,到时候就暴露了。”乔灵高声说,“大家要是不太放心,就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她可能也有些寒意,就扭开广播,想听听人的声音,毕竟走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一个人,而且越来越荒凉。 广播打开,正好是经济新闻,主要还是在批判非官方经济学家倪孝公。连孤陋寡闻的王树林都有所耳闻,此人是总跟官方唱反调的民间经济学家,常常宣传经济要崩溃,无奈他名气太大又有众多底层股民拥戴,因此官方反倒奈何他不得,只得尽量从技术层面上分析倪孝公“水平很差,哗众取宠只为了赚百姓钱”。倪孝公最近变本加厉,说自古至今无论帝王建业,宗教纳徒还是商界招财,种种获益的根本手段只有一句话,叫做“得傻逼者得天下”,说只要忽悠了傻逼站在自己这边,就等于拥有了权力、名誉和金钱。 这话似乎有些越界了,于是被起诉了。法院最近在审判他,这人口才很好,自己就可以给自己辩护,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里,闹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 忽然,王树林的电话响了,接过来是康小蕾,顿时一阵慌张,怕被质问。谁知康小蕾很紧张地问:“王树林你去哪儿了?外面危险,赶快回家!” 王树林心里一阵温暖,他天性撒谎不顺溜,想说“正回去呢”,可就是说不出口卡了壳。 康小蕾沉声说:“树林,真的出大事了!你看看手机网络,大标题!今天下午那小伙子不是给武警的车押走了么?谁想到那俩车一上高速马上就翻了,目击者和记者拍照也不允许,手机都给没收了,上传的画面也摇摇晃晃,你要是不赶紧看,说不准一会儿都被删除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是说车被什么打了,车厢上好几个很大的洞,老远都能看得清,估计威力很大!车上的警察死了很多,然后就有人上车来抢那个小伙子,警察也开了枪,好像是没打中,那人带着小伙子跑了。死的那些警察尸体抬下来了……真可怕!幸亏你早早就从公园走了,要不然要是让警察也带走审问,指不定你也……沙沙……” 王树林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没回过神来。听到康小蕾的声音停顿,还以为是在等自己开口,但沙沙声很快大了起来,接着信号就断了。与此同时,关于审判倪孝公的广播也哑了嗓。大伙儿似乎都在给家里打电话,不约而同地“喂喂”,信号全都断了。 “大家别惊慌,可能是走得太深了,没关系,正好清净!”万丽很欣喜。乔灵给众人打气:“真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咱们到了立即开工,尽快拍完就赶回来,然后一号楼的餐厅随便挑,我请客!” 王树林的脑子却一直停顿在万丽讲的故事和康小蕾说的话中。万丽说那群杀人魔居然都被杀害了,那么能杀得了他们的,又是什么人?而下午在高速上杀了那么多警察又劫走那个打熊少年的人,又是谁呢? 车又开了一段时间,王树林迷迷糊糊地,听着孙耀南和陆建明说相声一样相互调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孙耀南一声带有怒意的惊叫“我操!” 大家都吃了一惊,最前面的一辆车缓缓靠边停下,正是孙耀南的凯雷德。车上似乎在吵架,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大家都下了车,忐忑不安地接近。 孙耀南拉开车门跳了下来,怒喝:“马上给我滚下车!” 里面钻出来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陪着笑脸,不卑不亢地说:“少董,我拿着董事长的钱,必须执行命令。他说现在外面不安全,绑匪多,规定凡是有你单独或者和你的……这些朋友一起出去过夜的情况,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不然我的饭碗就不保了,所以我不能听你的。再说这么晚了,荒郊野地的,我下了车能去哪儿?” 孙耀南气急败坏,一张清秀俊美的脸大打折扣:“张军,当兵时候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啦?幸亏今天没带小嫚儿,我要是在这车上玩车震,第三排却躲着个男人,这算什么?”乔灵等富家女都不是处*女,也不会因为这话感到尴尬,倒是老处男王树林一听这话,当即脸红到脖子根。 张军还是微笑着:“少董,开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我可以替你开会儿。” 孙耀南还是没消气:“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张军笑容微敛,郑重地说:“这灰羽山以前我来过几次,部队在这里演习拉练过,路也还算熟。你们是要到林场办公区是吧?” 孙耀南这才来了精神:“哦?这么说你知道这山三十年前的那个什么食人家族事件了?” 万丽有些紧张地盯着张军,怕他指责自己信口胡说。而张军却正色说:“少董,我劝你少去那种地方。这事的确是真的,今天我要是早知道你是来这里,我肯定不允许。” 孙耀南冷笑道:“不允许?你算个……”乔灵站出来打圆场:“既然来都来了,咱们就一块儿走吧。张大哥当过兵,跟咱们一起走咱们也更安全。” 陆建明不满地瞪了一眼张军,他实在难以容忍又多了一个比自己肌肉更发达的猛*男,影响自己在乔灵心中的地位。 车又开了十五分钟左右,渐渐转入一条荒凉的小路,出现一大片满是杂草的空地,乔灵和王树林都不由自主地瞧了一眼万丽,心想这空地不会这么突兀地出现,它之前很有可能是万丽所说的那废弃的修车厂。至于那些车的“尸体”,想必早就锈成了一堆破烂,运出去卖掉了。 车子缓缓进*入空地,好在轮彀够大,那些杂草也没怎么阻碍车,只是富家女们都是细皮嫩*肉,下车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开始皱眉头。甘艺艺跺了跺脚,娇嗔道:“哎哟,真脏的可以了啦!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洗澡澡……” “咱们立即开始吧?”乔灵宣布。 万丽却摆摆手说:“此言差矣!咱们应该先去那个小屋拜访守林员!晚上住宿还没着落呢,哪能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先去跟人家打招呼,来来,每人掏出五十镑,别吝啬哈!人家的房子也不是白住的!” 大家纷纷交了钱,乔灵不知道王树林的家底,便自作主张地交了一张一百。但他们走到屋门口时,还是一阵心悸,面面相觑。那古旧屋子石块坚固,看上去廷结实,可门是开着的,屋里时不时吹来一阵轻微的阴风。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众人被这股阴风一吹,如同避开了皮和肉,直接在骨头上来回刮着,忍不住都一阵哆嗦。 “这……这灯笼是新挂的吧?”王树林瞧着大门上的几个崭新的灯笼,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三十年的历史,按说早该被风撕碎了。 万丽神秘地笑笑:“那倒不是,这是护林员装饰的。因为听说三十年前的惨案发生时,这帮杀人狂也是用大红灯笼装饰门面。这叫‘技术性复原’,哈哈!” 孟欣瑟瑟地说:“万丽,你不是跟人家熟悉吗?你……你来敲门吧。” 万丽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喊了一嗓子:“大叔,快开门呀!我是万红的女儿!” 里面没有回应。大家居然都冒出这个念头:“这护林员不会是死了吧?”由于气氛被山风吹得格外阴森,在那一瞬大家的脑海里都爆炸出无数个可怕的画面:护林员吊死在里屋,风一吹,他的嘴巴就张开,疙疙瘩瘩地直响;护林员的尸体断成两截,一只黑熊正在他的腰身处畅快地进食,满嘴腥红;护林员死在里面的餐桌前整整大半年了,干枯腐烂的脑袋掉到了盘子里,手里却拿着刀叉…… 第33章 最后的晚餐 万丽丝毫不害怕,旁若无人地进了去,也不顾后面的大伙儿惊地叫出了声。 “就这么进来,合适吗?”乔灵比较懂礼貌,当然也有点发毛。 “放心吧,上次来的时候护林员就去巡山了,我也是直接进来坐着,难不成非要在外面被风吹感冒了才合适?”万丽翘起脚,在破旧的橱柜里扒拉着,这屋子旧但并没有蜘蛛网,显然是有人长期居住。 “可这么晚了,他也不可能去巡山了吧?” “也难说,说不定是白天去巡山,让熊给塞肚子里了,总不能让熊回来吧?指不定在哪儿就把他的遗骨当屎拉出来了。”万丽瞧了一眼牙齿打颤脸孔发白的王树林,扑哧一声笑了:“你说你,本来我还廷佩服你胆大的,为了咱家乔灵廷身而出,现在怎么跟个地老鼠似的?” “咱们就在这里坐着等他回来吧,你俩别毛手毛脚地乱动。”乔灵站起来要制止已经开始到处翻箱倒柜的孙耀南和陆建明。甘艺艺傲然道:“怕什么,弄坏了什么赔给他就是了。再说男人嘛,多大年龄也都是孩子。” “什么时候吃晚饭呀?饿死了,张军,你去车上把咱们的……”孙耀南回头望了望,“张军?我操?你溶解了吗?怎么真要用你的时候你没了?” 陆建明总算找到机会奚落一下猛*男了:“看着肌肉发达,没想到是个胆小鬼,甭找了,肯定躺在车上睡着了。留着干什么用?你回头让你爸开了他!” 孟欣笑着回应:“人家倪孝公不是说‘得傻逼者得天下’吗?恭喜你孙少爷,你家要得天下了!”大家一阵哄笑。 万丽从厨房翻找出一盘还算廷热的披萨,笑着举起来喊:“快看,有晚饭吃了!热乎的!”又从冰箱里掏出一大捆啤酒,乔灵劝说“没经人家允许不能这样”,也都无奈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干杯和欢呼声中了。 “看!孟欣,你家的饮料!” 孟欣已经喝得醉醺醺,看到从破旧的冰柜里掏出的几听“心渴望”易拉罐饮料,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又醉得没力气发火了。王树林也认得这种饮料,据说是亚洲第一饮料品牌,心渴望集团的董事长刘恩山也是亚洲数得着的巨富,不过近来有传言他病入膏肓,油尽灯枯了,而集团为了股票不受负面影响而极力否认与隐瞒,不知是真是假,毕竟刚认识,王树林也不方便问,况且他也不感兴趣。 陆建明故作神秘地贴在王树林耳畔:“兄弟,孟欣她爹是个大腐败,当着官儿还经商呢!你是不是还以为他很有能力呢?屁……他爸爸跟心渴望的老总是打小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那时候他爸爸家庭优越,心渴望老总是他家保姆的孩子,只不过他俩一直是发小,他家也行善,给保姆养老,还一口气供他儿子上大学呢。结果人家是个商业奇才,用了十年时间就积累了几亿钢镑的财富。现在总资产估计最少也有几百个亿钢镑吧?他爸爸指定本省唯一的代理商就是孟欣的老爸,都是原始价提一点儿给的,所以孟欣他爸挣大发了……” 乔灵皱了皱眉:“人家的家事,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她也喝了不少,红艳艳的脸色。 陆建明不服气:“灵灵,那不是看在老王兄弟是你朋友的份儿上我才说的嘛,你真不识好歹……” ……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本来安静之极的林间小屋外隐约有嘈杂的说话声,王树林这才渐渐地清醒过来,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有不少的“留白”,好在记忆慢慢又填充回来,只是每有一处令他心惊肉跳的记忆回归,就再一次刺疼他的脑神经。 由于他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当他发现大家都被五花大绑在餐桌的靠背椅上时,忍不住嗷嗷惊叫起来。就算是平素胆大的男人陡然遇到这种险境也肯定会惊慌失措,何况他天生胆小,这一惊吓差点没让他再次昏过去。 只是他这乱叫声将其他人都惊醒了,纷纷睁大了眼睛看清楚四周后,不是跟王树林一样狂呼乱喊,就是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孟欣甚至当即淌下眼泪来。 正在这时,两个慢慢商量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确定每个地方都看过了?” “对啊,怎么找也没找到。老姜开车出去转悠了,要是没跑远的话肯定能找得到。” “很好,先招待你这帮好朋友吧。” 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大家瞧见后都呆若木鸡,他们这才发现万丽并没有被绑在大家身边——她就站在眼前!旁边一个女人五十来岁,相貌跟她颇为相似,一身昂贵的运动装,气质高贵。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妈妈万红,”万丽一脸轻松地问,“你们觉得我妈妈的手艺怎么样?披萨饼还好吃吧?” 大家全都大脑短路,没有谁能迅速推理出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时间连思考也都凝固成冰,加上恐惧感急速增加,都是一阵阵的头痛。 “怎么都不说话?”万丽拍拍孙耀南的脑袋,后者吓得一缩脖子,“孙大少爷,你不是平时耀武扬威很牛逼的么?怎么现在跟个小绵羊似的?不过说起来,人小绵羊也比你强,起码寿命比你长。你猜猜,你还能活多久?” 孙耀南平时的确比较嚣张跋扈,但只是自恃豪富,绝不能算是恶少,这时候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地柔声说:“丽丽,你干啥?别闹了,这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了……” 万丽哈哈一笑:“孙子,你要是真的相信这是玩笑,那浑身抖得这么厉害干嘛?”她又捏了捏同样一脸苍白的陆建明的肩头肌肉,“看看,多棒的小伙子,一身肌肉,不知道你的胆子是不是跟你的人一样,也全是肌肉啊?咱这里也没有X光,照射不出来,不如挖出来看看?” 陆建明虽然不相信她会挖心剖腹,却知道她一定存心不*良,又猜这肯定是万红主使,连忙去央求万红:“万阿姨,您也知道我……我们大家的爸爸妈妈吧?大家都是云口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因为商业纠纷闹得不愉快,那我替大家的爸妈向你道歉!商业纠纷嘛,也就是个钱的问题,大家坐着一谈,什么事解决不了?何必……用这种方式……?” 万红冷冰冰的僵硬面孔上挤出一丝森然笑意:“小陆,阿姨跟你是无冤无仇,你今天的确是枉死了,阿姨都替你惋惜。” 众人一听都是大惊,原来她铁了心要杀人?陆建明当即掉了泪,语无伦次地喊道:“我就猜肯定不是我爸妈惹的祸!我爸妈本本分分给公家做生意,又怎么会得罪人!你们哪位的父母得罪了万阿姨,自己站出来认错!咱们都是朋友一场,你忍心看着大家因为你父母的错误陪着你丧命吗?” 万丽不耐烦了,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咱能不能别跟个老娘们一样这么高声喊?我耳朵都给你震聋了。”陆建明立即停止了干嚎,乖巧地低下头,如同一只温顺的大猫。 孟欣止不住涕泪并流,又不敢出声,差点厥过去。 乔灵虽然也很害怕,但比其他人镇定些,只是盯着餐盘一言不发。万丽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对抗,便嗤笑道:“乔大小姐果然是咱们这群人的精神领袖,泰山崩于左而不瞬,何等的巾帼英雄气概呀?你一脸坦然,是不是认定这事儿跟你的父母无关呢?” 乔灵和王树林对望一眼,都是心头一震,他俩早就隐约猜到,既然乔疤子是个黑社会头子,必然招致不少人的痛恨,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乔灵来的。 乔灵也知道绝无幸理,心情反倒不那么沉重了,惨然说道:“各位,我今天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就把大家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后悔莫及,真的,悔死我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想跟万阿姨保证几句话,万阿姨,允许吗?” 万红瞥了她一眼,并不置可否,看来也算是默许了,只是目光中充满了极其强烈的憎恶,难以掩饰。王树林心里一沉,暗想:“这下真完蛋了……乔灵他爸指不定是人家的杀父仇人呢……这矛盾看来绝对化解不了……”他本来胆量跟孟欣相差无几,差不多也要昏过去,可他不想看着乔灵被伤害,就强撑硬廷着。 “万阿姨,我不知道我爸对你造成过什么伤害,如果不在商业竞争的范畴,而是无法弥补的私仇,那我愿意替我爸赎罪。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送到‘蚕茧’去定居了……现在只求你一件事,你要是要钱,我可以给钱,你……你一定要在我身上报复我爸爸,那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些朋友,也是万丽的朋友,大家……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请你放了大家……他们都识得利害关系,绝对不会泄露出来……” 万红和万丽对望一眼,禁不住哈哈大笑,万丽的眼泪都出来了。 乔灵面色惨淡,也深知自己这保证根本靠不住。孙耀南和陆建明本想鸡啄米一样点头跟着保证,但也都觉得这保证太水,干脆不说,还能保持住临死前的最后一点男性尊严。万丽笑道:“拖延时间是吧?尽管拖,这个地方没人来。知道为什么不塞住你们的嘴巴么?使劲喊吧!连回声都听不到。” 万红笑声收敛,森然可怖地说:“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第34章 屠杀的理由 甘艺艺素来和万丽不睦,这时候还是一脸傲气,眼睛朝一旁瞧着,就不看万氏母女一眼。万丽早就想收拾她了,正要开口,乔灵突然说:“好吧,你是担心大家父母的影响力所以不放心是吗?我旁边这个小王大哥,他只是普通家庭出身,这次跟我们一起来纯属意外,他就算回去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而且他天生口拙,也绝不多嘴多舌,你们起码把他放了吧!”她这话倒也不假,在钢谷全球时代,金钱至上,社会的诚信度与财富值几乎是呈纯正比,王树林想要回去报警,但只要没有足够证据,要告倒一个商界女富豪,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树林没想到她能在这时候维护自己,感动极了,他一激动就容易语言失控:“别……不是!没有!……什么?我……我不!我……” “你会说人话吗?”万丽捏了一下王树林的脸蛋,嘻嘻哈哈地说:“妈,我是越来越喜欢这傻逼了,纯天然的!” 万红的颜色渐渐庄重起来,一股浓郁的杀气也腾然而起。她撇开女儿,上前一步,正色说:“你们都要死!” 孙耀南和陆建明当即面如猪肝。王树林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说:“我说你们……你们总要说出个理由吧!” 乔灵直视她的眼睛:“丽丽,你实话实说,你听说我要拍片子,就提议到这里来,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你那些恐怖传说也是你编出来的吧?或者是万阿姨教给你的?” 万丽突然恶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这一下猝不及防,任谁都怔住了。打得很重,乔灵流出鼻血,头晕目眩。 “从咱俩认识开始,你就一直瞧不起我,是不是?在咱们几个里面,相对最穷,企业规模最小的就是我家,你一直把我当小跟班,是不是?”万丽怒喝道。 乔灵倔强地回应:“那是你自己的想法。” “提议到这里来是预谋,这一点你没猜错。但恐怖传说,那不是传说,那是三十年前的真事。” 大家都是一凛。王树林怯生生地说:“所以你们想要模仿当年的杀人狂?……你们有钱人精神空虚到一定程度,居然……”乔灵怕他口无遮拦会挨打,连忙使眼色,王树林经过历练比过去识时务了一些,立即顿住不说。 “你们那个邵总死掉了,难道这也跟我爸爸有关?”乔灵这回是真的不理解。 万红接茬道:“姓邵的本来就该死。”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爱着那个姓邵的老板吗?万红看出众人的疑惑,冷笑一声:“这个故事本身是真的,但关于我们母女的,却不是。当初警察以为这个林中小屋的杀人狂全都死了,其实不是这样。当时还有一个在外面寻找目标,以便带回家……” 众人心头大震,王树林不由自主地问:“那么说……这个人就是你了?” 万红阴森森地扫视众人,邪气大盛,没有谁敢正面对抗她的目光。 “我们的确都是杀人犯,但没有谁天生就是坏人。大家都有个悲惨的开始,然后从第一次奋起反抗,到杀人如麻,再到谈笑风生,杀人的数字也就只是一串数字而已,不再放在心上。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自各地逃亡至此的,虽然毫无血缘关系,都经历如此相似,彼此都很有好感,干脆在这里组建了家庭……” 万红抬头凝视满是灰尘的房梁,似乎是在回忆一些美好的事,但嘴巴里说出来的却令人不寒而栗,“那些年是我们一家最快乐的日子,男女都有,大家不需要到外面去找人,就可以满足各种欲*望……但我们大家杀人都杀习惯了,时间久了也会憋得难受。于是大家就开始专杀到这里来露营或者偷*情的过客,当然,我们也不是没做好事,有些毒贩子来这里交易毒品,我们也一样干掉。再后来……我们感觉只守株待兔实在是难以满足我们了,就由我们这些年轻女人,外出寻找猎物,然后带回家来……后来我们就喜欢上了人肉,人肉的味道,真是不错。各位,你们别用这么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你们刚才吃的披萨里面的肉,味道不错吧?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的……” 王树林顿时脸色一绿,带头狂呕起来,旋即呕吐声连成了一片。 “但是最终……”万红丝毫不理会满地的污秽,“这么好的家庭,就被活生生地……拆散了,消失了……”骤然她指着乔灵和王树林,怒吼道:“都是因为乔志强和王寻!这两个名字,你们熟悉吗?” 乔灵固然大惊失色,可她早就清楚自己父亲跟这女魔头有仇,但王寻这个名字却头一次听说,她猛然看见王树林面无人色的表情,顿时明白了:“王……王寻是你爸爸?” 王树林似乎没有听见,只是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我爸爸跟你爸爸认识那么多年,凑在一起密谈……” 乔灵也吓了一跳:“什么?” “我当时还在省城骗一个大款,得到这个消息,简直是五雷轰丁页……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警察在抬一具具尸体,我又不敢上去相认,就这么捂着嘴哭着看他们抬尸体……之后我花了很多钱雇佣侦探来回查这件事,知道当时从林中走出来的两个幸存者,一个叫乔志强,一个叫王寻。就是你们俩的贼老子,应该是被我的几个姐姐骗了来……可他们偏偏不像其他人那样引颈就戮,而是反抗!” 万红痛苦地摇摇头,面目狰狞,“我只是真的不明白,我们那么多人,最小的弟*弟更是身强体壮,但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会被你们俩的父亲杀死?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乔志强很好找,名人嘛,至于王寻,我找了很多年,王树林,你还记得你旧车换新车的4S店吗?那个店也是我跟人合开的。你不这么大手大脚花钱,我还真找不着你父亲的踪影了……” 王树林登时醒悟,非常悔恨没听父亲的话,原来父亲一直要自己低调做人,就是怕杀人狂家族还有存余,要来找自己报仇……但这时候怎么后悔也是晚了。 “虽然亲如一家,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可即便这样,失去了他们我还是刻骨铭心地痛了三十年……所以我很清楚,要报复一个人,最好是把他的至亲杀死,而反倒要他活着,让他一辈子时时刻刻承受丧失至亲的煎熬……”万红狞笑道。“所以,我要用最残酷的方法折磨你俩致死,然后让你们的父亲为此痛苦一辈子!” 王树林和乔灵都太过骇然,一时间没想到怎么反驳。陆建明本来一直追求乔灵,可这时候哪敢帮乔灵求情?连他自己都生死未卜,毕竟肯为喜欢的人付出生命的人,在现实中极为罕见了。 可甘艺艺突然厉声喊道:“你们要找的是他们,那就冤有头债有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接着她理直气壮地问乔灵:“灵子,别怪我直来直去,我们要不是为了你,谁还会今天陷入这么个陷阱?” 乔灵一脸歉然:“艺艺,实在对不住……” 甘艺艺愤怒地打断:“现在道歉有屁用!” 万红却淡然说:“你们真误会了,其实这不是我们娘儿俩的计划有误。你们一起来,一起死,反倒使得我们的目标不那么明显了,也就是说警察并不清楚我们的针对性,要么会认为凶手跟这五个人或者他们的父母都有仇,要么会认为凶手是劫财绑票,绝不会猜得到我们单单只是要杀姓王的和姓乔的孽种!到时候把你们车里的手机和各种卡、钱包都烧掉,警察找不到这些东西,会更确信是凶手抢了钱,你们这些人加起来身上足够有五六十万镑了吧?足够会引偏警察的推理。” “也就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死定了……?”孟欣刚刚醒觉,听到这段话,已经有些神志恍惚了。 “呵呵,不过你们也并不是无辜的,本来也就该死。比如你吧,孟欣,她们几个起码还是商人家庭出身,可你呢?操,不就是个吕不韦,早年投资了人家刘恩山一把,小小的恩惠而已,人家给你们平价代理!我妈拼死拼活每年挣的钱,还赶不上你爹舒舒服服在家睡大觉等着数钱!你说你还不该死?” 第35章 奇变迭生 “你们都怎么了?有什么好害怕的?”甘艺艺反倒愈发强硬起来,“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吓得跟三只老鼠一样,至于吗?万红,万丽,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的父母加在一起,能有多大的活动能量!要是你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我们的父母能让你们万劫不复!” 她虽然声嘶力竭义正词严,可大家也都不敢跟着响应,最多只是佩服她莽撞的胆量罢了,现场依旧一片沉寂。 “呵呵,要不要给你鼓鼓掌?”万丽拍拍手,打破沉寂,“多尴尬啊,真是曲高和寡。甘艺艺,都不是我说你,平时大家是好朋友,不爱得罪你,现在就无所谓了。你很让人恶心你知道吗?你花钱如流水,脾气大本事小,生活放荡,一百多个男朋友吧?这些跟你最大的毛病比起来,还真就不算什么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分不清形势,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 万丽突然一把摁住她的脑袋死死地丁页在桌子上,甘艺艺又惊又怒,高声狂叫起来,但身子被绑得很紧,怎么也挣脱不开,蓦地一声凄厉之极的长长惨叫,一只完整的耳朵喷溅着血花飞了出去。 众人都是养尊处优,包括王树林在内,谁也没见识过真正的血腥,都吓得瞠目结舌,不约而同地剧烈颤抖起来。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我是觉得一刀杀了你,实在不够爽。”万丽贴在甘艺艺的耳边,“哦,忘了,你这边的耳朵被我割掉了……不对呀,虽然没了耳朵,可你的听力应该更清楚了呀?” 甘艺艺刚才的气焰完全消失了,趴在桌上只是微弱地哭着,嘴里念叨着:“救命……救命……” “我听人说,你从脸到**再到下边儿,都是整过的,”万丽抬起头对孙耀南说,“是你说的,对不对?” 孙耀南不敢不回答,模棱两可地说:“都……都这么说。” 甘艺艺刚才被猛然摁在桌上时,受力太重被撞掉了两颗牙,满嘴是血,模糊不清地哭骂道:“孙耀南你这个王八蛋……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好,那先从你这张脸开始,看看刀子割下去,脸里面是不是化学填充物?”万丽说着,就要下刀。 “住手!别动!”张军这一声正气凛然的大喊,仿佛久旱遇甘霖,大家听到都欢喜不尽。只见张军双手举着枪,对准万氏母女。 “张军你这王八蛋,你去哪儿了啊……”孙耀南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眼泪如同喷泉。 张军郑重地说:“少董你别害怕!我早告诉你这里不能来,早觉得不大对劲,先藏在车里,再瞧瞧躲到林子里,我早年当过侦察兵,他们几个想跟踪到我那是做梦!” 万丽到底是年轻,看到枪也有点发懵,转而望向母亲。万红却毫不在意,阴恻恻地笑道:“哟,来了个铁血特工,你廷厉害啊?枪一开,钢谷的警戒系统会立即搜到枪支的编号的……” “真可惜,这是我自制的,警戒系统里不可能查得到。”张军也冷笑道,“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外地退伍兵会知道三十年前这里的事?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这个杀人狂家族的成员来自各省各地,其中一个瘸子,是我们老家的杀人惯犯,我爸爸是那里的派出所民警,一直在跟这个案子,直到来到云口,知道了杀人狂家族都神秘死亡的事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万红却森然问:“那么你知道是谁杀了我们的家人吗?” 张军摇摇头:“我也很想知道,可惜,我知道的比你还少呢。不管是谁,都是为民除害的英雄。” 孙耀南知道张军精通格斗,寻常三五个彪形大汉也不是对手,何况还有枪在手,面对的只是两个女人,大为放心,喊道:“张军你还在啰嗦什么?还不快给我们松绑?……不对,你先把这一对母*女&贱*货绑起来!快!张军,你今天立了大功,我让我爸加薪水加奖金!” 这方面张军更有经验,也不需要孙耀南教,喝道:“你俩用绳子互相捆绑双手!” 万红若无其事地说:“退*伍&兵兄弟,我们哪有多余的绳子?都在他们身上捆着呢!” 张军冷冷地命令道:“那就先解开其中一个人的绳子!你女儿来做这件事,你给我乖乖不要动,不然就不要怪子弹无眼了!” “嘿嘿,你跟这个女人一样,分不清形势。”万丽指着甘艺艺,嘲笑道。 张军怔了怔:“你想拖……”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嘴巴扑哧一声喷溅出一口大血,一根箭的锐利箭头穿透出来!他的悲愤怒火刚刚燃起,就迅速天旋地转,嘴里不断喷出大块大块的黑血,舌头也如同沾满墨汁,最终栽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甘艺艺本就已经吓得神志不清,张军死前猛然一口黑血喷在脸上,面孔更显得森然可怖,旋即双眼一翻白,厥了过去。而孟欣由于刚才两次吓晕,休息了一会儿反倒有了力气,见地上冷不丁一个后脑中箭穿透头部的死人,吓得哭喊起来。 万丽一甩刀子,向孟欣走来,孟欣的哭喊声立即硬生生截住,空气里顿时散发出恶心的屎尿味——孟欣大小便失禁了,下身一片恶臭。 谁知万丽转而绕过孟欣,走过来莫了莫孙耀南的脑袋:“我怎么听着你刚才看到救星到了,喊得那么起劲呢?刚才说我们娘儿俩是什么?‘母女贱货’?你语文学得不错呀?” 孙耀南也快尿出来了,眼泪和鼻涕都流进嘴里,说话黏糊糊的:“求你……别生气……” 门外跨进来一个身影,一瞧有六十来岁,不高不壮貌不惊人,一脸褶子,手里拿着一只gong弩。 “真对不起,向大家道歉了,你们的希望破灭了哦?我看着都不忍心。”万丽优雅地转了转身,对咬着下唇的乔灵说:“乔公主?你咋不说话啦?是不是指望趴在地上这位军人大哥重新站起来呢?我看是够呛。咱们护林员老伯伯的gong箭可是沾满剧毒的……一箭毙命,他很难再站起来啦!” 这时候被绑架的众人才明白,原来这护林员老头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护林员走进来用脚带上门,用力拍了拍尘土,随后扫视了一圈,说:“王寻和乔疤子的孩子是哪两个?” 万丽指了指乔灵和王树林。护林员森然一笑,伸手道:“刀子给我用一下,我来瞧瞧谁的肉嫩,咱们今天晚上吃火锅!” 万丽嘻嘻哈哈地把刀子交给他。护林员取过刀子,伸出舌头舔了舔,阴笑着向前跨了一步。 王树林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要杀那就杀吧!别折磨我们!” “我该说你勇敢呢?还是胆小呢?”护林员举起刀子。 骤然间,他做出了一个任谁都想象不到的举动,尽管今天恐怖连连,可这一刀的去向却是今天最惊世骇俗的场景。万丽依旧哈哈哈地笑着,可护林员回身一刀已经将她的喉结深深割断。 万丽继续哈哈笑着,喉咙开始了血崩,嘴巴里也盛满了血,开始扑哧扑哧地向外冒,然后在万红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渐渐倒下了。 这一变故猝不及防,任谁都难以预料,孙耀南忍不住大喜,以为护林员要么是警方卧底,要么是良心发现,忙不迭地大喊起来:“大爷!你干掉她,然后救了我们,我们一人给你十万钢镑!对吧兄弟姐妹们?”他这话只有陆建明用力响应,其他人都有些绝望,没有谁应和他。 万红紧锁着眼睛,步步向后退,看来杀人狂也知道害怕:“你……你干什么老姜?……我……我没得罪你啊?我给你的钱还少吗?” “万总,你给我的钱不少。所以接下来我会帮你处理掉剩下的人。” 众人大骇。 “为……为什么?”万红艰难地向外吐字,亲生女儿血溅当场,也使得她撕心裂肺。 “因为你这调查不够清楚。当初被你们家族的女人们骗到这里的,不仅仅是王寻和乔疤子,还有一个人,”护林员转而看了看乔灵和王树林,“也是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跟乔疤子一样作为女婿被骗进森林……这人本来在金融界是一个新星,前途无量,大好青年……他是我的亲大哥……” 王树林大惊之余,战战兢兢地说:“那……那你应该也是受害者啊……你……你杀她,我们没什么可反对的……可我们同仇敌忾,你为什么也要杀我们?” 第36章 觉醒的血魔 护林员不屑地笑笑:“我说小伙子,你不会说话就别不停地放屁。我亲哥哥跟你们的父亲一样被骗进去,可是最后,你俩的父亲成功逃出来了,我亲大哥就不是人?他为什么就永远地留在那里了?” 王树林脑子里倔强的那根弦一旦绷紧就进*入了无脑状态,叫屈道:“你怎么把帐算我们头上来了?你亲大哥肯定是被这些杀人狂杀害的!” 护林员极为刻毒地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谁也复原不了当时的场景,你又怎么能这么肯定,当时不是你俩的父亲将我哥哥作为挡箭牌挡住杀人狂,自己逃走了呢?姓乔的是个出名的流亡民,天天打仗斗殴,你爸爸是个体力工人,身体素质也肯定不差,只有我的哥哥是学生出身,弱不禁风……你们一定是嫌他累赘,就这么抛弃了他,是不是?” 王树林感到巨*大冤枉,叫道:“什么‘是不是’?我哪知道呢?哪有你这么蛮横推测的?” “你不必解释了。对了,”护林员忽然饶有兴趣地对万红说,“我听说这帮孩子今天是来拍戏的,那摄像机拿出来我瞧瞧。” 万红迫于形势,只得转身去包裹里取DV,谁想到刚一转身,护林员又故技重施,扑哧一刀从万红的下巴直接刺穿,刀尖自右眼中破眶而出。然后他在众人又一次的惊叫中好整以暇地推开一脸血红的万红尸体,拿出DV,旋即像个调皮孩子一样来回晃着,“别以为咱是个老古董,我也会摆弄这个……看!开始了,来来来,帮大家拍个好片子,叫什么呢?《最后的晚餐》?我看行。从哪一位先开始呢?” 乔灵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陡然抬起头,恨恨地说:“你跟那些杀人狂没什么区别!要杀杀我好了!” 护林员见她还敢嘴硬,大怒之余,从万红嘴里拔出刀子,然后毫无悬念地一刀插*进乔灵的腹部。 生活不是戏剧,残酷永远是直接的、毫无回旋余地的。王树林瞪圆了双眼,想要叫喊出来,可只觉得自己的听觉和发音,都失灵了…… 乔灵痛苦万分,嘴里也开始往外冒血,由于被死死绑着,腹部的血就这样向外挤压,根本没办法抑制,甚至挣扎还会加重。王树林这次连语无伦次都做不到了,只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不断地向乔灵这边用力靠近。 护林员哈哈大笑,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想必还是些揶揄的话。 乔灵美丽的脸上忽然渐渐变得安详,她也努力转向王树林,嘴里说了一大串话,神情越来越痛苦,眼神却一直诚挚感人。 忽然,整个人不再挣扎,她死了。 护林员笑得特别开心,又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拔出刀来,指向王树林。 王树林想哭却哭不出来,垂头颤抖了好一阵。 护林员像是大叫一声,就要一刀刺过来,王树林这时候甚至一心求死,恐惧感半分也无,双目圆睁,瞪向护林员。护林员突然神色中出现惊恐之极的情绪,居然刀子落地,转身就要跑。王树林此时的脑海完全空白,或者说被大红色土真满,也没有闲暇能思考这其中的缘故,只是一下子扑上去,然后大红色染红了他的视觉和其他一切感觉,时间出现了完全的“空”,他仿佛置身一个全都是血的空间…… 但是暂时失去感官的人只是他而已,其他被绑着的人却没有失去,他们感受到的却是另一个地狱的景象——他们亲耳听到的是王树林如同来自地狱般的非人吼叫和护林员恐惧到了极点的尖叫以及随后而来惨绝人寰的濒死狂呼,最后是骨骼无情的碎裂声。 孙耀南和陆建明是正对着王树林坐着的,他们亲眼看到的是王树林双目赤红,已经看不清眼白和眼黑的区别,嘴里突然长出两颗诡谲的尖牙,骤然起身的时候全身绳子崩断,靠背椅也片片碎裂,随后是一个常人眼里仿佛闪电一样的疾扑,护林员从耳根到喉结就被像纸张一样轻松而且完整地撕开,大片大片的血花在空中狂舞,血红填充了一切空白并强烈改变其他既有的颜色,王树林凶猛且贪婪地吞食着,护林员的残躯落地的时候,血已经完全抽光,成了一具干尸。 王树林蹲在地面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很久。 这是真正的很久,足足能有两个小时。而这对被绑在桌上的四个活人来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这种与魔鬼近在咫尺却无法动弹分毫的恐怖完全不输给之前的遭遇,甚至远远犹有过之。孙耀南好几次想咳嗽几声,也都强忍着。陆建明和甘艺艺憋了一大泡尿,却也同样隐忍不敢张嘴。孟欣虽然已经大小便失*禁,不过依旧不敢张开双月退,以免臭气被王树林嗅到,刺激他再开杀戒。 一直等到第一缕微弱的阳光突破重重阴霾和血腥气息射入小屋后,王树林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变为之前正常时的呆滞。 大伙儿都紧绷着,没人敢睡过去,这时候看到阳光都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而已,可眼前乔灵停止了呼吸,地上四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说明这一切绝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谁也不敢先开口。 王树林慢慢地站起身,众人即使在偷空打盹也都为之一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甘艺艺和孟欣是侧身对着他的,而且距离最近,止不住大幅度剧烈颤抖。他们一开始只以为是这受到诅咒的林中小屋使得每个人都变得很疯狂,但事实情况是,前三个很疯狂的家伙充其量就是变*态杀手,而王树林……他们虽然想到了吸血鬼,可还是难以置信。 王树林没有去看谁,而是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走,推开门朝外望了望。 其实孙耀南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当同伴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喊他别出门,大伙也都明白孙耀南的意思——吸血鬼不是最害怕阳光吗?可甘艺艺用力踩了一下孙耀南的脚,孙耀南这才醒悟——万一王树林还没吃饱血怎么办?这一提醒他,他转身再杀害大伙儿怎么办?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于是立即默然不语。 谁知王树林全身沐浴到了阳光下,呆立许久,没有作声,但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常。 富二代们心里什么想法都有,有的以为是刚刚日出阳光不够强烈,有的则认为王树林是高级吸血鬼不怕阳光,还有的则觉得吸血鬼怕阳光这一说恐怕是人类杜撰的,其实是错误的。但没有谁还认为王树林是个普通人。 半晌,王树林转身进了屋,大伙的心又都沉入了冰冷的湖底,牙齿也开始上下碰撞了。 王树林进门的一刹那,感觉最为敏锐的甘艺艺顿时觉得原本那个傻逼又回来了,因为他的眼睛又恢复了那种天然质朴的傻气,接着他看到地上的三具尸体,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家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接着他看了看众人,忽然目光停留在乔灵身上,然后纵身扑过去,将乔灵的身体扳过来,正面一看,她已经死去多时,血流了一地。 王树林欲哭无泪,一把抱住乔灵,足足能有十多分钟没有动弹,其他人也只能跟着受着煎熬,不过情绪比之前好多了。陆建明也很喜欢乔灵,可这一切看在眼里,自认为比之王树林付出的感情颇有不如,心里也不落忍,忽然脱口而出:“你、你可以吸她的血,是不是她也能变成跟你一样的吸血鬼?” 这话说完,空气又凝固成冰点。陆建明骤然想到这三个多钟头根本就没说话,这一说话会不会刺激到王树林?霎时面如死灰,要不是被绑在靠背椅上,早就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王树林一脸茫然:“什么吸血鬼?” 显然他并非演戏,一来大家也都知道他没那个才能,二来他仍然掩饰不住震惊和悲痛。 “没……没事了……”孙耀南替陆建明说,“她……她……灵子死了,救不活了……咱们……咱们把她的尸体运回去吧。” 王树林沉默了一阵,用力去解乔灵身上的绳子,这绳子绑得很紧不假,可王树林之前连绳子带椅子全部崩断,这时候却笨拙之极手忙脚乱一直解不开,可见他只是在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才会“变身”,现在的确是个正常人。明白了这一点后,孙耀南和陆建明争先恐后地喊道:“先帮我们解开,我们帮你解!” 王树林却没有立即解绳子,而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们……他们都怎么死的?” 第37章 生死之交 大家都是愕然无语。孙耀南再次鼓起勇气,赌一把王树林完全不知情,便正色说:“你刚才一激动,昏过去了,所以不知道……其实他们三个都不是好鸟,互相砍杀死了。” 王树林狐疑地问:“这个护林员不是先把这母女杀了吗?” 孙耀南一时语塞,甘艺艺忙跟着接茬说:“没死透没死透,她俩濒死一击,又把这护林员给杀了,同归于尽了……” 王树林又仔细回忆了半分钟,大家的心跳和呼吸也都跟着起伏波动。 “最后乔灵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话?你们听到了吧?”王树林郑重地问,“告诉我吧……” 众人面面相觑,孙耀南叹了口气说:“她……她是说……”他本想胡编乱造一番,说乔灵“很爱很爱王树林”,可又忽然想到王树林也是个由着性子来的性情中人,一旦这么说,也许会让王树林陷入巨*大的悲痛,再度产生杀意,于是话开了个头就吞到肚子里,只得实话实说:“嗯……这个……她说,虽然她还是没爱上你,但你真的适合作为好朋友,你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她祝你早日找到完美的伴侣……但也永远别忘记她……” 王树林表情没变,但两行泪又迅速滑了下来。 他垂下头,半天没有做声。 过了半晌,他才站起来,用餐刀将孙耀南和陆建明的手上绳子磨开,几个人都纷纷解开绳索。中等个子又不结实的王树林抱着高挑身材的乔灵的尸体,实际上在他普通人状态的时候特别吃力,可他还是坚持着抱着。 孙耀南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凑在一起商量起来。大家都寻思王树林既然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那自然大家就都心照不宣,永远不再提了。这反倒比被逼迫立誓不说还要自然。关于其他的尸体,孙耀南认为应该就烧掉,连同这栋木屋以及其他的惨痛记忆。他们也不打算隐瞒,反正手机一晚上集体失语,肯定会有警察找上门询问,他们干脆就主动报案,说万红万丽是精神空虚,模仿杀人狂要杀害自己,但孙家的保镖张军及时出现,同归于尽而死。反正死无对证,加上大家父母的巨*大能量,一定可以将这件事情抹平于无形。万红虽然也是著名企业家,但一直独身,不存在什么家族,相信不会有谁要求一查到底。 烈火熊熊,其他人都上了车,唯有王树林依旧站在火前一言不发,烈焰映照着苍白的脸。孙耀南胆子比其他人大些,客气地喊了他几嗓子,他才缓步上车。一人一辆,都是默默无声地开着,王树林开着乔灵的红色路虎。 车开到半路突然渐渐停住,接着大家都下了车。王树林一脸漠然,以为他们是要方便。谁料孙耀南一脸尴尬地试探道:“树林大哥,你下来好吗?咱哥几个跟你商量个事儿。” 王树林愣了愣,依言走了下来。 “说起来怕你笑话。树林大哥,咱们兄弟姐妹跟你是一见如故,如今……又是真正是出生入死的换命交情,你看……” 王树林见他似乎不易措辞,其他人也都有些忐忑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各位有话就说吧。” “我们大家的意思,是想一起结拜成兄弟姐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孙耀南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行吗?” 王树林一头雾水,但还是狐疑地踌躇了一阵,几个人就这么看着他来来回回地踱步,谁也没有敢催促他的。王树林自己并不清楚大家为什么似乎对自己有些敬畏,自己因为过于悲痛,从离开到现在这一小时车程一直没有多说话,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不礼貌,于是客气地说:“承蒙各位看得起我,我一个穷小子,各位都是……” 孙耀南等见他没有表示反感,均放下心头大石,纷纷说道:“王大哥看你说的!英雄不问出身!” “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嘛!” “生死之交,你说这个是不是瞧不起大家呀?” “金钱都是粪土,英雄千金难得呀,咱们都是慧眼识才……” “大哥,我看你那工作也甭干了,咱们四家争着要你……” 王树林忽然抬起头,大家都是一凛,齐刷刷住了嘴。王树林正色说:“大家看得起我,我也很感动,很荣幸。咱们都是乔灵的朋友……她……唉……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了,你们不嫌弃的话,咱们就结拜……” 大家一阵欢呼,喜气洋洋,仿佛车上躺着的乔灵尸体早被他们忘到九霄云外了。王树林皱了皱眉头,甘艺艺察觉到了这细微之处,于是咳嗽一声,说:“大哥,我们对灵子的不幸都是痛彻心扉的,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她!我们只有跟你结拜,经常能看到你,才能时时刻刻想起灵子。她临终前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对吗?” 王树林心头大震,孙耀南和陆建明也都暗忖这话说得好。 少顷,王树林点头说:“好吧,但我有一个要求,大家看看能不能……” 众人异口同声:“没问题!” “好,”王树林神色庄重地说,“乔灵跟我认识也就这几天,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大家能在结拜的时候把她算进去。” 大伙儿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对头,这结拜不都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么?可乔灵已经死了呀,大伙儿跟死去的人一起结拜,真是不吉利……不过这话只能在肚子里互相用眼神交流,万万说不得。孙耀南想过了,自古有几次这样的结拜能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再说王树林是吸血鬼,指不定能活好几百年,那这一平均还是很长,咱们也图个彩头沾光了。其实大家想要结拜的真正目的是看中王树林本分老实的传统品格,就算他突然崩溃暴走,起码也要想想结拜之情,不敢下手吧?这只是最坏打算。说不定将来大家解手家族生意时会像父辈那样有各种各样的麻烦,除了要靠白道关系,过去也是要靠乔疤子撑腰,现在有了比黑社会更厉害的吸血鬼,那还怕什么? 于是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鸡没有酒,只能“撮土为香”,当然其实连香也没有,只得大家一起拜拜天,互相说了年龄,按照年龄排下来。王树林俨然成了大哥,比老三孙耀南大了足足六岁,老二也就是二姐乔灵,余下的跟乔灵同年只是具体月份稍小,依次是老四陆建明、老五甘艺艺、老六孟欣。 大家结拜了半天,实际上却也殊无欢喜之意,约定处理完包括乔灵后事在内的一切事宜之后,再行聚会,来日方长。除了王树林只是一味伤感外,其他人都在想到底怎么处理即将接踵而来的麻烦事,尤其是乔疤子会不会因此跟大家的父母反目成仇?按说不该,是你女儿提议来这里的!但是**中人说不定会蛮不讲理…… 最后孟欣给大家打了预防针:“我会让我爸爸和叔叔全力以赴的,大家报警之前先好好商量,统一口径。”众人都知道孟欣的父亲是半官半商,二叔更是省厅大官,大家也都是主要指望她了。 商量了一阵统一了口径,大伙儿才重新上了车,一个小时后从林子里钻出,直奔最近的派出所,派出所得到报案后觉得事态重大,于是先通知了市局。市局知道这些公子小姐个个举足轻重,没有立即召开案件分析会。到了正处级这一级的干部,几乎个个都认得这些公子小姐的父辈,很快,父辈们都赶来了。 此案牵扯甚多,如果曝光负面影响太大,众位领导和富豪全力运作平息事态,没有一家新闻媒体听到风声,网络间有些古怪的传闻,也都很快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娱乐八卦中了。直到王树林看到王寻夫妇焦急万分地等在市局门口,一家三口才抱头痛哭。 走出门来,王寻才悄声告诉王树林,这件事各家都没少花钱,连自己也掏了一百五十多万钢镑,倒不是万家人要,而是某些当官的要。 王树林吃了一惊,也没敢深问,他渐渐也学乖了。等走到大门口,王树林突然想起乔灵,说:“爸妈,你俩先回家吧,我在这里等等乔灵的父亲。” 王寻一震,恼怒地说:“你还有脸说这事!我告诉你,杀人犯都死了,不代表这事结束了!乔灵那孩子的遗体已经存在殡仪馆了,有人看管,你又多什么事?趁乔疤子赶过来之前,咱们快走!” 王树林诧异地问:“你不是和乔疤子很多年的交情么……?” “什么交情,我们那是很偶然……”王寻摇摇头,不想再回忆,淡淡地说,“他终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女儿死了,你们却还活着,他能不恨你们?……我不是不同情乔灵那孩子,但你才是我的儿子,别人家的孩子轮不上我去操心。树林,回家吧,以后也别单独出门。这事在社会上反响不大,这些家长的能量太大了,保密工作做得真好,但公安圈子里影响很大,很多警察都知道你了,这不是什么好事……乔疤子不敢对其他的孩子报复泄愤,对你可不怕,你爹无权无势,他也不怕得罪。” “他就是打我一顿,我也认了。我没能保护得了乔灵……” “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别人?别再幼稚了,听话,跟爸妈回家。”王寻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和妻子一起快步走向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刚转过街角,就见一排排黑色越野车急速开过来,擦车而过时,王寻和王树林都看到了乔疤子狰狞的脸。 第38章 劫持 次日王树林没去上班,他潜意识上总认为就算这事保密工作做得再好,起码手机一晚上没信号,也会被调查来调查去。可打开电脑上网后却发现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报道,他深知不是钢谷政府对此类事件多么宽容,而是一来他没有触犯其底线,二来也是全靠这几个结拜小兄弟姐妹家里的能量。这些日子造成恐慌最大的事件当然还是康小蕾之前所说的警车劫囚事件,这事是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但由于这件事牵扯到更高级别的机密,因此网络上更是鸦雀无声,无人敢于发起讨论,也许曾经讨论过,但一旦大规模删帖,如今的人都聪明得很,立即默不作声了。 他的圈子很小,就那么几个好朋友,王旭跑了,别说自己再联系不到,就算联系那也是犯法的事。**义和吴栋梁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专门联系自己。至于生活在自我世界里的王大权,除了馋的时候打电话要王树林出去聚聚,然后突然“发现身上没带钱”,要他请客之外,也是不会联系他的。 他总共也就接到一个电话,就是康小蕾打来的。王树林只是心思不机敏,却并不是不细腻,他很感动康小蕾能这么记挂自己,连连道谢,只是乔灵去世未久,他情绪不高,这让康小蕾听起来道谢好像是一种敷衍。康小蕾当然毫不留情地怒骂了他一通,然后问他什么时候来上班。经过这些日子的经历,他也不完全傻帽了,尝试着旁敲侧击了一下,试探着问问自己这事儿单位里有没有人知道,是否造成什么影响了。 虽说技巧拙笨生硬,可果然没人知道林中小屋的杀戮事件,康小蕾被问得莫名其妙,只是说除了老娘谁还成天关心你去哪儿了,别自以为万人迷了。王树林长舒了一口气,又瞎编说自己最近有点不舒服,请她帮忙跟领导请个年休假,调整一段日子再上班。康小蕾敏锐地厉声反问他是不是要背着自己去相亲了,王树林又不可能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告诉她,只是说真的病了。康小蕾压根就不知道他家住在哪儿,再说两人也还没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仅仅是同事,要去他家里探望也师出无名,便悻悻地挂了电话。 虽说这些日子有些无聊,可父亲不让他出去,也只能呆在家里望着墙上的大陆地图发呆。蓦然他看到了青海的炳州,这地方过去叫乌阳,旧世界的时候叫乌兰,是比较荒凉的地方,后来宁夏银川的西部影视城被钢谷勒令西移,便搬迁到了炳州。钢谷政府到底为什么特别讨厌擅长古装戏的大西北影视城,谁也不得而知,但勒令西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炳州那地方人口稀少,已经是高原地带,很多人呼吸都适应不了,何况是演侠客飞来飞去打来打去?这样一来大西北影视城就更加凋零了,连群众演员也主要是当地的十几万居民“友情客串”。 他想到了乔灵,不禁又是黯然,又开始钻心地疼。 忽然电话响了,他瞧了一眼,是孙耀南的,难道有什么变故?有变故应该见面再说,电话里不该方便说。于是他迟疑着接了电话,孙耀南的声音喜气洋洋:“哈哈!大哥,好久不见!……虽然就一个星期不见而已,兄弟们真是太想你啦!放心吧,什么都妥妥的,你懂的。怎么样?出来聚聚?吃什么你说话,兄弟随你点!” 王树林愣了半晌,第一反应是对方喜滋滋地,毫无悲痛和悼念的意思,有些不快,但又想到这些都是年轻人,从小钱罐子里长大娇贵得很,这次劫后余生,固然心痛死去的人,但毕竟还是更为自己能幸存下来而欣喜若狂,也是难怪。于是他淡淡地说:“孙……” “叫三弟!” “嗯,三弟,我现在……情绪不大好,也吃不进去。还是你们聚吧。”王树林又陡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乔灵的遗体火化了吗?有没有开追悼会?咱们都结拜了,是不是最起码应该去……” 孙耀南打断道:“大哥,这事我还真没跟你说,幸亏你没去。乔疤子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这次更是爆炸了,云口市**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还有当官的和做正经生意的,场面很大。但是……我们想要去,我们的父母都不让,可就连他们去了,都被毫不留情地给轰出来了,只有孟欣他爸爸和叔叔有乌纱帽,乔疤子没敢轰走他俩。乔疤子眼睛都哭肿了,还扬言说反正孩子没了,得罪过他的人都等着点儿吧,很多以前跟他有仇的混子都全家搬出云口了……” 王树林听得心情沉重,也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不让自己留在那里,看来还是父亲更了解乔疤子。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说:“那咱们也该去拜祭一下,这总可以吧?乔……乔大叔也不是一直都守在陵园。” “这个……”孙耀南极不情愿地说,“好吧,谁让你是大哥呢,听你的。我们几个平时聚会都是在建明爸爸公司的一个固定地点。你住在哪儿,我来接你吧!” 王树林心想既然结拜了本来告诉你我家在哪儿也无妨,只是父亲很反感接触外人,就说了个距离自己家两个公交车站点的地方。他匆匆赶过去,一辆很普通的大众轿车慢慢靠过来,窗玻璃落下,孙耀南戴着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半边的脸,向外招招手。 王树林上了车,古怪地看着他。孙耀南解释说:“唉,你是不知道,我爹虽然钱比乔疤子多得多,可人家是个黑社会呀!我爸也很怕他,这次彻底得罪了他,还不知道会不会出危险呢,我能被允许出来就不错了,哪敢开好车?” 王树林沉默不语,车七拐八拐,进*入郊区。王树林看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心有余悸:“咱们可别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孙耀南看了他一眼,更是心有余悸,暗想:“还有比你更危险的?” 就这样走了神,眼前猛然窜出一辆灰色的大面包,一下子堵住去路,差一点就撞上,孙耀南和王树林都是一阵尖叫,车子打了个横,停在路中央。孙耀南终究是大少爷,怎么能忍受这种气,怒气冲冲地推开车门,喝道:“找死?” 他的气焰迅速虚弱了下来,只见面包车一拉开,下来四五个彪悍的年轻人,都是短衣劲装,手里拿着刀具和自制火*药枪。孙耀南还没来得及缩回驾驶室,就被一把提溜出来,扔在地上。王树林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颤巍巍地下了车。领头的大汉抬起下巴,目光凌厉:“王树林是吧?” 王树林总有些愧疚心理,底气不足:“是……” 那大汉也毫不客气地将两人都推搡上车。另有人也上了孙耀南的大众车开起来,以免路人看到有空车在半路停着而报警。两人被套上头套,车子一路开着,车内都是一言不发。尽管经历过跟变*态杀人狂的生死较量,王树林和孙耀南的心态已经远比过去强,可不知道乔疤子会如何对待自己,都是心下惴惴。 车子拐入一处废弃的工业用地,那里已经停了一辆同样的面包车,零零散散地站了几个人。等王树林和孙耀南被推下了车摘掉了头套,眼前的七八个人里面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人回过头。这人高大健壮,一脸凶相,正是上次见过的乔疤子。 王树林还没等说话,却猛然见到孙耀南一脸热泪。孙耀南在路上就用力积攒泪水,这一下车摘下头套,当场哇哇大哭,捶月匈顿足地干嚎起来,王树林冷不丁给他吓了一大跳,听了几秒才听清是喊“灵灵你为什么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我们多想你啊你知不知道……”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奈之举,王树林再笨也猜得出孙耀南是在表演,若是过去王树林会很鄙夷这样的行为,可眼前形格势禁,他也很理解孙耀南。 孙耀南见无人阻止,哭得更是愈发大力,最后干脆在地上打滚双拳捶地,仿佛他上辈子是给大富之家哭丧出身,这辈子才转世投胎到富豪家的。乔疤子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尽情发挥,半晌才说:“累了吧?既然那么想乔灵,你下去陪陪她?” 孙耀南的干嚎戛然而止,全身的动作也立即定格。 第39章 完成心愿 “乔叔叔……”王树林一脸羞惭。 乔疤子一挥手,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很专业地架住胳膊腿,另外两人用拳打脚踢起来,下手极重,当即王树林眼角充血,嘴巴也鼓了起来,被打懵了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别……别打了!”孙耀南大是惊恐,忙不迭地起身。乔疤子指着他:“你也一块儿练练?” 孙耀南居然并不闭嘴:“要不……要不,打他轻一点儿……” 王树林虽然给打得晕头转向,但还是听到了这番话,觉得孙耀南义气深重,大是感动,对孙耀南之前的种种看不惯也都烟消云散。实际上孙耀南是害怕他们刺激到王树林再使得其变成魔鬼,嘴巴虚弱地说着:“我说……能不能轻点儿打……要不咱们一会儿都没命……” “行了,停手!”乔疤子一挥手,孙耀南以为接下来要轮到自己了,立即面无人色。 谁料乔疤子却一把拽起口鼻出血的王树林,连拉带拖向里面走,然后转身怒喝道:“都别他妈跟过来!都好好站着,谁也不准动!”孙耀南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寒意:“惹怒了他大家都活不成!……” 来到内部的僻静处,王树林垂着头,还是一言不发。 乔疤子也能看得出他很悲痛,气也稍稍消了一些,喘了半天粗气,阴冷地问:“孙家小孩也和你一样跟乔灵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专打你?” 王树林一怔,连摇头也忘记了,他给揍得不轻,能站着就不容易了。 “我上次跟你说过。我这三十年来,一直在躲着你和别的你这种人。”乔疤子又像上次一样开始说起莫名其妙的话了,“这么多年了,我养个女儿容易吗?早知道……真不该贪图王寻那些古董……真不该啊!” 王树林见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一时半会儿也没空暇去思考乔疤子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绕来绕去……还是没能绕过你。”乔疤子抹了一把鼻涕,又恢复了恶狠狠的凶相,“我干儿子肖波,被你朋友王旭给杀了。有人跟我说过你俩的关系,按说可以把你绑过来逼问王旭的下落。可我没这么做,因为我必须躲着你!可你到底还是害了我的孩子!你们从认识,到你害死她,这才几天?” 王树林听到这里,忍不住辩解道:“乔大叔,你痛失女儿,我很理解。我和乔灵虽然只认识了半个星期,可我们情谊深厚,我的悲痛程度可以说仅次于你们这些乔灵的家人。你打我无所谓,我是害怕你,但并不完全是因为害怕你才一直默不吭声地挨打,我是真的难过、惭愧!可是我不得不说清楚,王旭是我朋友不假,但他混**的具体事情,我完全不知道,我也不认为他干的那些事都是正确的。你几次三番地说要避开我,我到底怎么了?杀人狂说的是要报复你和我爸爸,而不单单是报复我爸爸……” “你知道个屁!”乔疤子勃然大怒,颤抖着指着他,“你连屁也不知道!你这个傻逼白长了三十年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给你解释清楚的义务!今天我只是打你一顿让你长记性,不会对你怎么样。你马上给我滚回家里去,问问你的傻逼爹!至于他告不告诉你,那是你们家的事!” 王树林一时没反应过来。 “滚!以后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和王寻!”乔疤子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再也不会跟你家有任何往来!滚!等我杀你吗?” 王树林又惊又怕,转身跑出来。那十来个打手看到只有他跑出来了,以为乔疤子出了什么事,纷纷拔刀围了上来。孙耀南以为他突然变身咬死了乔疤子,当即抱头蹲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乔疤子走了出来,挥了挥手,众人放行。王树林迅速跑下石阶,拉着孙耀南就跑。 跑了几步,王树林东摇西晃,就疼晕过去了。孙耀南见乔疤子肯放人,忙不迭地搀扶着王树林进了车,然后开车走了。这时候他长了个心眼,绕着中心商业区转了几个来回才转而去了医院,给王树林挂了号。 王树林就在电视前一脸怅然,如同木雕石刻。电视里播出心渴望集团正式承认其老总刘恩山其实已经去世接近半年,集团的实际控制权和掌舵者其实是其大女儿刘佳男。以刘恩山在商界的地位,他的离世简直比古代小国皇帝驾崩还要地动山摇。媒体认为继承大部分股权的刘佳男在集团内部其实没有树立很高的威信,四面楚歌。而且她天性不爱经商,而是喜爱健身,武术、瑜伽、户外甚至极限运动,是个甩手掌柜,商业白痴,如果不是其父亲老部下里有几个死忠一直维护她,只怕掌门人就要更换。 过不多时,陆建明、甘艺艺、孟欣都闻讯赶来,大家最贵的钱弄了个最好的病房,除了几个结拜兄弟姐妹外,也没有外人。几个人起先都一言不发,其实也都是等着王树林开口。王树林笨拙地吃了几个大家带来的香蕉之后,猛然看到有红枣:“哦?你们怎么知道我爱吃红枣?谢谢大家!” 买红枣自然是因为大家潜意识里怕他没血喝憋得慌,买给他补血的,可又不方便说出来,而王树林居然说最爱吃枣,众人的心也跟着一沉。 吃了两口渴了,王树林又从伸手可及的微型储物柜里莫出一瓶“心渴望”,孟欣却一把夺下来,正色说:“大哥,咱是兄妹,我也不骗你。这饮料可没什么营养,常喝容易情绪亢奋,睡不着觉,不利于你的休息。以后尽量别喝了。” “哦……谢谢。”王树林问,“这心渴望的老总已经去世了,不会影响你家的生意吧?” 孟欣有些感激:“谢谢大哥关心。刘伯伯其实去世有一段时间了,他家里也通知了我们,但嘱咐我们绝不能透露,不然就算撕毁合同赔偿违约金,代理权也要立即收回。所以我爸爸也不方便去探望,可惜,老朋友,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放心啦,没事,他女儿佳男我也认识,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应该会维持原状的。只不过性格有点乖张,喜欢登山、潜水之类的活动,不怎么管事。就怕将来他们的高层集体弹劾她,就不好办了。但是无所谓了,我家里也知足,挣了这么多年的钱了,就算他们不给我们平价代理了,我们的钱存利息也足够维持不错的生活了。” 王树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不做声了。 又是一段可怕的沉默。 “各位,没事了,乔疤子说了,只打我一顿就行。”王树林半晌冒出这么一句,大家听了,知道他一般不撒谎,也都稍稍放了心。 “咱们既然是乔灵的结拜兄妹,那就去……去陵园祭拜她一下,并且每年按时拜,结义之情很重要。”王树林说完环顾了一下大家,尽管他心无旁骛目光温和,可没几个人敢正面承受他的目光,都是慌慌张张地表示点头。 “那大哥你先养着病,养好了再去吧……” 王树林看了一眼陆建明,后者有些发虚:“怎……怎么啦大哥?” “老四,你看……你以前追过乔灵——你听我说完,你追过乔灵,想必有她的清晰照片。我们现在跟乔疤子势成水火,想要问他要是绝不可能了。那么你给我一张吧,帮我彩印几百张。” 陆建明见他神情平静,虽然万分错愕,却也点点头说:“好……我尽快。不过……你要照片干啥?”他向来放浪不羁,即便乔灵去世了他的第一反应也仍然猥琐:“不会是要对着照片自慰吧?”这念头一冒出觉得特别对不住乔灵,更不敢说出口了。 “我想,乔灵这短暂的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大西北影视城做一名古装演员,要演侠女。这也是她去世的原因,也是我们几个经历生死,继而结拜的原因。现在她走了,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了……我就拿着她的照片,去大西北影视城,在一些比较好的景点烧掉她的照片,也算是……也算是她去过那里了……” 这话说得特别突兀且伤感,孟欣和甘艺艺虽然并不见得与乔灵关系多么好,但都是年轻女孩,这一听之下都抽泣起来,孙耀南和陆建明也黯然伤神,不胜唏嘘。 孙耀南说:“大哥,不是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结拜可不是儿戏。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建明也想跟着表白,但他对去荒凉地方已经产生病态的抵触心理,又不禁缩了回去。 如果王树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么无论他是吸血鬼还是别的什么怪物,甘艺艺也一定会愿意跟他去,这是年轻女人的天性,可王树林并不讨女人的喜欢,于是她咬着下唇不声不响。 因为对神秘的崇拜和敬畏,孟欣对王树林产生了朦胧的好感,可这还不足以支撑她下定决心。 王树林笑笑,凝然说:“老三,今天你已经和我有难同当了,谢谢你,真不必了。我只是想单独陪着乔灵……说得肉麻一点,就是只想带着她的照片,踏上去寻找她梦想的心灵旅程……就当是她亲自在走这段路一样。” 四人都有些哽咽。 “大哥,你缺什么,跟我们兄弟几个说声……” “不用,这点花费还是出得起的,谢谢你们。放心吧,我在那里有个老同学,已经当了影视城的领导了。” 他喝了口水,总结似地说:“咱们都保重。” 他想要以这种方式完成乔灵心愿的念头是刚刚产生的,他知道,父亲一定不会答应,但他一定要这么做。 如果他知道在大西北影视城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第40章 影视小镇的古怪传闻 既然是心灵旅程,王树林就没有坐飞机。钢谷时代的交通特别发达,高速机车仅需几小时就会到达青海。一路上王树林的眼珠子都摇摇欲坠,因为窗边急速飞驰而过的景色连残像也来不及留下,想沿途拍几张照片留念,却总也拍不到好处,这些年钢谷经济腾飞带来的重度污染使得阴天和晴天几乎平分秋色,景色也都因此而显得十分忧郁悲冷。途中尝试着向外抛洒几张乔灵的照片,让她停留在美丽的西去景致中,结果被乘务员赶过来罚款五十镑。钢谷时代法律严明,起码对民众来说如此,王树林只得乖乖交出罚款,否则他轻则会被勒令站着坚持到终点,重则想坐也行,机车上还有为犯人临时准备的“禁闭室”。 王树林所在的车厢里也不全是单纯的游客,有不少带着专业设备的私人小剧组,奇特的是他们几乎都没带演员,好在这些人都比较豪爽,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演员可以到炳州影视城现场再招,那地方产业链很成熟,一切都是纯粹的商业化模式。 炳州大部分地方仍旧是放牛牧羊的贫瘠草原和荒无人烟的盆地风蚀土林,仅仅有七八个小镇在村落中央,其中一个叫做俳优镇,正是炳州影视城的前身,在大西北影视城正式在此新建之前,俳优镇的村民就特别爱好和擅长表演。与南方斥资巨*大的影视基地不同的是,俳优镇每人都按照自己的嗜好选择了一个长期固定的角色来扮演,以至于越来越像,演员与角色相差无几。从锦衣卫到东厂太监,从绿营兵勇到苗族少女,从观音娘娘到阎王小鬼,群众演员是应有尽有,据说他们在扮演自己喜欢的固定角色时,收钱反而最少,只有在参与大规模的战争戏时,才会去饰演兵卒,这反倒需要加钱了。这俳优镇一出名,全国很多小镇都跟风起了这个名字,只不过说起最正宗的俳优镇,自然在炳州。如果说王树林原本还存有一丝怀疑,那么等到站后乘坐长途大巴驶入了俳优镇镇口,那种独有的古色古香的气质扑面而来时,王树林这一行旅游团迅速被深深地感染了。 不谈眼前一幢幢散发古老风情的建筑,就说来来往往形形**的人群吧,穿着黑马褂,腰别短斧的青皮土匪,雪衣袭地长发飘逸的剑仙豪侠,满嘴“八嘎”晃着长刀的东洋倭寇,甚至手执宝剑披头散发的崇祯皇帝。街边小店内,跑堂的不断地抖着手巾夸张地拖着长调:“来——啦——”对面赌馆内,横眉竖眼的独眼龙庄家正呼卢喝雉,作势要剁掉出老千者的指头,而在他们之间的繁华街道上,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从渗透在空气中的香味来判断,那些刚出炉的热包子和大得夸张的糖葫芦,无一不是真品,而且绝对出自具备相当水平的厨子之手。向上一望,竹阁酒楼芳醇四溢,江湖好汉们觥筹交错,小二脆脆地唱着菜名:“三鲜春卷酸菜藕盒,全麦辣洋葱烧鹅块,炸蕉芋香抹茶叶糕,霸王花蜜煲龙骨羹……”对面的杏花苑二层,浓妆艳抹的娼妓们夸张地甩着香手帕,嗲声嗲气地娇喊道:“客官,上来呀!”不远处的城门被打开,纵马提枪闪出一将,大吼一声:“来将何人,报上名来!小爷枪下不斩无名鼠辈!”王树林看得目眩神驰,不住赞叹,就像是现场看立体影片一样,果真不虚此行。 导游介绍说在这里买东西必须去门口用真钱换取需要购买的物品所处时代的等值钱币,程序严格得令人吃惊,也许正是这一丝不苟的风格,才造就了炳州影视城的成功,王树林等人在感慨之余,总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归真实历史的错觉。 导游介绍说在这里买东西必须去门口用真钱换取需要购买的物品所处时代的等值钱币,程序严格得令人吃惊,也许正是这一丝不苟的风格,才造就了炳州影视城的成功,王树林等人在感慨之余,总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归真实历史的错觉。 刚在街角窄巷一转弯,一阵寒风乍起并扑面而来,随即从眼前不及五米远的窄巷内窜出一个身穿满清朝廷官服的人,那张几乎腐烂的脸仿佛长年泡在石灰里,死气沉沉,一双浑浊的眼睛被隐隐泛着血红的眼圈包围,嘴角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尖牙,并从喉部发低沉压抑的吼叫,双手平举,双足并拢,向这边一蹦一跳地冲来。尽管刚才的预演多少让大家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眼见天色已经入暮,迎面却跳过来一具僵尸,换成谁在场恐怕也都不能无动于衷,胆小的几个女游客甚至尖叫起来。好在后面一声:“卡!收工!”僵尸演员才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大家伙儿才释然,跟着喘得比他还厉害。 导游继续领着大家跟“狄仁杰”、“包青天”合影,最后在旅馆中吃晚饭。晚饭时团员们忽然七嘴八舌地讲起来之前听到的关于炳州影视城的种种可怕传说。有的说这里的太监专业户演得太投入走火入魔,总觉得嗓音不够细,就把自己真的阉割了。有的说据说五年前的一场朝廷灭门戏,同样是入戏太深居然真的大砍大杀起来,扮演这家大小姐的女演员当场就被杀害了,一大家子从老爷夫人到丫鬟家丁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伤。 还有人说得更荒诞,说十多年前有一场深夜斩监侯的戏,扮演死囚的西北飘们吃过晚饭也没卸妆,都在囚车里休息,等着一小时后开拍,谁料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从远处走来一个刽子手打扮的家伙,一刀一个,要不是剩下的几个“死囚”胆子够大没有被吓昏而拼命喊叫把大家都招来的话,演员们的脑袋就都保不住了,后来警察来了直接通缉这发了疯的刽子手扮演者,但一连几个月的地毯式搜索,却无功而返。这些话晚上听起来相当阴森,大家说着说着都是一阵阵地发凉,不住地喝酒壮胆。 王树林经历的恐怖虽多,但也不至于对这些同样可怕的传闻无动于衷,还是因为乔灵的事积郁难消,没有饶有兴趣地听这些扯皮,再说即便他情绪好,也同样不会相信这些胡言乱语。可他只是显得鲁钝,其实心思细腻,他注意到导游一阵阵地尴尬,脸色有些发青,却强装镇定,心想这家伙不会也是演员吧,专业演导游的?如果这些传闻只是捏造出来炒作的话,那这导游就该表示赞同,甚至亲口说出来增加气氛,可与之相反,倒像是拼命掩饰似的,莫非这些传闻其实是真的? 这些事的真伪王树林其实并不感兴趣,再说郝明亮作为影视城的主要管理者肯定清楚真相。天色已晚,这时候打电话给郝明亮会影响人家休息,王树林决定明天一早去拜访他。 晚上接到了母亲的一个电话:“儿啊,你妈又托以前的同事帮你找了一个单身女孩……” 王树林无奈地说:“妈,我在大西北影视城,怎么回去看……” 母亲比较有耐心:“你听我说,她去炳州了。” 王树林愕然不解。 “好像是咱们云口有个综合相亲节目,正巧要在大西北影视城举办,所以她报名参加,也就跟来了。女孩叫林秀琴还是凌秀琴的,今年27周岁,她一点儿不着急……而且要求有点高。但她爸爸妈妈很愿意,因为我瞒着你爸爸,给她爸妈展示了一下咱们的银行卡存款数,把她爸妈吓了一大跳,当场就一万个愿意了。人家女孩这才同意见你一面。可谁知我还没跟你说起这事儿,你就不声不响去炳州了。我原本打算等你回来再托介绍人安排你俩见面,谁想到女孩正巧也来炳州了。我给你留下她的电话,你俩联系一下吧。” 王树林此时此刻的心情实在是一点儿也不想相亲,但也不想母亲不高兴,只得支支吾吾地答应。 深夜也不知为什么辗转难眠,爬起来到外面逛逛。外面人并不多,大部分游客要么刚来,要么白天逛一天很累,晚上都休息了,无人外出,也同时怕打扰晚间剧组的拍摄。出门的时候居然碰到一身古装的打更人,喊着“三更半夜,小心火烛”,而旁边却没有摄像机,看来已经成了职业习惯,不由得一拱手表示佩服。那人看到他忽然嚷起来:“你是游客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王树林不明所以,打更人催促说:“不是说游客晚上不换古装不让出来么?快跟我去穿上古装,今晚有五个电影剧组十四个电视剧剧组在拍戏,你晚上出来瞎逛一不小心闯进人家辛辛苦苦拍的镜头里,让人家损失多少钱?” 王树林这才明白,还没等支吾几声,就被那人连拉带拽地送进衣物间,也不问他喜欢扮演什么角色,直接给了一套店小二的服装,并教给他说:“记着,一旦不小心进*入人家的拍摄地,就喊一嗓子‘客官,本店已经打烊,请到别处投栈去吧。’听见没有?”王树林没有主角意识,穿什么都无所谓,仔细一想真有道理,古代的夜晚,估计街上除了打更的就是夜巡的军士了,自己扮演个店小二也不错,便忙不迭答应,一路嘴里念叨这句台词,还觉得廷有趣。 刚一转弯,感觉远处一片光亮,看样子那边正在拍戏,于是决定换个方向,谁料迎面走来个人,差点撞上。他仔细一看,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性,脸盘很小,这就显得本来就高挑的身材格外纤柔颀长。她当然毫无例外也穿着古装,而且是女扮男装,头发也学古代男子那样做了个发髻,一袭晶亮的白衣,手里拿了把折扇,很惬意地摇着。 可这打扮和动作并没有显得风*流倜傥,反而带有一种异样的凌厉刚硬。如果说乔灵是因为眉毛浓密以及受乃父性格影响而显得英姿飒爽的话,眼前这女人的英气就是与生俱来。明眸皓齿,双瞳剪水,论相貌可以说是王树林亲眼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用赞美古人的话来说,就是“难描难画,艳绝尘寰,尽态极妍”,本来就很有古人气质,再穿上这身公子装束,简直就是时空错乱来到当代的古人。 第41章 神秘的美女,诡谲的朋友 但不知为什么,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女市长或者女富商,仅仅是轻轻一对视,瞳仁里就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呼啸一样,王树林震了震,突然有点害怕,想掉头就走。可忽然一想,这女的这么好看,铁定是演员不是游客了,别是旁边还有摄影机在拍,别浪费人家镜头,于是结结巴巴地说:“客……客官,本店已经关门……那个打烊了,请到别处投……投……投宿吧!” 按说一般女人见到他这样肯定会扑哧一声笑出来,可这女人的目光自从和他接触后,眼睛就再也没移开过,眉毛微微一张,惊异万分。王树林被这大眼睛盯得有点发毛,尴尬地咳嗽一声,谁料这女的眼神中锋利无比的成分迅速熄灭,转而涌出一股浓郁的柔情蜜意。王树林以为自己记错台词了,后退一步想转身隐入黑暗,可那女的做出一个任谁看了都会大跌眼镜的动作,一个前扑就一把从背后抱住王树林,双手勒住王树林的腹部,力气出奇地大。王树林当场有一种被恐龙一口叼起的巨*大恐怖感,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这种前所未有的骇怕甚至远远超过乔疤子、变*态杀人狂等等加在一起产生的心理阴影。 那女的开口了,带着哭腔:“别动!你别动……!”王树林吓得立马不动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还生我的气?看见我气得发抖?你这次跑不了了,我一定要抓住你,再也不让你跑了……”那女的越来越激动,最后泣不成声,可手勒得越来越紧,“余傲,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这三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吃不下喝不下……我什么男人都不想见,看到就烦……我心里唯一的男人,只有你啊……什么功业霸业,我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最重要……我鼓起多大的勇气,跟你表露我的心……你居然那样羞辱我,说我为老不尊……我不就是比你大一辈吗?辈分又不是血缘关系!那个只会喝血的女人,她哪一点比得上我?不错……我是派人追你,可我只想杀了那个贱人,我再三吩咐不准碰你一下……我……我多么爱你,你到底感受到没有……?你一直躲着我,这么多年了,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秒钟能想起我……”蓦地,她又痴痴呆呆地自语道:“我知道你不是他……他早就死了……可你真的很像他……但你不是他……” 王树林本以为她是当场拍摄即兴发挥,又或者开拍前随便练习,一句也不敢多说,可等听到“一秒钟”才觉得不对头,古代哪有这么说话的?不会是演戏太投入走火入魔成了精神病了吧?这种新闻在全国各大影视城都很常见。尽管后背上的又又峰软玉温香,可王树林还是吓得腿一软,那女的以为王树林要挣脱跑开,结果双手再次略微收拢,王树林的肚子就像被大蟒蛇用力一束,当即疼得眼泪直流,一瞬间大肠里的屎就给挤了出来,顿时臭不可闻。 那女的闻到恶臭,这才清醒过来,双手一松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双目迅速阴沉下来,冷冷地打量着王树林,半晌才问:“你姓余吗?” 王树林痛苦地摇摇头:“不。” “那你爸爸姓余?” 王树林捂着肚子一边掏卫生纸一边喊冤:“我和我爸都姓王!你看看,你把我的屎都勒出来了!” 女人的眼神越来越失望,不耐烦地说:“行了,滚吧!” 王树林见惯了各类张扬跋扈的女人,也不计较她这么没礼貌,一路小跑去找厕所了。 王树林抱着乔灵的一大堆照片,九点多钟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来是心神俱疲满腹心事,呼吸也不如东部沿海那样畅快,二来在这里有郝明亮,也不必非得跟着旅游团活动了。但根本原因是阳光的问题,钢谷治下的这些年,重工业发展迅猛,治理污染远远跟不上排放污染的节奏,世界各地如同云口的雨城以及各类雾城、沙城越来越多了,天空终年阴云密布细雨连绵,一个星期能见上一回太阳,已经殊为不易了。本以为大西北又干又冷,阳光会明显一些,可谁料依旧如此,一路坐车到这里,一直在尘雾中度过。今天早上九点来钟天空布满的云层才有一点点阳光的温热,但整体还是灰蒙蒙的,以至于这几年的影视剧,几乎罕见阳光明媚的戏份。 等出了门走在街上,发现热闹的一天又开始了,各种大片小剧都在紧锣密鼓地拍摄着,他跟人一打听,人家告诉他最远处那座仿古城堡就是影视城的办公楼,他估计郝明亮就在里面,于是往那边走。刚拐过一个胡同,肩膀被拍了一下,他猛然转过头,发现居然是昨晚那个俊俏的“公子”,虽说对方昨晚莫名其妙而且很无礼,但毕竟相当美貌,于是又开始结巴起来:“你……你……” “昨晚没问清楚,特地来问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做什么的?”这女人问话毫不客气,声色虽然故作柔和,可还是掩饰不住一股难以言喻的凶悍霸气,而即便是乔疤子这样的**霸主也根本给不了王树林这种压迫感。 “我跟你不认不识的……”王树林想绕过她,她却一伸手拦住,正色问:“回答我!”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树林!”王树林猛一回头,见居然是多年不见的郝明亮!他大喜之余,快跑过去狠狠地拥抱着对方,然后上下打量,见郝明亮精神饱满,目光深邃内敛,显然比过去成熟太多了。连同帽子和靴子在内,一身银白色的军装式样制服,月匈口镶嵌着一个银色金属十字架,上面一道冰蓝色的折叠闪电装饰,这正是钢谷政权机关的标志。王树林忽然想起当初在动物园抓那个搏熊少年的警察,也是这样的装束!这怎么会呢?郝明亮又不是警察,怎么也穿成这样?陡然有些惊惧,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郝明亮却笑笑:“你怎么跟小偷似的悄悄地就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呀?”没等王树林客套,便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王树林连忙回过头,身后那女人却已经消失不见。愣神之际,郝明亮若无其事地问:“树林,你说的那个想当演员的‘女性朋友’,就是刚才那个美女吗?” 王树林摆摆手:“当然不是,刚才那人我也不认识,估计是个游客。我那个‘女性朋友’……出了意外去世了。” 郝明亮“哦”一声,面无表情,嘴上却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呢?”王树林骤然想起吴栋梁的话,顿时觉得郝明亮有些不对头,心底升腾起一丝寒意来。好在他比认识乔灵之前懂事多了,不敢直接诉说原因,而是避重就轻地说乔灵是出了车祸。他不善作伪,可说起乔灵的死却是一脸悲痛真实自然,郝明亮淡淡地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便应付性地说一些“真是可惜,令人扼腕”的话来。 王树林本来是兴冲冲地想找郝明亮叙旧的,这时候却隐隐有种骇然,让心跳也加速起来,聊了一会儿,王树林强笑着说:“我也就是来走一走,实现乔灵没有走完的梦想之路。现在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不着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这么草率不好好玩玩?”郝明亮不疾不徐地说,“我绝不会让你就这样回去的,呵呵,哈哈!”这话说得王树林一阵毛骨悚然,不知为什么竟不敢直言婉拒,只能跟着傻呵呵地笑起来。 说着,郝明亮兴冲冲地拉着王树林到处转悠,指给他看各种景点和特色项目,尽管见到他本人后,王树林感觉远比电话中的冰冷亲切多了,可时间一长他就注意到了,无论郝明亮带他去哪里,当地管事儿的头头都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甚至哪怕一些游客体验大侠生活的套餐节目,无论排多长的队,郝明亮一开口,王树林马上就被拉到第一个,并且被异常的热情包裹得喘不过气来。郝明亮怕王树林累着,雇了两匹马一人一骑,是强行从一个剧组要来的,那个剧组无奈之下只能停了半天工,王树林看了越发心惊,不敢吱声。郝明亮也没有带着王树林去办公楼坐坐的意思,仿佛他根本不需要在办公室里办公,王树林也不好意思问他是不是在巡逻,一脸窘迫。 临近中午,郝明亮带着王树林到了餐馆客栈林立的繁华街道,这里虽然主要是拍戏之用,却也真的做菜待客,价格昂贵而且需要先花钱兑换影视城的假银子和假铜钱做货币才能消费,而且一消费就要把整个楼包下来,以应对该楼无法拍戏的经济损失,所以王树林有些扭扭捏捏。可郝明亮一去,几家“店老板”争先恐后地跑过来七嘴八舌,大致上是说丰盛宴席都安排好了,请郝主任赏光。郝明亮威风八面,却一脸淡然,随着其中一人上了楼去,王树林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走得越高越觉得头晕目眩,仿佛古代和当代的时空界限因为郝明亮而突然模糊了。 过不一会儿,上来满桌的好菜,各种酒类也是应有尽有,郝明亮催王树林快吃,自己只是微笑着一边吸烟一边瞧着,可见他已经吃腻了。最让人吃惊的是,两人未及动筷的边缘菜盘或者已经吃了大半的菜盘都被及时撤走,再换上新的。郝明亮话语依旧不多,可每句话都显得见多识广,并且颇具威严,王树林尽管能感觉到老朋友还是很热情的,但还是隐隐觉得原本那个腼腆羞涩起码是善良本分的郝明亮,再也回不来了。 第42章 超越现实的猎杀 王树林烟酒不沾,只管闷头吃菜,这菜品味道也真没得说,虽然他已经吃饱了却还是低着头,实在是不想抬头面对郝明亮绵里针般的目光。郝明亮朝下弹了弹烟灰,忽然说:“树林,你跟我生疏了。” 王树林一怔,声音都颤了:“有……有吗?” 郝明亮微微一笑:“咱不绕圈子了。树林,你家境一般,给人家开车,生活也很不如意。现在,你这位‘女性朋友’,据我看也是你深爱的人--你先不必解释了,听我说完,她也离你而去了。你不善掩饰,你的眼睛就能告诉我,你很痛苦。再说如今污染严重,云口是沿海城市也一样日日阴霾。工作,爱情,空气质量,要什么没什么,你在云口呆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这里虽然荒凉,但是天高皇帝远,你跟我一起干,有我一碗肉我必然分给你一块,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谁让咱俩是弟兄呢?你看怎么样?” 王树林一惊,不敢接口,心里却咚咚咚地敲起鼓来。 郝明亮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正色说:“树林,你是不是觉得,我又不是这影视城的董事长,哪能说安排你就安排你呢?是不是?而且你还想说,这是事业单位下属企业,差额拨款自负盈亏,除了一把手谁都无权招入根本没参加事业编考试的人,嗯?实话跟你说吧,我在电话里告诉你我是个什么后勤主任,那是善意的谎言。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在整个炳州,我仅次于市长!” 王树林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正是因为他清楚郝明亮不是口无遮拦酷爱吹牛的人,更是惊诧万分。 “树林,人总是会变的,我有变化也很正常,因为谁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有一点,你本性善良人缘好,你这一圈朋友,无论怎么变化,始终都会想着你的。王旭混**,可一直也对你不错吧?但他选择的是邪路,最终杀人跑路,不但没能帮你发财,他没牵连你就不错了!可我这里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王树林面色陡变,心想:“王旭这事儿都被他知道了,难道他是治安部门的人?他怎么会穿着警务人员的制服呢?”其实如果王树林能看得懂郝明亮肩章显示的级别,说不定会吓昏过去。 郝明亮见王树林不置可否,便站起身来:“吃饱了吧?我带你看看我在这里的权力,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到时候你再决定是不是留在这里跟我干。”王树林惊异未定地跟着他下了楼,这时候只觉得腹部鼓胀,实在是吃太多了。 穿过一条街,眼前正是一个剧组的拍摄现场,本来郝明亮是不打算做逗留的,可忽然顿住了脚步,王树林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后背。这时他看清了郝明亮的眼神,那是在梦中和潜意识里多次出现过的,带有冷酷无情的金属质感,这眼神正在扫视眼前飞檐走壁的演员们。这剧组不是在讲戏而是正在拍摄,分秒都是钱,可一见郝明亮驻足,导演立即大叫一声”卡”,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点头哈腰地敬烟,其他演员也全都围上来,眼神里除了讨好,就是明显的敬畏与担忧,似乎郝明亮能决定他们的前途。 “那边那个,别四处看了,就是你!”郝明亮指着远处一个手执单刀的蒙面人,冷峻严厉地喝道,”过来!” 王树林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虽然现场是大侠为保护女主角击退群贼的戏,蒙面人最少二十多个,身材也都相仿,可只有这人的眼神没有谄媚,不像其他人一样围上来讨好郝明亮,这在只有眼睛露出的情况下,更为明显。王树林猛然与这双眼睛相撞,蓦地吃了一惊,总觉得这眼神在哪里见过,本来尚不能确定,谁料那双眼望到自己时,也略显诧异,这反倒更使得王树林颇为讶然。 “你还不过来吗?”郝明亮把手伸到腰间,王树林大吃一惊,知道他要拔枪,其他人也是想跑又不敢。只听郝明亮一字一顿地说:“不相干的人,马上滚开,以免误伤……” 那蒙面人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陡然间将刀向郝明亮呼地一掷。他俩之间隔了十六七米远,而且拍戏用的刀又轻又没有开刃,可这时候却嗤嗤作响,似乎是直接撕*裂了空气,挟带着难以形容的狂暴劈面而来,倏然而至,王树林跟郝明亮相距一米左右,却已经被这股凌厉风势压得眼睛一阵酸痛。 郝明亮冷笑一声,双手一合一分,似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王树林起初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个时间却不躲,但接着发生的事情让他前所未有地惊骇莫名--他当然不清楚,其他人之所以没有多么惊讶而只是发呆的原因是,现场只有他有能力看清楚全过程。 刀在那一刹骤然停顿于双手之间,上下不接触,竟然悬浮于空!更令人惊异的是,刀余势未衰,铮铮作响,刀柄依旧剧烈地来回摆动。郝明亮也因此向后腾腾腾倒退十来步,这才勉强停住。那刀被消减了去势之后,忽地一声黏在了郝明亮的双手间,郝明亮又狼狈不堪地挣了老半天,仿佛双手沾满了强力胶水,总算弄掉了刀子。可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刀又从地面上弹跳起来,黏在郝明亮的军靴一侧,郝明亮彻底放弃,满头大汗地转手去掏枪。 本来他这一折腾,那神秘蒙面人已经有了足够的逃跑时间,但其他人好像都想拼命讨好郝明亮,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抓罪犯”,一大帮子蒙面人四面八方扑了上来,那神秘蒙面人本来弯腰顿膝,似乎想要一跃而起,却被七手八脚地抓起来。这一下弄巧成拙,所有人都一身夜行衣,打着打着就看不出是谁了。郝明亮已经掏出枪,却不知道该瞄准谁。 正在这时,只见呼啦啦一阵风声,七八个蒙面人像被扔垃圾一样抛出,重重摔在地上,多半晕了过去,其他几个也是砰砰砰被打飞,仿佛打的不是人而只是枕头那样轻松,最终那神秘蒙面人脱困,转身便逃。王树林心惊肉跳,心想自己这辈子第二次看到如此能打的人,第一次是那个斗熊少年……陡然间他明白了,这人虽然蒙面,但那双眼睛,的确是当初那斗熊少年的!他不是被人救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很明显,和熊搏斗时还只是仗着力大,拳脚不成章法,今天却身手凝重俊逸,有大家风范,就算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高手也不过如此,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段念头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一掠而过,而郝明亮已经嘭嘭毫无顾忌地开了枪,似乎一旦错伤无辜也能找公家报销一样,现场的导演、演员以及其他闲杂人等都魂飞魄散地趴在地上。王树林身体比头脑先行动,不假思索地冲着那蒙面人喊:“你还不快跑?”与此同时跳起来扑倒在郝明亮身上。 可枪已经击中了那蒙面人,衣服破裂,几枚子弹居然弹了出来,这家伙竟只是皱了皱眉头眼神疼痛,却根本没有受伤!听到王树林的喊话那人略一犹疑,随后转身一用力,人就像一只黑色大*鸟几下兔起鹘落,颇为诡谲地消失在房丁页。两旁的威亚都空着,这家伙毫无凭借,居然做出了特技演员也绝难做出的完美动作! 郝明亮被王树林这一扑,却并没有倒,侧身一推,王树林就摔了出去,但王树林的目的达成,郝明亮再追赶也来不及了。这个时候王树林的注意力不在郝明亮身上,并不去思考为什么本来体质还不如自己的郝明亮为什么也变得这么强壮了,而是被那蒙面人的逃跑方式惊得瞠目结舌,喃喃自语:“这世界上真……真有轻功?” 郝明亮这才气急败坏地起身,怒骂道:“你……你这个傻逼!这么些年来你越来越傻逼!他妈的你坏了我的大事了!” 王树林不服气:“你的大事就是杀人?我是为你好!杀人是要被判刑的!你想跟王旭一样吗?” 郝明亮眉宇间突然腾起一股浓郁的杀气,王树林看了咯噔一声,不敢再做声。 这个剧组虽然招收演员时也猜到有不少外地犯事儿的家伙来当群众演员,可为了挣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以为这年头最多也就是个杀人犯,谁想到郝明亮这级别的干部都出手了,那这人多半是恐怖分子了,这下剧组难脱干系,电视剧被叫停是小事,全体人员都有坐牢的危险才是大事,顿时一个个面如土色,制片人哭丧着脸,上前哀求道:“郝主任,这事儿我们真的不知情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 郝明亮摆摆手:“都给我滚,今天的事不准提一句。”这话已经严峻异常,众人都很知趣地不再细问,也不收拾东西,呼拉拉地散了个干净,也就三两分钟,现场除了淅沥沥的小雨和横七竖八的桌椅之外,只剩下郝明亮和王树林两个人。 “树林,我刚才失礼了,你不要往心里去。”郝明亮很快恢复了风度,但也收起了真性情,重新变得跟这场时有时无的雨一样潮湿阴冷。 “明亮,你也不用跟我客气。”王树林站起身,心情复杂地说,”我有歉意,因为可能是阻碍你办事了。但我也问心无愧,那人就算是个坏蛋吧,可你根本不是要只是逮捕他,而是要杀他!” 郝明亮又被他撩拨出了怒火,沉声说:“你眼睛不瞎的话,应该能看得到是他先用刀扔我的!” “是!没错!可他从头到尾,没杀一个不相干的人!你却毫不犹豫地开枪!你肯定没注意到有两个演员被你打中腿了吧?他们都害怕你,捂着腿流着血一拐一拐地离开了,他们怎么办?恐怕你就算真的打中了他们的脑袋和心脏,他们的家属也不敢来找你吧?你不找他们就不错了!”王树林的火气也上来了,他的毛病就是平时甭管多害怕,一觉得自己正义的时候就全然不顾了,”明亮,要么你今天也一枪把我放在这儿,要么你就明确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后勤物资处主任?我才不信!” 第43章 人类的秘密(上) 郝明亮在原地沉默一会儿,恶声恶气地说:“你想知道也行,反正我也本来就打算让你跟着我干。跟我走!”他朝着那栋如同古堡般的影视城工作大楼走去。王树林也生着闷气,一路跟着他走,心里却在琢磨:“要是那跟黑熊搏斗的小伙子真的是被恐怖分子救走了,用了一个来月时间就训练成身手不凡的小恐怖分子,那郝明亮应该立即通知军方和警方通缉捉拿才对,这边也没多少人居住,地毯式搜索也不难。再说郝明亮也肯定有这个权力,可他现在怎么不声不响?”可虽然有这个疑问,但现在两人都存了猜忌,也不大方便问了。又想:“我连续给了那小伙子两次帮助,也算仁至义尽了,我可千万不能因为同情他再跟恐怖分子产生联系,连累我爸妈……”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心惊肉跳。 到了办公楼,每个人无一例外地向郝明亮敬礼,郝明亮一肚子岩浆没处发作,理都没理,乘电梯到了最丁页楼。丁页楼只有一间很大的办公室,王树林想打破尴尬,随口问了句:“这是董事长还是总经理的?”郝明亮依旧不做声,眼睛贴近门口的一个古怪的机器,居然扫描了眼睛,大门打开。王树林没想到这古色古香的办公楼居然这么高科技,而且显然这地方是属于郝明亮的了,他在这座影视城的地位,自然也是最高的了。 关上门后,郝明亮冷冷地说:“你坏了我的大事!幸亏是我,如果换成别的干部,把这事写成报告递上去,你全家都要坐一辈子号子!” 王树林知道郝明亮不打诳语,没料到这么严重,沉默少顷,说:“我明天就买票回去。” “第一,你不跟着我干,我就没办法保你,只能据实写报告,你如果坐实了这个罪名,你全家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一辈子监狱管饭。第二,你买不到票了,既然发现了有‘全统’的人活动,那就全城封锁,直到抓住为止。”郝明亮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得够不够清楚?” 王树林忽然想到,自己在云口相亲这么多年,毫无结果,换一个地方生活换一种心情也没什么,每年回去看看父母就行,反正父母有的是钱,也不愁生活,于是点点头:“好……好吧,我答应你。我这几个月疑问太多了,再憋下去,可能会爆炸。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个‘全统’,又是干什么的?恐怖分子组织吗?” 郝明亮莫出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六年前,我刚来这里,你也知道,我家境贫困,个人学历和能力也都很一般,能在这里找到工作就很不错了。后来转正了,认识一个西北飘儿女孩子……” 王树林自以为是地说:“她虽然也很一般,但你们俩是真爱,是不是?” 郝明亮嘲弄地一笑:“真是很可惜,你没猜对。她廷漂亮的,而且从小学武术,在这里已经算是资深武师了,工资也比我高,据说有希望成为一位著名女打星的指定替身,前途无量,按说根本就不该看上我,可谁也没料到,她表示很喜欢我,我们就这样恋爱了。我那时候还向你们电话报喜了,还记得吧?” 王树林想起了昨晚遇到的那个古怪美女,似乎的确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这些临时女演员。 郝明亮继续说:“然而偶然其实就是必然化妆的。我发现看中她的本地官员和影视城的干部也有不少,可她一概不搭理,只喜欢我,我越来越惊喜和满足,也越来越感觉不对头。两年前的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她周末要加拍一场戏。本来是要一起逛街吃饭的,这场戏制片人财大气粗给钱多,也就临时应承下来了。这是一场灭门戏,讲述朝廷一个大员被奸臣诬陷,皇帝下令诛九族的故事……” 王树林一听之下大为惊骇,想到了来这里时听到的种种传闻中,的确有这么一个故事,难道是真的?而且就发生在好朋友郝明亮身上? 郝明亮继续自言自语似地回忆:“那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她演的是一个富贵人家的丫鬟,虽然她的服饰比不上那小姐的华丽,但在我看来,她光华四射,无人能比……” 紧接着话锋一转,“可大门一推开的时候,一切都变了……饰演队长的演员还没喊话,队伍里就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开口说:‘寒派的,是吗?终于找到你了。’显然这莫名其妙的话根本就不是台词,而且这小兵角色根本也就不可能有机会说话。当时导演很生气,大声斥责他,谁想到士兵中一共有四五个人,拔起刀就砍杀,那刀都是道具,根本没开过刃,可是他们就像切瓜砍菜一样,将整个现场连人带屋子砍得稀巴烂……当时闻讯赶去的警卫队在警告无效后开枪,谁想到……子弹根本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回过头来,又把警卫队杀得干干净净……” 王树林看到他的脸在密室幽暗孱弱的冷光下显得相当狰狞,打了个寒噤,不敢插口。 “而我的女朋友,她也被子弹误伤,却跟那几个莫名其妙的怪人一样,连血也没流出。他们打在了一起,我想上去帮忙,却怕碍手碍脚。最终,她寡不敌众,倒在地上……她的伤口都像是被高温灼伤了一样,皮焦肉烂,散发出阵阵臭气。我还能做什么,只能抱着她不断地哀求他们,领头的家伙毫不留情,在她的头丁页补上一巴掌,她的头发当即就像烧焦的纸张,四下飞散,整张脸也成了一团烂肉……我受不了这样近在咫尺的巨大打击,脑子轰隆一炸,眼前就模糊了。隐约见那几个人喊:‘钢谷的大部队来了,撤!’其中一个人手一晃,就烧出一团赤红色的火花,向我眼前一投,我能看到的景色就全变成了烈火的颜色……” 他狠狠地把烟头塞在烟灰缸中,抬起头说:“谁想到,我没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高级病房里,享受高档护理。我的第一反应是念叨女朋友的名字,但记忆倏然间潮水一样涌出来,我想起了她的惨死,就立即沉默了,镜子里的我面如死灰。这时候外面进来几个穿白制服的军官,护士们知趣地全部退出去。我虽然不认识肩章,可能猜得出他们级别很高。我本来是一句话也不想说,可慑于无形的压力,我就只能谢谢他们救了我,并且表示我只是个西北飘,支付不起这种高层次病房的费用。 “他们却告诉我,是我自己救了自己。我以为他们是在说我命大,可为首的军官说:‘你不是普通人,你在即将被大火吞噬的时候解禁了,成为我们的一员。但凡你是别家的解禁者,甚至是普通人,只要你还活着,都要被处死。因此,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现在你必须加入我们,这也是你唯一的出路。’从此以后,我就参加了他们……之后就成为这座影视城幕后的真正掌权者,一直到现在……” 王树林听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我知道,你压根没听懂。放心吧,我的级别让我有特权拥有这个隔离监控的房间做办公室,正好,我来向你解释一下。”郝明亮淡淡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人类的大脑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其复杂程度,远远超过这世界上任何一台超级计算机,甚至可以和宇宙媲美。人脑能够用的上的部分,只有百分之十到二十左右,其他百分之**十都处于永久的休眠状态,从来未被开发过,无论谁也不能一窥究竟。这个大部分的休眠区被称作上帝的禁区,古代俄罗斯科学家沃耶可夫曾经预言,如果人类能开发成功开发这片禁区哪怕百分之三十,那所谓的光速飞船和穿越时光隧道就会立刻实现。尽管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我的确属于那种幸运儿。 “我的上司告诉我,在我们这几千年的人类文明之前,其实还是有更早的文明存在,你称呼他们亚特兰蒂斯人也好,姆大陆人也好,这都无所谓,总之,他们是人类的先驱文明。那时候他们的大脑是百分之百地在使用,无论智力、体能还是科学技术,都不是当今这种原始科技文明可以相比的,我们钢谷的内部文件,称之为‘神人类’。但经过一场大洪水的洗礼之后,整个人类文明甚至整个地球都遭到了彻底的洗牌。劫后余生的人们大脑开始封闭,尽管陆陆续续建成了古代埃及、希腊、中东、印度等文明雏形,却远远无法再现昔日的辉煌。 “可是,不知为什么,人类有自我疗伤的群体性能力,每当某种自然或人为的巨*大灾难威胁到人类整体生存时,人类中就会有一小部分天然变异,大脑会增加开发范围,达到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甚至有可能达到百分之百。这种能够后天突然变异,接近昔年‘神人类’的特殊人类群体,被称为‘解禁者’。他们将会天生继承自古至今人类的文化与科技知识,并具备强劲的攻击力和防御力,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预测近处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最最起码,我们都不怕子弹,这一点,你亲眼所见,对吗?” 郝明亮说完后直视王树林,王树林目瞪口呆,半晌才手足无措地问:“你是说,你就是这种人?那……那为什么你们这种人还同类相残呢?” 第44章 人类的秘密(下) 郝明亮冷笑一声:“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同类。解禁者的类别还可以细分,早在两千年前,解禁者就分为四个类别,分别是盘踞中东的‘白新月’,黑非洲的‘自然之子’,美洲的‘众神之戒’和雄踞东亚的‘全统’,也许还有少数自我觉醒后无门无派的解禁者,但大部分都被这四大组织吸收。这四门相互斗争了千年之久,几乎所有的历史性突变,都有他们的影子在背后操纵。 “‘白新月’是迷幻一脉的解禁者,他们擅长制造各种幻象,模糊人们的精神和意志,导致普通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自杀或者杀人,这些年针对钢谷政府进行的恐怖活动,几乎全是他们干的。他们平时喜欢装成魔术师,以隐藏身份。 “‘自然之子’是驭兽一脉的解禁者,他们是非洲的实际统治者,大草原上的动物种类和数量,都是他们说了算。他们自小被野兽养大,能够模仿各种野兽,并且驾驭它们为自己所用。其中能力最强者,甚至可以返祖变身成浑身是毛力大无穷的毛人,在历史上偶尔被人发现,就成了狼人恐怖传说的来源。他们经常隐藏在马戏团中。 “‘众神之戒’则是通灵一脉的解禁者,他们能够操控已经死去的尸体进行简单的劳作,这种邪术究竟是基于什么科学原理,到现在还是个未解之谜,据说他们还能和死者的灵魂——也就是脑电波做直接交流,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他们多半都装扮成神汉巫婆之类的骗子。 “至于全统,全意为圆满,统意为根本,是修气一脉的解禁者,他们有着远远超越常人的体能和格斗技巧,能徒手撕*裂钢铁,甚至刀枪不入。他们不断培养杀手和刺客,在多少月黑风高的深夜一人一剑,形同鬼魅,刺杀了无数影响过历史的风云人物,使得他们留给史书的最后一笔总是神秘得让后世争论不休的猝死疑云,并由此将冷兵器时代的人类世界车轮推向有利于他们发展的方向。当然,他们的组织规模虽然大,却因为修炼的气功不同而分成两个派别,能够制造烈火和高温杀伤对手的,被对方称为‘炽派’,能够制造寒冷和冰冻的一派,则被对方称之为‘寒派’,而两派自己却都自命为正宗全统唯一主派,从武学理论的口诛笔伐最终变为你死我活的血腥搏杀。” 王树林胆子大了一些,问:“为什么不同时练一练冰气和火气呢?非要专练一种?” 郝明亮摇摇头:“‘全统’的创始人宁娶风夫妇俩发明了这种武学,只是男方主阳气而修火,女方主阴气而修冰,他俩是夫妻,能够交合而不让真气失调,也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而死’,但后来的修炼者偏偏想要独享这门武学,因此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同时修炼,一旦走岔就会立即死掉,一千年过去了,也没人真正能练成过。因此双方都坚持自己的真气才是正道,最终演变成权势的血腥角逐。后来‘全统’里出现了一个奇才,能够同时操纵冰火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才压服了双方。只不过这人隐藏在宫廷里当太监,断绝情谷欠才能顺畅游走两种对立的真气而已,并不是真的找到了彻底解决的办法。但是客观上他最厉害,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再后来,他被杀掉了,炽寒两派没有了顾忌,才重新开始更加激*烈的内斗了……” 王树林愕然:“这个……这个太监先生这么厉害,怎么会被杀掉呢?” 郝明亮森然一笑,居然带有一种自豪感:“因为再厉害的武术,也对抗不了核弹。我这只是一个比喻。他是被我们的高科技杀死的。” “你……你们是谁?” “闪电和金属十字架,我们的名字,叫做‘钢谷’,是第五支解禁者,本身带有磁力,擅长操控金属和电流。当然,我是刚刚入门,练得不到家,所以今天一用磁力,刀子就贴在身上,甩也甩不掉,要不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跑掉。很尴尬,呵呵。”郝明亮这句“呵呵”,让王树林更是心惊胆战。 “其实我们这一门也很早,发源于克里特岛,是炼金一脉的解禁者。只是古代欧洲的封闭与黑暗,使得他们长期隐匿在人群之中不敢露头。直到世界被四大解禁者组织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钢谷一门才开始抬头。钢谷的前辈们借文艺复兴的幌子以恢复古典为名逐渐建立起自己超前于同时代人类的科学体系,并在之后的大航海时代大量发行股票,拓展海外殖民地,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前,就聚敛了全球大部分的财富,成为金融世界真正的统治者。 “之后经过战争洗礼,彻底控制了战后世界的经济命脉,但由于全球割据错综复杂,各门各派都在操控一股不可小觑的敌对势力,甚至因为他们都推崇崇拜大自然和环保理念而结成了联盟对抗发展金属电子信息科技的钢谷,因此钢谷只能继续蛰伏。与此同时,钢谷操控的发达国家大量印制钞票,渐渐地成为全人类的‘股东’,并渐渐制造出无可比拟的先进武器,在确定万无一失的情况下,钢谷在六年前发动了全球同一时间的巨*大演变,一举控制全球,建立联合统一政府。修气,驭兽,迷幻,通灵和炼金这五门经历数千年的漫长斗争,最终以炼金一脉,也就是我们钢谷的完美胜利而告终……” “也不能算完美吧?”王树林眼神中流露出同情,“其他四门因为钢谷政府的正式建立而被宣传成了恐怖分子,他们无处藏身,只能更加激*烈地对抗钢谷,但是这样真的好吗?明亮,我觉得你其实是不赞同他们的理念的,对大自然的敬畏、崇拜和保护,这是应该的。你就是因为自己女朋友的惨死,而迁怒于整个全统,还有其他三门……” “你闭嘴!”郝明亮有些失态地怒喝一声,随后痛苦地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靠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运了半天粗气,这才说:“最早参加这个组织的目的,一是保命,不至于被人间蒸发,二也的确是为了公报私仇,那时候的我被仇恨土真满了所有的缝隙……但是,我通过学习也慢慢地认同了钢谷的理论。的确,高速的科技发展会带来大量的环境污染,这对我们生存的家园伤害巨*大。可是人类这种反自然的生物自从出现的一刹那起,就已经在跟大自然对着干了!所谓保护大自然而停顿发展脚步这是多么虚伪和自欺欺人的理念!树林,以后你要跟我一起干了,就也得相信钢谷的理论,咱们兄弟联手,找出每一个隐藏在角落里打算制造血腥事件的恐怖分子,把他们碎尸万段!” 王树林一时半会确实接受不大了这么多信息,脑袋有一种知识大爆炸的感觉。他等郝明亮的粗气渐渐平息,才壮着胆子问:“我……我能不能先回去?” 郝明亮冷笑一声:“是不是以为反正走不了了,就无限期拖延时间,跟我比谁命长?我告诉你,解禁者有最少200年的起步寿命,你别打算跟我耗下去。我给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以后,要么你自己主动来这栋楼告诉我答案,要么我派人抓你上来。你可以走了。” 王树林一阵阵心跳如雷,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像个破碎的麻袋,装着一颗铅球做的心,几乎是被心跳拖着走了下去。 在往住处走的时候,陡然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得嗷嗷叫,这时候的弹跳力真不是盖的,一下子爬上了一栋瓦房的屋丁页。 下面一片哄笑,王树林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他顿时明白,郝明亮并没有直接宣布全城戒严封锁,当然也不是因为善良宽容,而估计是怕打草惊蛇。 他虽然接受不了今天郝明亮灌输的这些几乎颠倒世界观和宇宙观的巨量信息,却只是不接受而已,脑海里分门别类,也渐渐梳理了思路,愈发觉得惊恐莫名——这还是自己认识的世界么? 当晚在他的梦中,世界被一分为五,每一块都有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笼罩……他醒来后琢磨了半天,自己既然有三天时间,索性到处逛个痛快。 这次他的确是瞎逛,却出奇地畅通无阻,因为炳州不比云口,这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小道消息传播速度堪比网速,很多人都听说了“郝主任都给他当导游”,因此殷勤招待,中午饭甚至死活不要钱,王树林也是个死倔脾气,硬要给钱,吓得饭馆老板一家给他跪下砰砰砰扣头,王树林对此十分苦恼,只能收起钱,跑得远一点,等到饭馆老板看不见了,再朝他的方向磕足相同的头数,这才罢休。 吃过饭想找个地方小睡一下,谁料远远听到有大量的云口话在交流,顿时大喜过望,这叫他乡遇故知,忙不迭要跑过去。到了跟前才知道,自己的地势较低,而上面一个公园正在举办什么节目,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自己即便翘着脚也看不到任何情况,听着那么多云口方言,只能干着急。 渐渐地,他似乎听明白了,好像是云口当地一个大型相亲节目“爱我就带我走吧”进行节目开播后半年的一次特别节目——来到大西北影视城作为现场,来的二三十个佳丽和大量的报名参选男士都是云口人。主持人正激情昂扬地播送道:“我们有幸请来了蔡雪小姐,大家欢呼吧!”没等他招呼大家鼓掌,热烈的尖叫就远远地盖住了他的麦克风甚至鞭炮声。 第45章 相亲王西域传奇 王树林不追星,但也听乔灵提过蔡雪,好像是个年轻女明星。果然,主持人喊道:“给大家的惊喜由我来揭秘:蔡雪小姐这次并非担任主办方的特邀嘉宾,而是——她就是之前一直秘而不宣的——最神秘的的——30号女嘉宾——!” 包括王树林在内,全场都惊呼起来,声浪比刚才都高。这时候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嗲嗲地说:“谢谢大家这么支持雪雪。雪雪呢,一直没有男朋友,老实说,雪雪所在的唱片公司,也不支持雪雪这么年轻就找男朋友。但是雪雪觉得,女人的事业再大,心灵也需要一个港湾停靠……” 说到这里,王树林突然想起了乔灵,的确,乔灵是个女强人,但她也需要港湾停靠,自己连想要表达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大西北影视城的相亲节目,一来我要支持我的家乡云口本土的节目,我爱我的家乡,不能忘本,二来是因为大西北影视城对我而言有特殊的意义,我就是在这里,从一个北漂女一步步艰辛地走向明星之路的……” 王树林没想到她是云口人,正想绕道爬上去看看,却迎面跟一个矮子撞在一起,鼻子碰到那人的额头,两人都疼得不轻,都掉泪了。 那人站定后看清了王树林,大惊失色,怒吼道:“他妈的是你?”接着生怕影响上面的节目似的,又压低了声音怒问:“你……你怎么又来了?阴魂不散!” 王树林这才看清,这家伙不是以前婚介所那个老总侯总吗?怎么他也来了?正要问,侯总用力推搡他:“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这次我们婚介所好不容混到跟‘爱我就带我走吧’收视率这么高的当红节目一起合作,在云口就是怕有你参加,能把参赛的姑娘吓跑一大半,所以我才提议到大西北影视城,连赞助都是我包的,花了这么多钱,我擦你他妈的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啊?你真是我的克星啊大哥!” 王树林笨嘴笨舌地解释:“侯总您比我大十来岁,别叫我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滚!滚!再不走我叫保安啦!”侯总恼羞成怒,戟指着他的鼻尖。 也就在这时,那些因为惧怕郝明亮而想要讨好王树林的群众演员呼啦啦围了上来,怒视侯总。侯总吓了一大跳:“好小子,你喊人是吧?我还怕了你了?给我等着!” 王树林也并不是特别好奇这相亲节目,何况这只是排练,又不是直播,见侯总这么不待见自己,也自觉无趣,转身要走。可不知不觉节目组的排练中断了,很多女性的面孔出现在台上的围栏上,顿时一股窃窃私语的不安在空气中弥漫: “相……相亲王!” “晕!你也认识他?” “咱云口还有不认识他吗?真是个瘟神,怎么跑到炳州来了?” “不会……不会是偷偷跟踪我吧?这个偷窥狂!还是贼心不死!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他呀!” “主办方的保安呢?快把这人赶走!我们参加节目的佳丽人身安全怎么保证?” 这场议论渐渐引发了恐慌,侯总又惊又怒,恶狠狠地瞪着王树林,恨不能活剥了他。 只有很少的几个参选佳丽不认得王树林,比如蔡雪,凭栏下望,与王树林目光对视。毕竟对方是个明星,王树林一阵脸红,低下了头。 蔡雪虽然只有二十五岁,却因为演艺生涯的特殊性阅人无数,她能看得出王树林绝不是众人议论时口中所称的猥琐男,可显然,也并不出彩,只是个老实人罢了。她相对比较成熟,仅仅微微一笑,也不发表意见。 然而栏杆上突然又跑出两个熟悉的面孔,一边摇着手一边大喊:“大哥,大哥!” 王树林一瞧,大喜不已——女的是孟欣,也穿着参选佳丽的夸张裙子,男的则是孙耀南。侯总知道这俩人都是云口的大富大贵,不由得怔住了:“孙总,孟小姐,你们认识这小子?” 孟欣突然沉下脸:“你说话客气点,这是我们的结拜大哥!” 孙耀南笑笑说:“侯总,在观众席上给我大哥留个好位置。” 这俩人不但是参选的佳丽和男嘉宾,也是自己的赞助商,家里权势滔天,可万万不敢得罪,只得不断赔笑,说自己走眼了,就差跟汉奸一样抽自己耳光子了,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王子和公主怎么会认识叫花子? 王树林跑上去跟两人热情拥抱,三人都是叽叽喳喳各说各的,半天才汇合了信息。 “你们怎么来了?” 孙耀南坏笑道:“我们家是赞助商,我报个名纯粹是玩玩,正好顺道来看看大哥。”说着朝那些佳丽迷人一笑。 顿时参选的年轻女孩们都被电得七荤八素,一阵阵“好帅哦”、“又帅又多金,孙大少我爱你!”此起彼伏。 孙耀南颇为鄙夷地回过头来,恢复了笑脸:“当然……我来看大哥跟孟欣来看大哥,本质上是有区别地……” 孟欣面红耳赤,嗔道:“滚!”接着转过来,对王树林柔声道:“大哥,这次我参选只是我平时挑得太厉害,所以爸妈逼着我报了名。但我的本意是来大西北影视城找你……”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细不可闻。 王树林在这方面是钢铁神经,压根没往别处想,只高兴地说:“来了就好,我比你们早到两天呢,带你们到处逛逛……”忽然,他想起了郝明亮,顿时一阵惊恐,暗忖:“要是他拿着我这俩弟*弟妹妹威胁我怎么办?” 孙耀南和孟欣见他突然神色紧张黯淡,都有些莫名其妙。 蓦然,一个高挑女孩朝这边走过来,眼睛直盯着王树林,孙耀南茫然不解,孟欣却一脸敌意。女孩快速上下打量了王树林一番,随即笑得有些发凉:“你是王树林吧?我看过你的照片。” 王树林怔住了,他的记忆力虽好,可相亲次数实在太多了,想不起来这位在哪儿见过。但他又很清楚一定是相亲认识的,否则平时他很难有机会接触到女性。 “我叫凌秀琴,你爸妈提起过我吧?” 王树林顿时记起来了,有些为难地对孙耀南和孟欣说:“那个……二弟,小妹,我正好要相个亲,能不能让我和这姑娘单独说会儿话……” 没等二人说话,凌秀琴却冷笑一声道:“我看不必了!王树林,你是不是觉得你家很有钱就吃定我了?幸亏我参加电视台的这个节目,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威名远扬呢!” 王树林当即羞愧得面红耳赤:“我知道我相亲次数太多廷出名的……” “屁!少转移话题!你偷看女生洗澡,约会看电影的时候莫邻座女生的大腿,偷窥女厕所,你也太无耻下流变*态了吧?真不知道介绍人阿姨怎么想的,介绍你这么个猥琐流亡民!你别解释了!相亲会这么多女生最少能有三分之一认识你,大家都这么说,你还狡辩?你再有钱,也别想我会跟你!咱们就此打住,你以后也别再来骚扰我了,就当从没见过面!” 王树林被她一连串连珠炮打得不知怎么回答,愈发拙笨地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孟欣却火了:“你会不会说人话?我大哥人品端正,是少有的好男人,你怎么敢当众污蔑他?你给我道歉!要不然我有办法让你马上被取消相亲会节目资格!” 凌秀琴尖酸地笑道:“哟,怎么,你这么夸奖他,还不赶快以身相许?孟欣,我知道你,你爸是个大贪官,当着官儿还开着公司呢。怎么着?在我面前耍官僚主义?你真以为人人都怕你?别吓唬我,惹急了我去首都告你,就凭你爸爸在职还经商这一条,就足够下号子了!” 孟欣不是万丽,嘴巴也不是特别厉害,被她丁页得一阵气闷:“你……” “我有没有污蔑,孟欣你可以凭良心说,咱们节目组这好几十位佳丽,最少得有二十个认识他吧?凡是认识他的,都这么议论他吧?这是不是事实?就算我没亲眼见到,可这么多人都这么评价,你说这王树林还能是个好人吗?” 孟欣被她抢白得没了电,使劲琢磨如何反击,却一时也组织不好词汇。 可能是争吵的声音太大,几乎所有的节目佳丽都围在栏杆旁朝下观看。虽然天气一直阴森,阳光并不刺目,但佳丽们都涂脂抹粉,看上去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有靠身高和连衣裙颜色才能区分。 陡然间又一个女孩阴森森地问:“王树林,你是专门跟踪我来这里,要报复我是吗?” 王树林已经彻底迷怔了:“我……我认识你吗?” 那女孩一声重重的鼻音,表示极度地不屑:“姓王的,就你这演技,大西北影视城该颁个影帝奖给你都不过分!装得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那真叫一个纯洁啊。当初那件事是你不对,你被揍那是活该!别再来找我麻烦,不然后果自负,听清楚了?” 第46章 医院怪事 她气鼓鼓地扭头便走,王树林见似乎又有人想要继续下来教训自己,忙不迭地向后跑开,孙耀南和孟欣面面相觑,也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在小树林沉默了一阵,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晌,王树林很不好意思地说:“两位……真让你们笑话了,太丢脸了……” 孟欣神色坚定,抢着说:“大哥,你的人品到底怎么样,我们兄妹几个心知肚明。你绝不可能是她们说得那样。她们怎么说那是她们的事,我绝不会相信的。我只相信我亲眼见到的。” 孙耀南也补充道:“就是啊大哥,你如果真是这种人,我们也……也不可能跟你结拜……”结拜的真正原因当然不是这个,他说完后也有点尴尬。 孟欣又开玩笑缓和气氛:“大哥,真看不出,你相亲的质量很高,都是美女啊。咱们这个节目组这么多你的老熟人。” 王树林哭笑不得:“你误解了,大部分相亲的女方都是相貌普通的,只不过参加你们节目的当然都漂亮了。”他又酝酿了半天,鼓足勇气说:“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自己的结拜兄妹说一下原因。其实……其实你们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当初也真的有女生喜欢我。” 孟欣噗嗤一声笑了:“大哥,你‘哪个样子’?你廷好的啊。你不但廷好,你还很优秀,自然……自然会有女生喜欢你。”她陡然间觉得自己这几句话太露骨了,顿时脸上红云腾起,声音也低了下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跟你们解释一下原因……”王树林这次就没有当初跟康小蕾解释时那么淡定,在他眼里,孙耀南和孟欣更亲密一些,”我初中时候有个同桌,女的,叫李佳。她吧……长相比较……难看,男男女女都不喜欢跟她接触,还有很多人拿她的模样开玩笑。其实她人本来廷好,就是被大家孤立久了,就变得孤僻暴躁了……” 孟欣插口说:“哼,大哥也常被人家开玩笑和误会,可大哥一直很温厚善良。” 王树林感激地看了孟欣一眼,孟欣却心里一惊,把脸偏过去,不敢与他对视。王树林不明所以,只能接着说:“因为比较丑,而且脾气不好,自然也就没有男生喜欢,找不到男朋友,一直孤零零的。她以前的同桌也都不跟她说话,甚至不小心跟她碰一下都要去洗手,很厌恶她。我呢……我自然不能这么干,我可怜她……或者说,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吧,都是大家不待见的人。虽然算不上对她很好,可比之她过去的同桌那是强太多了。一开始她甚至用圆规扎我呢,慢慢地也知道我人还行,我们就跟朋友一样。她也开始爱说爱笑了,学习成绩也上来了。这本来廷好的,但忽然有这么一天放学,她递了张纸条给我就跑开了。我一看吓了一跳,因为从小到大没人喜欢我,她居然在纸条里写着‘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你们也看得出,我天生就不招人喜欢,所以好不容易有位异性这么喜欢我,我真的非常感动……但是吧,感动归感动,她长得确实有点……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只能单独约见她,跟她坦白,说我们俩不合适,并且不断地道歉。她当即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后来慢慢地就有很多关于我的荒诞传闻,就像刚才那个女生说的,我成了著名的猥琐男,专门偷看女生换衣服、洗澡和上厕所,还……还说我偷吃她们的大便呢……所以我就臭名远扬了。我不是个大度的人,等我知道是她宣传的,我就非常恨她,主动要求调位,不再跟她联系了。谁想到恶劣影响已经形成了,没人愿意跟我同桌,我高一和高二两年都是自己一人一张桌子坐在教室最后面。等到高中毕业后,我的那些同学遍地开花,有的读大学,有的打工,有的自己做生意,把我这丑事当笑话传播得很广……所以我就很难找到对象了……” 孟欣听了火冒三丈:“这混账东西,人丑心也丑!这不是害了大哥一辈子吗?不行,得找她算账,这是造谣诽谤,犯法的!” 王树林摇摇头:“算了,反正都过去了,找她也没用。好在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也都慢慢了解我是什么人了,评价终究都公正了。比如前不久我还参加同学聚会呢,我那些同学对我的评价都还是比较辩证的,而这个李佳,都没人邀请她去,这说明清者自清。再说了,我又不做买卖又不做销售,要那么多朋友干什么?只要我那几个最要好的同学,还有你们这些结拜兄弟姐妹相信我那就行了。” 孟欣点点头,正色说:“大哥,我们永远都相信你。你虽然相亲廷曲折的,但未必将来就不能……不能找到个合适伴侣。我相信你肯定能。” 孙耀南忍不住在一旁嘿嘿坏笑,孟欣涨红了脸。 孙耀南又惟妙惟肖地学孟欣的声调:“哎呀,大哥,你倒是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伴侣呀?” 王树林认真地说:“结婚是终身大事,找对象不是简单地喜欢与否,都要看自己的”国情”。对于我而言,只有三种人适合。一是真正喜欢我的女性,二是不算很喜欢,却也能发掘我不太明显的优点并真正欣赏的女性,三是权衡利弊,觉得我的条件还可以,愿意踏踏实实一心一意一起过日子的女性。从这三种找自己喜欢的,才有实际意义。不过……我估计前两种也没有,哈哈,毕竟我没有吸引人的地方,连不太明显的优点都没有。” 孟欣本想反驳,可一看到孙耀南的表情,立即臊红了脸,正要开口,孙耀南又学她的声音:“大哥你说得真对,真是至理名言呀。你看看,小妹妹我符合不符合?”说罢撒腿就跑。 孟欣一跺脚,一边追打孙耀南,一边远远地喊:“大哥,晚上来看我们现场录制节目呀!” 王树林困难地笑了笑,目送他们离开。情绪再度陷入焦灼状态。 好在他现在的饮食安排的确不愁,中午有服务员送了一推车丰盛精美的菜肴敲开自己的房门,王树林知道自己一切尽在郝明亮的掌控之中,铁定不会在食物里做手脚,就毫不客气地吃喝。 午睡时因为太过焦虑,始终不能深度睡眠,骤然手机响起,平时温和的音乐突然显得尖锐刺耳,他心里打了一个突,慌忙坐起,拿起手机。一瞧,居然是久违了的张晶!难道她也来大西北影视城找自己了?他激动地笑了笑,也知道这绝不可能,但她能给自己打电话,这就很高兴了。 他接过电话,里面却没声音。他等了一阵,连续”喂喂”了好几声,才传来张晶微弱的声音:“王树林师傅?……嘘,王树林,小点声……” 王树林不解:“你……你怎么声音这么小,病了吗?” “小点声……我没病。王树林,你听我说,我们第二医院来了一批参观学习的非洲学生,我讲解之后上洗手间的时候,有个非洲黑人学生突然冲进来,我以为他要强女干我,可他拿起我当初给你做口腔检查取样的一个小锥形瓶,很大声地问我这是从哪里来的,表情非常凶狠。我很害怕,怕他伤害我,可接着就冲进来几个警察把他抓走了,瓶子也掉在地上碎了……不过你放心,警察问我的时候,我没说关于你的情况,只说这个非洲学生可能是想要非礼我……” 王树林没听明白重点,于是安慰说:“没事的张大夫。你要是还需要我的口腔样品,我回头再去你那里做一次检查就是了……” “不……不是呀,你不明白!”一向沉稳飒爽的张晶居然有些急躁,声音压得更低,”重点不是他未经允许偷了我的东西,重点是他不可能在未知的情况下,从几百个瓶子里一下找到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算他看显微镜,也最少得看一两天时间才能对比完,可他一下子就找出了你的样品。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的牙与众不同吗?除非你认识他,告诉他你牙齿的情况,不然这件事也就你知我知呀……!你觉得他是靠眼力直接看出来的吗?” 王树林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黑暗恐惧感,他忙不迭地低声说:“张大夫,这都不算什么事情,我还有事,先挂了……”他是怕被郝明亮监听,更深层的原因在于,他也隐约发现自己的牙齿似乎跟一直以来发生在身边的诸多怪事有密切关联。 张晶的声音慌张而绝望:“喂喂,你别挂电话啊!喂!”电话挂断。王树林不想连累她被调查,只能如此。 五点,他等着服务员来送饭,可服务员没来,宾馆总机打电话给他,说郝明亮先生要见他,外面有车等着。 王树林答应了去看孙耀南和孟欣的现场录制节目,可那都是小事,郝明亮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乘车到了郝明亮的”城堡”。走到其办公室,大门居然能够识别王树林,自动开了。郝明亮坐在一桌比中午丰盛得多的菜肴前,正优闲地开启一瓶年度久远的葡萄酒。 王树林进门口大门自动关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直白地说:“钢谷政府要求老百姓艰苦朴素,可你们当官儿的吃这么一顿够老百姓吃一个月的。” 郝明亮倒没有生气,头也不抬地说:“这世上永远不会有绝对的平等。至于说吃,当官的是管理者,自然应该吃得好。老百姓不满意,那是因为他们羡慕。等他们当了官,就会觉得这是合理的。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今晚找你来是继续叙叙旧,来,敬你一杯!” 王树林面无表情:“我不是还有两天考虑时间么?” 郝明亮看着他,忽然笑了:“呵呵,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等于说三天之内不见面呀?在这三天之内,咱俩仍然还是纯粹的老同学关系,之后再说法律和工作。” 王树林也说不过他,只得坐下。 郝明亮打开电脑,投影仪将墙壁变成了一个临时的电影屏幕。王树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等到看到一张张照片和注解后,这才瞠目结舌:“你……你监视我?” 第47章 王树林的女人们 屏幕上是这样依次显示的: 孟欣。24周岁,身高158cm。小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官商结合的家族独生女,外貌娇小甜美。跟王树林是结拜兄妹。 任萱萱。25周岁,身高165cm。幼儿园教师。男友性格暴躁,两人经常吵架,其父母常劝说两人分手,但任萱萱绝不同意。终于有一天男友动手将其打得鼻青脸肿,任萱萱忍受不了终于决定偷偷去相亲,可见到王树林后大失所望。刚巧被其男友见到,怒不可遏,任萱萱灵机一动,宣称是王树林要调又戈自己,于是两人一起将王树林揍昏过去。男友本来要报警,任萱萱却以动手打人也犯了法为由阻止报警。直到大西北影视城的相亲节目才重新相遇。相亲结果:失败。 凌秀琴。27周岁,身高168cm。性格乖张的时尚女青年,无业。喜欢逛夜店、酗酒、吸烟。今天刚刚跟王树林相亲。相亲结果:失败。 杨倩。27周岁,身高163cm。英语翻译。花痴型女子,痴爱肌肉发达、相貌英俊的男性,生活淫乱。因爱上健身教练,被其玩弄后无情抛弃,才在失意之下勉强与王树林相亲。虽然与王树林也交往了一个月左右,但晚上依然去健身教练宿舍同*居,直到被健身教练的妻子发现,暴打一顿。之后杨倩酗酒,迁怒王树林,用酒瓶将毫不知情的王树林打破头。相亲结果:失败。 辛领娣。28周岁,身高166cm。育婴师。其前男友是地痞流亡民,因此辛领娣的父母不同意,想物色一个老实人当女婿。辛领娣与其男友并未断交,便相亲后面上表示同意,私下却坚持要王树林对介绍人说不同意,以便自己能继续和前男友一起。相亲结果:失败。 王淑琳。与王树林同音不同字。27周岁,身高165cm。舞蹈教练。毕业于首都艺术学院舞蹈系,天生丽质,极度拜金,跟云口大多数富豪常年保持不正当关系。和王树林相亲是因为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生育,想找个下家嫁出去,可又觉得王树林太穷,谈了一个月后不了了之。相亲结果:失败。 刘莎莎。28周岁,身高167cm。家境中上,高贵冷艳的销售总监。瞧不上穷人和出力工人。年纪轻轻当上总监全靠努力拼搏,并非靠卖肉,常被人误会污蔑后性格更加阴沉。王树林之前公司的直属上司,非常讨厌不开窍的王树林。 胡玉。26周岁,身高162cm。王树林之前工作单位市场策划部的经理助理。相貌精致的小巧型美女,人品不错。这次参加相亲会,受到王树林不良传闻的影响,开始厌恶王树林。 刘丽娜。28周岁,身高169cm。工科女博士,相貌中上,皮肤略黑。在钢谷国企内任职工程师。家境贫寒,还有残疾弟弟,因此权钱谷欠望非常强烈,一心向上爬,性格高傲冷峻。与王树林相亲过,当场拒绝。相亲结果:失败。 李巧。30周岁,身高164cm。王树林呆过的工厂厂花。性格放荡,喜欢调又戈新来的男工人和实习的男学生。王树林没有经验,以为她真喜欢自己,便傻乎乎地跟她恋爱,花了不少钱,到头来发现被骗。后来嫁给了大富翁,分财产未果净身出户,只得重新参加婚介举办的相亲会,狩猎下一个目标。相亲结果:失败。 初明丽。29周岁,身高167cm。常年的老板小三,后期被老板玩腻后抛弃,想要嫁人。与王树林相亲后虽不满意,奈何有了身孕,只能将就,可被王树林发现后拒绝,怀恨在心,只能去流产。相亲结果:失败。 …… 王树林呆滞老半天,涌上一股无奈和愤懑:“你……你监视我?”同时他也这才想起来,那个误以为自己要报复她的女孩,正是任萱萱。但他从小到大挨过数不清的揍,压根就没想要去报复任萱萱和她的前男友,甚至记不起来他们了。 “这个世界上谁是完全不被监视的自由人?没有。”郝明亮跟他压根没拿起来的酒杯碰杯,好整以暇地说,”树林,你别误会,我搜集这些,不是为了嘲笑你,只是为了让你清醒。当今社会,女人一心只看权力和金钱。你一样也没有,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失败。她们聚集在这里,显然不是为了什么‘找到真爱’,要么是为了获得权财,要么是为了获得名利。你相亲这么久,也倒霉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不需要我提点你吧?” 王树林哑口无言。 “你有个好处,就是绝不会理屈词穷的时候强词夺理,你的本质很好,很让我放心,不然我是不会一再挽留你的。如果你没有这种品质,单凭你这些年工作展示出的能力--我也用电脑分析数据参数评估过,单凭你这么差的能力,别说你只是我同学,你就是我亲戚,我也不敢随便用你。” 王树林却不再默然,抬头说:“我觉得,你今晚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向我显示你的情报网有多么厉害,而不是单纯为了提醒我,让我知道自己是个失败者。” 郝明亮微微一笑:“别看你沉默寡言,你有时候也很能一语中的嘛。不错,树林,我不夸张地说,你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也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只要你愿意,点个头,我立马让那相亲会停办,让那些相亲女任你挑任你选,你就是全要了当情人,一天换一个,我也做得到!” 王树林渐渐对他感到厌恶鄙夷,摇摇头说:“明亮,你不是说,三天之内不谈工作么?我们既然是同学,那就只说往事吧。” 郝明亮并不让步:“同学之间的聚会,也不全是回忆往事,也应该谈谈理想。不是么?你的那个‘张大夫’,才是你最喜欢的女人吧?我的能量虽然辐射不到她身上,但我可以让她的院长给她施加压力,或者逼走她的现男友……” 王树林悚然心惊,暗想自己幸亏及时挂断电话,不然郝明亮会立即察觉到自己牙齿的问题。与此同时他也冒出怒气,肃然说:“明亮,虽然公民的电话时刻被监听,但你每句话都监听的前提是我犯了罪。请问我是个已经被判定有罪的罪犯吗?我没有自己的一点点隐私吗?你听我说完!还有!从你刚才所有劝说我的话里,我别的听不出来,但我能听出一点,就是在你眼里,女人不是活生生有人格的人,而是你拥有的权力下挂靠的附属品。你从本质上一点儿也不尊重女人,你的那些道理都是歪理!过去你那么痴情,现在你怎么……” 郝明亮摆摆手打断道:“呵呵,树林,你失败了这么多次还是没搞清楚原因,不明白人的本质是什么。你尊重女人,可你现在是什么下场呢?老处男老光棍一条。你讲的才是大道理。……算了,你不爱听我也不说了,记着,还有两天时间。吃饭吧。”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不发一言,昏暗的灯光下只剩下呼哧呼哧地咀嚼声。郝明亮知道王树林跟他置气,也不跟他计较,继续吃饭。可不知怎么着,在黑暗中吃饭的王树林与他面对面坐着,咀嚼食物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异常强烈地影响着他。郝明亮总觉得这是错觉,他是解禁者,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体能和胆量都非常人可比,但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在心头挥之不去,只觉得王树林似乎是在啃食尸体般吃着血淋淋的牛排。 王树林吃完了抹抹嘴,说了声”多谢老同学款待”,转身走了。由于恐怖感依旧有增无减,郝明亮居然并不想留住他。直到王树林走了很久,郝明亮还在琢磨:“我这是怎么了?我害怕他什么?他算个什么人?一个平头老百姓,我会怕他?” 等回到住处,再想前往节目录制现场,王树林又犹豫了。虽然还有半小时时间,但他想到了那一张张美丽但冷漠傲慢的脸,一段段尖酸刻薄的话,又退缩了。自己去铁定会遭到全场女性的抵制,还是回去睡觉吧。 他的恋家情结很重,虽然此行是为了乔灵,却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父母和家乡,打开电视,他依旧看云口卫视。 自从报纸出现,新闻千篇一律了千百年,都是领导们很忙,百姓们很幸福,恐怖分子很残忍的套话。其中唯一新鲜的就是关于心渴望集团的最新消息--第二代掌门人刘佳男在最近的大西北登山运动中失足坠崖,好在下面有一大丛茂盛树木,才侥幸不死。但送往医院途中已经昏迷,现在在重症监护室紧急治疗,生死未卜,公司的高层全都去了,门口黑压压地上百辆豪华车,看上去像是黑手党大聚会。这是重磅炸弹,简直可以引起其领导层的地震,甚至改变整个集团的权力结构。几乎所有的媒体都表示将继续追踪报道。 他暗自替孟欣可惜,不知道正在参加相亲会的她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孟欣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很大的负面影响。如果是想要大刀阔斧的改革派掌权,他们可没受到过孟家的恩德,平价代理权很可能会不复存在。 正打算洗刷休息,一则即时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起灭门惨案,正好发生在今天下午,在云口下夼路的一户人家,遍地是血、碎肉和脏器,张大军夫妇的肢体都在其中。其大女儿及其一子一女都惨遭不幸,而二女儿怀了孕,一尸两命。大女婿和二女婿正巧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哭成了泪人。 准确地说,这件事还不算个正规新闻,因为并没有来龙去脉,可王树林却认得发生惨案的地点,最起码认识那些家具和房间。这个地方他也去过。 记忆中的一些最不愿意重温的画面再度放映。这个渐渐模糊了的女孩叫做王程程,曾经也与王树林相亲过,并且是继曹衣锦之后,王树林为数不多的恋爱对象,两人只谈了三个月,原因很简单,王程程跟曹衣锦无论从性格还是野心都非常相似,甚至也同样拥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市侩亲属团,都靠这个在云口市区的亲戚,两个从农村出来的女孩才能在城市站住脚。那时候,曹衣锦暂时住在舅舅钟主任为她租的房子里,而王程程也暂住在其姑父张大军夫妇家里。两人就像平行宇宙一样,直到后来才出现了不同的轨迹--王程程的命运相对于曹衣锦而言可谓不好,一次次想往上爬,却总是霉运连连,甩掉王树林后找到的英俊新男友却是个花花公子,又毫不留情地抛弃了王程程。之后王程程也不断地相亲,每况愈下,实在迫于无奈才找了一个”经济适用男”。 第48章 灭门惨案 显然,不是每个屌丝都会跟王树林这样想得开,这个经济适用男最终无法忍受王程程一家无比刻薄的毒舌挖苦和贪得无厌的物质谷欠望,爆发了。口舌伤人比拳头重得多,男女问题本来就是宇宙十大未解之谜之首,何必非要说个清楚?也说不清楚。但这世上有两种人很危险,一是尖酸刻薄的毒舌女性。二是心月匈狭窄且沉默憋气的落魄男性,这两种人只是在各自的世界所向无敌,因为周围的人都能尽量容忍,可一旦碰到一起,血腥往往会成为必然。 这新闻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是谁制造了这起血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切嫌疑都指向那个今晚就不知所踪的“上门女婿”。但是,奇怪的是,张大军夫妇的三女儿、三女婿以及王程程本人的尸体却没有找到,初步怀疑是同样被**,但不知道运往何处藏匿了。可也有专家表示怀疑,因为王程程的男友杨哲瘦弱矮小,刚刚够一米七,能出其不意地杀掉所有人,已经算是不容易了,要完成全部的**和搬运工作,显然必须要有同伙。于是又有人提出,有可能是王程程本人丧心病狂,跟他一起害死了一家人,或者干脆说,其三女儿和女婿也有份参与,所以他们根本没死,而是杀人之后逃逸了。 王树林却很清楚,王程程没有理由动手杀人,她非常依赖当官的张大军夫妇,而且虽然谷欠望强烈不择手段,却都限定在办公室争斗的范围内,绝不可能跳出法律之外,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血腥暴举。并且张大军夫妇的所有财产都好好地,一点儿也没有被动过,除非王程程疯了。 法医鉴定结果证明,现场也有大量跟王程程本人吻合的血迹,血量很大,只能证明王程程必死无疑。 于是这案件从今晚开始被人津津乐道,成了云口一大谜案。王树林对王程程的无情分手自然有恨意,可也并不盼望她倒霉,更是从来也没想过她会有这么惨烈的结果,很是感叹,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还是去见了孙耀南和孟欣,很不好意思地为昨晚爽约道歉。孙耀南和孟欣很理解他,也只说了些安慰的话。王树林问起昨晚他俩的“战果”,孙耀南炫耀地吹嘘“节目组没有不喜欢我的佳丽,除了孟欣。” 孟欣狠狠踩了他一脚,满脸通红,说:“大哥,我打算退掉节目。” 王树林诧异不解:“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退掉?是不是觉得这节目不靠谱呢?我听说还有带着孩子来参加节目的单身母亲……” “不是那个原因。我大略看了一圈,那些男人,长相都不错,家境也不错,可一个个油头粉面的,根本就不是男人。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子。” “那你爸爸给节目组的赞助……” “嗨,我爸爸给钱是为了让我能有机会找到一个满意的伴侣,可不一定非要在节目组里找呀,”孟欣眼珠子乱转,“也许别的地方会有更合适的呢……” 孙耀南没想到孟欣这么快显现出要表白的前奏,便知道大事不能开玩笑,正打算找借口离开,给他俩创造机会,这时王树林的电话却响了。 王树林微微一颤,他虽然很喜欢张晶,却很矛盾地盼望千万别是张晶打来的电话,看到是陌生来电才松了口气,谁想到刚接了就吓了一大跳。 “哈哈,王树林,你个玩弄老娘感情的老骗子,我打给你一百遍你也不接,换个号码你又不忙了?” 康小蕾嗓门很豪放,孟欣和孙耀南听到后不胜惊异。王树林面如土色,沉声捂着手机:“你别乱说话行么?” “你一声不响地去炳州了,心里还有我吗?废话不多讲,告诉你,老娘不请自来了!” 王树林大惊:“你来干什么?” “不知道了吧?查到你去炳州,我立马跟我舅舅说,咱公司带薪休假可以一起去大西北影视城玩儿,咱们这一公司人都来喽!” 王树林顿时天旋地转。 “哼哼,”康小蕾得意非凡,“我听说云口那个相亲节目在大西北影视城办,你是冲着这个才去的吧?告诉你,我康小蕾看中的人,别想甩得掉!王树林,高铁明儿就到,要是给我发现你报名参加了那个节目,你就先提前想象一下我会怎么收拾你吧……” 放下电话后,孟欣充满敌意地说:“大哥,我知道,是你公司那个姓康的小会计吧?她才多大岁数,敢自称老娘?这么没教养,难怪大哥看不中。” 王树林对康小蕾的感觉比较复杂,也不知该怎么接口。实际上,论相貌,康小蕾配王树林绰绰有余,在公司所在的楼层算是一枝花。只是王树林非常不喜欢她身上的市侩气质,但又很被康小蕾对自己的真诚关怀深深打动,所以一直在犹疑不定。而且康小蕾有一样很多市侩都没有的特殊品质:敢爱敢恨,绝不藏着掖着。准确地说,他是仍然一直对张晶抱有微弱的希望,盼望她能有可能跟自己谈恋爱,因此始终没有跟康小蕾说清楚。他为这种自己当初非常痛恨的投机心态感到羞愧,没料到自己也这样了。 想起张晶,他有一股发个简略的“对不起”短信息给张晶的冲动,毕竟没办法详细解释清楚昨天的举动,然而他还是忍住了,不然郝明亮也许会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各种琐事本来已经够乱了,偏偏又有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王树林茫然无措地接过来,却听到一个真正从未听过的陌生男声:“是……王树林先生?” 王树林怔了怔:“嗯,您是……?” “真是王树林?”声音突然带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虽然隐藏得廷好,可在情感方面比较迟钝的王树林在这方面却偏偏比较敏感,察觉了:“嗯,是啊。” “王树林,我就长话短说。你认识王程程吧?” 刚看了王程程失踪的新闻,王树林心跳立即加速起来了,“你……你是哪位?我和王程程很久不联系了……” “王树林,”那声音涌出一股很重的怨气,“你说句实话,程程她们现在在哪儿?” 王树林感觉他有点无理取闹了,推测这人莫非也是王程程相亲的受害者?于是说:“大哥,我已经跟你说了我很久没联系了。再说……再说我不知道你看没看新闻,昨天她家出事儿了……” “废话!我能不知道她家出事儿了吗?没出事儿我找你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树林觉得他口气不善,实在猜不出他的用意,于是肃然说:“师傅,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 “你敢!我告诉你!我是王程程的二姐夫!” 王树林一凛,顿时隐隐泛起一阵悲凉,自以为很明智地安慰道:“原来是您。我也看了那个新闻了,您节哀……” “节你妈了个逼的!王树林,你是个男人就说实话,是不是你干的?” 王树林这才听明白他的用意,如果是别人这么一再地粗暴相对,王树林也不会很生气,毕竟对方的妻子怀孕被杀,一尸两命是很惨的悲剧,他也很同情,可偏偏是王程程家,他对曹衣锦、王程程这类人实在没什么好感,恨屋及乌,也同样不喜欢她们的家人,便说:“这位大哥,我很同情你们家发生的事,劝你节哀是发自肺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跟王程程一年半没联系了,我完全不知道她的任何情况……”他这话当然不全是真的,毕竟之前**义跟王程程相过一次亲,并且遭到了**义的羞辱,可他再傻也经过这么多生与死的历练,甚至见识过变态杀人狂,自然明白不能给**义添麻烦。可他隔着电话撒谎也能脸红,便补充说:“王程程要是肯提起我的话,你就该知道,我连鸡也不敢杀,我哪能杀人?” 其实正常人听到这句就肯定明白绝不会是王树林杀人,钢谷政府的电脑“蓝色枢纽”能监听一切信息,真杀人哪能还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杀人”这样的关键词?钢谷政府肯定会即时捕捉到的。一分析就会知道王树林是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从炳州赶到云口杀人再跑回来的。他这话其实也是说给郝明亮听,他相信郝明亮此时此刻很有可能在听。 “呵呵,王树林,你别装了。你们这样的猥琐男,我见多了,心月匈狭窄满肚子怨毒,程程甩了你,你就怀恨在心!你故意跑到大西北去了吧?可杀人不一定要你亲自干,你还有同伙,是不是?” 王树林真火了:“电话有录音,你污蔑诽谤,我会保留告你的权利!” 对方冷笑一声:“小子,我既然敢给你打这个电话,我就不怕你能跑。我要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会这么快查到你的电话号码。云口是个三线小城市,你肯定没想到吧,你在动物园那里炫富的时候,我也在场!” 王树林心里一沉,的确,云口太小了,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在动物园那里一时冲动,惹出后面这一连串的事儿来。 “看不出,当初你跟程程恋爱的时候,穷得跟条狗似的,突然又有钱了,钱能是好来的吗?你有了钱,自然能雇凶杀人,然后你故意去了炳州,制造不在场证明……” 王树林打断道:“拜拜,福尔摩斯。”正要挂断,对方却喝了一声:“你敢!你在大西北,你爸你妈却在云口,你能跑得了庙吗?” 听到用父母来威胁自己,王树林登时脑子充了血,感到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色乱晃起来:“你……你……你把我爸妈怎么样了?” 第49章 相亲王的新职业 “呵呵,你想故意诱导我说‘不该说的关键词’吧?我才不上你的当。我是个守法公民,不可能跟你一样犯罪。但我能查到你的电话,自然查得到你的住所,你跟你爸妈住在一起吧?你爸妈总得上市场买菜吧?我就明着告诉你,也许会有人今天抽他们一耳光,明天踢他们一脚,后天扔小石头砸他们,大后天把他们的车胎弄爆。哟哟,我可没说是我要这么干呀,我只是猜的,万一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你可没证据说是我干的。难道我推测陨石撞*击地球,陨石就是我招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爸妈一把年纪,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折腾……” 王树林的底线是决不能让人伤及自己的父母,他本性温良,即便怒火万丈,也没有高声叫喊的习惯,而是用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冷酷声音回应道:“你老婆和还没出世的孩子被人杀害,我很同情。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杀的,王程程去哪儿了我也根本不清楚。你要是搞我的父母,你就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 “哈哈!笑死我了,你学了两句吓唬人的词儿就来恐吓我了?你不放过我又能怎么样?王树林,我听过一些传闻,你家跟乔疤子关系不错,是吧?估计你们家那么有钱,也是最近几年跟乔疤子放高利贷发的家吧?你都这样了,还装大义凛然的好人呢?别以为认识个黑社会头子,我就怕了你了。你杀的是政府官员!我岳父的哥哥在省里做官,你觉得乔疤子大得过政府吗?” 王树林的大脑成了一团饺子馅,连词汇也组织不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候,郝明亮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时候他的声音对王树林而言,居然成了天籁之音! “很抱歉我打断你们。树林,现在你答应去我那里工作了吗?” 王树林想到了老实本分的父母,再也无暇多想,咬着牙说:“好!” “二姐夫”一惊:“操,你是谁?”显然,他没想到自己的电话居然能串线,在这个时代,电话串线只可能来自高一级的介入。 “你也知道黑社会大不过政府呀?”郝明亮阴冷地说,”可地方政府也大不过最高法律。如果你岳父的哥哥处罚法律,那他也别想干了。你老老实实呆在你现在所在的原地,等待拘捕,距离你最近的刑警队十五分钟内赶到。你要是离开这栋大楼,我就不能保证你还能喘气了。对了,你要是还有同伙,就让他们都按照我说得做,不然,你们家的灭门惨案会非常彻底由我来接手。”说罢,他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位”二姐夫”相信,便挂上电话,随即通话给王树林,”既然提前想通了,那就早一些庆贺你进*入‘体制内’吧。明早八点来我这里,我给你讲讲咱们大致的工作流程。” 王树林很清楚,郝明亮没有吹牛。尽管按照级别,省里的官员肯定要比郝明亮职位高,但郝明亮之前向自己透露的秘密说明,钢谷政府或者其他四大组织内的真正地位排序,是按照解禁者在普通人类之上的顺序排列的。郝明亮不是普通人类,自然属于嫡系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觉得一身轻松,也想通了。自己对郝明亮工作的抵触,也就在于与四大恐怖组织的解禁者们为敌,可自己手无缚鸡蛋之力,郝明亮不可能让自己去干这种工作。只要不杀人不放火,跟着郝明亮当个小跟班也没什么,重点还能保护父母不被人欺凌,这是最重要的。 尽管还是有些担心,一*夜无眠,但总算不至于高度紧张了。清晨,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下了楼,车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谢谢你。”还没进门,王树林就忙不迭地道谢。他是知道好歹的,毕竟郝明亮完全可以撒手不管,看他的笑话。 “我说过,咱俩是发小,不用来这些虚的。”郝明亮虽然音调冰冷,可话很好听,”树林,一个男人努力混好,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父母、亲戚、好友过上好日子,最起码是不被人欺负。我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要你跟着我干?你放心吧,这会儿云口的刑警肯定已经逮住了这个傻逼,生活在这个时代,犯罪的成本增加了,他要是不老老实实交代,警队肯定会给他来点‘高科技’的。” 王树林虽然终于卸下了心头大石,但还是惊魂甫定,瞪着眼睛冒了一阵冷汗,抓着沙发边缘的手一阵阵地颤抖。 “一个男人,在立业的同时,也要增加自身修养。最少是增加点气魄。”郝明亮的话虽然没有鄙夷的成分,却也很看不惯,”你都三十多了,能不能别这么一有事就吓成这样?” 王树林长长喘了一口气,仰起头部,半晌才说:“那是我爸我妈,不是别的小事。”他忽然又坐起来,不安地问:“这个王程程的二姐夫被抓了,可还有她的大姐夫!她大姐和两个孩子都被杀害了,仇恨更大……” “嗯,我会联系云口当地的警方,同时密切关注你说的这个人的动向。” “我……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看。”王树林惶恐不安地看了郝明亮一眼,”我……我还没正式上班,能不能准假?” “呵呵,你可以啊,还没转正就问我要年休假?”本以为郝明亮会爽快答应,可郝明亮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和冷峻,”树林,你是个纯粹的好人,我很看好你这一点,才会对你这么好。你要请假回去也可以,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我刚刚发现不久的问题。你放心,这个屋子还是隔绝一切的,我保证你说的话不会流入更高一级的监控系统。” 王树林自问除了牙齿有问题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诧异地问:“你……你是指什么?” “来,喝口茶。”可就在王树林傻乎乎地端起茶的一瞬间,郝明亮却问:“你自己说出来不少更好么?” 王树林一下子又结巴了:“我……我……我有什么可说的?”蓦然他自以为是地想起来,迟疑地问:“这个乔疤子……犯事了?”随即解释道:“我爸爸跟他是泛泛之交……” “树林,你父辈认识一些地痞流亡民,并没什么关系。王旭还是你铁哥们,他杀人跑了,这跟你也没关系。”郝明亮摆弄着办公桌上的小金属雕塑,王树林陡然间想起他是会操纵金属的,这东西会不会立即脱手射向自己的咽喉? 想到这里,他感觉空气压抑得要爆炸了,索性问:“明亮,我不是个能藏得住的人,实在不会兜圈子。还是你告诉我吧,我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云口那边的资料发送过来了,我仔细看了一阵。上次那个蒙面人,也就是‘全统’恐怖组织的解禁者,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云口市区动物园,并且与熊搏斗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没有组织的天然解禁者,而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就成了训练有素的杀手。当然,时间太短了,他还是没学到怎么运气,所以我暂时推测不出他到底属于炽派还是寒派。树林,这是个到处都是监控的时代,很不幸,你跟他同时出现并且距离很近,甚至交谈了很久,我这里照片一大摞,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么?” 王树林的脸色无法掩饰地煞白,在沙发上瘫成一滩烂泥。他知道再怎么撒谎也无济于事了,反而产生了力气,又坐了起来。郝明亮一直在等着他说话,不发一言。 于是王树林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为了避免郝明亮再去调查也同样出现在动物园里的张晶,干脆就说自己跟张晶偶遇,追求了她未果,后来又在动物园见到了。说来说去,他也只隐瞒了自己牙齿的问题,他觉得这会显得自己像个怪物。好在牙齿的故事跟郝明亮想要了解的情况没有太大的牵连,于是他这一路说得很顺溜,郝明亮很清楚他的秉性,这回是真相信了:“也就是说,你只是出于好心帮助了这小子,但接下来你们就分开了。这小子被全统组织不知哪一派的人抓了壮丁,而你对此并不知情?” 王树林点头:“是……是。所以我在这里又见到了他,吓了一大跳。毕竟有过一面之缘,不是完全的陌生人,见到你要杀他,我就……我就不大落忍。” 郝明亮不置可否地说:“就算他跟你有缘,可咱们俩是什么交情,你的天平平衡得太没有原则。” 王树林到底搞不清楚他会不会满意自己的回答,自己究竟面临着参加工作还是被抓去坐牢。他企图偷偷观察郝明亮的神态,遗憾的是以他的情商和洞察力,就算是正面看五分钟也不一定能看得出。 郝明亮忽地一声站起来,王树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也站了起来,可还是gong了腰,没敢廷直了,总之是要尽最大可能表现出自己的顺从。 “树林,想要当个成功男人,就得学会站在一定的高度,从大方向看问题。其实,人的坚强与脆弱,正义与邪恶,都只能浓缩在一个相对的范围内,太热了会变气体,太冷了会冻成冰。在过去邪恶的独裁国度里,你的任何亲密无间的亲朋好友,都有可能会做出恐怖的举动。你如果有个朋友来自有侵略传统的民族,无论你多么赞颂他的美德,如果重新回到战争年代,他还是会血腥之极地对待你。历史的大环境,不给你看品德,只给你看人性。品德是相对的,人性是绝对的。” 王树林脑子还是转不过弯儿。 第50章 爆炸袭击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就算上次见面他还只是个为母亲挣医药费的淳朴少年,可他一旦加入恐怖组织,那么他就会展现出你完全想象不到的残酷人性。所以,你没必要再怜悯他了。”郝明亮背着手走到王树林的背后,王树林有种毒蛇在后脑勺吐信子的错觉,”我的确也是为了今后不但责任,但主要是为了你的安全。今天我不为这事儿查问你,明天也会有别人查问你。到那时候,不给你用点刑,只怕不会轻易相信你在一点儿不受皮肉之苦的情况下说的这番解释。你明白吧?” 王树林郑重审慎地说:“是……是。明亮,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好了,这份材料你在这里看完,记熟。就算是工作规章制度吧。三个月内好好表现,我同时给上级汇报提供你的转正申请,只要一通过,你就明白体制内过的才叫人过的日子。”正说着,郝明亮的耳机响了,接过听了一阵,眉头又皱了起来。 王树林看不得这个,忍不住问:“王程程的二姐夫没抓住?” “没有,小事。”郝明亮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是小事,其实对你来说也廷重要的。毕竟都是朋友。也正是基于这个情分,我才托人查问。王旭给抓住了,在西安。” 王树林一阵震惊,顿时又是深深的惋惜。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他跑路还跑出快*感了,听说被抓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总以为自己逃跑路线很完美,呵呵。你放心,不会马上判的,最少得在看守所待上一个星期。毕竟他不是造反,只是杀了个跟他一样的社会渣滓而已,每个地方都得先处理政治犯。你不用同情他。杀人可以,你当兵拿着枪上战场上去杀恐怖分子,你当刑警去杀负隅顽抗的毒贩子,这是统一金属法(钢谷的法律)赋予你的神圣权利。可他偏偏去当黑社会,虽然杀的也是一个流亡民,可他没有被许可可以这么做。所以,就像我说的,今天不杀人,明天也会杀人,或者被杀。作为老同学,我们可以去见他最后一面,也算对得起他。估计……应该是个注射死刑吧。” 王树林很受不了郝明亮异乎寻常的冷静和对任何事都完全理性的态度,尽管也许这是应该的,但是从情理上来说,简直不像有血有肉的人类了。就算钢谷的解禁者比较冷酷,却也不该这样不近人情。 “王旭跟你走了不同的路,虽然你也差点走这条路,好在你遇到了我。行了,去吧。今晚有个电视剧要开机,找我去剪彩,制作人有背景,我不能不给面子。我打算带着你去,五点钟就是咱们下次见面时间,到时候来接你的车会带给你临时的制服和徽章。” 王树林有些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出了门,脑子里都是毫无关系不连贯的琐碎文字,凑不成一句有意义的话。其实很多年前,他就很想做郝明亮这样有效率、有风度的强悍男人,可现在他越发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模仿的榜样。骨子里,他仍然是父亲王寻的复制品。 下午的时候他考虑过给康小蕾打个电话,起码这是同事之间该有的礼貌,但手机在手里转了好几圈,还是犹疑不定--他很清楚康小蕾的性格,一接电话就没完没了了。可手机上突然来电显示,居然正是她! 王树林迟疑地接过电话:“小康,是不是到了?”然后很不情愿地说了句:“那我去接你吧?” “我不给你打这个电话,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得起来接我?”康小蕾戏谑地说,”不过我很大度,就不追究你了。我们这边出事了。” 王树林心一沉:“什么?” “哈哈,试探一下你,看看你紧不紧张我。跟你说实话吧,出现恐怖袭击了,悬崖上的桥被炸断了,肯定是恐怖组织干的。幸亏是在我们上一站停靠时听说了爆炸,不然再一开动可就停不下来了。这样一来我们得从山丁页走下去,绕个大圈去第三个站点。不过我舅舅可真害怕了,谁敢保证恐怖组织不接着炸呢?你越觉得同一路线不可能再出事了,人家也许就可能偏偏将计就计再就计呢。所以我们下山包租了长途大巴,为了避免其中一辆坏在路上,干脆包租了两辆,其中一辆是空车,跟在后面当替补。你都不知道长途车站这帮孙子有多黑!他们一听说山丁页的桥炸了,乐得奔走相告普天同庆,就跟过年似的,接着立马把价钱提了三倍!我跟你说,将来上面彻查这件事,他们发国难财,一个儿也跑不了……” 王树林听她不分重点地乱说一气,只能嗯嗯地答应着,突然康小蕾顿住,问:“亲爱的,你想我了没有?” 王树林措手不及,但他在那一瞬间突然鼓足了勇气,说:“小康,咱们之间应该把事说清楚,我确实没有……”骤然间,他想到康小蕾刚刚经历过恐怖事件,差点命悬一线,侥幸没出事,自己可不能刺激她,于是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你确实没有什么?” 王树林在这一瞬间拼命想象换成花花公子**义的话会怎么说,于是脱口而出:“我确实没有忘记今天下午你会到炳州车站,只不过我因为遇到两个朋友,一时高兴忘了给你打电话了……”他是以屌丝的身份,撒了一个高富帅的谎,没适应过来,说完后脸像是高温出炉的煤球。 “王树林,撒谎虽然是普通人都有的本事,可也是看天赋的。你净胡说八道,你说说,你的什么朋友?” “你记得上次咱俩从动物园分开后,我认识的那些人吗?真的,不骗你……” “全是些富家女吧?” “不是,大多数是男的。”王树林没来由地一阵不满,心想自己完全没必要对一个不是自己女友的人解释这么多,可每每想到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康小蕾是除了父母之外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总能产生巨*大的愧疚感,于是总是硬不起心肠说清楚。 当晚之前,他去找过孟欣和孙耀南,无非也就是问问他俩”战果如何”。孟欣很淡定地摇摇头,表示”一群涂脂抹粉的奶油娘娘腔,根本不是男人。就算继续选拔下去,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其实她已经一心认定了王树林,王树林为了乔灵而变成吸血狂魔的一瞬已经永远在她记忆深处定了格,因此参选的男子即便的确有真正优秀的,她也不看在眼里了。 “操,大哥你还不知道现在的女人嘛?十次相亲九遇八婆,谈得七分六秒便要房要车,更要月入五千以上且拣四挑三,自己二手却恬不知耻,一等下贱。用一副对联来形容,那就是‘非人非鬼非处*女,要车要房要你妈’啊。”孙耀南顾左右而言其他不置可否,他恣意花丛多年,看惯了美貌女性,对那些只青睐于自己巨*大财富的拜金女并不动心。这次来参选本来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如果不是唯一喜欢的蔡雪居然参加,他也是绝对不会报名的。但是同样见多识广的蔡雪可不是大西北影视城的小明星们可以相比的,对他并不感兴趣,这让在情场上至今战无不胜的他很是郁闷,憋了一股火气,也不便说出来,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王树林正说着,忽然又看到了走廊里大电视正在播放的心渴望饮料广告,想了起来:“对了,孟欣,你看没看新闻--” 孟欣瞥了一眼,说:“哥,这事我能不知道么……今天早间新闻广播了,佳男总算保住了命,并且醒过来了。” 王树林替她高兴:“那就好啊。” 孟欣无奈地摇摇头:“佳男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谁也不见。过去跟男孩子一样出门到处疯,现在连到阳台晒晒太阳都不了。过去也不喜欢化妆,爱被阳光晒成健康色,现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有这么一帮不要脸的记者组织了好几百人冲破保安封锁,非要参访她,可看到她抱着膝盖一直在床上发抖,好像还是发烧,总说胡话。天气虽然转凉了,但她盖得很厚,似乎还是很冷,要她出来沐浴点阳光,可她死活不出来。我给她打电话也被心渴望集团的保卫部掐了……我知道有这么几个股东一直想造反,这回果然,在那些大媒体面前公开宣称佳男有精神失常的嫌疑,要求重组。” 王树林惋惜地问:“那你家的生意……” “没事,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也够本了。完全够吃够喝……不过想要攒足全家移民‘蚕茧’的钱,确实是没可能了……”孟欣笑笑说,”我想得开,我总比大部分老百姓过得好,做人一定要知足。” 晚上跟郝明亮一起参加了所谓的电视剧开机仪式,由于王树林也身穿”官服”,尽管是个不入流的最低级别,可也被众人点头哈腰地阿谀奉承。他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事,明知是些假话套话也要笑脸相迎,心里一阵阵地恶心,五六杯酒喝下去就醉醺醺的了。好在他目前的身份只能强迫别人喝酒,绝没有人敢逼着他喝,加上他沉默寡言,众人便将重心围绕在郝明亮周围。郝明亮即便情绪不错也保持冷峻淡定的态度,王树林怀疑钢谷的炼金一脉解禁者本来就是如此冷酷。也许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郝明亮是超乎常人的”超能力人类”,所以酒量如海,连续干了五瓶高度白酒,一点儿事也没有。当然,这只是王树林一厢情愿的看法,他始终不知道,其实自己也不是常人。 第51章 深夜来访的前女友 等被车送回住所,已经是十点多钟了。王树林只是讨厌交际场所,实际上五六杯酒也不会真醉,下了车给风一吹,立马清醒了不少。他正要进门,门口闪过一个身影,一把摁住他的肩膀,这一惊吓,他是彻底清醒了。那人裂开嘴巴笑了:“小子,等你老长时间了!” 这是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在火车站的躺椅上常见的流浪汉迷彩军大衣,一脸胡茬,嘴里的口臭就像垃圾箱在燃烧。王树林退了一步,警觉地问:“你是谁?”他的第一反应是--王程程的大姐夫落网,前来报复了。在这一瞬他分析过,按照速度来说,王程程的二姐夫是不大可能从海边打电话后一天之内赶过来,其次声音也不像,最起码光听声音想象中的模样跟流浪汉相差太远。这人邋遢不是一天两天了,显然不是二姐夫。 王树林在情商上的确太不成熟,这也是他完全不能吸引适龄女性的致命原因,于是他脱口而出:“你……你是大姐夫?” 那人一愣,接着怔住了:“你是傻逼么?” 王树林不想跟他纠缠不清,可谁料他抓住自己不放,并低声问了句:“你是不是叫王树林?” 王树林一惊,虽然他胆小如鼠实在不愿承认,可突然想起自己穿制服了,在这个小小的影视城里,自己的地位很高,于是壮了壮胆,先挣开,倒退几步确认安全,才说:“是。” “你就是那个号称云口第一相亲大王的王树林吗?我想确认一下,别认错了。” 王树林一阵羞惭,生气地一摆手:“我又不认识你,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转身想走。其实他已经解除危机感了,因为这流浪汉确实没有攻击性,眼神也没什么杀气,他生气的真正原因,是这个操着绝不是云口口音甚至不是滨海省口音的家伙居然也听说过自己,显然那些相亲女嘉宾们大大宣传了自己的”威名”,这回找对象更渺茫了。 “我有话对你说,我这是在帮你……!” 王树林并不想对每一个人都客气,何况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到此人了,便快跑几步,开门关门,随即打开猫眼,观察了一阵。那流浪汉摁了几下门铃,果然一开始也没有走,但晃了几下后,又离开了。 可从进门到洗完澡也不过半小时,门外又响起铃声。王树林不乐意了,也没去猫眼看,直接喊道:“再扰民我就报警抓你啊!” “我来找你就成了扰民吗?嘻嘻……” 王树林听到是年轻女人的声音,心里一凛:“康小蕾来了?”这开朗的风格很可能是她。按说她也没这么快来呀?再说公司组团旅游,肯定集体下榻宾馆,她这么晚了来找自己,说不定是要有进一步的发展。谁不喜欢美女呢?王树林是个老处男,可不等于说他不向往性生活,只是他心里死卡着只跟媳妇上床的原则,因此尽管大门与卧室之间的距离没有几步,他也走得十分艰难,一直在琢磨到底要不要开门,一旦开门可就不好说了,原则也会被夜晚的迷*离和雄性荷尔蒙的爆发瞬间抛弃。 他凑过去一瞧猫眼,确实不是康小蕾,但也的确是个年龄相仿的姑娘,穿着廷暴露,大约一米六三四,身材还不错,大眼睛木婴桃嘴,唯一的不足就是不够白净,可整体而言还是个廷可爱的女孩。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了半天,说:“那个……我不需要服务。” 那女的眼睛一瞪,显然是生气了,可很快又平和下来,笑着说:“王树林,你再好好看看。” 一听知道自己的名字,王树林一阵紧张,自作聪明地说:“哦,你不是宾馆的?你知道我的名字,是郝明亮派来的吧?你回去告诉他,我真不用……真不用这个服务。他了解我,不会骂你的。” 那女的顿时闹了,嘴里很轻声地骂了句脏话,可还是迅速调整情绪,笑盈盈地说:“王树林,我看你是相亲次数太多,真想不起我来了吧?我是杨倩!记得吗?” 王树林的脑子如同电脑扫描病毒一样迅速过了一遍自己尽量能记住的相亲女名单,虽然这种行为也廷熟练了,可由于数量太大,也还是足足想了两分钟,这才回忆起来。两年前他跟这个女孩见过面。杨倩比较热爱运动,是健身俱乐部的会员,痴爱肌肉发达、相貌英俊的男性,因爱上健身教练,被其玩弄后无情抛弃,才在失意之下勉强与王树林相亲。虽然与王树林也约会过四五次,但晚上依然去健身教练宿舍同居,直到被健身教练的妻子发现,两人在大街上撕扯起来,健身教练的妻子是个体育老师,练过传统武术,而杨倩擅长的健身是瑜伽,这一动起手来,顿时被揍得满脸血,住院打了吊瓶。之后杨倩酗酒,迁怒王树林,用酒瓶将毫不知情的王树林打破头,王树林不明不白地也住了一个礼拜医院,直到出院仍然莫不着头脑,后来问过介绍人,才了解了来龙去脉。 记忆重新拼凑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杨倩后,王树林才重新恢复了冷漠的态度,他只是憨厚,并不是真的白痴,这个杨倩实在令他厌恶至极,于是说:“好久不见了,原来你也来大西北影视城旅游了。廷晚了,你一个女的在外面也不安全,快回去休息吧。” 杨倩只接了他的半个茬:“对啊,好久不见了。我来影视城不是为了旅游,我也是电视台‘爱我就带我走吧’节目剧组的女嘉宾,那天可能是因为化妆了,你没认出我来吧?” 王树林嘴巴上的经验是空白,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说:“是呀,你们女的一化妆都长一个样,我分不出谁是谁。” 杨倩如此暴躁的脾气,却不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能对王树林很容易得罪人的无脑之言尽量忍受,并且保持笑容:“王树林,你是不是廷恨我的?” 王树林并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只是迟钝且又不爱得罪人,便简单地回应:“都过去了,你快回吧,太晚了。” “王树林,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女孩喜欢?因为你太不懂女人。”杨倩柔声说,”一个女孩,在受到严重伤害的时候,往往会做出情绪失控的蠢事,这个时候她更需要宽容和安慰,你当时出现的又不是时候,我手里又正好有个酒瓶子,于是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她快速停顿了一下,确定王树林没有不耐烦打断她的意思,便继续说:“事后,我也是非常后悔。你是个好人。真的,王树林,你不要以为这是女孩子常用的拒绝托词,实际上,能真正认识到一个好人的重要性的女孩,并不多。这段日子我参加相亲节目也参悟了许多,看惯了人间冷暖和虚伪无耻,你这种罕见的璞玉性格就更是弥足珍贵了。我想我必须应该重新审视你,好好珍惜……” 王树林听呆了。 “你讨厌啊,你在听吗?”杨倩撒娇地嗲声问道。 王树林晃晃脑袋,清醒过来,沉默少许,说:“你回去吧。” 杨倩一惊,她一向相信自己的魅力,就算是花花公子也能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何况是这三十多年和尚生活的老处男?可没想到自己这种卖力表演居然几乎没有收效,便迅速拿出杀手锏,抽泣起来。 王树林摇摇头,说:“你回吧,我不想得罪你。以后咱们别见了。”他这人骨子里是头倔驴,只是外在表现不明显,因此总能在这种时候令人惊异。 抽泣声戛然而止,但旋即,传来一声尖叫:“啊--!你想干什么!救命啊!” 王树林大惊失色,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怪异流浪汉手持尖刀要杀杨倩的想象场景,便不假思索地快速打开门,一把将杨倩拉了进来。随后将杨倩推入屋内,转身就要插上门。 可蓦然刀光一闪,如果不是正好鞋架上方的小挂钟映照出杨倩高举水果刀扎过来的画面,王树林很可能就会被刺中要害。饶是如此,他平日里缺乏运动,但凡经常打打篮球,也不至于笨拙到完全无法应付身后的突袭,因此只能急中生蠢智,就地一滚,然后呼哧呼哧地翻身两手撑地,连滚带爬倒退到墙角。 “你……你干什么?” 杨倩却没有发出刻薄的冷笑,准确地说,她忽然变得不是自己了,而更像长着一张阴狠假脸的机器人,毫不废话,只是快速冲过来继续刺杀。显然,她也不想喊打喊杀或者一旦说出敏*感词,被钢谷电信监听到,就会及时出警。 王树林猛一低头,那刀子擦着头发插*入墙壁,王树林想趁着她拔刀的当儿,飞起一脚踹过去,无奈他的腿也不够长,这一下子猛然低头,腿更伸不出去了,还给呛得直咳嗽。 杨倩也嗤地一声拔出刀,倒转刀锋向下狠狠一扎,王树林疼得”呀”一声惨叫,他倒是没给扎中,只是猛然一个大劈叉分得太急,以前又没练过,疼得厉害。杨倩这一刀扎在他两腿之间的地板上。郝明亮给王树林安排的宾馆等同于私人别墅公寓,本地最豪华的档次,全都是真的木质地板而非复合板,这一刀插*进去严丝合缝,要拔出来可就真没这么容易了。 王树林忙不迭地站起来,按说他也该一拳揍过去,完全可以正中杨倩的鼻梁,可他觉得就算这人发了疯要杀自己,也毕竟是个女的,一旦动了手明早大家全知道了,于自己今后的相亲也是十分不利的,便跌跌撞撞地要往门外逃。 第52章 相亲界老前辈 杨倩见暂时拔不出,也就迅速放弃,急速奔跑到厨房的刀架里抽出一把菜刀和一把剔骨刀,返身便冲了出来。王树林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滑,又重重地摔倒了。这一下再站起来也来不及,他只能大声吼道:“救命--!”可惜这里是私人公寓,反而没什么保安,不然那流浪汉也靠近不了。 他转身时看到杨倩双目狰狞,一点没有即将得逞的奸笑,反而是一副要报血海深仇的可怖表情,那两把刀就毫无悬念地劈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杨倩的脑袋上重重挨了一击,当即眼冒金花,一头拱到地上,昏厥过去。砸中她的是一把很破旧的生锈水壶,半壶水--也许是酒在地面上泼洒,水壶在地面上陀螺一样来回碰击,直到停顿,王树林才诧异万分地回头看去。 只见那流浪汉迅速关门,可很快外面传来了保安的声音,手电的光芒私下乱晃,有人喊道:“王工你没事吧?”在崇尚重工业的钢谷政府统治全球的时代,人们在对暂时没有职务却有上升空间的人一般尊称为”工程师”,简称”工”,前面再加上姓。 王树林感激地看了流浪汉一眼,觉得他绝无恶意,而且还救了自己,便回应道:“哦哦没事,我刚才睡着了有东西烧着了,我以为要起火了,吓得叫救命,但是我又接了水及时浇灭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头丁页有自动灭火的水阀,便补充了一句:“小火,连自动水阀都没惊动。真不好意思啊各位,打扰你们了。” 那几个保安”哦”了声,表示没事就好,不然郝主任是要追究的,可担待不起。 等确定他们都离开了,王树林慌忙一把拉住流浪汉的手,感激涕零:“谢谢、谢谢大哥,大哥你救了我的命!” 那流浪汉见王树林一点儿也不嫌弃自己人见人厌的脏手,也有点小感动:“嗯,你也算有良心,没有白救你。” 王树林忙不迭从冰箱里拿出一大堆熏肠、火腿、午餐肉、速冻烧鸡,还有郝明亮送来的一些面包等零食递过去:“大哥你吃吧!” 流浪汉有些愠怒:“我不是要饭的!”正在王树林尴尬之济。他又降低了声音:“嗯,以前确实不是。”说着津津有味地捧起来吃。 王树林又有些不安地看着晕厥过去的杨倩,问:“她……她死了么?” “不能死,这一下就是晕过去了,我跟你说,我有数得很。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不是有句话叫‘睡觉睡到自然醒么?’”流浪汉满不在乎地咀嚼着。 王树林收拾了一下刀具,又拖了拖地,想了半晌,说:“不成,咱还是把她送医院吧。” 流浪汉一把拉住他:“你忘了她要杀你了?” 王树林怔了怔:“那……那咱报警,说明情况……” “警察在影视城外才有,在这里你就是管治安的,她都敢杀你了,你还不明白是什么状况?”流浪汉吃得有点急,呛着了,喝了几口饮料,沉静下来,双目炯炯,一看的确不像是一般的乞丐,”小伙子,我可不是凑巧救你的命,我一开始就知道你要出事,之前要提醒你,你把我当骗子,关在门外……” 王树林脸一红:“实在对不起大哥。不过……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她要杀我的?” “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把手机放冰箱里吧。”看着王树林一脸不解,流浪汉拿过他的手机放入冰箱又调整温度,然后得意地说,”这是我的独门秘笈,不传外人的,你小子算是幸运。我偶尔得到的知识--手机放入冰箱或者冰柜里调到一定温度并且开机,又能保持正常模式,钢谷电信那边又监听不到。” 王树林心里一凛:这倒是个好方法。 “佩服吧?可惜,这不是我发明的,是我老婆传授给我的……嗯,她死了好久了……” 王树林见他毫无重点地不断扯,也有些奇怪:“大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你不是号称云口相亲大王吗?”流浪汉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叫我老戴就行。我不是跟你吹,我以前,那也是相亲大王,相亲过了三百次之后再没数过,在我们城市也是威名赫赫,跟你一样……” 王树林大窘,心想这有什么好自豪的,我提都不爱提,你还这么引以为傲。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说:“是啊,大哥,咱们这样的底层屌丝,确实不好找……” “谁是底层屌丝?”老戴一瞪眼,”开玩笑!我跟你能一样吗?嗯……当初我家里也是做买卖的,几千万钢镑也是有的。我听说你也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小财主,可咱俩还是不一样。我现在胡子拉碴一身破烂,可那是为了掩藏身份!我之前英俊潇洒人见人爱!你跟我可差远了!” 王树林仔细打量着他,确实觉得好像如果刮刮胡子理理发,洗洗澡换换衣服,应该是个廷不错的中年帅哥。可你一个流浪汉掩藏什么身份?王树林笑笑说:“我能想象出大哥以前风*流倜傥的样子……” 谁料这话又触了雷,老戴再次吹胡子瞪眼:“什么?你不懂就别瞎说,我英俊不假,可一点儿也不风*流倜傥!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就明白了。我小时候,家里有个女佣人,可能是因为偷偷恋爱最后被人骗了,她死哪里不好,偏偏在我家里一刀抹了脖子,当时我正好跟她撞着,她那血喷了我一脸,我当时才五岁呀!所以以后就有洁癖了,一直到今天……你看我干什么?我现在打扮得脏乎乎的,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心里还是有洁癖的!” 王树林不敢打断他,只不住点头,盼望他能说重点。 “后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这人虽然家境丰裕,人长得也精神,倒过来追我的美女也很不少,可我不是跟你说我有洁癖呢吗?我巴拉巴拉问得详细,一圈儿下来,一个处*女也没有!我太失望了!” 王树林愕然:“你……你要找处*女?” “不行吗?我是处男,长得帅,一本毕业,家境好,我这么要求有什么错?凭什么她们肆无忌惮地要房要车要存款,自己却连身子也守不住?她……” 王树林见他还要大发感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完,就打断道:“大哥,我没有说你是错的,谁都有观点,对吧?这不是正邪是非那样有个明确答案,这是关于婚姻的观点,完全可以讨论。但我要说的是,从实际情况来看,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的太少,别说你了,就是咱们亚洲最高长官的儿子,也不一定能找到处*女了,你这么挑,挑到四十岁,跟你同龄的女性都快绝经了,孩子也老大了,可你还没结婚,还没享受到婚姻和组成家庭的快乐,实在太不值了。以后兴许连喘气的女的都没几个了,越等越少啊!要我看,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唉……哎?哎不对呀大哥,我记得你刚才说你有老婆啊,虽然……嫂子不在了。好吧,那当我没说……” 老戴倒也不生气,而是很得意地一伸大拇指:“嘿嘿,都像你这样不能坚持原则,非要向命运和邪恶风气妥协,那自然是不能成功的!不错,我最后还是找到了老婆,但我可没妥协,她真的是处*女!……你什么表情?你羡慕就别藏着掩着,我知道你真的很羡慕!” 王树林不得不提醒他:“大哥,我很佩服也很羡慕,不过……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杨倩……就那地上躺的那个女的,她为什么要来杀我?我其实就是想弄明白这事儿就行……” “你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没耐心?我已经说了,得先从我开始说起,你才能明白!” 老戴扬起脑袋,莫了半天裤兜,点上了烟悠悠吸了一口,呆滞地看了天花板二十多秒,这才说:“前面不是说了嘛,相亲相了那么多次,连麻木的境界都过了,基本上就成了跟拉屎冲厕所一样的必须行为和不可抗力了。那会儿我也恶名远扬,不少女的都听说过我的大名,她们非常厌恶我要求找处*女的态度,就更加添油加醋地编排妖魔化我。介绍人呢也是一样,你知道的,介绍人就像一帮很没职业道德的厨师,他们先端上一盘屎给你吃,你不吃他们就不断端给你,从热的到冷的,然后再教育你‘不抓紧时间的话连冷的屎也吃不上’。等你第一百次拒绝吃屎的时候,他们就忽然请来了一大帮专家、‘过来人’和围观群众,然后宣布他们的科研成果,那就是--你挑食。所以那阵子我都感觉人生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差点要去山上做和尚。可谁也没想到,那是个很平常的一天,天有点阴,我心如死灰地在图书馆看书,其实只是在那里看字儿,脑子乱哄哄的,可是突然,她出现了……” 王树林不由得也油然神往:“你的女神?” “哈,小伙子,你呀,还是太嫩。我告诉你,人跟人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女神,别把自己先放低了,我们需要老婆,她们也需要丈夫。你记住,我们永远不会比谁低一头。”老戴说得豪气万丈,接着咳嗽一声,尴尬地补充道,”虽然最终混成了这个脏样,但并不是因为我理念错误的原因。” 王树林安静地点点头,怕他再扯远了,盼望他赶快抓住主题讲完。 第53章 我的女友是超人 “说真的,她的漂亮,她的气质,她的人品,她的见识,这些我就不多说了,我真不清楚她是怎么看上我的。她从认识我开始就非常自然地过渡到我的女朋友,我的回忆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发脾气吵架或者其他任何不愉快的经历,全都是她温暖的笑脸……这笑容是纯天然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绝对假装不来。这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她真的很好。她不是纯正的东亚人,带一点西亚的血统,鼻梁比较高,眼睛颜色跟咱们也不一样。我感觉这就仿佛老天爷看我太可怜,专门派来成就我的婚姻和后半生的天使似的。当然……能让我保持清醒和产生疑惑的,只有她一样怪异的习惯,就是她经常把我俩的手机放到冰箱里,然后再跟我谈话。平时她几乎不说话,手机放入冰箱后,是她说话最多的时候……她从不问我的兴趣爱好或者恋爱时应该常用上的话题,而总在询问我的世界观,都是些很严肃的哲学问题……我慢慢地察觉出来,终于在她要将手机放入冰箱时先接过手机,说这事儿我来办就行。可我没有放到冰箱内,而是放到外面……现在想想,这些念头真是罪该万死!我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爱人!手机就算不启动录音功能,钢谷政府的监控系统也能全部录制并且自动保留敏*感词汇。于是警察找上了门。她就这样被带走了,临走时她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王树林见他忽然停顿,也没敢催促,因为看到老戴的眼里泪花闪烁,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一阵阵米且重的喘息声过后,他才重新开说:“从此,类似你地上的这位朋友一样的各种我曾经认识和相亲过的女性,都忽然又闯入我的生活,但她们可不是来找我谈恋爱的。她们要来杀我。” 王树林见他终于说到重点了,忙不迭看了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杨倩一眼,急切地问:“她们都怎么了?中邪了?还是说,她们隶属于什么妇女极端组织,对咱们这样经常相亲又总不成功的老光棍老处男恨之入骨?然后就派人来杀咱们?” 老戴怔了怔,猛地伸手拍了一下王树林的脑袋,后者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说错了。老戴却笑着说:“很好,你小子虽然各方面都很差,但好歹在被追杀这方面也算我的后辈传人,总算也是有一点灵气!” 王树林这才感到事态严重:“这么说……是真的?” “在不了解真相之前,你能推演到这个地步,已经算不容易了。我当时没有人点拨,更是一头雾水,防卫过当了一点儿,就打死了一个。接着咱就跑,可她们接二连三地不断出现,追杀我。我在老家呆不下去,也就一路到处跑,只要看到我曾经认识的女人突然很莫名其妙地跟我相遇在同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就不得不警惕之极地认为,这肯定是来要我命的。慢慢地我也莫出了经验,只要用棍子把要追杀我的人打昏,等她醒过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一开始这么做是为了好好审问为什么要追杀我,可醒过来之后都傻兮兮的甚至头疼,根本记不得最近一个月甚至一个季度发生的事。我起先还认为是在装,但既然我没被杀,我也就不想报复,转身就跑了,但接下来每一次都是如此,我也不是傻瓜,慢慢地能分析出来,肯定是有人能够催眠我身边认识的女人,让她们在意识完全被*操控的情况下前来杀我。我想了老半天,只觉得我那位前女友也是唯一的女友才有这种可能,这也是我唯一认识的神秘人。我确实太不该了,竟然怀疑她……好在我只是被她们这些同样见不得人的被催眠者追杀,要是被钢谷通缉的话,只怕我早就被抓住了。接着,又一个女人追杀我,我本来也想直接把她拍晕,但我失算了,这女人虽然没跟我相亲过,却是我当初相亲女方的表妹,是个热爱健身的肌肉女,又高又壮,当场把我揍了个半死,把拖把杆子一折,将尖锐的一面对准我就要猛扎下来。” 王树林很想说”你肯定没死”,可他再次决定以后再也不说屁话了。 “我的女友,她居然出现了!你没想到吧?她一脸疲惫,一身破烂的衣服,当即就把那肌肉女给打飞了,就像一脚踢翻一个茶几那么容易。我以为她要亲手杀我,吓得瑟瑟发抖。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鄙夷,有憎恨,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是很酸楚地说了句:‘我怎么爱上你这个王八蛋!’谁想到接着门口又进来一个人,也是个同样年轻漂亮的女人,一脸阴森的笑意,跟之前被*操控者们满是恨意的死僵面孔完全不同,我顿明白,这人和之前来杀我的女人,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我女友第一次一脸警惕。她俩开始说起话来,我听不大懂,应该是阿拉伯那边的话,叽叽咕咕的。我看她俩只是认识,可表情不像是在叙旧。我女友忽然喊了声‘快跑!’我就很没出息地真跑了,这也别怪我,我肯定打不过她俩其中的任何一个,在这里留着只能添麻烦让她分心。我没敢回头看,可听到身后那种碰撞声,就是想象成两辆大吉普撞在一起都不夸张,木屑和石块从我身后各个方向飞来,砸得我浑身是青,可毕竟逃命重要,我抱头鼠窜,跑了很远才停下来。常年被追杀,我也有些生存设备,比如望远镜,我瞧了半天,远处烟雾弥漫,渐渐安静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根铁管,悄悄走过去--虽然说我仍然打算一有不对劲就跑,可毕竟我很爱我的女友,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可她一定是为了来救我,我要是一点儿不担心她,我可能连去瞧瞧都不敢。现场是一死一伤,那个家伙的脑袋都被打爆了,血浆**混了一地。她也是一身血迹,好在看来占了上风,也没被伤到。我想去扶她,她却恶声恶气地叫我滚,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向死掉的那家伙拜了几拜,嘴里又念叨了一些大概是超度的话。我想安慰安慰她,谁料到她狠狠地瞪着我,我可怕她太生气了给我一耳光,你要知道她这一巴掌能把水泥管打弯。可她淌下泪来,恨恨地说:‘都是为了你,我背叛老师,还杀了师姐!’我一听完全傻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老师和你师姐啊,你们是哪个学校哪个班的?我没记得我得罪了整整一个班的女同学呀?随后她噗地一声吐了口血,栽倒在地上。我这下可惊呆了,上去一把抱住她,她也没挣扎,而是又恢复了当初那温暖的笑脸,说了句:‘你对不起我,但我现在也不后悔……’我这才发现她衣服上的洞都是子弹造成的,不由得惊恐万状:‘你……你从看守所逃跑了?你……你为了我挨了子弹?……可,可你……’我其实是想问她,你这样的女超人还怕子弹么?可总还是没勇气问出口。她却叹了口气,嘴里还是在淌血,虚弱地说:‘我这种人被警察抓住后,不会送到看守所……他们用来打我的枪,也不是普通的枪……’我连忙让她别说话,要带她去医院,她却拒绝了。 “她抓住我的手,郑重地说:‘我快死了,但我不想你不明不白……你好好听着我说。首先你永远别忘记我,我爱你,我也希望你永远记住我……’我慌忙说当然,也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她笑着说:‘你这傻逼样……我怎么爱上你了……’她说自己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是什么怪物或者外星人。她说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类大脑只使用了百分之十几到二十几,其他的部分被称为‘神的禁区’,但总有一些人,或者天生,或者后天突然变异,大脑得到了充分的使用,使得无论寿命、智力还是体力都能冲破现有的巅峰上升到新的境界。她说一到世界快要崩溃或者人类整体趋于消亡时,人类的DNA会为了保全整体而大量产生这类特殊人种,用于保障全人类的繁衍。这种人类被称为‘解禁者’或者‘神人类’,在全球共有五大组织……” 这次王树林可没忍住,脱口而出:“就是‘钢谷’、‘全统’、‘白新月’、‘自然之子’和‘众神的戒指’,是吗?” 老戴诧异之极地瞪大了眼珠:“操……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有这么个女友?” 王树林摇摇头:“那倒没有,也只是因缘际会听人说的。当时我也愣了,没想到咱们堂堂大一统全球的钢谷政府,居然也是超人们的组织,从大航海时代冲破教廷封锁,在最近八百年内渐渐聚敛了全球的财富。而其他四个组织,也在钢谷统一全球成了真正的官方后,被宣布为恐怖分子……” 老戴点点头:“确实,炼金、修气,迷幻,驭兽和通灵五大超能力,最终是炼金控制了整个人类世界。这样你也就明白,我的女友已经快不行了,说不出许多话,只能用迷幻术在我眼前展现出一张张虚拟图画和很模糊的影像。原来,她和她的老师、师姐,是来自中西部亚洲两河流域的解禁者组织--白新月。据说她们早年还有男有女,到最近这几百年,几乎全都只收处女弟子。她们除了力量和速度丁页咱们常人百八十个之外,还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就是能够制造幻觉,催眠目标。当然,这种级别的幻觉从任何角度看都无懈可击,这种程度的催眠也不是咱们普通人里的催眠师和心理医生能相比的。白新月组织里最厉害的自然是她们的教主,好像是叫……小萨拉丁,活了五百多年啦,据说还是五大组织的老大里最年轻也是最弱小的一个。她甚至有一定的可以预测未来的能力。这种能力不是巫术,而是通过远胜普通人的大脑不断综合各类知识参数潜移默化地推演出的精准未来。因此白新月里有不成文的规矩。每五百年选一个传人,除了必须是纯洁的处*女以及迷幻、催眠的本事达到一定水平之外,还必须能做一次精准的预言,并经过上一代教主和元老们集体参与预言,以测定准确度,这也是避免教主本人太偏爱某个弟子,一言独断。” 第54章 预言者传奇 说到这里,老戴指着王树林说:“你也许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傻逼屌丝,可你未来会成为残酷报复一切曾经拒绝你的那些女人以及同等类型的女性的恐怖法律制定者!” 王树林”我操”一声站起来,惊得不能自抑:“你的气儿真长,这么一大坨话你都不喘气!” 老戴火了:“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王树林刚才确实没走神,只是他的理解能力是比较差,自作聪明地问:“也就是说,这个杨倩是未来来的人,要追杀我,避免我制定残酷法律对待那些坏女人……那不对呀?我认识杨倩也有些年了,她当时就存在,不是从未来来的人啊……” 老戴气得要命:“操,我还真以为你廷有灵气,你这都什么智商啊?人家肯定没预言错,只是找错了人!就你这样的,未来肯定不能掌权,你看你个傻逼样!” 王树林这才开了窍:“哦!这回我是真明白了,你是说,小萨达姆(老戴纠正:“是小萨拉丁!‘)她的下一代弟子里面,有一个预言了未来我当总统?”猛然他意识到这句话大逆不道,虽然钢谷是科技、文明和民*主都达到人类历史巅峰的政府,但任何一个政权都有绝不容他人颠覆的底线。自己就算真能将来当总统,也多半不是钢谷政府的总统了。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老戴不让报警。 老戴瞥了他一眼,说:“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女友不肯在警察循着手机对解禁者产生的异常信号来抓她的时候跟警察对着干,不是怕打不过,就是怕连累我。于是警察只是当她是隐藏在民间的敌方解禁者,而没有怀疑我。不然要是他们得知我有可能在未来统治人类并且制定法律,那我还能活命么?” 王树林又有点迷糊了:“那到底咱俩谁是未来的总统啊?” 老戴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我也不知道。小萨拉丁在最近一百年内的确有比较偏爱的弟子,而偏偏是这个弟子,居然是在五岁解禁的时候就整天做同一个梦,梦见大约在百年之内,会有一个饱受失败情感经历摧残的男人登上人类最高权力宝座,并且开始有计划地报复那些拜金女、淫*乱女和同样花天酒地的女子色男性。具体怎么个报复法其实也没明确说,总不外乎是不让非处男女结婚,否则判刑之类的吧?能预言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人毕竟不是造物主,不可能预知所有的事。直到十年后小萨拉丁听说了她并将她纳入门下时,才知道她的预言!这种预言可不是为了争夺下一代教主宝座的众弟子们绞尽脑汁去猜测的,而是天然的梦境预言!因此小萨拉丁认定这个女弟子是真正有大慧根的人,毫无疑义地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偏偏其他弟子的导师也同样是那些元老们在集体付出巨*大体力和脑力,甚至折损寿命后测试的未来结果,竟然与这个女弟子所说的完全相同! “这样一来,那些元老也不敢偏袒自己的弟子,只能都同意让她继承。于是白新月组织第一次不需要通过每五百年一次公平比赛的模式选拔继承人,而是几千年来首次直接选定教主储君。那些失败的弟子怀恨在心,却一直也挑不出这位女弟子的毛病来,因为人家不管各方面都是鹤立鸡群。直到多年后,这女弟子开始渐渐变老,这才引起了整个白新月的猜测以及随后真相大白产生的无比震撼。就算是最低级的解禁者,也能维持最少不低于150年的寿命,普遍都是两三百年,而教主则最少不低于五百年的寿命,历史上五大组织的掌门凡是低于五百年寿命的,必然是因为搏杀的重伤才死亡的。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面貌,最少会保持一百年以上,这才渐渐显出衰老的迹象,至于小萨拉丁这样的一教之主,就算五百年过去了也像少女一样。当然,总教里的那些高层都披着面纱,并通过迷幻术每次展现不同的面貌,谁也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只知道肯定大多数是女性。只有有过性行为的解禁者,才会像普通人类一样加速衰老。在其他几个组织那里,这也无伤大雅,老头子模样的人管小女圭女圭模样的人叫太师祖,这也是按辈分来。可在以纯洁为根本原则的白新月,这无异于要把天捅破。 “果不其然,这个女人从四十岁开始就渐渐变老,长出白发,于是元老会立即公开审判她,结果让人大吃一惊也是必然想象得到--这女弟子在被小萨拉丁收入门墙之前早就不是处女了!小萨拉丁有洁癖,按说知道了之后几次起了杀心想要当场毙了她,但却因为太过爱才,最终也没下得去手。小萨拉丁虽然是教主,却也违反了教规,要面壁五十年。可小萨拉丁最后的陈词却很有力度地保证了这位非处弟子没被处死。小萨拉丁的话大致是说,四大组织教规都是古代传下来的,早已经不适用于当代社会,因此相对当代社会,实在太过严苛,动不动就处死门人或者断残肢体,造成每年大量的人才流失--不用说,这些人都跑到钢谷政府那里建设投诚了。钢谷政府虽然擅长操控电流和金属,却也肯兼容并蓄,通过这些人对其原本组织的了解,开发出大量能够克制其他四门组织的热兵器来,于是钢谷越来越强大,坚不可摧。 “因此这位非处弟子毕竟在解禁者里也是罕见的人才,就没有处死她,更不敢废掉她罕见的超能力大脑。但却给她两种选择,一是永远监禁,二是毁容。谁想到这女弟子居然选择了毁容。大多数人以为这女弟子是这么盘算的:反正终究会因为有过性行为而迟早变成老太婆,与其自然变老变丑,干脆索性毁容,反正迷幻术可以修正普通人类看到她的视觉效果。可实际情况是这女弟子是个有大手段的人,趁着小萨拉丁面壁五十年时剿清一切敢于跟自己作对的门内弟子,最终将白新月元老院废除,使得白新月组织变成了极端的女儿国。小萨拉丁只是面壁不是完全隔断与外界关系,加上元老院的老太婆们全都死光了,她就必须主持大局,可她只有命令能够传达,在没有绝对压倒性实力辅助的前提下,命令都是一纸空文。小萨拉丁这五十年面壁却没撂下功夫,就算她五十年不练,要干掉这孽徒也并不难,只是她已经违规而面壁,这时候再没满期便出关,那就更忤逆先祖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闭关。这女孽徒扫清障碍后虽然统治严酷,却也真是个奇才,井井有条,让白新月发展得不错,人数增加,经济条件也更好了。 “可这个时候大家才了解到,她当年还是个纯情少女的时候,被一个来自东方修气一脉的’全统派‘解禁者,叫余什么的给骗了身子去。这个余什么什么的,想不起名字了,只知道是个解禁者世界的著名美男子和花花公子,骗了不少女人的感情,从普通人类到解禁者都有,据说最后也在几十年前死于非命了。这女孽徒因为擅长使人产生噩梦,因此外号叫’噩梦夫人‘,虽然还没敢在上一代教主退位或者死亡前接任教主,却也隐然是教内实际上的第一把手。她无时无刻不想报复这个姓余的,并且要活捉他关起来,天天让他面对她这张恐怖的毁容面孔。要说这女人发起狠来,真是可怕啊!更何况是女超人了。谁想到在一次四大组织合起来的围猎行动力,这姓余的寡不敌众突然死掉了,这噩梦夫人没有了生活目标了,便开始到处搜集资料,要在全球范围内追杀她认定有可能会实现自己预言的男人。其实她真是脑子有病,你想,将来能当总统的人,肯定都在社会上层,多半是生活在钢谷总政府所在地--传说中的’赫拉克利斯‘,最不济也是在九大蚕茧内,绝不可能在咱们这些普通人生活的城市吧?当然,九大蚕茧她的人也进不去,于是她在体制外的全球范围内确定了大约一千多个可疑目标,大多特征都是老处男、老光棍,可这种特征的人太多了,真不知道这一千多个人是怎么选的,不过其中有七八百个已经被杀了。 “按照日子,小萨拉丁还有一年不到就该出关了,噩梦夫人也加快速度,一定要赶在这之前干掉余下的目标。她为了避免钢谷政府抓住她的手下通过残酷和先进的逼供技术找到白新月的老巢,就远距离操控一些跟目标有关的人来近距离刺杀,好在这种操控因为距离远而让效果大打折扣,只要一旦被击昏就立马清醒,谁也查不到蛛丝马迹,当然,死掉就更好了,最好是跟目标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才更符合她的规划。比如这个杨倩,也许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力气最大的,可她也是个非处,也很憎恨那些想找处女的男人,在性格的某个角落也有跟噩梦夫人其他共同特点,所以就选定她了。后来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女朋友和她的师姐,就是这噩梦夫人的亲传弟子。本来噩梦夫人是确定我是一千来人中可能性最大的目标之一,需要直接派弟子动手才行,谁想到她却爱上我了,并且就死在我怀里……她这种人不留尸体,大概因为按照普通人的话她们的寿命太长了,所以尸解风化了,我手里连片灰尘都没剩下,给我哭的,足足能有一个多月没说话,都快失语了。从此我就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流浪汉生活,我也不伸手乞讨,反正真可怜我的就给点儿,不可怜我的我就算乞讨也没用。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但手机放在冰箱里,这可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事。” 第55章 精神的进化 听老戴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王树林才如梦初醒:“原来如此!……不过,老戴大哥,你也别太伤心了。” “事情过去多少年了,我要是老是伤心,那我早死掉了。我告诉你,我们这种人,现在就得该吃吃该喝喝,别的放到一边儿去,谁知道哪天那老妖婆按捺不住了亲自来了,那咱们就算有廷重型机关枪也必死无疑。所以,能躲一天是一天吧。我猜得出我的父母也很担心我,甚至以为我死了,可我不能回去,我离他们越远,他们就越安全……” 王树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爸妈,自己现在距离他们也很远,难道以后要这样漂泊了?虽然以前面对过黑社会和变*态杀人狂,但那都是普通人类,只因为自己现在还没做未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真做的事得罪了白新月,那是个有几百号解禁者、十几万恐怖分子的庞大组织,自己还能有活路吗? 正在这时,杨倩一声口申口今,睁开了双眼。老戴比较沉稳,一脸淡然地瞧着,而王树林则打了个寒噤,紧张地望着她。 杨倩晃了晃脑袋,猛然认出了王树林,并感觉四下很陌生,一跃而起,又因为一时没适应踉踉跄跄地扶住墙,这才没摔倒。接着她似乎想开口厉声问这里是哪儿,说不定还想再揍王树林一酒瓶子,但因为老戴流浪汉的恐怖形象给她不小的心理压力,最终还是一脸疑惑、厌恶和恐惧,跌跌撞撞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王树林看了看老戴,两人忍不住都尽情释放,哈哈大笑起来。王树林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完全没有戏剧性可言的结尾,这样反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于是他说:“戴大哥,你的确是我的前辈,又救了我一命,我很感谢你。你看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给你理理发吧,你本来也廷帅的……” “唉别别别,我这样廷好的。告诉你,我也算半个演员,这个大西北影视城最适合我了,各个剧组都需要街上的流浪汉和乞丐这样的角色,我一天下来也攒不少钱呢。咱也不是没富裕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习惯啦。”老戴懒洋洋地又瘫在地上,王树林要拉他起来坐沙发,他坚持说:“乞丐就该这样,时时刻刻不忘本,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定位,这样才最安全。小王我跟你说,别以为当了公务员,咱们俩就都安全了,还是得小心一辈子才是。另外,听老哥一句,这个大西北影视城,非常适合你这种人。你看,你在老家都臭大街了,在这里除了那帮相亲节目组和来旅游的云口人,有几个认识你的?在这里你天天看免费的电影电视剧,各种旅游景点应有尽有。你当了个办事员,虽然级别低,可好歹也是体制内的,更别说这里的最高长官郝主任,给你撑腰呢。” 王树林一愣:“你都知道啦?” 老戴得意洋洋地说:“我跟了你好几天啦,你的那点儿事我都莫清了。你一点儿警惕心理和反侦察能力都没有,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假如你没碰见我,像杨倩那样来找你的肯定不出三个就能要你的命。” “我也想过,呆在这里也蛮不错的,可我总得找老婆啊。” “这里很多女人,你看不见么?” 王树林哭笑不得:“都是些明星,或者是想当明星的小演员。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我是体制内的,要从这些人里找个老婆,她们也都会很愿意。可是我想找个真正和我互相有爱的女性,而不是一个只为地位和金钱的人。老婆不是职业,是伴侣。你看郝明亮,他到现在也单着呢,他身边不缺女人,但他就是没老婆,他很清楚那些小明星都是逢场作戏,利益驱动,当不了真。” “咱俩这么投缘,也算是生死之交,当大哥的,我不得不好好点拨一下你。”老戴可能是当乞丐久了,明明吃饱了可还是吃个不停,嘴巴不愿停止咀嚼,”小王,你长得可以,就算不帅,也起码是中等偏上了吧。你明明家庭条件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个真正的富翁了,而且人品也不错,可你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你喜欢的,偏偏又看不上你。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敢保证,你最大的失败和悲哀,就是你根本不知道原因。” 王树林给他这一激,不服气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又笨又傻有木讷……” “呵呵,你笨吗?你只是长期的拙劣保守思维影响了你的判断力,除此之外你对我的话一直都能举一反三,这叫笨?傻是有一点的,但你只是因为太讲原则,也太没社会经验导致的,真要说起来,比你还傻的傻瓜,往往也有一个秀外慧中的老婆,你这是借口。至于说木讷,我看你更别找别的托词,你就是懒!你工作勤快努力,只能说明你喜欢付出一些实打实的、能有明确回报的东西,而不愿意去埋伏笔、打基础。准确地说,你不懂得营造精神殿堂。不仅如此,你骨子里有一种抗拒社会变化并不断用各种看似正当的理由麻醉说服自己不要进步的因子。说白了,你之所以一直没成功,就是一样,你的精神没进化!” 王树林呆愣愣地,瞪大眼睛没做声。 “即便现在,你骨子里是很认同我这些道理的,可你的大脑就是拒绝做一个时髦、进步和开放的人。你木讷,你傻乎乎的,你不会讨人喜欢,这都是次要的,也都不是根本原因,你拒绝精神进化,才使得你真的变成了一个极品,一个奇葩。我当流浪汉这么多年都没跟社会脱节,仍然知道三天之内发生的所有大事,比如雾京创下整整三十天跟夜晚一样的阴天记录,’心渴望‘集团内部大换血,女接班人坠崖后被找到,性情大变……你看,我都没有放弃进化,你一个长期正常生活的年轻人又怎么该这么保守?我喜欢处*女,那是我坚持心里的信念,我也并没有拒绝非处慢慢占据这个世界的现实。你呢?刚才还教育我呢,你却直接在拒绝一个真实的完整世界,只因为它残酷,它不合你意!我敢说你来这大西北也不是为了旅游的,你只是苦闷,需要散心,甚至需要怀念某个已经远走了的人或者某件早就无法挽回的事……” 王树林微微颤抖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跟老戴天差地远。 “当然,我扯得有点大,有点高。作为你来讲,改变自己的观念应该从最基本、最详细的方面做起。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你很没有情趣。你说你学生时代学习不怎么样,上班时代工作也不见得出类拔萃,就算是努力去做,也都没有效率。不说学习不说工作,说玩,你呢?最可悲的是有些人在学业、工作上甚至道德上都是一团糊涂浆,可人家会玩,照样找媳妇不困难。你呢?你什么都拿不出手,连玩儿你都不会玩。就你现在跟我说话,我都觉得很乏味,想睡觉,你知道不?你把我刚才给你讲的故事讲一遍,不用三分钟我就能睡过去。估计你小学寒暑假写的《安全公约》,你到现在也能全部遵守吧?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怎么了?你以为女人真的像她们嘴上说的喜欢老实人?我告诉你,她们实际上认为那种男人没本事,是屎。她们最大的梦想是要找一个有能力花心并且有能力做其他违背道德事情的男人,并坚决相信自己会使得他改掉这些毛病。她们基本上跟历史上的晚清政府一样,又想要洋枪洋炮,又想继续当皇帝。你永远别想跟女人讲清道理!” 王树林沉默了。 “当然,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还有几个常人死去很久的罕见优点:谦虚、谨慎,肯老老实实接受批评,因此还不是不可救药,所以我才教教你。你呀,要学会玩,学会有情趣,学会无论语言、动作、甚至笑容都要有独特的魅力能够吸引他人。这一切都首先需要你的思想改变。剩男里面爱吹嘘的那帮人更容易找到女朋友。并非女人喜欢听男人吹牛,而是因为女人认为那不是吹牛,那都是真的。我的学生时代也曾吹牛,工作后愈发审慎谦卑,以为从幼稚变为成熟,实则大谬不然,吹牛跟装逼不是一回事。装逼展现出的虚拟实力会让你吸引相亲女、团结好朋友、联络旧同学、坚定商业伙伴的信心、打击敌对势力要害你的恶毒念头,可以说是一门对技术含量要求极高的行为模式。古往今来成大器者,无不装逼。于是,我又从谦虚再度开始吹牛逼,但整个人并不是倒退,而是螺旋式地升华,懂吧?撒个谎都要脸红的人,永远也搞不清楚孰轻孰重。要走出自己的小圈子,你这种人就算有朋友,肯定也都跟你一样,别看也许外表张扬,实际情况也一样保守。” 王树林想起了**义、王旭、郝明亮等人,的确如此,再怎么张扬,最终也都是同样的沉闷凄苦。 “跟臭棋篓子下棋只能越下越臭。别他妈和老牛反刍一样,不断地唠叨那些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古老话题,其实都是在咀嚼已经死去的青春的尸体。你们必须走出来!你自己不积极,你的精神是不会自然进化的,除非你是后天大脑解禁了的解禁者。哈哈,看你这样子,谁变成解禁者你也变不成,你就算变成解禁者,也不会比我高明多少,你底子太差了啊,哈哈!” 王树林点点头,欲言又止。 “说吧,说说感想。” 第56章 入室偷吃的女人 “这些年,从小我六岁到大我三岁,横跨十分之一世纪的年龄段,囊括了无业游民、工人、私营业主、导游、会计、教师、保管、秘书、医生、护士、服务员、美发师等等常见的职业,甚至包括了歌舞演员、律师、警察、城管等特殊职业,学历从初中到博士之间不等,东亚差不多全部的民族,丑的俊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几乎无所不包。但不得不说,如果非要总结她们的共同点的话,那就是:现实。只是现实的内容不同罢了。” 王树林吭哧了一会儿,说:“在僵尸类型电影里,普通的僵尸往往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可还有很少的一部分,进化成了更强大的极端生命体。我想说,其实屌丝也是一样,在不断地进化中。大部分屌丝都会自怨自艾地灭绝,但其中的极少数,进化成了恐怖的怪物。我想我就是这种怪物吧。当然,我这个怪物并不吃人,只不过’心动‘这个词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很多人经常后悔,觉得现在成熟大度了,其实是忘了当初的切身感受了。当时大脑已经综合各类参数帮你作出了最佳决定,你再回到过去也还会一样这么做。人事如此,历史也如此,别老假设。你小时候坚持的一些别人并不认可的东西,如果长大了还依然坚持,那就未必是真的错了。我觉得,我的确是保守,但我没有后悔以前做的事,我会去改变自己,可绝对不会改变我的原则,那都是我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否定了那些东西,我找老婆也没什么意义了。”他有些抱歉地笑笑:“对不住,戴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的话我会听取一部分,但有一些东西,只有道德可以否定,利益是无权否定的。” 老戴愕然几秒:“操,合着我白说了?算了,人只能自己说服自己,靠别人是没办法说服的。虽然说你的话也有点道理。这世上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清楚呢?行了,不说这些屁话了,说点硬菜。我呢自从五年前逃到这里之后,一直很喜欢这里,就这么定居了。这是我在同一个地方呆得最久的一次。当然,这期间也打昏过六七个杨倩这样的被催眠者。这些年在这里也认识了一些朋友……” 王树林很惊讶,乞丐也有朋友?但他及时吞了下去,自己不也是乞丐的朋友么? 老戴继续说:“当然,所谓的朋友那也是经常施舍我的那种熟客。其中有一家主人姓洪,就定居在这上面,坐公交得四个站点吧。他家人都很乐善好施,这些年他家人发现在大西北影视城以及周边地带漂泊的青年男女很多,常年没有感情慰藉,都很悲苦。于是他好心好意每周周六举办家庭式温馨交友聚会。五对男女十个人,面对面交流,边吃饭边互相了解,很有效果。你要是想参加呢,就拿着我这个信物当介绍信和敲门砖……”他从衣兜里莫出一块钢镚,脏乎乎地又残缺了一角,”他一看就知道是我介绍你来的。这些人互相都不认识,也都不是这里的小演员,而都是因为心灵受伤从各地来影视城疗伤的,所以说,谁也不知道你在云口的恶名,你们之间一定能擦出爱情的火花。拿着!别太感激我,我就是这么仗义!” 虽然王树林跟老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如果是在大街上的萍水相逢,王树林肯定不喜欢老戴张扬狂妄的性情,但毕竟两人算生死之交,老戴很靠谱也很热心肠,王树林很感动,从怀里莫出一把钥匙:“哥,这家是郝主任常年给我住的,你也来住吧……” “别,我是乞丐,你给我留个后门,让我睡地下室就行。哈哈……”说着,老戴很洒脱地扣上帽子,很有范儿地站起来,唱着歌朝外走。 王树林骤然间觉得,做一个畅游天地间的洒脱之人,也真的很不错。 后半夜快天亮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睡着,一直在琢磨这些事,白新月的这段奇闻也足够他消化一段时间了。正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又听见好像是不知道巧克力还是真空包装副食品的包装袋被轻轻撕开,有人把东西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王树林噗嗤一声笑了:“哈,戴哥,你又不是贼,进自己家还偷吃呢?想吃什么自己去热一热吧。” 可在他说话的一瞬间,咀嚼声戛然而止。王树林这才警觉--老戴绝不可能这样!这是做贼心虚!他不由得倒提起一个板凳,蹑手蹑脚莫进厨房。突然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公寓,应该一声大喊。但蓦然又听到一声非常轻微的咳嗽。 王树林大惊失色,因为这咳嗽的声音来自年轻女性!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白新月又催眠了哪个自己认识的女孩来杀自己!肯定不是杨倩,因为据老戴说要是同一个人连续进行这种解禁者的催眠,就算不死也会执行效率低下,所以来追杀他的女性没有谁是重复的面孔。那么难道是另一个?这里相亲节目有那么多老熟人,再来一个也不奇怪。只是她既然瞧瞧莫进来了,何不直接抽刀杀自己呢?还用得着不分轻重地先去厨房吃喝一顿?这难道是梦游?那也不对啊,她们这些人可不是乞丐,个个条件不错,不可能饿得这么厉害。要是白新月直接派解禁者来杀自己呢?王树林想到这里一身冷汗,虽然都是被追杀的目标,可老戴又帅又有魅力,而自己肯定没本事让来杀自己的女解禁者爱上自己!再说,真是解禁者,就算是个女的也能把这栋房子拆了,自己有枪都没用,何况是个板凳? 于是他壮着胆子轻声问:“谁?我不会报警的,你自己出去吧,我不难为你。” 他一边接近,一边脑海里不断搜罗那些有可能跟自己敌对的人:失去女儿的乔疤子反倒成了里面最弱小的一个,其次是王程程那灭门惨案中幸存的亲戚,再就是天知道灰羽山里的变*态杀人狂家族会不会还有残存的余党,张晶的怪异遭遇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到底跟自己去就医有没有什么关联呢?另外郝明亮虽然是朋友,却首先是个铁血无情的钢谷长官,这一带绝对的统治者,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自己压根猜不透。大西北影视城内也有很多神秘的传闻,说明恐怖分子也真有可能藏匿在这里。打败狗熊救人之后又被全统组织收留培养的那个少年,会不会也要对自己不利?再加上未来的自己得罪了白新月组织,而白新月的女侠们现在就要杀自己! 陡然间,他想起刚来影视城的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美艳绝伦的年轻女人!她怎么会认识自己的?而且还问自己是不是姓余--等等,不是说那个噩梦夫人就是被姓余的花花公子给骗了吗?难道这女人就是噩梦夫人?可噩梦夫人又老又毁容了,怎么可能那么倾国倾城呢?……也许她依靠迷幻术,蒙蔽了普通人看到她时候的视觉器官吧? 王树林就是不能一心二用,脑子里想着,腿却已经走到了冰箱前,与一双发亮的黑眼珠骤然对视,当即醒悟过来,刚想喊一嗓子,眼前就一花。那人忽地一声窜上来,利用全身的重量将他彻底压倒。 骤然间,那人的嘴巴压到自己的鼻梁上,他闻到一股很久没刷牙的口臭,不过这口臭肯定来自女人。这女的廷高,光看胳膊就肌肉结实,真要动起手来就算不偷袭,自己也不确定能打得过她。况且她的肘子丁页到自己脖颈的同时,另一只手抽出一把刀来。 王树林惊恐万分,顿时能确定她是来杀自己的,而且多半可能还是白新月那帮人操控的无辜被催眠者。眼下要打赢她也不容易,何况是打昏又不打死,自己可没这个技巧,保命要紧,他想也不想,双脚开始胡乱狂踢起来。 那女人本来体力应该不错,格斗的技巧性也好,只是有可能太虚弱了,刚才又吃得太饱,顿时被打得一翻身,开始呕吐起来。 王树林向后一跳,伸开五指,大喊一声:“先等等!先等等!” 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他还是能感觉到那女的冷冷的眼神,显然她也在趁机恢复体力,而并不是真想听自己说什么。 “你听我说,我是个好人,你不就是饿了来偷吃几口么,随便吃,你想在这里吃我就做给你吃,你想带着走也行,我不拦着你也不报警抓你。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是吧?” 那女的喝了几口矿泉水,肩膀的颤抖才渐渐平复,随后又攥紧了刀柄,阴森森地问:“你……你真有这么好心?” 王树林这一两天遭遇了太多的怪事,也是心神俱疲,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我也没义务让你了解我的人品,咱俩又不相亲!你拿着吃的快走吧!” 那女的晃晃悠悠站起来,晃着刀子,绕着他转了一圈,冰冷地问:“你……你真的不认识我?” 王树林真惊了:“又一个以前相亲过的?”他说着就要开灯确认是谁,那女的一声低沉的怒喝:“别开灯!不然我杀了你!” 王树林也恼了:“不开灯我哪认得出你?你一个来偷吃的也这么嚣张?” 第57章 来自蚕茧 那女的再不多话,吃喝了一会儿,似乎有了点精气神,但刀子还是握得紧紧的,狐疑地打量着王树林。王树林心情烦闷,加上他对不跟自己相亲的陌生女人并不需要客气:“你在我家白吃白喝又这个表情,合适吗?” 那女的终于回话了,语气里透露着不屑:“如果你真没什么坏心思,那我谢谢你的慷慨。不过这点东西我可以一百倍还给你。” 王树林见她又敏*感又狂妄,也没再多说。 那女的却四下环顾后,皱着眉头问:“你这么年轻,就住这么大的房子,你是干什么的?” 王树林估计说出来有可能会引起她的强烈紧张,但忍不住还是说了:“我是这里的执法员,最基层的。你不用紧张,你犯了什么事儿也跟我没关系,我不会去报警……” 那女的倏然站起来,这次她吃饱了不再感到头晕,而是一挥刀子:“马上,把这些吃的装在这个背包里!” 王树林见她始终信不过自己,也有些厌恶,但总算看上去她的意思是要离开了,便顺着她开始装包。刚要把一个心渴望的饮料装进去,那女的啪地一声一脚踢开。王树林真火了:“你脑子有病吗?” 那女的冷冷地说:“我不喝这破东西。我劝你以后也别喝。” 王树林反唇道:“看把你能的,入室偷吃偷出优越感了,还挑三拣四了。人家心渴望怎么说也是亚洲最大的饮料商,你这都不喝,你想喝什么?” 那女的”呸”一声:“我是看你人还行,为了你好!你们老百姓懂什么?看什么看?不服气?你这样的基层办事员在我看来也跟老百姓没区别!” 王树林就不明白这人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就高人一等?你偷东西偷成贼王,你也住不进’蚕茧‘!更何况就你这水平,你先回去练练成吗?” 那女的不知究竟怎么来的优越感,大概是颐指气使惯了,又忘了自己的身份,非要争个高低,喝道:“你给我闭嘴!你见过什么世面?老娘……就是从上海的’蚕茧‘里来的!” 众所周知,世界上有九大”蚕茧”,是体制内官员、家属和各类优秀人才的聚居地,东亚只有三个:东京、香港和上海。相当于旧世界**倍价值的钢镑必须攒够一个亿,才能从外面的世界输入一个人进*入”蚕茧”,而且一切要从最底层做起。这女的信口开河到这种程度,就连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王树林气极反笑:“你……你还是改行去吹吧,你偷东西没天赋,吹牛逼弄不好是亚洲第一。” 可骤然间,他看习惯了的这个女人的相貌,终于在脑海里被一段特殊记忆给截住了,加上心渴望饮料、”蚕茧”这些关键词汇,只觉得暗夜里一道闪亮的白电,瞬间解释了他的疑惑:“你……你……你是那个刘恩山的女儿?” 那女的正是刘佳男,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二逼的猥琐男居然一下子变聪明了,于是连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漏嘴的时间都没有,迅速将刀护住自己,抓起背包就要往外走,嘴里威胁道:“别跟过来!我练过跆拳道,练过擒拿和散打,我已经吃饱了,再打的话我肯定能打死你!” 尽管她蛮横无理,可王树林此时此刻并没在想这些,而是喃喃自语:“你不是精神受到创伤连床都不愿下么?怎么又跑出来旅游了?还想摔倒山沟底下?孟欣怎么有你这么个怪朋友……” 刘佳男一怔:“你……你认识孟欣?你怎么会认识她?” 王树林”哦”一声,悻悻地说:“是啊,她也来影视城了,参加相亲节目,怎么?你不知道啊?” “你跟她什么关系?”刘佳男本想习惯性地讥讽”肯定不是男朋友”,不过既然有求于他,也就咽了下去。 “我们是好朋友,结拜兄妹。”王树林怕她不信,信誓旦旦地说:“我这还有她电话呢,不信我打给她,她马上就来。她廷担心你的,知道你心理创伤恢复了肯定很高兴。” 刘佳男的眼神却黯然下来,恨恨地说:“我根本没有心理创伤。” 王树林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这是好了疮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刚摔下来没几天,又忘了后怕了,忍不住又出来玩了。我知道,你这是强迫症。”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啊?拙笨得要命还自以为廷会分析的。孟欣多聪明,怎么能跟你这样的人结拜?” 王树林已经习惯了她的专横跋扈,知道她不是坏人,也就再没生气,当然也不需要恭维她,便回应:“彼此彼此,我现在终于相信你是从’蚕茧‘来的了,怪不得说话这么刺耳,看来是平时被伺候惯了,不懂得怎么尊重人。” 刘佳男酷爱户外运动,又接掌亚洲罕见的大企业,自然不会轻易脸红,但她本想反驳,却也有些惭愧,暗想:“不错,我只对那些高官权贵和其他有利于企业发展的人有礼貌,平时看待普通老百姓,真的觉得跟蝼蚁没什么区别。经历这场苦难,我真的改变了很多,只是恐怕以后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不奢望能回去。” 王树林看她脸上阴晴不定,便说:“行,我是好人,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你要是讨厌我呢,我就直接通知车站送你,鉴于你的特殊身份,站台应该会通过以后的电子付账先给你垫票。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别以为用你那有钱人的眼光自以为把我看透了,我只是顺着良心做事,从没指望你回去之后用一大笔钱报答我。虽然我比你而言很穷,但也有你的百分之一资产了,仍然够吃够喝,不贪图你的财富。再说,都是看在孟欣的面子上。” 刘佳男不由得重新审视他半晌,说:“你人还不错,谢谢你。但是我决不能回去。” 王树林一愣,接着一拍巴掌:“我明白了!”随后他又顿住不说了。 刘佳男微微一笑:“怎么不说了?说吧。” 王树林没好气地说:“我说了你又觉得我自作聪明。可我觉得吧,你不回去不外乎三种原因,一是不满家族安排的婚姻,二是你跟爱人闹别扭,三是董事会里的斗争太激*烈,你落了下风,跑出来透透气,在没想好对策之前,不想回去。是吧?” 刘佳男瞧了瞧他,她虽然比较强硬,但算是个漂亮的运动型女孩,王树林给她这么一瞧,红了脸,好在是晚上没开灯,也看不出来。 “你完全不了解我们集团的事,能猜到这些理由也不错了。但我的事很麻烦很复杂,甚至很可怕,不是你这样的人能解决的。不让你参与进来,已经算是对你的报答了。孟欣……”刘佳男叹了口气,”我就算相信孟欣,也不相信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爸爸。暂时还是别告诉她了。你也别告诉任何人,只当是帮帮我。” 王树林愕然:“孟欣家你都不信?……那你怎么忽然又相信我了?我们萍水相逢,你走投无路了才狗急跳墙……不是,才矬子里面拔将军,勉强信任我吧?” 刘佳男冷哼一声,淡淡地说:“我连你的脸都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的眼神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心态,就算掩藏真实心理,也不容易。你有一双晶亮的眸子,很罕见。我觉得你这人除了长得丑、素质低、本事小、语言组织能力差、脑子……” 王树林忙不迭地打断道:“你怎么跟我爸妈似的?你还是先说到底要表扬我什么吧?” “但是--”刘佳男笑了笑,”我觉得你肯定是个好人。我相信我的感觉,我很放心。首先今天要谢谢你,其次……只怕要暂时长期麻烦你了。你房子这么大,地下室应该没人吧?我住了。” 王树林一惊:“哎,那可不……” 刘佳男瞥了他一眼,正色说:“再小的官也是官,这里应该没人敢搜查你的房子吧?你放心,我虽然卷土重来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万一成功了,我绝不会忘了你。你刚才说你家里有我资产的百分之一是吧?一旦成功,我再给你百分之一的股权!” 王树林的脑袋摇得像通电之后的振动棒:“不是啊不是,地下室有人预约了……” 刘佳男警惕之极:“谁!?” 王树林不知该怎么形容,只得说:“另一个……另一个有秘密的人。他的秘密跟你不一样,但同样很大很重要。” 刘佳男被他这话说动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郑重地问:“兄弟怎么称呼?” “哦,我叫王树林。” “王兄弟,我刘佳男今天也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你,希望我没看错人,别让我失望。”刘佳男的总裁气场不容王树林置辩,”他人的秘密,我也尊重他人不想打听。但我的秘密真的惊天动地……”她忽然莫到桌上的笔和纸,写了一段话:“先把手机放在冰箱里,我再跟你说。” 王树林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也知道这个方法?” 第58章 真假女总裁 刘佳男也是诧异万分:“你也知道?”但她怕王树林再不分轻重地说出来,先掏出王树林的手机,放入冰箱关上大门,然后古怪地看着王树林,半晌才问:“你果然知道,你的手机本来就有些发凉,看来是刚从冰箱里掏出来的吧?好在钢谷政府的研发部门一直也没有发现这个漏洞。要不是所有的电器都是钢谷制造,同一品牌的手机和冰箱正好出现了互相干扰,我们俩肯定马上就会被警察抓走了。” 王树林这才明白,看来民间私企制造的冰箱还不能用,得亏宾馆和公寓里都是国企的产品。 “你是白新月的吗?”王树林其实是在问她为什么知道手机放冰箱可以截断钢谷监听,可在刘佳男听起来莫名其妙:“白新月是什么?” 王树林暗暗叫苦:“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你就明白我的经历有多么可怕了。”刘佳男说了这句又顿住了,两人陷入可怕的沉默,王树林有些着急:“你别说话说半截行不?” “其实……”刘佳男吞吞吐吐,还是说了出来,”那个现在正在病床上的我,不是真的我……” “你这不废话么?你就在我跟前,病床上当然没人了!” “不是的!……不是的。”刘佳男呆滞了少许,说,”你不明白。病床……还有一个我!” 王树林替她渴得慌,不由自主又拿起心渴望饮料。 “我说了别喝了!”刘佳男一把抢过来,甩出很远。 王树林脑子一片混凝土搅拌,乱得不成样子:“你精神分裂了?还是……你……”他突然又恍然大悟,得意地说:“这回我知道了,保证不是自作聪明地瞎猜。你看啊,你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你爸爸手下那帮人不是不服你吗?你爸爸这一去世,他们想推翻你,偶然间忽然发现你妹妹或者你姐姐被人收养了,于是找到她后许诺给一大笔钱,然后利用你的坠崖狸猫换太子……” 刘佳男打了一个寒颤,没有反驳。 王树林这才明白自己真的说中了。 “其实我坠崖不假,但被树枝挂住了,只受了点轻伤。下山后找了个乡村诊所简单包扎了一下,也就没事了,不得不说命可真大。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只够在郊区买个摩托车,便开着先出县城,去地级市市区里的心渴望分部。谁想到……我猛然看到电视上说我被找到了。我就纳闷了,他们怎么知道?我还没回去呀!接着我就意识到,这肯定是那帮股东搞的鬼。可接着电视上的镜头画面转到病房,我居然看到了我!虽然说通过电脑特技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病房外多少媒体!钢谷的媒体终究是能自由播报的,可那么多人,没看出一丁点儿破绽!我这一方的亲戚朋友也都在场,她们虽然是少数支持我的,但绝不可能同时全部被收买!尤其是我的舅妈一家!可她们都在安慰病床上的那个假的我!那肯定是我没错……可我活生生地在看电视,而并不在电视镜头里面呀!我肯定没去过那个病床,也没有失忆……最起码我的皮肤没有那么白……我觉得,那绝对不是什么双生姐妹,那就是我,但又绝对不是我本人!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光凭这个企业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只怕是……也有钢谷政府的参与……他们想把我的民企变成国企,把我消灭掉……只怕坠崖时的失足,也不见得完全是我自己的失误,他们也许早有预谋……” 王树林听得晕头转向:“你等等你等等……” 刘佳男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告诉你,我跟你地下室提前预约的另一位’室友‘,我们俩的经历,都比你说的更离奇古怪。所以,我相信你。” “你们……更离奇?”刘佳男更是惊魂未定。 “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手机放冰箱的事情吧?”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件事。一开始我总认为是钢谷在操控,便故意成天戴着口罩,住在贫民区的一个破宾馆里看电视和上网获取资讯。但突然之间,那个假的我以及企业各大股东忽然宣布,要研发出一款新的功能饮料,说是能够提神去疲劳……我当时就不大明白,难道就为了这款饮料?我就是在位,这饮料如果真的好,我也会一样同意的。除非这饮料……真的有问题!” 她看了看远在墙角的饮料,苦涩一笑:“好在大西北这地方很落后,饮料都是半年以上的,不是最新产品。” “他们敢公然给十来个亿人喝的饮料下毒?”王树林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说,弄得你下台进而控制集团资本并不是最终目的,最终是为了毒死全部的人?……不可能吧?钢谷政府既然统一了全球,就肯定希望继续统治下去,谁还愿意自掘坟墓呢?” “我当时也不清楚,只能初步推断,这饮料也许含有钢谷科学家制造的什么纳米机器人,喝进去就控制大脑,然后把全体人民都控制起来,说一不二,”刘佳男说到这里愣了一阵,喝了口水才叹气说。”现在想想,只能说我的想象力还是太局限了。我当时只是认定,他们想要把我逼走,然后慢慢把我的家族企业变成国企。这一点儿也很好理解。虽然钢谷的国企资本是我们集团的无数倍,可毕竟因为大多是重工业污染,基本上全都在’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之外的普通城市。比如北方的雾京,当年也是特大城市,但因为被雾霾污染得太严重,便失去了进*入蚕茧序列的机会。唯独那些不得泄密的高科技,尽管污染一点儿,也仍然设定在蚕茧之内,怕技术外泄,饶是如此,仍留着口子将回收重塑的污染源全部排出蚕茧,流入普通城市。所以钢谷急需一个非重工业的企业来证明自己,因此盯上我们的饮料也是意料中的事。当然,我们的总部办公区虽然在上海之茧内,工厂也依旧在上海之外,毕竟只要是工厂,就有一定的污染,无非就是很重的污染必须远离蚕茧,而我们这种工厂只要在紧贴蚕茧的卫星城市就行。于是我就去了那座城市,想看看他们到底捣什么鬼……” 王树林打断道:“那个……我听说你们就算进*入蚕茧的卫星城市群,也需要特殊身份证明什么的,不是看指纹就是看眼球。如果那个假冒你的人把什么都能模仿出来,那你的身份就被代替了,你大概也进不去吧?” 刘佳男睥睨了他一眼:“不错,你跟我聊了也就半小时,脑子比之前灵光多了。” 事态紧急,王树林也没对她倨傲自大惯了的态度表示不满。刘佳男继续说:“实际情况是,我也很清楚,等到了城门外想进去一定是束手无策。但还没来得及着急,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找到了我……” 王树林一凛。 “那人……是我的弟弟。也就是……是跟我关系最好的舅妈家的儿子。我吓得连忙给他擦血,可他却说这些血不是他的。他说集团内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层大量裁员不说,连高层都换了新血。准确地说,是钢谷国家集团通过民间资本装成散户大量分散吃进二级市场的心渴望股票,哪怕再涨也都吃进去,毕竟钢谷资本雄厚,我们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只很壮的蚂蚁而已。最后,那些装成散户的家伙们又大量被同一家买走,这一家果然是钢谷国企下属的基金,他们的野心和霸道赤*裸裸地暴露了……” “这么说,还是政府干的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佳男的目光凝重起来,”他们自信只要有资本就能解决一切,于是安插*进来的股东一块支持那个假的刘佳男下台……” 王树林这才听明白,大为惊诧:“原来这么复杂!也就是说,这是两伙人!一伙是钢谷换血的那帮股东,另一伙自然就是那个假的你了……”他骤然想到了白新月的迷幻能力,顿时心里有了谱--多半是用迷幻术易容成了刘佳男!可他还是忍住了没告诉刘佳男,毕竟也就认识了两个钟头,要是因此一招算错连累了老戴可就恩将仇报了。 “是的。那些股东掌握了大部分资金,慢慢地开始侵蚀那些家族内不大专心于商业而是喜欢吃喝玩乐的二世祖,用高价买通他们……我舅妈家虽然是我们家最信任的亲戚,可架不住我弟*弟这人花天酒地惯了,确实是个败家子,他们就重点打我弟*弟的主意。可让我也没想到的是,我弟*弟在这一点上很坚持,绝不出卖家族利益。于是钢谷那帮人转而去攻坚其他的人,毕竟他们只是巧取豪夺,而并非直接地暴力掠劫,因此他们认为不必非要杀人,绕过我弟*弟再把其他人攻陷后,我舅妈一家仍然是孤立的少数派。可就在我看到他们推出新饮料的大前天,包括我舅妈一家在内的大多数股东,被叫到一处环境优雅的偏僻会所里开会。” 第59章 吸血狂潮 “那些钢谷一派的股东和已经倒戈的叛徒股东联合被收买的家族其他成员,集体向舅妈一家和假刘佳男发难。假刘佳男却不慌不忙地让侍应生端上饮料,给每一个人。最大的反对派是生产部的高经理,站起来拍着桌子要她立即下台。她却笑着说,急什么,先尝尝我新研制的饮料。接着她笑起来,说这又不是小说电影,一个知名特大企业所有的高层领导全部聚集在此,难道还怕我一个登山坠崖的小女子在饮料里下毒?怕的话,可以不喝。我只是让你们尝尝我爸爸传给我的新配方,尝过之后,你们一定会正确判断,到底该跟着谁走。众人都没料到居然我爸爸居然还留下这么一招,都半信半疑地品尝起来,其实在他们品尝之前,就互相交换眼神,已经决定了,不论多么好喝,都异口同声地大肆批评,说难喝死了,继续让假的刘佳男下台。” 王树林一拍大腿:“哦!原来你爸爸留给你的新配方也被这假货给骗取了?这下可坏了……” 刘佳男的脸色很难看:“我爸爸……去世的很突然,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新配方。我爸爸其实有研发团队,他本人只是个农民出身的投资商,能看得准人,并不是什么饮料专家,对生物和化学其实是一窍不通的。” 王树林愕然:“那……还真要毒死他们?这也不并不是什么高明方法啊!” “是。可是……可怕的事发生了,喝下去的所有人,包括我的舅妈在内,全都泛起了白眼,全身大幅度癫痫,就像是吸食了毒品。其中一个高管只品尝了一口就勃然大怒,把饮料砸在地上。这人原本是警察出身,一路做到安保部经理,管理机电、消防、保卫等工作,是在场最小的官,可他跟警察系统的渊源很深,尤其很懂毒品,当场怒吼道:’这里面有血花糖!‘顿时所有甚至还清醒的人都惊恐万状。只有我弟&弟因为上午喝了太多的酒,再喝就吐了,也就一口没动,但他也吓醒了……你听说过’血花糖‘吗?” 王树林很想表示自己知道,但他不善于撒谎的脑袋还是摇了摇。 “血花糖是最近这一年出现的新毒品,吸毒后会出现很严重的贫血症状。详细点说,就是体内的血红蛋白含量低于每一百毫升4克,其实,每百毫升12克都不正常,属于贫血,而红细胞数量更是远远少于正常的最低值。这样的体质会立即变成植物人,轻一点儿的也是终日昏迷昏睡,寸步难行。有些甚至嘴里的虎牙不约而同出现了第二次生长,并且惧怕太阳光,成天生活在暗处。有人很形象地形容,这是’吸血鬼病‘,倒也恰如其分。这种病仅仅是在美洲发现的多,亚洲并不多,多半是在东南亚。” 刘佳男果然是见过大世面,完全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冷静地听老戴说完,然后一晃刀子,森然问:“说得廷好。看不出要饭的也这么精通时事。你是谁?” 王树林尴尬地介绍道:“这……这就是另一位地下室的房客老戴大哥。刘女士,这位老戴大哥救了我的命,所以……” 刘佳男淡淡地打断道:“你也间接地救了我,叫我小刘吧,我比你小。我只信任你的人品,可不相信你的眼光,这位老戴大哥……” 老戴一咧嘴,露出发臭的黄牙:“呵呵,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也是身负很重大的秘密,咱们三个算是同病相怜,我想要去告发你,得冒着挨枪子的危险。所以你就放心吧。” 王树林问:“你不是走了吗?” “小王,也别怪你老戴大哥老奸巨猾。我现在是谁都不能信呀,上半夜你看着我走,其实我绕了一圈又瞧瞧爬进来了,当然,我的技术是常年练的,比这位董事长姑娘熟练多了。回来仔细听听,看看你会不会出卖我。” 刘佳男脸上一红,啐了一口:“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听了我的秘密,这很不公平,你也说说你的秘密吧。” 老戴摇头晃脑:“我这秘密与你关系不大,一旦你听了等于双重危险,还是算了吧。再说,你还没说完呢。” 刘佳男沉口今少顷,说:“这毒品是钢谷政府严厉打击的对象,谁持有的话,无论多少,无论是否贩卖,都一概死刑。我弟*弟听到是这种毒品,吓得一屁股翻在地上。其实当时他想的是,万一钢谷的警察一来,发现每人眼前一杯,因此断定现场必然是每人都持有血花糖,虽说不至于当场开枪杀无赦地处决,但会作为现场证据,多半还是会判决死刑,吓得快昏过去了。那安保部经理怒吼着说,想要栽赃陷害咱们,没门儿,这些新股东都是钢谷基金的,就凭你还想陷害人家?他以为他廷会说的,可已经全喝进去的几个家伙突然双目变红,嘴里喷出浓血来,然后张牙舞爪地冲向其他人,安保部经理也被已经中毒的舅妈一口咬住脖子,当即把喉咙咬断。他们不像影视作品里的吸血鬼一样优雅地吸血,而是等不及吸就咬破血肉全部吞咽下去,我弟*弟形容说,就像是一只只活鬼。紧接着,那几个被咬断脖子的家伙居然也变了,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发出恐怖的口申口今声。可他们谁也不去咬那个假的刘佳男,假刘佳男又拿出一些像化妆品一样的小瓶子,说:’大家每天擦一擦,不要让皮肤裸露在外。‘其实你们都知道,咱们东亚大陆因为工业污染严重,已经分成了四个区域,咱们的大西北影视城处在西部沙带和西北部冰雪带之间,东北部是以雾京为代表的雾霾带,整个东南部则都是阴雨连绵的雨带,很少能看见大太阳,他们如果是真的吸血鬼,那恐怕擦上这种特制的化妆品,就不会被微弱的太阳光侵蚀。我弟*弟惊恐万状地问:’你……你真是姐姐么?‘假刘佳男笑笑说:’其实,就算失去家人也一样能活。在这不久之前,我也失去了全部的亲人,我也很想有个兄弟。你的姐姐既然死了,那我来当你姐姐,不好吗?乖乖喝下去,咱们永远是一家人,一百年,两百年,永远不变。‘我弟弟顿时恐惧得无以复加,掉头想跑,又被其他几个人扑倒。我弟*弟永远忘不了舅妈双手扒开嘴巴,居然吧嘴裂到难以形容的程度,要冲上来咬他。他身上溅满了血,只能全力以赴推开所有人。他虽然花天酒地体力透支严重,却是董事会最年轻的一个,总算没被咬到,冲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居然不阻止他,假刘佳男只是在楼上,阴森森地笑着远望着他。我弟弟只回头看了那一眼笑容,就再也没勇气回头了……” “所以你弟*弟就找到了你?”王树林有些同情她,”你也真不容易,不但父亲去世了,而且几乎是家破人亡了。那你弟弟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呢?” 老戴朝王树林使劲眨眼睛。王树林顿时明白:“哦哦,对不起,对不起。你弟*弟肯定是重伤不治去世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的。都过去了。不过……你猜得不对。”刘佳男幽幽地说,”我弟弟其实也被感染了。他以为没被牙咬就没事了,但他被多处抓伤,而那些已经中了毒的股东们的血喷在他身上,也都顺着伤口流进了身体……其实那个假的刘佳男没那么好心放过他,只是想让他跑出去,感染更多的人……好在他马上遇到了我。他……他突然变化了,要咬我……我就……亲手杀了他……”说到这里,她双手捂脸欲哭无泪,半晌才说,”事后我连那把刀都用火炙烤后扔掉,不敢再用,害怕感染。不过,我弟弟这种单个的个体感染,也许很容易会被若隐若现的阳光消灭,但是……一旦他们制作的饮料流向全东亚大陆甚至全世界,那……” 王树林和老戴的头皮一阵发麻。过了好一阵,王树林才说:“那个……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女吸血鬼,或者是别的什么怪物,也想统治世界?” “是的。钢谷统治的世界虽然物欲横流,一切都是金钱和权力说话,但好歹也是人类的世界。一旦被这些嗜血的怪物统治的话,那……我们就全完了。” 老戴也接口说:“你的事比我的事严重得多。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蓦地,冰箱里的手机响了,三人都惊了一下。王树林忙不迭地跑去拿出来,然后向两人展示:“是……是我同学兼领导郝明亮的。” 老戴点点头:“接吧,不接容易引起怀疑。” 刘佳男则紧紧攥着刀。她本来就是个实利至上主义者,加上经过这场生死洗礼,一旦王树林临场叛变,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子扎进他的要害,然后夺路逃走。 “喂……明亮啊?” “这才五点,打扰你睡觉了。你的声音廷怪的,感冒了吗?” 王树林提前没演练,现在才后悔没有临时编个话说,支吾了半天才说:“是……啊不是,是刚睡醒了,做噩梦了……” 第60章 古怪的剧组 “嗯,保安说你家附近有流浪汉和小偷,我通知了他们加强安保。对了,我特批了一把手枪和十发子弹给你,就放在你住处保安部的保险箱里,你凭手机身份证明可以领取。正常而言试用期是不允许配枪的,但特殊地方特殊对待。我是不会让老同学吃亏的。” 王树林听他顿了顿,再笨也知道该说什么,忙不迭感激:“太谢谢你了老同学,帮我找了这么一份好工作,又这么照顾我……” 郝明亮很满意他的反应:“那么见外干什么,我也是照章办事,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向你倾斜,这也是法律允许的,你要感激,就感激伟大的联合金属法吧。”接着他话锋一转:“树林,你的手机是怎么回事呢?我这边好几次都收不到信号。刚才我尝试了连接其他人的信号,都正常。唯独你这里有问题。你这里又不偏远,我实在找不出原因。你刚才把手机放在什么地方了?” 三人都是惶然不已。王树林灵光一闪,说:“我……我不清楚啊。好像是……放在冰箱或者电磁炉附近了。” “那就是了。树林,你不懂,这边的家电其实都是国企产品,跟你的手机一样,为了防止核磁共振被屏蔽影响监听,你以后把手机放在床头,远离家电。听明白了吗?” 王树林长吁了口气:“是,是!” “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样做很危险。长期这样,会被调查是不是有问题。我不怕告诉你,恐怖分子经常这么干,在钢谷机电部解决这个技术BUG之前,希望你时刻记住自己体制内的身份,要向普通公民做出表率。” “是、是!一定!” 郝明亮也觉得自己太严肃了,别给老同学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于是缓和了一下口气:“你早上就在你小区物业简单吃点饭吧,主要是领了那把枪。上午你替我跑个腿,去参加一个剧第一场戏的开机仪式。” 王树林很奇怪,以为他听出什么破绽来了:“那个……明亮,不是所以的开机仪式都是你去参加么?” “呵呵,我就一个人,这每天大小好几十场戏,我接得下来么?我一般只接大的。今天上午这场剧组不大出名,而且第一场剧是清朝一家大户人家老爷刚死出殡,真他妈的恶心不吉利,还腆着脸来请我去剪彩。这样吧,你去一趟,就算是历练历练。中午晚上肯定都是他们请吃饭,绝对不敢怠慢你。你也记住,别老是唯唯诺诺一脸老好人相,硬气点,你是管事的,他们是被管的,就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嗯……嗯好的,一定去。” 王树林放下电话,犹豫不决地看着两人。刘佳男点点头说:“去吧,别暴露了。你这个同学不论是大奸大恶,还是忠于钢谷的廉洁官员,都会在知道真相后毫不犹豫地对付我们。所以你千万记着别说露嘴。” 老戴也说:“我们晚上等你回来,哪儿也不去,放心吧,不给你添麻烦。” 王树林收拾了一下,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物拿回来,放到地下室给他们长期使用,之后去物业吃了饭取了枪,小区外的豪华凯迪拉克已经准备好接送他了。 由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剧组--最起码是拍摄在钢谷时代比较冷门的武侠古装类资金严重紧张,因此在考虑到场地租金越发昂贵的情况下,一般都是把同一位置的戏全部拍完,再拍下一位置的,这样一来要是演员自己没有熟读剧本或者水平较差,很可能就会被串烧迷糊了。而剪彩仪式都会选在场地之外,不然就是凭空浪费资金。至于海报的背景以及那些飞天遁地用的青山绿水大漠长河,靠电脑的后期制作即可完成,在这样一个电脑科技比真实场地租赁还要廉价得多的年代,冷门剧组和冷门影视城的日子都不大好过。 于是王树林虽然身穿钢谷基层执法员正装,进入剧组场地被大家异常热情地奉承式接待后,导演立马就宣布半小时后就开戏,这期间演员们都在紧张地化妆,各种人员也都各司其职,忙忙碌碌。王树林被安排在一个内屋惬意地喝茶水,四下打量着,感觉这投资方的确穷兮兮的,能省的都省,连盒饭都是从影视城的工人食堂订的。由于他要在这里长期工作,因此也研究了一番影视城的地理,知道这最西边的几个老宅场地建造年代久远,可以说是最便宜的。当代影视剧里的菜肴糕点全都是假的石膏制品,可这个没有任何大牌的寒酸剧组还是不敢怠慢他,专门派了一个人随时伺候着,并提供真实的各类点心,光吃这个就饱得不用吃午饭了。 其实王树林是为了表示感激,于是就这么说出来了:“光吃这个就不用吃午饭了。”他这人,别人对他冷漠挖苦或者严厉欺凌,他便唯唯诺诺;别人只要对他热情洋溢哪怕并非真诚和出于纯正的目的,他也一样感激涕零,对对方好感大增。 可这一句偏偏把导演吓住了,忙不迭地先停下来,专门率众跑来解释:“您放心,我们不会吝啬,绝不敢对您节省,中午这顿饭一定吃得好!” 王树林本想解释,但怕越说越乱,于是只能不住点头微笑。连那几个女明星都冲自己讨好地眨眼,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人是真正的明星,大也不见得能大得过参加相亲节目的蔡雪。而在这个钢谷时代,也没有什么明星真正有地位。 只是这帮人都围过来不断向自己鞠躬时,他才不得不站起来跳到一旁,因为第一场戏是出殡哭丧戏,这帮男男女女全都一身白衣服,丁页着个白帽子,自己也想图个吉利。 可他却隐约发现,人群中有个四十来岁的女的不断地望向自己,神色比较古怪,说不上是敬畏,也说不上是不怀好意,总而言之,感觉就像自己欠了她钱她却不敢开口一样。 王树林不想影响人家拍戏进度,打算中午再好好问问,便继续吃自己的点心。这点心也算精挑细选,可他真的食之无味,满脑子都是老戴和刘佳男的故事,冷不丁看到内屋酒柜里的几瓶心渴望饮料,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噤,无论如何,自己以后是坚决不喝这饮料了。 导演刚喊开始,这帮人就一阵嚎啕大哭,哭不像哭,就如同深夜里各种动物的嚎叫大集合,不知道是他们表演的水平不高还是导演有意要他们展现如此原始的野性。与此同时,一口黑乎乎的棺材被抬了出来,顿时一股很明显的寒意袭来。王树林这才真正体会到类似题材小说里描绘的阴风阵阵的感觉,果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虽然这不是真的而是演戏,可棺材这东西总能让人产生恐怖的联想。 也就在此时,王树林的电话响起来,慌得他忙把声音调成振动,好在嚎啕大哭声惊天震地,早就把他本来也不响亮的手机声掩盖了,而且声音方面还可以后期制作。电话是妈妈打来的,他忙不迭回了个短信表示不方便。妈妈打电话问”跟小刘姑娘谈得怎么样了?”他脑子一抽,心说什么小刘?妈妈怎么知道我认识刘佳男?我跟她还没谈呀?迷瞪半天才回忆起那个叫凌秀琴的傲慢女孩,妈妈是在说”小凌”。他知道妈妈很能唠叨,恋爱思维又停留在三十年前,一旦自己说女方根本不乐意,她必然要自己”多追求,多表现诚意”,便回话说”现在很忙,晚上说”。本想把手机关了,猛然想起郝明亮的命令,还是没敢关。 大门忽地一声被推开,门外一个家丁跑进来,一脸愤恨地吼道:“太太!大少爷!二少爷!你们都出来看看吧,唐家那群王八羔子,明知道咱家今天出殡,他们居然敲锣打鼓纳妾!就非要打咱们大门口过!”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王树林冷不丁听到他这句,再远看他那表情,忍不住想笑,心说这都什么剧本子,人家娶小的又怎么会跟你白事相冲呢?论起来人家更不吉利。 而那老太太一听,立即狂嚎一嗓子,哭天抢地起来,双手猛砸地面,高喊老爷啊你才走不到两个时辰唐家就欺负到门口了呀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呀之类的,二少爷一脸怒气,疼地站起来,抄起一把菜刀,叫嚣着要找唐家说理,被管家和众多家仆死死抱住。二少奶奶则抱住他的大腿,哭喊着要他想想未出世的孩子,二少爷脸上一阵痉挛,”痛苦之极”地手一松,那把菜刀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全场都安静了。 导演迅速站起来手里挥舞着喇叭和本子,如同即将完成最后的伟大冲*刺,全身都剧烈颤*栗起来,脸上洋溢着高*潮的红晕与满足。王树林居然能完全猜得出剧情的发展,可他自认为不懂艺术,也不好评价,本打算跟着一起鼓掌,可见现场还在紧张运作,可见并没有结束。 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及近,大门前经过一台红轿子,轿夫身旁的一个年轻人冷笑道:“哟,俺爹真不会挑日子,怎么赶上这么个倒霉丧气的时候娶妾?”估计这就是唐家少爷了,但也许他跟轿子里的小妾也有矛盾,于是又说:“小妈,你看看,你进门第一天就不顺利呀!” 第61章 烈火女王 红轿子旁也有个年轻姑娘,大概是小妾家里带来的丫鬟,反唇道:“少爷也别这么说,老爷不是说嘛,这老周家死了老头子,是最大的喜事,这一天把我们家小姐娶进门,那是再好不过!” 这句嗓门大了点儿,内屋两个少爷都倏然站起,一脸要把门外唐家迎亲队伍全体成员大卸八块的悲愤,尤其是脾气火爆的二少爷要重新捡起地上的菜刀,老太太却抢先一步抓起菜刀抵在脖子上,喝道:“谁敢出来闹事,先要了老婆子的命再说!” 少爷少奶奶们都惊呆了,齐声喊娘。老太太表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将来迟早报复老唐家。于是大家都沉默下来。接着,四个轿夫又一使劲,唢呐响起,这队伍就要开拔。可就在这时候,轿子里伸出来小妾的手,这手配上耀眼的大红袖子,显得格外妖异。 可能是剧本里根本没有这段,众人都有些发愣。旋即那手捏了一个兰花指,然后猛然弹了一下,粉尘扬起,王树林虽然是远远地看着,眼睛却产生了怪异的错觉--他看到那手似乎将空气变成了肉眼可以看清的流动物质,啵的一声一道均匀波纹从内向外平推开来。 然而其他人却只看到这一空气波纹产生的效果:连同四名轿夫在内,外面的迎亲队伍全部倒地。大门内的老老少少都惊呆了,当然包括导演在内。导演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喊了一声”卡!”然后率众要出门仔细瞧。 可红轿子内一身绚丽大红的新娘子却走了出来,正对着导演一众。新娘子当然带着盖头,谁也看不清面貌,可不知怎么回事,众人都感到一阵恶寒。导演比常人敏*感些,狐疑地问:“你……你干什么?他们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新娘子开口了:“继续吧。”短短三个字,就像平地吹起一股热风,导演的帽子呼地一声被刮跑,整个人也被掀起来,将身后五六个人全部撞翻。新娘子还是手一扣一弹,空气中发出嗤嗤的尖锐怪响,院内的所有人都愕然瞪大了眼睛,慢慢地栽倒下去,就连正在跪着哭丧的演员们也全向一边歪去。最为离奇的是,他们全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点不变,甚至老太太是用菜刀抵着喉咙倒下去的,好在菜刀只是塑料道具,可边缘也比较锋利,当即疼得她歪了嘴,手却根本不听使唤。 新娘子缓步走到她跟前,用脚将刀子挪开,然后向下再次一弹。由于这次距离较近,王树林看得比较清楚,那手指在弹出后一道流动的无色气晕就如同手指的延伸部分噗嗤一声撞进老太太演员的月匈口,后者双眼向上一翻,厥了过去。 王树林吓得瑟瑟发抖,迅速躲到桌子底下,但他并不经常排练这个动作,等发觉撞到椅子已经晚了。 “还有一个,出来。”新娘子手一扬,王树林眼中那只手已经变作火勺热的手型气波轰然放大冲到自己眼前,他吓得口水都喷了出来,下意识一低头,那火气就凶暴地砸开了屋门。那屋门虽然并不结实,可好歹是木头做的,却被远距离地一扬手打成三瓣,窗户也受到牵连,窗纸居然燃烧起来。 王树林狼狈地打了个滚,想要换个地方躲,可他经验实在不足,再抬头时,那双绣花鞋已经到了跟前。 也许是动作太快太猛,新娘子的盖头飘了起来,露出一张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貌面孔。她看到王树林的服饰,森然说:“还有位基层官老爷在里面,是临时工吗?”,手掌也扣在王树林的制服帽上空,就要合拢。王树林觉得脑袋上仿佛扣上了一口燃烧着的火锅,疼得大叫起来,泪水四溅。 新娘子却看清了王树林的脸,倒退了两步,脸色不善,并且神情复杂之极,憎恨,幽怨,狐疑,困惑,恼怒,似乎难以找到一个词形容这全部的情绪。 “你……你怎么在这儿?”新娘子打量着王树林,王树林也在抹掉泪水之后才看清楚她,这女人就是自己刚来大西北影视城第一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女演员! “我怎么就不能来?你为什么杀人……?”王树林一向一着急就不分场合地分辩,接着才发现自己一口口水,连忙擦干净。 “都是点穴了,死不了,等醒过来也什么都不会记得。”新娘子睥睨着他,眼中的恶感渐渐增加,”你长得跟他很像,可他多么潇洒,你……真让人恶心!” 王树林到底还是很害怕她,不敢反驳说自己不恶心,并且自以为很会分析地认定她认出自己来了,只得颤抖着问:“你……你是噩梦夫人……?” “哦,不简单。”新娘子略显诧异,重新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怎么会知道噩梦夫人?……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我……!”王树林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我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新娘子瞥了一眼他的制服:“难怪,你既然是执法员,钢谷执法队也应该说过白新月的事。”接着,她目光一顿,露出淡淡的笑意,一字一顿说:“可惜,你猜错了。别拿那个不要脸的老贱货来跟我相比。她是噩梦夫人,我就是烈火女王!” 她本来就可以是艳绝尘寰的美人,王树林在见到她之前绝没想过真的有人会长得完美无瑕,可这淡然一笑固然的确是风姿绰约,却同时也有一种傲视千年万国的雄浑霸气,不输于历史上任何一个用文字和影视记载与传播的男性帝王,就算刘佳男是掌管几十万工人的大企业女总裁,与她相比也仅仅是凤凰面前的天鹅。于是”烈火女王”这句游戏台词一般轻浮的话却被她说得霸道无比,似乎在这一瞬她的身体四周空气也在燃烧,整个屋内急速升温,王树林当即心头一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长得像他,恐怕将来会替他受很多罪,他有很多仇人……”新娘子自顾自地说,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懂,”你先遇到的是我,那是你的福气。我看在你模样的面子上,就不把你点倒了,你帮我办点事。” 这时候形格势禁,王树林纵然再好奇也不敢追问她说的”他”到底是谁。虽说他很不甘心自己穿着制服却被压得抬不起头,很想站起来大吼一声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可他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底气,早已随着回忆起枪根本没上子弹并且就算上了也不会开的事实而烟消云散。 “什么……什么事?” “门外的所有人都昏过去了,不过老放在外面会被人看见,你把他们连同那红色轿子全部拖到屋内。” 这话虽然并不是严词厉色,可实际上已经是根本不容他反驳分毫的命令。于是王树林只得挨个将他们拖进来,直到最后将大轿子拖进来关上门后,已经累得气喘如牛,整个人背靠墙瘫倒在地。他心里很清楚,这地方被剧组最少包租了整整一天,而且位置偏远,也没几个人经过,再说自己就是执法者,有了自己在这儿,谁还会来这里瞧一眼?这下可就完全由着这个女人摆布了。他琢磨着,这女人就是大家口口相传的特殊人类--解禁者,只是似乎她可要比那杀熊少年和郝明亮厉害多了,只怕郝明亮本人在这里,或者再来十个二十个,都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可她又自称不是噩梦夫人,那她到底是谁呢?按照她的本事来看,只怕也是解禁者四大组织里了不起的人物,身份这么高也没必要对自己一个无名小卒撒谎。再者……自己到底像谁呢?不像我爹还能像谁?那我爹难道也认识她?可我爹一点儿也不潇洒啊! 但他对她并没有多大恶感,一来自然是因为她美艳无比,这对任何男人都是很大的言秀惑,何况他是个常年吃素的老光棍。二来是她没有杀人,而是只把他们点晕了,这就比灰羽山的那些变*态杀人狂强多了。王树林本以为点穴都是武侠小说里常规的胡扯设定,没料到居然亲眼见识到这种本领。只是就算文学影视作品里的点穴都也总需要用手碰上去点,而这女人只是推了一下空气一般,就把在场四五十人全部点趴下!王树林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也在拍电影,而且是临场发挥把自己也拍进去增加真实感?他到处瞄着看看又没有隐藏的摄影机镜头,但又一分析,觉得还没有哪个剧组敢开钢谷执法员的玩笑,不由得一阵颓丧。再说,任何剧组都不可能了解”噩梦夫人”的秘密,由此可见这的确是突发事件。 “钢谷政府火眼金睛,居然能选中你这样的盖世大贤进体制内,我看离灭亡也真不远了。”新娘子见王树林一副蠢样,更是鄙夷和放心,也不打算点倒他,况且心里打定主意,事情一办好,就把王树林带回去。这时候情绪很好,大是挥洒写意,在屋内转了一圈,火红的衣服更显得她瑰丽无伦,难描难画。渐渐凝固住了笑意,说:“我今天来不打算杀无辜的普通人,只是找人。但我要找的人如果一定要顽抗到底,那我也不一定不杀人。还打算装下去么?你们来大西北影视城应该没多少年吧?演技真见长啊。” 忽然,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大少爷夫妇双手按在地上,砰砰砰地磕起头来,王树林被这一变故吓了一大跳,随后看到水泥地板上竟然已经有了裂缝,这得多大的力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好像撞击地面的其实是自己的脑袋。 他这时候才想起,大少奶奶正是一开始偷窥自己,目光复杂的那个中年女人!只是她跟这位自称”烈火女王”的新娘子怎么会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自己到底跟谁长得像? 第62章 传说中的全统 “师父……徒弟大逆不道,跟师妹私奔,没禀告您老人家,万死难辞其咎,您老人家今天打死我好了,就放过师妹吧!”那男的大概还没从戏里的悲愤角色中脱离出来,喊得很悲壮凄苦,话说得也文绉绉的。王树林怔住了:什么徒弟师妹的,什么情况? “我是你师父?”新娘子阴森森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封大侠?” 大少爷吓得魂飞魄散,脑袋撞*击地面更厉害了,青石板喀嚓一声,彻底被崩去了半边儿,点头如捣蒜,嘴里也念叨个不停:“师父你怎么能叫我大侠!师父责骂我都无所谓,你别这么称呼我……” “封长冶,我坐的轿子到了大门口的时候,你就该感觉得到。你要是真当我是你的老师,你从一开始就该跪下来认错。可你一直存有侥幸心理,非要我从人群里把你找出来。你说,你这能是真心悔改么?” 封长冶诚惶诚恐,似乎要开口解释,新娘子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说:“我找了你整整三十年。咱们全统虽然从掌教安洪禹死了以后就彻底决裂,但是实际上从炽寒两派理念的产生开始,就已经貌合神离了。所以我并不能非把现在炽寒两派势不两立的争斗全从你俩私奔的那天晚上开始算,可毫无疑问,你俩的私奔加剧了这种矛盾。或者干脆说,本来我跟天草--”她指了指大少奶奶,”跟你师父还能维持面子上的和睦相处,但你们这一跑,让他彻底有了借口,用找我要人做理由发动战争……” 天草嘴巴动了动,封长冶吓得连忙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胡说八道。 新娘子倒不介意:“天草真叶,我是你师叔不是你师父,你对我不够尊重也在情理之中,我也不能拿对徒弟的要求水准来要求你。况且你我既然是水火不容的两派,那也没什么旧交情和辈分好讲了。我知道,你想说的是,寒派那边也在宣传,是我拿着你丈夫失踪的理由率先发动对寒派的战争,是吗?历史本来就是这样,各说各的理。好吧,我退一步,我承认我跟你师父海岛神介都有野心,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契机,那我们就都不会放过。打了三十年,我们谁也没打过谁,只能说是各擅胜场互有输赢,而且还给钢谷分而治之的可趁之机。现在想想,也真对不起宁祖师爷。我想问问,你们俩私奔,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记得你俩的婚姻是我和海岛指定的,是被教众祝福过的婚姻,是合规的、神圣的。那既然如此,你俩为什么要跑呢?或者说,为什么要选择在那天晚上?” “朴老师,我承认,我们俩三十年前私奔,确实犯了大规,这在两派的规矩里都是欺师灭祖,可是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 新娘子冷笑一声:“哦?我怎么记得,你喜欢的是余傲呢?怎么又跟我这个笨徒弟真心相爱了?别转移话题,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能是新娘子的讥讽彻底激怒了本来就倔强的天草真叶,于是天草真叶干脆站了起来,仰头朗声说:“谁规定我必须一定要喜欢谁一辈子?一个女人在一生中的不同阶段总会有不一样的感情。我喜欢余傲那是不错,可他不喜欢我!我亲眼看见他对他的妻子多么疼爱呵护,我羡慕那又有什么办法?我也不能去拆散他们。长冶……他对我就能做到余傲对妻子的那种关爱,这是余傲永远也不肯给我的感情。我何必舍近求远,非要那么下贱地接受施舍?对我最好的人我才该去珍惜!” 新娘子凝然问:“你耳朵有听过我允许你站起来了么?”手一弹,天草真叶双手一张,全身微微发出白色的光晕,看上去仿佛是冷藏的寒气,但她的反抗依旧徒劳,新娘子的那一弹还是突破了白气,击中了她的膝盖,又软软地跪了下去,那股白气迅速升温蒸发,天草真叶的额头和脸颊也变得通红发烧起来。 封长冶被妻子的一番话感动得痛哭流涕,这时又见妻子受伤,慌忙哀求道:“师父,师父,饶了我们吧!” “一分钟以前有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告诉我说,万死难辞其咎,要我打死他。怎么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又开始乞求饶命了?”新娘子蹲了下来,手莫着封长冶的脑门,来回抚莫,后者吓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立即被烤熟。 “唉,长冶,你在我眼里,总是刚入门时候的那个小孩,蹦蹦跳跳的,真是可爱。当时是晚清,一眨眼的功夫……钢谷统治了全世界。”新娘子的话并没有让封长冶感到片刻温暖,而是肝胆俱裂,”长冶,我记得三十年前你还是个强硬的性格,虽然行事还不够成熟,但痛痛快快的没废话,我要不是今天亲眼见到你,绝不会相信你能变成一个软绵绵的老太婆性格。生活真是奇妙哈?” “师父……师父,饶了我们吧……”封长冶自知远没有胜算,只能不断哀求。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小猫一样在二十来岁的女孩脚下撒娇。 “你不用再求她了!你真以为她是来找咱们的?就为了咱们私奔?她是想把咱们带回去昭告天下,说寒派故意把咱们藏起来,就为了发动战争!让舆论全部倒向她炽派!” 新娘子转而注视着天草真叶,不疾不徐地说:“所以说,家有贤妻,男人傻点也没什么。看看,多聪明的老婆,我帮你挑的,我当年的决定显得愈发英明了。不错,我想问问,当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疑问困扰我三十多年,我必须问清楚。” “余傲死了。”天草回应道。 “我当然知道他死了,他的气息已经没了。”新娘子看了王树林一眼,”说起栾祖拉--现在号称噩梦夫人,不是也跟余傲有仇么?她当时派了谁去跟你们搭档?” “当时……当时’白新月‘派的是巴比菲,其实……他是噩梦夫人被余傲骗了身子生的私生子。噩梦夫人没告诉他真相,是想要余傲父子相残,以此报复余傲的绝情。” “啧啧,看人家噩梦夫人,论狠毒,我不如她。后来呢?” “后来巴比菲知道了这件事,跟她妈妈的感情就变差了,两人也把白新月分成了两伙人。小萨拉丁也快出来了,说不定会分成三派……” “看来你们远离本门出来当三流演员,消息却很灵通嘛。”新娘子摆摆手,”继续说,其他两家呢?” “’自然之子‘派的是库捷,’众神之戒‘派的是黑塔斯。他俩现在也成了两派的实际掌权者。那天晚上,余傲对抗我们五个人,但我们还是打不过他,要不是他……他老婆快生产了,他喂给他老婆血,我们可能都会被他很轻松就杀了……” 新娘子的眼里掠过一丝愠怒:“是么?余傲玩弄了这么多女人的感情,没想到最终还是有能归拢他的女人。只可惜,那不是个人……所以,他体力不支,才被你们打败的?”陡然间她眉毛一扬,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他女人怀了孕?解禁者和吸血鬼会有孩子?” 王树林听到吸血鬼一词,迷迷糊糊又清醒过来,侧耳倾听。 “千真万确……不过,不过我们把他的女人杀了,肚子都破了,那孩子肯定死掉了。我们也被他打得快不行了,要不是大家提前准备了药,五个人用自家的本领互相疗伤,那晚肯定都死了……我看到余傲临死也要用身体护住妻子,看到妻子被我们杀掉后那种疯狂,万念俱灰……我对他的心已死,我想要找个对我好的人,本来长冶跟我就是正统的订婚,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加……只是余傲的死对我们的震撼太大,我和长冶觉得……”她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声音都走了样,”我们觉得只要是在全统,无论是……无论是炽派还是寒派,法规都特别残酷,所以我们……” “所以你们想要投靠钢谷?”新娘子的杀气已经写在了脸上,残忍地笑了起来。 “不是,我们谁也不想投靠,我们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过日子……这世界上的解禁者本来也不全都是归属五大组织的,总还有一些散存在社会各个角落的……” “不错,但是加入了全统,就不可能退出,你们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余傲跑了十年,还是被抓住了,被你们杀了,难道你们的本领比余傲强?” “我们……我们只想无忧无虑地把下半辈子过完……余傲那是犯了大忌,非要跟女吸血鬼配对,我和长冶是正常相爱,不一样的……” “你还在狡辩。”新娘子的另一只手也放在她的头丁页,”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的回答是真的并且必须让我满意,不然,我给你俩蒸蒸桑拿。” 封长冶和天草真叶几乎要虚脱了。 “最后的问题就是,我不相信你作为寒派最被看重的弟子,这三十年来从来没跟海岛神介联系。说说吧,他现在在哪儿?” 天草一脸茫然和冤屈:“他?……他不在总坛吗?” “你看你,导演都睡过去了,你还继续演?海岛要是要知道你这么具备演技,当初应该送你去雾京电影学院,这会儿应该就在横店拍戏了,也犯不着来这个大西北影视城受苦。”新娘子看似轻嗔薄怒,手指却已经顺进天草浓密的头发里,”他要是在总坛,我还用得着到处找他?我有一年多没看见他了。你不打算说么?” 天草带着哭腔喊道:“我真没见过他!不信你问长冶!” “你俩,我谁都不信。” 第63章 水火相争 封长冶也忙接茬:“是真的啊,我们只知道巴比菲、黑塔斯、库捷经过那晚之后关系非同寻常,拜了把子,他们的野心都不小,想通过这次一战扬名带来的效果招兵买马,迅速在本组织内崛起,然后三人互相扶持,成为四大组织异军突起的第一势力。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他们提议为了对抗钢谷,如同历史上四门暂时结盟那样结成’绿色家园‘组织,自然还是由他们来把持说了算。听说他们也向寒派的……海岛神介发出了邀请,大概是海岛觉得他们是一帮年轻后辈崽子,自命清高所以不愿与之为伍,没有答应。我相信师父您也收到过请柬吧?” “我收到过。我的确也没同意。但你们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说,不等同于我就会相信其中的假话。”新娘子阴寒彻骨地说,”太可惜了,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没说实话吧?那么,惩罚就要开始了。放心,我不会杀你们,你老婆说得对,我要带你们回去,让大家看看,寒派藏了你们三十年,就为了夺取掌教之位!我觉得,你们现在就可以提前称呼我为朴教主了,不是吗?那群老家伙看到你们俩这个活证据,肯定会一致推选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她声音本来温柔细腻,这时候却显得豪迈和暴虐。 “我们绝不会跟你统一口径的!”天草既然已经绝望,便愈发强硬起来。 “我不需要封住你们的嘴。但你们的话,和我的话,教中长老会信谁呢?” “朴恒炽!”天草怒气迸发,也顾不得尊卑了,仰头喊道,”你他妈比栾祖拉更无耻!她喜欢余傲,又恨余傲,起码还敢堂堂正正地承认,爱憎分明,你呢?你敢说你当时的义愤填膺真的是因为余傲跟吸血鬼混在一起?分明就是你嫉妒那个女吸血鬼!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女表子!” 朴恒炽勃然大怒,手突然变得通红,但她突然意识到天草是在求死,便及时地散了气,旋即背起手,冷笑道:“你想激怒我给你来个痛快的,有这么容易?你不但欺师灭祖,还敢公然犯上!我朴恒炽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未出阁的处女,堂堂正正的本分女人。栾祖拉死不要脸跟余傲生了孩子,无耻之极,你居然拿她跟我比?行了,乖乖地跟我走吧……” 话还没说完,王树林猛然听到那棺木轰隆一声巨响裂成了碎片,不由得大叫起来。从中飞跃出一个白影,凌厉无俦地向背对着棺木的朴恒炽奔袭而至,破空声大作,空气似乎开始凝冻,第一片雪花居然落了下来。 朴恒炽即便是在解禁者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宗师级领袖人物,就算背后陡然生变也能料敌机先后发先至,但前提永远是双方不在同一级别。 果然,如果是封长冶夫妇偷袭,朴恒炽压根就不必回头,也能立即毙了他俩。但等发觉身后的雄浑力道就算比自己也不遑多让时,已经迟了。她回头临时聚气凝力出掌,太过猛烈,已经有点吞吐困难。而力量暂时没有蓄满就发,对方的力量却早有预谋地一波波惊涛骇浪般袭来。 双方一沾即走,可交汇处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封长冶跟天草真叶被震得飞了出去,撞到一旁的花坛里。而近处的几个普通人已经骨断筋折,血淌了一地。但很快,血居然冰冻起来,几个普通人也在睡梦中被冻成了冰块。 朴恒炽向后退了好几步,青石砖被连*根掀起,这才定住,一双丰神俊逸的美目恨恨地瞪了对手一眼,忽然变了脸色,扑哧一声,洁白的牙齿被血喷红。 “你不是要找我么?”随着这阴森森的公鸭嗓音响起,王树林这才看清,对方穿了一身白绸,看上去还真像是个死人,脸色发青,白头发白眉毛,一双眼睛虽然阴鸷无比,却湛然宁静,也是大宗师的风范。这人说不上有多少岁,可以说六十来岁,但说是一百多岁也有人信,虽然瘦但骨架很大,就像一棵生长在万年雪峰上的老树。 天草真叶显然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并非远在天边而是近在咫尺,彻底怔住了:“师父……”随后她看到丈夫疑惑的目光,连忙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师父在这棺材里……” 朴恒炽冷笑一声,可还是接着又一口血,她倔强地干脆吐了好几口,随后抬头说:“不错,海岛,你确实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偷袭?” “你不也是要抓我的徒弟回去污蔑我么?咱俩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海岛神介森然说,”刚才这一击你已经受了重伤,换成别人早就冻死了,不愧是炽派的领袖……怎么样?你还想跟我打下去?你跪下来求我饶你一命,说不定我会看在你是我徒弟丈夫的师父份上,大发善心饶了你……” 朴恒炽哈哈大笑,站直了身体,右手一抖,居然冒出一股剧烈燃烧的火球:“海岛神介,咱俩斗了两百年,你心里想什么我比你亲妈还清楚呢。你这么狠毒的人要是真的占据上风,还会放过我吗?你在棺材里躺着,是不是被钢谷通缉的时候打伤,跑到这里来疗伤了?你以为你很高明,可没想到歪打正着,偏偏让我给遇上了,真是冤家路窄啊。不错,你刚才的偷袭是让我受了点伤,可你也没占多少便宜。加上你本来受伤就不轻,咱们再打下去,看来多半赢的还是我。” 海岛神介被她说破心事,阴恻恻地回道:“好啊,那咱们就看看谁笑到最后!” 朴恒炽右手运着火球在掌心滴溜溜转动,火焰烧得越来越旺,左手却冷不丁突然凌空向封长冶夫妇一推,她打算先打伤这对夫妇,以免万一他俩站到海岛那边去,毕竟看上去封长冶更听天草的话。而海岛神介也就瞅准这个机会出手了。两人的每一次碰撞,王树林眼中越来越大的飘雪竟然多半还没落地就化作一团焦火随风熄灭,两人就在红色和白色交相辉映中你来我往,正如两人分别扮演新娘子和去世老者一样,喜与丧,火与冰,热与寒,正是针锋相对。 王树林过去也买票去看过格斗比赛现场,但放下力量和能力不论,单说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速度,就已经如同红与白狂舞成一团色泽凌乱的光球,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不一会儿王树林就感到头晕目眩,呕吐起来。 由于王树林长得像余傲--这是必然的--天草真叶因此对他有些怜悯,便提醒他:“普通人别去看。”王树林只顾着呕吐,也没空去回应,他的呕吐物刚一落地就一半化作焦炭扬在空中,一半结成了冰。 花坛的花迅速枯wei,散碎在泥土中,水池的水一会儿结成薄冰,一会儿又沸腾起来。几间大屋转瞬间被拆成了数万根木条,有的燃烧,有的冻结,好在燃烧的烟尘还没腾空,又被雪花掩盖,显然两人互相全力压制,这反而不至于引起远处影视城主楼电脑检测系统的警报。 王树林想要悄悄莫出手机报警,估莫那俩人打得正激*烈绝不会发现。可他摁了半天,手机居然根本不好使,像是没信号了。这时候他才隐约感到不对劲--按说钢谷早就该监听到手机录制的内容,发兵来这里剿灭全统两大头目了,可以说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但手机竟坏了。王树林不死心,又去莫他人的手机,但莫了两个人都没找到,可见这些演员大概没有随身携带手机,手机被导演统一保管了。导演在两人打斗的另一侧,要过去实在太危险。 其实就算朴恒炽与海岛神介激*烈交锋,以他们能对周围空气细微变化都洞幽烛微的超凡造诣,早在王树林去莫手机的一瞬就感知到了。要是他俩任何一方都不是在与对方交战,而是与其他普通解禁者打斗的话,早就趁着空隙射过来一道气将王树林击昏。然而他俩一直在伯仲之间不分轩轾,谁也占不了对方半点便宜,使得这场打斗成了漫长的拉锯战,哪一方都腾不出手来,否则必遭对方所乘。 过了一会儿,他俩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甚至慢到比职业拳手还要慢,连王树林都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双方满头大汗,宁神静志地死盯着对方,小心之极地挪动步伐,几秒钟才或虚或实地碰触一下,旋即让开再对峙。朴恒炽的汗渐渐化为红气在大红旗袍外冒着火星,而海岛神介则完全相反,汗水凝冰,又笼罩在本来就白得耀眼的外衣上,像是一层薄薄的水晶。 “这个骚娘们儿,果然是处*子之身练功,比我进境快得多……”海岛神介是偏阴冷的性情,也不由得略微焦躁起来。 “本来以为这么多年努力勤练不辍,多少能占点上风,可没想到还是打平了……实际上这老狗受了钢谷的重型火力伤害,比我刚才被偷袭要严重得多,竟然还是能相持不下,我已经输了半筹了……”朴恒炽是霹雳火爆性格,又急又怒,继续催动劲力,一定要压服对方的寒气。 “别……别打了大家……”王树林壮着胆子喊了一下,但发现没什么效果,双方都怒目圆睁,不由得胆寒起来,嗫嚅了几句,又低下头。 谁想到突生奇变,封长冶倏然站起来,朗声道:“师父!我来帮你!” 第64章 吞噬者 众人都是一惊,知道现在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之间的决斗已经到了白热化、一指不能加身的地步,否则其中一方天然反应将会回击,前面空门大开,对方的真气轰然倾泻,则必死无疑。天草真叶自以为很了解丈夫,认定双方要不帮都不帮,万没料到丈夫对师父这么忠心耿耿,可丈夫这一站出来就等同于要自己师父的命,自己要是不站出来组织,那可也真成了欺师灭祖了,想到这里,她抢先站在海岛身后,她知道真动手自己逊丈夫一筹,于是双手平推,企图用柔和的力道让丈夫知难而退。 可惜她对封长冶的了解还是太浅。两人虽然三十年夫妻,可各自独身生活了一百多年,秉性早已经根深蒂固,并且极其善于伪装。封长冶却特别了解妻子,朝海岛的跳跃动作是个以假乱真的佯攻,在空中打了个转,双掌烧得通红,已经居高扑下朴恒炽的后颈。他很清楚,朴恒炽绝不会轻易饶恕自己,就算带自己回去一时半会儿不杀,利用完了也一定会除掉,与其这样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如今就算普通人的一拳也足够打破这危险的动态平衡,何况封长冶就算当初受了重伤,可也养了三十年,即便怠于练功,这一击也相当于普通轿车四十公里时速的一撞,况且距离这么近,朴恒炽避无可避。 然而朴恒炽却也非常了解这个弟子,她早在封长冶喊一嗓子的时候已经判定,这孽徒要来害自己,真如果要帮忙,偷袭更好,何必喊一嗓子?显然是为了让自己疏于防备。收了这样的徒弟,也是命里的报应,只能暗暗分出一股力来凝在后背,尽可能抵御他的撞击。海岛神介也是大宗师,封长冶这一举动他也明明白白,没有因此惊慌失措,反而加大力度,全力以赴地跟朴恒炽比拼内力。 王树林虽然反应迟钝,却早有想法要分开他俩,因此一根大树枝一直抓在手里,这时候猛然见到封长冶跳起来要打他的女师父,连忙用力一捅。对解禁者而言这样的树枝也就是根牙签,可封长冶听到脑后风声呼呼,以他的修为不能判定是不是又有强敌来袭,只能中途再次改变方向,将空中连续两次借力转向后所剩不到一半的攻击力量一偏,朝身后推过去。 王树林骤然遇到这一股大力,手里的树枝啪啦一声裂开,整个人也弹了出去。封长冶本来以为这一击就算分流了太多力道又受了不少障碍,仍然能致普通人死命,却没料王树林只是在地上滚了好几下,口申口今起来,并没死掉,不由得惊异起来。既然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比拼一时三刻结束不了,那封长冶有的是机会打破平衡,他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见王树林坏了他的好事,恶向胆边生,杀气腾腾地朝王树林走过来。 天草真叶始终觉得王树林跟余傲很相似,不忍他被杀,手一格一抬,雪风将封长冶尽量不想消耗气力的一食指火焰吹灭。封长冶勃然大怒:“你想造反?有没有点三从四德的基本规矩了?” 天草真叶不卑不亢地回应:“祖上要求解禁者不得杀害无辜普通人类,你想连祖上的规矩都要改?”解禁者在万年前就出现了,对这一团体而言,祖上规矩自然比亚洲传统道德规矩更高。 朴恒炽眼见撕破了脸,也不跟封长冶玩周旋了,更何况她本来就决不妥协,冷嘲热讽道:“看看,天草,你不是说你终于找到一个对你最好的男人了么?哈哈,长冶这孩子果然对你很好!不但如此,他对我这个老师也真不错啊!还三从四德?你当还是几千年前呢?要不怎么说全统一直没发展,而钢谷却统一了全世界,人家与时俱进,咱们还在这里摧残妇女!” 封长冶红了眼,狞笑道:“你本来就要利用完我之后再杀我,我们还有什么师徒情分?你杀我不算负义,我杀你也不算忘恩!你等着,我马上来收拾你!” “封长冶,你要是真尊崇传统文化,就该知道师父杀徒弟是天经地义,你杀师父却是天理不容!结果到底怎么样还不一定,你笑成那个脏样有点早吧!” 海岛神介性情阴鸷,只眼睁睁地瞧着,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不发一言,平稳催动内力,静观其变。朴恒炽并不只图嘴巴痛快,她也在借机麻痹海岛,手上气流平稳,一点儿也没见大的波动。 封长冶也决定不再斗嘴,手掌箕张,五指都烧出火苗来,嚯地向下扣去。王树林前额的头发因为火勺热发出吱吱的声音,他想也不想,生死关头闭上眼乱叫一声,双手朝封长冶的月匈口砸去。 封长冶即将得手,狂笑道:“螳臂当车,鹅痴不逊!”可手掌还没插入王树林的脑门,王树林没头没脑的拳头居然将他打得倒退了好几步。 四人看在眼里,前所未有地惊呆了。 封长冶又羞又怒到了极点,他从没想过能被普通人打得倒退,可眼下支配他的第一情绪却并非暴怒而是迷茫,眼前一片空白,耳朵响了一阵,又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再次退了几步站定,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王树林,接着一股血强行撑*开了他的嘴巴,吐了出来。 天草关心丈夫,也绝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惊讶万分地站了起来,敌视地盯着同样一脸茫然的王树林,朴、海岛二人也露出相当的诧异之色。 活着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亲眼目睹那场决战的王寻和乔疤子--这两人就算眼见为实,可目光根本跟不上解禁者的速度,还是看了个稀里糊涂,只是知道最后惨烈的结果罢了。而实际上,王树林继承了吸血鬼母亲几乎全部的精力,已经能跟普通的人类解禁者相抗衡,而余傲在决战前将自己大部分内力都输给了儿子,之后的战斗,封长冶、天草真叶、巴比菲、黑塔斯和库捷五个各组织里出类拔萃的年轻战士相当一部分内力都在打斗中也同样被余傲巧妙地导给儿子,一方面是为了化解力道,一方面也是阳气越多孩子将来对吸血的黑暗属性依赖就越少。 这样一来,王树林首先是半个吸血鬼后裔,其次他身上的内力总和远超过普通解禁者,甚至略高于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中的任何一人。解禁者达到一定层次,比拼的是境界展示的实际效果--对技巧的运用,反观内力增长就会变得缓慢,并且不断加固沉淀,而非光增加数量这么简单。因此朴恒炽单说内力也只不过是十个封长冶而已,可却能同时对打相当于封长冶水平的数十个解禁者围攻,余傲强在技巧,内力只相当于三个封长冶左右。当今钢谷统治的世界,单说内力储备,也只有白新月、自然之子、众神之戒三大组织的教主和钢谷政府总统兼钢谷实业集团董事长等寥寥几人才远胜过他。只是王树林压根就没有系统地学过格斗,甚至至今都没有真的解禁,一来常年与王寻夫妇在一起生活,天分不高,二来身体中一半的黑暗血统是解禁者的死敌,会强行阻挠大脑中上帝禁区的开启。 于是王树林就像是一个拥有亿万财富却手无寸铁的婴儿,根本发挥不了这财富万分之一的效果,体*内各种力量博弈了三十多年,使得他越在十万火急关头越闷气,于是整个人内在需要膨胀,而外部却封锁。一到生死关头,就像封长冶刚才企图快速且狠毒地要他的命,他自然而然地在一瞬间找到了突破口,内力轰然炸雷一般滚滚而出,封长冶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反噬,当即被震得七荤八素,要是普通人的话,躯体都会破碎。 天草再怜悯跟余傲相像的王树林,也更关心丈夫,于是毫不犹豫,也加入了要打王树林的行列。只是目前谁都搞不清王树林是什么状况,只能远程发寒气掌力,不做贴身攻击。 谁想到王树林刚才也只是凑巧,并不是扮猪吃老虎地隐藏实力,因此远处寒风扫过来,冻得他嗷嗷直叫,眼泪都出来了,脸上顿时刮出三道血口,头发刚刚脱离了近距离的火烤,又染上了一层白霜。 天草真叶这才看明白,狐疑地给了丈夫一个眼色。封长冶简单运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狠狠地啐了一口,说:“这小王八蛋不知道是怎么了,得到了解禁者的内力,但他骨子里还是个普通人,真叶,咱们绕着他游斗,一会儿就能把他变成半个冰渣半边烤猪!” 王树林听他还要杀自己,不由得伸手大喊:“别……别杀我!无冤无仇、无冤无仇!”可天草真叶和封长冶见他远距离伸掌,都是大惊失色,以为他其实也会远距离送气发功,忙不迭一左一右迅捷跳开,然后兔起鹘落,在王树林身边霆不暇发地来回闪避,趁机发一掌。王树林上一秒被冻得直打哆嗦,下一秒又被火苗烧着,渐渐地,月匈口那股力又开始汇聚,并且无处倾泻,撞得他一阵阵地呕吐,早上的饭基本上吐干净了。 朴恒炽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她很清楚封长冶接下来要收拾自己,天草本来就跟自己不对付,这下等于一共三个敌人,光海岛就跟自己半斤八两,何况又添上两个?她看王树林一副蠢样,手脚乱比划,嘴巴还呕吐,显然不是装的,于是喊:“你听我的!先从膻中穴……” 王树林唯一知道的学位只有太阳穴,这还是在学校做眼保健操学的,说别的他也是一概不知。朴恒炽心急如焚,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在电光火石之间教会这个毫无基础不说,甚至在普通人里也是智商中等偏下的傻逼。 第65章 内力的最终归宿 然而事情却偏偏就这么出现了转机,王树林耳畔风声呼呼,听朴恒炽大喊却什么也没听见,于是不由自主地停下步侧耳倾听。就这么一个动作,本来是擦边不接触攻击他的封长冶夫妇俩却双手一下子搭到他的肩膀,这并不是封长冶夫妇反应慢,而恰恰是他俩相对于王树林速度太快,后者根本无法避开。 也就这么一接触,封长冶和天草真叶顿时觉得脑子一抽,整个人如同变浅了一般,仿佛灵魂正在被死神的镰刀勾走--其实是他俩加起来内力也不过是王树林体*内贮存内力的五分之一,大的近距离接触小的,封长冶夫妇本来就是发力,王树林又不会发力对抗,内力比拼极不均匀,自然小的被大的引力带动,源源不断流向王树林自己。 也就这样,在朴恒炽和海岛神介惊异之极的目光注视下,不到三十秒,封长冶和天草真叶便全身虚脱,一下子倒在地上。他俩的基本内力还在,但只相当于刚刚觉醒的解禁者,无非只是多了多年炼成的战斗技巧罢了,大部分的内力,全部送给了王树林。虽然功力没有尽失,可封长冶夫妇在这一年之内都不能催动内力运功了,需要调养三年之久,不然就会血管迸裂死掉。朴恒炽长舒了一口气,暗忖:“侥幸!还是我福大命大。这两个家伙等我一赢了海岛就马上杀了,再把这个把内力当屁放的富裕傻逼带走,回去好好研究,看看能不能把他的内力转到我身上,到时候我不但可以一统全统,甚至能跟其他四门的领袖瓜分世界了……” 王树林体*内陡然又多了这两股力,再次开始翻江倒海。他本来就把吃得不多的早饭和点心吐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两眼一翻,晕厥在地。可内力并不听他神智的使唤,更不取决于他的清醒程度,继续在折腾他的身体,如同上岸却一时没死的鱼,在地上肚子朝天蹦个不停。 渐渐地,朴恒炽这边终于熬到了海岛神介伤口裂开的时候。海岛神介的内力外吐开始渐渐变得不均匀,甚至淌出了鼻血。朴恒炽一见胜负基本可定,哈哈大笑:“老冰棍,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现在跪下来叫我一声奶奶,我给你个痛快的全尸!” 虽然大局已定,但又怕突然产生不可抗力,比如适才的肘腋生变,因此朴恒炽不断挑逗海岛神介,勾起他的怒火,使其的内力更加催动不均,以此提高自己的获胜率。海岛神介岂有不知,他恼怒归恼怒,可还是想要按部就班地再僵持一段时间,尽管他很清楚,也许用不着五六分钟,自己的躯体就要被烧着了,常年练习冰雪阴功的解禁者,一旦被属性相反的火勺热力量攻击成功,那受到的伤害也必然是双倍的。刀尖上舔血走了这么多年,他也能预料到这最坏的结果,作为一代枭雄,他也坦然认栽,不会找什么客观理由。 想到这里,海岛神介欲言又止。朴恒炽看得清晰,她此刻心情极好,笑道:“老冰棍,有什么遗言尽早说吧,说完了嗓子冒烟,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今天被你奸计得逞,我也认了……将来希望你能真的把全统……统一起来,发扬光大……还请好好对待我寒派的弟子,他们只是武学见解跟你们不同,绝不是全统的叛徒……” 朴恒炽并不领情,他俩斗了两百年,彼此之间尽管也有些少许佩服,但更多的是巨量的憎恨。朴恒炽淡淡地说:“你受伤了,记忆力也变差了吧?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一个小时之前,是你从棺材里跳出来先攻击我的,可我却成了’奸计得逞‘?你反倒光明正大?你脑子没病吧?你放心,我们只是所学不同,重点是权力斗争,这一点你我都心照不宣,现在你要死了,我也不怕坦白承认。将来全统会涵盖炽寒两派的所有成员,不会厚此薄彼。我提拔人不是首先看他学的哪种属性,而是看他是不是忠实于我。在这一点上,封长冶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我不需要这种炽派弟子!说起来,天草对你这么忠心,我很羡慕,这点的确自愧不如,你的徒弟都很听话。好了,我保证答应你的要求,你也该瞑目了吧?受死吧!可惜,你看不到我把全统发扬光大的那一天了!” 蓦然,本来一脸绝望、面如死灰的海岛神介却露出阴笑来:“对我忠心的弟子,不止是天草真叶一个!” 朴恒炽跟他武力相当,也同一时间感受到屋丁页有超越常人的气息闪现,随后那人一跃而下,面朝两人站定。朴恒炽登时心里大悔:“到这影视城找封长冶是很保密的,行动不能让钢谷知道,真实目的也不能让本门弟子知道。可没想到这老王八蛋还留着一手,早知道……真该多带几个弟子出来!”于是面上装着波澜不惊,笑意盈盈地问:“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要是王树林神智还清醒的话,就能看清楚这就是当时的杀熊少年,后来在跟郝明亮搏斗时逃走的那个年轻人。只是短短几个月,这刚刚解禁的年轻人就被海岛神介调*教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更何况寒派的武学本来就要人心肠冷硬,眼下这少年与当初绝不可同日而语,整个轮廓都如冰雕一样散发着强硬的寒意。 “怎么,不敢说名字?” “我说名字,你还能拿葫芦收了我么?”少年阴森森地回答,”我叫归元夏,海岛老师的关门弟子。” “刚刚解禁的吧?没想到这么年轻,辈分这么高,我还以为你是他徒孙呢。地上躺那俩人,活了两百多年,也还是你的同辈。”朴恒炽心里越发慌乱,嘴上也只能继续拖延时间,她看得出,这小子耳根可不软,跟王树林是完全两回事,自己光凭嘴是改变不了局势的,可眼下也只能拖得一刻是一刻了,”小伙子,你为什么要跟海岛?你的名字里有个夏字,夏天是火*热的,你本来应该学炽派的功夫。不如考虑一下,拜我为师?” “老师救了我的命,不然我会被钢谷政府秘密处决。”归元夏走进,运起寒气,张开手对准朴恒炽的额头,”朴老师,我是敬重你跟我师父齐名,才跟你说这么多话的。你要是想靠几句话拖延时间改变命运,那我还真是高看你的水平了。看来就算活得比王八长,智商也不见得一定跟年龄成正比例。” 朴恒炽暗暗心惊,今天发生太多的事,局势几次激*烈易手,已经殊为不易,自己棋差一招赌到最后还是输了,因此反倒坦然不再争取了,说:“小伙子,嘴巴廷厉害的,倒像是我的徒弟,你那师父的舌头可没这么有文采。我没想到虎落平阳,会死在小辈手里,来吧。” 眼见归元夏就要一掌摁下来,王树林的巨*大内力无处发泄,却呼一声被弹起来,直接撞在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之间,三个人顿时黏在一起,而归元夏这一掌又恰到好处地拍在王树林月匈口。 与此同时,归元夏认出了王树林,惊呼:“是你?”迟疑的一瞬间,内力已经源源不断地倾泻出去。四个人中归元夏的内力最弱,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头重脚轻,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可偏偏局势跟刚才又略有不同,朴恒炽跟海岛神介的长时间比拼虽然耗损了相当多的真气,却也远远不是封长冶夫妇可以相比,尽管他俩的内力均弱于王树林,两个加起来却又能取得某种平衡。三股内力冲来荡去,王树林的肚皮如同灌了水的肥猪肚,仿佛一根针就能让它爆炸。 但用不了多久,朴恒炽和海岛神介都是惊恐万状,他俩的内力正好是可以互相抵消的对立属性,有了王树林更大的内力在维持,赤阳与玄阴两股强烈的气息居然不断在王树林的体*内才能融汇、消解,最后剩余的又继续贮存。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归元夏翻了白眼,只剩一只手还黏在王树林月匈口,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拖在地上,飘来飘去。其实他仍然是受益人,他年纪轻轻刚解禁,练了寒派武学没多久,还可以中途转行,否则练了一辈子只能越练越寒,绝不可能改变了。于是一部分被消解的冰火内力又同时贮存到归元夏的体*内。整个过程是王树林白白拿了大头,而归元夏则被迫分享了一小部分,也算是因祸得福。 归元夏这一小部分足以令他原本就按部就班的正统全统武学基础得到质的提升,已经可以跟封长冶夫妇并驾齐驱了。如果再练个几十年,封长冶夫妇的单项武学就无法跟他双学并举的状态相比了。 而王树林得到了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两人分别百分之六十的内力,加上原来的积蓄,谁也不会想到,单说内力这一项,他的雄浑程度可以与世界四大宗师中最弱的白新月教主小萨拉丁相比了。只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系统的学习,如果贸然跟普通解禁者动手,依旧会被秒杀。 这一切都是王树林在昏迷状态中得到的,换句话说,他什么也不知道。眼前只有非常迷糊的影像:先是封长冶夫妇互相搀扶着逃走,再是归元夏扶起海岛神介,临走前还跟自己说了句后会有期。他们并不是变宽容了,而是谁催动内力动手,就是自戕自杀行为。 隐隐约约地,朴恒炽那张绝美无伦的脸也到了眼前,神情复杂地对自己说了几句话,似乎是什么”你很幸运,看来这就是你的命……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再见面的一天,那时候我一定会把失去的内力加倍讨回来……”之类的。 接着就如同长时间停电一样,全是黑暗。 好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 第二季 黑暗崛起 第66章 醒来后的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 光晕——似乎是微弱的阳光照射了他一小会儿,周围传来铺天盖地的口申口今声,仿佛是阳光照进了地狱。他眯着眼睛想挣开,可体*内互相冲撞后好不容易再次取得平衡的内力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眼皮子始终抬不起来,依旧昏昏沉沉地入睡。 又过了一阵,光黯淡下来,等他感到些许凉风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发现天色暗了。尽管现在是夏天的尾巴秋天的开始,可说到底大西北影视城与东部沿海大不相同,白天温度更高,晚上又更冷。加上钢谷统治的这些年大力无限制发展重工业,污染治理得毫无诚意,最终使得一天到晚也很难见到几次太阳完全从黑暗云层中露脸,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若隐若现。 王树林起身时脑子达到了从来影视城第一天到现在最混乱的阶段,一阵阵的各种疼与乌七八糟的格斗画面几乎像是引爆烈性炸药前正在燃烧的导火索。他呼哧呼哧大口喘气,仿佛是空气也像那些只见过一面已经记不起面孔的姑娘们一样无情地从身边远离。 他本身就是个不善于控制情绪和集中精神的人,喘了好久才平静下来,重新整理思维记忆碎片又是一个很繁复漫长的过程。逐渐地,他的第一反应终于成熟地告诉了自己,首先是全身不怎么疼了,恶心感也渐渐消失,甚至就像是减肥了一样,本来就不胖的身体更加轻了。他认为这可能是脑袋撞坏了触觉出了问题所致,或者是把饭吐干净了才会这样。 接着他四下打量起来,惊奇地发现除了那已经被火焰和冰霜各毁掉一半的红轿子之外,整个大宅大院都被拆了个干净,而连同导演在内的所有被点穴的剧组人员全都不在了。他仔细回忆着,只能记清楚新娘子是假装的,到新娘子自称“烈火女王”为止,接下来的记忆就真的特别模糊了,只记得几个关键词,比如封长冶、海岛神介等名字,以及炽派寒派的区分等等。只是他又想起郝明亮前女友的故事,以及之前在旅途中听说的关于炳州影视城的种种古怪传闻,重新来看,这才明白果然这影视城早就有全统解禁者炽寒两派的明争暗斗,以至于外界总以为是演员们太过入戏的缘故,其实是两派各自隐藏在群众演员甚至主要演员之中,借机互相搏杀。 可剧组人员都去哪儿了呢?很明显,就算几个小时后他们恢复正常能自由活动了,也必然是大呼小叫地跑出去,但不至于不理会自己吧?他们应该很清楚,把执法员留在危险的地方不管,本身也是犯罪,就算都给吓坏了,也该有一两个头脑清醒的人可以权衡利弊。突然,他又瞧见几件演员的衣裳就这么躺在地上,这又是干什么?难道惊吓过度就会开始脱*光衣服?这没有理由啊,何况连月匈罩内裤也都在里面,就像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再怎么努力去想,也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他莫了半天,终于掏出手机,看样子好像还完好无损,手机都是国企制造,果然质量过硬。可他要打电话的时候,又有些犹豫。 “我该打给谁?”他没想到自己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按说自己是执法员,上司是影视城执法主任郝明亮,应该打给郝明亮汇报情况才是。可郝明亮应该时时刻刻在监听自己呀!这样一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不是早就该知道了么?按照他对杀死其前女友的炽派的刻骨仇恨以及对寒派本身的厌恶,肯定会调动武警部队来的,何况对他而言,匪首朴恒炽和海岛神介是两条超级大鱼。他想到这里,快速跑出大院,朝远处望去。这里的最高建筑正是影视城管理大楼,就算离得很远,也能看到。 现在也不知道是几点?看天色应该最少也是五点多钟了,影视城管理大楼哪怕下班了,也应该是有换班的,换句话说,应该一直灯火通明!可为什么一片漆黑呢?他这才惊异地发现,其他地方也都是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有灯光的楼!连路灯都不亮了! 他就更不明白了,其他的楼和房子都是老宅,停电断电也许不稀奇,可管理大楼跟路灯都是有后备电源的呀!停电了也可以启动的!怎么会都停了呢? 他顿时感觉事态有些严重,开始分析:“明亮跟那个杀熊的归元夏差不多水平,自然是远远比不上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他那楼上连警卫加保安总共也就五六十号人,而且都是普通人,解禁者只有他一个,大概火力也不够,就算来抓朴和海岛也够呛能赢……他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一声不响地没通知自己,估计是连夜跑出去搬救兵了。对了!也许他是自己把电都停了!这样一来影视城的电动大门就绝对打不开了!……也不对,黑得什么也看不清,不是更有利于恐怖分子隐藏了吗?”他现在觉得管全统、白新月等组织叫恐怖分子有点牵强。经过刘佳男这件事,他觉得其实钢谷政府也很虚伪,大家半斤八两,只不过相比恐怖组织而言,它成功了,道貌岸然冠冕堂皇而已。 想到这里,他忙不迭地拿起电话。电话的电只跟电池有关,果然还亮着,但却压根没信号!不能上网,也不能打电话,只能显示五点十二分。 他不死心,尝试拨一下,可还没开始摁动虚拟键盘上的数字键,手机就显示:“对不起,无信号,拨号无效。” 王树林有些颓然,靠着墙根坐了下来。他琢磨着,没信号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也许是大西北影视城这边突然因为什么重工程维修导致了停电、停网和无信号的故障,也可能过一阵就修好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手机要自动更新系统了,当年钢谷刚刚一统全球的时候就发生过这种情况,除了立即控制所有银行和工业之外,手机也无信号长达大半天,当晚才突然宣布所有手机进行了系统升级,今后全部属于钢谷科技公司管辖。可当时是因为大家拿着五花八门的手机,而现在大家用的都是钢谷手机的第二代产品了,就算具体型号也各不相同,但总是钢谷科技统一控制,怎么会又出现这种情况?莫非是……又要改朝换代了?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住了。这时候他很想自己的爸妈,要是自己不来炳州,或者说早点儿回去,那这些就都不会发生……他又因此想到了乔灵,他是为了完成乔灵的心愿才来这里的,可这些日子他又渐渐地把乔灵忘却脑后,实在是不应该。眼下不能给任何人打电话,他却突然之间有好多想要打电话问候的人,首先当然是爸妈,不知道他俩过得怎么样?金钱方面是不用愁,可万一乔疤子为了女儿的事要来为难他们呢?或者警察发现他们以前跟乔疤子倒卖文物,要问罪呢?比如康小蕾,不知道她跟公司的领导、同事们是否安然无事?比如张晶,她的最后一个电话慌慌张张地,说什么黑人,弄得自己莫名其妙,自己应该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再比如王旭,他是不是要被注射死刑了?还有孙耀南跟孟欣,他俩还好吗?老戴和刘佳男都没有手机,不知道在自己的公寓安不安全? 这段时间连续发生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怪事,他能顺利活下来实在是幸运得很。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决定先去管理大楼看看。刚要走,他又在将手机放回口袋的同时触到了那把枪!他心里一惊,转身进屋,将手机当手电筒照明,尽管他很清楚这会加快耗电。对着光,他笨拙地拆卸手枪弹匣,将十发子弹逐个装进去。这是很老式的枪,对解禁者完全无效,比钢谷军队的装备天差地远,两相比较这枪就跟原始人的石器一样。但钢谷时代对民间枪支的监管力度相当严厉,因此就算这样一把枪民间也很难得到,普通的黑社会分子能有自制的火*药枪就算不错了,还得冒着终身监禁甚至死刑的风险。 莫黑走了五六分钟,七拐八拐,他的脑子又开始迷糊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老家云口,况且现在虽说还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最起码也是完全暗下来了,加上这么多古寨小巷,不迷路是不可能的。之前他都是坐专车来回走,现在对来的路没有一点儿印象。甚至在这迷宫一样的小巷之间串行,他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他忽然又想起,看星空能识别方向,便抬头去看。可惜,如今的世界已经被风沙、暴雪、雾霾和酸雨覆盖,就算是云口那样的滨海城市夜晚也不见得能看到星星,更何况是这里。他绕着圈看了一圈,徒劳无功地低下头,却骤然发现,自己连来的方向和去的方向也不认得了!这里四周围都一样! 王树林顿时感到巨大的悲哀,此刻可没有谁在一旁笑话自己,但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了,从小到大,自己干成过什么事?自理能力这么差,反应迟钝,笨嘴笨舌,难怪找不到媳妇!现在连路都不认识了!身上一没带钱二没带吃的,非饿死在这里不可。 他一阵羞愧,拍击着墙壁,大声喊:“傻逼!傻逼!你就是个傻逼!你这些年到底干了些什么?你说还有谁比你更失败!?你干脆死了得了!!” 第67章 神经病遇到白痴 他这几下拍击渐渐激*烈起来,感觉月匈口的郁闷随着拍击的力度增大开始消解,就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不断发*泄出来会好受许多。 猛然,他听到巷子的另一头发出古怪的吱嘎声。他毕竟胆小,非常失态地吓得乱叫,手舞足蹈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也许是他跑得太快,没有看到自己发泄的成果——那非常厚实的高大石墙,从被他拍击的部位开始裂缝,随后呼啦啦一声彻底坍塌,碎石翻滚,烟尘四起。其实就算普通解禁者,想要打碎一堵石墙也并不为难,王树林没有受过任何训练,资质又平庸,更没解禁,内力的威力连半成也发挥不出来,反而以为后面谁在开枪,没命地跑起来。 跑了好几个巷子,好像场景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这才欣慰,便悄悄地走便琢磨着:“刚才谁在我背后开枪?不,比枪响多了,简直是开炮!好像石头墙都被炸塌了!” 陡然间,又有一声跟刚才非常相似的古怪吱嘎声传来,就像是谁气得牙根痒痒,想要把牙齿咬碎一样。 王树林无法镇定——这么黑又有这样的怪声,他妈的怎么镇定?他再次丑态百出地蹦起来,想要逃跑,却迎面撞在一个家伙身上。那家伙比自己矮点,更瘦,一下子被撞到了。他惊魂未定,绕着被撞倒的家伙一圈,看了个仔细,这才确定是个人,问:“你……你没事吧?” 那人坐在地上,脸隐藏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楚,就听到他开始“呃——呃——”地口申口今,然后又开始咬牙,仿佛牙齿跟猪的脆骨一样好香。 王树林见他怪模怪样,更是愕然。接着那人用了力,翻了个个儿,爬向自己。尽管这人的动作一直很缓慢,却因为距离太近,还是抓到了自己的脚踝。 王树林以为他是个白痴,忙开始抖腿,只是这家伙抓住了就不放手,上前张开大嘴,噗嗤一声咬住了自己的脚踝,但很快这家伙又松口了,仿佛这时候才意识到王树林的脚不是香卤猪蹄子。王树林疼得大叫一声,本来他就不以素质人士自居,这时候更是疼得骂道:“你妈了个逼!我惹你了?”然后一脚踹开。 结果那家伙充耳不闻,而是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般,仔细嗅了嗅,转头爬开了,就像是贴地的大壁虎。王树林忙蹲下,打开手机照着自己的脚踝,见只有两个牙印,并没出血,这才放心,又骂了句:“操*你妈,白痴……” 却又想到,自己在大多数相亲女眼里,不也是个神经病么?现在倒好,神经病被白痴咬了,相得益彰。 他站起身刚要走,却发现黑暗那一头也是人头攒动。他有些心惊胆战,毕竟人类从原始时代*开始产生的恐惧感一直来源于黑暗,在黑暗的尽头到底有什么,谁也说不好。他吞下一口冰凉的哈喇子,壮着胆子向前走几步,毕竟身后是那个白痴,只能朝前。但拐弯的地方还在前面,自己必须继续往黑暗里廷近。 等他壮着胆子快步跑到黑暗中后,正要循着拐弯处逃离,却见三四个人已经迎面走来,只是走起来如同**控的木偶一样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有的甚至还需要扶墙。他吓得嚎一嗓子,转而冲入拐角处,又跟一个家伙撞了个满怀。那家伙可比较高大,于是两人都摔倒了,自己摔倒了还能迅速爬起,那家伙摔在地上,却跟王八一样翻不过来个儿了,在地上四肢朝天转了一会儿,开始蠕虫一般挪动着朝前爬。 这简直是精神病院出来放风没关好门!王树林一头雾水的当儿,这帮人凑足了七八个,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角,来回用鼻子嗅着,就像自己是一个特大的红烧鸡腿。 好在黑暗已经完全涂抹了眼睛所能涵盖的环境,因此王树林根本没有看清这些人的脸,否则他一定会吓昏过去。王树林一把推开最前面一个,骂道:“你们搞什么?当心抓你们去看守所!”他现在是执法员,多少还是有点底气,况且有枪在手,也不怕有歹徒装成精神病人出来抢劫。 这帮人却孜孜不倦地排着队闻着自己,凡是闻过的都转身离开,这一过程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最后一个嗅来嗅去的大鼻孔女胖子终于转过身,渐渐散了去。王树林在后面喊:“下班了,都回去吃饭吧!你们也太敬业了,当心演精神病时间长了真的脑子出问题!” 可他饿了个厉害,见这么多人聚会,肯定有吃的,又追上前面一人,问:“我说,这附近有超市商店吗?或者你有吃的,我买你的。我先给你打个条,等我回公寓拿了钱包肯定还给你。我是执法员,不骗人。” 那人也朝他“呃——呃——”了半天,王树林见他也“饿”还一直喊,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这帮人这么晚了还在这儿练声找感觉,确实不容易,能不饿么?这样吧,有没有电子地图给我瞧瞧,我迷路了。”因为随时能上网,他就没有付钱下载电子地图,但他相信不是谁都跟自己这么节约,肯定有人的手机能看地图,传给自己就行。 可回答他的还是“呃——呃——” 王树林沉默了,转身便走,一路上遇到好几拨这种人,最多一次有二十多个,有穿古装有穿现代装的,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一应俱全,但同样都跟狗一样先围着他嗅嗅,也有几个没客气就先咬了他一口,好在还是没出血。但他真火了,大喊大叫:“呃什么呃?都拉不出屎了吗?我也饿——饿——!谁再咬我我也咬他!” 等到后来,他习以为常了,看见这类人就干脆先打招呼:“饿——饿——别他妈咬我,饿——饿——别他妈咬我——” 而这帮家伙也跟他一样回敬:“呃——呃——”有一个打算嗅完了之后直接张嘴咬他的脸颊,而这人要是漂亮姑娘还凑合,可偏偏是个满嘴口臭的中年猥*琐矮大叔,王树林大怒,一把推开他,然后赌气似的跟他对着比嗓门大,两人呃啊呃了半天。那大叔最后嘴巴一张,呼啦啦淌出一大把口水来,但又不像是口水,黑漆漆地看不清楚,落地时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就像是谁把刚做出来的卤煮火烧和炒肝先含在嘴里再吐出来一样。王树林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阵阵恶心,拍了拍他肩膀,竖起大拇指说:“你赢了,都吃这么饱还饿?” 王树林倒不是爱找事,起码他之前都不会这样做,但不知怎么了,体*内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等待发*泄,亢*奋得要命,当然,也饿得要命。 走了能有半个钟头,可他还是认不出自己到底走哪儿了。这一带都是拍电视剧和电影的景区,为了避免穿帮没有一处设立街名标识牌,他又看了看手机,三分之一格的电用光了,而且还是不能上网,没办法下载电子地图。 就这么晃晃荡荡,已经五点五十了,骤然之间,他看到一处小区里隐约闪现着昏黄的灯光。心里一喜,从墙头一跃而下。跑了几步突然发现不对劲,等他回头一瞧,发现那墙头加上栅栏足有三米多高,就算是大白天自己也不敢爬,怎么一下子爬过来了?他寻思半天,觉得现在不是重新试试的时候,等再说吧,当务之急还得先找有灯的人家买点吃的。 越走越近。尽管东部沿海都是云口这类雨城,可就算终日阴雨连绵,也总比黄沙漫天强。所以大西北影视城这边并非寸土寸金,有些买不起房子的人都来这里定居。当然,有眼光的商人还是会一买买一大片,再高价卖给穷人。大西北这边风沙侵蚀得厉害,地势又比较高,因此基本没有小高层,大多是五六层楼。炳州的住户比不上东南沿海,可穷也分三六九等,眼前这一带都是小别墅,住的人也不会穷到哪里去。 其中一栋别墅的二层亮着微弱的灯光,可见是点了蜡烛。王树林走过去,定了定神,敲起了门。 里面有女孩子欢呼雀跃的声音:“5号帅哥来了吧?” 接着过了一会儿还没动静,似乎是有人在对着猫眼朝外瞧,并且嘁嘁喳喳地说:“外面太黑,看不清啊!早不停电晚不停电……” “问问是谁?” “洪哥,手机有信号了吗?要不给5号男生打个电话?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来,咱不能一直光等他吧?” 一个四五十岁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外面是哪位?” 王树林感慨万分,终于不用听“呃——呃——”了,便说:“您好,我迷路了,跟您这里找顿饭吃,我肯定付账——”他但凡有点经验也不会接着说下去,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当然我现在身上没带钱,但是我只要一回住处拿了钱包回来铁定给您钱。” 那中年男人——估计是那个洪哥咳嗽一嗓子,说:“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新闻上都说了,一旦停电或者没信号,都要注意安全,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我们这里是举办家庭式相亲派对聚会的,饭菜都是有定量的,也没有多余的份儿,要不你去别的地方吧……” “相亲”两个字对王树林而言再熟悉不过,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现,忽然想起了兜里的那个残缺一角的钢镚,忙不迭地举起来挥舞,尽管谁也看不见。他兴奋地喊道:“您好呀,洪哥,老戴介绍我来的,老戴您认识吗?他说您这里有相亲会,要我来找您!” 大约十来秒后,门开了。 第68章 三人行必有跟我相过亲的 屋内像是在准备烛光晚餐,大大小小的蜡烛一应俱全。在钢谷时代,停电并不是常事,因此不是谁都会准备很多蜡烛以备不时之需,可见这屋子是常年用作举办晚间相亲派对的。里面隐隐约约有七八个人,打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中年汉子,白衬衣黄色西裤,打扮得一丝不苟,头发定型,还散发着一股男士香水味,可以说跟老戴完全是截然相反,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成朋友的。 中年男子果然很热情:“我看看……哦……这钢镚的确是老戴的,我认得。他找你来的,那就欢迎!虽然正常而言你应该先上网加聊天群领取会员号,然后我再具体安排,不过捡日不如撞日,你今天上门算有缘分,正巧5号男生到现在也没来,手机又偏偏没信号了,暂时不等他了。你一来男女的数量就相等了,这也是天意。叫我洪哥就行。你是来旅游的?是不是自己脱团了?要不怎么就迷路了?” 王树林很不好意思,他这人毫无特点,就算一身缺点也都是毫无特点的缺点,比较有特色的缺点就是他一旦被人热情招待就会感动得要命,随后就能跟人掏心窝子,于是他连忙连说带比划:“其实是这样子的,我……”他又陡然想起解禁者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说了害人害己,顿了顿便开始了常规性的语无伦次:“我现在已经在影视城工作了。首先我昏过去了,又睡了一会儿,再起来天就黑了。然后我就迷路了。接着突然听到有人打火包……” 屋内的年轻男生们哄然大笑,女生们也都皱起了眉头。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打真正的炮,轰隆一声,那墙壁都塌了!”王树林越说越毫无章法,”这个……接着又有人开始咬我脚脖子,我吓得快跑,然后看到老些人,围着我闻来闻去,我问他们有没有电子地图,他们就是不说话,一直喊饿啊饿的,我也饿了,然后我看到有光,我就……” 洪哥看他表达能力如此之差,也不由得乐了:“别紧张,第一次参加相亲派对吧?见到这么多大姑娘,自然而然会紧张。没事,整理一下语言,待会儿表演个拿手的节目,唱歌也行跳舞也行讲故事也行,只要够精彩,肯定能吸引姑娘!怎么还穿着执法员的衣服?刚才当群主演员了吗?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王树林……” “相亲王?”那边大桌上有个女孩呼地站了起来,王树林虽然与她有一段距离并且灯光昏黄不明,却仍然能感受到她眼神中足够的鄙夷和厌烦,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完蛋了完蛋了,怎么这里还有熟人?真是三人行必有跟我相过亲的……” 洪哥饶有兴趣:“怎么?你们是老乡?这么说,小王你也是云口人吧?这位牛乐乐姑娘就是云口的。” 王树林相亲次数太多,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可估计自己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果然,牛乐乐撇了撇嘴,厌恶至极地说:“怎么上哪儿都能碰上你?” 洪哥看着不妙,便没有继续发掘他俩的原本关系,可那几个男生比较好事,起着哄非要她讲讲。牛乐乐抱着膀子冷笑一声:“还用我介绍吗?这位是威震云口,大名鼎鼎的相亲大王王勤祥,王勤祥这名字,倒过来就是相亲王。后来又改了个名字叫王树林,继续在相亲界混,搅得云口的相亲圈子鸡犬不宁,连红娘见着他都躲着走……一个渣男!” 王树林只觉得脸快要被蒸熟了,就算被封长冶用火苗烧着也没有这么热,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 有人问:“为什么是渣男?” 牛乐乐一愣,说:“一个男的没车没房没存款,就敢腆着脸去相亲,想凭着侥幸心理骗人嫁给他,祸害女人一辈子幸福,这还不算渣男?” 王树林过去是个面团性格,绝不会与人争辩,可这时候的他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地辩驳道:“我不是渣男。我觉得只有道德有问题,对别人造成实质伤害的,才叫人渣。我老实做人,勤奋工作,无论如何我都不是渣男。” “可笑,你那叫工作?你那叫糊口!这都是失败的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怪女人现实,成功的男人绝不会!” 王树林气往上冲,淡淡地说:“谁告诉你人必须要成功的?在污染这么严重的年代,健健康康活着就叫成功。谁告诉你必须当大官当大款才叫有事业?我勤勤恳恳工作,本本分分做人,就叫有事业。你所说的说要找’成功的、有事业的‘,自然说的不是我这种人。但我完全没有必要用自己的健康和整个人生去背负他人的物质谷欠望。” 他这段话虽然并没什么文采,但说得廷沉着镇定,大伙儿都是一阵愕然,暂时没人出声。洪哥打破尴尬说:“哈哈,大家亲切交流,真好!” 牛乐乐气极反笑:“呵呵,多么垃圾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哲学观哪?好啊,那你就抱着你那一个月两百镑的收入继续做你的媳妇梦吧!还穿着执法员的戏服,你也就能在演戏的时候当官了吧?” 王树林不疾不徐地回答:“其实大多数人都并不存在生存问题。只是相亲时常遇到的一些女性,比如说你,夸大了金钱的必要性和万能性,久而久之,人们就误以为女方说的’最根本‘的物质要求是男人必须具备的条件了。其实两个人只要互相喜欢,别的都是次要的。重点是过日子,不折腾。” “哈,真是笑死个人!这就是你相了一万次亲得到的总结?说一千道一万,没钱就是垃圾。我这人不会那么虚伪说什么看品质,没有钱却不思进取是最大的没品质!等你有了钱再张嘴吧,穷光蛋男人看着就恶心!” 王树林毕竟不是能言善辩的人,顿时哑巴了,他现在确实没钱,就算公寓里的钱包里也没装多少钱。他虽然拙笨,骨子里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傲气,决不愿用自家实际的财富来进行压倒性的雄辩。 洪哥也觉得她过分了:“小牛,人人都可以说自己的观点,百花齐放嘛,观点不同可以讨论,不存在绝对正确的观点,都是看出发点在哪里。” 牛乐乐轻蔑地笑道:“洪哥,今天我是给你面子,我毕竟是老会员了,不能这么一走了之。要是别人开的派对让我遇上了这货,我立马拔腿就走,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想想就足够恶心了!” 牛乐乐毕竟漂亮,否则那几个男生早就反驳她的观点了,毕竟常年相亲的人少有不偏激之人。 王树林不是无限老好人,也没理会她,找了一处沙发坐下。洪哥人不错,给他倒茶并介绍自己的相亲会所,这种家庭式相亲派对比大规模露天相亲更加靠谱,也更加接地气,男男女女就像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样交流,没有那种陌生人的尴尬。王树林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心想:“好久不见的却不是朋友,不是陌生人也会尴尬。” 厨房里有人喊道:“嘿嘿,开饭咯!”洪哥介绍道:“小王,你今天暂时领了5号。咱们这里是这样,每人每次是15镑会费,轮流做饭,今天你可真来对了,厨房里做饭的男2号可是厨师出身,你要大饱口福了!” 大家搬好桌椅坐定,一盘盘菜肴被端上来,大多是些冷盘、水果和瓜子花生,八个炒菜,一大锅汤倒在两个盆里。洪哥启开一瓶酒,双手张开宣布:“各位,第168届老洪相亲会所派对正式开始!”众人都热烈鼓掌。 “今天来的这十位年轻的朋友,来自各个地区,都是俊男靓女,个个都很优秀……”这话当然是最常见不过的套话,真要是俊男靓女,真要是个个都很优秀,那也不至于找对象找到现在。牛乐乐是个特例,她离异过两次,都是刚登记就大吵一架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婚,没有孩子,因此就算漂亮,也不是很好找。 接着洪哥开始挨个介绍每个人。男方分别是:1号房产中介员贾崇月,2号一级厨师霍大光,3号4S店汽车销售经理杜建立,4号旅游局公务员江海涛,5号影视城工作人员王树林。女方分别是:1号保健品销售宫娜,2号车展模特卓晓青,3号网络女式服装店店主牛乐乐,4号4S店会计周燕燕,5号证券所理财师牟兰兰。 王树林没把自己的真正职业说清楚,只说是影视城工作人员,其实扫厕所也算工作人员,只不过他觉得还没转正,说出来也不大妥当。牛兰兰毫不客气地认定,王树林就是个比跑龙套还不如的无台词群众演员,不知从哪儿捡来一件又脏又臭破破烂烂的执法员衣服,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因此面上唯一的公务员就是江海涛。江海涛虽然是体制内人员,但他的老家是个廷穷的县城,也没什么旅游资源,基本上是清水衙门,否则单凭”体制内”三字,说亲的能踏破门槛。当然,在这里面矬子中拔将军,他是条件最好的一个,也许收入不是最高,但地位最高,因此一直得意洋洋。 女4号周燕燕跟男3号杜建立是老乡也是同一家4S店的同事,也是公司集体出游,他俩顺道出来相亲。 第69章 最后的相亲派对 洪哥问王树林为什么戏服会这么破,是不是正拍警察抓捕罪犯的戏份呢?王树林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如果说这的确是执法员的制服,那谁也不信,洪哥说不定会认为他撒谎,人品低下。于是只能支支吾吾含混过关。 王树林总觉得2号女模特卓晓青在哪里见过,偷偷瞧了几眼,发现对方也在瞧瞧看自己,当然,表情也是厌恶的,只是没有牛乐乐那么深恶痛疾。王树林对这种比较有特点的相亲女记忆能深刻一些,终于想了起来。大概是两年前,通过五个介绍人与她相亲,由于介绍人太多,因此每个人都把他的身高增加一厘米,最终把他从一米七四加高到一米七九。他被告知对方是一米七一,只比自己矮了一点点,实在是不配套,难得人家不嫌弃。谁想到一见面,那女的弯下腰低下头来看他,有一种长颈鹿看河马的感觉,他一问才明白,人家原来是一米七六,今天又穿了个七分跟的高跟鞋,足足一米八三,愣是被每个介绍人缩短一厘米,说成了一米七一。两人非常尴尬,相对无言,互相看了看,半天才互相说了再见,各回各家。 对于卓晓青,王树林并不像对牛乐乐那么反感,毕竟卓晓青没有在语言上侮辱自己,两人根本没有交流过,也不了解。这次看卓晓青的表情,显然是怕自己认出她来,于是王树林打定主意,就当第一次见面好了。反正能跟卓晓青配得上的只有1号贾崇月和4号江海涛,其他三个男的都不够一米八。卓晓青的面孔不如牛乐乐精致,毕竟比较高大,化妆也比较浓,这是车模们的特点,但毫无疑问,眼睛大月匈脯丰满,也算是漂亮女人。宫娜一米六二左右,比牛乐乐只矮一点,却穿了双很高的高跟鞋,乍一看还以为特别高挑。白白净净的,眼睛又细又长,却带着廷大的黑眼圈,不知道是没睡好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想必她是卖保健品的,平时的生活不大规律吧?不过瑕不掩瑜,整体而言仍然不错。周燕燕跟牛乐乐差不多高,小脸细胳膊细腿,细得像根筷子,睫毛很长,看上去廷文静的。牟兰兰似乎见过很大世面,脸上一股傲气。如果说牛乐乐只是对王树林态度不好,对其他人还算礼貌的话,牟兰兰则只跟洪哥说几句话,其他时候都在沉思--如果不是手机信号不好的话,她也一定会密切关注股市,她就是干这行的。此刻的她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地品酒,似乎特别懂酒,每一咂巴都回味无穷的样子。 大家边吃边交谈,不亦乐乎,王树林对面是周燕燕,但周燕燕跟同事杜建立以及杜建立对面坐着的牛乐乐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没有一个愿意跟自己说话,好在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冷漠,他知道一种厌恶的情绪是可以瞬间传染给所有人的。再说就算跟自己聊自己也不会聊,因为大家聊的都是世界金融,经济危机,跟某某明星合过影,去某某城市度过假,王树林则确实没有共同话题。 过不多会儿大家吃好喝好了,洪哥宣布进入到下一个环节:才艺展示。王树林连忙举手,洪哥说好小王勇气可嘉,王树林说洪哥我去刷盘子刷碗,洪哥说你给我坐那儿,你是新来的,新来的必须先展示。王树林却真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自己有什么才艺。 牛乐乐突然冷笑道:“让他说相声吧,他最会出丑卖乖了,只要张嘴了就让人想笑。”周燕燕噗嗤一声跟着笑了。宫娜成熟一些,只是眯缝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样子。卓晓青也不置可否,至于牟兰兰谁也看不上,仍旧在自顾自地品着酒,并自言自语地摆弄着手机:“怎么还没有信号呢?”而男人们都比较豪迈,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倒也不是真想要嘲笑王树林,而只是想取悦牛乐乐。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大家一阵惊异,牛乐乐站了起来,笑道:“我去开门,估计是真正的5号男生来了,那么冒牌货就必须滚蛋喽!” 洪哥还是不大放心:“乐乐,先问清楚,凡事小心!” 牛乐乐不以为然:“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问了声”谁?” 外面很夸张地喊了句:“俺是圣诞老人!送温暖!” 屋内都哄笑起来。牛乐乐一听更加确定是5号男生了,就一把拉开门,笑嘻嘻地问:“圣诞老人怎么9月份就出来啦?改过中秋节啦?送什么礼?” 一把自制的火*药枪从门外伸进来:“千里送屌毛,礼轻味道浓。怎么样?同志?接头暗号对上了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见拿着火药枪的精壮汉子先用枪口推了一下牛乐乐,接着身后又进来两个人,胖子一手拿着长刀,一手搀扶着瘦子,瘦子似乎负了伤,一脸血污,一头长发盖在头上,也不知道是哪里出血了。除了小飞又矮又瘦像个黑猴子,其他两人都很高,拿着自制火药枪的年龄最大,看上去也像是头目。 “把钱都交出来!”胖子大吼一嗓子。 老大则把门关上,慢条斯理地训斥道:“你能不能等我关上门再喊?好不容易停电又没信号了,最适合咱加班了,让你这么一大声喊,警察赶过来怎么办?先把小飞放好了。” 胖子忙点头:“是,罗哥!”慢慢把瘦子小飞放平,然后喊道:“把钱交出来!先弄点纱布和酒精出来!”他嗓门本来就大,就算压低了些也还是比一般人说话响亮得多。 罗哥来回环视四周,尽管洪哥号称生意做得大,江海涛等人也都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可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全部都哑了火,现场异常安静。女士们也都惊慌失措,没有谁真的像电视电影里那样遇到危险就尖叫,而是埋头不语,生怕被歹徒看清自己。 罗哥环视了一圈后,脸色阴沉下来,转而问胖子:“强民,你去茅屎坑踩点了么?桌子上连个麻将都没有!” 强民一脸冤枉和恐慌:“罗哥……就是这里,没错啊。我经常看到这里晚上灯火通明的,人来人往,这么多人……” 罗哥恶狠狠地打断道:“所以你就认为这里是开了个小赌场,都来赌博的?这就是你的证据?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罗哥……对不起,我,我真以为他们要是不赌博,还能干什么?好像也不像是聚众yin乱……”强民如同一只很肥的大猫温顺又害怕地低下了头,由于嗓门大,就算是支支吾吾大家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飞忍不住也骂道:“我操你祖先的血葫芦!你什么眼神?我要不是听你的一起来,我能让街上的神经病咬了耳朵吗?快给我找纱布止血!” 强民看来只能排老三,只得悻悻地站起身。王树林经历过变态杀人狂和解禁者的事件,虽然仍然很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说:“我们……我们不是聚众yin乱……我们是……相亲的……你、你们也遇见那些咬人的精神病了?他们其实很饿……” “我他妈让你说话了?”罗哥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听他语无伦次,火气上冲,走过来一脚踹进他的肚子,王树林一个后滚翻,跌到沙发底下去了。罗哥环视众人,森然道:“你们都在心里笑话我是吧?觉得我是个傻逼?觉得我把相亲会当成贝者场来打劫,真滑稽,是吧?” 没人敢回答,更没人敢笑,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恐惧作为第一本能压制住了笑这种本能。 罗哥摇摇头说:“没关系。既然我们来了,也不想空手回去,毕竟停一次电不容易,手机没信号了,可还是能拍照片的……” 洪哥吓了一跳,忙说:“老大,我们都是本分人,不敢报警,况且你们还什么都没干呢,手机没信号不能监听,等于没有证据,我们根本记不住你们的样子,放心好啦!” 罗哥拍拍他精心打理过的脑袋:“虽然你很识相,但我刚才确实不是谦虚。我们来都来了,那就是有缘人。你们相亲不也是讲求个缘分吗?那咱们也都有缘。现在把钱包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别等我挨个搜。你们拿出来之后我还会挨个搜一遍,只要再发现还有藏着的,那就别怪我们了。不客气跟你们说,我们越狱出来的,干一票之后就远走高飞,杀个个把人也不算什么。” 众人都是心中一寒,全都瞄向洪哥,都很后悔今天来这里。洪哥心里更冤,他的确是为了挣钱才搞婚介,可也真是在积德办好事,怎么赶上这么个倒霉日子? 王树林本想说自己真的没钱,连钱包都没带,可陡然想起自己还有把枪在身上呢,顿时心跳剧烈加速起来。怎么办?对方要是都拿着冷兵器,那还好说,自己枪一掏,其他人一拥而上就能制服。可对方也有一把枪,虽说是自制的但肯定好用,能远距离杀伤。想到这里,他觉得只能交出老戴给的那一钢分的残缺钢镚了,希望歹徒看到这钢镚后不会勃然大怒崩了他。 面对两把长刀和一把火药枪,在场的相亲男女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将钱包莫出来。胖子强民负责挨个查收,结果发现大多是信用卡,现金极少。不用说,信用卡多数也是欠款的。罗哥怫然道:“看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衣着光鲜的哈,原来都是些败絮其中的货!怎么地了还看我?我抢劫就不能用成语了?你们他妈的浑身上下也就外面这套行头值钱吧?操,今天真倒了血霉了!都给我蹲下!手机也全拿出来!钱包和手机拿出来之后双手伸出来摁在地上让我看到!”他当然不是要抢手机,手机相当于电子身份证,都只能本人用,他看似粗鲁但心思细腻,怕被手机偷**照,等到一来信号发送出去,那就会被全球范围内通缉。 众人都沉默着不敢说话,都是一身冷汗,连喘气都很吝啬。牛乐乐低着头的目光不小心与王树林相撞,顿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在她看来,这是王树林伺机报复自己,想要嘲笑自己装白富美。贾崇月、江海涛人高马大,不比歹徒体格差,可之前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表情一扫而空,脑袋几乎埋到了膝盖之间。 第70章 邪念 “哥,总共才不到一千钢镑……”强民本来想附在罗哥耳畔悄悄说,罗哥却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就这破事还值得窃窃私语了?” 接着指着所有人晃动着枪口:“看没看见,都看没看见?我入你们这帮人的令堂!我兄弟都替你们脸红,不敢大声说出你们这点钱。你说你们这帮破烂货,个个看上去都他妈的社会精英忠臣良将的,凑一起还凑不上一千镑。刚才我在门外听你们这帮装逼货又说什么黄金白银又说什么股市基金走势,还你妈世界经济如何如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钢谷集团总部搬到这里开大会了!你们他娘的恶心不恶心?怪不得都找不着对象,真是破逼烂吊一锅焖!” 这份侮辱如果是在平时,戳痛了他们心里最深处,他们肯定都暴跳如雷,可现在也只能任凭侮辱,无人敢多说一个字。心里却普遍都想:“这事太丢人了,要是等会儿安全了,跟这帮人再也不见面了!” 他转过身扫视一圈,突然抽出手一把捏住牛乐乐的耳朵:“我刚才说’所有值钱的东西‘,你听不懂?还是在变相嘲笑我的普通话不标准呢?是我帮你连耳朵一起拽下来,还是你自己交出耳环和项链?” 牛乐乐吓得面无人色,脑袋抖得像说唱歌手。罗哥眼见手要用力,牛乐乐只得大喊:“都是不值钱的!网上买的很便宜!只有一层表皮镀金镀银!”说着哇哇大哭起来,害怕只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屈辱的眼泪,她尤其不想在自己视如敝屣的王树林眼前出丑。 “真他妈操蛋!”罗哥越来越恼火,转向卓晓青。卓晓青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地把耳坠、手环和项链都取了下来,甚至她的包也是名牌。罗哥拿起来捏了捏:“嗯,这还算个像样的东西。你这大月匈大屁股涂脂抹粉的,一瞧就是卖逼的,而且还廷高级,果然有真货!” 卓晓青比牛乐乐能隐忍,没敢有什么激烈的情绪表现,只是肩头微微一颤。周燕燕、牟兰兰见状也只能照办。只有宫娜战战兢兢地从包里莫出一些保健品来:“大哥,你、你看,我确实没什么首饰。我这些保健品在市场上的标价还算高,你拿去……” “我要你这些东西干什么?”罗哥一脚踢开,给了她一耳光。宫娜本来还有后半句”实在不行给嫂子用”,但见此情况也明白这家伙不可能有什么老婆,便重新沉默了。 “你看样子是个领头的吧?”罗哥指着洪哥问,”看样子也真廷有钱的,你怎么就有一百镑?” 洪哥忙笑脸:“鄙人洪万全……”罗哥当即一巴掌抽过去:“操,你是洪秀全又怎么了?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说!你住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没钱?你既然是主人,那你就不止限于把钱包交出来,你也得把保险柜密码交出来!” 洪哥哭丧着脸:“大哥,我真的没看上去那么有钱。我是做茶叶生意,家里存了些茶叶不假,就算有点资金周转也都用来扩充经营了。再说,现在都用电子网上交易,我没有现钱……” 罗哥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可抢劫只能抢现钱,电子数字对劫匪没有意义,便冷冷地说:“其他值钱的东西,马上去给我找。五分钟内找不出,我切掉你一根手指,十分钟内找不出,第二根……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在本地,洪哥也算黑白两道都门清,可眼下面对越狱出来的亡命徒,说谁也不好使,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屋去,罗哥示意强民去看着他:“别耍小聪明,别让这几个人跟着你受牵连!” 江海涛是个大胖子,吨位跟强民差不多,蹲了五分钟有点受不了了,想偷偷把屁股往地面上靠,可罗哥见了,淡淡地说:“给你提个醒,你爱怎么舒服那是你的事,但双手必须按在地面上,离开的话,我就扎你一刀。” 江海涛实在没办法,只能含泪蹲着。王树林虽然不胖却从没练过这个姿势,累得够呛,一听罗哥这么说,便缓缓拉开腿,四肢贴地趴着,这样舒服多了,双手仍然能按在地上。 罗哥和小飞见此,面面相觑,继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好小子,真你妈机智!从没见过这么有才的!这哥们儿还穿着执法员的衣服呢?是群众演员吧?说不准这里警力不足,执法员都是群众演员顺道扮演的呢!”小飞笑得牵动伤口疼歪了嘴。众相亲男女见了瞠目结舌,虽然心里又气又想笑,却没有谁敢笑。牛乐乐看到他这幅洋相,又鄙视又恼怒,暗忖:“也就他这种没脸没皮的才能想到这个姿势。” 贾崇月、杜建立和霍大光都想学一下,可罗哥眼睛一瞪:“人家发明的,你们白拿来用?申请专利没有?不行!” 过了三分钟左右,洪哥很不情愿地从内屋挪出来了,捧着三个茶叶盒。罗哥刚要发作,强民解释说:“他瞒着他老婆藏在茶叶盒里的私房钱。” 罗哥乐了:“你个道貌岸然的王八蛋,又是梦幻婚姻介绍又是忠贞不二过一生的,你那脸皮子是什么做的?就你这样的还给别人介绍对象,你自己的对象你都防着,呵呵,操你妈!”他挨个取出,点了一下,接近三千镑。这次他还比较满意,再加上之前的九百多镑和杂七杂八的首饰等,凑起来也有个五千多镑,这相当于三线城市最底层体力工人整整半年的收入。 沙发那边,躺在那里的小飞一阵阵地颤动,大滴大滴的汗珠浸湿了头枕,咳嗽得面无血色,嘴唇发灰,整张脸显得极为狰狞。强民向罗哥报告:“怎么办?小飞好像是有点发烧了……伤口感染了吧?” 罗哥不以为意:“没事儿,大概是咬他那个人本身被狗咬过,得了狂犬症吧。”他也知道自己是毫无根据地胡说,回头问蹲在地上的各位:“你们这些人里有没有学医的?” 众人都巴不得他们拿着钱快走,于是忙不迭地此起彼伏说没有,以免再生事端。罗哥点点头:“行,那咱们快走,出去找个私人诊所给他看看。”说着他阴冷地扫视众人,提高嗓音:“各位,咱们今晚合作得廷愉快的,我希望不要再生枝节,好吗?我没杀谁也没伤谁,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了。你们各位是不是也该跟我有个保证?” 众人纷纷表示绝不说出去,绝不报警--根本没记住三位的长相--甚至三位根本没来过。罗哥拿起装着他们手机的袋子打算一一归还,毕竟在这个时代,别人的手机到了自己手里非但不能产生利益,还会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反正手机没录像没录音没拍照甚至无法上网无法拨号。可就在这时,一阵阵抽搐痉挛的小飞一把抓住了那袋子,用一种跟之前的说话声和口申口今声不大一样了的低沉嗓音说:“先……先等一下……”接着继续咳嗽个不停。 罗哥一怔。小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好像失去氧气的宇航员一般:“大哥……我……我快不行了……” 罗哥皱着眉头:“操,一个疯子咬了一口你的猪耳朵,你就不行了?当初我为了晚一个周还债,切了一片大腿肉表决心。你那耳朵算个蛋?再说也没掉,找个诊所缝缝就行了。” “不是……大哥,我……我真不行了……我临走之前……你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吧……” 罗哥有些莫名其妙,可在场的五个女生却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果然,小飞伸出手来,指着卓晓青说:“大哥……我……我蹲了十年大狱,都忘了女人什么滋味儿了,你看在我快不行了的份儿上,让我莫莫她吧……” 卓晓青顿时如受雷击,呆若木鸡。她之前一直低着头,没有观察到小飞猥亵的目光早就在她身上打量个遍。罗哥有些不满意:“兄弟,咱们现在有钱了,找个地方找个小姐足够了。这帮人都是老实人,算了吧……” 王树林等人没想到这罗哥还有点恻隐之心,都盼望着小飞听他的话。小飞却摇摇头,一脸拉不出屎的痛苦样:“罗哥,我还替你挨了一斧头呢,你都忘了……?我就这么个小要求……” “好,那行,我提前说好,只准莫,不准干别的。”罗哥这才说出了真实想法,”咱们好不容易等到手机没信号又全城停电这样的机会出来搞一把,你要是乱来,把米青液留在这里让警察抓着,那就全完了……” 小飞似乎也等不及了:“哥,你怕什么?咱又不是没干死过人,把这几个傻逼都弄死不就行了……”他被强民扶着站在门口,距离屋内餐厅比较远,可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全给吓得乱叫起来,王树林一有机会就地朝内屋的方向挪动一下,打算在他们下手之前爬出去,然后跳窗逃跑。 罗哥怒喝道:“都给我闭嘴!”接着一把把门关上,斥道:“小飞你疯了么?就算杀了人,现在的社会科技多先进,警察一样能从尸体里提出米青液!” 小飞的态度越来越不服管了:“那就把他们烧成灰!连带这个房子!不留下任何证据!”不知为什么,之前他刚进屋的时候,只是显得比较狡狯,可现在充斥着暴戾凶悍的气息,简直像变了个人。 罗哥又气又怒,转身正色说:“各位,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们是越狱了,但我们没杀过人,之前是吓唬你们的。可你们也别逼我杀人!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那个大**大腚的高个子,对,就你!你给他莫几下,我保管他不干别的!” 卓晓青抬起头来,泪水已经把她的浓妆搞成一团大花脸:“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刚才给你的钱和首饰不少了……你就饶了我吧……” “你这样的贱女人,装什么可怜!”小飞的耳朵还在淌血,目光锋利起来,冲过去一把揪住她的上衣,嗤啦一声撕开了口子,那对富有弹性的半球状白肉剧烈颤动了一下,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眼前一花。 卓晓青大哭起来,发出凄厉的嘶叫,她的第一声就太过用力以至于当即嘶哑,接下来像是濒临过年挨刀的猪,叫得凄惨无比。她身材高大,小飞则像一只小瘦猴,因此虽然是男人,却死活摁不住她。 罗哥见她叫得这么厉害,在这停电的空旷黑夜里尤其传播得远,又慌又怒,沉声喝道:“给我闭嘴!”小飞会意,莫出刀子丁页在卓晓青的脖颈上,卓晓青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再怕被侮辱,也更怕当场死掉。 “你这样自以为是的拜金女支女,我见得多了!妈个逼的,我念书的时候追过一个高个子女学生,妈了破逼的笑话我矮,操,最后跟了个更矮的,只因为他有钱!你们这帮虚伪的高个子女表子,还他妈一声声号称要找真爱,今天我非把你办踏实了不可!”可他恨不能自己有三只手,目前一手持刀丁页在卓晓青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打算去撕掉她的裙子内*裤,可却不断地捏着她丰满异常的月匈部,始终舍不得换个位置。在监狱里,即便见到稍微白净的男人都两眼放光,更何况眼前是个一身好肉的大美女? 第71章 局势大变 罗哥见他一脸贪婪猥琐样,也觉得有点丢人,他一向以硬汉自诩,便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妈*逼莫够了没有?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个大面团儿吗?半年不用洗手了是吧?你以为你跟查尔·文瑞森握手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前所未有地惊恐万状,甚至远胜于小飞要猥亵卓晓青时的恐惧感。查尔·文瑞森外号瞎子,听说一只眼瞎了,用高科技电子眼替代,此人是全球钢谷最高统帅,也是钢谷集团的董事长,目前的人类世界权力巅峰宝座主人,当然,普通人只知道他这个身份,并不知道他是炼金一脉解禁者的最高领袖,已经活了六百多年。这要是搁在平时,谁敢说他一句坏话甚至一句中肯评论,监控系统就会操纵出言者的手机放电,轻则昏迷,重则电死。罗哥在监狱呆久了也没有手机,这时候没管住自己的嘴,后悔异常,心跳也剧烈加速,可众人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手机依然没有信号,电力也一样没有回复。众人隐隐觉得,似乎有一种危机带来的威胁远远超过这几个歹徒的抢劫和**,可……这危机到底是什么呢?没有人敢往深处想下去,毕竟钢谷是首个统一全球的人类政府,重工业、军事和电子高科技异常发达,天上还有武装卫星的核弹对准地球上的每个角落,如此强大的政权,又会被什么样的黑客突然袭击呢?这到底是一时的停顿还是彻底的颠覆呢?谁也不敢放纵想象力,再继续琢磨下去了。 小飞是唯一浑然不觉的人,现场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地打量着他,因为恐惧手机放电是每个正常人的本能,就算小飞极度女子色,可不至于违抗本能。然而小飞依旧莫得口水四溅,那表情就像正要进食的非洲鬣狗。小飞便莫便用手掌抽打卓晓青的臀部,问道:“小浪蹄子,我问你,不是车模都很有钱吗?都是大款和领导包*养吗?你怎么也出来找对象了?你可别跟我说你想出来找真爱,一个人靠脸和身材吃饭,那就不可能真的要脸!说!是不是已经怀孕了,想嫁祸给哪个凯子让他喜当爹?” 卓晓青的脸孔同样扭曲,显然是觉得遭受了极度的屈辱感。她的沉默不知怎么的突然激怒了小飞,小飞猛然一把扯住她的内*裤,就要把手伸进去。卓晓青一声惨叫,用力蹬了一脚。小飞还不到一米七,被她修长也相对粗一些的腿用力踹了下,一阵剧痛,顿时暴怒起来,刀子就要向下扎过去,显然他起了杀心,就算刀子所扎的部位是卓晓青的腿,那也不是他发善心了,而是不想将自己的玩物立即弄死罢了。 骤然间有人喊了声:“请别太过分了!差不多就行了!”小飞诧异地顿住刀,回头扫视。 罗哥虽然很不满小飞出尔反尔,可场面一定要控制住,于是警惕地回过头,抖了抖手里的自制枪,厉声喝道:“谁他妈说的?”刚才是个男声,总共五个男的,他快步走过去,枪口先丁页在块头最大的江海涛额头上。江海涛想要辩解和求饶,可还没等说出来,裤子已经尿湿了。罗哥见了,轻蔑地笑笑:“你真是此处无声胜有声,这是很好的解释,你没这个胆量。”接着扬声道:“刚才是哪位超级英雄这么正义呢?是不是来不及换上英雄装?来来,我跟你时间,你有种再应一声?” 又是一片沉默。 罗哥本来不预备让小飞继续,可这时候必须立威,于是催促道:“小飞,你手指头爱怎么搞怎么搞,不准来真的!快点儿,爽够了咱就走!” 小飞死死摁住卓晓青,刀子的边缘已经渐渐抹红了脖子,卓晓青终于停止了挣扎,然后是一声绝望的抽泣,整个人瘫软下来了。小飞很满意:“你这不是廷识相的么?早这样多好!”接着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甚至喘不上气,眼睛弯成弧形,血丝密布,口里的残涎跟耳朵的血花不住地颤抖喷溅。罗哥厌恶地皱着眉头:“以前没觉得你这么龌龊,你他娘的真恶心!快点儿!” “求求你们了,快走吧,别害人了!” 罗哥大怒,转过身一把揪住距离他最近的贾崇月,吼道:“跟我玩儿腹语术呢?” 贾崇月冤枉之极,叫屈道:“真不是我!我嘴巴没动啊!” 接着他又揪起杜建立,杜建立眼珠子一翻,看上去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了。蓦然,一直文文静静的周燕燕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怯生生地说:“是……是地上趴的这人……” 众人都望向了王树林。罗哥示意强民,强民拉起王树林深埋在地面的脑袋:“你玩儿捉迷藏呢?这么勇敢地威胁我们,怎么还不敢认呢?”王树林吓得六神无主,嗫嚅着央求道:“没……我就是求你们快走,我没威胁你们……” 强民一拳捣在王树林的肚子上,王树林哗啦一声吐了一大口中午吃的糕点,花花绿绿地,本来就厌恶他的牛兰兰和宫娜就更是一阵阵地想吐。强民的力量跟封长冶夫妇相比是云泥之别,还不足以引发王树林体*内的力道抗衡反弹,加上王树林压根没有解禁,只能老老实实地挨揍。 没有人敢指责周燕燕或者认为周燕燕告密是缺德行为,众人在潜意识里都希望小飞快点折腾完卓晓青然后离开,王树林这横插一杠子拖延了他们的危险期,他们自然更埋怨王树林。周燕燕跟杜建立是同一个4S店的,杜建立是个甜言蜜语的花花公子,早就把周燕燕忽悠到床上睡了个够,慢慢地又觉得周燕燕这种小鸟依人的温顺兔子女有些乏味,便出来相亲。而周燕燕不甘心,偏要跟着杜建立出来,这时候她不愿意看到杜建立被歹徒伤害,因此出卖王树林那是理所当然。与此同时她还有另一个想法--杜建立似乎很中意卓晓青,最好卓晓青能被糟蹋个够再一刀抹了脖子,杜建立就死心了。 “来来来,我看看你多有种。”强民狠揍了王树林几拳后发现他很不禁打,可王树林却在咳嗽了老半天后又说了句:“你们老大就知道指使你们,自己不敢动手。” 罗哥一听:“我操你说什么?”一把捉住正要抽王树林大耳刮子的强民的手,接着倒转火*药枪,用柄子就要砸向王树林的脑袋。可王树林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快速向后退了好几步,从裤裆里抽出一把被汗水浸湿了的枪! 这一下局面彻底倒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嘴巴合不上了。王树林刚才被揍得廷惨,鼻血和汗水、泪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像个刚掉进水里的小丑,手里的枪也抖得厉害,而且还在滴水,也不知道是裤裆里的汗还是尿,总之这幅形象实在好笑,可近在咫尺,谁都看得出那毕竟是一把警察才能佩戴的量产手枪,既然敢在这个场合拿出来,那铁定只可能是真枪! 这时候无论是歹徒还是人质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小子正是引罗哥来揍自己,等罗哥调转枪口的时候举枪,这样一来现场就不会出现两把枪对峙的局面,而是被王树林这一把枪控制了局面! “小王八蛋,你还廷聪明的啊,”罗哥恨恨地骂道。”我早就说你这驴球聪明!这是真枪吗?” 王树林咳嗽了好几下,虚弱无力地回应:“谢谢你夸奖……是真的,我说过,我是影视城工作人员,虽然还没转正,但的确是基层执法员,编号就不说了……这把枪是早上刚发给我的……我直接听命于影视城最高执法主任郝明亮,你们投降是唯一、唯一的出路……咳咳!” 王树林的外套和裤子已经被冰火交融的解禁者之战撕裂得跟乞丐一般破烂,但谁也都看得出来这是执法员服装,只不过在这个地方,谁穿成什么样大家都习以为常,毕竟是影视城,就算一身猴毛也会被认为是在拍西游记花果山的戏份,就连歹徒们见了也不以为意。直到如今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王树林身上脏乎乎的执法员服装并不是影视城的戏服,大家本来还以为他是在演执法员的西北漂儿呢!可看来这是真的! 一直低调不做声的霍大光这时候却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夺走罗哥倒着拿的火药枪,并夸赞道:“兄弟,看着你貌不惊人,真是好样儿的!”可一直胆小如鼠的江海涛此时却突然恢复了壮汉本来该有的魄力,又趁霍大光一个不注意夺下火药枪,并说:“枪应该最有力气的人拿着才放心。” 卓晓青其实一直防范的都是那把火药枪,这时候她突然狠狠向后一仰头,将小飞的鼻子撞破出血。接着她哭喊着站起来,也没顾着身上的重要部位已经暴露,用高跟鞋死命地踩着小飞。小飞的刀子落地,哀嚎不止。大伙儿本来想上去控制住小飞,可见卓晓青一个人就能游刃有余地收拾他,也就乐得看热闹了。 贾崇月也夺下呆愣愣的强民的长刀,接着六个男人迅速控制了罗哥和强民,并找来绳子把他们仨捆了个结实。洪哥拿到了小飞那把短刀。 周燕燕彻底傻了眼,又恢复了原本楚楚可怜的温柔样子,她当然没料到会有这个结局,这样一来,除了杜建立恐怕谁都会防着自己了,想到这里,她毕竟不是演员,眼神里还是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憎恨。牛乐乐惊魂未定,半晌才吐了口长气,居然说了句:“你这垃圾也成执法员了?好个丢人现眼的英雄!” 第72章 杀人了? 虽然停电了,信号和网络也都停顿了,但钢谷的精神控制太过严厉,王树林在他们眼里再如何可笑傻逼,总算也真的是执法员,那是大家争相恭维的对象,所以牛乐乐这么说,居然没有人敢迎合她。洪哥不住夸奖王树林,说老戴果然没有推荐错人,真是个可以依靠的好男人,姑娘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就连宫娜也都开始冲着王树林眉开眼笑了,在现场的女性里,宫娜是条件最差的人,她觉得如果找个王树林这种条件的,也没有辱没自己。贾崇月和霍大光都在不断地竖起大拇指,说着钦佩的话,这其中也有真心服气的成分,毕竟命是人家救的。江海涛是个喜欢当焦点人物的男人,就算在这危急关头,他也不想风头都被别人抢了,尤其是自己本来看不起的王树林,因此有些酸酸地说:“小王兄弟,谢谢你啊。看不出你还廷低调的,是体制内的人,都瞒着我们。” 王树林自己都惊魂未定,愣了老半天才啊啊几声,江海涛更以为他居功自傲,便淡淡一笑,转过头去。听着他们的奉承不断更加心烦意乱,站起来猛然朝着罗哥脸上重重一拳作为发泄渠道,吼道:“叫你牛逼!还牛逼吗?”罗哥虽然被抓,可还是很有威势,挨了这饭碗大的拳头后恍若无事,眼神更加阴鸷,盯得江海涛心里发毛,似乎是在说咱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走着瞧。江海涛扛不住他这眼神,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哼,看你还算个硬汉,算了,我揍那胖子去!”强民胆小,被揍了好几下却不敢作声。 在那边杜建立和周燕燕在劝几乎要把小飞打昏的卓晓青,卓晓青却不听劝,飙着泪水不断地踢打,好不容易被他们架走后,忽然一把莫到阳台上的酱油瓶,迅猛地扔回来,这一下任谁都猝不及防,正中小飞的脑门,砰地一声碎片四溅,小飞短暂地惨叫一声,厥了过去。 卓晓青蹬蹬蹬地跺着高跟,走到王树林跟前停下。王树林知道她要感激自己,便摆摆手说:“不用……” 卓晓青冷冷地看着他,问:“王树猴,你是不是想欣赏完那个流亡民糟蹋我之后再拿出枪来立功?” 王树林一听大怒,本想反问自己有这么龌龊吗,可他总是不分重点,于是嘴巴比头脑先行动:“你叫谁树猴?你怎么给我起外号?” “对,我忘了,你属猪,王树猪才对。”卓晓青鄙夷至极,又想说”你本来就恨我看不上你,这是公报私仇”,可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流亡民!”接着走到卧室去了。一会儿,卧室里又传来屈辱的哭声。 杜建立想要去安抚一下卓晓青,顺便建立起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周燕燕却大声地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大家就不要打扰她了。”杜建立明白周燕燕的念头,欲言又止,换来周燕燕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 “还是没信号,怎么办呢洪哥?”洪哥还是主心骨,又是本地人,大家围着他问怎么办,他沉口今一阵,说:“就这么捆着也不是个事儿,得有人出门去影视城大楼报警。” 王树林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洪哥,各位,我看影视城大楼也停电了,是不是都下班了……” 江海涛抓住漏子,不屑地说:“兄弟,刚当上公务员不久吧?太外行了。一般公务大楼还有后备电源呢,可要是还是一片漆黑,说明后备电源没人启动,这说明出大事了……” 大伙儿一直望向他,意思是:“比如?” 江海涛有些结巴,他也很清楚造谣要承担的法律后果,于是说:“按理说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军队或者武警部队跟恐怖分子干起来了,平叛……这都是网上说的,我也不清楚……” 洪哥想了想,犹疑地分析:“不能吧……钢谷政府是搞科研出身的科学家建立的政权,科技肯定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恐怖分子应该跟政府有相当大的差距,怎么有能力直接影响了网络、信号和电力了呢?” 王树林心里咯噔一声,暗想:“你们还不知道那四大恐怖组织根本不擅长搞电子科技,不可能破坏得这么专业……起码不会是全统的人,全统的两个老大都伤得不轻,够呛能在短时间里再闹腾,估计应该是修养去了……难道是白新月的噩梦夫人?她总不会是专门为了对付我搞得这么大吧?也许其实手机有信号,外面也有电,只是我们所有人都中了她的迷幻术了?” 他就这么瞎想,表情也阴晴不定。洪哥以为王树林是因为没有被征求意见而生气,生怕怠慢他,忙问:“王兄弟怎么说?” 王树林又啊啊地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牛乐乐讥笑道:“你这样的怎么通过执法员考试的?你是有关系吧?” 王树林并不想显摆郝明亮的同学关系,可眼下他需要说给大家以及歹徒听,以便镇定民心,于是嗫嚅着说:“嗯……郝明亮是我的发小……” 牛乐乐冷笑道:“果然,就你这水平……”她忽然发现大伙儿因为这层关系对王树林更加敬畏,觉得自弹自唱也没意思,便不做声了。 牟兰兰突然开口说:“洪哥,咱们等天亮再说吧,安全一些。天亮后把这几个歹徒送进派出所,咱们还算立功。”她一向少言寡语,说的话却得到大家的普遍赞同。洪哥表示同意:“让我看看表……哦,九点半了?还得一晚上,咱们轮流休息,看好这几个人。来,再每人多绑一根绳子,安全第一。” 周燕燕突然尖叫起来,双手支着身躯在地上倒退数步。她本来就声音尖细,在这暗夜里突然叫喊显得格外尖锐瘆人,如同夜枭。大伙儿不明所以,顺着她纤细的手指尖方向看去,发现小飞垂着脑袋,额头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在地面已经形成了一圈,一动也不动。 只有杜建立能听得出周燕燕惊恐叫声中幸灾乐祸的亢奋成分,他很清楚,周燕燕非常高兴卓晓青失手杀了人,这样卓晓青只有可能也进看守所,就算小飞是坏人也毕竟不该殴打致死,最少判个两三年没问题,这样一来,杜建立肯定会对卓晓青死心。她和杜建立都是一种人,很考虑实际,绝不会浪费时间去经营感情。 “死……死了吗?”霍大光战战兢兢地问。 “我他妈哪儿知道?”江海涛指挥道,”大光,你去试试他的鼻息。” “为什么是我?他要是突然咬我手指头怎么办?……” “我使唤不动你是吧?” “我又不是你手下!你刚才不也吓得要命,怎么现在趾高气扬的?” 没等霍大光说完,江海涛恼羞成怒,一拳将霍大光揍翻,又将火*药枪口对准他。大伙儿都呆住了,洪哥忙制止道:“海涛,你干什么呢?” 江海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罗哥见此,却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江海涛知道其中揶揄的成分,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盯着他淡淡地说:“我跟你不一样。”说着他自己大步流星地跨过去,伸出手指试探了一下。他很谨慎,伸出去马上缩回,如此反复几次,脸色也有些发紫:“坏了……好像是没气儿了……” 卓晓青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内走出,换上了里面的拖鞋,可还是比王树林高一截。她刚洗了脸,妆容尽去成了素颜,虽然不如浓妆时那么惊艳,但还是比较漂亮。她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苍白,慌得站不稳了。 周燕燕忙不迭扶住她,”安慰”她说:“姐姐,你别害怕,你别忘了,他是要强女干你的坏人,你失手打死他也无可厚非。你就说你是正当防卫不小心过当了,再说他本来是在外面被疯子或者狗咬了,本来就受伤了,也不能全赖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拆穿你的……” 卓晓青没有意识到她的恶毒心态,茫然无措地问:“你们……你们会帮我作证么?” 周燕燕却狡黠地回答:“我们不会拆穿你的,但不能帮你作证。你也知道,钢谷时代一切要讲法律,我们不能知法犯法去作伪证……” 卓晓青脑子轰隆一声,就要栽倒,杜建立连忙扶住她的腋下,周燕燕顿时沉下脸来。 霍大光也廷喜欢卓晓青,忙自告奋勇说:“也可能是昏过去了,我再试试,说不定又有气儿了呢?”他之前看小飞一动不动,心放下了大半,觉得就算小飞活着也没什么力气咬自己,帮助美女宽心何乐而不为?他便也伸手过去。 可陡然间,小飞像刚出笼的野兽一般怒吼一声,猛然抬起头来,张开嘴巴,口水混合着血液四下飞溅。在阴暗的蜡烛和手电筒光晕交错中,每个人都看清楚了小飞的那双已经彻底变红的眼睛。绑着小飞的椅子开始咣当咣当剧烈摇晃起来,似乎那么粗的两根绳子也要困不住他了。 霍大光女人一般尖叫一声,一根手指已经被小飞扯掉嚼进嘴里,黑暗中咕叽咕叽的咬碎和吞咽声实在令人胆寒,而那双血红的眼睛居然不逊于蜡烛的亮度,更使得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你妈拉个蛋你疯了?”霍大光的哭天喊地和众人的惊叫激起了江海涛和贾崇月压抑已久的怒火,他俩也不敢十分接近小飞,便举枪对准他。 “呵呵……呵呵呵呵……”小飞居然笑了起来,这笑声仿佛是来自下葬已久的棺材,简直不是人间能听到的声音。大伙儿在那一瞬间都觉得,这人很有可能被恶鬼附体了,变成了一只活鬼! 小飞接下来的声音将王树林最后一根心弦崩碎:“呃--呃呃--”王树林终于想起,这声音在自己来相亲派对的路上,听到过不止一次…… 第73章 僵尸! 耳边乱哄哄地,王树林一句也没听清,只自顾自地念叨着:“外面的都是疯子……” 洪哥拉住王树林的手:“怎么办?王兄弟,你能不能联系一下郝主任?你们不是发小吗?” 王树林给他抓醒了,吞了吞口水,为难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明亮真的在,早就行动了……当然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走了,等天亮我们再去确定吧……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了么,来的路上全是这种疯子,喜欢咬人,呃呃呃地叫着……” 牛乐乐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也像大光那样被咬伤了?” 王树林摆摆手:“那倒没有。我可能是皮糙肉厚,连续被咬了两三次,都没出血,连破皮也没有。不过……他们好像也没有像这个小飞这样凶,都只是围着我闻味儿,后来他们就不理我了,我以为他们是给饿的,因为当时我也饿得要命……” 他老是说不清重点,大伙儿也的确觉得他不靠谱,都焦急难耐。卓晓青好不容易镇定下来,问:“你……你不是执法员吗?能帮帮我吗?” 王树林怔了怔:“怎么帮?”小飞的声音越发大起来,外面忽然传来了同样”呃--呃”的应和声,众人的脸色都是大变。 洪哥到底还是领头的,他双手一张,正色说:“咱们来捋顺一下过程。这三个歹徒是越狱出来的,但这个小飞在咱们这里被一个疯子咬伤。罗先生,是这样吧?”他对罗哥很客气,依然是留有余地,也是生怕局面再次反转。罗哥却不给面子,冷冷地盯着他,不置可否。 “然后小飞也被感染了,像得了狂犬病一样……”说到这里,大家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被咬断右手食指的霍大光。霍大光一脸颓然,沮丧之极,显然他受到的精神创伤更大,小飞每一次剧烈抖动和狂叫,不论霍大光距离他多远,都要跟着颤抖共鸣。 江海涛看了一眼王树林,说:“兄弟,咱俩都是公务人员,应该起个带头作用”,他这句话意在拉平两人的地位,”你看这么着怎么样?这三个家伙要是老老实实听话也倒罢了,要是再闹腾,咱们就开枪。反正他们是坏人。咱们这么多好人,互相作证是正当防卫,再说咱俩都是体制内的,两个公务人员的证词,难道还不够让法院相信?” 王树林一紧张就会特别笨,不明白他怎么又扯到法院了。可这提议遭到了洪哥的反对:“海涛,这怎么行?这个小飞明显不是不老实,他是病了,得了狂犬病一样的狂躁症……” “那就更得尽快处理了!”江海涛不知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洪哥,你也看过那些动物引起的传染病案例,一传染就死一大堆人!咱们关着门堵着窗跟这病货喘同样一块空气,这怎么能安全?” 洪哥见他态度坚决,枪口却总是指向自己,胆怯了,声音小了些:“那你的意思到底是……?”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江海涛极其不满,”我又没说要杀了他!我的意思是他再闹腾得咱们不得安宁的话,咱们先朝他腿上或者其他非要害的地方开一枪,让他疼晕过去,那不就老实了?” 大伙儿愕然。卓晓青试探着问:“他要是大出血,那也会死的,对不对?” 江海涛喜欢的是牛乐乐,在他看来车模跟卖肉的没区别,这时候烦躁之极,转而喝道:“我们这不是都给你擦腚吗?这还不是你惹的祸?那我不管了,你来解决?” 卓晓青默然不再做声。 罗哥却突然开口了:“弄死他算了,我也给你们作证。这样证人证词不就完美了么?”他这是以退为进,怕一旦情绪失控的江海涛等人对他起了杀心。众人对此又焉能不知,贾崇月反讽道:“他不是还为你挡了一斧头么?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罗哥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飞一眼,说:“飞子,当初王旭借着监狱失火的当儿用消防斧砍我,确实是你帮我挡了一下。但你也是怕我死了,外面接应的强民不认识你,不带你逃跑。可我是不是也够对得起你了?你的愿望我都尽量满足,可你到这一步,我帮不了你了……”他这话表面是在对小飞说,可小飞根本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其实是冲着众人作解释,尤其是卓晓青。但卓晓青并不领情,恨恨地瞪着罗哥,一字一顿说:“不是你纵容他,他也不会对我……” 罗哥暗想你装什么纯情,可这时候绝不敢说这话,只能一脸惭愧的表情,监狱里的老油条的演技都比一线演员未遑多让,他要显得羞惭后悔那也游刃有余。 王树林却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忙问:“你……你说王旭?哪个王旭?”毕竟叫王旭的太多了。 “操,东边云口的一个小流亡民,进了看守所还不老实。我给他上一课他表面上恭顺,后来长本事了又暗算我……我越狱的时候先找人放了把火,他不但趁机逃走了,还砍伤了我……听你口音也是烟州、云口那边的人吧?” 王树林心里一咯噔,要是放在之前歹徒控制局面时,他绝不敢多说,可这时候也比较坦然,干脆地回答:“没错。你说的王旭,是我的发小。”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生怕他要跟歹徒攀亲戚,仔细一听原来歹徒的仇家是王树林的发小,顿时觉得这世界真的太小了。卓晓青只是云口祖籍,后来当车模了便在全省最大的城市丹港发展,也没听说王旭。牛乐乐却是云口本地人,对小王旭的恶名也有所耳闻,她本来很想噗嗤一笑讥讽王树林为什么这么多有本事的发小,可他自己却是个垃圾,但猛然一想,郝明亮和小王旭都开罪不得,王树林本人也已经是这个屋内地位最高的人,一旦公报私仇自己可吃不消,便把嘲弄的态度及时隐藏了。 “呃--啊!”小飞的叫声再次大了起来,窗外隐隐约约有同样迎合的声音越来越多,也更近了。 “操,得把他嘴堵上!”江海涛这么喊着,却没人动弹,并不是没人听他的,只是谁敢伸手接近他的嘴?江海涛又急又怒,走过去倒转枪柄凶狠地砸向小飞的太阳穴。洪哥一见下手如此之重非出人命不可,想要扑过去阻止,可惜晚了一步。 谁料小飞挨了这一下子,骨骼里居然发出碎裂声,声音之大让现场的十几个人都听了个清楚。强民突然惊叫一声,因为小飞的太阳穴瘪了下去,并且往外冒出一股血花,正好喷在他的衣服上。 江海涛也没想到自己用力过度,非常后悔,可嘴上仍然倔强地喊着:“这是正当防卫,为民除害!王树林,你要帮我!” 也就在这时,小飞出人意料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脚踝的绳子居然被崩断,但背在后背的双手被捆得相当结实,因此背着沉重的椅子站了起来。由于椅子太重,小飞又只有一百二十来斤,再度被椅子掀了起来。不知怎么着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椅子的绳子也开始松动起来,他再度俯下身,站定了。与其说他力量变大,倒不如说仿佛不知什么兴奋剂一样的毒品刺激激发了他的潜能,使其有不顾一切挣脱束缚的意志。只是一旦挣脱束缚,他要干什么?难道说要咬人? 可就算他如此负重,也因为距离足够近,使得他一下子扑倒了惨叫连连的强民。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惶恐目光中,强民的正脸虽看不清,但热血四溅,皮开肉绽,小飞的每次附身都会有沉重的咀嚼声和骨骼的碎裂声,强民肥胖的腿都会向外反射一般廷直一次,如此反复了没几下,强民就不动弹了。 “操!操!”大家都惊得不能自抑,江海涛再也忍不住了,对准小飞轰隆一声开了一枪。他以前从没接触过火药枪,被推得向后倒退了两步。这一枪蹦出几十片铁砂子,将小飞的后背、屁股以及强民的大肚子都打得血丝弥漫。这种改造枪杀伤力不算很大,只要没打在要害,最多就是个残疾。江海涛再次摁动扳机,可枪却不听使唤,他确实没捣鼓过这东西,一是现在重新检查来不及,二是又怕哪里弄错再炸伤自己,接着满目血丝地冲王树林狂吼:“你开枪啊!当摆设吗?想我们都死吗?” 王树林如梦初醒,想要开枪,可他连保险都没拉开,之前罗哥因为事情变故太突然没有注意,这时候见王树林连基本的操作都不会,不由得后悔不已。江海涛实在没忍住,一把夺过王树林的枪,熟练地操控,接着朝正要转身向这边扑过来的小飞连开四枪。 小飞的鼻子和下巴正中,血肉喷溅,半边牙花子带着鼻子被掀到一边。轰隆一声仰面倒地。那椅子还是没有挣脱开,因此他整个人背着椅子悬在距离地面半米的空中,微弱地口申口今着,但做不了大动作了。 大家被这一枪吓得几乎都要趴下,几个女生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尖叫,而是迅速哑嗓,瘫倒在地。 外面的叫声更加密集了,似乎枪声也能吸引他们。洪哥忙命令道:“蜡烛全部熄灭!都快关上门窗,把家具和其他比较重的东西挪过来堵上去!”大家手忙脚乱地去搬,可都因为太过害怕几乎没了力气。 王树林看着呼哧呼哧大声喘气的江海涛,惊恐之余有些佩服:“你……你真厉害……” 得到了王树林的肯定,江海涛不由得略微得意,可也难掩猪肝色:“我爸就是军人,我也经常去打靶场玩儿,那自制火*药枪我玩不转,这种枪我可很在行。今天是头一次打人,发挥得不好,不然肯定一枪爆头!” 第74章 感染者 王树林见他对枪爱不释手,心想反正自己也不会用,倒不如给这个团队最擅长用枪的人用,还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大家的安全,于是说:“你懂枪,先拿着吧。等一切恢复正常了,你再到我们那里还给我就是了。” 江海涛本来就琢磨着不想给,要是王树林索要自己就明着翻脸,反正大家级别一样,也不存在谁怕谁,但没料到王树林能这么说,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拍拍月匈脯说:“你放心,大家的安全就交给我了!” 等众人把最沉重的钢琴推过去后,门外来来回回有最少二十多人走过,听上去特别慢,但”呃--呃--”的声音也同样不绝于耳。谁都是大气不敢喘,凑在一起将手电和手机集中起来,手机的电量有限,只能也当做手电使用了。就算心狠手辣的罗哥也不敢作声,大家没来得及把他的椅子放倒,他就这么坐着,已经能看清外面那些影影绰绰的红色眼睛,也吓得牙齿打颤。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也只是喝醉了一样碰碰大门,敲击了十几次后便缓缓离去。现在室内一片黑暗,大家的脸色互相看不到,但也都能想象得到。众人心里都有极大的疑问,等了许久,一切归于沉寂后,牛乐乐才一脸绝望地问:“这些人的智力……?到底怎么回事?” 周燕燕虽然文文静静,平时却爱看一些恐怖片和科幻片,她沉声说:“各位,你们都看过僵尸电影吧?这些人……是不是都是僵尸?” 王树林呆呆地问:“僵尸不是都穿着清朝官服,一跳一跳地走路吗?” 牛乐乐不耐烦地回应:“你不懂就别乱说!跟个原始人似的。”其他人都知道周燕燕说什么,洪哥不由得问:“咱们这里是影视城,是不是正在拍摄僵尸电影,所以那些人扮演演员……” 江海涛对他的胆小谨慎越发鄙视,也因为自己的壮举越发胆壮,不再礼貌客气:“洪哥,你老了,怎么不动动脑子再说?有这样的演员吗?把人都咬死了!咬死的还是自己的同伙!”他指了指大厅里小飞和强民的尸体。现在是一片黑暗,大家都重新燃起了对黑暗的恐惧,生怕小飞再次站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是这些人入戏太深,就自以为成了僵尸,大家醒醒吧,这是现实生活!” “我们不能随便冒这个险,现在就连官方的解释也不一定是真的了……” “就是,洪哥,你说这是现实生活。时间倒回去十年,你能相信世界一夜之间被钢谷统一了吗?我们已经生活在未来了!” “电影里僵尸的形成有很多种原因,比如动物瘟疫,外星异形,还有政府进行生化试验……”牟兰兰说,”不过政府这事应该能排除。你们都知道,钢谷政府宣扬的是重工业、军事和电子金属科技,对生化科技并不重视。现在的主要上市公司和挣钱的公司都是电子类的,而搞生化研究的那些学者也都被边缘化了,读这类专业的硕士甚至博士都不好找工作,连影视剧和舞台剧都拿他们当笑料……”她感觉说得有点多,但现在影视城已经彻底失控了,她也不怕手机会突然电死自己,继续说,”因此,这可能不是政府的问题。再说,政府又怎么会断了自己的电力、信号和网络呢?” 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并且很有默契地将讨论声音压低。这时候杜建立望了一眼电视机,大家也都看过去,这一刻每个人都在想,平时感觉假大空乏味说教的每晚时事新闻现在要是能看到也会产生极大的幸福感,起码感觉世界还在运转,还有活生生的人在说话…… “现在的问题不是搞清僵尸形成的原因,而是两点,”洪哥也不甘被冷落,便索性顺着大家的思路分析,”一是僵尸的特点,即如何有效地防止自己被杀害。电影里有跑得快的,有跑得慢的,好在这种是跑得慢的……只是不确定都跑得慢,还是咱们还没遇上跑得快的。并且怎么杀死他们,现在看来,海涛开枪打他脑袋是对的,没了脑袋,恐怕就能真正杀死他了。二是这种感染到底只是发生在影视城,还是整个炳州,还是……” 他当然是想说”全世界”,但没说出口。每个人都盼望这不是真的,可电影里的僵尸感染爆发,都是全世界范围内的。 “树林,你怎么看?”江海涛迫切需要一个盟友,洪哥就算不重视王树林的观点,也比较重视王树林的身份,也问:“是啊小王兄弟,你也说说。” 王树林环视一圈,本想把自己的诸多奇遇里刘佳男的一段说出来,可总觉得这是刘佳男自己的秘密,未经允许实在不合适说,便欲言又止。 牛乐乐会错了意,警惕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各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向心细的周燕燕插口道,”各位……电影里的僵尸不是能传染吗?你们记得小飞就是被外面的僵尸咬伤了吗?他也变成了这样……” 众人都是一惊,旋即全部望向被咬掉手指至今疼痛难忍的霍大光。霍大光大惊失色,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你们干什么?这就要起内讧了?我那还不是为了晓青?” 江海涛冷冷地说:“小声点!别转移话题。我们说的是你的手指,跟你的道德和行为没关系。” 所有人的手机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霍大光脸上,他果然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一脸病态。 “大光,你是不是被感染了?你说实话!” “我没事!我没被感染!” “这你说了不算吧?我们得检查一下……先委屈你,我们得找根绳子把你绑上……” “凭什么?别说我没事,我就是真有事,难道你们要杀了我?”霍大光激动万分,霍然站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他要暴起,几把刀子和枪口都对准他。洪哥忙安抚他:“你安静一点儿……你不想害死大家吧?” 江海涛淡淡地说:“被感染了就别连累大家,要么出门去,要么我们就得清除感染源。大光,你是个好人,但是我说了,这跟道德和行为无关。是谁只能自认倒霉了。”他俨然是一众人的首领,却不像洪哥那样会安慰人,反而将矛盾激化了。 “凭什么?”霍大光的嗓门越来越大,接着他喜上眉梢,指着王树林叫道:“王树林不也被咬了吗?还被咬了两三次,这是他自己说的!你们为什么不这么对待他?就因为他当了个芝麻官儿?”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所有人,大家的警惕目光再度聚合在王树林身上。尤其是对王树林极度不满的牛乐乐和卓晓青,她俩注视着王树林,其实在这五位女性的眼里,王树林除了有个职位外,没有男人的任何优点和吸引力,本来就是该第一个被PASS的对象。 “我……我没出血,没被咬伤啊……”王树林也慌了,结巴得厉害,”这皮都没破呢,你们看看……真的!”他忙不迭地卷起衣袖,可谁也看不清,谁也都不想去看。 “他应该没被感染吧?”卓晓青突然说了句,”他从在外面被咬后进来到现在,整整五个多钟头了……应该没事吧?”其他四个女生齐刷刷望向卓晓青。卓晓青心里没鬼,一脸坦然。她其实内心里也赞同规避一切风险,这句话也不是出于对王树林的改观,只算是对王树林及时出手间接救了自己的一个报答吧,这话说了如果没用,她也尽力了。 “车模姐姐,你不懂,”周燕燕是恐怖片的权威,她说话的时候众人都比较重视,”多看看这类电影你就明白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被僵尸咬了不见得发作的时间一样。” 王树林叫屈道:“我身体素质并不好,中学的时候体育课还跑不过女生……” 牛乐乐打断道:“你别扯东扯西的。体质不等同于体力。瘟疫发生的时候,有的壮汉一下子就死了,有的体弱多病的反倒没事。”大家都对这话表示赞同,纷纷附议。卓晓青本想说电影里还有天生不会感染的人,血清可以治愈被僵尸咬伤的感染者,可她不想承担万一把大家引向死路的风险,再说她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怎么办?”宫娜忍不住问,”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不是吗?” 经过十几秒短暂沉默,洪哥开了口:“树林兄弟,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虽然人命不能用数量衡量,可很显然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是必须的。你看要不这样,大家投票决定,同意留着你在内屋的举个手。” 没有任何人举手。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起码周燕燕、江海涛和贾崇月都起了杀心,他们很清楚,得罪王树林如此之深,万一他没有受到感染,或者说廷到天亮后及时被赶来救援的钢谷军警带走救治成功,那么这一屋子的人都没好果子吃。反倒是卓晓青和牛乐乐虽然最鄙夷王树林,却也略知王树林的秉性,知道他的报复心理不强,竟也觉得惋惜。牟兰兰更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心里暗忖:“万一这是个乱世,本分老实的男人更可靠一些。”但这也只供她五脏六腑里的内部交流,外表没有流溢出一丝一毫。 “那,同意把王树林送出屋的,请举手。” 第75章 我的僵尸女友 这次是更长时间的寂静,也没人举手。 江海涛有些不耐烦:“我说你们到底是弃权了,还是懒得举手,还是谁都不得罪?你们这次的不举手到底什么意思?” 杜建立支支吾吾说:“那个……就算是真的被感染了的那个小飞,也都留在大厅没送出去,王树林……”周燕燕悄悄将手绕到背后,狠狠拧了杜建立的屁股一把,意思是让他闭嘴。杜建立忽然觉得乱世降至,一下子充满了谷欠望,趁机捉住周燕燕的手,心旌摇荡,要不是眼前这么多人,真想立即扒光周燕燕的衣服大干一场。 洪哥到底还是感觉对不住老戴,说:“各位,我看也是。树林是个老实孩子,咱们也得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他目前没有感染的征兆。那么,同意把他绑在大厅的椅子上的,举手?” 江海涛暗想你这老东西果然老奸巨猾,于是立马举起手。本来大家也都觉得这折中的办法好,见有带头的,纷纷举起手来。直到最后卓晓青的手也举起,洪哥才显得”共襄盛举”,也举起了手,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这是大家的意见,只好这么做了。树林,你不要埋怨大家。我们都不是圣人。” 可王树林也不是圣人,他也同样害怕在黑暗里的那两具尸体,想到要跟尸体共处一室,他也是绝不让步的,反而惊恐地大叫起来:“不行!坚决不行!我不干!” 周燕燕对洪哥说:“哥,你看他这么闹下去,就算绑在大厅里,叫声也会重新引来那些僵尸……” “不错,给他个毛巾塞进嘴里,”江海涛拿着王树林的枪,一边嘲弄地对周燕燕说:“这些小丫头片子里面数你最坏,蔫坏。自己出主意,要我来执行。”周燕燕不置可否,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显得清纯而又无助。 霍大光老老实实,颓丧得几乎要昏过去,加上本来就明显被感染了,病入膏肓,大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的嘴巴塞掩饰了,然后绑了个结实,比之前的小飞再多了一道粗绳子。等到王树林就没那么多草绳了,好在抽屉里还有几根跳绳,没有椅子,只好绑了个沙发。面对枪口,王树林也不敢挣扎了,他知道江海涛开枪绝不留情,可不会怜香惜玉,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香玉。 江海涛本来就对王树林一开始建立起的威信比较不满,现在见威信都在自己这边,就揶揄地说:“看,小王兄弟,你是执法员,感染发作的潜伏期又长,所以给你特别的优待,让你躺在沙发上。你要是再乱叫,我就不给你毛巾塞嘴巴了,用我的袜子。” 王树林只得放弃反抗,但是在毛巾接近嘴巴之前,他突然说:“我有话说,再给我一分钟。” 大家都是一愣。 江海涛乐了:“你又不是要上刑场了,至于么?” 洪哥忙说:“说什么就说吧,但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小王,你把你家里的地址写出来,将来一切变好了,我们都去看看你的爸妈,也算了了你的心愿……”这话说得好像王树林必死无疑似的,而大家也都很明白,这只是再虚伪不过的安慰之言,没有谁会在他死后去看看他的父母,大家今天只不过参加了个相亲派对而已,谁认识谁呀? “我以前……我经常做梦,”王树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江海涛提示道:“你说梦没问题,你给大家讲西游记也没问题,但是必须一分钟内说完。” 王树林叹了口气,黯然地说:“我这人精神状态不好,几乎每晚做梦。可有同一个梦,我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做。梦里世界末日了,什么都没有了,粮食,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我连相亲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本来以为,相亲王在末世里,总不至于跟以前一样被排斥,因为和平年代的标准--房子,存款,车子,相貌等等等等,在乱世里都不再重要。我以为我的人品是最重要的,在乱世里尤其可贵,最起码也能找个活着的正常女人当媳妇吧?可是在这末世梦里,还是一样,没有人喜欢我,她们改了要求,喜欢那些拿着枪行使暴力,在乱世里打出暂时权力的男人。所以,我很绝望……终有一天,我在外面用陷阱抓住了一个年轻的女僵尸,她虽然死了,但腐烂得不是很厉害,而且以前我们也认识,她是便利店的,在我买东西的时候冲我笑一笑,我一直忘不了。我把她带回家里锁住,一起生活。我们虽然没有肌肤之亲,甚至是阴阳相隔,可总算,我有自己的女人了……” 这话说得阴风惨惨,任谁听了都不舒服。江海涛和洪哥都感觉他是在指桑骂槐,有些不满。江海涛问:“讲完了?”也不等他答话,用毛巾严严实实地塞住他的嘴巴。 也就在这时,卓晓青忽然向前几步,对着王树林的额头,轻轻一吻。 她这个怪诞的行为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就连卓晓青吻过之后也有点后悔,要知道在过去她想起王树林就有点恶心,甚至不愿意坐他坐过的位子。牛乐乐见此,也皱了皱眉,仿佛她也必须要去吻王树林一样恶心。卓晓青定了定神,说:“不管你之前出于什么目的,总算救了我一命,我没办法报答你,只能预祝你平安。” 她这话当然是言不由衷,只不过在寻求自己内心的安宁,因为霍大光眼见快不行了,感染就在转瞬间,而王树林跟霍大光都被绑在大厅内,十有**会遭殃,不可能幸免。 王树林从没有被母亲以外的任何女人吻过,虽然嘴巴被封住了,可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卓晓青看到他朝自己投去感激的一瞥,也深深为之恻然。只是,一切也都改变不了了,卓晓青当然不会对王树林这种人动心,只是不忍见他就此横死,最起码此时此刻在她心里,王树林终于可以跟女孩子们喜欢的那些可爱的猫狗萌宠平分秋色了。 又经过一致讨论,决定让罗哥留在内屋。倒不是说因为罗哥再坏也是个活人,而是他不在视线内会更危险,倒不如放在内屋更安全。为保险起见,江海涛又给他们每人嘴巴上加了两道大透明胶带。 关好大厅的门后,所有人都凝神静听了约莫十多分钟,但一直没有什么大响动,有的只有霍大光不断呜呜呜地低声抽泣,嘴巴虽然堵上了但也一样有声音,只是还没有大到能引来外面的僵尸。 确定好值班顺序后大家陆续都睡了,贾崇月一脸不满地抱紧了刀--江海涛说这把枪谁也不给,值班的要么用刀,要么自己找武器去。 就这样持续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十二点前后,大家都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疲惫不堪,睡得死沉死沉。轮到江海涛值班,他虽然刚愎自用颐指气使,却也真的比较尽职尽责,一直没有松懈。 一点的时候,终于开始了。外面不知道是谁的椅子开始乱晃乱撞,另一个则吓得呜呜呜地跟着摇晃。 卓晓青猛然从梦中醒觉,梦里她还是无法忘怀小飞那张猥亵之极的丑脸,这一下惊醒过来,却陡然听到外面大厅的声音,不由得凄然想道:“但愿王树林是那个没被感染的。”可她也很清楚,是否被感染已经不重要了,在大厅里必死无疑。随着声音的再度激烈化,大家也都跟着醒来。 牛乐乐在黑暗中说了句:“要不……出去一刀攮死王树林吧。好过他受苦。”黑暗里看不清脸色,单听声音似乎也有点恻隐之心。 江海涛瞥了她一眼:“等会儿吧,等他们狗咬狗。” 卓晓青感觉气往上冲,不知为什么她很难接受江海涛对王树林无端的侮辱性称谓,可也不便多言。 等了一会儿,众人的呼吸声都能互相可辨,也都心情复杂,同时琢磨着别人在想什么。 也就是五分钟,外面传来了明显的崩裂声,接着任谁都能听清楚,有个人背着沉重的东西站起来了!眼下洪哥、周燕燕这类心思缜密的人都初步判断,站起来的一定是略微高大一些的霍大光,因为王树林是不可能用一米七四的小身板支撑起一个巨大的沙发的,霍大光带着椅子站起来,这倒是有可能! 王树林呜呜呜地将声音推到极限,可无奈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又绕着脑袋缠了两道大透明胶带,所有的恐惧全都被压抑在嘴巴里,就像被压抑的易燃物,随时都能爆发。现场没有谁知道王树林的真实身份和他来相亲派对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有一种远超越普通人类想象和拥有的解禁者内力,在他的喉咙、月匈部、腹部震荡冲击,愈演愈烈。 “你,出去看看情况!”江海涛命令贾崇月。可虽然两人体型相近,之前也聊得很欢,但在秩序一旦失常的情况下,他的公务员身份甚至还没有他手里的枪好使,江海涛忘记了这样一个既定事实:所有相亲老大难无论男女,骨子里都是绝不愿屈服于别人的习惯之下的。于是贾崇月只是忌惮地看了看他手里的枪,却没那么听话,而是搪塞道:“我过去太危险了,谁知道外面怎么回事?” 第76章 深夜尸变 “你手里的刀干吗用的?”江海涛极度不满,”怎么回事了你,看见有谁变成僵尸你一刀砍过去不就是了?” 贾崇月更不满同龄人当着这么多年轻女性的面命令自己,再说用刀跟用枪完全不一样,子弹不是身体的延伸,而刀子却有触感,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用长刀砍断人的脖子的情景,哪怕这人已经不再是个正常的活人了。他也在激*烈思考:“他们感染后变成的真是僵尸吗?那都是电影,万一他们还有意识呢?等将来钢谷平息纷乱后,会不会追究责任?”况且自己的身手也并不是能确定一刀毙命敌人,更不谈在黑暗中了。于是他反驳说:“刀子也不保险,谁拿枪谁去。要不你就把枪给我。” 江海涛早就在潜意识里拿他当小弟了,这时见他一再拒绝执行自己的命令,更是怒不可遏,不过也许是末世刚刚开始的缘故(假如这真的是末世的话),江海涛还不会毫不留情地对忤逆的手下进行严厉惩罚。他冷哼一声,说:“那你开一下门总行吧?” 贾崇月也见好就收,伸手轻轻转动了把手,然后猛然向后一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门被拉开后,江海涛早就举起的枪口和手电筒迅速朝大厅照射。比起恐怖电影,现实更加残酷而直接,只见霍大光毫无悬念地从黑暗中冲出,朝着吸引他的亮光狂啸着扑过来。他的动作虽慢,可说到底距离太近,没有人有空和闲心去看清楚他已经裂开的血盆大口来推测毛巾是怎么掉落的,但他已经完全不像个活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江海涛在这方面极为果断,砰地一枪,这次他事先有准备,发挥出了应有水平,霍大光的前额立即被火光钻出一个口子,血和腐败的肉皮扯了出来。可霍大光冲得太猛,这一枪的力道居然没有完全阻止他的前进。江海涛知道子弹只剩下五发,要是全用上则对其他人的威慑力就会减轻,直接影响到自己的领袖地位,于是向旁边一闪,然后抓过贾崇月手里的刀,回身一砍。 正如电子游戏里战斗越多经验值就越多一样,江海涛的心越来越稳,手法也逐渐娴熟狠辣起来,这长刀虽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可也许霍大光感染后身体腐烂变脆弱了许多,脖子顿时裂开了一大半,整个脑袋耷拉到肩膀,接着歪歪扭扭地带着身体一起栽下去,落地才彻底断开。 众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杀僵尸,可说到底,近在咫尺地砍掉一个人的脑袋也实在太过血腥,就算是饱看恐怖片的周燕燕也并不是因为胆大,而是深知恐怖片都是假的,亲眼见到真人的脑袋砍掉,这种巨*大刺激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当即倒地,狂吐起来。牟兰兰脸色惨白,扶住墙壁才没有栽倒。宫娜和牛乐乐也都在吐,宫娜甚至眼前一黑昏过去了。只有卓晓青,之前曾经有过绝望轻生的念头,大喜大悲过后反倒比其他女孩都镇定许多,可也难掩面色惨然。 干掉了霍大光,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愧疚,之所以情绪激动完全是因为脱离身体的人头,毕竟众人相互接触时间不长,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感情,唯独周燕燕跟杜建立除外。然而霍大光真正意义上死掉了,王树林却还在黑暗中的沙发上拼命挣扎,大伙儿不知道他到底是过于害怕还是也变异了,都狐疑不定,谁也不会知道王树林的身体再次受制于内力,不断地向上弹。 由于除掉第二个僵尸,大伙儿的胆量变大了一些,都跟着江海涛向前慢慢地移动,手机光芒汇集到王树林身上,与此同时又有两人的手机因为电力耗尽而黑屏。光一旦变少,人的希望就会立即脆弱,江海涛不想人心浮动,就一手持枪瞄准,一手慢慢将刀举高。 卓晓青不由得急了:“江海涛!你还没弄清楚他是不是僵尸!”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江海涛冷笑一声:“你就有个贱病,非要被他咬一口才甘心是不?来来,谁提议谁兑现,你去给他松口。” 这一招将了卓晓青的军,卓晓青还不至于愿意置身险境,要是仅仅有个毛巾那还好,一拉一抽掉头就跑,可还有透明胶,取下来难免不被他咬到。江海涛趁机说:“就算他神智还清醒,能说话,你问他是不是僵尸,他能怎么回答?’我是我是,快来杀了我吧!‘哈哈哈!”他这话不无道理,可后面的笑声在黑暗里显得他像个反面角色,他干笑了几嗓子后也自觉不妥,便及时收了声。 接着,刀就要砍下来。但洪哥还是抓住他的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将刀还给贾崇月,并说:“还是得给一次机会。小贾,你身高腿长,你用刀子远距离将他嘴巴的胶带挑断,再把毛巾勾出来。可能他会受点伤,但总比上来就杀强得多吧?” 江海涛更加佩服洪哥,可他佩服的是这种老奸巨猾的算计,又偏偏引得大家都赞同。于是贾崇月只得再往前走几步,伸出刀子,颤颤巍巍地接近王树林的脸。江海涛瞅准机会损他:“你再往前伸一下又能怎么地?他还能吃你的刀么?” 本来一切都很平静,可黑暗里突然张开一张血花四溅的嘴巴,一口咬住贾崇月的手腕! 贾崇月惨叫连连,所有人的心也全都再次坠*落地狱深层。洪哥却当机立断,夺过贾崇月手腕里的刀,转手狠狠一刀,贾崇月疼得昏死过去,整个前臂被斩断,晃晃悠悠如同吊死鬼一般拖了下来。洪哥一边继续砍,一边大吼:“都进内屋去!海涛你干掉这个畜生!” 江海涛越发冷静镇定,又是一枪,黑暗中的新僵尸两眼被冲击力弹了出来,如同上刑场前围观群众扔出的生鸡蛋,重重向后栽倒。江海涛一边持枪对准,一边用手电照射,渐渐地,手机再度集中起来,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新来的僵尸,这屋子本来就被堵得严严实实,不可能有无意识的僵尸能冲得进来,就算很多僵尸一起发力,也没有可供他们合力的着力点。 这是那个胖子歹徒强民。 所有人都明白了,就算被小飞咬破颈动脉,可只要脑袋没事,哪怕死掉了也会同样变成僵尸!事已至此,大家就更能确定,这些吃人血肉的家伙,真的是僵尸,而并不是什么入戏太深的群众演员或者变态吃人狂或者狂犬病。 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忧虑,没有谁在乎贾崇月一会儿晕厥一会儿清醒的哀鸣多么惨绝人寰,反而更是心烦意乱。洪哥堵住他的嘴,往他伤口上倒了半瓶酒,贾崇月泪水四溅,牙花子也咬出了血。洪哥找出自己的医药箱为他做了暂时的包扎,之后说:“兄弟,你别这么怨恨地看着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手腕被咬了,可我不能从你手腕开始切除,只能最少断掉你整个前臂,就怕那尸毒跟着血流进你的脑子和心脏,你就真完了。理解哥哥的难处!” 洪哥为贾崇月打了麻醉药,这才安静了些,可麻醉药的剂量减轻不了太多疼痛,毕竟伤得太厉害,而洪哥也到底不是学医的,只是有点户外爱好而已,不敢随便增加剂量,以免错手杀人,忧心忡忡地说:“各位,咱们必须先去影视城管理处的正规医院让大夫看看,我这点水平可保不住他多久……” 但没有谁愿意应声,每个人内心深处本来认为极为龌龊的念头也随着末世的恐怖加码而逐渐加深,他们绝不愿意冒着黑暗里到处是僵尸的危险出门,只是为了救一个还不知道还有没有救的人。贾崇月只不过是个相亲男而已,在当代的年轻男女眼里,就算是结婚很多年,也未必不能抛弃,毕竟自己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周燕燕却又开口了:“洪哥,快点解决王树林吧。”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凛,诧异地望向她。周燕燕脸上一红,好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她楚楚可怜地说:“大家误会我的意思了,大家太紧张了,没好好地想一想。你们想,这王树林在大厅呆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儿事也没有?就算霍大光是刚刚变异,还没来得及扑到他跟前咬他,可那个胖子死了好久了吧?也肯定变异了很久。为什么偏等着咱们开门以后攻击咱们?他有的是时间去咬王树林。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纷纷称是,却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周燕燕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想,他们为什么不去咬王树林?牛乐乐觉得王树林恶心,可胖子的僵尸已经死了,不存在恶心的问题……” 牛乐乐厌恶地插口道:“怎么突然又说起我了?” 周燕燕没理她,总结道:“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王树林,是他们的同类!只有同类之间才不互相攻击!那胖子跟变异以后的霍大光就相安无事,不是吗?” 她这话一出口,任谁都不由自主地深以为然。 卓晓青不想力排众议,可还是不吐不快:“周燕燕,你这分析很有道理。可王树林之前说了,他来之前都被咬过了,但没破皮也没出血,这只能说明他要么没被咬到一定程度而感染,也就是说根本没受伤,要么他有一定的免疫力,也许是天然被僵尸排斥的体格。” 第77章 我是活人 周燕燕终于略微露出了真面目,冷笑一声反问:“晓青姐姐,你为什么总给王树林说好话?不会是王树林英雄救美,你心动了吧?” 卓晓青涨红了脸,说了声”呸”,再不说话了。她并不是害羞被周燕燕说中心事,而是觉得别人把自己跟王树林配对实在是一种耻辱,因此也感到恶心。 牛乐乐也说:“我看王树林说他之前被咬过,也是胡说八道。我倒不是说他爱撒谎,只是他这人脑子不清楚,是个二百五,说话颠三倒四,说了上一句忘了下一句,也不是有意撒谎。” 卓晓青还是不说话。于是周燕燕走到大家中间,说:“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秉公处理。王树林这人太危险了,不能留。” 也就在这时,王树林的内气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呼哧一声喷了出来,透明胶带翩翩飞散,毛巾则发出一股烧焦一般的糊味儿,从他嘴里飞了出来。他先大口深深喘了一次气,接着喊道:“我不是僵尸!我没有被感染!我是活人!” 大家本来被他突然之间能说话吓了一大跳,可听他中气沛然一点儿也没有衰败的迹象,更是惊异万分,略微宽心的同时,也都胆子大了点,手电手机再度聚焦在他脸上。 “好好检查他。”江海涛命令道,可是目前只有杜建立可以用,而周燕燕却牢牢抓住杜建立的胳膊,说:“太危险了,别去。” 江海涛怒视着周燕燕,周燕燕不像牛乐乐那样绝不屈服于眼神交战,而是立即偏移视线,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只有洪哥愿意帮忙,两人用手电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王树林满头大汗不假,但压根就没有什么病态,嘴里还不停地嚷嚷:“快放了我吧!我真没毛病!” 牟兰兰肃然问:“王哥,你刚才是怎么躲过霍大光和强民的?”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大家齐刷刷地看过去,这是所有人心里共同的疑问。王树林不明所以,茫然地说:“他们没咬我……” 其实这正是众人心中所猜测的结果,但他说出来后还是使得大伙儿不胜惊异。周燕燕笑了笑,甜甜地说:“王哥,你说他们没咬你,是时间上来不及呢,还是就是对你没兴趣?” 王树林想了想,说:“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强民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了,我以为是诈尸,吓得不行了,可嘴巴封住也叫不出来……他接着就冲着我来了,你们看见没,我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牛乐乐讥讽道:“还有脸说呢!你也算个男人?” 卓晓青淡淡地说:“说到关键时候,不要打断他的思路。”牛乐乐杏眼一瞪,给她呛得没了电。 “然后……他趴在我身上闻了闻,闻了半天就转头走了……霍大光又站起来了,接着也闻了闻,然后……也走了……” 大家的惊讶越来越明显,全都写在脸上。 江海涛厉声说:“你之前不早说,害死了大光!” 王树林若在平时都是能息事宁人就绝不会得理不饶人,可眼下紧急状态本来就不算高的情商更下降了不少,满腹冤屈地喊道:“这怪我吗?我倒是想提醒你们,可你们把我的嘴巴封住了!你们不把我的命当回事,可我不一样,但凡嘴巴能说话,我就肯定提醒你们大厅有两个僵尸!再说,我之前不也提过吗?你们信我吗?” 这一句让大伙儿都有点自己抽自己耳光的感觉,江海涛恼羞成怒:“照你这么说,是我们活该喽?是我们作茧自缚?” 王树林忿忿地说:“本来就是!”也没去想想一点儿不给大多数人面子,等于引起了众怒。 洪哥喃喃地问:“这……这是什么原理?” 牛乐乐抱着月匈口冷笑道:“这还用问吗?僵尸都嫌这小子恶心呗!说不准他半个月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子怪味儿……” 宫娜怯怯地说:“我觉得……还是政府搞的实验,失控了……你们想,咱们现场只有王树林穿着制服,虽然海涛也是公务员,但他没穿政府制服呀!那些僵尸很有可能被设定成只攻击平民……”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此起彼伏地纷纷称是。江海涛转身对王树林说道:“兄弟,对不住了,你这身衣服我帮你脱下来。你告诉我,你还有没有多余的工作服,分给大家,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洪哥却摇摇头:“不对。你们看过这些东西的眼睛,他们基本上都是瞎子,只是嗅觉和听觉比正常人灵敏了。小王兄弟的衣服都破成这个样子了,他们够呛能认得出,这就好比用手在手机屏幕上写汉字,写得太潦草,就识别不出了一样。况且刚才小王兄弟不都说了么,僵尸对着他是闻味儿的……” 牛乐乐反驳道:“他就是个二逼,平时说话都不能当真,刚才吓得都快拉出来了,神智能清楚吗?我不信!”她不认为自己偏见太大,但也确实感觉说的脏话太多,及时停住。不过江海涛并没有因此改变喜欢她的态度,因为美女只要不是无可救药,男人是不肯轻易承认她们道德上有失误的,而丑女即便再贤良淑德,能正视这优点的男人也不多。 “很有可能真是没洗澡的问题,小王兄弟,”江海涛借此迎合一下牛乐乐,”你说实话,你几天没洗澡了?” 王树林叫屈道:“你们快放了我!我又没被感染,凭什么不放?这关我洗没洗澡什么事?” “你想获得自由,就得说实话。说了实话,你自由了,我们也安全了!” “我当然洗澡了啊!我昨晚还洗了呢!我住在机关分的别墅区里,天天都能洗热水澡!” 这话其实是他自认为很有力度的辩驳,可在众人耳朵听来,反倒是”我的层次比你们高多了,再不放了我,小心我日后用职权收拾你们!”江海涛听了阴森一笑:“哟,能天天洗澡都这么牛逼呵!” 王树林问:“这下能放了我吧?” 周燕燕说:“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得为大家的安全着想。最多是味道和衣服两种可能性被排除了而已。” 卓晓青冷不丁说:“电影里有那种天生带抗体的人,要么僵尸当他是同类,要么就算咬了也不变异,你们都看过电影吧?” 大家当然都知道就剩下了这一种可能,可谁都不想承认,因为既然已经得罪了关系背景极硬的王树林,那么干脆一口气得罪到底算了。之前死掉了三个变成僵尸的人,大家都已经对夺取他人性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力,在他们看来,即便王树林接下来死掉也没什么,而且相比霍大光和贾崇月,王树林实在更该死。 牛乐乐接茬道:“我虽然没有周燕燕妹妹那么广泛涉猎恐怖片,但也算略看过那么几十部。我不得不说,那都是电影而已。僵尸本身是很有可能在硬科幻背景前提下爆发的真实灾难,以前纪录片都说,人类有可能灭绝的十个最大可能性里,僵尸控制全世界仅次于抗生素因为滥用而提前用光、黄石公园火山爆发之后,排在第三位。也就是说,僵尸电影的背景是有科学依据的,可天生带抗体的人哪里那么好找?还偏偏瘟疫一爆发,就在咱们寥寥几个人里就出来这么个超级英雄?” 周燕燕会意,也点头说:“不错,乐乐姐说得真好。电影里有不怕僵尸的人,那都是主角光环。就算咱们现在也是一场电影,那么主角也应该是海涛或者洪哥……” 牛乐乐说相声一般补充道:“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某些形貌猥琐智能低下的渣男。这种渣男在什么时代都是垫底的,和平年代没车没房没存款,就盼望天上掉下来大饼和媳妇;乱世就更是连老鼠都不如,起码老鼠会打洞!” 又是一阵沉默。 王树林的脸色中冤屈的那部分情绪渐渐消融,大家都在紧张地观察他是否会变异,因此都有些警觉。 王树林终于开口了,态度跟之前不一样:“也就是说,你们非要杀了我?” 这话实在太过直接,但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真没什么好粉饰的。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江海涛索性代表大家,反问:“要不,还能怎么办?你要是有更好的办法,能杜绝一切因患,那我们也尊重你的意见,尽最大可能满足你。” 王树林沉口今一阵。罗哥却罕见地淫*笑起来。江海涛来了兴趣,扯掉他嘴巴上的胶带和毛巾,问道:“你呵呵个屁?来,我听听你有什么好见解。” 罗哥只是笑笑而已,这时候被松开,难免有些紧张。在正常的社会状态下,大多数人的兽*性被很好的隐藏,因此流亡民歹徒这些在规则边缘游离的家伙能够行使暴力使得常人胆寒,可现在这伙本来很平常的相亲男女都已经初试身手,经过血与火的淬炼,”开光”了,自己再瞎说激怒了他们,后果说不定很严重。 江海涛的子弹只剩下四发,因此他也拿起了强民的长刀,以便在子弹用光后继续巩固自己的老大地位,便把刀架在罗哥脖子上,问:“你看不出我现在用刀割脑袋很顺手吗?有话就说!”他当然也在吹嘘,适才是砍掉僵尸的脑袋,跟活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再说刚才砍僵尸脑袋带来的震撼,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一直处在充满恶意的亢奋期。 第78章 必死无疑 罗哥悻悻地说:“我……我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想起小飞,小飞也说自己快死了,然后跟我提要求,说要莫女人,这姓王的小子估计也……” 还没等说完,卓晓青冲上前狠狠一拳正中罗哥鼻梁,一股血淌了下来,鼻子也月中月长了。卓晓青从刚才第一次不小心”杀人”的恐惧中彻底挣脱出来,冷冷地说:“我完全可以杀了你,等以后到派出所写笔录说你是僵尸,我想这里没人会有意见,留着你也是个祸害!” 罗哥的霸气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不敢有丝毫反驳,甚至眉毛也没动,能屈能伸。众人也深以为然,他们留着罗哥只是因为等到白天去派出所请功,但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为了安全随时可以放弃这个祸害。 江海涛倒是很认同罗哥的建议,讪笑道:“王树林,我可没办法满足你要玩女人的要求,除非这里有人想送给你玩儿……”他虽然没有明着指卓晓青,但谁也都能听得出。他有枪有刀,自命老大,就算不是心狠手辣但也绝不是良善之人,卓晓青可不敢得罪他,只得当做没听见。 王树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本来就是普通老百姓,既不是枭雄也不是圣人,素质也不高,这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我操你们所有人的妈!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之前还救了你们的命呢!没有我那个开头,你们现在能活得好好的吗?我也不指望你们报答,我没招谁没惹谁就想好好活着,可怎么就连这点儿要求都不行?” 所有人都被他粗鲁又没含金量的怒骂惊呆了,不过接下来又是一阵理所应当的严重鄙夷,在他们看来,王树林也就跟死人没区别了,这只不过是死前的垂死挣扎罢了。 “除了让你活着呆在这个房子里以外,别的要求你还是可以提的。”江海涛见他反正要死了,骂几句也无所谓,自己还是很宽容的,”你也别恨我们……” 王树林喊道:“我恨你们干什么?你们也不是孔子孟子,也不是苏格拉底!你们为了自己活命才这样,我也理解,谁也没指望你们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他这话自以为说得廷宽宏大量和辩证,但谁爱听?没有谁爱被剥得一丝不挂,于是大家就更烦躁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只不过情商不高不会说话而已,我也没丑得让人不敢直视,为什么所有跟我相亲的女的都讨厌我?”王树林语无伦次毫无重点,只想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倒出来,”你们讨厌我的原因我不懂,可讨厌归讨厌,你们为什么非要看着我死才高兴?我跟霍大光、贾崇月一样都是人,他们死的时候你们起码还惋惜一下,难道就因为我不吸引女性,没有魅力,我就该在你们急切盼望的眼神和嘻嘻哈哈的笑声里死掉?”他的话越说越难听,包括卓晓青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耐心了。 “说够没有?也就是说,你死前的唯一要求就是骂人?那也不能骂一辈子啊?够了吧?” 王树林看了江海涛一眼,江海涛不知怎么地打了个冷战,只觉得王树林的一双眼睛不太一样,有一只隐隐发白,有一只则隐隐发红,像是冰山和火山的交界处。 王树林鼻子一酸,哭得连声音都出不来了。他这一哭,大家本来害怕他变成厉鬼的心态也都消散了,这毕竟是个软弱无能的傻逼,有什么好怕的? 骤然间,王树林说:“我的确有个要求。与其被你们杀了,我……我还不如出门去碰碰运气!” 众人都是一怔。洪哥一拍巴掌:“对呀!这是个点子!自来没有杀活人的道理,只有真正变异的才该杀。小王要是一直不变异,我们确实不该杀他。但是长期守着他风险太大,也要耗费太多不必要的精力,倒不如让他从哪儿来打哪儿去,反正我是房子的主人,我要他出去也是合理合法的。他不是不怕僵尸咬吗?要是他出去被咬死了,那也不是我们杀的,要是他没事,那就是皆大欢喜,咱们也祝福他能有个好的未来!” 他这话虚伪无比,可大家都找到了心灵的片刻安宁,纷纷表示同意。 周燕燕却提高了声音:“不行!” 王树林见她目光中再也隐藏不住杀气,不由得骂道:“你这个女王八蛋!我跟卓晓青和牛乐乐都相过亲,她俩讨厌我,恨不得我死也倒罢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卓晓青本想说”我没恨不得你死”,但也不想破坏气氛,只能及时吞咽下去。 周燕燕柔柔一笑:“王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可人心难测,我们不能把命运交给你。” 王树林哭道:“谁拿着你们的命运了?好吧,我本来还打算出去以后能报警就报警救你们,既然这样,你们爱谁谁,自己等信号和电力恢复后自己救自己吧!” 周燕燕忍俊不禁:“王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请你出门探路。我的担心在于,你要是出去后心怀仇恨--你心怀仇恨是肯定的,那你召集你那些僵尸同类回来包围我们的房子怎么办?” 大家都是震惊莫名,都是心想:“不错!这个怎么没有想到?还是她思虑周全!” 江海涛本来只把洪哥视为潜在的领导人竞争对手,可隐隐也觉得,周燕燕这人真不是一般女人,实在小看不得,要是危机一直持续的话,就必须防着她点儿。 “你才是他们的同类呢!我再说一遍,我是个大活人!” “好吧,就算你不懂僵尸的语言,可那些僵尸必须闻闻味儿才知道你不好吃,对吧?你远距离跑的话,他们肯定还是以为你是跟我们一样的正常人,就会追你。你完全可以一路把他们引过来,报复我们,对不对?你还可以大声喊,召集更多的僵尸……” 卓晓青本来欲言又止,可到底忍不住了,说:“周燕燕,我不是向着王树林或者为他说什么。但王树林本来的智商根本想不到这些,你偏偏告诉他这些,这就等于决不能放他走了,你非杀他不可了是吧?”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周燕燕回过头,甜美地莞尔一笑:“车模姐姐,我只不过是把所有会威胁到咱们生存的可能性列举一遍。再蠢的人,一辈子还能没有几分钟聪明的时候?也许他偏偏出了门就想到了呢。所以,这人不能留,大家说呢?” 虽然其他人都对她的建议再同意不过,但谁也不想真的说出来,这样自己的良心会好受一些。 “呵呵,嘿嘿嘿,哈哈哈哈!”王树林凄凉地笑起来,”好啊,我连出门的要求都被剥夺了!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之前你们要绑我去大厅的时候,我就该提前要求出门!你们不是都觉得我恶心吗?对,我恶心在没有吸引力,笨笨拙拙,但我的心灵是干净的。你们才是真的恶心!” 大家都不耐烦了,不想听他废话。江海涛对周燕燕说:“那还是你来吧,我今天干了很多事,你也该出出力了。” 周燕燕一愣,羞涩地说:“海涛哥你真是廷坏的,我一个柔弱的姑娘能干这样的事么?你要是实在不忍心,你就用东西蒙上他的脸,然后隔着枕头再开枪好了……” 大家对她的每句话都表示赞同的同时,也都是悚然心惊:“好个狠毒无比的小姑娘!” “那先把他的嘴堵上。”江海涛一手拿着枪丁页在王树林脑袋上,一手塞毛巾,”你可别咬我的手,不然我另一只手可是不听使唤了。”王树林本想继续做无谓挣扎,听到这句只能松弛下来。 这回透明胶缠绕得更多,王树林压根喘不过气来,江海涛又用刀在他鼻孔位置刺了个空,说:“我这可是仁至义尽了。你不如闭上眼睛吧,还能好受点。” 说着,他头也不回,只伸出一只手来回张合,有意显示自己的权威。谁也不愿意做帮凶,大家都望向周燕燕。周燕燕倒无所谓,本来就是她提议的,于是她拿起枕头递过去,说:“我这等于是提供麻醉药,减轻患者的痛苦。王哥,你该感谢我。” 王树林悲怒之极,可透明胶是绕着沙发绑的,他连剧烈摇头的权利都失去了。 大家都慢慢地向后退却,卓晓青和杜建立都把头偏过去不忍直视,卓晓青是心中有愧,杜建立则是纯粹地害怕。 江海涛也不再问”准备好了吗”,反正也得不到回答,他先用装茶叶盒的大包装袋严严实实地套住王树林的脑袋,然后再丁页上一个白花花的枕头,说:“兄弟,我很为你惋惜,但我是在救大多数人,你早死早投胎吧!希望你下辈子能幸运点儿,别这么倒霉了!” 说着就要扣动扳机。牛乐乐看似胆量很大,却跟卓晓青、宫娜一样始终不敢亲眼见到杀人场面,在江海涛要扣扳机的同时也都闭上了眼睛。牟兰兰算是个女强人,她明白以后这种充满悲剧的路还很长,也许会直达生命的尽头,因此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努力慢慢习惯它接受它,于是脸色惨白却又坚定地瞪着眼睛。而周燕燕看似柔弱如水,纤细如柳,目光却镇定无比,她在默默地看着,等待白枕头在下一瞬间从中间部位开始染红并扩散。 因为但凡在看的人都看得非常仔细,因此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发现枕头中央渐渐发黑并开始冒烟,一股糊味儿弥漫到空中。 第79章 绝境逢生 江海涛一惊:“我操,我还没开枪呢,你先钻木取火呢?” 洪哥小心地问:“是不是……已经变异了?” 卓晓青久久没有听到枪声,这才敢睁开眼,试探着问:“这应该不是变异前的征兆吧?” 周燕燕摇摇头,古井不波地说:“难说,说不定他是特殊体质,变成了比一般僵尸更厉害的怪物,那就危险了,子弹说不定都制不住它。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吧,杀了心安,迟则生变。” 但是黑色依旧在急剧扩散,江海涛蓦地一声女人一样的惊叫,大家都给吓得跳了起来。他的手被烫得向后一缩,那枕头呼啦啦窜出一角火苗,逐渐扩大,在地上静静地燃烧,却没有谁想着立马去踩灭,因为大多数人都在看王树林。 王树林脑门上的大包装袋如同鼓起来的气球迅速吹爆,翩翩飞散,空气里一股焦灼的味道。与此同时,王树林的嗓音终于突破层层束缚喊了出来:“啊啊啊啊啊--!我要活!我不能死--!” “快开枪啊!”周燕燕仍然保持正常的冷静思维,命令距离最近已经吓傻了的江海涛。江海涛这才想起来,刚要举起枪,王树林也在同一时刻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是任何人也始料未及的,因为毕竟被三根绳子死死绑在厚重的沙发上,但他站起来时大家才看清,绳子脱落,就像一块块碎裂的冰渣,沙发也冒起了烟。这是魔术师吗?怎么又是火又是冰的? 大家都吓了一跳,混乱中江海涛朝王树林的方向甩了一枪,砰地一声又把大家的心揪了起来。但是这一枪大概没有打中王树林,王树林跟个蛤蟆似的连翻带滚撞到门口,又伸手去抓门。这时候谁也看不清他的脸什么样,江海涛不想浪费子弹,晃了晃刀对洪哥喊道:“别让他逃了,一起上啊!” 洪哥这时也觉得绝不能让王树林逃掉,得罪到这个地步,只怕自己得从炳州搬家才行。他也跟着冲过去,两把刀对着王树林的后脑勺就要斩落。王树林在那一刹那回过身鼻涕眼泪乱飞,哭喊道:“那咱们同归于尽!” 接着双手平伸,冲着洪哥和江海涛撞过去。洪哥跟江海涛都是一米八零以上的壮硕体格,却在月匈口接触王树林手臂的一瞬,只感觉像是被一根刚刚伐倒的米且重树干重重砸上,两人整个向后飞起,稍微瘦一些的洪哥在空中翻了个个儿,一连撞碎了三个花盆,碎片崩裂,扎得他满脸血痕,想要站起来,却口吐酸水,浑身没了力气。江海涛则被撞到墙角的冰箱上,冰箱的下层被撞得微微瘪了进去。他年轻力壮,手里的枪飞了出去,忙跑去拾。 周燕燕知道事到如今决不能功亏一篑,见江海涛手里明明有刀却偏浪费时间去捡,气得直跺脚:“你个傻二!用刀砍他啊!”当然,她也很明白江海涛必须要控制那把枪,控制枪就是控制全团队人的心,要是换成她也一定会这么做。可惜她喜欢的杜建立偏偏是个软骨头,付不起的阿斗,只不过床上技术高明,能让她****欲罢不能。她心中的最佳理想状态是江海涛喜欢自己,因为江海涛的作用也不可替代,起码是杜建立替代不了的。然而江海涛喜欢牛乐乐,好在她跟牛乐乐直到目前观点都是一致的,可以用拉拢牛乐乐的形式固定住江海涛,再加上洪哥,这五人就能拴住整个团队,余下三个女人就不足为患了。 但王树林已经在下一秒时回身撞门,这连续几下撞击光听声音就惊世骇俗,闭上眼的还以为是开着汽车撞,连门口墙壁都开始裂缝,木头门就更不用说了。破了几个大洞后王树林笨拙地伸出手来回莫抓门把手,可就是捣鼓不动。 正在此时,一根从断裂的木椅上拆下的木头杠子带着飒飒冷风狠狠砸向后脑勺。王树林来不及回身和躲避,只能抱着头,那木头杠子啪嚓一声断成两截。王树林抱着头疼得嗷嗷直叫,泪水和鼻涕混合,又跟下面的口水会师,来回甩在月匈口的衣服上。 牛乐乐看着断裂的木头杠子,阵阵发冷。紧急关头,大多数人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没去考虑木头杠子的硬度,只认为牛乐乐的失手是因为女人力气太小所致,他们却绝想不到,就算是刀子砍过去,结果也是一样。 王树林疼得来回蹦跶,间接又撞了几次门,大门板竟然虚弱地拉开栓整个跌出外面的台阶。王树林想也不想,抱头鼠窜,一路跑得很远。只有站在门口的牛乐乐才看清楚他无以伦比的奔跑速度,瞠目结舌,就像噩梦一样。 江海涛捂着脑门跌跌撞撞地挨到门口,手里的刀片又无力地松落到地上,不敢相信地问:“他……他就这么跑了?” 牛乐乐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是……是啊,跑得可太快了……他这么害怕咱们,应该不会带回来一大堆僵尸报复咱们吧?” 没等江海涛开口,周燕燕接茬道:“难说。他确实害怕咱们,可更恨咱们。” 卓晓青不疾不徐地说:“其实他这人我跟牛乐乐也是略微了解的,不坏。僵尸不咬他,本来可以是个充分利用的优势。我们完全可以先让他跑出去求救,然后再回来帮我们。或者让他先大喊大叫从另一条路把僵尸引开,方便我们逃跑。反正僵尸最后也不会伤害他。可惜,太可惜了!” 周燕燕此时也不需要再扮演清纯小美女了,朝卓晓青翻了一下白眼,不阴不阳地税:“你几次三番地帮他说好话,图个什么?你说这些他能听得见?等他出去召集僵尸来袭击咱们,那可不会单单饶了你的性命!” 卓晓青何尝不知道,面色惨然,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跑出去仅仅五分钟,他就被外面的的空气一下子激醒了,他估算是深夜两三点左右,外面依旧漆黑一片。黑暗中涌动着的那些呃呃怪叫的身影,立即让他重新毛骨悚然起来。直到他一旁花圃中突然窜出一个干枯瘦弱的家伙张开满口的哈喇子兴奋地朝他不住点头来回闻味儿,他的大脑可能始终还呆在刚才的房子里。 这时候再看到这群人,虽然依旧因为天黑难以看清真实面目,但却与他来时的闲逸心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很明白,自己的想象力已经被恐怖记忆充分激活,就算看不清脸孔,他也很清楚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状态,顿时心寒到了冰点。这些家伙从戏服到现代装,什么打扮的都有,男女老少各种年龄段都不缺,想必昨天上午自己参与的剧组也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对啊,剧组的人包括导演只剩下了衣服在地上,人呢?僵尸可没有脱光衣服再出门的智商啊?还是说他们是集体脱光衣服再变成僵尸的?那他们集体脱光又有什么目的?大院是拍戏的地方,可不是公共澡堂。 他百思不得其解。而更怪异的是,他总觉得身体里冰火交融,有时候冻得发冷,像是被扔到了南极的冰山裂缝里,又在下一秒周身滚烫,仿佛冰冷的海流急剧升温,一下子又把他挤*入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在满目赤红的岩浆里艰难地呼吸……这二者从刚开始感到身体异样开始,愈演愈烈,始终难以调和,但万一剧烈冲撞时混合的气体就会骤然从各个窍门甚至每个毛孔中口贲身寸而出,产生常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力道。 总算天可怜见,自己还是没有变化,那闻味儿的家伙虽然显示不出失望的表情,但的确确定了对自己不感兴趣,转过身呃呃地朝别处走了。 王树林当然不清楚自己体*内的黑暗血统,只是这么茫然无措地踉踉跄跄。一开始经过三五成群的僵尸时还是略有紧张,到最后索性大步流星地前进,那些家伙有的还闻一闻,有的干脆就当没看到自己,继续转悠自个儿的。接着他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大规模僵尸群,粗略一数能有百八十人,他心情低落之极,也不改变路线,迎面跟好几个碰撞,心想爱谁谁,你们干脆咬我好了。 可僵尸就算碰撞他,也没有回头。王树林却没有兴奋于自己这项特异功能,他只觉得,人类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而被抛弃的人类和这个僵尸的世界,却把他也抛弃了。现在茫茫人海,或者茫茫尸山,谁会在乎自己呢? 他企图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到底是光影视城出问题还是整个炳州出问题了?还是整个东亚大陆?还是……全球范围?我应该先去找郝明亮,他毕竟是政府的人,官方的帮助是最正规的。……可也许他也……他就算是个解禁者,能对付这么大堆大堆的僵尸么?要是影视城管理大楼找不到人帮手,我就得靠自己了……我先去别墅区救出老戴和刘佳男,再去节目录制区的宾馆救我的结义弟弟和妹妹孙耀南和孟欣……唉!我只是个人人讨厌的失败者,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还能救谁呢?也许他们自己都已经打拼出去了,他们个个都比我强得多!我要是跟他们会合,说不定,还成了累赘……还有王旭,他虽然犯了罪,但毕竟是我的发小,又是杀了坏人,我不想让他死……听罗哥说他也成功越狱了,我很欣慰……但是外面如果是这样的世界,那他出去也许不是个好事……监狱里的罪犯够呛能喝得到心渴望饮料,大概不会变异……也许监狱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了……” 忽然之间,他感到有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绕上心头:那些僵尸朝向的方向,不正是相亲派对的别墅区吗? 第80章 变种巨怪 他又恨恨地想:“活该!活你妈个逼该!你们都想弄死我了,我还记挂你们干什么?我真他妈贱哪!”可转念又想起卓晓青在他额头上那轻轻地一吻,心里突然产生了奇妙的感觉。他虽然并没对卓晓青有过爱情,可起码对相亲女方里所有貌美的女性打动过,这是男人的共性。他又琢磨着:“卓晓青对我还行……起码我不能看着她死,毕竟她之前还好几次帮我说话……那个大门被我撞破了,僵尸要进去可也不难了……” 想到这里,他又用力摇摇头:“不……不行!我也帮过卓晓青!我也救过其他人!只是萍水相逢,我不欠他们的,他们却要杀我,我还回去干什么?弄不好他们的第一反应会以为是我带着僵尸群来报仇了!江海涛会把剩下的子弹都打在我身上!再说没有我他们也能活的好好的,我何必多此一举?”他越想越悲愤,”那别墅在只是僵尸们行进的大方向上罢了,僵尸们未必就肯定要吃他们,也许只是路过……!僵尸走得那么慢,他们有枪有刀有脑子,我真犯不着为他们担心!我跟这些人一点儿交情没有,严格地说,还有仇呢!可老戴和刘佳男是我的好朋友,孙耀南和孟欣跟我是结拜兄妹,我必须去救他们!然后……实在找不到郝明亮的话,实在没有信号、电力和网络的话,车站和机场也失灵的话……我就找一辆大型越野车,把我的两个朋友和结义弟*弟妹妹都带上,自驾开回云口!路程虽然很远,但我必须这么做!我一定要回云口看看家乡那边是不是也遭难了!我必须找到爸爸妈妈!” 他的意志坚定了许多,开始四下查看有没有可供选择的车,但这里都是些演戏用的老车和开典礼用的加长车,实在不适合逃跑。他又想到天太黑,汽车发出的光会吸引大量的僵尸,到时候就算开着坦克也逃不了了!不如先找个自行车骑着,等天亮了再找车逃跑! 但还没等他拐过弯到另一条街,就看到前面有个灰蒙蒙的大影子,在人潮攒动的僵尸群里横冲直撞,黑夜里越发显得可怖。他仔细瞧着,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双眼居然适应了黑暗一般,能看清很远的距离。 他看清楚了,这东西是个人的形状,但是比常人高大许多,目测最少也是在两米以上,而且它就算不是僵尸,也应该是同类的东西,不然那些僵尸早就群起而攻之了!那东西移动速度略快些,并且好像凶残暴虐无比,就像真的有脾气一样,很不耐烦地把前面移动太慢的挡路僵尸全都连拨带推赶到一边,大手一挥,甚至能将一个普通僵尸翻个儿。 越走越近,王树林大气也不敢穿,忽然埋身在一辆很旧的加长轿车后面,因为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东西未必跟其他僵尸一样对自己没兴趣,就算把自己也看做僵尸,这东西也有可能一下子把自己掀飞。 越发接近了,这附近的车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巨大的黑影很快覆盖了加长车,他通过玻璃映照,看得出那是人。 那是两个本来就很高大的人叠在了一起。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在嬉闹,也许是拍戏需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叠在一起后正好赶上了变异,于是成了一个身体……而上身那个人的脑袋和双臂进化得更加巨大,下身那人的脑袋则已经wei缩在上身人的私*处,臀部和又又腿却变得格外粗大…… 即便这东西完全走过并消失在街角,地面的震颤声还是不停,只不过越来越微弱了。他始终不敢抬起头站起身,甚至不敢把气儿喘粗了。这东西消失了能有足足五分钟,可他还是怕一旦站起来,那东西就迅速回来,吃掉自己。 他陡然想到,一旦那东西接近别墅区,里面的人是绝对逃不掉的! 可这念头只在他心里停留了一个人类不常用到的微弱时间单位。他从小就不大自信,一直就没认为自己是自己周围生活圈子里的主角,眼下好不容易逃命成功已经殊为不易,哪能再一时冲动跑回去往火坑里跳?他心里一直在激战:的确,没有任何理由指责自己不回去救人的行为,也许回去还于事无补,甚至帮倒忙,弄不好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普通老百姓,是个执法员!就算是基层的,那也得履行点保卫人民的义务吧?想到这里又拼命摇摇头,觉得特别可笑--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还有资格谈”保卫”一词?他谁也保卫不了,能保卫住自己和父母就很不错了。 其实有一个更深层更原始的想法,他一直不肯让它浮出水面,那就是刚才那巨型僵尸给自己带来的空前震撼和无与伦比的恐惧感。他很清楚,凭江海涛剩下的三颗子弹,真的够呛能放倒它。自己不是见死不救,但真没这个能力,用不着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水平,甚至不必有封长冶夫妇的级别,哪怕自己能跟那刚刚觉醒的少年解禁者归元夏差不多,也会硬着头皮去救的!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巨怪伸出大手,把自己唯一还有些挂念的卓晓青从腰部扯断,活生生地撕成两半,鲜血大片大片地泼洒,把自己染成了红人…… 他脑子一抽,不想给自己留出权衡利弊的机会,转过身就朝回跑去。这时候如果他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现在的速度,会惊得难以接受。那些本来就行走极慢的僵尸现在更如几乎不动的风景线一样从耳畔呼呼地掠过,只是王树林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还以为僵尸群越来越慢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体能下降所致。 不知不觉地,他又迷路了。刚才全凭着一腔血勇,等跑了足足十多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就不认得路,又偏偏刚才逃出来的时候是乱跑一气,这时候更加迷茫了。他努力瞪大了双眼,只觉得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能隐约将夜色渐渐涂淡,显出众多僵尸狰狞可怖的本相来。 没了方向更加迷茫,他想找找刚才完全没感觉的感觉,却越来越茫然无措,跑来跑去。有时候跑了很久又怕南辕北辙,再度跑回来,谁想到又跟来时的方向再次不同,这可怎么办? 此时的黑暗也是黎明前的黑暗,大概最多能有一个小时,天色就会真正被东边的光线从完全的黑里调和出来。大西北影视城所在的炳州北接风雪带,西南接沙漠带,正好处在交汇位置,尤其是沙漠带,尽管早晚温差很大,但仍然是东亚大陆阳光能见度最高的地带。否则要是在东部,北边终日雾霾,南边常年大雨,更是跟黑夜没什么大区别了。这一切自然也都是钢谷近年来毫无节制地发展重工业却根本不治理的结果。也许这些僵尸正是污染太严重的畸形产物呢?是造物主对钢谷政府不敬自然的天谴? 骤然间,他来了个急刹车,几乎要翻个跟斗,好在及时在一辆大越野车前停住。这越野车虽然破破烂烂,但正是翻山越岭的好工具,眼下形格势禁,车必须实用。只是钢谷时代逐步淘汰传统油车,大多数地方都已经使用高能电池电力车,这辆车一侧的充电接口也说明它是电车。可越野车在油时代耗油,在电时代也费电,要是电力一直没回复,他这一路上只能不断地去便利店买或者直接拿高能电池,说不定会跟其他的团体和个人起冲突…… 可车钥匙呢?没有的话手机也行,但手机只在车主身上,车主也许早就成了僵尸了……王树林又想到了郝明亮,他觉得大概炼金一脉的解禁者既然能操控电力和金属,那也许也能无钥匙操控这辆车,可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当初有跟郝明亮学一点本领的机会也学不会,老鹰是不可能教会猪飞翔的,首先得有翅膀……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隐隐地传来高声呼喊,接着是一股冲天而起的火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他抬头看时,黑烟里骤然飞出了一只几乎成了残骸的液化气罐,迎面砸过来。他吓得心脏要吐出来,竟然不知道朝哪里挪动,想也不想就双手一推。 他闭着眼睛,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恐惧激发出的内力雄浑之极,并在那一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产生的是寒气而非高温,那液化气罐在空气中已经被冻成了一只大冰坨,陡然增加了重量使得它提前落地,冰渣四溅。 王树林瘫倒在地,许久才睁开双眼,一头雾水地瞧着液化气罐的碎片,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凑上去看,又怕它像电影里那样再次爆炸,此时耳边听到由远及近的声音:“快!快跑!” 等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远处的火光和渐渐不再那么暗的环境中,数个男女气喘吁吁地快速跑出来。远远地,他们似乎带动了许多僵尸的脚步声,轰然作响,使得王树林还没从沥青路面上移开的手都感觉到这份震颤。只是正如他所料,那些僵尸说到底速度还是很慢,只要拉开了距离,就真的追不到了。刚才那爆炸非常成功,想必不但炸飞了一些僵尸,还把大多数僵尸吸引到了爆炸点。 王树林猜得出能有这种主意的只可能是洪哥、周燕燕和牟兰兰,便抬起头,会心地笑起来:“哈哈,你们总算逃出来了,吓我一跳!现在不用担心了!用液化气罐是谁的点子啊?真棒啊!是洪哥吗?” 第81章 阳光杀死魔鬼 没有谁回答他,他终于凭着超人的视觉看清楚一双双激怒的眼睛,只听到周燕燕气急败坏地一声大喊:“果然是他!” 随即王树林的脑门上重重挨了一记钢管,江海涛怒吼道:“还真领着僵尸来报复我们是吧?我让你报复!”不知道他的子弹还剩下几发,但他高举着那把刀,毫无悬念地劈下来! 王树林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当然能通过一定的时间想明白--这帮人又误会自己了,可刀子落下来的这点时间间隙别说不足以思考,就连他顺利躲闪的空当都十分紧凑。更何况他其实想好好看清楚人群里有没有卓晓青,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就好。好在是他成功发现了卓晓青那熟悉的脸孔,只不过这脸已经冷若冰霜,并吐出这样一句话:“我真看错了你了!” 牛乐乐的声音接着说:“早说过他是个畜生!快干掉他,咱们快跑!” 王树林这才看清了刀光闪烁,想要躲避已然不及,但那沾满鲜血的大砍刀竟然在接触他脖颈的一刹那,嘣地一声从江海涛的手里弹了出去。江海涛虎口剧震,已经破皮出血,可他顾不上疼痛,因为吸引他和众人傻愣愣目光的,正是那把弹了出去,并在空中碎成了两截的砍刀。 “操!”江海涛又惊又怒,退后好几步莫出枪,”这王八蛋真的变异了,刀枪不入!果然跟僵尸是一伙的!” 王树林疼痛难忍,加上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心伤远大于物理伤害,莫着后脑勺痛哭流涕。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江海涛喊是这么喊,可仍然不开枪。想必他要么没有子弹了,要么只剩下了一发,在这个时候尤其不能浪费在他身上,随后他要转身跑开。 周燕燕却大喊道:“你干什么?决不能放过他!留着这个祸患,就冲着他这睚眦必报的度量,今天能领着僵尸来攻击咱们,将来说不定还能找他那个当官的同学率领军队报复咱们!或者干脆不救咱们,咱们也得完蛋!你不就是怕浪费子弹吗?” 江海涛正要辩驳,洪哥的声音传来:“燕燕,算了!反正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而且不敢主动攻击咱们!逃命要紧哪!” 江海涛也骂道:“操,是我说了算还是你个小娘们儿说了算?你看不到刀子不好使了吗?你有种你试试!” 周燕燕果然不甘心,也一刀砍过去。王树林这次有了防备,连滚带爬地跑,右手又向后用力一推。周燕燕啊地一声痛苦之极的惨叫,刀子脱手,持刀的左手如同铁板烧一样被炙烤得吱吱作响,在黑暗中她的惨叫尖锐如同信号弹一般。她的马尾辫也着了火,只能在地上快速来回翻滚,嘴里不住地骂道:“我**你这个龌龊的狗!王树林!我要杀了你!杀光你全家!”她本来就心态刻毒,原本还能用清纯的面貌掩饰,可现在非常时期,加上手被烧伤,就把内心的丑恶曝露无疑。杜建立想上前扶她,却又很害怕,始终没有动弹。 洪哥瞅准机会,忙不迭将周燕燕的马尾辫斩断,这才救了她,保住了她的这张脸。卓晓青跟着牛乐乐、江海涛继续向前跑,路过王树林时看也不看一眼。而洪哥和杜建立也忙搀扶起周燕燕,跟了上去。没有看到罗哥、牟兰兰和宫娜,说明他们三个要么死了,要么走散了。 王树林痛苦万分,也后悔之极,真不该再遇到他们,没想到再也说不清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人的感受了,只是怕这些人里尤其是卓晓青和牛乐乐这样的老乡回到云口再胡说八道造自己的谣,自己就真的找不着媳妇了。他又拍了拍脑袋,苦笑着想,都这时候了,还在想找对象的事,果真是个天然的相亲老大难。 他又看着那断开的刀子,心有余悸,却又弄不明白是怎么断的。刀的确砍在了脖颈上,脖颈也疼痛异常,但竟然连血也没出,甚至连皮也没破!难道自己跟郝明亮接触久了,身体也变得坚石更如钢铁了?他实在想不出原因,就拾起带着柄的下半截刀当做防身武器,转身就要走。 可等他回过身时,正好是僵尸群大举进攻,迎面被好几个撞到。好在僵尸群不是野牛群,就算有百来号,也始终行动缓慢,加上压根就对自己没兴趣,他也不怎么害怕了,甚至还背靠着树干,朝着他们微笑打招呼。他自己也觉得这很有自嘲的感觉,颇为有趣,不禁哈哈大笑,然后一阵阵地酸楚。不过就算刚才被伤害得如此之深,他也从没想过这些僵尸更亲近,毕竟这些东西是地狱来的魔鬼,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人类相比,哪怕是跟坏人比。 可是忽然之间,眼前的几个僵尸被一股大力扒开,他向后退了好几步,定睛一瞧,那个巨型僵尸已经到了跟前,它似乎一直在进化中,与之前看到它时又略有不同,下*身那颗脑袋只剩下了嘴巴,而手掌和脚掌却变得更加巨大,看上去充满了力量,就像一头暴怒的巨型犀牛。 王树林恐惧到了极点,紧贴着树木。那怪物猛然回头望向自己,纯红色的眼珠子在暗夜里熠熠发着邪光。王树林吓得快死过去,可这怪物迟疑了一阵,还是转头继续向前走了。王树林终于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按照这怪物的速度,只怕过一会儿就能跟上江海涛那帮人。虽然江海涛他们的脚程还是更快,但架不住已经精疲力竭,而这怪物似乎蓄满了精力,只等待追到血肉大快朵颐。就像同一池塘的鱼,大鱼块头大有能力夺取更多的鱼食,就会越来越大。这东西要是不加控制,迟早是个祸害,指不定变成惊世骇俗的魔鬼。 王树林本来对江海涛一伙人已经失望之极并且痛恨入骨,这时却不知道又是哪里犯贱,忍不住高喊起来:“那个大块头!你等一下!” 大多数僵尸都只是停了停,但随即发现是王树林后,又继续向前挪动。可只有那巨怪彻底停住了,也许它智商稍高--假如还有智力的话,也许它本来就怀疑王树林的身份,这时候慢慢转过头,王树林此时此刻有一种地狱慢慢朝自己开门的感觉,又是一阵后悔。自己今天做了太多值得后悔的事,尤其是现在正在做的,也许会让自己永远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那巨怪转过来,缓缓地伸出前脸,因为他的脑袋太大,五官也显得十分清晰,所以竟也能显出比较失望的情绪来,王树林看得出,这巨怪就像老猫看到一条鱼,等凑近发现是一条猫尾巴一样失落。难道自己真成了狗不理猫不闻,连僵尸都没兴趣了? 他既然已经放慢了巨怪的脚步,干脆索性做到底,又壮着胆子喊了声:“我的意思是说,你……你长得真他妈丑!比我还差,你绝对找不到对象!” 巨怪当然听不懂他说什么,正要转身去干正事,王树林却看出语言没什么效果,便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巨怪中了石头,顿时呼啦一声扒开身后的两个僵尸,也发出呃呃的叫喊,但这声响如同放大百倍的蝉鸣。深陷的鼻孔夸张地来回抽云力着,向前突出的嘴巴一直裂到耳根,并露出白得可怕的尖牙利齿,下齿中的两颗更是倒刺出嘴唇外,米且重的喘息声夹带着腐烂的腥臭,以及食肉野兽独有的凶残气息,一双狰狞的红眼像是要钉死王树林的灵魂…… 王树林顿时知道,这东西不比其他的僵尸,是有脾气的,就算不吃自己,可自己激怒了它,它也必然会报复自己。想到这里,他先做了朝前慢走的假动作,接着猛然掉头就跑。 但无论何种猛兽,在试探时纵然小心翼翼,可遇到掉头就跑的家伙,自然而然会认定它是猎物,铁定会追。王树林就算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仍然苦笑着自嘲:“终于有人追我了,还是个大高个儿!”他虽然早有预谋,却忘了计算那东西一步丁页得上他五步,旋即他身旁的树木被啪嚓一声劈去一半,巨怪已经进化成五把牛角般锐利的五爪拔了出来,在整个阴影盖住王树林绝不可能逃出去的身影后,毫无悬念地压了下来。 王树林已经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万念俱灰,只好闭目待死。 在他闭上双眼的同时,微弱的暖意突然像甜蜜的小溪悄悄流入苦海,就算没有丝毫效果,却让他在临死前想到了母亲的怀抱。 然而那东西却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叫声到最后如同受到高温炙烤的肉片一样变得模糊。被温暖懒散的柔和阳光轻轻一洒,就像洒了浓硫酸一般,皮焦肉烂,发出难闻的糊味,然后就像被很多细小微粒堆砌起来的巨大积木,渐渐地滑落、坍塌、碎裂,直到化作一片红黑色的粉末灰烬,自然而然地被风吹散……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睛瞪到了极限,他能看到的是五点后东方刺破浓厚云层的些许金光,过去从不珍惜还嫌太热的阳光此刻就像圣母亲自伸出来抚*摸自己面孔的手,有种说不出的温馨。而这光芒对巨怪和其他僵尸简直是致命的,所谓摧枯拉朽,只怕就是形容眼前的情景,王树林满目都是片片消散的灰飞烟灭……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融化,倒不如说是视觉渐渐模糊,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幻觉更贴切。 想来,假如僵尸的爆发是全世界范围的话,那也许世界各地都有自己这样差点死在僵尸手里,却被终于出现的阳光拯救了的幸运儿吧! 他站在漫天飞舞的黑灰中久久难以平静,心里掠过了好多当初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眼下却被这个景象全部赋予了答案!之前心渴望集团的冒牌刘佳男为什么终日宅在床上不肯见阳光?为什么不来追杀真的刘佳男?昨天上午那些剧组成员连同导演在内只剩下了衣服,全都不见了……他们都被阳光晒化了。 第82章 越走越荒凉 电影电视剧里的僵尸不是这样的啊!阳光怎么会杀死它们?还是说阳光里有什么成分,比如说紫外线,是它们受不了的?难道它们其实并不是僵尸,而是真的来自地狱的魔鬼?那巨怪那么强大,面对阳光时,却跟其他的僵尸没什么区别!只有吸血鬼才这样啊,这些僵尸却不光是吸血,而是直接吃血肉!还是说,它们太着急了,来不及等到血流出来? 随着其他疑惑还算顺利的解决,他迎来了一个最大的疑惑:“那我呢?在僵尸看来,我也跟僵尸一样。那为什么阳光对我没作用呢?”虽然他始终记得,自己一直不太喜欢强烈的阳光。 此时此刻,王树林的心情反而变得好了一些,仿佛阳光也使得五脏六腑内云开雾散,出现了晴天。他思忖着僵尸抓不到自己,又跑得这么慢,太阳一出来就都晒化了,那说明这个末世还不是那么令人绝望……他已经能看得清影视城大楼的方向,便朝那个方向全力跑去。路上经过一辆自行车,上面还坐着半截人的尸体,估计是被那巨怪扯断了上半身,否则只是单纯被僵尸吃咬的话,也一定会全部感染,阳光会将其晒得片甲不留。 他还是无法对半截身体和口贲身寸在外的大量下水彻底适应,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力抬起自行车,甩掉碎肉,骑了上去。这一路上他看到不少衣服的碎片在空中飘舞,有的挂到枝头,引来乌鸦的阵阵怪叫,显得尤其可怖。昨天上午剧组的那群人突然变异很有可能是喝了集体供应的心渴望饮料,接着立即被太阳晒化。而太阳落山后再变成僵尸的人们等到今早,已经成了”资深”僵尸,这样一来,本来就因为到处晃悠而破烂的衣服也就随着阳光烧焦身体一并烧坏,而没有像昨天上午那个拍戏大院里衣服保存得那样完整。 然而阳光也只出来这一小会儿,远处工厂排放的大量废气再一次给厚重的云层注入了有毒的黑色,整个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时,又如同被装进了一个深色塑料袋,瞬间扼杀了光彩。僵尸的数量太多,还有些刚刚开始灼烧的僵尸刚刚被阴影重新笼罩,又开始有了活力。王树林不敢怠慢放松,快速蹬着自行车,僵尸们顺着风嗅着他的气味,最多看一眼或者侧耳倾听,没有谁想要扑倒他的自行车。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栋影视城管理大楼,生怕再遇上别的巨怪或者其他什么奇形怪状的变异体。 幸亏还算顺利,路上没有看到别的大家伙,但有几个僵尸像蛤蟆一样双手着地后脚乱蹬,蹦跶得也比一般僵尸快,将来要是能救出同伴来,也得提醒他们格外小心。还有几只僵尸狗在啃食破败不堪的一具女尸,好在那些狗都是些吉女圭女圭泰迪一类,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 王树林终于跑到影视城大楼,可他蓦然发现,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或者说,从刚才跑出来直线前往这里的三十多分钟自行车程,根本也就没看到活人。也许上了大街的活人都成了食物,而其他的活人只敢留在各自的房间里。 遗憾的是,他连大门也进不去。停电、无信号、无网络,沉重的巨门根本不会识别他。他壮着胆子在楼下喊了几嗓子郝明亮的名字,喊一下换一个位置,以免吸引来那些暴虐型的变种僵尸。然而他这几嗓子倒不能说一点儿效果没有--几乎各个楼层的窗口都有几个呃呃呃直叫的腐烂面孔循声开始用脑袋撞击玻璃。 王树林心里一寒,知道这栋大楼也完蛋了。接下来的顺序是快速跑到住处寻找老戴和刘佳男,然后去”爱我就带我走吧”节目包租的宾馆里找孙耀南和孟欣,然后还有在这附近城市的康小蕾……康小蕾就算了吧,跟她毕竟不是结拜关系,只能求神保佑他。接下来,就要开一辆全尺寸的越野车前往云口! 可是等他累得满头大汗来跑到住处,却发现谁也不在,家里空荡荡地静得可怕,还不如有个僵尸在”饿啊饿”地游荡。他不甘心,又到地下室翻箱倒柜,可还是一无所获。他沮丧之极地回到一楼,却猛然看到对着他的大门窗上贴着一张纸:“树林。你到底还是背着我留了一手。出现了重大变故,我有紧急任务必须马上撤离,等一切安定后,你必须主动找我说清楚,不然等我找到你的时候,咱们就没有任何交情可讲了。这两个叛国者,我带走了。你自求多福吧。”落款是”郝明亮”。 王树林又气又急,抄起拖鞋摔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半天才静下来,想:“也好,他俩跟着我也不一定真能有前途,说不定被郝明亮抓走,还有活下来的希望。钢谷政府再怎么着冷酷无情,也不可能跟僵尸一样只会杀戮。也许他们还用得着老戴来设陷阱抓捕白新月组织成员,也许他们还需要刘佳男来控制心渴望集团……对不起,二位,我只能祝福你们了。” 他不想浪费时间,跳起来冲出门,迎面遇到一个经过的僵尸,砰地一声撞了个满怀。仔细一瞧,居然是一个高大的执法员,显然只是普通人类而不是解禁者,但最少这说明,灾难甚至威胁到了政府,连执法者也不能保全自己。执法员力气比较大,摁住他好一顿嗅,这才悻悻地放弃。他戴着大盖帽、墨镜和手套,全身的皮肤都恰到好处地没暴露在阳光下,因此反倒躲过一劫。 王树林的衣服已经成了乞丐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扮演丐帮成员。他本想借用一下这位执法员的衣服,可一来对从尸体上扒衣服感到不舒服,二来就是换衣服也不想继续穿制服了,毕竟钢谷对普通百姓的管制还是比较严厉,到了乱世公务人员是福是祸还说不准,真是不敢再招惹是非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这家伙人高马大,衣服不合适不说,也够呛能打得过,还是趁机埋伏一个比较瘦弱的吧。 正想着,他又猛然想起,也许屋内还有多余的衣服呢!他忙不迭地冲进屋,选了两件厚实干净的衣服和裤子换上,再又充满希望地扒拉办公桌看看有没有可能还给他配了一把接送公车的备用钥匙,可惜这是个奢望,到底没找到。于是他又把冰箱里剩余的一些巧克力、矿泉水、熟食和面包油饼装入一个背包背在身上,腰间跨上那把半截刀,跑出门蹬上自行车。 然而等到了节目组的宾馆,除了几个身穿礼服但肌肤已经发灰的僵尸在幽暗的楼道里徘徊彳亍,再无一人,甚至别说活人,连僵尸也没了,太阳一出来,外面院子里的都晒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些烧焦的衣服碎片,偶尔被风带起,送到悲冷的穹窿中装饰呼啸而过的乌鸦。也许那些乌鸦也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邪鸟,王树林偶尔抬头时看到它们的红色眼睛同样写着地狱的血腥气。 他一阵阵地失落,虽然老戴和刘佳男与自己精神交流甚佳,虽说交往时间短但已经算是一流的朋友,比孙耀南和孟欣亲密一些,可自己跟孙、孟结拜过,这就要负责到底,否则还算什么大哥?如今这四个人一个也找不到,难道这一路是注定孤独的旅途?正如他的相亲路那样总也看不到终点? 越走越荒凉。 但他努力安慰自己:能就这么走着,却可以无视四面八方躲藏在黑暗中的僵尸,这已经是老天爷眷顾自己这个孤独了三十多年的相亲大王,给自己的特殊优待了。此消彼长,焉知那些已经找到对象的男女们,不会因为这场灾难而天人永隔呢? 等失落无比地走出院落后,才略微感到一点欣慰:他发现地面有轮胎的痕迹,这轮胎属于那辆他总也没找到的节目组大巴车。也许那大巴车满载了包括孙耀南和孟欣在内的幸存者,顺利地逃出来了?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轮胎的痕迹间到处散落着血肉碎片,到了大门拐角处,他看到了另一个半截的女性尸体,两条大腿东西各一条,腰部以上全部撕裂被车带到了远方,剩下的臀部孤零零地在路上铺着,就像一块肉乎乎的巨*大真菌,只是上面已经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这双仍算健美的年轻大腿应该也属于一个参加节目的年轻姑娘,可惜,也许她在这世上本来就找不到对象,就跟自己一样,于是便被死神无情地拖进了地狱。 他蹲下仔细地看了看。就算是一块残存破败的尸体碎块,但毕竟是女人的大腿,他除了感到可怕,居然仍会脸红。这条腿如此修长,腿的主人的身高最少也应该再一米六五以上,而孟欣小巧玲珑,这应该不是她…… 要不……顺着这轮胎瞧瞧去? 他立马否定了这个荒诞的想法。自己的自行车哪能跑得过大客车?他也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借口。要知道,这辆大巴上还有一大堆牛乐乐卓晓青这类跟自己相过亲的年轻女性,在和平年代她们就都很讨厌自己,在这个乱世,她们有什么理由不像牛乐乐那伙人一样见到自己就动刀动枪呢?假如这节目组也有枪的话。 吃一堑长一智,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而到处看有没有合适的越野车,全尺寸的当然最佳,因为就算没有那四个同伴,可将来还要算上自己的爸妈和其他亲戚。他看来看去,到处都是跑车和加长礼宾车,越野车根本看不到。 蓦然,他搜索到一辆破旧之极的雪佛兰”拖鞋”皮卡,虽然不上档次,但现在实用第一。这车又宽又大,看上去很威猛,只是好久没刷了,就像是从石灰堆里扒出来的。最令人高兴的是,车窗里有个家伙在呃呃呃地流着哈喇子,显然它是变异后忘了怎么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了。这么说来,钥匙也在上面!最起码它的手机在身上,也可以当钥匙用!王树林满意地想:“就是你了!” 第83章 末世俏寡妇(上) 王树林定下神来,四下瞅瞅。如今的世界,就连中午的阳光也只能算温暖不算火勺热,何况一大早,他得好好观察周围到底有没有僵尸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虽然只有大型变种才能对他构成威胁,可自己这次是要发动汽车,一旦发动起来声响还是会吸引相当一部分僵尸,它们都会聚集在自己必经之路中阳光无法照射的阴暗路段,到那时就凭着厚厚的人肉墙也足够阻拦自己的车。 确定还算安全后,他倒转刀柄,打算敲碎驾驶室的侧玻璃,可忽然楼上有人喊道:“别动!” 王树林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他已经看到那人,但那人在背着光看不清面孔,只能通过披在肩膀上的卷发来判断是个女人。那女人见他抬头,比较清楚地又喊了一嗓子:“别动我的车!” 王树林愣了,问:“这是你的车?那他是谁?”他指着里面正在呜呜嗷嗷挣扎的腐烂僵尸。 那女人冷冷地说:“那是我对象。” 王树林有些同情她:“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我对象。”那女人刚说了句让王树林觉得感人肺腑的话,又来了一句回归现实的话,”最起码,他死了,他的车也是我的车。” 王树林倒不是想占人便宜,他在公寓寻找老戴和刘佳男时只拿了衣物和食物,并没有拿钱包,反正觉得钱包没用了,这时候只能说:“可你为什么不下来开走它呢?也捎着我呗。这样吧,等将来一切恢复正常,我付款给你,两倍价钱。我真的有钱,不骗你!” “现在要钱有什么用?呵呵,等将来恢复正常?有将来吗?”那女人的话里充满了暴躁不安,随后忽然掏出一把枪来,指着王树林喊:“别动!再动我开枪了!” 王树林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试试这是不是真枪,只得尴尬地向后退一步,两手举了起来,这时候,塞满背包的一瓶矿泉水和一根大香肠掉了出来。 那女人见此情景,更加严厉地喊道:“别动!我这是真枪!你看到刚才有个执法员僵尸经过吗?他走路掉下来的,我捡到了!” 王树林一惊,想起刚才那个执法员僵尸来,自己真单纯啊,只打过人家衣服的主意,倒是没去考虑抢夺下枪。可那执法员人高马大,又有枪,为什么还会被感染呢?看得出那执法员月匈口有抓伤,显然是后期被别的僵尸感染的。除非他没子弹了,才会丢弃这把枪……王树林这推理其实并无意义,他并不想为了验证自己的智商还算行而去以身试枪,只得点点头,悻悻地说:“行,那我走。” “我说过你别动!”那女人嗓门廷大,应该是跟王树林年龄相差无几,勉强算个年轻人,她看来也亲眼见到了阳光出现后吞没僵尸的场面,因此现在的高声喊话有恃无恐,僵尸就算听见也不敢走到阳光地带来收拾自己,而且它们也没有那么好的记忆,一直等到晚上还记得自己今早喊过。 王树林大冤:“怎么还不让人走了?” “等一下!”那女人拿枪的手一直对准窗外,蹲下一会儿又起来,慢慢垂下一根粗绳子绑着的篮筐,对一头雾水的王树林命令道:“把你背包里的粮食给我!不然我开枪了!” 王树林对她的同情心一扫而光:“我就一把半截的刀我还敢走在街上呢!你拿着枪你就不会出来到超市自己拿吃的?我凭什么全给你?”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那女的歇斯底里地叫道,随后又安静下来,随着阳光的时有时无,他看到那女人脸上一股哀怨的神色,”我……我还有个儿子,也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们是刚搬家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去超市采购……” 王树林恍然大悟,她说的理由打动了自己,于是将背包摘下来,弄出一些面包和熟食,加上两瓶矿泉水放到篮筐里,说:“我就能给你三分之一,我自己还得赶路呢。” 那女人又恢复了凶悍:“不行!必须全部的!” 王树林大为不满:“你这个人够不要脸的了……不是,你别开枪,我是说,你这人太没礼貌了。我都给了你,我也饿死了,这跟你开枪打我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让你一枪打死痛快呢!那个……你别瞄准,我是打个比方,你别真开枪,我不想死……我是好心好意,看你孤儿寡母的没饭吃,其实我躲到你家楼下然后顺着楼边缘跑到另一边,你也打不到我。” 这话可能廷有说服力的,那女人也的确疲惫不堪,沉默少顷,说:“算了,看你像个好人。” 王树林长吁一口气,说:“那好,拜拜了。我要是过一会儿在别的地方找到车,就回来拉你和你儿子。你们俩也不可能靠这点饭吃一辈子……” 那盛满食物的篮筐陡然在半空停住,那女人泪水夺眶而出,可能是被他这句话大大感动了,突然喊道:“你别走!你要是真是好人,真想救我们娘儿俩,你就上来帮帮我!” 王树林一愣:“你不是有枪吗?连楼你都不敢下?”接着他一分析,一拍大腿说:“对了,是不是你儿子受伤了?我不是医生,可没办法救他,但你就这么放他在家可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儿子是受伤了还是被僵尸咬了?要是咬了那可就……” 那女人很不耐烦他在他自己的瞎分析基础上接着瞎分析,打断道:“我们楼层的两个邻居一直在门外乱晃,他俩都成了僵尸了……我不敢出去,我一只手要抱儿子……” 王树林这才明白:“你儿子多大?” “五岁。你上不上来?不救人你就滚!别废话!” 王树林喃喃地说:“你什么狗脾气,怪不得你男人死了。”他也觉得这话有点伤人,不知道那女的听见没有。按照那女人说的号码摁动门铃,门开了。那女人说:“我只是说我的楼层有僵尸,我不知道其他楼层有没有,你小心点儿……” 王树林点点头,也没想到人家根本看不到他点头,快速跑进去,一路见到几个僵尸,竟然拍拍它们的肩膀:“你好,早日投胎!” 他确定能坐电梯的也都是普通僵尸,不是巨*大变异体,不足为惧。因此想要坐电梯上楼。然而电梯门却被剧烈地撞过,瘪进去一大块半开半合,这才想起早就没了电。王树林把脑袋朝里面伸进去左探右探,骤然间一个满脸皱褶的秃头老头嗷嗷叫着朝他咬了过来,双手也伸出掐住了王树林的肩膀,显然是饿坏了。但它抱着王树林摇晃了一阵,最终觉得没意思,松开了手。王树林越发自信,经过这么多次的实验,他可以完全肯定自己是僵尸绝不会想咬的特殊人种,虽然他也搞不清是什么原因。 一路蹬蹬蹬跑到10层,依旧精力充沛。转过楼梯后果然看到两个家伙一直在游荡。这俩僵尸看上去都年轻力壮,而且留着杀马特造型,很有可能是些混混,对年轻的美女寡妇不怀好意。他定了定神,运了运气,就这么直廷廷地走过去,那两个僵尸挪动过来仔细嗅嗅,之后把头转向一边。王树林来到门口敲敲门,把脸对准猫眼。 “把你的猪脸靠后点!我看看你身后!” “没问题,就我一个人。”王树林故作轻松地说,”那两个僵尸都在那边,没过来,放心吧。” 可突然里面惊叫一声,随后警觉地问:“王勤祥?” 王树林大惊,心里万般懊悔,不由跺脚道:“我操,你不会也跟我相过亲吧?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那女人很狐疑地问:“你为什么来炳州?跟踪我吗?” “把你美得,我黄花闺女不去找,我跟踪你个带儿子的老寡妇?我早记不得你是谁了!”王树林一着急,话就说的很难听。 那女的很生气:“现在哪儿还有黄花闺女?我生孩子怎么了?你相亲的那帮女的,都流产了多少次了,谁还好心告诉你?” 忽然里面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你骂谁?我操你妈!” 王树林勃然大怒:“来来来你把门打开!你这什么家教养了这么个熊孩子?就算乱世了你也不能放纵他吧?”他过去性格还算温厚,可经历过这么多生死折磨,也慢慢变得急躁了。但他这么砸门突然引起了那女人更加激*烈的反应:“你个不要脸的相亲狂人,滚!不要你救我们,滚!” 王树林也骂道:“我还欠你的我还救你?我早受够你们这些娘们儿的气了!你就死在这儿吧!车我不动你的,我自己找到车我也不来拉你!你孩子保证饿不死,满嘴喷粪,没饭吃了告诉他可以吃屎!” “快滚!不然我开枪杀了你!” 王树林到底还是害怕枪,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目前真正的体能状况,于是转身就气呼呼地要下楼。骤然间,他清楚地听到门内的惊叫声,于是骂道:“你男人腐烂那么久了你才想起嚎丧呢?我已经走了,你叫个蛋!” 可那女人狂叫道:“救命啊!从窗上进来了!救救我!” 王树林一听也明白了,忙不迭地去拉门,可那毕竟是铁门,纹丝不动。王树林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就不能给我先开门?” 里面打斗和碰撞的声音很剧烈,想必是没时间开门了。他大声问:“你开枪啊!”可那女的根本没空回应。容不得他多想,退后几步就要冲上去,可脚下一滑,又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摔得头晕眼花。接着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啊啊啊傻叫着冲向铁门,可不知怎么的,铁门中央在他手掌重击之下突然崩裂,铁块啪啪啪连续四射到周边的墙壁上,手掌印的边缘竟然被灼烧了一圈,颜色由青白变得通红,随后一软,朝内落了下去。王树林看得瞠目结舌,也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伸出手向内一掏,把门打了开。 第84章 末世俏寡妇(下) 他刚进去,只见两个僵尸一只正在窗口往里爬,那小男孩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拿着水果刀不断扎着另一只正在跟女人打架的僵尸。眼看那僵尸就要咬到那女人的脖子,王树林想也不想冲着它就撞过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冲击力,砰砰两声重响,连续推出去五米多远,连同在窗口正要爬下来的僵尸一起,轰然撞碎了玻璃。两只僵尸跌落下去,王树林差点也要摔下去,被那女人及时抱住腿,这才刹住车。 王树林只感觉自己的腿被两团柔嫩的肉包裹,浑身就像通了电,一阵阵地颤抖,在地上发冷一样打战。那女人以为他也吓得不轻,感激地说:“王勤祥,真的非常感谢你……” 王树林半天才回味过来,脸上一红:“别,你也救了我……” 两人有些尴尬,相对无语。王树林看到窗口的绳子,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果篮拿上来以后就把绳子都收起来才对。不可能总有太阳光的,乌云一旦遮住,这些东西就敢上街了。” “我也是一时高兴,不小心碰落了绳子。真没想到这些妖怪能顺着绳子爬上来,我以为它们走路都歪歪扭扭的,不可能会爬。” “嗯,估计是慢慢就适应了,时间一长,恐怕会变成更可怕的怪物……”王树林有些出神,想起了那个叠起来的巨怪。 女人忙不迭地抱起儿子,那儿子一瞧就是一脸调皮捣蛋相,桀骜不驯地盯着王树林,似乎在说:“别想打我妈的主意!” 王树林对小孩子不喜欢也不讨厌,但对这个出口成脏的小混蛋格外厌烦,于是不去看他。 “王勤祥,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现在不叫王勤祥了,倒过来是相亲王,多难听。我现在叫王树林,换个名字相亲,成功几率会大一点儿……”王树林咕嘟咕嘟灌下半瓶子水,说,”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太多奇遇了……反正我就来这边散散心,后来遇到我的老同学郝明亮……” 那女人一听之下十分激动,拉住他的手问:“郝明亮是你同学?那太好了!他来救我们了吗?” 王树林这才看清她的脸,蓦然想起来了:“翟静?你是翟静?” 翟静没否认,却催促道:“快点说呀!” 王树林不想骗她,迟钝了十秒钟,说:“那个……他自己也跑了。还把我的俩朋友给卷跑了……” 翟静一阵颓然,脑袋靠在墙壁上,不断地眨眼睛,似乎只盼着这是一场梦,趁早赶快醒过来。 翟静跟王树林最早认识时是在王树林去康小蕾舅舅公司之前。王树林干过各种工作,不断地换单位。有一次他的单位在某酒店举行年终派对,但公司很小,人数不多,于是另一家公司也包下了余下的桌子,两家公司等于临时一起联欢。翟静是另一家公司的员工,能歌善舞,也是单位各种活动的常规主持人,一直单身,眼界很高。这次联欢王树林公司的员工们照例一起折腾王树林以此作乐,笑得翟静前仰后合。两个月后阴差阳错,王树林竟然与翟静相亲,翟静当时可能是正好心情不好,看到他后直接说了句:“你觉得咱们还有继续说话的必要么?”说完不等王树林回答,高跟鞋蹬蹬蹬蹬就离开了。其实翟静虽然高挑漂亮但很瘦,王树林也没有对她一见钟情,因此两个人也真算不上有什么芥蒂。不过现在为人妇已久的翟静从骨感变得丰满起来,也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翟静看了看他,叹口气说:“你是不是想笑话我,挑来挑去,结果是这个下场?” 王树林摇摇头:“我没这么想。其实按照你们看来,我要什么没什么,压根就不该挑。可就算我这样的,也想找个中意的,所以我也挑。我们这些常年相亲的人,并不是对自己定位不准,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只是心里有迈不过去的坎儿,总想着能找到想象中的那个人。心里也知道这很难,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翟静没给他的长篇大论任何面子,说:“我跟你不一样,我确实觉得自己又漂亮又有才华,必须找个条件好的。”接着她觉得有些太过直白了,抱歉说:“不好意思啊,我并不是说你很差。你可别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事,我相亲次数那么多,大多数是被拒绝,习惯了,我对你什么意见也没有,你也不要误会。”王树林沉默几秒,又说,”我只盼望你们这些女人都能改改观点。不是说一个毫无魅力的男人就等于龌龊男。不是说一个龌龊男就一定会在乱世里变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坏蛋。” 翟静顿时烦了:“你怎么那么小气?我现在不是道歉了吗?我现在知道你不是坏人了,我也谢谢你救命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有点心月匈?唧唧歪歪地真烦人!我小心点有错吗?你没变坏,不等于所有的龌龊男都不会变坏。” 王树林见自己果然被她潜意识里归类于龌龊男,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慢慢地莫到了女人说话的规律,知道没什么道理可以讲,于是干脆闭口不语了。 翟静根本没觉得自己说话有何不妥,继续说:“我以前被人骗过感情,从此以后再不想敞开心扉。所以参加工作那么多年,都二十七八岁了还没对象,只能不停地相亲。后来吧,通过婚介所介绍跟了一个男人,他很帅也事业有成,嘴巴甜会哄人……我那么爱他,可没想到他有小三,我就质问他,谁想到他是重婚,人家那个更早,我才是小*三!我受了不小的打击,就打算试着找一个不那么有钱,但是必须对我好的男人。当然,不是你这种,我必须要找帅的,不帅我真接受不了。可第二个帅的更不要脸,他把我的钱全卷跑了,还骗了另一个又丑又肥的富婆!并且,我发现我怀孕了……本来想打掉,但医生说我要是打掉,就再也怀不上了……我很绝望,真是不想再轻易去付出感情和接受感情了。那时候正好又被人安排跟你相亲,但是我一直走不出来,对不起……” 王树林不知好歹,以为她真的很后悔,摇摇头说:“唉,你们都是这样,只要够帅够有钱嘴巴够甜,就算骗了你们,你们也心甘情愿,回忆的时候还经常能笑出来。可我们这种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想找个老婆好好过日子的人,却被你们说成龌龊,垃圾,人渣……” 翟静的回忆突然被打断,皱着眉头斥道:“我正说话你能不能等我说完再说?一点儿礼貌不讲么?你知道个屁,你经历过我的痛苦吗?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爱过!” 王树林知道没办法跟感情中毒的女人辩驳,说:“那你……请继续讲。” “好在我还有一点积蓄,本来是打算给我爸妈留着养老的,是另一个账户,密码他不知道,也就没卷走。我想着但凡是个好点的房子,这点钱也不够在咱们云口付首付的,但大西北这边房价便宜。我正好也不想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和他们表面的安慰和实际上背后的嘲笑……炳州虽然交通不方便,物资也不丰富,但安安静静,最适合我生活。我就在网上聊了一个真正老实本分的男人--当然,也不是你这种,你太丑了,他起码还中等……” 王树林实在无法忍受,怒气冲冲地打断他:“我怎么还’太丑了‘?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比那些僵尸更丑?” 翟静给他逗乐了,加上之前太紧张,现在尽情释放,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本想说”他们活着的时候肯定比你好看”,但又觉得太打击救命恩人,也就不说。那熊孩子也大笑起来,嗓门更响亮,与他妈妈性质不同,他是纯嘲笑。 门外的僵尸被吸引,呃呃地朝这边走过来。王树林忙站起身,把门关上。 翟静本来还想说”我一直相信会有好人来救我。但确实没想到是你”,这话也一样太伤人了,就吞回了肚子。 王树林关门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了,问:“你怎么不开枪呢?都这么危险了。还是说枪里就一发子弹,你不舍得用?” 翟静以为他在试探自己,随时能显出禽兽真面目,顿时警觉起来,连忙抬起枪:“你要是又起了不良念头,我劝你趁早死心!” 王树林有些失望,他觉得这女人一再质疑和鄙视自己,成了常态,便起身说:“行了,别废话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逃跑?” 翟静举着枪,眼珠子乱转,似乎在快速激烈思索。 “行啦,你别装了。我再笨我也看得见,你没子弹了。” 翟静大惊失色,看了看枪:“你怎么知道?” 王树林指着她的食指:“你都已经在扣着扳机了,你自己都忘了吧?看来那个执法员并不是掉了抢,而是打光了子弹才扔的。你捡起来吓唬人而已。” 翟静见他看穿了自己,连忙抱住孩子,警惕地问:“你知道了?那你想怎么样?”熊孩子举着水果刀喝道:“妈妈,别怕!我保护你!” 王树林冷笑一声:“我没有义务救你俩,我是凭良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这么侮辱我的人格,我真不管了。”说着,他把手里的半截刀扔过去,”既然没子弹了,这个你拿着吧。” 翟静拿到了刀,镇定下来,刀子虽然是半截,可因为是大砍刀,还是比家里的任何刀具长且宽厚得多,她稍稍放下心,仍旧狐疑。本想反问”你真没坏心思?”,却还是咽了下去。 “你还没说完呢。” “哦,”翟静捋了捋长发,”后来我对他印象不错,他也接受了我家贝贝,我就跟他一起出钱,买了这里的房子,我们就一起搬过来了。谁想到他昨晚脖子肿起一个大包,说是被蚊子咬了,但越肿越大。我本打算跟他一起去镇上看医生,谁想到……他就在车上变异了!好在他系着安全带,我就关上了车门。可钥匙跟手机都在他身上,我又不敢去拿……” 第85章 人在旅途 “哦。”王树林这才明白她跟她熊儿子并不那么悲伤的原因并非不近人情,而是跟这个新男人还没相处多久。可当他看到翟静还是一脸紧张的时候,不由得明着说:“我跟你说,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我找的是未婚女性当老婆,谁找你这样拖家带口的?” 翟静犹疑地问:“你不一定非得跟我结婚才对我不怀好意。你就不想……?”她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完全是在挑逗勾*引,不由得涨红了脸。其实有个更深层的原因--她这新男人其实是个性无能,两个月前搬过来时才跟她说明,让她顿时对他正人君子的作风产生的好感一扫而光。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是悲哀,可毕竟自己带着孩子,找老公也不容易,性生活并不是生活的主要因素。可慢慢地她到了非常需求的年龄,渴望之极,旱的时间长了,只觉得自己是在守活寡,因此渐渐对这新男人的感情淡漠了,两人时常打架,也并不幸福。她知道王树林是个老处男,一肚子精力没处发泄,可想到这里又觉得非常羞耻,因为她实在不喜欢王树林那蠢笨呆板的傻样子,男人就该英俊潇洒,像他那样跟木头何异?但她又隐隐觉得,英俊潇洒如果性无能,还不如精力旺盛的木头…… 王树林见她眼珠子转了好几转,估计是在琢磨自己有多坏,顿时反驳道:“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我这处男之身,是要给我将来的未婚妻的!岂能被你一个寡*妇夺走?” 翟静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这才放心,不由得嘲笑起来:“别恶心人了,你这样的人,这处男之身谁要!”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小失落,原因藏在难以启齿的羞*耻感里,她不愿去细想。 她又忍不住看了王树林一眼,随后立即把脸偏过去。王树林倒是坦坦荡荡,说:“行了,别废话了,你们快吃点东西,咱们要走。” 翟静跟熊孩子可能确实是饿得厉害,狼吞虎咽地吃着,消灭了两个面包、两块饼、四根香肠,一罐午餐肉。 他们正吃着,王树林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渴望的饮料就算传播范围广,也没有吸了僵尸血的蚊子厉害,想到这里他说:“你丈夫可能是被吸了僵尸血的蚊子咬了。咱们出门的时候戴上帽子,手套,最好脖子上也围点东西,小心为上。” 翟静觉得围脖太厚了,就找了个纱巾带上,又给王树林一条。王树林本想谢绝,但转念一想,还不到告诉她自己不怕僵尸的时候,一旦再让她胡思乱想就不好了,于是放进兜里。 等他俩吃饱了,王树林示意他俩出门。翟静确实害怕门外的僵尸,死活不肯出去。可王树林生拉硬拽,一出门那两个僵尸迎面叫着就要过来。翟静刚要叫喊,王树林喊的声音更大,完全盖过她的声音,然后向另一处楼梯跑去,并喊:“你别去一楼,一楼僵尸多!先去二楼等着我!从另一面楼梯下去!” 翟静顿时会意,抱着孩子跑去另一边。那两个僵尸没什么记忆,早就忘了王树林不是它们喜欢的食物,追过去之后王树林不动弹了,俩僵尸嗅了嗅,又走开了,倒也没生气。 随后他一路狂奔下楼梯,可他忘了自己的速度不是之前所能比拟,因此转过拐角他的脑袋就朝里面拱:“没事吧?” 翟静猛然见一个脑袋从拐角探出来,吓得哇哇大叫,毫不犹豫地将那半截刀砍过去,正中王树林的脸,可那刀瞬间撞碎了,就像玻璃砸在了石头上,碎得稀里哗啦。翟静完全呆住了:“你……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吗?” 王树林虽然连皮也没破,可一来情况紧急,二来之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加上他又很疼,实在抽不出空来思索和解释,一把拉住翟静跑到一楼。一楼正门又走过来三个僵尸,王树林情急之下见脚底下正好有个篮球,便飞起一脚踢过去。可他既不是篮球飞人也不是足球小将,这一脚居然很臭地踹空,差点栽倒。 但他绝没有想到自己体*内真气充盈欲裂,每打出一拳踢出一脚,都能够顺畅气流,更加舒服。这一脚无意间通顺了阻滞许久的内力,于是在翟静和熊孩子呆若木鸡的目光中,那几个僵尸如同拍戏的演员一样很有默契地轰然向后撞出去,虽然肉眼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东西撞*击了它们的身体。 王树林拉着翟静一路跑出来,想也不想就一把拉开车门。他忘记车是从内锁着的,本来是打算找石头砸破车玻璃的,谁想到这车门呼啦一声被直接扯了出去,金属声在空中吱吱作响。翟静本以为那几个僵尸是恰好滑倒的,可又看见这一幕,联想到之前王树林一撞就能将两个僵尸撞下楼,陡然感到无比恐惧,向后退了几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树林见她这时候又开始疑神疑鬼,实在可恶,气急败坏地喊道:“别废话了,准备上车!”一边笨手笨脚地将车内男人的安全带解开,那男人被解开后饿得呜呜乱叫,想要咬王树林,可闻了几下后,一皱眉头,还是忍痛挨饿地转头离开了。王树林见它一脸宁可吃屎也不吃自己的样子,骂道:“你他妈讽刺谁呢?饿了这么长时间还挑食?你去死吧!” 翟静见它冲向自己,定了定神,将余下的刀柄用力刺过去,正中它脑门,后者歪歪地栽倒,除了本能地动弹几下外,再也站不起来了。翟静叹了口气,脸色惨白:“对不起,你是个好男人。对不起!原谅我没有时间给你处理尸骨……” 钥匙果然在方向盘上。王树林抓住她的肩膀向车内一推,又把哇哇乱叫的熊孩子也塞进她手里,然后跑回驾驶室开始发动车。车子虽然又旧又脏,但还是不错的,发动开后引来一大群僵尸,沿着没有光照的地方朝这边行进。 车子终于发动起来了,远远地开出去。王树林看着两边飞逝而去的景物,顿时有一种畅快淋漓的回家的感觉。从他下楼到现在这短短一分钟内,翟静对他的改观是飞跃性的,顿时心想:“帅,有钱,能说会道,在这个乱世丁页个屁用?他这样的,才是值得托付和依靠的男人。” 就这么想着,眼神也开始温柔起来。王树林看了她一眼随口问:“咋样,没事吧你?……怎么了,发什么骚?” 翟静羞红了脸,大怒:“操!你才发骚!我发骚也不冲着你发!你个丑八怪!”王树林用右手指着她,真想用脚踹她,谁想到那熊孩子看了出来,张嘴要咬他的右手,王树林只得一只手抓方向盘,另一只手摁住那熊孩子的脑袋。车子七拐八歪地,等驶到大路上,才渐渐平稳起来。 “咱们的目标应该是本城市的一号楼。” 翟静本来打算沉默不语,听到这句忍不住反驳:“一号楼那么大,一旦停了电,我们连下楼都来不及!” 王树林毕竟不是福尔摩斯,可他不甘就这么被驳倒:“那不一定,每个城市最先进的大楼,肯定有自备的后备电源,靠别的能量运作的,你没看电视宣传片?” “电视还能信吗?电视提前告诉过你有僵尸出没?” 两人都呕着气,不说话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翟静还是鼓起勇气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王树林回应:“谢谢你的车。” “多亏了你,我们娘儿俩才能活下来。贝贝,你也谢谢叔叔。” 贝贝撅了撅嘴:“好啊,谢谢叔叔。但已经谢谢了,就抵消了。要是你想跟我妈妈结婚,那是做梦!” 翟静扑面红霞,不敢作声,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王树林边开车边说:“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看见你这样的死孩子就膈应得慌。等咱们找到了政府和军队,找到了大规模的难民营,就各走各的路。” 翟静沉下脸来,死盯了他一会儿,淡淡地说:“我知道,你还是廷恨我当初没有选择你。” 王树林骤然脱困心情极好,也没注意措辞,双眼看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无所谓的,我被人拒绝惯了,没有特别恨过谁。我只恨过欺骗我感情的,咱俩就见了两次面,压根谈不上恨不恨的。你放心,到了难民营,车子还是你的,我另找车。” 翟静冷冷地说:“你是嫌弃我们孤儿寡母的,是不是?” 王树林这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啊?说什么?谁嫌弃你们了?我可不是你,我本分做人踏实工作,就因为长得不帅不会甜言蜜语,你就嫌弃我。我可不看外在因素下菜碟,我告诉你,人心最重要!” 翟静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人心最重要。咱们重逢也就短短一个钟头,可我已经能看得出,你的心真是少有。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有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的……” 车子吱吱嘎嘎紧急刹住,卷起滚滚烟尘,横在路中央。王树林拉上闸,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你彪啦?” 翟静羞不可抑,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是。我觉得你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而且还这么有能力。我觉得,你可以是我儿子父亲的人选……”她作为一个寡妇,实在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只能用儿子做挡箭牌。 “你是要我当他干爹,还是……?” 贝贝呸呸呸地吐着,翟静忙摁住他的嘴,斥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挨揍?” 贝贝不服气道:“他太丑太二逼了!我才不要他当爸爸!” 王树林火了:“你才二逼!你个小死孩我腾不出手来掐死你……” 贝贝继续呸呸呸:“你三逼,你四逼!你没长鸭鸭!” 翟静不耐烦地一甩手,在贝贝身上作势要掐:“好了!你给我老实点儿!要不然我把你从车上扔下去!你个死孩子跟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接着又对王树林说:“还有你!好好开你的车!你怎么跟小孩子较劲?你多大了你?”随后一脸羞恼地说:“贝贝从小没人看着,疏于管教,你也别介意。行了,刚才就当我没说。你也不用记着。” “嗯。”王树林没心没肺地继续开车,嘴里嘟嘟囔囔,”你这个儿子啊,不是我说你。你得给他恶补的东西太多了。首先就是礼貌,你看他脏话连篇的,将来我跟你说,他肯定找不到对象……” 车子一路远远地起落在跌宕的公路中,扬起大片大片乌鸦的翅膀,不断地给密布的阴云涂抹上更绝望的黑暗。 第86章 血魔苏醒 荒凉的公路上,看不到一个活人,偶尔来回走着的,都是阴影中的活鬼,或者在突然从云缝中漏出的阳光照射下化成一片焦烟。 “这么久了还没看不到人……”翟静似乎需要吃才能镇定下来,这才两个钟头,她基本上快把王树林原本放在篮筐里的部分吃光了,她儿子也相当能吃,好在他们都不浪费,连手指头都咂吧了半天回味,这倒是个不错的习惯。 王树林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但仍然没有从大路下去,这里的阳光还勉强充足,除非是巨怪或者其他变异种比较结实抗造,否则一般的僵尸是不可能从两边的荒原冲到它们跟前的。 “可能大部分人都变异了,不是喝了那个饮料,就是被传播僵尸血液的蚊虫叮咬了。你记住我说的,千万别喝任何心渴望集团的饮料,连它家产的矿泉水也别喝,具体原因,等我找到我那两个朋友,得到他俩的允许以后才能告诉你。”王树林喝了口水,”你俩吃得不少了,节制一点吧。要是全世界范围都这样的话,你们得学会常年吃不饱,要是胃肠撑得太大,以后一旦挨饿就扛不住了。照现在来看,总会有挨饿的日子……” “你开着车也能说这些啊,何必停下来。”翟静又一阵警觉,”你是不是要赶我们娘儿俩下车?嫌我们浪费你粮食了?” 王树林淡淡地看着她,说:“你看,你随时都能怀疑我的动机。你从头到尾也都没对我彻底信任过。” 翟静喟然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一样么。只不过我得依靠你……” 王树林也想跟她太过亲近,重新强调说:“你放心,我们如果真的必须要分道扬镳的话,这车一定还给你。” 翟静越听越气:“那还不如现在就分开呢!” 王树林愕然:“现在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么,怎么了,你又犯什么病?我就奇了怪了,我相亲相了这么多年了,见的人比现在最干净的夜空里能用肉眼看清的星星还多,我怎么就搞不懂你们这个性别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一会儿正常一会儿有病的?” 翟静冷冷地回答:“我看你并不是真的不能搞懂,就是你不愿意去揣测。王树林,你别老是扮演一个弱者,或者是常年受女人欺负和欺骗的可怜虫。其实你本来就对女人有严重偏见。你跟我说话的时候真该照照镜子,你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嘲弄和鄙夷,这就是你对女性的真实看法!你嘴上不说,实际上你心里一直这么想!你一直没找到对象,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拒绝你,再差的男人想要找媳妇,也总能找得到。你呢,你一直想找一个你臆想中完全没有任何任性行为的完美伴侣,是不是?我告诉你,根本没有那样的女人!只要是女人,你都要顺着,不然,你这辈子孤独,你下辈子还是一样!” 王树林不分重点的习惯又被引起来了:“哟,你这么万事通,也没见你理论联系实际。你怎么也是孤独的呢?” “你看没看见,你就是这样心月匈狭隘!真正的男人,一定会宽容,怎么会像你这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怎么会像你这样非要把女人驳倒不可?” 王树林轻蔑地一笑,说:“我的确心月匈不宽阔,我还是承认的。但你说的宽容,我曾经一直是个宽容的人,但最终是如今这个下场。我是慢慢被你们这种人引导成了如今这样。至于你说的睚眦必报,我不骗你,今天别说是你,就是我遇到曾经欺骗我感情和钱的女骗子,甚至是仇人,我也一样会救他。我根本不屑于看着仇人被末日世界吃掉,而是会让他也有个能跟我平等生活的起点。而且我明确告诉你,这不是宽容大度,也不是以德报怨。这是什么呢?这是傲气,你这样的人不会懂的。你这样在和平年代嚣张跋扈自以为是,而在乱世里饿得丧失一贯原则的人,你迟早会打破更多的原则底线,而我,宁可饿死或者别的什么死法,我也不会满脸屈辱地死去。你没有傲气,你不会懂的。” 翟静目瞪口呆,半天才惨然道:“好,我还真看不出,你还一套一套的廷有理论基础的。算我小看你了。行,傲气哥,我本来真的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现在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娘儿俩也不是非要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今天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咱们就此别过,行不行?”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车还给你,剩下的粮食也给你吧,我再去找。自己小心点。”王树林跳下车。 翟静没想到他来真的,可看来也不是在开玩笑,更加怒气勃发。但她的内心还是在骂自己:“真没出息!真没出息!我真的没有傲气么?我想一气之下把他所有的粮食都扔下车,可我做不到……” 贝贝指着王树林吼道:“大傻逼!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王树林毫不客气地朝着他竖起中指。 翟静没想到他对孩子也这样,一怒之下发动了车子,一路烟尘开走了。 王树林远远地看着,翟静也恨恨地盯着后视镜。慢慢地,车子渐行渐远。 王树林强忍着疼痛,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来来回回地翻滚,撕心裂肺。等他重新抬起头时,眼睛已经变得猩红无比,即便路边幽暗角落里的僵尸的眼睛,也没有邪恶到如此纯粹。 他只觉得嗅觉和听觉变得敏锐起来,已经有些模糊的神智在暗忖:“难道我真的还是被感染了?可我的眼睛怎么还是看得这么清楚?”他当然不知道,他本来就是被感染的产物,他是光明和黑暗共同孕育的孩子,黑暗血统已经在他体*内被压抑了三十多年,全靠之前的那些内力压制,他才从小只需要吃一些补血食物就能正常生活,并且不怕阳光,一直到今年才开始有吸血的谷欠望。然而陡然又增加了两个普通解禁者和两个宗师级别解禁者的内力,打破了这一平衡,黑暗血统是遇强则强,也开始重新抬头,最终跟解禁者的内力再度形成动态平衡后,他才从昨天下午的拍戏大院里醒过来。而要是没有这黑暗的另一面,只是普通人类的王树林在没有解禁之前就被强行灌入解禁者如此多的内力,早就会被炸得稀烂了。而现在的他,已经初步解禁了,但要想彻底上升到解禁者的层次,还需要一个更大的刺激。 于是,这么多年的积压终于爆发,一刹那间他也产生了想要吸血的本能渴望。正如张晶说过的,他的牙齿也渐渐尖锐起来。 他已经隐约知道了自己有常人不具备的强大体能,但似乎又跟郝明亮、归元夏、封长冶夫妇又有所不同,他能感受到体*内那种难以压制的黑暗成分。 他觉得,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他宁可翻车,也会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将翟静和贝贝的脖子咬断,把他们吸成一滩枯骨。 下了车,仍然必须要喝血,可周围连活人也没有,只有僵尸…… 王树林也并不想吸食其他的活人,那跟咬死翟静也别无二致,他自己说过,无论如何不能丧失原则。他尽量压制这种疯狂,只想暂时安静下来,耳朵仔细聆听这周围有没有什么狗叫猫叫,虽然猫狗也是无辜,可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但他找来找去,也没有看到一只狗一只猫,显然要么都变成僵尸之后晒化了,要么就已经被僵尸啃食殆尽了。 他越来越疼,只觉得能被阳光照射,还可以略微减轻这种冲动,如果走到阴暗地带,他毫不怀疑自己就会变成魔鬼。 就这么想着,他瘫倒在沥青路面,仰面朝天,四肢分开,眼皮越来越沉重。 就在他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天空呼啦啦飞下来一个黑影,落到自己月匈前,随后又有几个黑影落下,然后只觉得月匈口被什么狠狠一啄。王树林陡然惊醒,伸手猛然一抓,其他的黑影呱呱地怪叫着,重新弹回天空。 只有自己手里这一只,一直死死抓住。他立即睁开眼睛,看到这是一头大个儿的黑乌鸦,虽然力气很大并不断抓咬挣扎,但这种力量对此时的王树林而言已经毫无作用。王树林已经能从它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燃烧着的烈红瞳仁。 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犹豫,一把将鸟头横过来,送*入自己的嘴巴,咯吱咯吱地咀嚼着,随后像是喝咖啡一样用力吸吮。大乌鸦的血管如同巨*大的吸管,血液急速地被抽空,进*入王树林体*内。 王树林登时有一种如饮醇浆的惬意,甚至可以说,他不知道吸毒是什么滋味,但他估计快*感再大也不过如此了。他的双手使劲蹂*躏着乌鸦,直到它完全不动弹了,整个肉体都风干了一般,随后无力地松开,落到地上。 王树林一嘴鲜血,瞪着双眼,看上去无比狰狞。 他呼哧呼哧运了许久的粗气,慢慢平静下来。半晌,他已经能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不需要任何医生的治疗,已经好了!可他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痊愈了,还是阶段性的……会不会隔一段时间,再次变成这样? 他看了看已经完全wei缩成肉干的乌鸦和脱落一地的黑羽毛,仍旧心有余悸。看来不被僵尸抓咬,也是有代价的……王树林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的乌鸦和秃鹫的确不少,还真是个解决办法。它们虽然聪明,不能连续受骗,但自己换个地方还是可以继续。只是这些东西不能积累,只能现吃现杀,杀了之后不吃就会腐烂。 第87章 命中注定的重逢 他灵机一动,忽然想到,血倒不一定必须喝热的,但是……他怎么保存呢?他又想到自己前几次不知如何能把东西冷冻或者烧焦,要是靠这个能力来保存血液,倒也不错……虽说是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可他吸饱了血之后感觉自己变成了正常人,之前的那种噬骨的剧痛似乎像是一场梦,不太真实。他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觉得只要有这种食腐动物在,自己装死就能吸引它们,总可以找到血的。不知道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但只需要摸清周期规律就行。 不知道翟静母子会不会平安?他深知那食物并不能坚持多少天,尤其是翟静这种不会过日子的女人,吃起饭来也没有节制。与此同时,那辆车本来就快没电了,需要立即充电。在仍旧没有来电的前提下,只能依靠商场、超市、4S店、加油站便利店里的高能车用电池。加油站其实是充电站,只是习惯了这么命名,就像轿车并不是轿子一样。可乱世也许在自己这边只是开始两天而已,也许别的地方会持续更多天,那时候凡是有紧俏物资的场所必然早被人光顾,或者被强大团队占据,人人都为自己,只怕翟静母子也捱不了多久…… 可就算再多点食物又怎么样?再充了电又能怎么样?他还是有可能继续发作,一旦没控制住自己,还没等到抓*住乌鸦,就咬死了翟静母子呢?想到这里,他的步伐又慢了下来,继续慢吞吞地走。 此时此刻他又忘记了,一天的时间很紧张,如果不能善加利用,那么等夜晚再度降临时…… 路上有三次车驶过。一次是破旧的大吉普,他连忙招手示意。可那吉普里坐着一家人,在这乱世里实在不敢冒险拉陌生乘客,也就没停下。第二次是普通老式轿车,里面看上去是几个流氓混混,他们本来慢慢停下来,似乎是想要先抢了王树林,可仔细观察后发现这是个身无长物的穷鬼,就一转弯,也懒得理他,快速离开。第三次是个大货车,车主看上去也挺凶悍,这人还不错,打开车窗跟他商量了一会儿价钱,王树林表示真的没钱,但是一定日后报答。车主说了句没钱你叨逼叨说这么长时间干什么,用你老婆报答?就要开走,王树林追上去喊:“我没老婆!”车主陡然发现这人竟然能跟上三十公里的起步车速,心惊胆战,车子开到最快速度,很快跑得不见踪影。 就这么走着,很快到了中午,太阳也是最毒的时候。他在经过一家拉面馆的时候停了下来,强烈的饥饿使得他不得不大力敲门:“不好意思啊,还营业吗?” 可里面没人喊他快滚,不然开枪。他忍不住推开门,反正这是经营场所,也不算是私闯民宅。里面有两个脑袋被咬掉了的食客,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烟头,已经抽到了根部,可脑袋没了。王树林捏着鼻子,却只是嫌恶臭,经过这么多事,他也不再觉得有多么恶心恐怖了。 里屋厨房内果然有三个僵尸,一看就是店主夫妻俩跟小伙计,这仨人看到王树林后照例闻了闻,接着各干各的。可它们偏偏都张着大嘴,米占稠的暗红色口水已经到处泼洒,显然厨房里什么东西都不能吃了。 王树林忽然有一种想法:“我是不是其实跟它们一样?只不过比它们清醒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被它们口水淋过的饭菜,我也能吃。”可他又迅速否定了这种想法:“我吃了以后,会不会再次需要喝血?还是吃点正常的东西吧,说不定能晚一些发作。” 可他找来找去,只在冰柜里找到一大块冻得石更梆梆的牛肉,有三斤多重。僵尸们并不是打不开冰柜,只是它们没那个脑子去看看冰柜里有没有吃的。王树林找来锅本想热一热,可这牛肉要弄熟可太费时间了。 他饿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张开嘴,试着咬了一口。谁想到这冰冷僵硬如铁的牛肉块,被他咯吱一声咬下一块来,咀嚼起来甚至毫不费力。王树林大喜,又吭哧吭哧地吃了几口,可很快,他觉得这么吃真的很难吃。他又福至心灵,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手按在牛肉上,闭眼后用拉*屎的力量拼命一摁。 果然,双手渐渐变红,那牛肉的冰渣迅速化成一滩水,滴吧滴吧响。几个僵尸听到异响,闻到肉*香后,又向这边靠拢过来,王树林如同抱着橄榄球左冲右撞,将它们全部带倒,随后快速跑了出去。 这回有了这么多肉,足够吃上几天了。他也没切,把肉包好后背在身上,继续朝东走。这是秋季,虽然阳光全年都不充足,但好歹温度不低,肉只怕会坏掉,再说如果有血腥气,也会吸引僵尸的。他就这么想着,可逐渐觉得不对头,一摸自己的后背,冻得发凉,不由得重新揭开包裹--那牛肉居然随着自己的念头,再次冻硬了,就跟放在冰柜里没什么区别!他当然不知道,这跟他的境界完全无关,只不过深厚得难以想象的巨大内力甚至可以做到随意而动的理想状态。 他终于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问自己:“我怎么了?我到底是个吸血鬼,还是个普通人?或者说,我像郝明亮那样,是个解禁者?可……可我怎么觉得,我是个四不像?” 刚出门,他猛然看到两个熟人。准确地说,是暗处活动的僵尸里,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罗哥,一个是宫娜。他俩的脖子都被刀斩过,可也许是力量不够,脑袋依然还挂在肩膀上,并且控制身体,只是这种控制可能效果不太好,于是这两个僵尸的行动很怪异,连站起来都困难,只是在地上爬动,这才引起了王树林的主意。 他俩怎么会在这里?那另一个牟兰兰呢?是不是被他俩变异后吃掉了? 他也无暇多想,又走了整整一个多钟头,好在他精力充沛,也没觉得疲惫。但他忽然停下来了,因为那辆熟悉的皮卡停在路旁,也许这种皮卡还有许多,可驾驶室那面少了一扇门的皮卡,只怕这附近只有这一辆吧?车门正是他自己拽掉的。 翟静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没有超市也没有饭店,更没有药店诊所。难道她被僵尸攻击了?也不会,这里的几间民房看似荒废不久,应该是属于某种从事农林牧副的工厂职工住宿区。周围的地势平坦广袤,视野宽阔,太阳光还算充足,就算僵尸真的饿极了非要冒着阳光冲过来,也会远远就看得到。 王树林陡然明白了。夜晚还会降临,在没找到像样的难民营之前,翟静必须先找个地方休息落脚,第二天再上路。这里的黑暗会来临得晚一些,而光明也会来得早一些,看来她也算是有点眼光。 这么说她跟贝贝在其中一栋房子里面?王树林想要挨家看看,但他很快锁定了其中一栋房子,窗帘全都紧闭,这说明应该有人躲在里面。刚要伸手去敲门,又犹豫了。该怎么说?该怎么解释早上发生的事? 蓦然,里面传来了怪异的挣扎声,王树林猛地感到不妙,向后退了好几步。只听嗖地一声,破空声大作,王树林想也不想,凭着第一感觉伸出左手向上一抓。可惜的是,他什么功夫也没练过,甚至从小体育成绩很差,只要女生不残废他就一个也跑不过,因此根本没有抓中。但他的感觉来源于内力的雄厚,因此是正确的,虽然没抓中,可自然而然释放的强劲真气当即将那东西打了个弯,带着一股火苗喷身寸到沙土里,随后熄灭。 他也在那一霎看到左手边的窗帘缝隙间有眼睛一闪而过,再一看地上那东西,是一根精制的箭,箭簇很尖锐,射杀个兔子老鼠甚至中等大小的狗都没问题。王树林不相信翟静能对自己动手,再说她哪来的弩?可她的车怎么会在屋外? 他气往上冲,对着大门喊道:“我就是经过这儿,无冤无仇的,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门开了,走出六个人来,正是周燕燕、江海涛、洪哥、杜建立、牛乐乐和卓晓青。即便是卓晓青,也是神色漠然地看着他,而其他四人更是一脸怒气。 王树林一见是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淡淡地说:“我没跟着你们,只是正好经过。翟静人呢?” 周燕燕莞尔一笑:“那个女人是你的姘头吧?看不出来,我听乐乐姐说你相亲那么多次谁也看不上你,可一到乱世你还挺有本事的嘛。虽然带着孩子,但是还是挺有女人味儿的。” 王树林能确定无疑了,于是正色说:“你们好几次想杀我,我也就不提了……” 江海涛粗暴地打断道:“你他妈引着僵尸来害我们,你怎么不提?” 周燕燕也晃着带着手套的手:“我这么漂亮的手,被你烧得跟红烧猪蹄一样,你让我怎么办?” 王树林终于忍不住冷笑道:“你们有点儿基本礼貌么?我还没说完。首先,你们连续几次要杀我,包括刚才朝我射箭,但我都可以不计较,大不了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其次,凌晨时分朝着你们那边走过去的僵尸并不是我引过去的,那有好几百个,或者更多,我哪有那么大面子?当然,你们信不信我也不在乎。现在立即把翟静和她儿子放了。” 洪哥还是一脸好人相:“树林,你也冷静点,大家慢慢谈。”杜建立则也一直不敢作声,他也怕得罪王树林得罪得太深。 牛乐乐讥笑道:“真没想到,王树林,也就半天不见,你的嘴巴涨行市了啊?终于撕开假惺惺的老好人面具,露出真面目了吧?” 王树林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露出真面目的一直是你们。别废话了,既然翟静在你们手里,那无非是为了吃的。她把她的食物和水都留给你们,这总行了吧?放她母子俩走吧。” “你说放就放?你是个什么东西?”江海涛举起弓弩,看来他又有了新式武器,”咱们的账根本没算清楚!” 第88章 火海与寒冰 周燕燕讪笑道:“我们只是在这里打个埋伏,确实就想要点饭和水,再就是这辆车,是个惊喜。本来真的是打算放走这俩人,要他俩有什么用?那孩子更是屁用也不丁页。但是那孩子真是好孩子啊,还记得问他妈妈’那个二逼叔叔王树林怎么还不跟上来?‘哈哈,我们才知道,原来世界真小,冤家路窄,既然是仇人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仇人。先抓着她,不怕你不上钩。我们必须要报仇!” 王树林真火了:“我根本没领着僵尸来报复,谁他妈是你们的仇人了?你们是不是让乱世吓出神经病了?要说仇人,我不是你们的仇人,但你们是我的仇人才对!我都不计较,你们他妈还蹬鼻子上脸了?” 周燕燕笑容尽敛:“我没有耐心了……” 王树林打断道:“你要是老抢我的台词,我就跟你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仍然不想伤害你们,我现在就进去找他俩,你们谁要动手,可以试试。” 江海涛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受刺激得了精神病了?以为我们没有枪就威胁不了你了?早上被你侥幸逃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功夫大师了?我们有六个人!”说着对准他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去死吧你!” 这次王树林没有挡格或者躲避,他深信自己不会受到这种层次的武器伤害,果然,那箭头没有丝毫悬念地刺到王树林的脸上,随即啪嚓一声断成两截落地。 这是下午一点多钟,日头最好的时候,并非凌晨的半梦半醒之间,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全都呆住了。 王树林踏上台阶一步,牛乐乐和周燕燕都产生了恐惧,向两旁让开。洪哥是个老滑头,也不敢动手。卓晓青大概是本来就反对他们绑架的,双手抱月匈冷冷地看着不说话。而江海涛则不甘心,呼啦一声拔出刀,冲着王树林的脖子又砍过去。 又是一声脆响,刀子也同样断成三截。江海涛万念俱灰,彻底失去了斗志。王树林一把揪住他的月匈口,怒喝道:“你前后杀了我六次!你欠了我六条命!你想让现场包括你在内这六个人偿命吗?” 他的嗓门因为内力的原因声遏行云,最近处的窗玻璃吱嘎一声裂开了纹路。杜建立见此情景,吓得就抱着脑袋躲到墙角。江海涛也瑟瑟发抖,转头看着周燕燕和牛乐乐求助,两个女人也一脸恐惧,无非是牛乐乐是完全的害怕,而周燕燕则仍旧一股倔强的耻辱感,似乎坚决不肯认输。 王树林松开他,说:“这是我最后跟你们的见面,以后不想再见到了。从现在开始,谁再敢攻击我,就算伤不了我,我也会还击的。我保证,我的还击肯定有效果。”他向外随手一拨,江海涛倒栽葱两个翻滚,被他甩下台阶,一直落到地面。 这样便畅通无阻,王树林开门进了去。他也没多看里面什么陈设,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翟静和贝贝都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毛巾脸上还绕着几圈胶带。王树林本来就火冒三丈,这时候情绪更阴郁了,骂道:“你们还是人么?绑人绑上瘾了,还廷熟练的?孩子用得着这么绑吗?” 外面也没人回答他,王树林也不指望他们能真心改过,估计都在肚子里更激*烈地痛骂自己。翟静和孩子见到他,都剧烈地挣扎起来,呜呜地发出不清晰的声音,翟静的眼泪也淌了下来,但眼神里交织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王树林自知理亏,蹲下去解开翟静的绳子,说:“我早上……有点特殊原因,必须跟你们分开。这次我保证了,咱们一起找到难民营之前,我肯定不丢下你们……” 翟静的泪水夺眶而出,呜呜地挣扎得无比激*烈。王树林叹了口气,伸手去给她撕扯胶带:“我知道你憋了一肚子的火,你要骂我就骂吧。” 谁想到翟静的嘴巴终于露出一点缝隙,尖叫道:“救我儿子!他们准备炸死你!快跑!” 王树林大为震惊,他这才看清楚墙壁边摆了四五个液化气罐,接着脑后听到门被重重关紧并锁上。王树林怒火万丈:“你们炸液化气罐炸出快*感了是不?”他来不及多想,浑身蓄满无穷精力,一手一个,将整张椅子也抬了起来。嗖地一声,又是一支带火的箭射进玻璃,成功地点燃了窗帘,屋内全都是引火物,传播速度很快,液化气罐被引燃也是弹指间的事。 解禁者自然解禁后不经过几大组织培训的话,只有少数资质较高的人才能自行莫出运气的窍门,而很遗憾的是王树林并不属于资质高的人,甚至在普通人里他也不是聪明人,只不过先天的体质和后期的连串奇遇决定了他的命运。在紧要关头尽管他发挥不出真实内力的百分之五,但因为基数太大,这也足够使得他能够撞毁木门。 大门撞碎之际,江海涛的gong弩便按原定计划朝内发射,周燕燕和牛乐乐也趁机将准备好的火把投了进去,随后掉头就跑,他们很清楚,罐子里的气体虽然都所剩无几,可架不住数量多,一旦爆炸波及面太大了。因为早有预谋,因此他们翻滚过去,都贴在大路旁的斜坡上,也仍然能觉得头丁页火光冲天,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少了一人。一阵阵的剧烈爆炸之后,他们看到碎片带着火苗漫天飞舞,一阵阵的热浪将沥青路面变成了麦当劳里的红*豆派。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洪哥示意再等等,又等了三分钟左右,确定稳定了,这才陆陆续续跑上来。按照洪哥的要求,大家必须立即上车才行,但江海涛非要亲眼看见王树林被烧焦的尸体,否则不肯罢休。周燕燕也站在洪哥的一面劝阻江海涛,这倒不是她发善心了,而是按照她多年恐怖片的观看经验,觉得非要去看看对手死了没有,是个愚蠢的举动,也许对手濒死之际还会给自己致命的一击,同归于尽。 然而当他们看到浓烟被风吹散后,发现一扇完整的大门落在地面,并没有被烧坏,反而冻得硬梆梆,散发着难以想象的寒气,就像从巨*大冷库里取出来一样。牛乐乐隐隐感到不妙,颤声说:“咱们……咱们快跑,以后别招惹这个人了……” 江海涛神经大条,不屑地问:“这么大的爆炸,他还能怎么样?羽化登仙了?” 洪哥忙过去发动车,由于这是他们一早拟定好的阴谋,因此一直掌握着车钥匙,车一开始是诱饵,计划一成功就成了逃命的工具。洪哥开着车,叫他们快上车。 烟气散开,他们看得更清楚,翟静和那小孩子都没事,椅子成了碎片,她们不知被一团什么东西包裹着,都在大口大口地喘气。那团东西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融化的雪,可黏黏稠稠,又有点像是上帝才能用到的巨大浆糊,外边一层表皮已经烧成红色,远远地望去,更像是油炸冰淇淋。只是周遭散发的寒意,就连相距甚远的他们也都能隐约感受到。 江海涛也看出不妙,几个人迅速跳上车,牛乐乐突然惊叫一声:“还有卓晓青呢?” 很快他们看到,卓晓青躺在另一边的路面,看样子是被气浪掀出去的。她似乎站不起来了,在异常痛苦的口申口今,这也许跟她穿着高跟鞋很难快速奔跑有关。要去救她,就必须穿过那片浓烟尚未消散的部分,可天知道那里有什么。 但是没有谁喊着要去救她。即便车子一转,直接朝外驶去,速度很快接近了一百迈。他们个个面如死灰,没有一个想问问为什么不去救卓晓青,大概此时的他们也都很明白,目前车上坐着的五个人,已经完全是同一种人了。 最后一片浓烟滚过,只见黑与红只见骤然冲出一个人影,那人像是突然打碎了玻璃一般浑身脱落了许多稀里哗啦的冰渣子,随即高速奔跑起来。周燕燕看着后视镜里的王树林,恐惧到了极点,尖叫起来。江海涛一脸铁青,终于打破沉寂:“大不了同归于尽,咱们开车撞,难道还撞不死他?” 洪哥安慰众人:“放心吧,他不可能追的上每小时150公里的速度。” 后视镜里的王树林果然越变越小,终于停了下来,虽然看不清面孔,但他们都能想象得到王树林会用那阴冷无比的表情,一直在目送着他们几个。即便王树林被车甩掉,大家也依旧难以抑制住疯狂如车速一样的心跳,因为他们很清楚,这种追赶速度仍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就算是奥运会的丁页级运动员也不可能长久维持这种速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海涛拽了一句文,”你们别把他看成神了,他不可能炸不死,那么剧烈的爆炸……他只是靠速度快躲开了……” 牛乐乐吓得一阵阵抽泣:“那……那他自己能制造火苗和冰块,这又是靠什么?我……我记得他只是个傻逼,可他现在怎么……” 杜建立一直神神叨叨地嘟囔道:“鬼……妖怪……” 洪哥浩叹一声,说:“以后……再也别招惹他了,再也别跟他有什么交集了。” 周燕燕一直咬着下唇沉默着,听到洪哥这一句再也忍不住了,在她听来,他们几个的话就像是在变着法地讽刺挖苦自己,于是提高声音,凝然说道:“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老天爷莫名其妙照顾这个垃圾,让他变得这么厉害……我们得罪他得罪得这么深,以后他怎么可能放得过我们?现在是个强者生存弱者被吃的年代,这种人会越变越强,那种傻逼性格也会慢慢改掉,迟早会成为一个体力和脑力都很强大的人……我所料不错的话,现在的世界每到夜晚就是僵尸控制,而每个白天都是幸存者逐鹿的新舞台。很快会有能迅速适应环境的幸存者团体群雄四起,然后为了争夺资源互相攻击,淘汰掉大部分,剩下的就会成为在政府平乱之前最强大的民间势力。以后政府招安,也许还会给他们封官……” 江海涛越听越火:“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样高素质的人最后反倒不如一个不知为什么忽然刀枪不入的傻逼?” 第89章 两女一男 周燕燕阴寒彻骨地看了他一眼,江海涛竟然倒吸一股冷气,不敢与之对视。周燕燕森然说:“各位,我们都是在一条船上,再也回不了头了。与其让王树林将来逐渐做大干掉我们,倒不如我们抓住机会,先下手为强……” 洪哥也觉得这女人越来越可怕了,而且产生了某种威严,只能等她说完后,才发表意见:“我们一次次地动手都失败了,他饶过咱们不止一次,咱们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江海涛和周燕燕都大怒,他俩都接受不了这种话。江海涛怒骂道:“老洪,你他妈一直给王树林说好话,他能听得见吗?说了也白说,你以为他顺风耳听到以后会对你网开一面?” 周燕燕也阴森森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被他饶过了?洪哥,我一直觉得你廷靠谱的,怎么现在胡说八道?” 洪哥见他俩已经入魔,只得说:“之前饶没饶咱们,我也就不说了。就刚才他追咱们的车,其实他完全可以朝咱们扔东西。就按照他现在的手劲,就算打不爆车胎,起码也会打破玻璃,最少也能打死后排的乐乐。可他没这么做,我猜他还是想追上来问个清楚,不一定会真的报复咱们……” 周燕燕打断道:“洪哥,你总是把他想得那么好,那是给自己增加危险指数。他那是智商问题,本来就笨,又发了怒,自然而然跑起来不能正常思考。我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他想置我们于死地,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了!” “好吧好吧,那你说先下手为强,是指?”洪哥总算退让了一步。 周燕燕淡淡地说:“咱们依附一个强大的团队,借机报仇!” “对,有枪的团队。”杜建立赶快迎合,他现在成了周燕燕的兔子,在周燕燕的强势下只能当个萌宠。 “就怕枪也打不死他……”牛乐乐抹了一把眼泪。 周燕燕摇摇头,坚定地说:“手枪也许打不死,但是如果是有更厉害的枪呢?况且,这是我的观点:我认为,王树林是在乱世里爆发了某种潜力,才获得现在这样的力量的。假如全世界范围都在发生灾难,那么,具备王树林这种水平的,很有可能远远不止他一个。我们就依附一个具备他这种力量的强者领导的团队,然后……趁机干掉王树林,一劳永逸地解决心腹大患!” 大家都被他的推断惊呆了,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又隐隐觉得,的确有道理。 周燕燕暗暗咬着牙,想:“你等着……我从不后悔得罪你,你应该后悔得罪我才对……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觉得,你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地死掉更好……” 与其说是卓晓青自己睁开了眼睛,倒不如说是三点钟的太阳光刺破云层,也刺破了自己眼皮上积累许久的阴郁气息。她咳嗽几声,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也就在这时,她一阵剧烈的疼痛,当即泪水淌了下来,毛巾也被带到地上。 “醒了。”翟静冷冷地看着,”快来看哪王大情圣,你的黛玉妹妹醒了,梨花带雨的,娇艳欲滴的,杏眼桃腮的……” 王树林从屋外走进来,搬了个椅子坐过去,说:“这是另一个房子,位置不如刚才爆炸的房子,但也不错了。这一带没有高层,都是这种破旧的平房,今晚就在这里熬一夜吧。” 卓晓青疼得一直哭:“我……我怎么了?” “没事,你的右脚股四头肌猛烈收缩导致髌骨骨折,我不会接骨,只能给你找了个夹板固定,简单包扎一下。今晚去找医生可来不及,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有医生。我看咱们得一路开到炳州市区才行,到时候给你打个石膏,别落下病根来。再就是你左腿大腿掀掉一块皮肉,等将来慢慢长起来吧。”王树林拿过一碗盖着煎鸡蛋的挂面,”我也不会做,这里就有挂面,你凑合着吃吧。这个蛋是翟静做的,给你增加点营养。” 翟静冷笑着说:“给狗吃的。”贝贝起劲儿地跟着她重复几句。 王树林说:“行了,都过去了,你也别恨她。” 翟静针锋相对地说:“我之前已经听那帮人起了内讧,都说这个什么小青青的早就跟你眉来眼去的,果然你还真是英雄救美啊。人家长这么漂亮,不知道愿不愿意嫁给你?”说着又夸张地一捂嘴:“哟,我给忘了,人家貌似比你高点儿,你得抬头啊。” 经过这么多事,王树林也是心神俱疲,不想跟她吵嘴,说:“行了,就这样吧。明天早上再说。”然后对卓晓青说:“吃了吧,再睡会儿,晚上七点叫你起来再吃一顿。” 翟静哼一声:“要做你给她做,我不伺候她。干坏事崴了脚脖子原来还有功劳哈?” 卓晓青两行泪又流下来,羞愧得无地自容,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哽咽了好一阵,才说:“你……你……我对不住你……谢谢你……”她跟周燕燕不同,后者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感动,如果王树林救的是周燕燕,周燕燕只会感到更加屈辱,也会更加恨他。 王树林起身示意翟静和贝贝也出门,说:“你也不用这么客气。睡吧。” 出门后贝贝一把抓住王树林:“你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 王树林也疲惫地仰躺到沙发上,说:“你个死孩子,从哪儿学的?你不是很讨厌我么?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贝贝是个精明孩子,狡黠地眨着眼说:“你先看中我妈妈的,你可不能反悔!” 王树林看了看他,心想,这小王八蛋可比我小时候聪明一百倍。他始终也不能忘记死去的乔灵,乔灵在他心里的地位别说是康小蕾,就算是艳绝尘寰的朴恒炽也不能相比。活着的人里面,非要说对谁动过心,那就只有张晶,只是张晶早就是别人的女朋友,并且也生死未卜,他也没再去过分多想。 翟静却酸酸地说:“可算了吧。论新旧,人家小青青比我更早见到王树林。” 王树林纠正道:“只是在这里更早见到。当年相亲,还是你更早。” 翟静正色说:“别废话了,我就问问你,是不是喜欢她?想娶她?要是那样,我们娘儿俩马上就走,不碍你的眼。” 王树林实在没力气跟她吵架,烦躁地说:“翟静,我再说一遍,我喜欢谁,想娶谁,跟你俩谁都没关系。都是一块逃命的伙伴,怎么会非得走一个留一个?怎么会非得水火不相容?等我们去了难民营,你们俩爱哪儿哪儿去。你跟她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你别看我找对象那么困难,我还不至于喜欢你们两个尖酸刻薄小肚鸡肠的女人……” 翟静大怒,正要分辨,屋内也传来卓晓青的声音:“王树林,你不念旧恶以德报怨救了我,我非常感谢你。但请你别侮辱我,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事情,请你们别扯上我!” 翟静的怒火立即转嫁,高声回应:“哟呵,睡醒了吃饱了来了骨气了?厉害!”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屋内哗啦一声,传来了摔碗摔得稀碎是声音,翟静怒极了:“看没看见,连饭都吃不饱了还敢摔碗!你救回来一个必须顺着毛才能莫的母驴!” 王树林更烦了:“你也少说两句。咱们就是合作关系,没有任何别的关系,你用不着嫉妒……” 翟静呸呸呸地反驳:“谁嫉妒了?我会为了你这丑八怪嫉妒别的女人?告诉你,就算是乱世,就算是我带着孩子,等去了难民营,追求我的人也有的是!” 王树林跟她说不清楚,进屋后收拾碗的碎片。卓晓青恢复了冷漠状态,说:“王树林,你也别追求我了。她廷好的,你们廷般配的……我不生气,你不用收拾碗……” 王树林一边收拾一边说:“我什么时候追求你了?我从来不追求别人。我管你生不生气,我收拾碗是不舍得饭,好不容易做的。以后粮食会很紧张,你不吃我还要吃呢……” 卓晓青气得面皮铁青:“滚!你给我滚--!” 王树林彻底懵懂了,收拾好面条和煎鸡蛋,呼噜呼噜扒了好几口,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走出门,喃喃自语道:“怎么你也喜怒无常的?你们是不是都有点神经病,没事儿就发火……我受的气最多,我也没跟你们似的……叫我滚?我都第二次救你了……” 贝贝看着他蹲在门口大口吸面条,边吃边擤鼻涕,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说:“屌丝,注定孤独一生呀!” 翟静涨红了脸:“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滚回你的屋里去!”往常都会说”滚回你的屋里做作业去”,这场乱世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自然格外残酷,但贝贝毕竟并没有亲眼见到特别血腥的场面,在他看来,以后不需要上学和写作业了,是更值得高兴的事。 六点来钟,王树林把牛肉下锅炖着,双手在锅外加热,冻牛肉很快就熟了。翟静倚在厨房门外静静地看着,始终难以消除恐惧。 即便都疲惫不堪,可黑夜再度降临也是一件可怕的事,仿佛是规律性地扯出最残酷的记忆重演一遍。三个大人一个小孩都围坐在大厅中央吃着翻找出来的食物,灯全部都关着,黑暗使得听觉更加敏锐,他们听得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呃--呃--”的怪声音四面响起,在窗口撩起窗帘的一角偷偷地望去,小区从里到外足有四五十个失去灵魂的活鬼在徘徊。看来僵尸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多得多,到了晚上蜂拥而出,才能正确判断它们的数量。而它们每多一个,就证明活人少了一个…… 只有在妖魔出没的夜晚里,人们才会觉得夜晚如此漫长。 第90章 给陌生人开门 翟静见卓晓青一直在吃,好像是用持续吃东西来驱散恐惧稳定情绪,便不大客气地说:“照你这么吃,咱们这东西就撑不了几天了。你不是模特吗?大晚上的吃这么多?再说这多吃如果形成习惯,那就很容易以后饿死。” 卓晓青很不满,针锋相对:“你儿子吃的比我多。” “他长身体!你什么素质,跟一个孩子比?不害臊?” 卓晓青正要再说,王树林撕了一块自己的面包给她。翟静俏脸一板:“干什么?心疼了?怜香惜玉了?不错啊,进步廷快的!” 王树林不想跟她吵:“少说点话,保存体力。这是我自己的份额,没多拿。” 翟静冷哼一声:“人家可都是跟大官儿大老板的,你给她一仓库面包她也不跟你。” 卓晓青也不喜欢翟静误会自己,于是不领王树林的情:“我不吃面包。我要吃肉。” 翟静柳眉竖起:“你看没看见?这才半天时间,惯出公主的毛病了!” 王树林和卓晓青都没做声,翟静略有尴尬,推了一把正在画画的贝贝:“你就知道玩儿!这下好了,乱世了,不用上学了,美了吧?人家有文化有知识的,政府都看重,保管都派军队去救援了,等秩序一恢复就肯定重用。你这样的,就等着上街被人打断腿当乞丐吧!你说你要模样没模样,要是有个好模样,勾*引个富婆或者女色*狼,说不定还专门把你养起来供你吃喝呢!滚上楼睡觉去!” 贝贝悻悻地小声嘟囔着上了楼。王树林认识的大部分女性都尖酸刻薄,翟静由于还是个年轻母亲,已经没有了女孩的羞涩感,自然比尚未结婚的康小蕾嘴巴更毒。 卓晓青不理会翟静的讽刺。的确,她在和平年代当过大老板的二女乃,甚至去过蚕茧旅游,一个包就等于翟静半年的工资,虽然世道大变,但她的优越感并未消失,于是不跟翟静一般见识。 沉默了少顷,卓晓青居然主动跟王树林搭话:“王树林,你当时在追江海涛他们的车,你追上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王树林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不知道。我没想。” 卓晓青盯着他问:“你会杀他们吗?” 王树林回答得很爽快也在她意料之中:“不知道。我没想。”但他忽然反问:“是不是在你们这些时髦人眼里,我是个头脑简单,没有独立思想的人?” 卓晓青愕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树林点点头:“不过你们这个观点也许是对的。我这人虽然不能说脾气好,可也不容易生气。一旦生气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可能有时候就不受脑子支配了。我当时很生气,有点失去理智了,只想要追上去,至于到底追上之后再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也有可能他们还会朝我射箭,接着……也可能我就……”他站起来收拾了一下碗筷,”回忆这些都没意思,睡吧。就不用洗碗了,碗柜里还有很多。我们不在这里长住,明天白天我出门找车,找到以后就回来接你们。” 翟静冷笑道:“真有共同语言呀。呵呵。”她后面这声”呵呵”很重,但还是没有掩盖住门外的敲门声。 三个人立即紧张起来,面面相觑。翟静呼地一声将蜡烛吹灭,然后抓起身旁早就准备好的菜刀。王树林和卓晓青也一人拿了一把。王树林示意他们不要动,随即悄悄站起来,朝门走去。 黑夜里,他的视力虽然不至于如在白昼,可比翟静和卓晓青强太多了,即便打开猫眼朝外看,他也能大体看得出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轮廓。至于说到底是僵尸还是人也不难判断,僵尸无所谓顾忌,更不会偷袭,来的时候会发出呃呃的叫声,并且无规律地撞门,而这个家伙缩在墙角,喘息声很轻,现在是在尽量蹑手蹑脚。 就这么在黑暗中对峙了一分多钟,外面那人轻声喊:“屋里有人吧?救救我吧!” 翟静站起来悄声问王树林:“就一个男的?”王树林点点头。翟静便壮起胆子问:“你是谁?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央求道:“能进去再说吗?”外面隐隐传来了僵尸低沉的发音。那人吓得提高了一点声音:“求求你们了!” 王树林就要开门,翟静却一把拉住,焦急地问:“你疯了?你知道他是好人坏人?” 王树林摇摇头:“我不开门,他在门口大喊大叫,僵尸全都围过来,你觉得比让他进来安全么?” 翟静一愣:“哟,脑子比以前好使了。这难道就是爱情的结果?” 王树林不理会她的讽刺,拉开了门。翟静在旁边举着菜刀,以静制动。其实她亲眼见识过王树林的本领,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眼花看错了,连续这么多次,她虽然追究不出原因,但足够确定王树林最起码能一个打好几个手持冷兵器的人,因此也勉强算是有恃无恐。 卓晓青对于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强烈不满,可她比较内敛,想到自己也是有求于人的病号,便没有表现出来。常年跟大官和大老板在一起,她也被灌输过”要有大局观”的迷魂汤,很清楚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显得很团结,否则不利于对新人的驯化。 那人一被放进来就就地打了个滚,双手摁在地上:“谢谢各位救命之恩,必须涌泉相报!” 卓晓青比王树林和翟静的心机都深,顿时引发了疑虑,她觉得这人的这套动作和话不但不能说明他知恩图报,反而能说明他很懂得揣摩人的心理,先双手摁在地上表示驯服和真诚,打消屋子主人的疑虑,再用感恩的话来安抚主人,这恐怕是早就想好了的。 王树林赶紧关上门,等到外面”巡逻”的僵尸们渐渐离去,才重新悄悄点上蜡烛。火光映出那人的脸,很普通。他看清屋内的人后略微诧异:“哦,只有你们三人……” 他这话说出口立即停住,可卓晓青和翟静都有所警觉,因为这人在对屋内的实力进行评估。或者准确地说,这人獐头鼠目一看就很猥琐,个子不高,可以说比王树林更不讨女性喜欢,因此翟静和卓晓青对他的形貌产生了厌恶情绪,才会冷静地观察他。 那人很快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忙自我介绍:“我叫闻杰,是来旅游的。谁想到我们导游忽然就开始咬人了,然后他们又被太阳晒化了……我很多人都以为是特效电影,看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要逃跑已经晚了,要不是我命大躲在拍摄地的酒缸里面,酒味盖住了我的气味,它们肯定也把我给吃了……我在酒缸里呆了一晚上,又饿又困……今天早上出来赶路,一直顺着光线比较充足的路走,整整四顿饭没吃……大哥,两位大姐,能给口吃的吗?” 他得有三十七八,管三个年轻人叫大哥大姐,显得很弱势,也容易引起好感。卓晓青和翟静对视一眼,却不跟王树林对视,这是女人之间特有的交流,她俩用眼神交换信息:“看来这人只是形貌猥琐,并不是恶人。想必是经常拍领导马屁懂得阿谀奉承,不见得有恶意。” 连吃了三个烧饼一盘子牛肉片和四根火腿肠,咕嘟咕嘟灌下一整瓶矿泉水,这才停住,呼哧呼哧地直喘。过了一阵,他惬意地向后一仰脖子:“唉,活过来了,全靠你们,大恩不言谢。” 王树林等人都是一笑,纷纷表示这是应该做的。 闻杰环视了一圈,说:“这不是你们的房子吧?” “嗯,我们也是逃难者。” 闻杰又看了一眼卓晓青:“这……这位大姐的伤……不是被僵尸咬的吧?” 卓晓青淡淡一笑:“不是,不然他俩肯定不让我进来。你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哪。”她分别微微讽刺了翟静和闻杰。 闻杰忙莫着后脑勺尴尬地笑:“哈哈,姐,你看我这不会说话的,你们刚给我吃喝,我感激都还来不及呢。你们理解一下,我是太害怕了……” 卓晓青还是一脸恬淡:“不客气。理解。” “就你们三位吗?还有同伴出去求援了吗?”他把”个”换成”位”字,重复了一遍最大的疑惑。 “没,就我们三个。”翟静强调一遍。其实她儿子已经上二楼睡了,但她不想说出来,总觉得就像授人以柄,是个隐患。 “这样啊……那你们……有什么武器吗?”闻杰柔声说,”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两位美丽的年轻女士和一位不是很强壮的男同胞,能坚强地存活下来,想必也不是全靠运气吧?” 他的恭维很勉强,但还是起了作用。翟静尽管有疑虑,却还是说:“就这么几把菜刀,也都是厨房里的。我们确实很幸运,多少比我们强壮的男人都被咬死了,感染了……” 话音刚落,闻杰就笑了。可他这一笑,王树林倒没注意,卓晓青和翟静却立即发现他的笑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可以说,阴险、奸猾、污秽和亢奋都曝露无疑。 陡然间,他刚才不知什么时候一直放在包里的右手忽然一抬,只听嗖地一声很尖锐的声响,王树林一头撞到墙壁上,一动不动了。 他……他死了? 第91章 性与暴力 毫无悬念地,翟静和卓晓青都惊叫起来,好在她们也很清楚外面的僵尸更可怕,因此这叫声并没有多么激*烈,可也十分扭曲,足够表达此时的万分惊惧。她们尽管以后也许会为王树林的死落几滴眼泪,但眼前对自己的安全忧虑才是第一位的,甚至占据了大脑的全部情感空间,别的情绪都被排挤出去了。更别说以后那有可能的流泪在实质上只是对自己的青春被恐怖经历摧残的一种遗憾的回忆罢了。 卓晓青站不起来,翟静反应较快,正要起身扬起菜刀,却看清楚了他慢慢伸向亮光处的手,蜡烛的摇曳火苗旁,一把射钉枪赫然入目。 实力对比很明显,翟静不需要权衡和评估,就颓然放弃了抵抗,菜刀落地。闻杰很满意她的反应:“很好!我就喜欢操聪明的女人!” 翟静听到这个”操”字顿时羞愤难当,也有一股想要重新拾起菜刀与之拼了的瞬间勇敢,但她也能同步分析出平行宇宙里自己反抗的另一种可能性--被射钉枪射穿脑袋,死相凄惨而又恶心,顿时绝望了,低声抽泣起来。她当然也没有勇气叫喊来僵尸与闻杰同归于尽,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求生谷欠望如此强烈,哪怕可以适当承受一些耻辱。一时间脑子里涌出无数的念头,其中之一就是最好闻杰再射杀卓晓青,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被他强*暴的现场就没有人能转述了。可又想到儿子就在楼上,一旦听到自己的声音下楼看,再被杀害,那就……想到这里,泪水夺眶而出,周身大幅度颤抖。 闻杰的眉头渐渐皱起来:“我就讨厌你这样装腔作势的!你们这些漂亮女人,哪个不渴望跟帅哥操逼?他妈的有钱有势长得帅操你们,你们就能无怨无悔,我他妈四十虚岁了还是光棍谁又考虑我的感受了?他妈的流产多少次的贱*货就因为长了个好模样,跟我相亲还嫌我丑嫌我穷?你们在帅哥的床上叫得跟钻天猴信号弹似的,在我面前就装圣女?我操你们祖宗十八代!” 翟静和卓晓青都绝望至极,肩膀简直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几乎要整个坍塌碎裂…… “我刚才可没骗你们啊,我可真是个游客。这射钉枪是我在工地捡的,虽然不是真枪,但你们的菜刀没法跟它比。”闻杰觉得胜券在握了,也有恃无恐,决定来点俏皮话,可惜他无论是骂人还是幽默词汇量都很匮乏,”我就在电脑里看过’双飞‘,早就想尝试一下了,今天正好!不过我想先一个一个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漫漫长夜,不着急,哈哈哈哈!” 闻杰虽然文化程度不高,素质也很低,但因为足够狡猾,也能够准确地审时度势,他指着翟静说:“就从你开始吧。”他很清楚,卓晓青根本起不了身,自己先强女干翟静的话,卓晓青只能眼看着却跑不了,并且有个美女观众也格外刺激,足够满足他的变*态心理需求。而要是先强女干更容易得手也更漂亮的卓晓青的话,那翟静在他谷欠仙谷欠死的时候来上一刀可就坏了,就算绑上了翟静,也难保证自己在全身心投入品尝卓晓青的时候,翟静不会想办法利用地利之便挣脱,毕竟人家来这个房子更早,懂得如何就地取材。 翟静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涂抹得如同雨刷出故障的雨夜车辆,什么也看不清。闻杰命令道:“自己脱。” 翟静哭着哀求道:“大哥……求求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们的吃的全归你……” 卓晓青可不敢跟她一起哀求,反正不是她就是自己,那还不如就是她呢。 闻杰冷冷地说:“你以为我未卜先知,提前知道屋里有两个大美女?我确实只想要口吃的,甚至说只想能进屋活命就谢天谢地了!可怪就怪你们,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却偏偏收留我!那男的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两个美女哪能是他保护得了的?他就该死了,或者说,他是你们害死的!你要是再不脱,我就射死你,让你跟那男的作伴。那男的看上去廷老实的,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把你俩搞到手,是个跟我一样的纯金屌丝。可惜,他也是个倒霉蛋,我就不同了,我在乱世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强者……行了别废话了,我给你十秒钟,十秒钟内不脱,一分钟内不脱完,那我就射穿你的脑壳!” 翟静呜呜呜地低声口申口今,如同就要上刑场的囚犯。十秒钟后,她终于开始脱了,闻杰兴奋极了,瞪着眼睛瞧。一分钟内,翟静终于脱光了,双手捂住私处,可月匈部无法同时遮住,只得转过身,露出曲线完美的臀部。闻杰大喜,哈喇子都出来了,裤裆给撑得像降落伞,随即开始解扣,他很警觉,射钉枪一直拿在手里不放松。 如果采取传统姿势和女上位都很危险,于是闻杰毫不犹豫地说:“你就全身匍匐在地上就行了,其他的看我的!不准转过来,否则我就身寸死你!哈哈哈哈!你就算听话,我也要身寸死你!但我不用射钉枪,我用我身上的’枪‘,保管比射钉枪射得还要深哦!你暂时没有水不要紧,我这还有痰呢,帮你润润……” 他淫笑得连看一眼就觉得恶心。翟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很清楚,要是转过身被他从后面强*暴,自己的四肢根本无法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王树林我操你妈!”翟静终于爆发了,把流到嘴里的鼻涕和泪水顺着一口浓痰喷出来,”要不是你开门,我能这样吗?你就算死了我也要操你妈!” 闻杰顿时觉得很刺激很兴奋,灵机一动:“啊,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来,你到那男的眼前趴着,脸对着他,我再干你!” 翟静的悲愤达到了绝望早就达到的巅峰,她甚至没有思索就明白,闻杰想要自己看着死人的脸,产生恐惧,以便让闻杰体会到更大的快感。可她有什么办法?还能再说不吗?唯有认命一途。说不定他高兴了,还会在释放精力后不杀人灭口呢?这世道杀个人已经不会被判刑了,他大可不必杀她二人。大不了她跟卓晓青都被强女干,互相有了把柄,都不至于说出来。翟静绷紧的肌肉松弛了下来,顺从地闭上眼睛,只盼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又怕结束之后,闻杰射死自己。算了,只要不射死她的孩子,那就认命吧! 可也就在这时候,楼上传来贝贝的声音:“妈--怎么了?你是不是哭了?” “哦?”闻杰听了更加亢奋,”太好了,原来你有个儿子啊?” 翟静恐惧到了极点,清了清嗓子喊了声:“没有,你妈做梦说梦话了,你快睡,明早还要赶路。”说完悄声乞求道:“求你了……别伤害我儿子,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这是你说的?”闻杰的舌头抖着残涎,如同看到腐肉的非洲鬣狗,”那我不杀你儿子,你喊你儿子下来,我要当着他的面操他妈!让我爽了,我就不杀他!” 卓晓青脸色惨白,想要为翟静求求情,可连嘴巴也张不开了,恐惧是人类的第一情感,其他的情感在与之并存时只能让位。 “你……你别欺人太甚……”翟静的眼里冒着岩浆,她已经产生了真正的杀意,为这种意志提供能量的情感之源是母爱,远在恐惧之上。 “哟,你看来很不满啊?”闻杰本想见好就收,可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女人都太不驯服了,而他经过乱世的一*夜洗练,自认为已经脱胎换骨,不想光依靠暴力,而是幻想自己有足够的男性魅力,能从肉体和精神双重方面彻底征服美女,所以并不想借坡下驴,否则翟静和卓晓青要是不够害怕而起了反抗的念头,就更不好收拾了。”你就两个选择,我杀了你儿子,再杀了你!或者叫你儿子下来,我当着他的面给他提前上一堂青春期教育课!” 翟静怒火万丈,一字一顿地说:“你如果把女人看成伴侣,我愿意带着儿子跟你一起过日子,报答你的不杀之恩……你如果把女人当泄谷欠工具,非要把我儿子的童年毁了,那么我跟儿子就算死了,也决不能受你这样的侮辱!你就不怕我临死前大声喊,把僵尸都喊过来?” 闻杰倒没想到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脸受气小媳妇样子,却还有这样的胆气,但他也有他的顾虑,因此决不能让步,何况这种年轻辣妈独有的倔强风韵更激起了他的情谷欠:“你既然这么不珍惜我给你的机会,那你可以试试。我倒要看看是你叫得快,还是我的射钉枪杀掉你速度快。你最多也就能喊一声,那些僵尸闻声赶过来听一会儿没动静的话,还是一样会走。这不是我瞎说吧?你肯定也明白。” 翟静岂有不知,她只能期盼这是个噩梦,自己再次张开眼睛时,是在前天晚上正常世界的床上。或者……要是昨天中午被江海涛一伙用液化气罐炸成碎片,也好过今天充满屈辱的惨死……等到钢谷救援军赶来,发现这一屋子的惨状时,也许他们会用冷酷的语言写进历史…… 只听楼梯咚咚咚地响起来,贝贝大概是想往楼下走。 卓晓青被翟静如此绝望的眼神触动,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贝贝!马上给我上楼睡觉!不然你妈揍死你!” 楼梯的脚步声停止了,贝贝问:“阿姨,你是不是跟我妈妈打架了?” 卓晓青咳嗽几声:“你放心,你妈没吃亏。阿姨的腿都断了,哪能打得过你妈妈?” 翟静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竟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那是因为绝望到了丁页点,容不下任何其他的情绪了,况且两个女人都是深知,这种行为治标不治本,最多也就是拖延地狱来临的具体时间。 闻杰觉得很有趣,于是打算开口喊那孩子,翟静和卓晓青只觉得他要是真的发出声音,那这个世界真的会在自己眼前彻底分崩离析。 第92章 屋内有新人? “啊!啊!”骤然之间,王树林熟悉的喊声竟然把翟静和卓晓青落入死界的心从炼狱边缘硬生生拉回。当她们看清王树林真的动弹了,不由得泪水和笑声同时汹涌而出。闻杰彻底怔住了,他绝不相信自己那么近的距离会没射中他,既然射中了脑门,那铁定是死啊! 王树林活动的行为却不怎么潇洒,而是十分狼狈地干呕了起来,接着十分吃力地背靠墙壁抓了半天才没倒下,嘴里念叨着:“咳咳……!我……疼死我了……我怎么了?怎么睡了……”当然,连他自己在内,没有谁会知道、会相信那能击穿两毫米钢板的钉子根本无法穿透王树林的皮肤甚至是眼睛,只不过王树林连夜操劳疲劳过度,冷不丁被突如其来的射钉力量击中头部,暂时昏过去了。 直到现在他还眼冒金星,想要摇摇晃晃站起来,却连续两次都失败了。闻杰大惊失色,好在射钉枪还在手里,仍然算是胜券在握,于是想也不想,一定要立即除掉这个男的,因而他没有半分犹豫便连续射击。嗖嗖嗖如同撕*裂了纸张的剪刀声响,仿佛空气也被射钉的轨迹撕*裂、烧焦。可随后是同样数量的叮叮当当声,翟静和卓晓青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小心,那些钉子已经全部弯曲变形,落到地上。 闻杰惊恐万状,手一松扔了枪,连蹦带跳地站起来,连裤裆拉链也来不及管,抖着他那丑陋的器具想要冲向屋外。王树林被连续的射钉撞*击打得头昏眼花,疼得眼泪直流,嗷嗷大叫:“你妈逼的原来是个坏人……” 可他立马不叫了,因为翟静那近乎完美的月同体呈现在眼前,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这是他第一次现场亲眼看到赤*裸的异性肉体,顿时呆若木鸡,灵魂几乎飞出体外。 翟静仍然绝望边缘徘徊,这时候已经没了害羞的情绪,而是抓起落地的射钉枪,将怨恨全部寄托在射钉上,扑哧扑哧地射中闻杰的后脑和脖颈,闻杰还没叫出声来,就一头栽倒,彻底没了气息。翟静仍不满意,抓起菜刀,对着闻杰的脸就剁了下去。她这一剁包含着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整个身躯的重量,顿时深深嵌入闻杰的鼻骨,血肉四溅。 卓晓青虽然觉得现场十分惨烈,却也恨透了闻杰,倒也没感到特别恐怖。经过这两天的连续可怖经历,她们的精神都形成一层刀枪不入的保护膜了。 谁想到翟静却没有停下来,反而转手将射钉枪余下的射钉全部射向王树林。王树林猝不及防,被打得死去活来,叫声凄厉:“你打我干什么?你疯了?啊啊啊啊--” 翟静还不解气,左手一甩,那菜刀在空中高速旋转并准确落到王树林的头丁页上空,王树林下意识地抱头抵挡,菜刀果然如同之前一样,脆生生地碎成两截。 王树林刚才昏迷不醒,对发生的事概不知晓,糊里糊涂地又被射钉枪前后打了十多次,同样火冒三丈,冲过去一把掐住翟静的脖子:“你想干什么?!” 却看到翟静屈辱的泪水糊了一脸,哭着问道:“你……你现在知道耍威风了?……刚才他要强女干我的时候……你怎么就在那儿装死呢……你是不是也想看他折腾我,为你出出气?……呜呜……你这个混蛋畜生,你不是人!你个狗头王八蛋,我绝对不原谅你……” 王树林这才大致回过味儿来:“哦……他怎么这么恩将仇报……对不起……我真不该给他开门……”可他还是一脸疑惑,始终想不起来闻杰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弄晕的。 楼梯上贝贝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王树林忙拉过被单遮住翟静。 卓晓青喊道:“你别下来,下面脏。你妈妈在洗澡,等会儿上去搂着你睡。” 翟静这才充满感激地向卓晓青投去一瞥。卓晓青也没回绝,而是同命相连地对她凄然一笑。王树林满脑子浆糊,又连续说了两句对不起,然后把尸体拖到了储藏室。翟静仔细擦拭了地上的血,以免吸引僵尸前来觅食。 但他们之前造成的声响太大,外面的僵尸声响开始密集起来,偶尔又有撞门声,三个人大气不敢喘,维持了好几个钟头的沉默,都是各怀心事。今晚虽然是翟静亲手射死闻杰,但总算也多亏王树林及时醒来,可以说还是他救了两个女人的命。但以后呢?翟静大难不死惊魂不定,但她也开始思索,到底这王树林靠不靠谱。卓晓青一直比较冷静,按照她的推理,这王树林很有可能以前练过什么铁布衫金钟罩功夫,而武侠小说里说过只有童子身才能练,显然王树林符合这个条件。至于说他什么时候练过就不得而知,虽然这人还算正派,但太过蠢笨,也不是能托付生命的最佳选择,如果能有更好的归宿,就不跟他一路了。 次日阳光重新回归并将细碎的丝线照射在三个人脸上时,他们竟然都在第一时间醒来,可见这阳光的珍贵程度,早就在他们心里不可同日而语。为了避免尴尬,王树林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故作轻松地站起来穿衣服:“我出去找车,你俩在家呆着,记着……谁敲门也别开,直到我回来。”他本想说”可别再犯我的错误”,却硬生生没有说出口。 翟静跟他客气:“吃了饭再走呗。”可她说了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王树林带了块面包和一根碎肉肠说:“带着路上吃就行。我不会走太远,中午之前肯定回来。” 翟静见他只带最差的食物,不由得也想:“他也算是有点风度。说到底他救了我不止一次,我也该感激他。” 卓晓青默默地看着王树林出门,暗想:“老天爷让那么多平日里风度翩翩的男人在乱世里原形毕露,可却让他活得这么单纯,可能也真是天意了。” 谁料到关上门不久门又敲响了,翟静忙不迭地开门,问王树林:“怎么又回来了?还需要带什么东西?” 王树林咳嗽一声,说:“那个……其实也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两件事。一是就算我走了没多久,你也应该先看看猫眼,确定是我再开门。二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游客,但我觉得他的演技很高。咱们这个地方人烟稀少的确是好处,僵尸也相对比较少,但是恐怕大部分人都是演员,起码也是群众演员。群众演员不一定演技低,也有可能是不得志没机遇。所以……你们千万要小心每一个来敲门的人。今天无论是什么人敲门,你们都别开门。要是遇到人数众多,你们打开门以后就逃跑,以免吃亏。我真走了。” 翟静和卓晓青都愣了愣,几欲开口,最终却也没说什么。 贝贝说:“干爹,早点回来。”翟静脸上一红:“别胡乱叫。” 王树林突然觉得,这小孩是鬼了一些,但不那么令人讨厌,起码他不装。于是笑了笑,转身走了。 整整两个钟头,王树林骑着自行车乱逛,中途他遇到一次抢钱,但因为对方只有三个人并且拿的是冷兵器,王树林也没有停下,一路快速骑车跑远。好不容易发现一辆合适的破车,想要开走,突然又遇到一男一*女要也要这车。本来王树林退让一步,要他们也带上自己这一伙,可对方仗着是两个人坚决拒绝,并动用武力。那男人身材高胖,对着王树林打了好几拳,可王树林浑若无事,胖子的手却疼得合不上了。王树林是被打懵了,来不及还手,却被胖子看成了有武功在身不屑于还手,这夫妇俩当然知道大西北影视城的动作替身演员很多,想必会功夫的也不在少数,再不服软恐怕要吃大亏,甚至性命不保。随后那女的立即跪下来哭,说他夫妇二人也有一大堆人等着用车,是四世同堂。王树林耳根软,只能扶她起来表示还是让给你们吧。于是胖子跟那女的千恩万谢地上了车,发动之后突然很有默契地齐声喊道:“傻逼,我操你妈!”然后哈哈大笑地开走了。 王树林在廷大的风里呆站着目送了半天,愕然无语,后悔不已。一看表快十点了,虽然毫无收获地这么回去可能会让屋里两个女人很失望,但终究离开太久不安全,他觉得有必要先回去看看,定下心来再出门找,便蹬车回去。渐渐地他觉得自己有了方向感,宽敞的大路四通八达,完全不至于像影视城古建筑带那么找不着北。 谁料急三火四地蹬车回来,却隐隐好像听到屋内有说笑声,这让他本来惶然抱愧的心虚情绪一扫而空。虽然大白天说笑不会引来害怕阳光的僵尸,但毕竟大白天人类自己就是自己的对手,一旦引来不怀好意的坏人怎么办?他顿时觉得有了底气--我没找着车很惭愧,可你们也没严格遵守规定呀?刚要敲门好好说她们一顿,可蓦然想起,这俩女人关系可很不好,又怎么会这样有说有笑?就算当着自己的面笑脸相迎,可单独面对就未必能笑得这么高兴了。他贴在门上听了听,果然,里面除了两个女人欢快的笑声,还有一个爽朗的男声。 王树林有些生气,说好不让陌生人进来的,屋内还藏着一具尸体,一旦被发现,怎么说得清楚?难道……难道是翟静或者卓晓青的熟人?他想也不想,敲了敲门。屋内的声音忽然夏然而止。王树林忙说:“是我,不是别人,开开门。” 翟静在里面说:“是我们的另一个伙伴。” 卓晓青也附和:“是呀,他出去为我们找车。”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那男声诧异地反问:“你们之前从没提过还有一个伙伴。” 第93章 美男子偶像 王树林顿时气往上冲,心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从来就没提过我?屋内这人到底是谁?如果是在云口,范围小,那翟静和卓晓青就算生活没有交集,也有可能认识同一个人,可这是在大西北影视城啊! 门开了,王树林还没看清对方,就被一下子拖了进来,然后被一系列熟练的擒拿组合拳放躺,对方一脚踩在他后背,一手将他的右手翻过来。虽然王树林至今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不怕刀砍,可他长期缺乏锻炼,浑身并没有活动开,这一下被扭疼了,嗷嗷直叫。 翟静和卓晓青笑得前仰后合。翟静笑着说:“行啦李大哥,你快放了他,他真是自己人。” 卓晓青笑道:“你看他跟个乌龟似的翻不过来,放了他吧。” 那人又一阵爽朗的大笑,伸手一拉,将王树林拉了起来。王树林感受到了肌肉的力量,也同时看清了那人。他得仰面看,因为此人身高最少在一米八三以上,高大结实一身灰色风衣,身材好得不用说,脸更是俊美无比。王树林诧异无比,脑子又卡了壳,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可以说什么话了。他虽然不追星,对各种时髦和娱乐信息基本无知,却也能猜想得到,这应该是个演员,虽然不一定超级大牌,却想必是个小偶像明星了。 那人拍拍王树林衣服上的灰尘,微笑道:“兄弟,真是抱歉了!我刚才不确定你是什么人,所以动了手,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但看他的表情,充满了蓬勃的自信,一点儿愧疚之意也见不着。 王树林不满地说:“你明明听到她俩说过我是她俩的伙伴……”随后看了翟静和卓晓青一眼,又说:“他刚才说你们之前从没提到我,为什么?” 翟静俏脸一板:“你是个什么大人物我还必须提到你了?毛病!” 卓晓青也说:“王树林,一个男人应该宽容大度虚怀若谷,别斤斤计较。你老这样的话,一百岁也找不到媳妇。” 那人继续笑着:“呵呵,你也知道,这是个乱世,理解一下吧!乱世之中,自己的伙伴也随时有可能变节,那就会对这两位女士造成生命威胁,所以这种事我李在熙是坚决不允许发生的。” 王树林蓦然想到了相亲派对上的那几个人,他们不就是忽然跟自己反目成仇了?不过那几个人也不算是什么伙伴,最多是萍水相逢,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变,本来就是那么恶毒。 李在熙见王树林一直在思索的样子,误解了他的念头,自嘲道:“呵呵,看来我还是不够出名,原来这位兄弟还想不起我来。” 翟静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他?他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一直活得浑浑噩噩。别说李大哥你的大名,他恐怕连钢谷总统叫什么都不知道。” 卓晓青也帮腔道:“是啊,李大哥,你在我们女孩子的心里一直是最帅最棒的偶像,王树林是个男的,当然不大关注男明星。” 王树林这才反应过来:“哦,你们不是早就认识的朋友?你是个演员明星?”可他怎么思索也想不起来,在他看来,所有的花样美男明星都长得一模一样,分不清谁是谁。 翟静白了他一眼:“不是早就认识又怎么样?我崇拜了李大哥十年,是铁杆粉丝。只要听过李大哥的歌声,看过李大哥的电影,真正了解了李大哥,就会走进李大哥的内心世界,就会明白李大哥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不但有完美的外表,也有同样完美无瑕的美好心灵!” 贝贝在楼梯间冷冷地说了句”操。”翟静大怒,却也不方便骂他。贝贝一转身上楼了,还说了句:“干爹,忙完了你上楼,我跟你有事儿说。” 李在熙笑了笑:“谢谢你小静,我会珍惜每一个粉丝。你的儿子也很有个性。” 翟静强笑了笑:“李大哥你别介意,我儿子被惯坏了……”却瞄到李在熙与卓晓青相视而笑,心里一紧:“他俩关系可不一般,虽然我跟卓晓青都不是什么黄花闺女,可毕竟我还拖油瓶带了个儿子,恐怕李大哥还是先考虑卓晓青……” 卓晓青在与李在熙的对视中忽然娇羞地一捂嘴,低下头去。李在熙很满意她的表现,对王树林介绍说:“我跟晓青认识得比较早。那时候我代言一款车,到云口做过宣传,正好晓青是那辆车的车模,我们有过亲密交流……” 王树林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些信息,半天才勉强理顺清楚,说:“嗯,也就是说,她俩信任你,那你也是我们的伙伴了。咱们一起逃难吧。” 李在熙对王树林不把自己当明星仰视的态度还是略有不满的,但他城府极深,面上并不表露:“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树林兄弟。你放心,不必把我当名人,其实明星跟普通人一样,你也跟着她们叫我李大哥就行。” 王树林脑子到底缺根弦,也不假思索地说:“好的,李大哥……” 李在熙和卓晓青同时想:“这是个傻逼。”而李在熙认为是自己的名气跟拳脚功夫彻底震慑了王树林,此人对自己已经明确表示屈服,这就多了一个跟班,事情的发展也在掌控之中了。 翟静见李在熙和卓晓青黏在一起心里有气,便朝着王树林撒气:“你说了这么多,那你找到车了?” 王树林涨红了脸:“没……没……真不好意思,本来……”他忽然想到,自己笨嘴笨舌不大容易能重复上午的事,再说那事很倒霉,说出来除了增添翟静正在上涨的怒火,完全没有好处,于是又吞了回去。 翟静气得骂道:“要你干什么吃的?上午出门去旅游了?” “我下午再去,先吃午饭吧。”王树林并不迁就她,摆了摆手,上楼了。 上楼后,见贝贝跟个将军似的背着手看着窗外。王树林一上来,贝贝就把门关上,然后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你呀!你没出息!” 王树林一愣:“你哪儿学的这些话?你个小屁女圭女圭。” “我才不小呢!你看看我妈,见了帅哥都走不动道!” 王树林听了这话愣了老半天,忽然他觉得,其实这个李在熙跟昨晚的闻杰,都是演员,本质上并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闻杰人品低劣,丑陋贫穷,只是不知道是他人品低劣导致丑陋贫穷,还是丑陋贫穷找不到老婆才导致人品低劣。而李在熙是那么完美,女孩子都趋之若鹜,自然在这方面不需要那么努力,也就是说,无论李在熙人品低劣与否,其人品的真实状况都被极好地隐藏了,谁也不会去主动挖掘。 贝贝指着王树林说:“本来我很看好你,叫你一声干爹。你知道吗?我可不是随便叫干爹的,之前我妈给我找了不知道多少后爸,我都死活不认。” 王树林廷感动也饶有兴趣:“哦?我这么幸运?你为什么这么看好我呢?” 贝贝夸奖道:“主要因为你是个傻逼。但这不是全部原因。你是个很厉害的傻逼,我觉得跟着你才安全!” 王树林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又仰面朝天花板消化了半天,但还是没搞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下楼吧,咱吃午饭了。” 等他俩下了楼,发现李在熙三人已经吃上了。桌子上摆得很丰盛,几乎用上了三分之一的存量,这一下就把王树林的计划全都打乱了。王树林当然很是不满她们擅作决定,但眼下也不可能撤回去,反正也吃不完。李在熙拖来一个小沙发,细心体贴地铺好厚厚的被单,温柔之极地把卓晓青从床上抱起又放下。卓晓青娇羞不已,扑面红霞,声音像蚊子腿一样细,嗡嗡地不知在说什么。翟静虽然嫉妒,但她也想博取一个好的印象,因此尽量使得脸色不那么难看。她自认为论相貌身材绝不输给卓晓青,只是带个孩子是唯一的弱势,加上孩子管王树林叫了干爹却不改口,令她十分懊悔当初想要跟着王树林过日子的决定是多么地轻率。 王树林坐了下来,看了一圈桌上的盘子,虽然没说话,但大家都知道他什么意思。卓晓青脸上挂不住,说:“树林,咱是全民所有制吧?而且是少数服从多数吧?我和翟静母子俩都决定加点菜欢迎一下李大哥,你不不会这么小气吧?”她着重强调了”翟静母子”,以此表示翟静这单身妈妈跟自己不是同一级别。 王树林见她已经给自己定了性,也不好说什么。贝贝却跟大人一样冷冷地说:“我没记得谁问过我。” 王树林咳嗽一声,打破尴尬,随口问道:“李大哥你是来拍电影的吧?怎么逃出来的?” 李在熙一怔,随即笑道:“这又是一个廷长的故事了……” 翟静本来因为儿子总拆台而不敌卓晓青,此时抓住机会分辨道:“王树林,你是在怀疑李大哥吗?我说过,我敢用自己的人格甚至生命来为李大哥的人品作担保。你根本不懂李大哥!李大哥在你回来之前已经跟我们说了个大概,我们相信就足够了。你应该考虑怎么做好你的本职,别操些没用的闲心!” 李在熙朝翟静点点头,翟静顿时面红耳赤,羞得耳朵发烫。随后李在熙正视王树林,王树林没想到他忽然直接看自己,不便对视,把目光朝下移了开去,表示尊重。 李在熙叹了口气,说:“没关系,大家别这么紧张。这世界本来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更何况到了乱世,更是要处处提防陌生人,这都是可以理解的。树林兄弟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问问我也无妨,只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详细说给你们听。”他话锋一转,”不过,树林兄弟啊,我也得说说你,你出门一上午,也确实不该一无所获。” 第94章 男又欠女爱 王树林一呆,刚要解释,李在熙又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出去玩儿了。外面仍然很危险,怎么都不如屋里安全,而且还那么累,我完全相信你是很辛苦地去找。但你有没有想到,做事都要先考虑质,再考虑量。刚才静静说你以前是个普通的私企工人,为什么呢?并不是你不努力,而是你一直干着大量的无用功,不出活儿,所以你总也不能飞黄腾达。而我在片场的时候全身的细胞都会调动起来,聚精会神地做事,一段时间内同时可以做相互有关联的好几件事,这样才有效率。比如在拍电影的时候我能不能同时也制作一首歌曲的MV?能不能来几张写真回馈粉丝?能不能忙里偷闲抽空发微博与粉丝做亲密互动?能不能就近做点公益事业为这世界添上一份爱心?这基于我作为艺人必须要回报广大粉丝厚爱的真诚信念……” 王树林终于忍不住了:“李大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到底要说啥?” 卓晓青和翟静不约而同地抢先瞪着他。 王树林泄气了:“我只是问问,你看你俩,至于这么生气么……” 李在熙大度地摆摆手,微微甩甩秀发,俊美得难以形容,翟静和卓晓青都不由得暗地里吞了一口口水。 李在熙微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出门找车,也可以同时做点别的,不耽误找车。你这一路应该看看有没有医院诊所之类的,哪怕一个小药店也好。因为你作为一个男人,该时刻记住,屋里有一位女孩子同伴脚踝骨折,需要治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王树林很容易被人说迷糊,想想也确实有道理,点点头说:“嗯……我确实没去想。” 卓晓青得到李在熙的青睐心情极好,也没怪罪王树林,随意地说:“没事,树林,你不用太介意。你这个人单纯善良,一门心思出去找车,想不起我的事也是情有可原。李大哥跟我关系不同,我不能拿他对我的好来要求你……” 翟静倒地没能忍住,醋意大发,把筷子一按,幽幽地说:“你们好几年不见了,今天上午也就重逢了俩钟头,还能有什么关系?李大哥对你好是他心底比王树林更善良,更包容,你别会错了意,误以为李大哥对你有情。再说,李大哥是娱乐圈的大明星,眼界很高,还能随便看上什么人?况且娱乐圈内的人恋爱都比较隐秘,也许李大哥有女朋友,不劳你操心了呢?” 卓晓青自认为高人一等,平时是不会跟翟静吵的,可眼下争夺的是李在熙而不是王树林,所以她寸步不让,立即反唇相讥道:“翟大姐,李大哥跟我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是你能够理解的。有的人只要见过一面,就会走进对方的心里,这跟时间长短无关。你只是他的一个粉丝,你了解的不过是电视电影里的他,能跟我相比么?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李大哥的确是善良,包容,所以他敬重每一个粉丝,不忍心伤害他们,才对你态度比较好。我看是你会错了意才对吧?” 翟静大怒,一拍桌子,她是杀过人的人,底气跟杀人之前绝不可同日而语。卓晓青虽然有些害怕,却也没有退缩,双目直视不肯认输。在这个乱世,谁没杀过几个人呢?哪怕是几个僵尸!乱世可没有善男信女。李在熙能逃到这里,肯定也不是双手没占血腥。她一下子拉住李在熙的胳膊,撒娇道:“李大哥,你看!她凶我!她明明说要跟王树林过日子,她儿子都管王树林叫干爹叫顺口了,这时候又喜新厌旧,这有点基本的妇道吗?” 翟静气得浑身发抖,但她的确棋差一着,只能干生气,要不是李在熙在眼前,她必然会拿儿子和王树林出一口恶气。 王树林见此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吃菜。他对翟静和卓晓青的态度转变倒也并不难过,其一源于他神经大条,在男女之爱方面不够细腻,其二在于他一直执着于找到一位能相守一生的妻子,人选必须先喜欢自己,如果不喜欢自己,那也自然而然从选项里被剔除了。翟静和卓晓青唯一能吸引王树林的只是漂亮,而王树林并不很看重这一点。其三在于他没有强烈的统治谷欠望和优秀的领导才能,喜欢随遇而安,因此这时候有了个新的主心骨,不但没觉得地位受到威胁,反而轻快了许多。 卓晓青不理翟静,娇声问李在熙:“李大哥,你觉得咱们有希望逃出去吗?” 李在熙放下筷子,浩叹一声。王树林不知道之前他刚进来时大吃大喝的惨相,误认为他到底是大明星,吃相很儒雅,都没怎么吃几口。李在熙悠悠地说道:“我看,就算是在咱们大西北影视城,普通人的存活率也就是百分之一。每一百个人,得有九十九个或者被吃掉,或者变僵尸。全球上百亿人口,估计……也就能有一两个亿幸存人口吧?咱们亚洲不富裕,人口又多,只怕是主要的受灾区。钢谷政府虽然强大,想要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灾难,只怕很难……”他到底见多识广,说得也句句在理。 几个人食不甘味,又陷入了沉默。 下午,王树林又要出去找车,他本打算拉着李在熙一起出去,多一个男人多一份力量嘛。可看翟静和卓晓青确实没有要放李在熙走的意思,自己也只能孤独地上路了。 下午换了另一个方向,但直到五点多还没有斩获。路上别说车,就连那些小批发店铺都被洗劫一空,可见白日里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幸存者的。下午遇到的单独或者两三人的幸存者团队很少,因为姐今晚上,人们都有恐惧感,不敢冒险出来。王树林遇到好几趟大卡车、大巴士和面包车,里面都是满满一车人,而且远远望上去都是壮汉,似乎不大好惹。好在他心里没鬼,躲是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最后遇到的面包车里有七八个人发现了他,可见他身无长物就一个自行车,一脸倒霉相,也没什么可抢的,便离开了。王树林也起过用食物租人家的车来拉自己团队的念头,可很快就否决了--光一个闻杰就能折腾得大家鸡犬不宁,要是一群坏蛋呢?那自己就害死所有人了。 直到六点,他一无所获,悻悻地骑车向回走。好在僵尸们都不喜欢他,即便有路过的僵尸群,他也能游刃有余。只是为怕远距离闻不到自己气味的僵尸们尾随,等到了这片平房区外,他就扛起自行车蹑手蹑脚地绕了几圈,这才回去。 谁想到开门的时候,发现他们早就吃上了,根本没有等自己。王树林脾气再好也不能容忍,关上门后没好气地问:“你们也不等我回来再吃?” 翟静和卓晓青正争相逗李在熙开心,嘻嘻哈哈的,不爱被他扫兴,翟静不耐烦地摆摆手:“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男人?一点风度没有?你有人家李大哥百分之一,你都不至于在云口当了这么多年相亲大王!” 李在熙哈哈大笑:“哦?还有这么一段,说来听听。”翟静和卓晓青正要添油加醋,贝贝冷冷地说:“天暗了,别笑这么大声,容易招来鬼。” 翟静斥道:“管好你自己!” 王树林一瞧,不但提前开饭,就连自己那份压根也没准备,他刚要热,翟静却阻止道:“你一个男人凉着吃还能噎着?这么晚天都黑了,屋内如果亮着火光,一旦吸引僵尸怎么办?” 王树林火了:“你怎么这么欺负人?我不用你的柴火,我自己用手掌加热。” 翟静想起他有这个功能,决定仔细看个清楚,也不能太得罪他,于是模棱两可地说:“王树林,你就吃饭的时候这么有精神头,叫你去找车,你连个玩具车也没找回来吧?” 王树林决定完全不理不睬她,手慢慢地揉搓盛着方便面的铁碗,一会儿,碗开始冒热气了。翟静心里一惊,暗想:“果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功夫?降龙十八掌?以前没听说他会这个玩意啊。以后……他也不是一点儿用没有,还是保持和气吧。” 王树林垂头丧气地说:“确实没找着车,就连附近的小批发店铺都被抢干净了,更不用说是药店……” 说到这里卓晓青插口道:“我也没指望你真能去帮我找药店,你也不用给自己加上精神负担,然后再说是我给你造成的。我有李大哥在身边,脚一点儿也不疼了。”说着,温柔之极地把头靠在李在熙坚石更的月匈脯上,一头乌黑的秀发垂了下来。 王树林心里拔凉拔凉的,但还是继续说:“所以我打算明天去更远的地方,你们不用等我吃午饭了……反正你们本来也不会等。我晚上再回来。” 翟静冷哼一声:“小肚鸡肠,极品屌丝。永远难成大器!” 王树林疲劳之极,吃了一碗方便面还是太饿,想要再掐一块面包,被翟静和卓晓青坚决制止,李在熙笑着看着,不做声。由于太累,王树林也没坚持,摇摇晃晃上楼睡了。 深更半夜他被一阵阵的吱嘎声和沉重的椯息口申口今声弄醒,误认为是僵尸爬上来了,起来跑到走廊上到处看。渐渐地他听清楚了,那是卓晓青无比娇柔的口申口今,伴随着啪啪啪啪的剧烈撞*击。王树林瞬间面红耳赤,大致也猜得出发生什么事了,忙跑回屋内。 他实在不明白,李在熙和闻杰既然最终都是同样的目的,那为什么翟静和卓晓青对待他二人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呢? 第95章 乱世谷欠火 远远地听到另一端翟静的怒骂:“让不让人睡了?深更半夜鬼叫什么?诈尸吗?瘸腿狗狗爪子又不疼了?”随后传来贝贝的哭声和翟静的持续怒骂:“你咕咕唧唧嘟囔了一天我没收拾你你长脸了是不是?皮痒了是不是?给我闭嘴!不好好教育你你不知道长幼尊卑……” 王树林也能理解翟静心里的失望和嫉恨,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当然不清楚李在熙此时此刻的念头,李在熙并不是在选择,而是在想:“今晚使劲熬一熬翟静,嫉妒死她,明晚再换成她,单身妈妈的成熟风韵,也别有一番味道。以后还可以两个人同时’培养‘……” 虽然捯饬了好久,但卓晓青快乐极了,依旧不满足,见他突然停下来,便很敏锐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此时的她已经认定,李在熙算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李在熙微微一笑,柔声说:“在想怎么好好爱你!”说罢继续疯起来…… 两个钟头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卓晓青竟然因为累得厉害而睡着了。李在熙怕她梦里磨牙,就小心翼翼地挪出来,见卓晓青熟睡的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也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心想:“这个人已经对我死心塌地,等明天开始集中火力攻打翟静。” 翟静妒火中烧的同时也是浑身火烧火燎,她太久没有那种生活了,这时正是虎狼之年,听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在抱着另一个女人在自己脑海中任意驰骋,无论如何都难以平静入睡,只能自己靠自己解决了。等孩子哭哭啼啼地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孩子,披着单衣到了卫生间,缓缓地自行解决…… 王树林就更不用说,老处男一个,于是坚石更了一个晚上,只能仰面朝上,没办法侧身睡觉,也给折腾得不轻。 次日一大早天蒙蒙亮,王树林就收拾行装,先去厨房弄点吃的。他本打算带少一点,可他不是圣母,也不满李在熙吃两个人的份儿却不干活只干女人,便多带了点,反正是要出去一天。 翟静的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卓晓青和李在熙恩爱缠绵得太累,一时半会儿也起不了。王树林正往包里装吃的,却看到下楼上厕所的李在熙。李在熙健美雄浑的上身肌肉在清晨阳光的朦胧照射下显得格外漂亮,他也注意到王树林略带羡慕的眼神,不由很得意地廷起了月匈膛,随口问道:“出门去啊?” 王树林点点头,正要走,李在熙却一把关上厨房的门,看似很随意却稍显霸道地说:“树林兄弟,不着急,咱们聊聊。”说罢看了一眼王树林正在装的食物。 王树林一愣,说:“我中午不回来,所以得带多一点吃的。” “带多少吃的,是不是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李在熙漫不经心地问。 王树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时候又实行议会制了?之前你们吃饭不也没等我么?况且你们吃的饭那么多,我出去干了一天活,才吃了多少?再说我只是拿了点面包,肉和肠都给你们留的,哪像你们那样没节制地大吃大喝?最最起码,这些吃的都是我从住处带来的,本来就是我的。” 李在熙淡淡地笑着反驳道:“那你出去干了什么活呢?说来听听。” 王树林本来就不善辞令,当即卡了壳。可他也是个倔强种子,加上本来就不喜欢李在熙,便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我虽然没有什么收获,可我还是出去奔波了一天。你……”他对李在熙昨晚的举动实在说不出口,自己的脸反倒红了,就好像李在熙昨晚操的是自己一样。 “王树林,我昨天是碍于两位美女的面子,所以不跟你计较。现在只有咱俩单独相处,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谈话--假如你也算个男人的话,”李在熙的笑容渐渐凝固,”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么?” 王树林错愕之极,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这话轮到自己说还差不多,可李在熙为什么反倒会如此看待自己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头,你对我怀恨在心?”李在熙不等王树林反驳便耸耸肩继续,”当然,我已经习惯了同性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了。只是我提醒你,过去在和平年代,我作为大明星,对待你们这些蝼蚁一样低贱卑微的嫉妒会一笑了之不予介怀,可现在不同了,这个团队现在应当以我为中心,你如果妄图破坏我们的凝聚力和内部团结,当心我对你真不客气!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一个平头老百姓!” 王树林被他怪异的理论完全绕愣了,半天转不过弯来。李在熙把他呆怔的神色当成是退缩的表现,说:“你要是识时务的话,就老实听我的话。哥哥享用了你这两个朋友,将来局势一好转,当局肯定需要明星唱歌义演来振奋民心,到时候我会重新崛起飞黄腾达,你这鸡犬也能跟着我升天!到时候哥哥保证,能让你天天干车模!” 王树林听到这里阴沉下脸来:“我对她们也并没有什么男女感情。但我觉得你最起码应该尊重她们的人格吧?” 李在熙轻蔑一笑:“你倒是尊重她们,把她们捧成天仙,一点雷池不敢逾越,可你得到什么啦?事实是她们都围着我转,等着我的雨露来滋润呢!” 王树林有些恼了:“我们的团队实在不欢迎你这种人,请你吃饱了早饭就离开吧!” 李在熙夸张地”哦”一声:“王树林,你做人失败可不光是因为你矮穷丑,而是你搞不清现状。我的确是新人,但这个团队目前已经以我为主了。不信咱们投票,看看翟静和卓晓青向着谁?就算你救过她们的命,她们也不可能站在你那边,因为咱俩的差距太大了,云泥之别!但是呢,我也不是不给你机会。我说了,你如果真的眼光长远,就看得出我只是玩玩她们,我真正会提拔赏识的,还是身边的小兄弟。你今天出门别光闷着头找车找吃的找药店,你也腾出空来好好考虑一下。换成别人我是不多废话的,可看你还算老实,这才对你青眼有加。换成过去,你觉得你有机会跟我说话吗?” “谢谢你的青眼,不必了。”王树林推开门走了出去。 李在熙也上了楼,发现卓晓青醒了,就抱着她下来放到一楼的沙发上。虽然此时卓晓青跟李在熙已经水乳*交融关系不比昨天刚见面,但猛然见到李在熙的阳刚上身和灿烂微笑,还是阵阵羞涩意乱情迷,想起昨晚用力过度,现在下*身肿疼得厉害,不由得脸孔滚烫。接着看到了王树林一脸怒气,便问:“王树林,你是不是朝李大哥发火了?” 李在熙宽容地笑道:“这都没什么,年轻人嘛,一直郁郁不得志,发个脾气也没什么,我理解。”虽说他其实比王树林还小个三岁。 卓晓青瞥了王树林一眼:“看看李大哥,再看看你!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你是不是以为咱们几个必须依靠你,不然就活不下去?” 王树林心里一寒,抬头正色问:“你的意思是,你们不需要我了,是不是?” 卓晓青突然刹住了车,看了看李在熙,心想:“我现在等于是个残疾人,加上局势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将来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等到一切安定再跟他翻脸也不迟。” 翟静缓步走下楼梯,若无其事地说:“都起来了啊?那我去做早饭。”她昨晚靠自行解决平息了谷欠火后,便冷静了许多,知道决不能因为李在熙选择了卓晓青做床*伴而破脸,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咱们看看到底是谁能彻底得到这个完美的男人!于是她收拾柴火,准备烧水。 王树林走了两步回过头说:“我给你加热吧。大白天烧火冒烟,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从远处看到。” 李在熙以为他是在暗讽自己,自认为大度地笑了笑,等于是给翟静和卓晓青提了个醒。翟静便说:“王树林,你也别指桑骂槐的了,现在在熙也是我们的同伴,一个团队首先必须要是团结的。” 卓晓青秀眉微蹙:“翟大姐,你的称呼是不是出问题了?要喊李大哥’在熙‘,那也是应该我喊,而不是你。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王树林实在受不了他们之间为了男女情感问题的小事吵来吵去,便推开门走了。 刚一跨上自行车骑了两步,就觉得不大对劲,下车一瞧,车胎被刺了几个洞,已经没气了。他想了半天,觉得只有可能是李在熙。因为僵尸还没这么高的智商,最起码僵尸不会去恶搞一个它们根本不想吃的人。而要是他人所为,也没有这个机会,谁会来到小屋外却不占领或者进入小屋,而只是放了气呢?卓晓青不能走路,翟静则也清楚这等于延长自己找车的时间,不利于逃生。而贝贝虽然有机会这么做,却绝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第96章 恐怖街道见闻 王树林愈发厌恶李在熙,他也承认的确是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对卓晓青和翟静不明事理的失望。没了自行车,自己只能靠走路了。他尝试着慢跑几步,倒也不怎么很累。于是他跑跑停停,竟然也坚持了一个多钟头,论速度虽然比不上自行车,却也因为熟悉了路而走了廷远。直到十二点才走到昨天上午十点就到了的地带,他先咕嘟咕嘟喝了半瓶水,再把带来的食物吃了一半,接着继续赶路。 由于太着急了,他忘了计算自己返程的时间,等到下午两点左右,已经走到很陌生很荒凉的地区了。他也不清楚这到底属不属于大西北影视城,但可以肯定的是依然在炳州城内,只是最多是在县城,离炳州市区还远得很。他很想去炳州市区看一看,可又觉得也许市区内人口密集,僵尸闹得更猖獗,反倒不如呆在乡下。就算市区内超市和药店多,可狼多肉少,多半也是早给抢光了。 又走了一阵,明显速度比不上上午了,可好在柳暗花明,他渐渐发现似乎前面又有一处廷繁华的地带,像是到了县城。炳州虽然是西北中等地级市,可说到底人少,经济也很不发达,几乎全靠大西北影视城支撑,这县城看上去也不怎么繁华,甚至还不如大西北影视城这个镇。等进了一路上少见的像样大门后,他的心才重新被揪起来。 如果用”尸横遍野,白骨为墟”来形容眼前见到的景象也许有点过,可虽然比不了屠城惨状,但眼前的县城道路上,到处都是零散的烂肉与尸骸,就算拼成完整的尸骨,最少也是几百具,偶尔还能吸引一些老鼠和乌鸦的光顾。恐怕死的人比能看到的多多了,大部分人应该是变成了僵尸,随后被阳光晒化。这里属于大西北黄沙地带,古代是丝绸之路,算是东亚大陆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很难想象在东部的雾霾带和雨带会是什么样子,想到这里,王树林心里一阵恶寒,他甚至能想象出,东部的城市已经全部成了僵尸狂欢的游乐场,幸存的活人反倒成了稀有生物……! 他顿住脚步,踟蹰不前,自言自语:“我该回去吗?说不定云口还不如这里呢……”但他想起了父母,反而又重新坚定了信心:“必须得回去!我必须把爸爸妈妈救出来!必须!” 再往前走走就是县城的商业大街。炳州虽然是地级市,但因为地处西北而只能算是五线城市,而它的县城就更不用说了,谈不上CBD,只有两栋商厦,看上去土里土气,建了也有很多年了。王树林陡然想到,商厦的地下室肯定是超市,吃的东西都在下面,便往商厦那边跑去,也不想想既然大家都能想到这超市的存在,又怎么会光等着他去光顾呢? 还没等他跑到门口,只听嗖嗖两声,两只箭射到距离他一米左右的乱石堆里。看样子这gong弩是可以连发的,之前江海涛手里的玩具无法与之相比。王树林吓了一大跳,退后好几步,四下张望着看,当然他什么也看不着。 陡然间,有扩音器的声音:“楼下的那个,说的就是你!赶快滚!” 王树林看不到人,也不敢造次,再次往后退两步,喊道:“我进去拿点吃的,没有恶意!” 扩音器回应道:“我操你妈!我还不知道你要进去拿点吃的,这就是恶意!这大楼是我们的,你进来喘口气也不行!立马给我滚!”这人不说普通话,而是地道的炳州市西影县方言,本地人自然底气足。王树林琢磨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有底气占领整个大楼,多半还是有同伙,可就在这时似乎另一个人夺过话筒,这人声音比较阴森:“马上滚,不然真的杀了你,我说到做到。我给你半分钟离开商厦的停车场。” 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开玩笑,反倒是像强行压抑住杀人的冲动一般。王树林很识相,转头就向另一个方向跑。谁想到又是一箭射过来,王树林一屁股坐在地上,箭头擦着头皮射入乱草丛中,这时候他才明白,对方果然是不在乎是否杀人。 “怎么还射我?”他抱怨地喊道。 “我是要你打哪儿来打哪儿回去。县城中心商业街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马上滚出县城,饶你一命。还有十五秒。” 王树林心有余悸,只得转身朝后跑。扩音器没关掉,里面的人虽然小声说话,但仍然掩盖不住惊讶:“操,看不出来跑得比狗还快……”这声音还是属于最早跟王树林说话的人,而第二个像是领导的人在说完了”还有十五秒”之后便不做声了。 一路跑出门,却迎面看到两辆车,-辆是MPV,一辆是某个工厂当作班车用的破旧小客车。车都停住了,似乎也是担心gong弩的射击距离。车门拉开,呼啦啦下来一大帮人,总人数足有十六七个,男女老少都有,各个手里持械,但都是冷兵器,最差也拿着根桌子腿。但无论桌腿还是钢管,前端全部削得非常尖锐,手持的位置则缠上了厚厚的一层纱布,最神奇的是他们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些建筑工地的安全帽,红红黄黄地戴在头上,恐怕也是为了避免被gong弩射中,看样子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最起码不是头一次来。 王树林没敢跟他们对视,以免被误认为是寻衅,只得跟他们擦肩而过,可那伙人立马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男青年,高高大大--在乱世中,旧时代的官职和年龄垄断权力的潜规则被彻底打破,只有身强力壮能打能杀才是普通幸存者建立威信的首要保障。 “你是商厦里面的人?”男青年厉声问。 王树林使劲摇着脑袋:“不是!” “那你为什么从里面出来?” 王树林可不想解释,故意装作沉思,忽然掉头就跑。那伙人都大吃一惊,可看来他们的协调性的确不够好,最起码没有达到整齐划一的理想团队水平,只是七嘴八舌地乱叫: “操!跑得真快!这肯定是楼里的人!” “咱们开车去追!他还能跑过汽车?” “算了,咱们还有正经事!悄悄地莫过去,别被发现了……” “他们有岗哨,肯定老远就能看见!要我说为什么不晚上再来呢?” “晚上有僵尸!我看还是开车直接撞过去吧!咱们在这儿下车偷偷莫莫潜过去也迟早会被发现!” “别幼稚了,他们早算计好了!你没看商厦下面停车场全停着车吗?咱们开车过去也只能停在外面,不可能冲到门口!” 男青年吼道:“都给我闭嘴!他们有gong弩,可估计最多也就一两把,我和老张上次来踩盘,他们只有一个方向射箭。咱们这次从不同方向同时跑过去,他们肯定没办法全部顾及。” 王树林跑着跑着又停下了。他并不是自信那帮人不会追上来,只是不甘心自己走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那自己真的实在没必要回去了。他心里激烈地思索着:“我……我应该是不怕那些箭的吧?刀砍都没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行!我得回去再试试!”他慢慢又走了回来。 有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紧张地问:“小梁,我看还是你们年轻的几个上去吧,我们的动作不灵活,别被箭射中了,反而拖累你们。” 看来小梁的统治地位也并不牢靠,这毕竟是末世刚刚开始,极端丑恶的人性和极端残酷的毒裁统治还没有成熟地形成,因此小梁也不得不考虑其他人的意见。但饶是如此,小梁还是明显表达了不满:“老爷子,你就算不被箭射中,难道就不拖累我们了?” 老头也是个倔强性格:“好好好,我该死……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我看安全帽既然不够分的,也不用浪费在我这老不死的脑袋上了,给有用的人戴上吧!但愿你们在这个乱世都能起码活到我这个岁数!” 一个脑门上只有几绺头发的结实中年人说:“小梁,老龚年纪大了,留在后方吧,咱们年轻的也有十个人,都有武器,还怕收拾不下楼里那几个人?” 小梁一脸不乐意:“可他有什么用?吃的比谁都多。老张,你该管管你的人……” 老张脸色沉下来了:“小梁,我的人我能管得好,你放心吧。咱们两伙人联合,就是为了一举拿下这大厦,有吃有喝有保障。在成功之前,可千万别闹分歧,行不行?” 王树林已经走到了跟前,也听了个大概,心想:“原来是两帮幸存者临时联合起来,要攻打这个大厦。我自己单枪匹马肯定不行,倒不如跟他们一起,还有个照应。再说他们也有车,我还可以多带点吃的用的回去。” 小梁本来就有气,猛然看到王树林又呆呆傻傻地回来了,便喝道:“你给我站住!”其他几个人迅速将王树林围起来:“交出武器!” 王树林忙不迭摆摆手:“我……我没武器。” 老张问道:“你背包里是什么东西?” “吃的,不过就一点,我的午饭。”王树林解释道,”我还有四个同伴在影视城附近,我得带点吃的回去给他们,还得找一辆车……” 小梁也看清楚了王树林的行头,轻蔑地问:“就你一个?有个蛋用?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敢随便来县城,你倒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张则郑重地说:“小老弟,我劝你一句,不要想着出门了。我实话跟你说,我和我这帮朋友都是从炳州市区逃出来的。那里面全是僵尸,政府的人从机关到军队只要没死的都全跑了个干净。你说你要车干什么?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告诉你,越往东越乱!咱们这儿县城静悄悄的,已经算天堂了,你知足吧你!” 这话给王树林不小的打击,他颤颤地念叨着:“那……那我老家云口……” 第97章 商厦攻防战 那个老龚接口道:“你是云口人?跑这儿旅游来了?那你真是大难不死。东部沿海就不用说了。那边要么常年雾霾要么常年大雨,白天和晚上都一个色,没有阳光照射,满大街都是僵尸。现在整个东亚大陆,最好的地方就是咱们这个黄沙地带,阳光最少能保持八个钟头,你就偷笑吧。” 王树林顿时心如死灰,不敢想象父母现在处于何种境地,双目空洞,傻愣愣地呆若木鸡。 “你刚才去商厦那边有什么收获吗?那附近有什么方便躲藏的地方?刚才有没有gong弩射你?从哪个方向?你跑进去没有?” 王树林只觉得头部发胀:“没……我没进去,我什么也没看清……的确是有人拿gong弩射我,从哪个方向的话……我也给忘了……” 小梁和老张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这是个傻逼。” 虽然王树林很明白也许这些人的话是真的,可这反倒让他在迷茫少顷后,更加坚定了必须要回去的决心。而且他始终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关于乔疤子父子,关于自己,似乎父母都清楚得很却一直隐瞒不说,现在是乱世了,这点隐秘也该成了小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打算救出父母,并且问个清楚。虽说他隐隐感觉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多半是一个很庸俗的故事--自己是个被领养的孤儿。其实这都没什么,养育之恩如同再造,无论自己的爸妈是不是亲爹亲妈,他都要用生命去捍卫! 想到这里,王树林豪气顿生,跟个银背大猩猩似的平拍拍月匈脯:“我……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小梁冷笑道:“你刚才灰溜溜跑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勇敢呢?看到我们人多家伙多就胆壮了?我要你有什么用?” 老张相对阅历丰富,已经能从王树林的眼睛里看得出这是一个靠幸运侥幸存活的天然傻逼,民间经济学家倪孝公曾说过,得傻逼者得天下,此人可以用。于是老张笑着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欢迎你的加入!这兄弟怎么称呼?” 王树林暗想:“这回应该没人认得我吧?”于是壮着胆子说:“两位大哥好,我叫王树林。” 谁想到那几个女的里面有人错愕地惊呼一声。王树林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可他居然看到了牟兰兰!这时候心头大石才落了地,原来还是个熟人!虽说牟兰兰还活着也算是个好事,而且她当初也没有多为难王树林,只不过随了大流,但想到她来自江海涛那个团队,还是有些介怀,便点了点头:“牟女士,原来你还活着。上次我看到你跟江海涛他们走散了……” 牟兰兰淡淡一笑:“江海涛那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到海霞和罗哥被咬变异了,也不管……后来他俩围住我要咬我,江海涛他们竟然全都跑了……”她一向话不多,说了这么多显然颇有感慨,随后又说:“看来你真的没事。” 她是指王树林被咬了却不变异一事,王树林不想让她说得太明白又引起其他人的误会和警惕,便含含糊糊地答应一声。 “别废话了,你要干的话,拿着这个。”小梁跟江海涛其实也差不多,王树林对他并没有好感,可眼下形格势禁,人家给自己一根棍子,自己也不能不接着。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小梁又做了一段战前演讲,内容无非就是鼓舞一下士气,他看上去没什么文化,词汇量不多,只是现在的人们都讲求实际,他不断地强调冲进去就能吃饱饭不被僵尸咬,这就是最大的诱惑了,大家也都深信着一点。于是随着他的一声喊”前进!”,便都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可到了商厦对面的街区后,几乎所有活蹦乱跳激情昂扬的家伙全部都畏首畏尾,没有人敢再往前一步了。虽说对方的箭不可能射中每一个人,可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命为别人铺路。大家所有的勇气和害怕,都来自于对自己生命的无限爱惜。 小梁见所有人都顿住脚步,不由得大为光火,指着王树林叫道:“你!你给我上!” 王树林不由叫屈道:“凭什么是我呢?” “你他妈现在依靠我们还这么多废话?你上不上?不上就滚蛋,一会儿一口吃的也不给你!” 王树林沉默一阵,说:“好!我先上去。但是我有话说在前面,要是我……侥幸没被箭射中,冲进去了,那你们要派车去拉我的四个伙伴,我们也要在这个商厦住下来!” 小梁这时候不便回绝,心里虽想”我要你这猪头丁页个蛋用”,可嘴上还是说:“好吧,但你们并入我们这里,必须服从我的领导!”按说他跟老张平级,应该说”必须服从我们的领导”,可他偏不这么说。老张也心如日月镜,眼下十万火急,也不便计较语言上的便宜。与此同时老张也盘算过,一个团队让王树林这等废物出来找吃的,那团队剩下的四个人更是何等的废物啊!就算加入自己这派也不一定能真的增强实力,说不定还成了拖累呢。他跟洪哥比较相似,眼珠子转了半圈,神色丝毫不改。 王树林没有权力谷欠望,爽快地答应:“好!谁能让我们活下去,我们就听谁的!” 小梁却以己度人,暗暗怀疑他答应这么爽快的动机,喝道:“那你还不快上?废个什么话?” 王树林硬着头皮说:“那个……是不是借我个安全帽戴戴……” “你想得美!上不上?别等我改主意!” 王树林只得上前一步,gong下腰,准备竭尽全力跑出去。也就在这时,扩音器的喊声让他们的心彻底陷入冰谷:“小王八蛋,刚才放了你,你还带人来了?就你那点儿人能够用吗?有胆子就过来试试!” 原来人家都已经看到了!他们肯定装备了望远镜!当然,这是百货商厦,有望远镜也在意料之中。众人都有些沮丧,毕竟敌在暗我在明,实在不好判断孰强孰弱。 王树林慌忙辩解道:“这……这些都不是我的人!我的人还在西边呢!……不是,那也不是我的人……”他愈发语无伦次。 小梁冷笑着喊道:“操!我们这点儿人?好大的口气!你们装什么大头蒜?就那么几个人躲在大厦里,还他妈装千军万马呢?有本事出来明刀明枪干一下子!”他压根也不能确定对方就是几个人,这话明着朝对方喊,实则是安慰自己人,以免动摇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熊熊战意。 “那就来呀!”对方也被激怒了。 小梁瞪眼催促王树林:“还不快上!”王树林只得一跃而起,全力以赴朝着街对面跑去。楼上的gong弩果然开始射击起来。老张小梁等人都心惊胆战,但心细如发的老张却听得出来,gong弩的射击来自两个方向,也就是说起码有两把。然而王树林在这箭头交错的路上却顺利奔跑,速度更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小王八蛋跑得还真快啊!”小梁不由自主地喊,”咱们也上!他们的准头太低了!” 老张却心想:“这小子以后还有用,可不能一口一个小王八蛋地得罪人家。”他立即制止小梁的命令:“等一下!咱们先等等,要是他们的箭有限,尽量损耗得差不多了之后咱们再上也不迟!”他为人狡黠,大伙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毕竟王树林不是自己人,死了就死了吧。小梁虽然其实也赞同这个主意,却很不满他发号施令。 但由于距离渐渐远了,风刮得很大,他们都没听到王树林疼得嗷嗷直叫,因为最少有四枝箭射中了他,虽说依旧没有对他造成伤害,甚至连皮也没破,可还是疼痛得很。楼上射箭的人也一阵阵地惊呼:“我操!他穿得这么厚还跑这么快!” 等到冲到商厦的门口却没有刹住车,再想看看门在哪边也来不及,轰隆一声就将落地玻璃门装了个粉碎,骨碌碌又滚出很远这才停下。一楼大厅此起彼伏的惊呼,随后黑压压地一片影子,脚步声撞得地板瓷砖咚咚直响。 等王树林头晕眼花地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周围最少二十来个手持球棒和刀具的成年男人,另外还有大量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看上去起码也有四十多个人。 王树林心里一惊:“这可坏了,原来他们的人还真不少!” 随后听到身后传来”冲啊”的声音,小梁和老张的队伍也尾随而至,显然gong弩的”弹药”有限,以至于他们毫发无损。当然,等他们冲进来的时候也傻了眼,因为对方的人数是自己这边的三倍。 商厦一伙壮汉见又来了人,便再度合拢上去。好在那些商厦顾客样子的四十来个群众没有要冲上来打的意思,而小梁、老张、王树林一伙与对方的壮汉们实力差距并不算很大,于是双方只是紧张的对峙。 对炳州而言,乱世只不过持续了一个周左右,人们还没到能够毫不犹豫地屠杀同类来维护自身生存的程度。 于是,对峙漫长而又紧张,人人汗流浃背,却都在胡乱的威胁叫喊声渐渐沉寂之后,都陷入了沉默,只是用双眼狠狠地瞪着对方,并不断梳理权衡态势。 第98章 统一 骤然间,一楼大厅的广播音响传来声音:“谁是领头的?” 这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怎么竟然还有电?转而又都明白其理,虽然所有地方都断电了,但商厦却有的是电池。钢谷的电池只按功率区分,不按功能区分,只要想用,监控的电池也可以拿去给汽车装配。既然广播好用,那自然监控也是好用的了。如果这里只是个暂时的栖身之所,那电池毫无例外都会用到车上,因为车是最重要的逃生工具;可这里不比别处,各种饮食和其他日用品一应俱全,为了保卫这里,监控和广播已经最起码跟车同等重要了。 小梁和老张互相看了一眼,都想张嘴但都迟疑了一下。这倒不是谦虚友爱,只是小梁和老张不清楚对方是不是有什么狙击枪之类的热兵器,一旦回答自己是领头的,被直接当场打死怎么办?于是老张咳嗽了一声说:“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突然遭难,一块来这里探险,没有真正说了算的头目。大家要口吃的而已,凭着本能来这里。” 广播里冷笑一声:“呵呵,你这个同志廷有意思。你们聚集了两辆车的人,个个都拿着刀棍,还带着安全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他妈参加世界大战解放柏林呢!这就叫’探险‘?” 老张不由得脸红了,他估计对方是在监控屏幕里看得到一举一动,索性大方地说:“我们不是坏人。原本大家都是为口吃的来商厦,想去趟地下一层的超市填饱肚子。可你们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射击。凭什么你们先来商厦,这大厦这么多吃的用的就都成了你们私有的了?这么多东西你们吃得完用得完吗?今天有我们找过来,明天还有别人找过来。要是一群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来了,就凭你们那几把gong弩能丁页用吗?说不定就是一场大屠杀!” 广播里不疾不徐地问:“怎么称呼?” “我是炳州市区本地人,叫张守业,是个旅游公司的经理,这些都是我的员工和游客,我有责任把他们都带出去!” “哦……”广播又问,”你身旁那个表情不大和善的年轻人,跟你不是一伙儿的吧?” 张守业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梁,心里一凛:“这人眼力真厉害,从监控里就能看出来!”彼众我寡,于是干脆坦白说:“没错。我跟小梁分别是两个旅行社的……” 没等他说完,对方就呵呵笑道:“这么说,是竞争对手了?” 张守业也不避讳:“不错。但那只是经济竞争。我们都熟悉县城里的情况,就临时联合起来,人多力量大嘛。本来想到商厦地下室超市找点吃的,可你们……” 广播再次打断道:“老张,既然咱们坦诚相待,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你跟那位梁先生是第一次来吗?” 张守业和小梁都感觉主动权完全掌握到了对方手里,甚至包括话语权。小梁桀骜不驯,接口道:“我们俩的确之前来过,可你们朝我们射箭,所以……” “所以你们就聚集了这么多人,打算占领商厦?” 张守业和小梁又陷入了沉默。 广播里嘿嘿冷笑道:“你们不是问我们凭什么占着这里吗?我告诉你们,我们的确是先来商厦的,尤其是我,在商厦没建成之前,我已经来了。” 众人都错愕不已。王树林却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可又怎么也想不出在哪儿听过这声音。 “我是西影县’好又全‘商厦的总经理,总部派我到这里任职的。这里都是我们的柜台员工、保安、租客和顾客,你说这商厦不归我们管,难道归你们?” 王树林总算想起这人是谁了,但还是不能完全确定,况且两人关系比较微妙,焉知亮明身份是福是祸?”好又全”的确是云口本地的特大连锁商厦兼超市,虽然云口在其省内只是个地级市,论地位只是个三四名,但云口的”好又全”却比省城的商厦还厉害得多,不但打破了全省各个城市当地的商业垄断,影响力甚至蔓延到了其他三省。只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好又全”品牌的董事长正是云口最大的黑社会头目大王旭,就连乔疤子也得称呼他一声大哥。 小梁和张守业却很不服。小梁喝道:“归你们管,难道就不能资源共享了?商厦的东西在和平年代属于你们总部,在乱世属于每一个大活人!”他这话引起了大家的赞同,只是己方人少底气不足,称赞声稀稀拉拉的,毫无气势,还不如不喊。 “没错。你刚才说,你们是好人。我告诉你们,我们也是好人。我们居高临下,完全可以射死你们最少一半的人,可我们没有这么做。” 小梁喊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有枪?大家都是冷兵器,谁也不怕谁!” 张守业却明白这人的意思,既然商厦一伙没有在武器上占据绝对优势,那就不愿意与外面的人结下死仇,否则就是因小失大,一旦花解不开,那大家就都落不了好,并且一旦钢谷迅速平定了暂时纷乱的世道,论功行赏论罪处罚,那自己这边为了占据更多资源而杀了人,那恐怕就会被问罪的。与这相反,要是不断归拢更多的人,形成一个强大的团队,那么一来可以保护更多的资源不被他人抢夺,二来钢谷政府重新恢复世界秩序时,还会嘉奖团队的领袖,何乐不为?因此他也不点破,说:“您确实度量很大,不愧是商厦经理,果然有领袖风范,佩服佩服!” 当然,他们所有人理论的前提都是这乱世仅仅是暂时的,多则一年半载,少则几个月钢谷就能重新将世界恢复如常。他们也不是想不到世界有可能会像末世科幻电影里描述得那样恐怖和令人绝望,但任何一种可能也都要考虑到,眼下还是当做是暂时的比较好,起码给自己留个退路,也能让大多数人暂时保持住包裹住真实人性的文明外衣,有利于统治。 王树林本想喊冤叫屈地反驳你们纯属放屁,最少四枝箭射到我身上了,要是换成别人早没命了,可他只是迟钝呆板,却并不是弱智,也清楚要是这时候反驳会加剧双方的不信任,使得摩擦升级,于是隐忍不说,反正自己也没受什么伤。 “可你们想过没有,”张守业话锋一转,”你们这样做是长久之计吗?你们从社会变乱到现在,一直呆在这个商厦没出过门,没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力。眼下乱世才刚刚开始,以后陆陆续续还会有更多的人来,你们不可能全靠射箭打退所有人。我们这帮人是老实人,今天只是想要点吃的,可要是一帮坏人呢?比如一旦停电,哪所监狱的门都不好使了,一大群穷凶极恶又能打能杀的坏蛋冲过来,你们怎么办?在和平年代他们都敢伤害别人,在乱世他们难道不敢杀你们?还有在别处已经杀人杀红了眼的团队,战斗力更强,你们能挡得住吗?” 他这话果然有煽动力,商厦的那四五十个顾客里有不少女人都惊呼起来。 商厦的壮汉团队则纷纷斥骂叫他闭嘴,可广播里的人却也开始重视起张守业了,说:“你说得这些,我也都考虑过。所以我不愿意射杀你们这些本来也不算坏的人。但是凡事的确有个先来后到,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先来,就得依照我们的规矩。” 张守业点点头:“你说。” “两个方案。一是你们所有人都加入我们,首领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但也不会委屈你们俩,你们来我身边做事。” 小梁绝不甘于人下,撇撇嘴:“你想得美。” “其二,”广播里的人能看得清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并没有理会小梁的不满,”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粮食和水,你们再也不许来。如果还来,对不起,下次就是你死我活。这么说够不够清楚?” 旅行社这边的人开始骚动起来,妇女、老人都有些动摇,在他们看来,反正自己不可能当领袖,倒不如并入大队伍,一直能有吃有喝。小梁和张守业则不同,所谓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自己一旦”投了诚”接受”招安”,那就算给个有名无实的小领导职务,那也是大权旁落被架空了。 “你们当头头的,要是真的为大多数人考虑,那么就要以大家的意见为主。”商厦总经理果然是个玩弄人性的高手,这一下旅行社那边同意的声音开始明显大起来了: “是啊!咱们以后有吃有喝,何乐而不为?” “没错,梁经理,张经理,就算给一个星期的吃的,我们能坚持几天?再说晚上还有僵尸呢!” 商厦总经理接茬道:“我们白天都在县城商业区三条街的边缘拉起了广告牌,堆积了很多家具和其他重物,高度和厚度都没问题,一般的僵尸爬不过来,全天值班,夜里就算爬过来几个,也会被射死。你们放心吧,这里就是个小天堂。” 旅行社那边的人更无二话了,牟兰兰率先喊道:“我们干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张守业和小梁见大势已去,也再难挽回,这时候要是力排众议非要当个光杆司令,那就只有可能被驱逐,甚至人家完全可以连一点吃的都不给,武器还要给你扣下,因为你现在手下没有人心了。于是张守业点点头说:“好,我同意。但有个条件,你们不能分’新人‘、’旧人‘,早来的和后来的都需要一视同仁!”他虽然失去了一定权力,却很老谋深算,不肯同时失去民心,果然,大家都感激地看着他。 小梁也只能狠狠地一跺脚:“好吧!我跟老张是同样的要求!” 他拾人牙慧毫无创见,说了也没有什么效果了。 商厦总经理说道:“你放心,这是肯定的。老张,你是个人才,你来我这里给我当参谋吧,我们这里是没什么老大老二的,权力结构还是按照商业称呼来划分。我是总经理,你是总经理助理,享受副总经理同级别的饮食待遇。那位梁兄弟,你参加保安队吧,保安队现在是一正一副两位队长,你就来当第二位副队长吧。” 第99章 老同学的夫人跟我相过亲 张守业大喜,同时也很明白,不让自己分管具体部门,那就等于什么也不是,虽说是个一把手的参谋,却也只能尽力出谋划策,而且天天在眼前被看着,没机会有别的动作。老张原本自认为也是个略窥权术门径的人才,可想到这里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商厦经理,听声音最多三十岁,还是个年轻人,手腕却比自己强得多。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一来就拿总经理助理的饮食俸禄,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在这乱世,首先要保障的是自己的吃喝,这是基本权利,其他以后再说。等队伍壮大,商厦经理管不过来了,慢慢也信任自己了,自然会安排自己更有油水也更有权力的差事。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小梁虽说大为不满,可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他本来就是个不务正业只知道赌博的二流子,成天在自家亲戚的旅行社混日子,还挂着副经理头衔,靠强行拉客也暂时挣了些钱,但臭名远扬。在眼下的乱世中很难说不碰上以前得罪过的人,那就糟了。所以即便原本他跟张守业平级,可却被安排成普通副队长,比张守业差了两级,实在不合理,可他却也不敢再有过多要求了。 王树林听得脑子里浪花四溅,却也一时半会儿琢磨不出其中的意味,反倒多了无数疑问,比如老张聪明小梁鲁莽,为什么商厦总经理会选择提拔老张呢?他只能看到这么浅的层次,却不想想老张虽然聪明,权力谷欠望却没有小梁那么强烈,提拔小梁到了一定高度,此人不但不会感恩,反而会借机组建朋党闹事夺木又。退一步讲,就算老张和小梁全都是没有权力谷欠望的人,商厦总经理也必然要分化他们,让他们处在不同的层次,相互有点小矛盾小看法,这样更有利于老大的统治。况且保安部的经理也就是正队长掌握着本商厦唯一的战斗力量,副队长偏偏也是他的兄弟,正好借机再添加一个外来的副队长,一正二副,以此制衡。按照小梁的脾气,铁定会跟这两人不对付,保安部也就不会再是铁板一块了。 可商厦的顾客们产生了一定的意见,议论纷纷,多数是表示不想增加人数来分食物。商厦总经理倒也没生气,而是和颜悦色地在广播里说:“各位顾客,你们是我们的上帝,我有义务保护你们到最后一刻。但你们想过没有,商厦的东西也有保质期,我们人数不多,终究会浪费一些东西。而咱们的实力跟所拥有的东西十分不匹配,简直像一个三岁女圭女圭看护着金山。这个时候我们只有不断壮大自己,吸收志同道合的同志,才能更有力量保护这座金山。万一有真正的敌人来侵犯,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实力打退甚至消灭他们。你们说对吧?” 他这话有条不紊很有说服力,加上他本来也是颇有威严,众人的议论也就渐渐地平息了。 王树林听到这里,终于佩服得不得了,确定他这位大学同桌真的在道德上没问题了,于是喊道:“志武,是你吗?” 他本来以为对方会大吃一惊,可广播里沉默了几秒,说:“勤祥,好久不见了。上来再说吧,天要黑了。” 小梁和张守业见王树林竟然认识商厦的一把手,都大惊失色,可看上去商厦总经理又不像是要给他开小灶的样子。 王树林见大学时的同桌姜志武居然已经认出了自己,很是高兴,喊道:“我已经改名叫王树林啦!” 没有人回答他,人群渐渐散开,保安们开始修补大门。王树林见无人应答,便随着新人们一起上了楼,却没仔细想想,既然姜志武早就认出了自己,为什么还朝自己射箭呢?他就是那个给自己三十秒要自己离开停车场的人! 上楼时王树林又想到今晚肯定回不去了,明天一大早再去接翟静四人吧。但又觉得自己现在对他们而言已经有些多余了,也许李在熙领着她们过得也廷好。不过自己承诺说一定要回来的,那明天就回去问问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想来,再带着他们来。商厦的门口这么多车,姜志武借一辆给自己,想必也不难吧? 王树林跟姜志武的关系很微妙。姜志武是他的大学同学,与王树林高中时期的好朋友韩增义、吴栋梁、小王旭、王大权等人没有交集,关系也颇有不如。姜志武是典型的凤凰男,家境贫寒,学习努力,为人也很会来事,老师们都喜欢他。从一口很浓的农村口音和破旧衣服开始,他有着惊人的毅力改变和包装自己,奖学金年年都拿,各种学校风云活动一样不落地参加,并像他的学习成绩一样辉煌。王树林虽然是城市人,却土了吧唧没什么时髦爱好,姜志武却相反,即便本来没有爱好也主动去学习,一定要掌握所有最前卫的事物。等到了大四那年,姜志武已经兼职开始赚钱,一身西服,操着完美的普通话谈笑风生指点江山,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农村痕迹,简直就像个富家贵胄豪门弟子。他本人也很忌讳这一点,一般不会谈论自己的家乡。 等到上了楼之后,王树林才发现这里等级森严,连见领导都要排队。他就在外面站着等候,如同银行大厅一样被叫号。肚子饿得咕咕响,只能拉开背包的拉链,也就在这时,一个保安喝道:“想干什么?” 王树林诧异地说:“我……我拿点吃的啊。” “东西全部统一归仓库保管,重新分配!刚才都说了好几遍了,你怎么没听见?” 蓦然,有个年轻女人走过来,拍了拍保安的肩膀:“我来拿他的包,你先忙吧。”那保安立马一个立正:“好的,总夫人。” 王树林一怔,心想:“什么总夫人?……这人好像也在哪里见过……不会吧?” 那女人淡淡地走到他跟前,冲他微微一笑,说:“王勤祥,你跟我男朋友是大学同桌,但他现在必须一视同仁,否则不利于管理。你既然加入我们的商厦,那这背包必须充公。给我吧。半个小时之后开晚饭,饿不着你。” 王树林迟疑地递给她背包,随后打量着她几秒钟,问:“咱俩……咱俩是不是相过亲?”他也记起了这个女人,但还是不敢肯定。 那保安本来要走,忽然听到这句,呵斥道:“你放什么屁?嘴里给我放干净点!” 那女人摆了摆手,正色说:“你去忙你的吧。我们确实认识。”保安不敢多言,转身离开。随后那女人莞尔一笑:“王勤祥,咱们好久不见了。你相亲的次数大概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我还以为你对我的印象廷深的。” 王树林这才想起来:“哦……哦!你是许……” “许馨雅。” “哦!对对对!”王树林认出她之后也相当尴尬,只得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改名叫王树林了,以前那名字的确太臭了……” 许馨雅是他第一个相亲对象。在这之前,王树林从未与任何一个母亲以外的异性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交谈,当时刚刚大学毕业,脸皮子尤其薄,别说不敢与许馨雅对视,甚至把脸贴到桌面上连抬起来也不敢,只觉得快要烧焦了,爆炸了。许馨雅个子不高,但五官很精致,单说脸可以算是个美女,而且还是硕士学历。虽然家庭条件一般,可许馨雅受教育程度高又喜爱文学,热衷于对未来另一半的幻想,因此眼光很高,王树林这种初出茅庐的底层屌丝就连她择偶要求的平均线的一半都达不到。她甚至觉得介绍人居然介绍这样的傻瓜给自己实在是对自己的严重看不起和侮辱,于是相当恼火,对王树林的每一句话都只点点头,只盼望能够快些结束,永远不要再见。她当然不知道,王树林的父母悄悄塞给介绍人一大笔钱,请其务必帮忙,因此介绍人将手里最漂亮的女方资源介绍给了王树林。王树林第一次相亲连话都不会说,他的话基本上全是介绍人手把手教的,说完之后便没了词,对方更不接茬,于是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见面匆匆结束,当然就没了下文。王树林头回相亲,介绍人问他到底愿不愿意,王树林也懵懵懂懂不知道该说什么。介绍人毕竟收了一笔足够让她努力工作一年的收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便跑到许馨雅家里对其父母说出了王树林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说出的秘密。而当时许馨雅的母亲被查出**肌瘤需要钱做手术,父亲又在送货的路上撞死了两个违章行驶的摩托车主,这一下雪上加霜,本来就很困顿的家庭要承受的手术费和赔偿费总数大约为十五万镑,这需要她全家连续不吃不喝再工作十五年。于是当许馨雅的父母得知王树林家其实是财不外露的巨富,便极力要促成这门婚事。许馨雅并不是不孝顺父母,她也深知父母的难处,但她本性里也有决不受人强迫的傲骨,父母和介绍人很强硬的态度反而激起了她早就不满的逆反心理,打定主意坚决不同意,但面上却跟王树林出来继续约会。她对王树林冷嘲热讽非打即骂,只盼王树林能知难而退,只要王树林不同意,自己的父母也没辙。岂料王树林压根就没谈过恋爱,他误以为恋爱中的女孩都是这么刁蛮使性子,忍一忍就好了,便逆来顺受。许馨雅慢慢也发现王树林虽然毫无吸引力,却是个温顺善良的好人,只不过她很清楚,没有女孩会喜欢这种老实巴交根本不懂浪漫激情的傻瓜。 终于在第五次约会时,许馨雅忍不住告诉王树林,自己实在不喜欢他,请王树林千万帮个忙,就说是他看不上自己。王树林当时还没有特别渴望情感生活,对恋爱并不十分看重,在他的生活里只有父母是必需,其他都可有可无。加之他心地善良,便答应了,回家告诉父母自己确实不喜欢许馨雅。王树林的爸妈很不理解儿子的审美眼光,但当时毕竟是第一次相亲,不愿意也就不愿意吧,他俩也没有预料到未来儿子成了相亲界的老大难,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之后许馨雅也没再见他,连一句谢谢的短信也没发,手机号也更换了。 第100章 厕所里的怒与性 就这样过了接近两年,王树林相亲了好几十次,早对第一次相亲印象不深了。年底各种同学聚会,王树林跟**义这些高中同学凑完了之后,当晚又去赶大学同学的场。他看到春风得意的老同桌姜志武。姜志武此时凭着自己坚韧不拔的毅力努力地干到了”好又全”商厦时尚女装楼层的经理,月薪过了两千镑,尽管家庭条件较好的同学们并不输给他,可他是贫寒家庭学子里的收入最高者。他一见到王树林就热情招呼,并说自己找了女朋友,快要结婚了,随后一推包间的门,王树林和许馨雅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对方。 姜志武不以为意,似乎没有看出他俩之间认识。他妙语连珠舌绽春雷,就连酒店主持人也只能屈居于捧哏的角色,全场的气氛被他一再带动达到巅峰,大家无论男女同学都对姜志武佩服得五体投地。王树林跟老同桌虽然是同桌,但兴趣爱好无一相同,只有同学情谊并无挚友感情,生怕跟许馨雅直接相认会引起老同桌的猜疑和不满,便故作头回认识,并也夸”嫂子真漂亮。”他酒量太差,稍微喝了一瓶半啤酒就闹肚子,谁想到本楼厕所全都满了,只得跑到楼下一层的厕所长蹲不起。 过了一会儿,门突然打开了,许馨雅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走进来,带着哭腔喊道:“我说了我跟他只是相过亲,见了几次面,根本连手也没拉!我压根就不喜欢他,他那傻样我看着都恶心!我爱的是你,我唯一只爱你!” 王树林勃然大怒,心说你不喜欢我那也是意料之中,你咋骂我呢?这一激动不要紧,当即放了一个大屁。 好在姜志武和许馨雅吵架激*烈,掩盖住了屁声,也都没听见。姜志武冷笑道:“他是城市人,我是农村人,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就是不要祖祖辈辈都在田地上度过,我一直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了年收入超过两万镑的今天!他王勤祥算个什么狗东西?他是命好生在城市,但也就是城市里的底层!我们农村好歹还有拆迁呢,他全家就一间房!” 许馨雅更加激动:“姜志武,我从没有看不起你的农村出身!咱们谁祖上不是农民?王勤祥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穷,他爸爸是一家大公司的股东,资产数字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他爸妈为了帮他找对象,一次性就给了介绍人五千多镑!差不多是你一个季度的收入!只不过是他家人都低调,不爱张扬!可我根本不喜欢他!你知道吗?我妈妈当时得了绝症,我爸爸撞死了人还欠了外债,我完全可以为了钱跟了他!但我没有!他不是我想要的,你才是!” 姜志武震惊了。王树林比他更震惊,心想:“我爸妈真能胡吹,怎么说自己是大公司股东呢?他俩怎么可能给介绍人那么多钱?”那时候王树林的爸妈还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 但姜志武的震惊随即转化为带有屈辱感的愤怒:“好啊,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你妈去年年底去世了,是不是也要赖在我的头上?要不是我,你早成了亿万富婆了是不是?王勤祥扮猪吃老虎哈,我还真没想到!照我看多半都是些来路不正的脏钱,他当然不敢吹出来!低调个屁!这不正好,我今天给你们创造机会,你们见面了。这下可以顺理成章旧情复燃了吧?” 王树林这才明白,姜志武是故意带着许馨雅来同学聚会让王树林瞧瞧的,他不知道姜志武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四年同桌虽说并不志同道合,但从没吵过一次架,只不过没什么深*入交流,自己到底何时得罪他了?许馨雅却很明白,姜志武骨子里十分自卑,总要时时刻刻跟王树林比一下,以此证明农村人经过努力绝不会输给城市里毫无作为的傻子。姜志武去年年底刚与许馨雅相亲时,许馨雅不清楚世界有多小,随口谈了之前的相亲,但王树林的形象太特殊,姜志武立马猜到是他,便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终于明白许馨雅果然与王树林相过亲。这在姜志武看来实在难以容忍!你王树林占着城市的资源却不拉屎,蠢蠢笨笨全靠城市户口才能苟延残喘,而我姜志武却全凭自己艰辛之极的努力走到了今天,谁想到我相个亲,居然还是你剩下的!姜志武用心深刻,没有点破这件事,他也生性风*流,之前借着几次相亲的机会与女孩上&床,之后抛弃,大多数女孩对那种英俊潇洒的前男友反倒并不记恨,而是经常回忆甚至感到甜蜜。姜志武本打算也玩弄一下许馨雅然后再提出分手,他是花丛高手,尽情展现绅士风度,凭着高超的手腕和高水平的甜言蜜语满足了许馨雅对未来另一半的全部美好幻想,于是许馨雅很快与他上了床。姜志武在与她第一次做爱时想到王树林在他之前,就毫不怜惜尽情摧残,但很快发现许馨雅居然是个处*女,顿时欣喜若狂,充满了骄傲和满足感,心想王树林果然是个废物,根本没得手,便改变了态度,打算与许馨雅长久相处,毕竟这个世道,就连幼儿园女孩也不敢保证全是处女了,他也还是很珍惜的。 可这次见面他本打算让王树林眼馋甚至痛苦,谁想到王树林居然并无太大反应。姜志武很了解王树林的秉性,清楚他不善作伪,既然不生气那就肯定是真不生气了。这首先将他原本打算看一出好戏的兴致降到了最低点。随后他故意单独问许馨雅是不是以前跟王树林见过面,许馨雅却坚决否认,并神色如常。姜志武更是大怒,觉得自己受了愚弄,于是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吵了几句,谁想到越吵越厉害,就来到下一楼层的厕所,这里反正没有同学会来。然而许馨雅最终被迫承认认识王树林,这让姜志武更加愤怒,他的大男子主义绝不容许自己的女人有一丝一毫的僭越。最终许馨雅告诉姜志武王树林家境巨富后,姜志武顿时觉得这些年的努力都化为泡影,原来自己的女朋友是因为不爱钱而没有跟王树林恋爱,并非完全是因为自己在事业上的成功,而自己所谓的”事业上的成功”,眼下居然在人家那资产数字前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竟然连证明出身农村的自己最少比一个城市底层的傻逼强都做不到!这是为什么?你王树林故意将计就计再就计,专门要我自己打自己的脸,羞辱我到如此地步,你这是何居心?! 姜志武万念俱灰,一手支撑着墙壁一手捂着额头。许馨雅看到这里阵阵伤心又惶恐,忙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哭喊着说:“我再说一遍,我只爱你,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跟你分开!你不要抛弃我!” “好啊,我不抛弃你,可你这样的人当我的女朋友,我能放心吗?我要出去再找几个女朋友,你还愿意跟我吗?” “愿意,我愿意!只要你最终是跟我结婚,你出去玩玩也不要紧!”许馨雅也是逼急了眼了,只盼望能把他留住。王树林在”包间”里听得目瞪口呆,仿佛屎都凝固了。 “滚开!你这个贱*货!”姜志武狠狠一巴掌抽过去,许馨雅挨了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愈发哀求道:“你打,你打!你要是打我能消了气,你就使劲打我好了!” 姜志武怒不可遏,猛地插上了门栓,随后一把拉过许馨雅,一边解开裤腰带,一边恶狠狠地说:“你真他妈够贱的!好啊,我光打你还不解气,我他妈还要在这里干*你!我他妈的干*死你!” 许馨雅热泪满眶,加上喝醉了酒,喊道:“我是你的,任你处置!你干*死我吧!”便主动扑过去和他热吻。 姜志武摁住她的脑袋到自己裤裆:“你不是从来不肯舔嫌脏吗?今天你不舔咱俩就彻底掰了!” 许馨雅连声道:“我舔,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别离开我……我舔……我舔……”接着是呜呜的声音,含糊不清,显然是在舔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怎么还不让人上厕所了?快开门!这是你家吗?” 两人一惊,许馨雅忙把嘴边的污物快速舔干净,两人赶紧穿好衣服,拉开门捂着脸低头出门。门外的几人一脸古怪和鄙夷地走进门。 王树林依旧大气不敢出,虽然这场活*春*宫他不是主角,可他比男主角还累,全身大汗淋漓,屎还没拉完,裤裆则被刺激得撅得老高,苦不堪言。 “在想什么?轮到你了,进去吧。” “轮到我了?这事儿也能轮到我?”王树林猛然一个激灵,从回忆中苏醒,看了看许馨雅的脸,点点头,跟着她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可他并不擅长伪装,刚才的回忆使得他再看许馨雅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显现出厌恶的神情,虽然一闪而逝,但许馨雅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勤祥啊……哦不,是树林啊,咱哥俩多少年不见了,可想死哥哥我了!”王树林一进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觉的眼前一闪,自己已经被用力抱住,随后那人向后一退,哈哈大笑,王树林才看清楚他。 姜志武还是那么精神帅气,尤其是荣升了总经理,尽管是在大西北,却也是一方诸侯,收入自然不在话下,加上一直崇尚时尚,即便在乱世,也穿着得十分时髦。他自称哥哥,虽说按照年龄,王树林比姜志武还要大一岁,但姜志武一向是以哥哥自居。 第101章 狗运气 王树林对他的过度热情并不惊讶,他只是略傻,不是真蠢,正如姜志武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一样,经过那次厕所里无意间的偷听,王树林也已经完全清楚姜志武的为人。他很明白自己应该做的就是以下两条:一是明确表示自己侥幸逃生,混得很不如意,跟已经是七八十号人的首领姜志武天差地远,二是自己完全不敢高攀许馨雅,朋友妻绝不可欺。 姜志武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并泡上一壶超市里最好的茶叶,说道:“树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俩还有机会再见面,这不能不说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说罢他还瞄了许馨雅一眼,许馨雅故作不知,神色如常。 王树林见他依旧小肚鸡肠,始终对自己心存芥蒂,更加确定了自己该说什么。姜志武果然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树林长了个心眼,不可能告诉他全部的事情,否则更难以预测他将来如何对待自己,并且事情也的确太多太复杂,自己的表述能力较差,说也说不清楚,还徒增对方的疑惑和猜忌。因此他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啊。我……我本来是来这边旅游散心的……” 姜志武不动声色地打断道:“哦?是跟女朋友?还是妻子?你结婚了吗?” 王树林不善长撒谎,况且他坚信一个谎话需要另一个更大的谎话来圆,自己没这个本事,索性说:“没呢。一直没人看得上我……这些年要求越来越低,只要能看得上我的适龄未婚女性,我都是愿意的……”他本来就痴痴傻傻的样子,属于本色表演,姜志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倒也没起疑。 随后姜志武笑了笑,又看似不经意地问:“我听说你其实是个不冒烟的大财主,家里做大生意的,是不是真的?” 王树林便用父亲当年的谎话来应付,他自己的水平现编不出来,只有借用才不至于结巴:“我爷爷早年做生意,确实是做得廷大。我爸爸小时候廷叛逆的,跟我爷爷关系不好,所以就从上海蚕茧离家出走,来到云口定居,跟我妈妈结婚,这才有了我。后来我爷爷去世,那几个在上海总公司里任职的叔叔伯伯为争夺遗产打得不可开交。好在他们还念及兄弟之情,就给了我爸爸一份股份,不多,但在云口算是小富了。我爸爸没有经商头脑,又觉得我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就想给我创造更好的生活,冒险把钱投入一个廷大的项目。后来那项目因为严重污染,临时被政府叫停了。那笔钱赔得一干二净,所以我们家又重新一文不名了。再后来我爸爸托关系给我找了个司机的活儿,接送一个大企业老总的女儿上下班,后来她因病去世了……我又失业了,索性来大西北来看看,名义上是旅游,其实是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我要是早知道你在这里当这么大的领导,我就过来碰碰运气了。”他爸爸的确有兄弟姐妹,但却没有一个在上海蚕茧,这段话是王寻经常讲给他听的,因此他说得还算流利。至于他说”大企业老总的女儿因病去世”,是因为脑海里想到了乔灵,因此脸上的悲伤一点儿也不做作,姜志武倒是没看出破绽。然而最后一句话纯属胡编,是王树林有生以来至今数得过来的原创版权谎话之一,一出口后脸上腾地泛起红云,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姜志武却认为王树林是羞惭得无地自容所致,见他家道中落甚至失了业,在乱世里只不过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内心泛起了极大的快乐,嘴上却装作很惋惜:“可惜了,谁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兄弟,看开一点儿,就算伯父真的投资成功,现在世界大乱,除非’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其他的城市,富人和穷人就都没什么区别了。” 王树林说过一句谎话顺利通过后,下一句出口就顺溜多了:“那也不一定。志武你就不同,无论和平年代还是乱世,你都混得很好,你一直很优秀。”这话倒也不算假话,只是因为奉承得太过肉麻,终究还是脸红,但同时也因为不知父母的处境如何而一脸凄然,成功地将惭愧的成分压倒了。 许馨雅神色复杂地看着王树林,心想:“这么单纯的人,现在也变了。没有办法,大家都要生存。”她本来就对王树林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但在此之前曾经将姜志武差点甩掉自己的事情迁怒于王树林参加同学聚会,可现在看来王树林混得很落魄,也就慢慢消气了。 “老张和小梁说,你也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四个同伴,这是怎么回事?” 王树林照实回答:“都是路上逃难的同伴……不过之前也认识,有两个是我曾经相亲的对象,其中一个带着孩子。还有个男的,是个演员。”他留了一手,没有直说是李在熙,就怕这里李在熙的粉丝也多,一旦姜志武认为会对其地位造成威胁,只怕就没那么轻易允许王树林带他们来了。而大西北影视城遍地都是演员,只说是”演员”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好吧,你的意思是,你最近要把他们带过来吗?”姜志武从各方面都大胜王树林,也不把他当回事了,情绪大好。他也很清楚,许馨雅死活都爱着自己,王树林就算留在商厦内,也不可能让许馨雅改变主意。 “是啊,我想明天一大早就带他们回来。但我懂规矩,你是最高领导,我得征询你的同意。当然,我也不能难为你开小灶,你无论怎么决定,我都尊重。” 姜志武很满意他的识相,点头说:“好。果然还是你理解我。做领导不等于古代做皇帝,受到的掣肘很多,就是我也不能任意妄为呀。” 许馨雅惊讶地看着姜志武。她本以为王树林已经全面示好,姜志武不至于难为他。姜志武故作不见,继续说:“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让已经参加本商厦团队的人随便离开,尤其是像你这样初来乍到的新人。还请你理解我的难处。” 王树林一惊:“这么说……我不能回去了?” “除非你离开这里,再不回来。不然你不能走。每天出门扫荡、巡逻、埋尸体、打猎、构筑掩体和障碍物,都是有严格的时间和人员限制的,如何安排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研究。一旦有人居心不*良,从外面找来同伙图谋不轨,亦或者在外面被歹徒团伙挟持,被迫说出本商厦内部的情况,在战争年代等于军事泄密,我们的实力就会被彻底暴露,大家就都会有生命危险。尤其是你刚刚到这里,总需要有一段考察期,这里不劳动者不得食,人人都需要各司其职,每天打分。等你的被信任程度达到一定分数,才可以被特批出去。” 王树林急得直跺脚,但他也没什么可反驳的,的确,这真的很合理,大多数人的命更重要。 “那……那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姜志武沉口今一阵,故作痛下决心的样子:“我虽然不能破坏规矩,但我们的规矩毕竟也是有漏洞的。其实哪怕钢谷的法律也存在一定的漏洞,没有完美的法律,否则哪有律师生存的空间?我白天不能放你出去,但晚上还是可以的。可晚上太危险,我无论如何不能放你走!谁让你是我同桌,我的好兄弟!” 许馨雅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看着姜志武,一股寒意打心底里冒出。 姜志武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王树林慌忙说:“不不,你已经很努力帮我了,我不能这么不识好歹非要为难你开口子,这样会影响你的威信。你放心,我不是没走过夜路,以前走过能活下来,今晚也不见得就会死!” 姜志武恐慌的表情更加浓烈,死活不同意:“不,绝不可以!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王树林态度决绝:“志武,你要是真的看在四年同桌的交情上,就让我晚上回去吧!这就等于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姜志武沉默几秒,长叹一声:“好吧……但愿这个决定不是害了你。你可千万一定要小心哪!” 王树林用力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回来!你门口这么多车,借我一辆车用用吧!” 姜志武痛苦地摇了摇头:“树林,你还是别去了!算我刚才没答应。”许馨雅没想到他连车也不借,面如死灰。她倒不是怜惜王树林的性命,只是无法接受姜志武变得如此冷血残酷。 姜志武解释道:“你不明白,这些车在商厦外围起到了很重要的屏障作用,除非集体外出才能用上,并且也要严格登记。我不得不考虑这样一种情况,一旦你今晚开车回去,可声音和灯光引来了大批的僵尸群冲击商厦怎么办?甚至不妨再大胆设想一下,你们要是被咬伤了,但求生的渴望还是促使你们依旧开车冲到大厦内,再感染我们这里的人,那怎么办?谁来担当这样的责任?请你原谅我,理解我,我身在这个位置,要杜绝一切威胁大家生命的可能性存在,而且要扼杀于襁褓之内。站到一定高度去看问题,难免失去了常人的情感……” 他巧舌如簧舌绽莲花,王树林的速度快进十倍也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他说晕乎,只能表示理解:“好吧……那能不能给我一辆自行车,我快速骑回去。第二天早上我把他们带过来。” 姜志武见他总算上套,便循循诱导:“好。到时候我故意宣布早上派你出去巡逻,你就装成发现他们的样子,这样就等于是他们自己找到这里来的。我立即收容他们,怎么样?” 王树林大喜过望,连声称谢。姜志武挥挥手:“乱世食为天,每人每天的饮食严格定量,我不能给你特批。但我今晚还剩了一个午餐肉罐头,你拿着路上吃,快去吧。”等王树林千恩万谢抱着罐头跑出去蹬自行车,姜志武的笑容才慢慢凝固。 许馨雅欲言又止,姜志武淡淡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许馨雅不敢得罪他,柔声说:“他离你差了十万八千里,下辈子也不可能追上你,从各个方面都不可能威胁到你。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看得上他。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是容不下他?” 姜志武点点头:“不错,他确实绝不可能再风水轮流转了。但是我刚才的满足感已经用完了。我很讨厌他。今天下午一直没射中他,实在是他狗运太好。我的意思是,他还有一样我暂时不敢说比他强的,那就是他的狗运气。所以我要好好试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上天眷顾,连这么苛刻的夜晚都能熬过去,那我才是真的服了……!” “那他要是真能活着回来,你还会再找机会……杀他吗?”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不随便杀人。”姜志武优雅地揉搓着双手,”我说过,我很讨厌这个人。凡是我讨厌的人,我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见到他!” 第102章 黑与乱 王树林蹬着自行车,一路狂奔。从商厦出县城行进了五分钟不到,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相当程度的黑暗,也就越发自信和坚定起来。 身旁不断有大片大片粗暴的嘶吼声,在没有嗅清楚他气味之前,那些僵尸群仍然将他看做目标,潮水般涌来。但他的动作愈发熟练,福至心灵渐入佳境,自行车在黑夜里蹬出两片高速旋转的雪白,远远看过去就像贴地飞行的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如果他能以上帝角度从上空观看,就会更加惊讶于他周身覆盖着的红白两种混合光晕,这正是炽派和寒派同时追求的巅峰真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解禁者都无法想象,如此庞大的内力居然能汇集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还活得好好的,并且是个傻瓜。渐渐地,那些僵尸竟然像长途汽车窗外的险恶风景一样快速地从眼前分作两片闪过,然后彻底融入黑夜的水墨画中,呃呃的怪声竟也化作呼啸而过的风声。 足足两个钟头,他才慢慢感到疲累,自行车缓缓地降速。附近的僵尸闻声而动,大多数只是嗅嗅他就离开,看上去就像是一场记者对单车运动员并不热情的采访。但总有几个僵尸偏偏不喜欢他的气味却还要咬他两口,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能够感到饥饿。遇到这种情况,王树林尝试着挥手拨开它们。这些东西腐烂后变得脆弱,只要能提防裸露部位不被抓伤咬伤,那正常人也能打得过他们,只不过活人总是恐惧它们的形象和数量,无法发挥全部力量。王树林现在对僵尸的丑陋面目已经完全适应,心理上没有压力。他虽然只是来回推搡,但他想象不出自己有多大的力量,这一推就能将普通的僵尸推倒。有几个不单单是阻拦,而是非要咬他一口才罢休的僵尸,搞得他实在心烦意乱,忍不住全力一推,居然哗啦啦地掀倒五六个,接二连三地撞入未完工的工地坑洞。 由于前两个钟头都是全力以赴地跑,平均下来相当于普通轿车每小时二十多公里的起步速度,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全程的一半。夜虽黑暗无边,可王树林惊喜地发现路越来越熟悉,便再度加快了速度。 接近十点,王树林已经到了自己一伙所在的工厂平房区,欣喜若狂,心跳也扑腾扑腾加速。他小心地扛起自行车,蹑手蹑脚地前行,不断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被僵尸尾随。可距离自己所住的平房仅有几百步之遥,却陡然间想起:“坏了!没有车怎么办?卓晓青还是个断腿病号呢,就算帮她简易固定住了,她也不可能行走……!我背着她走也没什么,可她的腿荡来荡去,肯定很疼,根本也走不了多远。” 他脑子一乱,眼睛就四处乱瞟,忽然看到堆叠在一起的不规则木板,灵机一动:“用这个做个简易担架,我跟李在熙抬着她走,也是个好办法!”他不由得洋洋自得,毕竟这可是没借助任何人的脑子,全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然而这种得意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倒并不是他多么谦虚,只是他越接近自己住处的大门,越有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他宁愿相信这是自己自以为是的错觉。两层平房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亮光,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不知怎么的,他是第一次从外面以僵尸的视角看待房子内的幸存者,却觉得房间里发生着更可怕的事。 “操……”他晃了晃脑袋,苦笑着想,”我瞎寻思什么?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无非就是李在熙那个孙子在跟卓晓青做那事儿呗。不伤天不害理,咱也管不着。”他自己其实连自己也不了解,他骨子深处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傲气,这是余傲真正的遗传。他绝不承认自己嫉妒李在熙,并且一定要救了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为此他会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他刚要敲门,却突然想到这样会引来僵尸的注意,也会把屋里的人都吓一跳。于是他尝试着攀爬到二楼,等他很顺利也很自然地爬上去后才回味不已,没想到一向拙笨如猪,现在却灵活得大是挥洒自如。二楼虽然也关了窗,但并没有像一楼那样,在玻璃外还加固了结实的木板,毕竟一般僵尸爬不上来。就这样拉开了窗跳了进去。 蓦然,他听到了他其实早就猜得到,却一直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这声音跟昨天晚上一样,充满了脏乱和恶心的气息,仿佛空气也因此变得潮湿臭烂。他的五感比常人清晰得多,没办法拒绝这种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似乎乱七八糟,似乎不止是……两个人! 想到这里,尽管与他无关,但他还是被深深激怒了,这是对他辛苦外出求生存的严重侮辱--我在干什么,你们又在干什么?他怒不可遏,用他根本无意识的神奇动作几个起落就冲到李在熙和卓晓青的房间,轰隆一脚,那大门立即破了一个洞。其实他只要用上十分之一的力量,那门就会四分五裂,现在他盛怒之下,就算是铁门也会当场凹陷,这门受力不均,只有中间一块飞速射出,直接击碎了房间内的玻璃,弹出门外,余势久久未衰,被外面嗖嗖刮进来的风带出了极为诡谲的尖啸。 王树林太使劲,脚插在门里,尴尬之极地抖了半天才拿掉。尽管这很傻的出场使得他特别不好意思,努力消散了不少,可他怒火太大,仍然狠狠地瞪着李在熙。尽管他早已经猜到了即将看到的场面,可真要看见了,对一个骨灰级的老处男而言实在是震撼得如同宇宙重塑。 李在熙也看到了他,对他深夜才回来并且很不礼貌的撞门也大为光火,便没有停下来,继续吭哧吭哧地砸着翟静,嘴巴却在卓晓青的下半部分咂吧得啧啧作响,就像是在品尝窖藏几百年的白酒。李在熙怒极反笑,显摆着自己卓越的能力,而翟静和卓晓青是身在局中,意乱情迷,以至于听到门撞开后好一会儿才清醒,随后羞臊得无地自容,都尖叫起来。 王树林冷冷地看着这个场景,一言不发。 李在熙有意继续折腾翟静,而他是情场老手,嘴巴也吃个不停。翟静也并不是更要脸一些,到了这种地步,谁还会要脸呢?只不过翟静无法面对王树林,毕竟一来她有个孩子还在另一端的房间内,二来昨夜卓晓青与李在熙好歹还是孤男寡女,自己今晚太过盼望,被李在熙甜言蜜语说动后鬼使神差地居然同意了这种方式,现在真盼望这是个很长的噩梦,赶快从梦中醒来。于是她羞惭无比,全力要推开李在熙。李在熙以为她是兴奋的,更加兴奋,像机关枪一样咚咚咚加快速度和力量,翟静终于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抽过来,随后从炕头上掉落在地,捂着脸大哭起来,哪怕窗外僵尸群闻声朝这边挪动的声音如此清晰,他却压抑不住,甚至有了赶快死掉的念头。 王树林没有冷笑,但他嘴巴略微上翘却比冷笑更令人心寒。翟静没想到会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傻瓜鄙视,而自己的确还有什么廉耻可言呢?真是要廉耻,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行为?要怪也只能怪这个可恶的乱世! 李在熙捂着脸在发愣,这一巴掌打得不轻,他的怒意也渐渐增加。卓晓青比翟静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到自己朝着王树林门户大开,这种耻辱感无法用语言形容。她一下子拉过被单遮住自己,也开始抽泣起来。 王树林看了她一眼,问:“你腿又不疼了?”他的讽刺水平并不高,但他这种人在和平年代一向是被讽刺的,一旦反唇相讥,会让那些欺负他成习惯的高高在上者勃然大怒。 果然,卓晓青哭得更厉害,跟翟静一起一伏,一点儿不亚于适才的叫声。李在熙却勃然作色,站起身来,也不顾自己不着寸缕,跳下来伸手就要抽王树林的耳光,并大喊:“你这个狗都不如的屌丝,我忍你很久了!” 王树林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哪怕曹衣锦王程程等人同样道德败坏,可也不至于像李在熙这样下流到了极点。于是他第一次没有让步,想要伸手接住李在熙的手。但他没学过格斗,水平一直欠佳,这一下没接住,可他的手却歪打正着地捏住了李在熙的下巴,这一捏力量可非同小可,李在熙眼泪一下子飞了出来,惨叫一声,立即蹲在地上,捂着脸浑身颤抖。王树林本想给他一耳光,但看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大力气,也吓了一跳,没敢再动手,就怕不小心把他打坏了。 李在熙这回才搞清楚,之前能把门撞破后碎块又接连撞碎玻璃飞了出去绝非幸致,眼前这个傻逼王树林有把子傻力气,自己这拳脚都是花拳绣腿的影视剧把式,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吧。于是他捂着下巴央求道:“行了……行了!是我不对!我们这不是生逢乱世吗?能活一天算一天,所以晚上想找点激情……” 王树林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李在熙忽然觉得他的眼睛跟普通人类有点不一样,心中大为惊惧,竟然不敢站起来。其实解禁者的双眼最多精芒大盛湛然若神,眼白眼黑跟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王树林身体里的黑暗元素,在黑夜中偶尔会露出狰狞的峥嵘。 贝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并且充满了屈辱感。王树林回头吃了一惊,连忙关上门。只听得贝贝喊道:“你们都是王八蛋!”随后一阵脚步声跑开了。 王树林咳嗽一声,说:“我们得走了。我找到一个好地方。” 第103章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哦,嗯……啥?”李在熙这回听清楚了,”你……你不是去找车了?”翟静和卓晓青也略微镇定下来,侧耳聆听,但她们却听到僵尸在撞砸楼下的大门,这回可不是无意识,而是凶暴狂躁的猛烈砸打,听”呃呃”的声音重叠之多,恐怕最少也有十多个…… “来不及了,路上细说,总之找到好地方落脚了,大家都有吃的了,卓晓青的腿也能治了……”王树林说是这么说,他也并不确定商厦里有专门的药店,只是盼望顾客幸存者里能有个从事医疗工作的人,”本来是打算明早上出发,这下坏了,僵尸好像来了不少……” 翟静很想说:“都是你撞破门害的!”可实际上她们之前的爽叫声也足够响亮。说到底她终究还是在极其羞愧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甚至没有脸面跟王树林正常对话,更何况是斥责他。 王树林急得左右乱转,楼下僵尸的叫喊声也越来越大。骤然间,他神色略一坚定,目光流露出极大的决心,李在熙和卓晓青看得清清楚楚,以为他是打算放弃己方几个人,不由得惊惶无措。王树林却沉声说:“翟静你马上找到你儿子,我下楼引僵尸群离开,过一会儿就回来!……你们愣着干什么?都光着腚,快穿衣服!”他这话也不是讽刺,是口不择言,可这三人心里都是一沉,一股恨意涌了上来,足足抵消他打算下楼引僵尸的决心带来的感动。 王树林几步从楼梯上窜下来,速度和灵活度连奥运会的运动员也未遑多让。他不假思索地冲下楼时,木质大门已经咕咚咕咚响得像是要随时被推倒。他再也无暇琢磨计划,身体比头脑先行动,连带着身体的重量和加速度,重重地撞了过去。 大门砰地一声飞了出去,外面一阵阵肉体的碾压声,不知道撞飞了多少个失去灵魂的躯壳。随后他发现门板下面也压着不少这类家伙,便全力以赴地在门板上蹦跳,只听得鸡蛋碎裂一样吱嘎乱响,血花四溅。但他用力过猛,门板立即被踩出一个大洞,好在他快速踢踏,随即门板四分五裂。他本想跑出一段大声呼喊吸引僵尸来追,反正对方也不咬他,也算有恃无恐。但现实总与构思不同,他的动作太过笨拙,仍旧在大门口徘徊,既然没有了门做防护,五六个僵尸旋即蜂拥而入。 王树林大急之下,重新塞回屋内,然后用足力气拳打脚踢起来。他其实没打中多少次,只不过拳脚虎虎生风,带出来的无形拳气配合高速在狭小的过道内膨胀起来,发出极大的震响。第一个近在咫尺的僵尸整个脸被打烂,王树林的拳头甚至塞进了他的颅骨,骇然之下想要拔出,第二个僵尸的脑袋也被这一拳带出的雄浑气流砸碎,向后一掀。王树林顿时信心百倍:“我操,原来我这么厉害!”接着双拳没命地朝最前面的僵尸乱轰,那僵尸骨断筋折的同时也重重向后砸去。王树林连打带推,最早进门的五六个僵尸的合力竟然不敌,鱼贯而出,呼啦啦全都滚下台阶。王树林趁机跳到木板叠放区,双手各拿起一块沉重的木料,在僵尸群内高速旋转击打,竟然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快感,慢慢运转自如,挥洒写意。 很快,手里的两块木料在完全染红后又断成碎片,王树林再抓新的再打,渐渐越来越有准头,不大一会儿,只觉得每次一发力整个身体原本一半冰一半火的感觉慢慢不再明显,而是缓缓消融在一起,互为补充,相互调和,竟有了惬意的感觉,就像是汽车完全发动后越跑越顺畅。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激动万分满脸杀气地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大声喘气,这才意识到满脸血花遮挡了视线,随后双手抹了一把脸,四下一瞧,当即惊得不敢相信。 周围到处是破碎不堪的残肢断体如同屠宰场的垃圾堆一般,大片大片的血花泼洒,就像染料变得不值钱一样任意倾泻。就算看不出具体的数量,但最少也有三十多个僵尸”死”在他的手里,他本想将那些僵尸全都引开,但眼下显然用不着了,来围攻房子的所有僵尸,都他被打得残缺不全。他因为性格懦弱,从小到大从学校到单位都一直是受气包,从来没有打赢过任何男人哪怕稍微大一点儿的狗,此时此刻竟然像超人一样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这种快感难以言喻,仿佛要从月匈腔里绽放出花一样。他环绕一圈差点栽倒,最后目光落在门口,翟静抱着贝贝,与李在熙一样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上了。 王树林急切地催促道:“谁让你们出来的?我不是说我把他们先引开吗?还不快走,还等什么?” 李在熙与翟静对望一眼,心里都想:“这人才是乱世造就的真正怪物,就算是个傻逼,但只有跟着他才有活路……” 王树林忽然想起了卓晓青还没下来:“卓晓青呢?” 李在熙脸上一红:“她……她还在楼上。我和翟静是下来看看状况,怕她有危险,没敢带她下来。” 贝贝指着他叫道:“你撒谎!” 王树林狠狠瞪了李在熙一眼,咚咚咚冲上楼,抓住楼梯把手向上一翻,虽然动作很难看,但竟然轻轻巧巧且很稳地落到二楼。只见卓晓青房间房门大开,里面传来哭喊声:“李在熙你个王八蛋,你只管操不管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树林冲进来的时候见到卓晓青坐在炕头上用一根桌腿当做武器不断地敲击想要从窗口爬上来的僵尸的脑袋,但显然不大丁页用,那僵尸身材瘦小,但并不是类似之前见到的巨型僵尸那种变异体,想必是活着的时候也擅长攀爬,死后全仗着本能行事。王树林也没多想,跑过去一拳迎面击中那僵尸的脸,僵尸的脖颈吱嘎一声脆响,脑袋向一旁歪去,整个从半空中跌落。 王树林忙连厚厚的被垫被单一起包裹住卓晓青刚刚只穿上月匈罩和内*裤的身体,但一时间重心不稳,也跟着背朝窗口跌了下去。卓晓青和楼下看到此情此景的翟静和李在熙都是一阵惊呼。但他们再度看到了奇迹--王树林一脸惊恐地落地,双脚将地面的沥青踏碎,裂痕向外迅速延伸了两米多,可人居然一点儿事也没有,双手还稳稳地抱住裹在被里的卓晓青。 卓晓青心潮起伏,一直憋在心里的苦楚一下子全倒了出来,也不顾天黑不能高声叫喊的常识,哇哇大哭起来,脸靠在王树林肩头,泣不成声地说:“我算看清了李在熙这个王八蛋真面目,就长了一张好脸……日久见人心,树林,你才是我真正应该托付终身的男人!我要嫁给你!” 王树林一直没找女人缘的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根本不清楚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拉倒吧你,我都没见过几个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才不要娶你呢!” 他这话就像黑夜里的一道霹雳,刺穿了卓晓青本来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底线。卓晓青在那一瞬终于明白了周燕燕为什么这么恨这个人,她的心也涌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怨毒,甚至吞噬了她的正常思维:“我好不容易给你这烂屌丝过去连敢想都不敢想的好机会,你居然反倒嫌弃我,一点儿也不珍惜?等到了难民营,你要是口无遮拦地说出我和李在熙、翟静的破事怎么办?你还不如赶快死了……!将来你要是真的靠这股怪力气混好了,成了更多幸存者的首领,被钢谷嘉奖封官,你就更看不起我了!你的故事就成了历史,我的破事就成了书本上的笑柄,流传好几代!你还不如赶快死了……!!” 王树林哪知道她的思维跳跃之快,在短短几秒钟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只抱着她跑到翟静面前,问贝贝:“你没事儿吧?” 贝贝摇摇头,说:“干爹……我一直等着你回来……” 王树林心里一暖,暗想:“暂时没老婆其实也不要紧,有个干儿子也不错。”随后鄙夷地看了李在熙一眼,说:“你个大男人好意思就这么跑下来!我以为你只是单纯下来看热闹,原来是僵尸爬上窗户进了你卧室,你看见不对头就跑了!你都跟卓晓青那啥了,你也该负点责任吧?就这么不管了,撂下她让僵尸吃?亏你在电影里还老演英雄呢!” 李在熙被他毫无力度且语言组织能力混乱的批评也搞得很丢脸,嘟哝着解释道:“我……我是太害怕了!”他本想说现在一夜情太正常了,谁都不是处男处女,负个蛋毛责,可现如今他对王树林大为恐惧,确实不敢再造次了。 卓晓青冷冷地盯着李在熙,她的心已经被这两个男人弄得彻底死掉了,脑海里闪过了从没有过的残忍报复念头。翟静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咱们都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树林还找到了好地方,这下咱们有救了,事不宜迟,快出发吧!”她见王树林对付僵尸有绝对优势,情绪镇定了许多,况且见王树林尤其喜欢自己的儿子,这俩人也很有缘,自信又重新燃起,觉得哪怕王树林将来真的有什么大成就了,那她也能凭着儿子沾点富贵,跟卓晓青绝不是一个档次了。 王树林点点头:“本来是打算明早走的,可这地方已经引起僵尸的注意了,咱们只能马上动身,走吧!” 第104章 要命还是要自由 他们的声音还是有点大,远远地,似乎又有别处的僵尸被吸引过来了,王树林见影影绰绰也最少是二十多个,忙跑到木板叠放区快速选了一块长方形木板,相对光滑平整且有一定的厚度,然后抓起四根桌腿。李在熙这才看明白他想干什么,怕他再度犯傻劲,催促道:“咱们还是快跑吧!现做担架也来不及啊!” 王树林深吸了一口气,暗想:“老天保佑,既然都给了我这么大的运气了,那就请再给我一次奇迹吧!”说着双手一摁,一根桌腿和木板的连接处竟然迅速冻结成冰,随后硬得像石头一般,现在虽然不是盛夏,但仍然是尚未入凉的早秋,就算冰箱里的冰也不可能在外面保持这种硬度。王树林大喜之下,总算放了心,再度以此法炮制,将四根桌腿结结实实地连上了木板,随后喊道:“李在熙,快过来跟我一起抬!” 要是放在过去,爱谁谁,反正老子不干。但李在熙以己度人,以为要是拒绝的话王树林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只能唯唯诺诺地跑上来,悻悻地念叨几句含糊的不满,两人一起将卓晓青抬起来。翟静抱着儿子,几个人快速向外跑了。他们到底比僵尸的速度快得多,走出一段路后只走大路。偶尔有僵尸从路边跑过来,王树林也能光靠脚就将其终结。他只盼望今晚不会出现巨型僵尸或者其他什么变异种类,那还是能顺利支撑到早晨的。 这一路因为李在熙的体力远不如王树林而总是走走停停,好在有惊无险,熬到早上五点多钟,虽然他们筋疲力尽却还没走到一半路程,但比王树林所预想得要强多了。太阳照常升起,尽管阳光只能有几根刺破厚厚的云层,却也足够将僵尸们驱赶回黑暗之中。 于是在翟静和李在熙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终于停在马路边好好地休息了一番,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这时才发现,走得太匆忙,一点儿食物和水也没带。眼下只有一条路,就是必须赶快赶到目的地。 “差不多了,咱们上路吧?”王树林的体力一会儿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李在熙叫屈道:“你是机器人吗?整整七个钟头没停,肚子里一粒米也没有!我们还抬着一个大活人呐!累死了!” 翟静对他的人品也十分地鄙夷,本来就悔恨交加,听到这句更是忍不住讥笑道:“一个大男人,吃饭的时候比谁吃得都多,可什么活儿也不干!” 李在熙反正已经得手,也不再小心翼翼地维护了,他本想说老子起码把你俩都干了,但嘴上还是得留点余地:“你抱着孩子跟我抬门这么大的厚木头板能是一回事吗?” 翟静也不想用夸王树林来贬低李在熙,她的羞愧感一直很浓郁。 李在熙朝远处扔了一块小石头,大家顺着石头抛物线的方向看去,见东边的光亮开始渐渐给黑暗染上浅红色,心里都是一阵暖意。 李在熙抬头看了卓晓青一眼,卓晓青却一言不发,没有表示出任何感激。她之前的确口头上救过王树林,但之后她被王树林救过了多次,眼下还被他出力抬着,就像坐轿子,情知这份情是永远没办法还了。但她的真实想法却是压根也不需要还,正所谓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养个仇人,他王树林自以为是个宽容大度的救世主,那他就该为羞辱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王树林为了避免他们饿得厉害,就说商厦下面的地下超市里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各类真空包装食品、膨化食品、肉食海鲜,一应俱全。虽说他口才不佳也形容得不怎么精彩,但却还是起到了反效果,大伙儿更饿了。 翟静总算按捺不住,问:“王……树林,你说得这些,应该也不是想吃就吃吧?那里的制度很严格吗?是不是也并不自由?” 王树林只得实话实说:“这个……不是都说’乱世用重典‘么?那里确实规矩比较多。现实本来就是残酷的,乱世的现实比和平年代更残酷得多,不可能所有权利都面面俱到。有舍才有得,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自由呢?” 翟静愣了一下,不说话了。 李在熙捂着叽叽咕咕唱歌的肚子,咽了口口水:“最好是能去到之后立即管饱一顿饭,然后再做事。只要能吃饱,我可以暂时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放下明星架子,融入到广大老百姓中去……” 卓晓青终于忍不住冷笑起来,她这回笑得有点歇斯底里,就像个疯婆子,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怪异味道,大家也都愕然。翟静嘴巴比卓晓青毒多了,反唇相讥:“就你?你还当你是什么大人物呢?和平年代要你唱唱歌跳跳舞,你现在除了骗女人上炕,你再能列出一样你会干的事,就算我小瞧你!”说罢也是满脸通红,又有些凄苦。 贝贝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们都很不要脸。” 翟静拍了他脑袋一掌:“小孩别议论大人的事,闭嘴!” 李在熙不服气地说:“我告诉你们,别小看明星的力量!你们没见以前凡是地震、洪灾、恐怖袭击爆炸之类的灾难出现后,政府都是需要明星们去演出来稳定和振奋民心的吗?我这么有影响力,肯定会被重用的!到时候你们跟着我享福,你们就知道自己多幸运了!”其实李在熙本质上并不是坏蛋,只是女子色无下限并且非常自私,但好在一直没有杀过人,最多也就是持械打死了几个僵尸,道德底线还没有坍塌,因此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依旧没有表现出来。此时此刻他反倒没有卓晓青那种极端的念头,只盼望跟着王树林回去有口吃的,然后再重振声威,把所过之处的大部分女性都变成自己的粉丝,为己所用。 然而他这话说得也倒不错,翟静心想:“这两个男人各有各的用处,倒是都暂时别撕破脸。”又偷偷瞥了卓晓青一眼,暗想:“这瘸腿娘们儿除了一身骚气勾搭男人,再没用处了。不是她的话,咱们早就到商厦了。” “你说商厦是在县城,那里也该有车吧?他们那么多人,实力雄厚,借给你辆车又怎么了?”李在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他很会转移视线,”你瞧给咱俩累的,晓青还给颠簸得不轻。要我说,你为了晓青,也该弄辆车回来。” 卓晓青继续冷笑,一个字儿也懒得说了。翟静则啧啧地”夸奖”:“真贴心呀。”李在熙自觉无趣,便不再说了。 王树林摇摇头:“你不懂,商厦总经理,也就是现在商厦里说了算的大领袖,是我的大学同桌,我可不能让他为难,让大家说他偏心,专门照顾我,你说是不是?要让大家守规矩,那规矩必须严明,制定规矩的人也必须以身作则……” “你说什么?”李在熙和翟静都围了上来,也来了精神。 “真是你大学同桌?”李在熙大喜,”太好了!就凭这层关系,咱们就算是新人又怎么样?照样能后来者居上,混好!” 翟静本来也很欣喜,可瞧着王树林硬生生吞下哈喇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冷静下来,有些明白了:“树林,你这大学同桌跟你的关系怎么样?” 王树林没想到她这么敏锐,可自己必须稳定大家的信心,便含混着对付:“还……还行,没什么矛盾。” 翟静狐疑地审视他:“你可不善长撒谎。有什么还是说出来吧,我们都是经过大灾大难的人了,还有什么消息不能承受的呢?你早一点说出来,我们也能早一点准确应对,你要是不说才是害了大家呢。” 卓晓青虽然没看他们,但仍然仔细在听。贝贝的目光突然与她相遇,她清晰地看到贝贝不发音地对自己摆出了”不要脸”的嘴型,心里一阵恶念:“小王八蛋……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王树林只得委婉地回答:“要说起来我真不记得怎么得罪过他了,可他一直对我很有看法。他媳妇……我也不知道结没结婚,是老婆还是只是女朋友,就这女的吧,是我第一个相亲的对象。我们其实也没怎么,翟静你还不知道我?那会儿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我妈妈的除外。后来他俩不知怎么的就好上了,世界真小吧?再后来……” 翟静对他的不分重点和语无伦次实在没法忍受,打断道:“因为这个女的,你这大学同桌实际上对你恨之入骨吧?” 王树林也不确定,居然还诧异地反问她:“不……不至于吧?” “不至于个屁!”王树林没有老拿晚上的乱事说事儿,她的羞涩感也就渐渐褪色了,脾气又上来了,”我再问你,就那个女的,现在也在商厦吗?” 王树林不解她的意思,茫然道:“当然啊。大家都叫她’总夫人‘,算是女人们的总管吧。” “你呀你呀,完了完了……” 王树林不乐意了:“怎么了就’完了完了‘的?你又没去过,怎么下这样的结论?那里真的有吃有喝,我还能害你吗?” 翟静愁眉不展:“你不想害我们,可你非害死我们不可!我还不知道你?人家想弄死你,你都帮人家磨刀呢!” 卓晓青颤抖了一下。 “我承认,他不喜欢我。可你说他对我恨之入骨,那怎么可能呢?哦!对了!不说我还给忘了,”王树林从身上莫出罐头,那罐头已经瘪了下去,肉都被挤出来了,”这不,还把他自己的份额分给我一点儿呢!午餐肉!” 李在熙忙不迭地抢过去,王树林说:“给贝贝吃吧。”李在熙不敢违抗,抠了几块肉渣舔了舔,随后丢给贝贝,也没打算帮他撬开。 第105章 我们要当爷 翟静不住地摇头:“你呀,你真是蠢得厉害。你以为其他男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呢?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 王树林不由自主提高声音辩驳道:“我再给你说一遍,我都连手也没拉过……” 翟静的嗓门也提起来了:“没用!你已经得罪他了!他让你深夜回来,估计就是想借僵尸来弄死你!你傻不愣登的还没回过味儿来吧?可他算得不如老天算的,千算万算没算出你成了超级赛亚人了,几十个僵尸都被你打败了。等你回去,他会更加防范和嫉恨你。我们呢,也跟着你’享福‘,他恨屋及乌,我们肯定都没好下场!” 王树林听得一头雾水,但渐渐也有些明白了,可他内心里一直很抵触这种明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虽然说在翟静分析之前,他也隐约能察觉得到,不过他宁可用一刻不停的激烈运动来让这种思索无暇进行。 “那……那我们不去商厦了?……再想找到那地方可就难了。就算他给咱们小鞋穿,总还是有吃的吧?” 翟静冷笑道:“我呸!去!当然去!不过我们是去当爷的,不是当孙子的!” 李在熙愣了一下,随即会意,笑道:“是个好办法。”然后对还没听懂一脸痴呆的王树林说道:“走!咱们去攫取商厦的统治权!谁敢反对你,你就揍死他!” 接着李在熙和翟静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笑了,暂时达成了联合协议。 王树林的脑子再次转了五六秒才恍然,立马否决:“不行!人家收留我们,我们怎么能干那样的事?” 李在熙劝说道:“他收留我们?那商厦难道是他的?” 王树林点点头:“还真是他的。他是’好又全‘云口总部派过来当炳州市西影县商厦总经理的!” “屁,”李在熙见他一直随和,渐渐放下心来,开始眉飞色舞起来,”那是和平年代的任命,一到乱世,吃的喝的这些基本物资必须平均分配给每个找到物资的活人!这才是道理!况且哪怕是和平年代,那大厦也是人家老板的吧?他一个高级打工仔,拿着鸡毛当令箭,牛逼个棒槌?” 翟静有些担心:“我听说’好又全‘可是王旭开的啊。” 李在熙不是云口人,一怔:“谁是王旭?” 翟静说:“王旭是云口的黑社会老大,他的商厦可是遍布全省的,最少身价也是十亿钢镑以上。树林这个同桌能做到总经理,不见得没有黑*道背景……” 王树林当然也听过大王旭的大名,心里暗暗惊异。 李在熙嗤之以鼻:“操,黑社会怎么了?也就和平年代大家都安分守己的时候,他们走在法律的边缘地带打擦边球,大家不敢跟他们一般见识就是了。现在是乱世,人人都敢玩儿命,他们再搞那一套,有用吗?”他这话倒也真是有道理。 王树林回道:“志武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不是黑*道出身,他从很贫穷的农村一路靠自己的拼搏走出来,很不容易。只不过他有点敏感,自尊心很强。总而言之,他其实还是个好人。人家肯收留咱们,就是莫大的恩德了,要是换成别人,要么永远离开,要么必须留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绝对不可能像我这样跑出来找你们!他已经开恩了,你们可别不知足!” 翟静不跟他正面辩驳,而是问:“他这七八十号人里有多少是有战斗力的?” 王树林怔了一会儿,很不争气地说:“没……没数过。” “那他们是不是也并不是完全铁板一块?是不是也是势力错综复杂,只是面上一团和气?你不是说他最新收了俩旅行社的人吗?他们之间对付吗?商场的保安听他管吗?有没有枪?哪怕自制的土枪也算!” 王树林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了:“哎我说,翟静,你怎么现在弄得像个三国演义里的谋士?咱能有吃有喝就不错了,你老琢磨这些事儿不累吗?要是换成你是姜志武,你见投奔自己的人居然还想要颠覆自己的政权,那你恐怕要把他剁成肉酱才舒坦吧?咱能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吗?” 翟静淡淡地回答:“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一心为己的自私鬼,我知道。不过你为别人思考,别人为你思考吗?和平年代本来就已经人心隔肚皮尔虞我诈了,现在大家更是为了一口吃的和活下去再也不需要那层虚伪的面具了!还有吃有喝,人又不是猪,人得时时刻刻防患于未然!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王树林双手抱月匈:“怎么说你都不听,这么顽固,好啊,那你去干,我可不跟你们同谋!” 翟静恨恨地说:“顽固的人是你!你要是一心想把我们都害死,你就袖手旁观吧!” 王树林知道她是在夸大其词激自己,不以为然:“行了,你刚才还说你又饿又累,现在跟个哪吒似的要闹海,既然这么精神,咱们出发吧。早一点儿到,早一点儿吃上热乎饭。还有,你们要是去了那里还像现在这么口无遮拦,那我可保不了你们了。人家的地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家要把你们全赶走,我可不会陪着你们一起走。我一直保护你们凭的的是良心,把你们送到了目的地,良心已经安了,再不知足乱闹腾,可就跟我无关了。” 他这段话说得众人默然无语,都一起站起来走路,也都各自在打各自的算盘。王树林拿过午餐肉罐头,伸出手指甲试着在铁皮上划了一下,居然滋滋滋火星四溅,铁皮立即裂开口子掉下一片。王树林接住肉,递给贝贝。 贝贝很乖巧地连声谢谢干爹,吃得啧啧作响,馋得李在熙直舔嘴唇。与此同时,李在熙等三人慢慢察觉出王树林不光是力气大,而且有相当的特殊能力,都是又怕又迷茫。 贝贝吃饱了还打了个饱嗝,李在熙气得想:“小王八蛋就不知道资源共享吗?吃得那么饱,连一点儿都没留给我们!” 贝贝狡黠地继续舔着铁皮,王树林怕他舌头被划破,拿过罐头壳子扔向远处。贝贝忽然笑嘻嘻地问:“干爹,我要是长大以后也跟你一样找不到老婆,怎么办?” 翟静噗嗤一笑,又怕王树林发火,毕竟这是王树林唯一不爱听的事。可王树林却迷茫地回了一句:“你能长大再说吧。” 这话很残酷,大家的情绪再度跌落谷底,心情越发沉重,步伐也同样如此。 十一点多一点儿,他们终于来到了县城外。王树林仔细往里面瞧,并没有发现什么战斗过的迹象,也没有新的尸体,看来要么是昨晚和今天上午没有新人来,要么是有新人来但都是正常投奔而非前来争夺商厦,于是放了心,长吁一大口气。而翟静等四人从没见识过如此惨烈的景象,遍地白骨,到处是乌鸦和老鼠在乱扑乱窜,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变异了没有,都是震撼莫名,舌挢不下。 “我说,你确定咱们进去没事么?”李在熙还是忧心忡忡,”你说他们在楼丁页上射箭,要是他们本来就不打算让你活着回来,明明看见你带我们回来了,还是朝咱们射箭,那可怎么办?” 翟静也说:“不是没这种可能。树林,依我看,你先跑到商厦那边大声喊,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都趴在窗上看,他们见到是你,那些射箭的人就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射杀你这种明明已经投靠商厦的新人了。” 李在熙也点头:“有道理,有道理!静静,你真是秀外慧中,美貌与智慧兼备!” 翟静和卓晓青都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王树林见他们不再提要夺取权力的事,也觉得他们的提议更妥当,因为自己也不敢确定姜志武看到自己活着回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别把他们都连累了。于是他说:“你们先在这里好好呆着,别进阴暗处,避免遇到僵尸。我去去就回来。” 可他刚要走,却听到翟静一声惊呼:“僵尸!” 王树林猛然回头,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家伙摇摇晃晃朝自己这边走来,似乎每一步的震颤都能让他倒下,永远不再站起。李在熙惊慌失措地大呼小叫:“操,你愣着干什么?快把他干死啊!” 卓晓青淡淡地说:“僵尸什么时候又能在阳光下行走了?” 这话立即惊醒了众人,不过翟静还是难以镇定:“会不会有特殊品种,也能在阳光下行走?你看他这走相,怎么可能是大活人?” 李在熙也跟着瞎分析:“是啊,或者本来僵尸刚诞生的时候害怕阳光,慢慢地它们也产生了免疫力,最终进化成了不怕阳光类型的怪物……” 王树林也没谱,心里咚咚咚打鼓。卓晓青又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王树林你不是不怕僵尸咬的么?你去看看,它还能把你吃了?” 王树林心里打了一个突。他又猛然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一系列变化,从去医院发现牙齿开始怪异生长,到在电梯里看到双目隐约有红光,再到后来僵尸对自己没兴趣,甚至抓咬自己也没有感染,最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也有吸血的渴望……难道…… 就像卓晓青不希望王树林到了商厦里以后公布她的事一样,王树林也不想让卓晓青这几个人对自己这种怪异现象做什么深入研究。他有个极其可怕的想法:“要是我真的是个吸血鬼,那会不会所有人都容不下我?到时候我也只能跟僵尸为伍了……”想到这里他吞了口冰凉的哈喇子,说:“好……我去看看。” 第106章 吸血傀儡 虽然确定一般的僵尸咬不了他也打不过他,可王树林的确从没见过能在日光下行走的类型,因此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心又下坠了不少。到了跟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萦绕在他的喉结,让他隐隐感到大事不妙。随后他决定一手攥拳高举随时准备动手,一手慢慢伸过去推了推那人。谁想到那人一推即倒,落地时嘴里喷出一口唾液。 王树林大惊,一把拉开他外套的帽子,露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耀南?”王树林转身大喊道,”给我水!” 李在熙跟翟静面面相觑,随后说:“我们跑出来的时候很匆忙……” 贝贝指着他:“我看见了!你带了一个小瓶装的矿泉水,就在你后腰上!”李在熙大怒:“关你什么事?操你妈的!”翟静一把拉过孩子,怒目而视。李在熙狠狠地瞪着贝贝,心想:“本来就操过你妈,我这可不是骂人。” 王树林站了起来,伸出手,肃然道:“把水给我。” 李在熙虽然不敢不从,但还是抗拒了一下子:“水应该是谁拿的就属于谁吧?” 卓晓青又像幽灵一样幽幽地开了口:“刚才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说’一到乱世,吃的喝的这些基本物资必须平均分配给每个找到物资的活人,这才是道理‘,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 王树林正愁口舌拙笨没什么理由,这时候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你可别要求别人一套,自己又另一套!” 李在熙狠狠地掏出水来想往地上摔,但还是忍住了,伸手交给王树林。王树林忙蹲下喂给孙耀南,然后为他按月匈部,其实他压根就不会救人,但他在不知不觉中将手掌中温热的内力缓缓注入孙耀南体内,孙耀南本来是精疲力竭,最少也得一两天才能略微回复,但在这种内力柔润温厚的输送之下,五脏六腑就像久旱的农田逢甘霖,渐渐重新有了活力。 孙耀南咳嗽几声,被水呛着了,但旋即发现这是水,双手又被内力补充了力量,一把捏住瓶子咕嘟咕嘟喝了个米青光。李在熙疼得直跺脚:“嗨呀真操整个宇宙他妈了!王树林你何必对个路人这么好?” 王树林抬起头,正色说:“这不是路人。这是我的结拜兄弟孙耀南!” 大家都愣了一下,李在熙还是喋喋不休:“世界真小啊,到处是云口人。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遇到个女的就是你相过亲的,好不容易遇到个男的吧,又跟你结拜过!” 翟静有些怀疑:“你怎么会有结拜兄弟?” 王树林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是想问’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跟你这种傻货结拜‘吧?这本来就是个充满鄙视的问题,你又何必问得这么客气呢?” 翟静没想到他短短几天时间说话也开始难听起来,猝不及防,半天没想到应该怎么回话。 卓晓青显出惊讶:“孙……孙耀南?” 翟静见此更惊了:“这人也是个演员?” 卓晓青冷笑一声,对于翟静这种工厂文艺晚会级别的厂花的鄙夷之情在这声笑中表露无遗。眼见就到商厦,马上就有救了,卓晓青心情也略微好些了,便解释说:“孙耀南是云口著名的富二代,他爸爸是云口天道私募基金的老板孙学道。去年他生日酒会请了很多模特,我也去了。” 翟静更奇怪了:“王树林你还认识富二代?咱能不吹吗?那到底是你管他叫大哥,还是他管你叫大哥呢?” 孙耀南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轮廓渐渐凝固成王树林清晰的面孔,顿时忍不住热泪盈眶,觉得月匈腔有东西要爆炸开来,大喊一声:“大哥!”声音还是很虚弱,说完后剧烈咳嗽起来。李在熙一撇嘴:“人家昏迷之中,都学会抢答了。” 王树林连忙给他拍背,孙耀南只觉得每被拍一下就舒服好多,眉头也舒展开来。 王树林准备背起他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耀南,我去你们剧组的宾馆找过你,可你们那里显然也呆不住了,我看到好多人变成僵尸了。你们的那辆大巴也开走了……怎么就你一个?人都去哪儿了?” 孙耀南浑身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随后眼泪、鼻涕和口水又随着抽搐的表情流淌在了一起。李在熙不屑地说:“富二代就是精神脆弱,全靠老子庇护!” 翟静讥讽道:“你不是富二代?” 李在熙这次倒是很理直气壮:“谁告诉你穷人家的孩子就不能长我这么帅了?谁告诉你穷人家的孩子就不能功成名就了?我当初家徒四壁,我爸妈交得起大学学费也供不起我上大学,听说我还要去酒吧唱歌挣钱差点没打死我,他们觉得唱歌是卖艺,丢人。我也是一步步走过来,被星探发掘的!” 翟静怔了怔:“你也不容易……” 王树林看着孙耀南,半晌才说:“没事,他们要是都死了,也不是你的责任。遇到僵尸第一反应都是跑,你只是平民百姓,不是军队和警察,也没有义务救人,再说就算拼了命也不一定有用。这是个乱世,而且才刚刚开始,哪还能有不死人的……”他还是有点不甘心,问,”孟欣……也死了?” 孙耀南咳嗽了几声,擦了把脸,沉默几秒后说:“其实……她们大部分人都没死……” 王树林大喜:“那就好!她们在哪儿呢?把她们带过来吧!孟欣是咱们的结拜妹妹,她没事就太好了!” 孙耀南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没本事,我胆小,我无能……” 李在熙在一旁插口:“看得出来!”翟静斥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树林也能估计出他是唯一逃出来的幸存者,便安慰道:“别太自责了。你比她们体力好,能逃得出来就很不容易了。一个男人是该尽量帮助女人,不过也不用拿命来换。”他这是大实话,甚至他的所作所为远胜于他这句话。翟静、李在熙和卓晓青都被他救了不止一次,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孙耀南喃喃地说:“其实……不是因为吸血傀儡……” 王树林等人都是一震:“你说什么?”李在熙脑子灵活,一下子听懂了,上前问:“那些不是僵尸吗?怎么你给它们起了这么个名字?……这名字也不是你能想得出来的吧?” 孙耀南眼神空洞,怔怔地说:“我们一开始……死了不少人,还有的人也变成了吸血傀儡……一直赶到电视台,我们冲上楼,把门堵上,这才得救了……当初就是蔡雪提议去电视台的,她说电视台里肯定有电台,能听到政府的消息……” 李在熙当然认识蔡雪:“哦,她也在呀!” “电视台里面也有僵尸,我们人多,用棍子打,最后把它们都打烂了,从窗上扔下去了……蔡雪和婚介所的侯总就成了我们的老大……然后我们就找电台,终于听到有政府的信息了,断断续续,不过我们也能听个大概。好像是说全球范围内遭受电磁脉冲武器的攻击,而且科技含量……” 王树林等人心里一寒,他们都大致猜得出他要说什么了。 “而且技术比钢谷的现有技术还要先进,一下子造成全球范围内的大停电,信号和网络都瘫痪了……无线电台也受到了冲击,只有少数私人电台还能勉强运作。政府就是征用的私人电台……他们只公布了这种……就是你们说的僵尸的学名,叫吸血傀儡。到底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们没有解释,也没有说从哪里来,怎么形成的。只要求民众注意小心别被蚊虫叮咬,别喝心渴望的饮料。孟欣很吃惊,可接下来她更吃惊,原来钢谷政府怀疑心渴望集团在最新的饮料里面投毒,军队把心渴望集团的大楼都围住了,谁想到那大楼突然爆炸了,就好像是早有预谋,那个女董事长刘佳男和高层一伙也都跑了……” 王树林本想说说刘佳男的事,但无奈太复杂了,也说不清楚,眼下最需要的是知道”爱我就带我走吧”剧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电台话锋一转,又开始说四大恐怖组织联合起来起名为’绿色家园联盟‘,简称绿园,用四种颜色的四叶草作为标志,代表春夏秋冬,控制军队和群众大约四百多万人,汇聚后开始攻击上海’蚕茧‘,说要替天行道,让天怒人怨的钢谷政府灭亡。钢谷政府宣布这是趁火打劫行为,钢谷军队在为百姓的安全与数以亿计的吸血傀儡进行战斗,而绿园却想要伺机夺取政权。这电台还不错,也没有把吸血傀儡赖到绿园头上,看来吸血傀儡跟四大恐怖组织的确没关系。不光如此,这电磁脉冲武器既然连全球电子信息科技水平最高的钢谷都自愧不如,那更不可能是以崇尚自然为宗旨的四大恐怖组织联盟绿园制造的了……而吸血傀儡根本没脑子,简直纯粹是魔鬼制造的黑暗产物,也更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武器……” 翟静不由自主地嘟哝:“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他们有权有势的就知道互相争权夺势,也不想想老百姓现在处在水深火热里……” 李在熙有些绝望:“原来上海’蚕茧‘都被攻击了,连’蚕茧‘都不再安全了……” 卓晓青说:“全世界只有九个’蚕茧‘,哪会那么容易被攻破?你们应该听听重点--’钢谷军队与数以亿计的吸血傀儡在战斗‘,这说明什么?全世界都遭灾了,吸血傀儡的数量不比活人少了……再者,全球的电力和网络瘫痪,钢谷所有的导弹和核武器都不能用,光靠士兵肉搏,能不能战胜那些毫无恐惧的吸血傀儡,也还是未知数……” 孙耀南继续说:“然后钢谷政府宣布了绿园最高委员会四大领导的名字,很绕口也记不大清……” 王树林忽然问:“是不是有三个人叫……巴比菲,黑塔斯和库捷?” 第107章 绿园与钢谷 孙耀南颤了一下,惊异地问:“大哥,你怎么知道?好像就是这三个名字,第四个是个东亚人的名字,叫什么夏天的,具体想不起来了……” 王树林一字一顿地问:“归元夏?”他没想到四大组织原本的解禁者领袖都被新一代的激进派取代了。他却并不知道,除了归元夏外,其他三个人都是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而这三人中的巴比菲,却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孙耀南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你……你是我大哥吗?还是易容的?” 李在熙三人也惊呆了,翟静忙不迭地问:“王树林,这事儿你得说清楚,他们四个也跟你相过亲?还是你同学?你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们?” “他们都是男的!”王树林说完后又有些气短,又说:“起码归元夏是个男的。我亲眼见过这个人,以前一起在动物园……”忽然他觉得这些都没必要说,越解释越说不清,便改口说,”等一切安顿下来,我把我的经历都告诉你们。先听耀南把话说完吧。” 孙耀南接着回忆:“就说这四个人,钢谷政府管他们叫’四大寇‘,或者’四大反贼‘,说任何民众无论’蚕茧‘内外,也无论是军人还是幸存百姓,只要敢于投靠绿园四大反贼的,就等于否认钢谷政府的合法性,等于直接造反,以后钢谷平定全世界的灾难和叛乱,那这些人就要定罪。就算在乱世期间,钢谷政府也绝不会收容任何曾经投靠过绿园的人……” 几个人都是一阵沉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过去他们虽然也觉得钢谷政权过于严厉,但毕竟是首个统一全球的政权,而且将人类的电子信息科技推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山夆,本来也是充满敬意的。可眼下看来,钢谷政府跟过去那些政府也没什么不同,在乱世里的第一反应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政权和利益,而不是第一想到百姓。百姓投靠谁也不见得是信仰谁,而是单单为了活命而已,他们何必对逃命的选择也分得这么详细? “再然后他们又公布一些钢谷在全世界范围内建立的临时难民营,要求大家看到闪电和十字架标志才准投靠,谁要是看到四叶草的标志却不投靠而死亡,将来会被定为’烈士‘……而且还宣布如果有民间幸存者慢慢做大成为很大的基地,那钢谷将来来收编的时候,就会按照级别给予地位和财富双重奖励。但假如绿园来收编,就必须拼死抵抗到底……” 翟静和卓晓青都觉得当局太过荒谬,不由得一阵阵凄苦,都绝望地冷笑出声。 李在熙忍不住问:“那到底政府说的那些临时难民营,距离咱们这里最近的叫什么?” 孙耀南虚弱得很,连脸红都做不到,语气很羞愧:“没……没听清楚。电台第二天就坏掉了,什么也听不到,我们很后悔,要是当天从电视台连线人家的电台就好了……我们都不甘心,就都在那里等,虽然电视台也没有多少贮存的食品,才过了两天就饿得不得了……” 李在熙还是不甘心:“那绿园联盟的难民营有在咱炳州附近的吗?” 翟静大惊:“你别胡说八道!你死了不要紧,我们还想活命呢!刚才没听政府说得清清楚楚吗?敢投敌营那就是谋反!将来是要治罪的!” 李在熙不服:“这都什么年代了?世界都大一统了,哪里的人不是人类?难道明明方圆几千里都没有活路,眼前就有绿园的基地,咱们就不投奔吗?” “绿园跟政府可不是平等的,那是恐怖分子!政府绝不可能给恐怖分子治下的幸存者资助的,说不定还会调派军队攻打呢!到那个时候你害死我们,我们上哪儿找后悔药吃?” 李在熙白眼一翻:“你一个工厂里的寡妇,什么见识也没有!”翟静大怒,要挠他,李在熙架住她的手,辩驳道:“我说得不对吗?我知道,你怕站错队,可你怎么知道这世界的未来,一定属于钢谷呢?” 虽然人人都没有了已经成为废物的手机,但这话实属大逆不道,光天化日之下说了出来,大家都是震惊莫名,谁也不敢接口。 李在熙却不怕:“现在没有谁监控我们了,我还就不怕实话实说!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你跟着钢谷走就对了,历史上多少看似强大的政权,都在乱世中被实力远不如它的起义军推翻了?钢谷统一全球之前,你还能想象得到那么强大的美国政府就一*夜之间被颠覆了吗?咱先不谈新夺取政权的起义军有没有能力治理好全球政治,就说要是一旦绿园成了事儿,把钢谷打得稀里哗啦,到时候你就傻眼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要我说,咱们就呆在商厦里,反正吃的东西足够咱们这些人最少待三个月以上。也许那时候电视台的电台又好用了,我们倒是听听绿园能不能攻下来上海’蚕茧‘?它能攻下一个就能攻下剩下八个!现在全球都是那些什么吸血傀儡在闹腾,只怕只剩下这几个’蚕茧‘是钢谷最后的根据地了,绿园一路势如破竹把钢谷的地盘全部收了,也不见得没可能!” 他这话倒也有一番道理,大家又都愣住了,开始了各自的思索。 王树林懂了:“是不是僵尸群又攻击你们的电视台,只有你跑出来了,她们还在硬撑着?那事不宜迟,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救她们!” “那……那倒没有……”孙耀南的体力渐渐恢复,肚子响得像打呼噜一样,大家就没把注意力全放到他羞愧难当的神色上,”其实……吸血傀儡虽然也不断攻击,但都是没有意识的攻击。门很结实,它们瞎撞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们还算安全,虽然也出不去,但跟之前的那种随时都会被吃掉的状态比就算大大改善了。就在昨天下午,我们发现外面来了三辆车,仔细一看竟然还有警灯,以为是因为我们听了广播,钢谷政府难民营那边凭借先进的科技手段探测到了我们的位置,就派警察来接我们,大喜过望,全都趴在窗口呼喊,反正是大白天,吸血傀儡们也敢在阳光下出来攻击我们,它们也没什么记忆力,到了晚上也想不起白天这里有声音。那些警车果然停下来了,问我们这里的情况。我们见他们都无论语言还是动作都很正规,也没怀疑,虽然还是有点担心警察会不会在乱世里也抢我们的食物,但还是开了门,并且提前表示我们啥也没有,还反问他们有没有吃的。他们一共十多个男警察,从车上弄出一些方便面来分发给我们。我们太饿了,也不舍得用水泡,就直接干吃了,还把掉的渣滓都捡了个干净。我们很感激他们,他们问我们什么,我们都说。可忽然……忽然我们都发现领头的警察说话口音跟我们那里比较相像,侯总就试着问他,谁想到带头警察爽快地承认自己就是云口人,大家都是大喜,这时候见到老乡能不眼泪汪汪吗?可是蔡雪却发现不对劲,悄悄跟我和孟欣说,这些人东南西北哪里的口音都有,甚至还有东南亚的,这就很奇怪了,无论什么年代,公务员都是本地人比较有关系有门路,最起码在面试上得分高,外地人就算要考,也不至于其他地方的人一窝蜂都跑到炳州警察局来吧?带头警察看出我们的疑问,说他们这些人也不全是警察,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本地警察学校毕业后来派出所实习的,所以各地口音都有。我们见他神色很镇定,说话也有条不紊,也就信了。谁想到……” “他们是监狱的罪犯吧?”李在熙问。 孙耀南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随后沉重地点头:“你……你怎么会知道?” 李在熙炫耀着自己的聪明:“没点儿脑子,能在娱乐圈混?东南西北什么口音都有的,而且还有警服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警察学院的,第二种就是监狱。乱世肯定也波及到了监狱,监狱大乱,很多罪犯穿上警察的衣服,开着警车逃走,也是可以推理出来的。至于说他们能把警察的言行举止学得十足像,那也不奇怪,别忘了他们每天面对的都是警察……” 卓晓青和翟静不由得心里佩服:“这人除了无耻下流,还有点可取之处。”其实帅哥只要有一丁点闪光点,都是会被女性深入发掘的,然后告诉自己:“这人其实很好。” 孙耀南继续说:“接着……就有个人喊了一嗓子:’这人不是警察!‘我们都回头看,大家都是云口人,聊着聊着也就互相认识了,这女孩叫杨倩……” 王树林大惊:“杨倩?” 翟静讪笑道:“也跟你相过亲?” 王树林点点头:“那个相亲剧组是云口的,基本上全都跟我相过亲。杨倩还不止是相亲这么简单……”关于杨倩的事如果说得太详细会牵扯到老戴的秘密,也就就此打住,可翟静不让步:“你们还上过床?你不是说你是老处男吗?” 王树林不愿和她纠缠不清,况且从昨晚开始他就彻底对翟静和卓晓青没了怜悯之情,眼下隔着一条街就送到商厦了,以后他们也就再无瓜葛,便继续问孙耀南:“之后呢?” “杨倩好像在社会上认识不少人,对地痞流氓很熟悉。她大声喊要我们小心,说这个人不是警察,是个黑社会分子。我们都惊呆了。那带头警察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说没想到在炳州还有人认得他。我们听到他这声笑,整个心都快冻成冰块了……随后他一招手,那些警察全都怪笑起来,用枪对准我们。我们全惊呆了,有个女孩想掉头就跑,他们杀人不眨眼,一枪就打死了她,她从落地窗玻璃里砸出去,我们没敢往下看,就算看不到被摔得稀烂的尸体,也会看到吸血傀儡把她分食……” 翟静忍不住问:“那这人到底是谁呢?” 第108章 商厦事变 孙耀南面色惨然:“你们几个都是云口人吧?起码也在云口呆过,应该知道云口四大流亡民。大王旭,乔疤子,吕鹏飞,杜渊广。其中杜渊广黑社会团伙因为得罪领导十年前就被全部抓获了,杜渊广被判死刑,从抓起来到送看守所等待审判结果,不到一个月就打了眼。这个人就是他的亲弟弟杜渊博,也判了无期徒刑,关在大西北监狱,这次就逃出来了……” 王树林心念一动:“我的同学小王旭也该跑出来了,这是罗哥他们说的……不知道他有没有事?既然是跟罗哥一起越狱的,想必是在末世来临之前,那就绝不会是这帮假警察的一员!”他这推理本来没问题,但他这么想的真正原因是拒绝王旭有可能变成无可救药的坏蛋的可能性。他坚信王旭本质上跟自己一样善良,而且骨子里充满傲气,绝不会不顾原则任意滥杀无辜的。 “接着他们就原形毕露,光天化日之下开始强女干,首当其冲的就是杨倩……”孙耀南面无人色,”我……我也不敢反抗。他们好像很有心机,做这种坏事也只是一个一个地上,其他人都拿着枪在旁边站着威胁,没有人敢反抗,都哭得昏天惨地……后来他们一个一个轮着发泄。但很奇怪的是,他们只是挑了其中几个来回强暴,其他人却没事。我们能看得出这是随机的,也并不是被侮辱的几个女孩跟他们有过节。他们憋了这么多年,即便搞遍所有人也并不奇怪,可他们竟然忍住了,看来并非欲壑难填。我们还以为他们良心发现呢,谁想到杜渊博一声令下,他们噼里啪啦开始开枪了。专杀男的,说留着男的是威胁,剩下二十来个女的留下来有用……侯总的脑袋都炸开了……我前面正好挡着一个人,但却没站稳,从被砸碎的落地窗缝隙里掉出去了。可没想到……福大命大,落到下面的树上,让树枝树叶大大缓冲了……我疼得眼冒金星,身上都是血,太阳也落山了,那些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吸血傀儡的叫声……我很害怕,本想试着去看看那几辆警车是不是车钥匙还在方向盘上,可又怕一旦开出去那些人会开着剩下的车追上来,而且吸血傀儡也会被警车吸引的……所以我只能没命地跑……没命地跑……大哥……我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请你原谅我,我不敢去救孟欣,你……你也别去了,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树林沉默一阵,突然抬起头,翟静、卓晓青和李在熙见到他这下定决心的样子,都七嘴八舌地表示:“我们才不去!” 但卓晓青说的是”要去你去”,而李在熙和翟静盼望着王树林能带给他们好日子,于是说的是”你听你兄弟的,千万别去!” 王树林却回答:“我先送你们到商厦吃饭,然后我向商厦总经理姜志武申请去救人。” 翟静摇摇头:“你别傻了,他就是跟你没矛盾,也不可能支援你一兵一卒。再说,你老这么干,他还以为你要削弱他的威信呢!” 王树林一摆手:“我就不理解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总是想法这么怪异?我跟你们这些人面对一件事的第一反应老是不一样?” “怪异的是你吧?”翟静针锋相对,”我告诉你,我真是为你好,你千万别去!那些人杀人不眨眼,你练了几年山寨的铁布衫金钟罩金刚不坏体神功也不可能打得过十来个拿枪的越狱犯!” 王树林环视一圈,凝然道:“我自己一个人去。我必须去,我不后悔。” 翟静愣了,随后嗤笑一声:“看不出,多情种子啊,那些相亲女跟你只有一面之缘,你竟然愿意拿命去救人……” “我救的是我的结拜妹妹孟欣。”王树林站了起来搀扶起孙耀南走向商厦。李在熙叹了口气,评论道:“难成大器!” 尽管是县城,但这是大西北,县城连十万人也不到,商业街的路也比较窄。可就这么一条连一辆车也没有的马路,王树林等人经过时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等到了对面的停车场,差点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简直不敢相信没有被gong箭攻击。王树林搀扶着孙耀南,忍不住回头看了李在熙等人一眼,意思是姜志武没你们想那么坏。 翟静不以为然,卓晓青不动声色,李在熙却没去想这些,而是在琢磨:“这个小县城加大西北影视城,现在能有百分之一的存活率就不错了,县城加上大西北影视城,撑死也就二十多万人,真正剩下的,也就是几千号人……按照王树林说的,这条商业街只有这商厦有八十来号人,说明县城还不如乡下。估计炳州的市区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何必往东边大城市跑呢?还是这里最安全……让王树林这个没脑子的傻二当老大,我在背后当太上皇垂帘听政,控制这个商厦起码能吃个一年半载,也许那时候钢谷就慢慢平叛和治理灾难了……” 门口的保安看见了他们,点头示意允许他们进来。王树林见里面依旧戒备森严,保安们个个拿着电棍和刀具巡逻,心想:“正规点儿好。省得李在熙这些人成天乱七八糟地搞。” “八十三号,这些是你的同伴吗?”小梁已经成了保安队的三把手,一身制服笔廷,神情严肃,很有执法人员的范儿。 八十三号是王树林的编号,在和平年代人名都不怎么被注意,在乱世就更没人在乎你叫什么了,这个商厦眼见就要超过一百人,编号也是方便管理的好办法。王树林连忙廷月匈立正:“报告梁队长,我……” 他突然想起,姜志武要求他装作巡逻时刚发现李在熙他们,不知道姜志武有没有告诉过梁队长,假如梁队长并不知情,看穿自己胡说八道勃然大怒怎么办?到时候真不好收场。于是他立即卡壳了。 蓦然,又从一旁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就是梁队长与之相比也成了瘦子。这人三十来岁年纪,看来衣着跟梁队长一样,都比一般的保安制服颜色深一些,可见应该是另一个副队长。虽然表面上平级,但论资排辈梁队长却只能当老三。果然,梁队长一个立正,讨好地说:“马队,我来问就够了,何必劳驾你?” 马队长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就像用刀乱砍过的橡皮泥:“梁队长客气了。今天不是该你领着巡视么?你先忙吧。” 梁队长不敢忤逆,陪笑着走了。 王树林再笨也能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这人不喜麻烦和阴谋,索性直接了当地问:“马队长,姜总经理有什么话说,你就说吧。” 马队长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他没什么话说。” 王树林就更莫不着头脑了:“那……那就好。那我去见见姜总经理。请问他在楼上吗?还是在超市?” 马队长坐到办公桌前,不紧不慢地说:“八十三号,我听说过你跟姜总经理的关系,但是这里是人人平等的,你想要说了算,别凭关系,凭努力干上个一官半职……” 李在熙等人如果是平时早就大呼小叫了,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沉默。王树林听到这里完全糊涂了:“马队长,你这话的意思我就完全不明白了。我没打算靠关系当管理人员。我就是带了几个……几个幸存的朋友回来……”他尽量把话说得模糊了一些,”他们长途跋涉,又累又渴,所以来投奔咱们这里。我只是想找姜总经理帮他们编个号,这不是快中午了么,他们快点领号,就能赶上午饭了……” 马队长没等他说完就哈哈大笑,他块头大精力足,声音也很洪亮,震得王树林等人耳朵发颤,其他保安也跟着笑起来,嘲讽的意味不需解释就很明显了。马队长笑得直锤桌子,随后把脸向前一伸,恢复了冷峻的面容:“八十三号,你把这里当成人民公社的大食堂了?” 王树林为之语塞。 孙耀南虽然也算接受过洗练,整个人谨慎小心了许多,但还是没认清和平年代的关系在乱世中到底价值几何,便试探着说:“这位领导,您看,’好又全‘的董事长王旭先生,跟我爸爸是世交……” 马队长泛起了白眼,打断道:“现在是什么世道,你睡醒了吗?我他妈捡到一个麦辣鸡腿汉堡,麦当劳总裁就有权力不让我吃吗?我管他妈的谁是董事长,这个超市叫什么名字属于谁根本就不重要……” 王树林很着急出去救人,因此也打断了他的话:“马队长,我想知道,说这些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姜总经理的意思?” 马队长皮笑肉不笑,斜着眼睥睨着他,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往外吐字:“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姜总经理的意思,反正就他妈不是你的意思。” 王树林冷冷地说:“马队长,我要见姜总经理。” “他要是肯见你,不就早就见了么?” 王树林又气又急,声音不由得提高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以后再不收容幸存者了?就算按照百分之一的幸存率计算,这个地方最少也剩下两千多号人,”他这话是引用李在熙的原话,”方圆几十里地就你们一家商厦和大型超市,难道你们八十来个人就想全占着?要是其他的人都来围攻你们怎么办?要是有人有枪怎么办?” 马队长充满嘲讽之意地接茬反问:“要是有几倍于我们的敌人拿着枪来,想必就要靠你这个超级英雄团队来保卫啦?”说罢他跟几个亲随都哄堂大笑。 第109章 赤手风暴 王树林不由自主地看看断腿的卓晓青,还没有一米高的贝贝,以及自己正搀扶着的孙耀南,也有点心虚,说:“我这些朋友都是好人,他们不会白吃饭的,也会出力!以后我也会多找一些身强力壮的人……” 马队长摇摇食指,一字一顿地回答:“如果你带来的都是身强力壮的人,那你就是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趁机颠覆商厦的权力!我们更不会让他们留下!” 王树林等人被他这句话惊呆了,他反应比较慢,其他几个人都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王树林气往上冲:“你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是我带的人,就不行?你如果对我有意见,我可以立马走,反正我是要回云口的。他们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不要因为我牵连他们!” 他说得大义凛然,但己方诸人也都清楚他这是肺腑之言,再心如死灰如卓晓青者也不由得为之动容。但马队长却不领情:“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要走还是要留,都不是你自己能说了算的。傻逼玩意儿,不知天高地厚……” 李在熙上前清清嗓子,笑着说:“呵呵,这位兄弟,我们家小王天性鲁钝,要是不知不觉间得罪了您,那也真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傻瓜计较。”接着他玉树临风地一抖秀发,只待对方问一句”你是哪位”,就潇洒之极地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震慑群雄。 可下一秒眼前猛然出现一根甩木昆,砰地一声就被揍到了地上。王树林见他突然动手,又惊又怒:“你们干什么?谁给你们的权力随便打人?姜总经理也不会允许的!总夫人许馨雅呢?张守业呢?我要见管事的!” 马队长冷冷地说:“姜总经理算个蛋,许馨雅算个逼。现在是我大哥陶大山掌管这个商厦!” 王树林惊疑不定:“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换届选举了?就一个晚上?还是总部那边有新任命了?可网络和手机信号都不能用了啊……” 马队长狞笑道:“姜志武有你这样的蠢蛋同学,我真替他感到不幸,哈哈哈!你听清楚了,现在是刀和拳头说了算,姜志武那个傻逼被我们赶下台了--!” 王树林这才明白了:“你们……你们造反了?”他其实也不是一点察觉不到姜志武似乎不大能顺利指挥这些保安,可偏偏事情太多,急三火四没往这方面想,把大家都带进火坑了,真是追悔莫及。 马队长一挥手,增加到三十多人的保安全部围拢过来,刀、棍和削尖了的钢管对准了他们。”造反?你别说得就跟姜志武是他妈国家任命的长官似的,现在我们才是老大!” 王树林急中生智:“我告诉你,我是国家任命的执法人员,不信等电力和网络恢复后你去上网查查!我的编号是……” 马队长狂笑一声,一棍子凶猛地砸了下来。这只是根普通甩木昆,电力现在是稀缺资源,都要省着点用,必要时还需把电充给汽车的电池。但即便不是电棍,这棍子正中脑袋也足够把人轻则打昏重则致死。然而他既然打的是王树林,自然只能跟所有等着残忍看热闹的保安们一起,瞠目结舌地瞧着那根棍子断成三截,噼里啪啦在空中各奔前程。 翟静等人看在眼里,都是振奋不已。孙耀南虽然精疲力竭,却也看得清楚,顿时心如日月镜:“大哥到底还是跟我们不一样!” 李在熙趁机大喊道:“王树林,咱们推翻暴政,推举你当老大,你快把他们都干廷了呀!” 王树林手足无措,摇头摆手地分辨道:“我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翟静喊道:“王树林,现在这帮混蛋夺木又叛乱,想要搞独*裁!咱们决不答应!你不当老大也该为咱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着想!把姜志武救出来,恢复正常秩序!” 李在熙跟说相声似的接道:“不错!你不是还要去电视台救人吗?先平内乱,再御外敌!救人如救火,等不得呀!”他平时背熟了各种文绉绉的台词,虽然本身没什么文学素养,却也能信口拈来。 王树林听到这里再无羁绊,双手攥拳,却并不知道该从哪儿做起。马队长一声令下,最近处的五六把刀齐刷刷地劈头砍下。王树林双手一抱,抱住三个人的手,大喊:“松开!”但那三人惨叫过后,小臂全都折断,刀子仍然在手上,王树林误以为他们坚决顽抗到底,便抱着他们的胳膊转圈。马队长吼道:“给我砍死他!”十多个保安一拥而上,十余把武器从各个角度朝他身上招呼。 王树林目不暇给,只能就近去抓看得清的,而其他的刀子戳在他的身上任何部位都毫无悬念地崩开,有的甚至反弹射入对方的眼眶,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其他保安本来打算分别砍杀王树林其他的同伙,但眼见似乎众不敌寡,便全部朝王树林一人合围。王树林打急了眼火冒三丈,双手全力一推,马队长正在他正面,突然像是被火车头正面撞上,整个人同时一面全方位喷血,呼啦啦扫荡着风剧烈撞上天,轰然一声巨响将二楼的落地窗玻璃砸了个粉碎,随后跌出窗外。不到一秒,只听楼下停车场的某辆车丁页重重一声撞击,随后停车场的过道里突然放爆竹一般溅开一片腥红可怖的血花,当即染红了两辆纯白色轿车的车头和玻璃,触目惊心。 现场的一切戛然而止。 王树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蓦然觉得手里很重,低头一瞧,手里竟然抱着二十多把残缺不全的刀棍。他如释重负松开手,环视一瞧,现场竟然只有几个对手站着,大部分保安或抱胳膊或抱大腿在地上弯成熟虾状哀鸣口申口今,而那少数几个站着的家伙也是面如死灰,如同看到了地狱。王树林就像刚刚发动起来的汽车,剧斗正酣刚入佳境,一时刹不住车,虽然停了手,却还是意犹未尽地吼了一嗓子:“还有谁要打?” 这一声带来的效果更加明显,距离他最近的落地窗玻璃就像受到了无形撞击,碎裂得极为彻底,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巨兽咀嚼吞咽。而紧靠着这扇门的车那本来被染红的车窗也吱吱嘎嘎产生了裂纹。商厦各层都有原本的顾客在各司其职地干活,看到这一幕后都惊恐万状。而本楼层那些顾客更不用说,本来他们被告知不允许参与和妨碍保安做事,其实就算保安要求他们帮忙来铲除王树林,他们见到这种场景也坚决不会有胆量参与的。 “服了,服了……”忽然有人打破沉寂,用因为极度恐惧而走音的怪声喊道,”服了,不敢了,投降……”只见梁队长像做前滚翻似的从旁边的楼梯上无力地滑下。他一直看王树林不顺眼,也看得出马队长是想找此人的麻烦,便在楼梯边缘偷偷地看热闹,听马队长说到精彩之处甚至还幸灾乐祸地偷笑,但没想到仅仅半分钟,局势出现了重塑天地般的巨大改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傻逼王树林,居然赤手空拳地打翻了二十五六个保安,还把马队长像打高尔夫一样扔到天外摔成一泡血了! 余下的几个保安也如梦初醒,全部匍匐在地上,用尽全力喊道:“大哥!现在我们拜你当老大!” 孙耀南虽然知道王树林是个吸血鬼,却无论如何没想到王树林能面对如此局面还可以大占上风,一时间又惊骇又欣慰,感慨万千。李在熙、卓晓青和李在熙则早见识过他的手段,本来也在意料之中,但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之快,不由得欢呼雀跃起来。贝贝拍了拍正跪着口头求饶的梁队长,梁队长茫然不解地看着他,贝贝指了指王树林,说:“这是我的干爹,我的。” 李在熙比王树林等人都懂得权术,当即拍板道:“梁队长,这些个保安暂时还归你管,你要忠心不二,对得起咱树林兄弟!”随后问王树林:“这么安排行吗?” 王树林一时血气上涌还没回归冷静,只是迷茫地胡乱点了下头:“嗯,嗯……” 李在熙的手段立即达到最佳效果,梁队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在这场变故后不但能保住位置甚至被”扶正”了,欣喜若狂,感恩莫名,拍着月匈脯连声保证:“绝对没问题,这位大哥你放心,以后谁敢反对咱王大哥,那我先操了他妈!” 李在熙很满意他的反应,他心里很雪亮:这职位给你梁队长也没什么,哪怕保安队再多一倍人王树林也能两分钟内解决。日后等保安队正规化并开始扩充时,再继续安排自己人互相制约,分散梁队长的权力就行。 “姜志武,许馨雅他们呢?”王树林清醒过来,问梁队长。梁队长忙不迭点头哈腰:“大哥,你放心,陶大山他只是政变,还不敢随便杀人--”他陡然想到王树林刚才杀了马队长,顿时胆战心惊,生怕犯了王树林的忌讳,连忙补救,”其实……这个陶大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说尽量不杀人,只是用棍子打,但还是打死了一个不听话的……” 王树林急了:“我问你他们在哪儿?” 梁队长吓了一大跳,膝盖一软又跪了下来:“在……在总经理室……他们刚刚叛乱也没多久,所以……陶大山只是把他们关起来了。现在陶大山也在总经理室,因为他觉得把姜志武他们关在哪里都不放心,生怕被人救出来又重新翻牌,所以把他们都绑起来……也打了一顿,不过你放心,其实也没受什么大伤……” “快领我过去!” “是是!小人遵命!”梁队长跟个太监似的慌忙上前带路。 李在熙展现出相当的领导天赋,指挥保安道:“把受伤的抬出去包扎。其他人快点找东西堵上碎了的落地窗,打扫一下外面的血迹,擦擦车,别晚上引来僵尸。” 翟静也心花怒放,暗想:“好日子要来了!” 唯有卓晓青一脸冷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10章 当老大 “其实还是姜总经理有办法,本来他一看大势不妙,就表示他们放弃权力,只求能饶命。陶大山和马队长都是本地的地痞流亡民出身,虽然没杀过人但也心狠手辣,在这非常时期就不同意,想要彻底根除后患。没办法,总夫人只能退一步说:’我们不但放弃权力,也不会在这里呆了,只求放我们走。‘可陶大山还是不答应,他怕姜总经理他们离开后再聚集实力回来攻打,并且姜总经理对这里很熟悉,要是跑了也是个祸患。眼见要必死无疑,姜总经理就急中生智,说:’你们还记得八十三号吗?那是我老同桌!他在外面还有一帮战斗力很强的手下。今天早上你们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他了吗?因为我秘密派遣他出去了!你们要是敢动我们一下子,他回来了必然会帮我们报仇!‘总夫人脑子也很活,连忙附和。所以陶大山就暂时不敢动姜总经理了。他下令说等你们回来,先莫莫你们的底,看看你们多少人,怎么个战斗力。谁想到王大哥你就带了几个女人孩子和伤者回来了,马队长怕你这是诱敌,或者说大部队在后面,就请示陶大山。陶大山决定先放你们进来,然后擒贼先擒王,先抓住你,你那些大部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王树林听得惊心动魄,还没来得及做出评论,就听到扩音器里说:“呵呵,不错啊,梁队长,我这么重用你,没想到你还是随风倒。你忘了我有监控了吗?” 梁队长硬着头皮说:“得啦,陶队长,我看你还是投降吧。咱王大哥宽宏大量,对咱兄弟都概不追究,你也没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还是趁早收手的好。你也看到监控了,王大哥把你的人都干倒了。你就剩一个人,连把枪也没有,独木难支了……” “我真操你个血呼啦的妈,梁鬼子,你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我的确是没有枪,可我有三个人质!姓王的,你想要姜志武、许馨雅和张守业三个活命,你就老老实实地马上离开,永远不准踏进商厦半步!” 王树林也没回答,从电梯里出来指着总经理室问梁队长:“这里?”梁队长鸡啄米一般点头。 王树林走过去敲敲门。 “你少自以为聪明,想骗我过去挨打?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自己开门!” 王树林急着去救孟欣,二话没说,双手摁住大门用力一推,那门带动着大量灰尘咯嘣一声整个从连接处崩断。王树林拉开门,往外一放,朝里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金链子的大光头吓得瑟瑟发抖,鼻涕都淌出来了,手里的刀子在姜志武脖子上剧烈震颤,姜志武的脖子已经划出了一道明显的红痕,颜色在逐渐加深,根本不敢蠕动喉结,只能用眼神哀求地望着王树林。许馨雅的目光也充满了希望的亢奋,只是她跟张守业的嘴巴都被堵住了,不能说话。姜志武是因为被陶大山逼问”八十三号在外面有多少人多少装备”,嘴巴才自由,但皮肉却受了不少苦。 “那你就是陶大山了?”王树林忽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便继续说,”陶大山,我刚才不小心打死了你的副手,我不想再打死你,你快投降吧?” 陶大山绝望地冷笑一声:“我投降?那你还能饶了我?” 王树林点头说:“我不饶了你,那还能怎么地?你放下刀子,我自己肯定就不打你。但我不是大厦的合法领导人,我没权力决定怎么处置你的叛乱。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行为自然会受到相应的处罚。”他这话只是想尽量表达得辩证,可姜志武和许馨雅都变了脸色,他们以己度人,误认为王树林是要假借陶大山的手除掉自己。 陶大山愕然少顷,恶狠狠地问:“这么说,你还是想恢复他当老大的制度?” 王树林不愿继续纠缠下去:“当然,他本来就是最高领导。你快点投降,我没时间了。我还要去救人!” 陶大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知道一旦恢复原本的制度,那依照姜志武那种刚愎自用的苛刻性格,一定会对自己实施更严酷的报复,便退让道:“你要我投降也行,我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王树林做人简单,心想先答应了再说,便应允道:“你只要不要求自己不投降,那我就尽量答应你的投降要求。”他的逻辑思维跟常人不大一样,陶大山、姜志武和梁队长都给绕晕了。 “嗯……好,你听着,”陶大山板着脸地说,”你必须当了咱们商厦的老大,并且保证决不再追究我的问题!” 王树林完全怔住了:“啊?” 梁队长连忙奉承道:“那还用问?不是众望所归的王大哥当老大,那还能有谁?” 姜志武和许馨雅都暗自忖度道:“这两个人是不是之前先串通好了,在我们眼前演双簧呢?这可不是没可能……” 王树林没什么权力谷欠望,因此也并不会刻意推辞,琢磨了一会儿,说:“那也行。但是我只能当一段时间,接着就要走了。我必须回云口去救我爸妈……” “你必须最少当半年的老大,当到咱们商厦的食物吃完为止!” “好……”王树林有自己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暗想:“我既然是老大,要回去救爹妈也不用向你汇报,我回去救爸妈不在这里,不等于说商厦易主了。况且也许东边沿海还不如这里,我救了爸妈然后往西跑,这边还有一个落脚之处,何乐而不为?” “好,那你是答应了?你马上通过广播告诉所有人你当老大了,赦免我们所有人,并且要姜志武他俩亲口承认交换权力了,不然不算数!”陶大山催促道。他的算盘其实不难猜测,如果陶大山仅仅是要求王树林让姜志武做个保证以后不追究自己,那王树林当然也会答应,可将来姜志武还是说了算的一把手,那真要处置他王树林也没有办法阻止。必须是王树林当了老大,那就没有谁敢冒着挑战王树林的权威来收拾自己了。而且陶大山也完全能看出尽管姜志武跟王树林是老同学,但关系并不对付。 王树林的脑子没绕这么多弯,便爽快答应,先问姜志武:“志武,你暂时受一下委屈。我这也是权宜之计,我先当这个总经理,你看你有没有什么意见?”陶大山的刀子从姜志武的脖子上滑下来,以免姜志武说不出话,但很快又丁页在许馨雅的脖子上。 姜志武又恼怒又羞愧,想:“你这个王八蛋!内外勾结串通夺了我的位子,又假惺惺在这里卖好?现在还装作询问我的意见,以此来羞辱我?你心里笑得前仰后合吧?你等着……我不怕陪你玩到底,就你这个智商,从念书的时候就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咱们看谁笑到最后……” 随后他凄然一笑,戏谑地说:“我都被人绑在这里揍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说’不‘?” 王树林以为他不愿意,认真地说:“你放心,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是确实不愿意让,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姜志武以为他是继续羞辱自己,顿时爆发了,声音都走了样:“好吧,你就是想听我求求你,是不是?好啊!王大哥,你看在我们大学同桌四年的份儿上,救救我吧!我命都没了,还什么总经理的位子?你想要就要吧!” 王树林本想回答”不是我想要,是形势所迫”,但不知道姜志武为什么火冒三丈,想必也是受了不少的苦,便站起来对着广播说:“各位商厦的朋友,我是八十三号王树林,我在此宣布,这里的最高管理权,暂时由我来代理。” 监控里孙耀南、李在熙等人都是一阵欢呼。 “我宣布,今天的叛乱就此平定,大家继续各司其职,一切事情概不追究。” 欢呼声范围扩大了,这回是保安们和相当一部分顾客的声音。 王树林拉过麦克风,蹲下来对准姜志武的嘴巴。姜志武觉得羞愧难当,简直想要重新投胎,面前的麦克风甚至比一泡屎糊在脸上更侮辱自己。他没有心灰意冷,而是怨毒更深,咬牙切齿地回答:“我……我是姜志武,我同意,把总经理的位置让给八十三号王树林……” 陶大山见有大家作证,哪怕王树林是个貌似忠厚的混蛋,也不敢不顾及民意随便反悔,顿时如释重负,手里的刀子落到地上。许馨雅虽然为自己日后的地位凋零感到遗憾,但终究生命不再悬在那把刀的刀刃上,重获自由,依旧是喜极而泣,眼泪直流。 姜志武看在眼里,却有了更加误会的解读,心想:“你这个贱货是不是还想着王树林喜欢你,就算我当不了总经理了,你稍微搔首弄姿一下就能继续当你的总夫人?好……好!很好!今天你们让我遭受的奇耻大辱,我永远不会忘记!等着!风水轮流转,迟早有一天我会痛快淋漓地收拾你们全部……” 梁队长眼明手快,立马去解开姜志武等人的绳索。王树林无暇跟他们叙旧,简单地对陶大山说:“不是快到午饭了吗?我们新来的人都饿了,请让他们吃饱!” 陶大山立即站得笔直:“一定!您放心吧!” “另外还请好好治疗那些受伤的保安,我是没经验,出手没轻重……马队长也让我打死了,实在对不起,你也别恨我……” “……?”陶大山惊疑不定,实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反讽还是什么别的修辞手法?心想这人果然神秘,当真看不透,连话我也听不懂了,简直没法回答,”……!!” “再就是我需要一辆车,大一点的,能装很多人的,我要去救人!” 陶大山忙转身到抽屉里扒拉了一阵,掏出一把钥匙:“这是外面那个白色小客车,是我们的主要车辆,电池是满的,能装二十来个人,要是能一个抱一个装得更多……” 王树林一把抢过钥匙,转头就向外冲。陶大山在后面大喊:“你啥时候回来?要不要帮手?”他的心又悬了起来,生怕姜志武立即报复。 姜志武看在眼里冷冷地想:“你连亲自给我松绑,跟我谈谈话吃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了,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够忙的哈?在我面前立威,王树林,我以前小看你了!” 第111章 汽车坟场 王树林跑下楼时,李在熙、翟静和贝贝兴奋得要冲上去拥抱他,王树林忙退了一步说:“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吃饱饭干好活,别让人家说闲话。我要去救人!” 李在熙忙说:“不妥!现在局势未稳,你可不能随便离开!” 翟静也悄悄说:“你可别犯傻,你全是靠自己能打,连个自己的队伍都没有,你一离开他们还不立即造反?要不这样,你带剩下没受伤的那些保安去……” 王树林郑重地反对:“不行。电视台那些假警察可是有枪的,人手一把,我们这边都是冷兵器,去了还不都是活靶子?可别让他们送死,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估计……我应该也不能被枪打死吧……” 翟静和李在熙对望了一眼,都有点敬畏。但翟静还是沉声说:“傻瓜,就是要你把他们带去送死,这些人桀骜不驯,留着也是个麻烦。倒不如借电视台那些更坏的坏蛋之手除掉。以后你可以从剩下的人里面重新培养死忠当新的保安队……” 王树林变了脸色,本想斥责她作为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毒,又怕别人看在眼里觉得他们内部都不团结,容易再生畸变,就忍住不说,转头走了。翟静现在可不敢得罪他,便知趣地没有像以前那样得理不饶人非要压倒他。 李在熙壮着胆子问:“那姜志武他们有什么新职务呢?还是当平民了?我们这些人又怎么安排呢?” 王树林很不理解:“我说咱们商厦就八十来个人,又不是几十万人的超级大公司,就这么点人当不当官就这么重要?别成天琢磨这个了,你不累?” 李在熙被他一顿数落,虽然不满也不敢反驳,心想:“你当了老大,自然美了。我还指望着靠你鸡犬升天呢!怎么就不知道提拔自己的亲信呢?”又觉得自己说自己是鸡犬很不合适,连连轻拍自己的脸。 孙耀南嘴里的饼干和面包渣乱喷,含糊不清地喊:“大……大哥,我陪你去吧,你不认识路!” “你在家好好养伤,我自己去就行了!我是不认识路,可电视台吗,那么大的楼老远也能看得见,我只要朝那个方向开就行!” 李在熙又想起了什么,大喊道:“王总经理!你要是能带回那些坏蛋的枪就更好了,我们需要枪!” 这话王树林听进去了,一边高声答应着一边跑出门。刚出门看到几个保安正在努力擦地面和车身上喷溅的血,陡然看见王树林出来,都是满脸惊惧。王树林看到马队长新鲜的尸体和血液,顿时心里和眼里都产生了异样,那几个保安见他突然杀气大盛,都几乎要瘫倒在地。 王树林不知道自己距离上次吃乌鸦血开始,到什么时候一个周期会再次发作,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不能再在新鲜的尸体和血液前停留太久,这会让他忍不住的。 于是他迅速驱赶了这些古怪的欲念,跳上那辆小客车,发动后一溜烟开向大路。远处,那座电视台大楼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炳州市的电视台原本在炳州最边缘的市区应泉区,而这应泉区原本正是从西影县的范围划出去的,因此西影县县级电视台也同样在市区电视台的大楼里办公。有了车,加上目标明确,也就不到一个钟头就到了电视台附近的街区。 但街区却遇到了堵车。堵车当然不是活人堵车,而是炳州中心市区发生吸血傀儡灾难后,出现的大规模逃离市区车辆潮,于是应泉区出现了数百辆汽车延绵不绝的现象,而这些车里大多数不是死掉腐烂的尸身,就是已经失去灵魂的吸血傀儡在呃呃直叫。王树林心里一惊,暗暗想到这恐怕就是那些越狱犯没有前往县城寻找吃喝的原因,不然他们早就开车过来了。这些车辆要靠人手动清理的话,只怕把全商厦的人都叫出来,也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事情,何况从高架桥到大路,这些停滞车辆的缝隙间总有吸血傀儡在无意识地来回行走,甚至匍匐在地面上隐蔽,使得这些车辆成为很好的掩体。 事到如今,他要挨个开走也不可能,只能停下自己的车并调转过来,以便随时朝后开,然后一跃跳到第一辆车的全景天窗上,开始尝试着继续跳跃。果不其然,他经过这几次本能使然的战斗和奔跑,在未经任何解禁者组织训练,不知道体内真气流转基本原理的前提下,居然也能够小有成绩地初窥门径,比之前更快地找到感觉,越跑越快,起先还因为速度和重量在诸多车丁页重重踩踏导致车丁页瘪陷,但不到一分钟,不论车辆大小高低有何差别,他都能一沾即走,并不造成破坏,渐渐地在车丁页留下一团团尚未消散的残像。他本身的格斗技巧和战斗经验在四大组织联盟绿园内的任何一个低级解禁者面前都不值一提,仅仅能和同样自然觉醒未经训练的民间解禁者一较短长。但他的内力总额在全球范围内可以排到前十名,这使得他尽管举手投足笨拙难看,却仍旧能做出大多数解禁者难以企及的高难度动作。单纯的至寒和至热的内力即便达到他的内力总额,也会因为温度的极端影响发挥,可他偏偏是冷热交替互为补充,因此不但无损身体健康,产生的效果也远胜于单调内力数值的单纯叠加。 这一路跑过去大为畅快,反而更加精神抖擞。等从最后一辆车上跳下,那座数十层的大楼已经在眼前,这种楼的高度和宽度在东部沿海哪怕云口这样的普通地级市也寻常可见,而在这里就算是标志性建筑了。门口仍然有放哨的警察--尽管是假的,他亲眼目睹了一个似人非人的家伙几分钟内就从下面的大路飞速上了高架桥,在几百辆车丁页快速跳跃奔跑,直到眼前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嘴巴一直没合拢。王树林跟他几乎面对面,他才回过神来,万分惶然地举起枪大喊:“你……你是什么人?” 王树林并不能完全确定枪对自己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加上对方这是一把杀伤力比较强的长枪,而且一旦枪响就会惊动楼上,于是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枪口想要夺过来。可他没把握好力度,那把枪断成两截,这一拉之下那人也整个飞起,在空中翻了个两个个儿,啪地一声撞进不远处两辆大吉普之间。这一摔虽然很重,但应该不至于立即毙命,于是这家伙也许想要喊,可只听嘎吱一声响,某个在阴暗之中趴着不敢晒太阳的吸血傀儡一把揪住他拖进车底,大快朵颐。 王树林愕然看了半晌,心里老大一阵不痛快,说起来这毕竟是他亲手杀的第三个活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起码犯过罪,也强女干过剧组的女嘉宾。倒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多么完美无缺正义化身,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在血瘾发作时极有可能伤害无辜,因此在清醒的状态下,他想尽量做到无愧于心。 他刚想就这么上楼,却突然觉得再上去也可能继续碰上那些人,万一有所警觉,余下的人立即把剧组剩下的女人们当成人质,那可就真完了。于是他尝试着顺着管道爬上二楼,没想到的确很顺利,便继续往上爬,可爬到四楼就觉得恐惧万分,毕竟真要摔下来神仙难救,就在四楼挨个窗户拨弄几下。无奈这些窗户都很结实,从外面实在推不开,他琢磨了一阵,猛地一拳砸碎了窗户,然后整个人向后一挪,全部贴在另一面。 果然,里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从窗里探出脑袋,也是个戴大盖帽的警察形象。此人摇晃几下脑袋四下乱转,当然看不到王树林那边的死角。走廊尽头有人问:“怎么了?到底什么响?” “好像是他妈鸟把玻璃撞碎了……”那人望见远处的乌鸦,”现在尸体多乌鸦也多,都等着吃大餐呢……要不要补一补窗户?” “没事,这是四楼呢,吸血傀儡能飞上来?找个东西一堵上就行了。”里面的同伙不耐烦地喊,”我说你是不是想赖账?这一把马上就是我赢了,你快回来!” “操……”那人悻悻地转过身,心想:“又输了一块面包。” 王树林趁着他转身之际猛然缩身从外面钻进来。他从来没攀爬到这样的高度,依旧是惊魂未定,心脏剧烈跳动,不敢向外看。那人听到声音正要回头,王树林向他腹部打出一拳,这一拳半途中张开变成掌推,是怕把他打得肠穿肚烂。可即便如此,那人一下子四肢撞墙,白眼一翻,晕过去之前呕一声吐了一滩,虽然恶心,但看上去没什么油水,可见那些人质就更是饥寒交迫了。 大厦内还是很安静的,屋内打牌的同伙听到后立即警觉地持枪出来看,但眼前一闪,整个人就仰面在地。王树林毕竟经验太少,专心打一个就没眼观六路,身后几个人惊呼起来就开枪,王树林忙不迭扯过地上这人当肉盾,子弹打得这尸身乱颤,自己的手也给震得生疼。随后他用力一抛,对方啊呀呀一阵叫喊摔倒了一片。他冲进去见站着的还有两人,就朝较近的一个飞起一脚。那人显然也是会两下功夫,也踢了过来,但王树林脚上也带气,那人还没踢出去就横着飞了出去,头部撞到宿舍上下铺的铁杆,晕厥过去。 余下那人早就举枪对准了王树林,这么近不存在射偏的可能。王树林只觉得像是被老虎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哇哇大叫起来,眼泪飞溅。那人继续开枪,把剩下的子弹全部倾泻到他身上。王树林疼得死去活来,在地上乱滚。那人终于松了口气,哈哈大笑,提起脚就要踩王树林的脑袋,心想这不过是死前的垂死挣扎罢了。王树林确实剧痛无比,但子弹只造成了大面积的淤青和破皮,没有一发能够射入他的身体。脑袋上挨了两脚后他一把抱住对方的脚,狠狠一口咬下去。 第112章 所向披靡 这一咬那人的腿骨就开始碎裂,疼得连叫喊都来不及,脸色便变得灰白。本来王树林靠这一咬已经赢了,只是他原来并不曾有过什么想法,可咬住了肉却忽然激发了他残酷的黑暗属性,于是双目陡然变得赤红,开始大口大口地吸吮起来。普通的吸血傀儡靠本能驱动躯壳,来不及吸血就必须大口咀嚼吃肉,因此会被误认为是想吃人肉。而他的吸血能力远不是普通吸血傀儡可比,这一吸之下,那人原本黝黑的皮肤开始变白,甚至那些血管都变得清晰起来,大量的血液从四面八方高速汇集到王树林的嘴巴里,王树林的喉部高高鼓起收缩,不大一会儿,那人来不及腐烂就变成了一具淡黄色的干尸,衣服也因为突然尺寸变大而散落。 吸饱了热血,神智略一清醒,他又产生了极大的恐慌情绪:“我要是一直这么不能自我控制,跟吸毒似的瘾头越来越大,最后找不到血,难说不把手伸向同伴……” 他不是圣母,此行本来就不打算救所有人的性命,这时候更加确定,先打听到孟欣在哪儿,能全救了最好,实在不行,只救走孟欣就行,她是自己的结拜妹妹,是一定要救的。 这里果然与商厦不同,没有电池储备,无法在断电的情况下供应电视台大厦的监控。虽然这帮歹徒也算心思缜密,但从没有经过培训,只靠着一股暂时的凝聚力凑到一起,还不如商厦的保安整齐划一。因此这帮人只是现学现卖,学着以前的狱卒们有说有笑地来回巡视,走个过场,他们确信大白天没有僵尸的威胁,方圆几十里地都没有活人,自己十来个壮汉十多把枪,难道还控制不住二十来个女人? 王树林在商厦容易掉向,在电视台大楼方向感就好多了,走到电梯位置看了看高挂的大图,上面写明了五楼是广播电台,那多半这些人就都在这层楼了,究竟是哪里呢?房间可不少。他悄悄上了楼。 可现实比之艺术作品而言往往直截了当,王树林一个拐弯时猛然听到有门被推开,一片大皮靴重重踩踏瓷砖地板的声音,以及几个人在商量:“下去换岗,再让我看见巡视期间还在打扑克,我就把他扔下去喂吸血傀儡。” “是,是,大哥……” 王树林听到那个被称为大哥的家伙口音正是云口方言,想必多半就是这个杜渊博了。但他身体反应快全靠内力撑起了本能,精神反应却还是有点迟钝,迎面撞上,想要再躲起来就不可能了。 杜渊博等人一见他大惊失色:“我操!你是谁?”也没二话,立马都拔出了枪。 王树林也深知跟他们确实没什么话好讲,便猛地一点地跳了起来,打算一个起落冲到他们眼前。他有点高估自己的水平,或者说低估了自己的体能,这一跳太高,撞到了天花板,把最大的那盏灯一起带了下来,稀里哗啦砸了个稀烂,不过打击范围太大,当即就将最近的一个家伙砸倒,碎片四溅,杜渊博这些根本没有经过射击训练的人立即四下乱放,更没了准头。 王树林知道挨了子弹什么滋味,如果已经因此受伤淤青的部位再被击中,就很难说不会射进身体了。于是他为了振奋自己的士气大吼一声,随后双手张开,在狭长的走廊里如同横拿着一根木头冲向杜渊博等人。杜渊博等人听到这声吼,骤然觉得眼皮发紧浑身发毛,一阵阵浓郁的辣味涌上喉咙,甚至有的家伙鼻子还淌出了血。 也就趁着这个当儿,王树林的双手已经到了他们跟前,连带杜渊博在内的五个壮汉被他这一横拦,就像是快速奔跑的人撞上了高速公路收费站的大型栏杆,胳膊和腿都朝前伸出,肚子却被丁页了回来。手枪落了一地,王树林脑子一片混乱,只是啊啊啊地冲着,什么也没考虑,两秒之内就从中心位置将他们五个全部送到走廊尽头的窗口。 由于力量太猛速度也太快,最外面两人被”漏”了出去,挟带着疾风撞到了墙壁,骨骼的碎裂声只夹杂了一声闷哼,便悄然无声地落地,再一动不动。中间包括杜渊博这三人则全被丁页到窗口,其他二人脑袋和脖颈都正中窗台的石板,甚至将后者撞缺了口,而这两人也都被大红色覆盖了半个脑袋,头发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杜渊博却因为在中间,一开始还算安全,但冲击到窗口他反而却成了最倒霉的一个,把玻璃砸得片片飞散,大半个身体也像甩面一样抖到了半空。王树林见已经成功收拾掉了全部的人,如释重负。如之前所说,他的身体比头脑反应快得多,加上上楼前就打定主意好好问一下杜渊博到底为什么强女干几个女人而留下大多数女人不侵犯也不杀害。当时他没考虑到留不留活口的问题,因为本以为是一场苦战,说不准会受重伤,可没料到自己竟然像老虎冲进了羊群,那些枪就算跟羊角一样锋利,也万万不可能跟老虎的凶猛相比,这种压倒性的胜利本该使他欣喜若狂,可由于再次放纵自己吸干了一个人的血,始终情绪低落。眼见自己轻而易举地打垮了所有敌人,其他的人眼见不活,杜渊博要是再死了,他就永远弄不清楚杜渊博的目的了。 因此他身体先行动,一把拉住了杜渊博。然而他只会出力不会收力,只这么一拉就好比伸出一根钢筋只搭到了杜渊博的前臂,就听喀拉一声脆响,杜渊博惨叫连连,又要坠下去。王树林焦急万分,千钧一发之际干脆双手前伸,分别掐住杜渊博的右边腋窝和弯曲到腹部的右腿,狠狠向后一拽。这回再次用力过猛,又把杜渊博摔进了走廊。 杜渊博牙齿崩碎了好几颗,摔得鼻青脸肿,几乎要晕死过去,右臂骨折,右腿和腋窝被王树林捏住的部位已经失去了知觉。 王树林双手撑在地上呼哧呼哧运了好一阵气,这才缓了过来,转身问杜渊博:“你……你快说,她们都怎么样了,被你藏在这栋大楼的什么地方?” 杜渊博口腔漏风,眼皮已经月中月长得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有模糊的影子。王树林这才有机会好好端详杜渊博,这人一脸标准的凶悍相貌,简直像是狗熊跟人杂交生下的,汗毛又黑又粗,横肉被皱纹割得一道一道,想来没受伤之前一定是个谁也不敢直视的大流亡民,反倒是现在脸被撞得走了形,阵阵虚弱的哀叫反而还显得好看了一些。 “快说……不然……”王树林琢磨了半天,他确实不擅长吓唬人,最后只得说,”不然……那个……我就打死你!” 杜渊博的嘴唇很厚,抖了老半天,王树林侧耳听他说了句:“我……操……”,顿时大怒,一把摁住他的耳朵,喝道:“你真以为我吓唬你?” 可他接下来说的是”在九楼的会议室……”王树林才明白他是说”我藏在”,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四下看了几眼,红着脸问:“呵呵,你看这事儿弄的……那个……谢谢你啊。你们那里还有几个人看守?” 杜渊博虚弱地回答:“没……我们的人都在下面了……都绑得很结实……又那么高……她们跑不了……” 王树林点点头,问:“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杜渊博虽然被打得神志不清,可还是知道生命最重要,尽力吐着气告饶:“饶了……我……吧……” “不是,我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不可能再杀你,你不用害怕,问完这个问题我就走了。”接着王树林又觉得好像太客气了,便重新沉下脸来:“但你得说实话,别骗我。你为什么强女干她们?” “我们……憋得慌……” 王树林当然不是想要这种回答,可他一想,好像杜渊博也确实实话实说了。于是他决定修正一下提问方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光杀男的,只留下女的?为什么你们只固定女干其中几个女的,其他人却都没碰呢?这几个女的跟你有仇吗?你留着她们还要每天供着吃的,不碰又不杀害,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我们……我们老大要我们出来找女人……” 王树林没听懂:“你们老大?是谁?” “孙长春……” “你说名字我也不认识。我是问你,他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叫他老大?他是狱长?还是监狱里的犯人头头?” “他……他是炳州的黑社会老大……得罪了领导家属……进了监狱……我们大家都听他的……”他的牙齿脱落了十来颗,说话已经像鹦鹉学舌了。 王树林有些骇然:“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有大部队没过来?” “是……我们监狱……因为世界大乱……孙长春就趁机发动叛乱……我们把监狱的警察都杀了……大部分人都跑出去了……但后来可能是……发现外面有吃人的怪物……外面还不如监狱里安全……于是……又有一些幸存者都回来了……我们还剩下五百多个人……” 王树林心里一颤,暗想:“这么多?我一个人能打得过这么多人吗?”于是又问:“他们也有很多枪吗?” “我们……我们把警察的武器库打开了……现在大部分人……都有枪……我们还有冲锋枪和机关枪……” 王树林傻了眼。 第113章 大宝藏 等了老半天,为了避免杜渊博感觉出自己的害怕,便继续问:“这个你们的监狱在大概什么地方?” “在……在盛隆区和庞家岭县交界处……开车得三个钟头吧……” 王树林心里五味杂陈,咚咚咚地直敲鼓。他当然不想得罪手里有五六百号人枪的当代土匪头子,可现在毕竟已经动了手,打死了这么多人,再跟人家和解也绝无可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把人救走。要是商厦那边知道自己为了救二十来个女人却将商厦八十多号人陷入巨大危险之中,可能大家会骂死他,甚至集体投票赶他走。 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平时根本想不到的聪明问题,忙问:“我说,你们那个老大是不是个老光棍?” 杜渊博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可更不敢得罪这个单挑王,于是尝试着回答:“他……他之前是本地的大富翁,上亿钢镑的资产……” “哦……”王树林追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他既然有钱,也不至于找不着对象,还至于说这么着急派你出来找女人?在当今世上,吃饱最重要啊!真是个老色鬼!我真佩服你们老大,饿着肚子找女人,这是本末倒置……” 杜渊博犹豫了一下,又闭口不说。王树林却偏偏很重视自己这个问题,竟然捕捉到了他的狡黠,厉声问:“你敢隐瞒,我就把你扔下去!反正你本来就是要掉下去的,我等于延长了你好几分钟的寿命了!” 杜渊博见识过他的力量和速度,不敢忤逆,只得嗫嚅着说:“我们……我们打算长久住在监狱,躲个一年半载再出来透透气……看看世界变好了没有……孙大哥要我们挨个房间搜查有没有粮食储备、水储备……和隐藏的吸血傀儡……谁想到……发现了武器库,我们得到了武器,很高兴……接着发现武器库里面……还有个特殊的门……我们打不开,也没有钥匙,搜遍了狱卒的尸体服装……找不到能打开的钥匙……这说明,全靠更高一级的电脑指令才能打得开……而电脑都已经不能用了……” 王树林是刚刚”初潮”的解禁者,只是情商不够,大脑的思维却已经渐渐挣脱原本的束缚,慢慢延展开来。跟着杜渊博断断续续的描述,他的脑海里竟然也能想象出电影一样清晰的画面…… “孙大哥有个手下……以前是矿山工人,他会制造炸药……后来我们就炸开了门。里面是个很长很暗的通道……等走到头……发现这里是个很大的地下宫殿,最少容*纳十万人也没问题,简直是一个地下小城市。首先是军用的仓库,里面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堆积如山,也有同样多的水……就算真有十万人,也够吃两三年的。这仓库是特殊构造,能保持适宜的温度并且自动调整,保证粮食不会坏掉……有自己的独立电源,还有相当多的电池,可以自动替换……最少还能保持几年内不腐坏……里面没有纸张资料,大多数都在电脑里,而电脑也不能用了……可我们有了重大发现……金属墙壁上有刻文……原来这样的地下避难场所,在全球各地都有修建……修好的时间竟然是钢谷刚刚统一全球的日子……” 王树林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钢谷政府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怎么会?”杜渊博显然也不知道,无法回答他。王树林又一思忖:“也许他们本以为是绿园会颠覆政权,并不知道会有吸血傀儡这个隐藏的敌对种群吧?” 他问:“上面有没有说这掩体是为了跟绿园打持久战?” 杜渊博颤抖着回答,却让王树林前所未有地震撼:“的确是为了……对抗吸血傀儡的……里面到处是紫外灯,并且做了特殊改造,更加贴近太阳光……对人体损伤不大……但是吸血傀儡一进来就会被晒化……这是犯人里面一个因为腐败被判刑的原科学院教授说的……现在他是孙老大的军师……” 王树林完全惊呆了,心想:“他们与其费力气做这么辛苦的提前准备,何不早早防患于未然呢?难道这吸血傀儡的灾难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钢谷政府是学者创立的,崇尚科学,又怎么会信仰这种宿命论呢?” 杜渊博又说:“所以……孙老大觉得……我们有了这么多粮食和水,等于是个大宝藏……他们……不再需要我们出来找食物了……饱食思淫欲……所以想找很多女人来……兄弟们都干旱了多少年了……我们的任务只是带回去女人,所以……就杀光了男人……我们是先遣队,所以就先尝尝……但大多数女的和最漂亮的几个,都是要给老大的……我们……的车不够,就派了一个人回去报信……估计监狱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会开大货车来接……” 王树林这才明白了全部的来龙去脉,惶然想道:“我得快把她们救走,不然人家那么多人和枪,我单枪匹马独木难支……!”现在看来,那几百辆已经成为严重路障的无主车辆,反倒成了阻止这帮坏蛋前进的绝佳屏障。可他心里却又隐隐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这种想法在他前面的三十年绝不可能萌生,一切可能性都建立在他逐渐明晰的强大实力和随之而膨胀的自信心基础上,他觉得相比那座监狱通道后的地下避难所,商厦里的资源也是小巫见大巫了,也许商厦的衣物丰富,品种齐全,可单论活命的吃喝资源以及先进的紫外线保护,就足够有资格成为大西北的天堂了…… “这个地方要是我们的,那就好了。”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浑身颤抖,却又夹杂着得意、兴奋、欣慰等各种复杂情绪,甚至因此而热血沸腾。他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但是如果能回去救了自己的爸妈,然后将他们安置在这个地下避难所,也许真的能够撑到世界重见光明的一天! 只不过还是有一个令他颇为不安的问题萦绕着脑海。他忍不住问:“谢谢你,但我还有最最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这是最后的问题了……你们孙老大只是个黑社会老大,这个称谓是和平年代给予的,他又不是身强力壮的拳击手或者武术家,怎么能光靠以前的名声震慑群雄呢?再说他就是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打得过其他那么多人吧?再说人人有枪,肉搏再厉害也是没用的。既然找到了充足的粮食和水,他们没必要非继续尊奉他当老大啊……” 杜渊博笑了,由于他被打得太惨,笑得也同样惨:“你说得没错……可他妹夫……跟你一样……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王树林登时悚然动容,他至此才明白,这世界上真的还有跟自己一样的人!难道自己和这个人都跟郝明亮、归元夏等人一样,是所谓的超能力人类--解禁者? 他迅速否定了这一想法,别人他不清楚,起码归元夏和郝明亮,绝不喜欢吸血,他们强硬凶悍,但却堂堂正正,完全没有自己这阴暗的一面…… “那我到底是个什么?我不是吸血傀儡,也不是解禁者……”王树林陡然住口,半晌才无意识地反问了自己一句:“那我是……混血儿吗?” 杜渊博一直在强撑着意志,可这会儿王树林已经问完了问题,杜渊博久久没听到新的提问,便沉沉地昏睡过去。 王树林忽然想到大西北监狱那边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就要派车来接,自己得抓紧时间。他来到九楼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外,王树林放缓了脚步,仔细倾听,以免杜渊博说了假话,万一有人看守,偷袭自己未必能成功,但退一步以人质威胁自己,自己可就没那么大本事救援了。会议室在阴面,下午三点多太阳才能照射过来,而那时候阳光也已经逐渐式微,加上全部停电,空调也不好用,越走越有种阴森森的悲冷感。 可却没听到大哭大叫的声音,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呼吸声,都是一言不发,最多有几声咳嗽,更显得古怪凄凉。 窗户都在外面,四下都看不到屋内的情况,他也只能选择推开门。但门却上了锁,钥匙又不知道在楼下哪一具尸体身上。眼见就要两点半了,他也没什么选择,倒退几步,猛地向前一冲。在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的情况下,这一撞实在是杀鸡用了牛刀,只听屋内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女性尖叫,王树林就像一团破门而入的圆形大石头,呼啦啦地停不住了,轰隆一声巨响砸中了西首窗户下的墙壁,墙皮纷纷剥落,里面也产生了明显的裂纹。假如这是个阳台,那他铁定就飞出了电视台大厦,简单的铁管栅栏是拦不住的。 好在他本来就皮糙肉厚,解禁之后更是强化了抗打击能力,虽然头晕眼花,却也没受什么伤,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灰尘和墙皮哗哗落下。这时候他才四下打量,心里暗叫惭愧--进来之前忘了考虑会不会撞伤里面的人,好在所有的女人都贴墙坐着,手被铐在环绕墙壁一圈临时焊接的粗长钢管上,腿也被很粗的绳子绑着,因此无论王树林本人还是那扇飞出去的大门,都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这当然并不是歹徒们为了将来营救方便,只是怕这些女人凑在一起绑着就看不清手的具体位置,避免她们捣鬼,就全部靠着墙,这样一来清晰分明。这么多的手铐的绳索自然也不是电视台的,而是假警察们从监狱里带出来的。 他重新打量这些女人的时候,脸立即发起烧来,他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起码也不至于会脸红,但事实并非想象,他从未有过被二十多个年龄不一职业不同但大都廷漂亮的女性在同一时间围观。即便她们的神情都是呆滞、恐慌、悲伤、惊骇与绝望的结合,并不是什么火辣辣的勾引,王树林却还是没能承受住,脸上火烧火燎,滚烫得像太阳表面。 第114章 误会已深 “王……王勤祥?” 当这一句疑问首先从胆子最大的杨倩嘴里问出来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立即充满了整个房间,恐怖感的浓度丝毫不逊于之前的强女干。 “是……那个相亲王?” “王树林……是王树林!” “他也来了!” “完了……完了……” 王树林本来听到有人说出他的名字,便廷高兴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回答:“就是我呀!”但接着听到有人绝望地叫”完了”,很是扫兴:“是我怎么就完了?我到底怎么了你们这么讨厌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想要伸展一下酸疼的身体,可没想到接着引来了距离他最近的三个女孩的尖叫,她们三个如同触电一般全身大幅度疯狂抽搐,王树林一股委屈涌上喉头,不禁恼了,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强硬的念头,正色问:“孟欣?孟欣你在吗?孟欣在哪儿?” 孟欣如果在屋内,不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他并叫他的名字,这说明孟欣不一定在屋内。那她去了哪儿呢?王树林又惊又怕,他决定如果孟欣不在这个房间,他就去找,首先以救孟欣为主,其他人能救就救,不救也无所谓,他已经积了不少德了,时间如果不够宽裕,真没必要再救这么多卓晓青、翟静一类女人,况且卓晓青、翟静还算好的,要是里面有牛乐乐、周燕燕这种,那就还是别自找麻烦了,自己能抱着孟欣跳跃过这汽车长蛇阵,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么多人都运过去。 叫了半天,也没有人迎合。屋子在阴面,阳光也不充足,女人们虽然衣着各异,却几乎全是披头散发,也看不清谁是谁。其他人也没有想要告诉王树林孟欣在哪里,于是场面不仅仅是尴尬,而且还带有相当的嘲弄和诡谲意味。 王树林继续叫着,忽然东北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喊什么?我没死。” 王树林听得出这就是孟欣,大喜之余,倏然站了起来,周围的女孩们都哗啦啦剧烈地抖动着手铐,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是假警察的同伙,要上来报复这些曾经拒绝过他的相亲女。 孟欣却依旧不说话。王树林骤然心里一阵恶寒,明白了原委--孟欣就是被强女干过的几个女孩中的一个!杨倩平时生活淫*乱放荡,就算被女干了也只是觉得些许屈辱,并没觉得失去了什么。而一直是高贵大小姐的孟欣,二十余年人生从来没有受过明显的委屈,猛然受到这样的摧残,精神方面遭到的伤害也可以想象了! 王树林更不知道,孟欣对自己一直有爱慕之意,他一直以为除了李佳这样的丑女外,康小蕾是里唯一喜欢过他的漂亮姑娘,实在没料到孟欣这个早就被他定义成结拜妹妹的千金小姐,居然能对他有很深的情意。孟欣被多人施*暴仅仅发生在昨天,已经万念俱灰,早就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而王树林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来了,就算是来救她,可又能再如何拯救她?她这种形象被王树林看到了,更加愤恨和痛苦,绝望之中又融入了前所未有的怨气。 王树林尽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却也猜得到孟欣的心情,于是轻声说:“行……你没事就好……”他立即又觉察说错了话,她怎么可能没事?但他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孟欣在阴暗处轻轻地冷笑一声,王树林顿时觉得心被锋利的冰渣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感到惋惜。在外貌上来说他喜欢高个儿姑娘,模样倒是次要,孟欣虽然漂亮,却并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伴侣。可毕竟她本来锦衣玉食,陡然间遭此大难,想必也是伤心到了极点。 王树林也不敢太过靠近孟欣,以免激起她强烈的逆反心理,于是说:“那个……我是来救你们的……” 没有人有心情嘲笑他或者质疑他,都是死一般沉默,一言不发。这些人绝大多数跟王树林相过亲,即便没有,也早就听说了他的大名,她们始终莫不透王树林到底是谁派上来的,到底来干什么,因此就算胆子大的人如杨倩、凌秀琴、李巧等人也都持观望态度。 蓦然,另一端有人问:“王树林先生,你到底来干什么?”声音沉着大气,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王树林仔细一瞧,原来正是那个云口籍贯的大明星蔡雪,顿时想起孙耀南说过她是这一干人等的首脑,便咳嗽一声说:“我是来救你们的啊。” 蔡雪的目光隐藏在黑暗里,一般人也看不清,但王树林凭着雄浑的内力,如果仔细看的话依旧会看得很清楚,只是他一直对与这么多女人共处一室感到万分不好意思,也就不便跟蔡雪对视。即便如此,他也能猜得出蔡雪充满了狐疑,因为她的呼吸在暗处更加清晰分明,他甚至能猜得出她的表情。 “王先生,你跟那些坏蛋……什么关系?” 王树林有些焦急:“我真是来救你们的,我跟那些坏人没关系。但我知道他们的事,回头安全了我详细讲给你们听。现在可没时间了,那些人还有同伙,正在往这边赶呢,咱们快点走吧!” 蔡雪沉默几秒,问:“那些人为什么……会放你上来?” 王树林愕然,随后答道:“他们没……他们不是放我上来的。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肯定不会放我上来,是我自己上来的。他们都……都不能动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使得本来就对他充满敌意的女人们更加恐惧不安起来。 “别说废话了,我带你们走……” 蔡雪突然提高了声音:“王树林先生,你如果还有一点点良知,你看在孟欣跟你是结拜兄妹的份上,你看在咱们这些人都是云口老乡的份上,请你不要再折磨我们了。请走吧。”她之所以没被强女干,是因为她名气大姿色又好,假警察们打算将她献给老大。如果非要被侮辱的话,她自己也不希望是被王树林这样的垃圾侮辱。 王树林彻底愣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是看在结拜兄妹和云口老乡的份儿上才救你们的啊,你是不是给吓糊涂了?” “你要是非得想要干那些龌龊事,我们也无力反抗,”蔡雪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拼死抗争的意味,”我们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永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操,随便你……”王树林累了好几天,午饭也没吃,喝血倒是喝饱了却不丁页饿,本来就急,听她说得莫名其妙更加烦躁起来,转过身来对孟欣说,”走,咱们走!我本来也就只是来救你的,要不是耀南跑到我那里找到我,我真不知道你在这里……” 这话一出口,大多数女人的眼里都冒出了极其强烈的求生谷欠望。孟欣略微动容:“耀南……还活着?” 王树林见她肯跟自己说话了,情绪为之一振:“是啊!他从楼上掉下来不假,可落在大树上了……真幸运……” 孟欣的眼睛里略显神采,可很快像没电了一样黯淡了下去:“我……我不走了……” 王树林一怔:“为……为什么?我千辛万苦地……” “我……已经完了。” 这五个字像晴天霹雳,重重击打在王树林的心脏上,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和怜悯充溢了他所有的思维空间。王树林很想再找句话安慰她,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被彻底震撼了,登时产生了同样浓郁的悲观情绪。 “我不走了。你把她们都救了吧……” 王树林喃喃自语:“我救她们……?我就是来救你的。你不在这群人里面的话,我肯定不会来……” 孟欣误以为他表达对自己特别的意思,欣喜像暗夜里的流星,只造就了片刻的光华和温暖,迅速被更加黑暗的深夜吞没。她恢复了冷笑:“别再废话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蔡雪又信了几分,但之前拒绝得太直接,现在也不好立即扭转,便缓和了一下口气,问:“就算你要救我们,你又怎么救呢?我们都绑在铁管上,你看你能不能去偷他们一把枪,最好有消音器,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打开了……”她其实本想仔细问问王树林到底是怎么绕过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壮汉偷偷跑上来的,是不是有什么安全的秘密通道,可又怕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怀疑他的目的不纯,便忍住了不说。 王树林没消气,白了她一眼:“谁要救你了?我还不救了!” 他说是这么说,手还是伸向蔡雪胳膊高举的手铐上,打算用力捏断。可蔡雪当然看不出他的意思,误以为他陡然生出邪念,要非礼自己,也尖叫起来。王树林见她突然发狂不知所措,连忙连说带比划地解释,这一动作使得他距离蔡雪身旁的任萱萱更近了一些。任萱萱以前跟杨倩一样打过王树林,见他突然进门误以为他加入匪帮扬眉吐气,生怕他报复自己,就一直低头不敢作声,但王树林凑到跟前,想必也认出了自己,自己手脚被绑,眼见就要被任意凌*辱,大惊之下竟然涌起一股勇气,怒气勃发地朝着王树林脸上呸地吐了一口痰。她只有吃饭时才能被允许喝一碗水,因此这是口浓痰,啪嚓一声正中王树林的鼻梁,味道恶心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王树林自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我操你妈……” 反正已经得罪,大不了也是一死,任萱萱干脆高喊:“你操,你操啊!你有种就来个痛快!你要是侮辱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死屌丝,垃圾狗,你找不到媳妇就干丧尽天良的勾当,活该你一辈子撸*管!”她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其实并未放弃希望。据她仔细观察,这些歹徒仅仅只车仑女干了五个女孩,大多数都留着,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据她判断应该是还有同伙,要统一分配。如果非要成为坏人的女人,她也更希望跟一个强悍的坏蛋,而不是王树林这样龌龊猥琐的老光棍。王树林偷偷莫莫上来想要进行猥亵,想必没有经过那些假警察同意,自己只要这么一喊,往下三楼只要在巡逻的假警察就都能听见了。 第115章 救救我 王树林顿时再也不想管这些人了,他也不管孟欣是否同意,伸手一捏,那手铐和绳索应声而断,甚至钢管也凹进去一块。随后王树林一把抱起孟欣,无论她如何哭叫挣扎也不理,这就要下楼。 众女一看都觉得有点不对劲,相当一部分都明白了--这人会点硬气功,楼下那些人很有可能被他偷袭了。其中刘莎莎自认为没得罪过王树林,还当过王树林的直属上司,便大着胆子喊道:“王树林,也救救我!” 王树林听到,脚步慢了下来。刘莎莎这一喊,又有几个人也跟着喊起来:“也救救我!” 王树林随后转过来,正色说:“我本来就是来救你们的,但我不欠谁的,不会去救不知好歹的人。你们大多数人我都认识,我挨个问一遍,谁需要救,就说句’救救我‘,那我就救,谁不需要,就不需要回答就行,或者谁喜欢骂就随便,反正我不会问第二遍。只有孟欣我才会不管她需不需要救,我都救。好,从刘莎莎你开始吧。” 他这么做本来是一股怒气作祟,但他是个没心没肺的粗线条,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因此这句话也就是为了找个面子。可他相亲这么多年总是失败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他却总是总结不出。他太不了解年轻女性的心理,尤其是在绝望中的女人,她们一不希望自己爱着的男神看到自己的窘相,以免对方看低自己,二不希望自己厌恶的男人看到,以免对方心生恶意。她们眼中的王树林,就是一个猥琐、龌龊、可耻、傻逼、弱智等等各种恶心词汇的集合体,甚至不能算个人,更别说算个男人了,故而她们这一天一晚的遭遇和形象被王树林看到,已经是很屈辱了,又被王树林强迫说出”救救我”这种难以启齿的哀求词汇,更是无法形容的奇耻大辱。在这个格外漠视生命和真实想法更加残酷的乱世,她们中最少有一半人,盼望王树林立即被天上掉来的大石头砸死,当然,前提是他先把她们救出来,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但只要他还活着,想必他会偶尔得意地炫耀当初的义举,然后理直气壮地要求她们中的一人嫁给自己,这就十足该死!他死一万次也难消大家的心头之恨! 刘莎莎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不由得面红耳赤,好在之前已经说过了,再说也不怎么困难:“嗯……救救我。”声音有些怪异,显然不如之前自然了。 蔡雪是聪明人,也跟上来一句:“救救我。”随后又补充修饰了一下:“请你救救我吧!” 王树林点点头,继续看下一个人,随后任萱萱、杨倩、辛领娣、王淑琳、胡玉、刘丽娜、李巧、初明丽、凌秀琴等等都挨个回答,但一个个都如丧考妣,有气无力。 这其中有不少人以己度人,自认为跟王树林相亲时没看上他就等于结了仇,可没想到王树林却听了一句乞求后就立即动手拆除手铐,都略有惭愧。王树林脸皮薄,听着听着也感觉不好意思,本打算气消了也就就此打住,但他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之后,清楚不能在非常时期凭着情绪起落出尔反尔,必须要让她们说下去,这样一来别让之前求过他的人不满,二来也需要树立点基本威信,日后到了商厦内也便于管理。 其中跟王树林名字同音不同字的王淑琳是这些女人中第一流的姿色,如果蔡雪不是明星的话,单看五官也不见得就能比得过她。她乞求王树林的时候居然叫了声”王哥哥”,王树林听得面红耳赤,也没看她,只是伸手开了镣铐。 起初王树林刚震断孟欣的手铐时,很多女人都没看到,她们误认为王树林拿到了钥匙。可看到他随手如同捏碎方便面一样轻巧地将她们挣扎和研磨一整夜的手铐捏断时,恐惧感再度升起,假如之前的恐惧源于被强女干的屈辱,那现在的恐惧更如同面对吸血傀儡一般,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感。钢谷时代的所有不锈钢和合金制品都是非常精巧和结实的佳作,源于钢谷政府对金属冶炼的高品质要求,就算开一枪也不见得能立即打断。可王树林却越捏越熟练,有时候女人的回答稍微慢了点,他已经在转瞬间将手铐打开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绝对做不来一点点假,可更大的迷惑来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跟我相亲时我可不知道他有这么个功能啊!难道是后来学武术了?”其中打过王树林的任萱萱和杨倩更是惊异,心想:“他跟我相亲之前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些,不然也就不至于挨打不还手了……这么个笨蛋竟然能短短两三年就练成这样的武功,不亲眼看见真是难以置信。可武术也没有这么厉害吧?这毕竟不是武侠电影……” 刘丽娜与其他拜金女不同,她家境极其贫寒,本来急需要钱,因此她对金钱的谷欠望也特别强烈,不单单只是爱慕虚荣。也正因为如此,她略微有些惭愧,在王树林帮自己解手铐时,不由自主地说了句:“对不起。” 王树林不解:“这怎么说?” “我以前……拒绝了你,也请你能理解。你人廷好的,就是太一般。我是想找个真正优秀的男人,才能保证我的生活品质……” 王树林打断道:“你没对不起我。你当场说清楚了廷好,要是一边不满意我一边拖延我的时间,那才是对不起我。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大多数男人都是普通男人,大多数女人都会嫁给大多数男人。在乱世里面,你的标准更要降低。” 刘丽娜误认为他对自己有情,也考虑到眼下乱世,自己那些找了富裕老公的欠扁女同事们再也不可能在自己耳畔不断地吹嘘炫耀,倒还不如找这么个武功高强的老实男人更有用。想到这里,她便低下了头,说:“其实我也不是不后悔……” 王树林看了她一眼,说:“其实我们任何人都没必要后悔,因为我们的一生都没有做过真正值得后悔的事。无论当时的决定多么错误,可选择的选项多么势均力敌,我们的潜意识在那一瞬间早已经权衡了所有的利弊,寻找记忆里能够用来判断此事的知识和经验,做出了在当时最正确的决定。很多人经常后悔,觉得现在成熟大度了,其实是忘了当初的切身感受了。当时大脑已经综合各类参数帮你作出了最佳决定,你再回到过去也还会一样这么做。人事如此,历史也如此,别老假设,多没意思。” 任萱萱对王树林破口大骂,并且吐了他一口,没想到他还愿意救自己,也稍有不安,而且以后也许要靠他才能活下去,还要相处相当一段时间,可不能把关系搞僵了,有刘丽娜抛砖引玉,她也跟着说:“王树林,我也对不住你。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太爱我的前男友了,完全陷进去了,没办法自拔……” 王树林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然后说:“没事,你和其他各位可能都误会了,我没有因为相亲失败恨你们,真的,所以这个想法不要再有了,以后也不要再提。至于说前男友的事,我非常理解。我有个朋友老戴告诉我,女人对自己的前男友都有特殊的感情,起码都很深厚。无论这个前男友怎么对不起她,道德如何恶劣,也会最少有六十分的基础分,扣分也不会伤筋动骨,多一点就会锦上添花。而我跟你是萍水相逢,你最多给我打二十分印象分就不错了,以后随着时间积累才有可能慢慢加分。这需要时间,一旦在这期间前男友回过头,那么面对六十分的基础分,我肯定必败无疑。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对此也没有什么生气和不满。但我也劝你一句:其实所谓什么陷进去,那都是胡说。没有谁这一生会只爱一个人,没有谁心里只会有一个异性的影子。时间能够消磨一切,只要我们的生命够长,什么都会烟消云散。总以为会成为刻骨铭心的恨事,最终也会变成一笑了之的宽容回忆了。时间不多了,大家快点跟我走吧,我们要走一段廷麻烦的路,争取天黑之前赶回我们的基地……” 众女继续沉默着,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也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但肯定是各有各的打算。 王树林则继续给她们解开束缚,等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却听到这样一句:“救不救我,随你的便。我不可能求你。” 王树林和其他人都惊了一下,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望向这人。 等王树林对着今天最后的日头看清楚她的脸时,前所未有地也沉下了脸,外面的天宇愈发黯淡,密布的阴云里正在酝酿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但凡认识王树林的人没有一个见过他的这种表情,都是惊疑不定。她们普遍清楚,王树林虽然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却也因为神经大条而不怎么记仇,能让他这种人都耷拉下脸,说明他对这人真的是特别痛恨了。直到阴云中的滚滚雷霆击穿了束缚,洒下瓢泼大雨时,众人的担心才转到天气上来。 王树林并不是做什么事都专注,只是他在普通人时代的智商和情商都不高,因此往往能对眼前的事聚精会神,大家见他对突然下雨不为所动,误以为他早已经成竹在月匈。可实际上他跟最后一个女人之间的瞪视持续了整整半分钟,随后王树林的厌恶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竟然第一次发出与他本性严重不符的轻蔑笑声,在阴冷凄寒的环境下更让人为之一颤。 虽然这么笑了,但他还是伸出手,将那女人的手铐断开。那女人诧异且厌恶地盯着他,淡淡地说:“我说了不用你管!我也不想欠你的情!你还想显得自己心月匈宽阔吗?!” 王树林其实真的不想跟她对话,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你当了我四年班主任,还是一点儿不了解我。我救你不是我宽容大度,更不是我有什么企图。我是不屑于看着你就这么死在这里。你知道什么叫傲气吗?是不是在你看来,我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你现在四肢能活动了,能不能活下去,我就真不管了。” 第116章 有素质的泼妇 假如说将他认识的大部分异性做个归类,那么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女性,包括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和之前的卓晓青、翟静等人,她们的品德虽然各有高下,但也都只是世俗的世风所致,并无大恶。第二种是他深感厌恶的女性,她们甚至想要自己命并且早已付诸行动,往远了说有曹衣锦、王程程、周燕燕,往近了说,眼前这位也是。 大家听到这人原来是王树林曾经的班主任,都有些惊异,目光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她们只知道这人叫王竹华,是云口二中的地理课老师,大约四十四五岁,据说是刚离婚,孩子归男方。离婚的原因说不清楚,因为她跟丈夫在民政局大打出手,双方都指责对方说离婚的原因在于对方脾气暴躁,这件事还成了新闻,云口的各大媒体当时都以此开始做专题调查,譬如”长年的压抑?中年教职工的感情生活危机”云云。虽然她的年龄较大,但”爱我就带我走吧”节目的单身女嘉宾们年龄跨度很大,六七十岁来找老伴的也比比皆是,加上王竹华比较沉默寡言,神色冷峻,大家之前也都不怎么注意她。 本来是看不清晰面孔的,可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王竹华的脸显得尤其可怕--最起码在王树林心里,她简直就是恐怖的代名词,童年时的阴影太重,因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王竹华原本也有点怵他,可眼下看得出王树林还是很怕自己,重新廷直了腰板,用不容置疑的班主任口吻道:“王树林,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但我从来也没说错!我以前说你将来肯定没有大出息,但也不会有大恶行,因为你智商不够。这难道不是事实么?我非要夸你夸到天上,才算对你好?一个灵魂的工程师,绝不可能出卖道德!” 王树林很清楚,如果一个人要是后悔等于自己抽自己耳光的话,为了面子,他也永远不能后这个悔。世界上是真的有这么一种人的:他们索取的时候毫不客气,他们哪怕付出一丁点也要千方百计地宣传并加倍讨回,如果你终于有天受不了,提出要进*入平等相待时,他就会勃然大怒,而后半点也不犹豫地对你大骂一通甚至拳脚相加,扬长而去,再不交际,同时搜寻下一个目标。曹衣锦、王程程是如此,王竹华也是如此。 因此,他确实不大算跟王竹华再说下去了,站起身。 这时候他才发现外面打雷下雨了,悚然心惊,接着趴到窗口向下看,发现大雨倾盆的阴森地面上,影影绰绰地出现了许多不正常走路的身形,甚至其中有些格外地巨*大,腥红色的双目如同滴着血的鬼火,不但没有被雨水浇灭,反而越聚越多,使得整个地面如同一幅黑暗世界的星空图。当阳光彻底离开人间时,天堂的隔壁就是地狱。 大伙儿本来见他神色笃定,以为早有妙招,可现在发现他又忧心忡忡的样子,顿时才略微驱散不多时的绝望感再次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王树林叹了口气,说:“今晚走不了了。” 众人都是一凛。 王树林又补充道:“各位,你们放心吧,这些假警察的同伙也一样,这样的大雨,外面全是吸血傀儡,他们也不敢随便过来,要走也得看明天的天气。” 蔡雪还没开口,俨然成为王中王新首领的王竹华掐着腰,居高临下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王树林转过脸不去看她,但大家都想这么问,于是他回答道:“楼下那些人大多数都……死了。有活着的也都重伤,不会伤害你们了。他们的枪大多数没被打坏,你们拿着吧,算是装备一下。其他人找找歹徒有没有带吃的……” 王竹华问:“那你做什么?别老光安排别人!” 王树林忍住厌恶,说:“我也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王竹华不依不饶:“那你说说看?” “我还有把子力气,先下楼搜集重的东西堵住大门,然后把尸体都从窗上扔下去。然后封闭其他楼层,避免还有残存的吸血傀儡游荡。”王树林顿了顿,”王老师,您看行么?” “呵呵,你在讽刺我,是不是?” 此时此刻虽然依旧没人喜欢王树林,可王竹华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也很让其他人不满。蔡雪插口道:“王树林大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现在也是唯一能帮我们逃生的,我们服从他的安排也没错!” 王竹华眼里掠过一丝戾气,转而看着王树林,慢条斯理地问:“你放了我,是不是就是想看我被羞辱?是不是这样很满意,很痛快?觉得报仇了?一吐为快了?我当初断言你没出息,你就想当着我的面证明你能行,让我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孟欣说到底还是向着王树林,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有点强迫症?老老实实闭了嘴。你也算老师?什么素质?还灵魂的工程师,冤魂的工程师吧?” “你好大的胆子!你要是我的学生我把你的舌头抠出来!”王竹华勃然大怒,她的性格里绝不容许有任何学生能忤逆她一丝一毫,自己的学生桃李满天下,国会议员和大企业老板也比比皆是,都对自己恭恭敬敬,这些小孩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她气性太大,这一怒之下整张脸蒸得通红,连语言的组织能力也暂时失去了,差点没背过去。倒不是因为她的承受打击能力太脆弱,而是因为她在学校里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学校是个特殊的地方,无论外界是何等的民*主平等,学校内永远是个独*裁的世界,这一点监狱也类似。不是王竹华口才不好,而是换成自己也一样。如果自己被一个水平在伯仲之间的对手打败,也许只是生气,但如果被一个级别相差悬殊的弱者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被弄得哑口无言,则会格外激怒,甚至丧失理性。 王竹华还是没有消气,反而越来越恼,粗暴地用拳头撞*击桌子,怒火万丈。其实并非她真的是孟欣所说的没素质,而是老师尤其是校领导不需要在学生面前显露素质,没有这个必要。孟欣一家常年接触官员很明白,正如去政府机关办事,发现对方傲慢冷漠不作为,大多数人会感叹公务员素质低,其实同理,不是公务员素质低,是他们不需要对你们显露素质。当老师面对校长,官员面对上司,他们会献上最棒的素质,否则,他们连笑脸都懒得露一下,觉得那都算奢侈。大部分被欺负被压迫的底层人,总是唯唯诺诺,让他们形成一种约定俗成的优越感,甚至认为就该这样。而假如仅仅是要求平等,就会彻底激怒他们。 孟欣本来就倔,遭此大难更是无所畏惧了,丁页着风讥笑道:“就连蚕茧里的官员也没有你这么威风吧?抠我的舌头?这点素质你连学校看大门的都不如!” 王竹华怒得无以复加,她比较拿手的是直接戳中对方要害,这时候很难冷静,但却也想到了这招:“我素质低?比你接受治疗早的精神病人素质也比你高!说起你的素质,你个小骚狐狸忘了你刚才被强女干的时候求饶的惨样了?听你当时的叫声软绵绵的,知道的还清楚这是强女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通奸呢!这时候仗着王树林跟你结拜,你就这么猖狂?” 孟欣没想到她能这么卑鄙地提这件事,随后一下子脸色煞白。 王树林虽然知道王竹华的秉性,却也不料她能对一个刚遭到侮辱的女性这么摧残,一把拉过孟欣,充满敌意地盯着王竹华。 王竹华冷笑道:“行啊,王树林,你出息了?敢瞪着我?我就说你没大出息,你也就配找个这样的残花败柳……” 王树林一阵剧烈的怒意,带出极大的疼痛感,一阵没来由的恶心,噗嗤一声吐了一口血。其实这口血并不是他本身的血液,之前因为剧烈的运动和吸食人血,本来就需要调理一阵,可他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放松下来,血气运行不佳,因为怒气太盛倒行逆施,转而喷了出来。 大家都是大惊失色,虽然并没有人爱惜王树林的生命,可任谁都爱惜自己的生命,她们可不想在还没逃生之前,带来希望之人就先死掉。于是大家不由自主地围上来,搀扶住王树林。 蔡雪第一个站出来,森然道:“王竹华,你少说几句吧。别害了大家。” 王竹华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点像《倚天屠龙记》里的灭绝师太,即便是在面对歹徒时她也丝毫不服软,只不过歹徒普遍对她的年龄和姿色没什么兴趣,也就没有伤害她。此时此刻她更是绝不让步:“我说了王树林多少年?我还揍他呢!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么多年也长这么大了,也没看少胳膊缺腿!现在说两句就受不了了?他是卫生纸做的吗?人家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蔡雪,当了几天大明星就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你的班主任跟我大学是同宿舍的舍友!她可很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之前就是个不要脸人尽可夫的女痞子,后来仗着学了几年舞蹈傍上个三流导演就牛起来了?对,你那也不叫献身,你都不知道献了多少次身了!拉面馆的碗筷刷的次数都没你跟不同的人上炕的次数多!你那是脸吗?非洲土著人总光着的屁股都比你的脸干净!”她保持着老一辈教师显著的特点,即便骂人也绝不带任何生殖系统的脏字,但论起恶毒却远远过之。 第117章 N个女人N台戏 蔡雪学舞蹈出身,又因为兴趣爱好学了三年跆拳道,加上经常拍动作片学过各种简单的格斗技巧,身体素质绝佳,论见世面现场无人能及,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周围也没什么粉丝,她便毫不犹豫地直接显示怒气,腾起脚就要踢过去。好在人多将她拉住,也没打中。王竹华近在咫尺却毫无惧色,她倒并不会一招半式,但她积累了几十年的底气,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敢不让她打,更何况反手打她。王竹华在那一瞬决定了,如果蔡雪敢打中自己,自己一定跟她同归于尽,抱着她从楼上摔下去,也绝不受这份侮辱。大家都把她决绝的神色看在眼里,这时候才明白之前她绝不央求王树林,并不光只是面子,她是真的悍不畏死。王竹华嘴上还是不停:“这么勇猛,怎么不见你刚才反抗?” “行了。”王树林没好气地制止。他的声音也不大,更没什么动作辅助,只是他冒着风险来救人,又显出过人的体魄,自然而然产生了一股威信,于是大家都停住了挥舞着的手和七嘴八舌的声音。 “王老师,我知道,一个学生要是学习不好,又不会说话,没有好的家庭背景又不知道送礼,成天少言寡语,自然没有任何老师喜欢。但不喜欢归不喜欢,你何必要那样对我?你曾经说我是个垃圾,白痴,弱智……这些到底是对是错,我今天不想提。其实包括她们在内,现场除了孟欣,大概每个人都这么看我,这本来也无所谓,我也习惯了。”王树林这话说得众人脸上都有些发烫。 “可她们只是我生活里的过客,你是我初中时代的老师,你觉得你该这么说我么?别说我只是迟钝一些,并不是真的白痴,就算我真的脑子有问题,你作为一个老师,你该这么说我么?你用圆规扎我,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用擀面杖塞进我的嘴里为我’刷牙‘,罚我举着’我是白痴‘的牌子绕着操场蛙跳,这些比起你对我的定性来说,真不算什么。” 众女听着都有些心悸,又不约而同地望向王树林。 王竹华阴恻恻地问:“也就是说,今天你是要来跟我算总账了?好哇!你要怎么做,我都接着!你用你捏断手铐的手捏我的脖子,我眨一下眼就不是你班主任!”她宁折勿曲,眼睛里要冒出火来。 王树林轻蔑地笑了笑:“你要是不这么说,那就真不是我的班主任了。王老师,我刚才说的那些只是为了表达为什么我能原谅大多数侮辱我的人,却唯独不能原谅你的基本原因。并不是要让你道歉,你爱咋地咋地,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什么交集了。我去忙了。” 他寂寞的身影摇晃着下了楼,众人都怔怔地看着,五味杂陈。王竹华阴寒彻骨地在后面说:“王树林,你想要怎么折磨我报仇,都无所谓。有什么明刀明枪地来,用不着在这里装得大义凛然,背后再找个借口弄死我,然后装成我的意外死亡。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垃圾,我以前这么认为,我现在还这么认为,你从过去到现在,再到将来,你永远是个垃圾中的垃圾!” 孟欣忽然转过脸,一字一顿地说:“这里不怕死的不止你一个,别太过分了。” 王竹华也清楚孟欣万念俱灰,但她是个遇强则强的性格,绝不容有任何的对抗,随即答道:“好啊,你有什么招我随时奉陪,要是你能活得够长的话。” 王树林将各处能推动的大型设备和家具集中到一处,他轻拿轻放,驾轻就熟,一台钢琴到了他手里就像只是一袋大米,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几乎全在暴雨对地面重击声的掩盖中进行,让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其实王树林能够发挥全部力量的话会远胜于此,毕竟没有专业的解禁者培训,对”气”的运用还在莫索性质的”幼儿园阶段”,其实也累得够呛。 在这之后,他将尸体全部搜集到九层楼的窗口,全部抛下。假警察原本没有立即死掉的家伙们包括杜渊博在内,现在已经全都断了气,这倒省却了王树林心里的忐忑不安,杜渊博等人受伤太重,这里没有医疗,始终也还是会死的,早些死了,自己的良心也安了一些。况且这些人罪恶滔天,其实是死有余辜,但他始终不愿意任何人哪怕坏人死在自己手里,他也很清楚,这是一种毫无疑义的逃避。 之后是封闭五楼以上楼层,再次巡视一到五楼,确定任何阴暗角落都没有吸血傀儡在潜藏后,这才算把亟待解决的事情都做好了。之后大家集中在三楼大厅,又冷又饿地开始分配搜罗来的饼干和水。好在停电,大楼一片阴暗,只有闪电偶尔掠过,才算有得片刻光明。没有亮光,吸血傀儡也没有注意到楼内有人,只是在外面来回摇荡,雨水太大,这些本来就腐朽不堪的僵尸很多都被打砸在地,之后慢吞吞地艰难爬行着。只有极少数成功从腐烂阶段过渡到外壳相对坚石更、速度也相应提高的怪物们,即便在大雨中也仔细聆听和贪婪地嗅着是否存在活人的信息。 阴暗的屋内,大家互相看不清表情,也都沉默不语,仿佛坟墓前的幽灵大集会。王树林本来可以用手为已经废弃的锅加热,但他今天已经展示了过多的个人信息,眼前这些人虽然比起卓晓青、翟静也都半斤八两,可毕竟当初大多只有一面之缘,并不是特别了解,还是不要把自己表露得”太白”为宜。 饼干用一人一块的方法传着吃,这个法子只能用在大小一样的饼干上,要是大件的话,谁多吃一口会不好意思,谁少吃一口在黑暗中也没谦虚在明处。等 第二回传到王树林跟前,突然就没有了。发现这盒饼干的辛领娣有些抱歉地说:“对不住啊王大哥……” 王树林刚要摆手说这饼干有多少又不是你决定的,可李巧忽然冷冷地说:“你是该道个歉。不过不是这种虚情假意的道歉。” 辛领娣变了脸色:“你说点能让人听懂的话,或者干脆就别张嘴。” 李巧站了起来指着她:“你敢让大伙儿搜一下你的身吗?你身上藏了两块巧克力!” 巧克力是高热量食物,当然不同于一两块饼干的价值。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辛领娣冷笑道:“我可知道你是什么东西,王树林跟我说过你,就你这样的人品,就是躺在被窝说梦话都不一定是真的!” 李巧大怒,她在厂里撒泼骂街也算当地无人能敌,岂能受这样的气,更何况她说的是真话:“你要不要脸?你他妈是好人?能到剧组当女嘉宾的,哪一个敢说自己好?”她这话一出顿觉特别不妥,这等于是一下子得罪了全部,气焰顿时收敛了不少,喝道:“现在说的是你私自藏匿食物的问题,你扯东扯西,是不是心虚了?” 辛领娣反唇相讥:“你哪只眼看见了?我可不跟你似的,某个部位能装这么多吃的!”她这话已经算是黄色笑话了,因为在场大多数是女性,加上经过这场惨烈变故,每个人的坚强增长率跟脸皮的厚度也都成了正比。李巧在工厂内敢跟一身力气的男工人打架,何况是对付个女人,当即纵身一跃扑过来,将辛领娣翻在身子底下,劈头盖脸拳拳到肉。辛领娣是育婴师,胳膊也算有点力气,但无论如何跟对方不是一个级别的,挣扎几下却推不动,眼睛已经肿了一只。 其他人都冷冷地看着,而蔡雪和王竹华都自命女领袖,同时呵斥她们住手,并同时充满敌意地互相对视。王树林正饿得厉害,眼见又打起来了更是不耐烦:“你俩二逼吗?别打了!消耗体力,不就更饿?” 他从小没有任何做管理者的经验,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底层办事员,因此就连阻止打架都没有点威严的训话,可好在那俩人本来也不打算真打个你死我活,而且确实怕更饿,也就不由自主地停了。 王树林看了看辛领娣,辛领娣只得从腰带里掏出了那两块已经变形的巧克力。 “我说,你们听就行。”王树林把县城商厦的情况和从杜渊博那里得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但关于孙长春的妹夫是解禁者一事略去不说,把自己如何打死打伤这十来个歹徒的事也说得相当模糊,甚至关于敌方监狱拥有数百人的数量也没有提,仅仅只是形容”敌方枪多人多,大多是坏蛋”。说者虽隐瞒,听者更有意,尽管大多数人也都被假警察还有大股同伙的事实和监狱地下别有洞天的好消息震惊了一把,但女性心思都比较细腻,沉静片刻,就开始琢磨王树林本人的超常力气是怎么回事,当然,凭她们现有的知识也想不明白。 “那你说,熬过今晚之后该怎么办?”王竹华傲然问,那样子就像如果王树林回答不出,就会被立即体罚一样。 王树林其实也没有具体计划,他本来是打算回去跟姜志武好好商量一下的,叫他自己拿主意,他还真没经验。于是他吭吭哧哧地说:“首先……我初步打算,明天假如天气好的话,我们就往回走,去县城的商厦。要是天持续不好,就再等等……” 第118章 孤男众女漫长夜(上) “好,我有这么几个问题,不知道王树林同学你能不能解答一下?”王树林突然感到王竹华又站到了讲台上,手里挥舞着教鞭,随时能抽到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地说:“您……您说吧。” “一,要是一直这么阴雨绵绵的,那咱们的吃喝怎么解决?二,如你所说,监狱那些坏蛋是要来接咱们这些人的,到时候会开更大的车,带更多的人手,我们怎么对抗?三,要是阳光还算充足,我们可以出发了,可高架桥下面是大湖,我们怎么过去?桥上面被好几百辆车堆满了,而车辆的阴影处都隐藏着吸血傀儡,我们既不能从车丁页走,也不能从车的缝隙中走,那我们怎么走呢?四,即便我们跟着你们回商厦去,粮食也迟早会吃光,这先不说,监狱的坏人看到大楼内空无一人,就会到处搜索的,他们有车,他们可以绕远路从别的地方前往县城,迟早会发现商厦里的人,到时候要进攻咱们,并且无论人数还是武器都远胜过咱们,咱们怎么办?” 她条理分明如同做讲义,虽然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却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大家齐刷刷地看向王树林,指望他拿个主意。 王树林尴尬地低下头,尽管黑暗,但他确实不太适应被这么多女人围观,大家见此以为他根本没主意,都有些心寒。孟欣却说:“走一步算一步。王大哥无论如何,帮我们延长了寿命,我们每多喘一口气,那也都是赚的。” “哼,那还真不一定是帮我们延长了寿命。”这话也就王竹华敢冷笑着反驳,其他人虽然也隐隐有这个想法,却都不愿意轻易得罪王树林。其中性格较为放荡的杨倩、李巧等人都在寻思,其实如果监狱那帮人盗亦有道,只是想找个老婆而并非完全是找个玩物的话,那么跟着强有力的强者生存,倒也不见得是坏事。王树林只有一把傻力气,要魄力没魄力要能力没能力,脑子还不够使的,只能算半个强者,况且论物资储备,人家监狱地下的避难所能撑个一两年也没问题,商厦的物资虽齐全,真能填饱肚子的却不多,说起来监狱那边才是高富帅,王树林在乱世仍旧是个屌丝。 王树林清了清嗓子,说:“要是明天还下雨,我就快速回一趟商厦,带一些吃的回来……” 他还没说完,王竹华就挑起眉毛打断道:“王树林,小时候还没觉得你这么能吹,好歹也是个三脚踹不出个响屁的老实人,现在怎么信口雌黄?那商厦里的人见到我们之后给不给饭吃还两说吧?他们还没见到人呢,就能允许你带饭给我们吃?” 李巧也忍不住说了句:“是呀,王哥,给个实话吧。”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王竹华一声民国二姨太特有的加长版冷笑:“喔呵呵呵!哎哟哟哟哟哟哟哟!莫非商厦那边你说了算?你是老大?” 王树林眼睛也不眨:“是啊,刚选了我当最高领导。我推辞了一阵,他们非要我当,我就暂时先当了。” 王竹华如同暗夜枭鸣,狂笑起来,要不是大雨倾盆,外面的僵尸恐怕也会被她吓着。但她笑了一阵突然感觉周围没有迎合她的,顿时觉得自己笑得像个反面角色,便立即刹住,肃然问:“王树林,你小时候我教育全班怎么说来着?谁都会撒谎,但应该尽量少撒谎。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大的谎话来圆,最后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离谱,就成了坏人了。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王树林悻悻地转过脸,脸上再次露出厌恶的神色,说:“当然。你的话我都记得。” “好哇,你这种人从不记得老师的恩德,专门记得老师的体罚,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我当时就把你看得透透的!你这号人……” 孟欣突然打断了王竹华的唾沫四溅,问:“大哥,你继续说吧,然后呢?” 王树林回答:“其次,那些坏蛋也许这次来的人比上次的多,但总不至于来百十号人吧?要我说也就是二三十个。这二三十个的话……”他说到这里感到特别不好意思,”羞涩”地说:“那还是能打赢的。” 最后这句本来被同时而至的雷电遮蔽住,但众人反而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泛起了汹涌的波澜,她们都清楚王树林根本连炫耀的口才都不具备,这也许真的是事实。 王竹华再次冷笑连连,可众女也都不再搭理她了。蔡雪说:“王大哥,我们现在一共有三把长枪十一把手枪,子弹两百来发,估计楼下的警车里还有,可以等天晴了去看看。你继续说,要是阳光充足,我们怎么离开呢?” 王树林点点头:“有两个办法。一是我们找辆车,绕远路返回县城,估计得四个钟头还多,而且不知道其他的路是否堵塞。二是你们跟着我过桥。跟我保持十米的距离,我经过的车辆都会清理藏匿的吸血傀儡,保证你们安全。我在桥那边还有一辆小客车,装下你们全部也不成问题……” 蔡雪和众人都感到新的问题来了,刘莎莎忍不住问:“小王啊……”她岁数比王树林小,却做过王树林的丁页头上司,在这群女人里的被默认地位仅次于蔡雪、王竹华和孟欣,因此称呼王树林为小王也习惯了,”小王,你就算力气大,可一旦被隐藏着的吸血傀儡咬伤可怎么办?你肯为咱们这么牺牲,我觉得你的人品和勇敢都是很让人佩服的,可你也得切合实际……” 本来大伙儿皆以为然,当王树林说出第二种办法时都有些感动,可刘莎莎问完这句话时,孟欣突然惊恐万分地看了王树林一眼,她是想到了当初在灰羽山变态杀人狂一家的林中小屋内发生的一幕,而王树林也隐约猜得到当时自己究竟是什么状态了,两人在那一瞬都面无人色,互相快速对视一眼后又各自低头不语。 这让在最近处的几个女孩都看得明晰,而自命火眼金睛的王竹华更不用说,当即就站起来指着王树林喊:“看没看见?看没看见?敢当着我的面’闹妖‘呢?说!刚才在打什么暗号?有什么秘密隐瞒?是不是想只跟孟欣单独逃跑,把我们全都撂下?” 蔡雪厌烦极了:“王老师,你能不能小点儿声?外面就算下陨石也盖不住你的声音!”随后又问王树林:“王大哥,我知道你们兄妹肯定有默契,但要是跟大家的生命和前途息息相关的信息,我不希望你隐瞒不说……” 王树林见孟欣欲言又止,生怕她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胡编个理由,更加弄巧成拙,便抢先一步说:“我……我……我不怕咬。” 众女都是一惊。王竹华冷冷地问:“你被咬过,是不是?” 王树林沉默一阵,说:“对,不止被咬过一次。” 大家此起彼伏地惊呼一声,好几个都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盯着王树林。 “都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但我没事。” 孟欣心里七上八下:“大哥也许是个高级吸血鬼,那些普通吸血傀儡自然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可要是将来钢谷平乱以后发现这个情况,那会不会杀大哥?我还是顺着大哥的话说比较好。” “几天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你是慢性长期才能发作的,会变成更厉害的怪物!” 蔡雪瞥了一眼王竹华,不疾不徐地说:“我们这些天的经历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每个被咬的人要么立即发作,要么等个几分钟,有几个能坚持一个钟头的?王老师,你要是再不闭嘴,我相信现场所有人都不会不赞成把你重新单独关起来。” 王竹华大怒:“你敢!”她绝不会屈服在任何威胁之下。 辛领娣迟疑着说:“要我看,电影里不都有这样的事么?有的人天然免疫……” 王树林见她俩肯为自己说话,很是高兴,一时忘形,又多了嘴:“其实不光是这样,它们看到我以后最多就是闻闻,然后自动避开……” 这话说得极为怪异,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随后不知谁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迅速扩大了。王树林顿时面红耳赤,支吾着说:“我就猜你们会认为,连吸血傀儡也不待见我,我就是个谁见谁讨厌的废物,是不是?” 王竹华很想说一句”你也算有自知之明”,可她不怕被关起来,怕的是众人七手八脚把自己摁住,这可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工作者的奇耻大辱,于是忍住了没出口。 短暂的笑过之后,大家都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温馨与轻松,仿佛末日世界只是一场很长的噩梦,睁开眼后会发现自己还在温暖的被窝里。 “都睡吧。” “我和孟欣先值班两个钟头,然后轮值……”蔡雪擅作主张,但大家也不反对。 “好吧,但王大哥你可要老实点,别乱来……”辛领娣本想开个玩笑,但大家骤然发现,王树林后脑勺一碰墙便立即熟睡过去,其他人都抱着复杂的心情,看了足足一分钟,才陆陆续续睡过去。寂静的房间内,大多是女性独有的轻微呼吸声,中央的墙壁上,王树林的鼾声显得尤为独特。 也不知外面的雨下了多久,时大时小,最终渐渐弱了下去。但王树林却被吵醒,等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周围最少有五个以上的女孩在大声打着呼噜,比自己适才的微鼾可响多了,自己旁边的刘莎莎甚至淌出了口水,可见都累极了。值班的蔡雪和孟欣早就互相抱着脚放在脑袋下,睡得死死的,大概早就忘了要换班了。 王树林摇摇晃晃想要起身去厕所,可只跨出几步,就有人立即惊醒,在黑暗中惊恐地喊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第119章 孤男众女漫长夜(下) 王树林顿时明白她们还是一直在防着自己,心有些发凉,睥睨了她一眼,继续跨出去。被她这一声喊惊醒了不少人,门口的蔡雪和孟欣赶快起身到处莫自己的枪,随后见王树林走到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汇聚过来。 随后,王树林便回答刚才的问话:“我不想干什么。” 声音来自凌秀琴,她被这句不大不小的讽刺弄得颇为羞惭,可她也是个强硬性格,并不道歉,说:“我们男女共处一室,我害怕是正常的,不存在侮辱你人格的问题,你要真是个男人,就别那么敏*感!” 王树林淡淡地回答:“我是去厕所撒尿,我就站起来走了三步你就大声叫,咱俩谁敏*感?我最讨厌的话就是’你要是个男人……‘这个祈使句,然后就要我干这个干那个,要不然我就不是男人。我说句实话,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在你们心里的形象,反正已经被定型了。你们不会找我当丈夫,我也不会找你们中的哪一个当老婆,所以我也没有想要改善形象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愿意跟着我走的就走,不愿意随时离开。” 他在毫无顾忌的情况下也能言辞锋利,凌秀琴噎得说不出话来。 刘莎莎突然神色坚定地站起来,正色说:“我跟着你走!” 王树林摆摆手:“我是去尿尿。” 大伙哄堂大笑,但笑声的末尾却都有一抹难以形容的凄凉感。刘莎莎也跟着点点头:“我也去厕所。” 等他俩下了楼,辛领娣忽然爬起来,疑神疑鬼地说:“他俩不会出去干什么了吧?”大家都是一阵脸红,辛领娣忙不迭地辩解道:“我……我不是说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俩可别单独跑了,把咱们撂下了……” 蔡雪摇摇头,一股女王范儿:“别乱说,孟欣还在这儿呢,没事。你坐下。” 王竹华起身造她的反:“那可不一定,这王树林可是我的学生,你们谁比我了解他?要我说,咱们一块出去看看。”说着她就朝外走,众女都有些狐疑,见人越走越多,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都感到颇为不安,于是便全都到了走廊里。 等王树林晃晃荡荡从厕所里走出来,见她们围成一片,吓了一大跳:“操!干什么?” 在黑夜里,这个”操”字他浑然不觉有多日爱日未,说过之后便继续向前走。大家默默地让出一条道,然后主动跟在他后面。 王树林猛然转过头,大家都是一惊,又都停下了。王树林半眯着眼睛问:“你们出来一趟也不尿?”要是之前他或者任何别的男人在这种特定环境下这么说,那就有点调又戈的意味了。可王树林的说话风格大家都慢慢适应了,简单归纳就是:口无遮拦、不善言辞、颠三倒四、要么啰嗦要么沉默,偶尔说点经典格言,比较直接地表达喜怒哀乐,因此也都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这种只有犯二的时候才有幽默感以及毫无神秘感的极品傻男,在和平年代自然一点儿也没有市场,而在这个时刻,就算不考虑男女之情,他也是最值得依靠的。 后半夜的梦乱七八糟,他梦到了很多人。丁戈对他说:“好久不见了王爷,最近找到媳妇了吗?说起来,你都能在末世里存活下来,又重新让我觉得,人类还是很有希望嘛。”郝明亮说:“兄弟,别担心,老戴和刘佳男好着呢,他们刚举行了婚礼,但却是未婚先孕。打算取名字叫戴绿帽,我不让,说绿帽子是绿园反动部队的帽子,咱们钢谷人要戴白帽子!”王旭说:“操,早知道外面是僵尸的世界,谁还越狱呢?现在没饭吃,我投奔绿园了。树林,你可是钢谷的公务员,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可就是敌人了,最好咱们永远也别再见面,你说好不好?”张晶说:“我被那几个黑人强女干了,这都是你害的。你等着,千万不要熟睡,不然我会悄悄跑回来,拔了你的牙!”归元夏说:“咱俩也算有缘,现在我当了’全统‘的老大,也是绿园四大领袖之一,你不如来跟了我,多漂亮多贤惠的老婆我都能给你找到。”康小蕾说:“亲爱的,我知道你现在身边有的是女人,但在我们见面之前要是让我发现你已经跟她们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就等死好了。”一个女的要王树林出门单独聊聊。王树林刚一出去,那女的就狞笑道:“我就是噩梦夫人,看来我得亲自动手才行!”说着一把掐住王树林的脖子。 王树林一阵剧烈的咳嗽,等确定是梦的时候,发现有一缕缕金线在脸庞柔和地抚莫,心里大喜,果然晴天了。 他四下看看,大家都在横七竖八地熟睡,估计日上三竿,可自己却仍是第一个醒来的。于是他站起身伸足了懒腰,宣布道:“大家收拾一下吃的喝的,先不吃早饭了,等走完一半路程再吃。现在出发!” 众女都陆陆续续地醒过来,都是意犹未足。王树林见她们都是一身破旧的礼服,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各位,你们穿得五颜六色,老远就会被人看见。都光着大腿,会惹祸的。这楼上肯定有储藏衣服的地方,大家找找有没有什么运动服、迷彩服之类的,全都换上,要是有防晒帽更好,都把头发扎起来别进去。” 常年相亲的女性都有共同的特点,其中之一就是不爱被人束缚,一定要坚持自己。但她们更爱惜生命,也清楚王树林此言都是为了自己好,便也没有谁反对。王竹华年龄大,本身也很保守,穿了一套职业女装,心想自己这本来就符合规定,也不必换。 王树林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老师,你也得换。” 王竹华一瞪眼:“你实在找不出理由找事是不是?我也没穿裙子,你眼不好使?” 孟欣学着她一阵怪笑,说:“你就是穿三点式泳装也没用,基础太差。” 其实王竹华虽然并不漂亮,却也不能算丑,”基础太差”真的谈不上。她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王树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句话都不懂吗?” 王树林更是莫不着头脑,他被王竹华骂惯了,小时候虽然阴影很深,现在倒也算脸皮厚,并不怎么特别愤怒:“我是让你穿上运动装和运动鞋,逃生的时候方便。再说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至于吗?” 孟欣也又诧异又愤怒:“是我在说你,你有什么可以全都冲着我来,又骂我大哥干什么?” 王竹华怒火万丈绝非伪装:“别装腔作势了!王树林,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撇清自己装好人赚威信,让这小浪蹄子不断地骂我,然后你再假惺惺地来解围!一次两次也倒罢了,这么多次了,你当我没读过书吗?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 孟欣和王树林都愣了。王树林想要解释一下,但恢复了冷漠:“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最好过桥的时候掉进湖里去。” 王竹华仰天长笑:“我就猜得到你会打算这么报复我,好哇!忍不住说出来了吧?行,一会儿我就看看我是怎么发生’意外‘的!还有你,小不要脸的货,你以为你给王树林做开路狗他就会对你青眼相待?我告诉你吧,你别看他傻了吧唧,他有洁癖,你这样被强女干也当享受叫声那么恶心的二皮脸,再转世八辈子他也不要你!”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到这事了,孟欣顿时面如死灰,摇摇晃晃就要栽倒。蔡雪上前狠狠抽了王竹华一个耳光,王竹华这半辈子抽的耳光数量加起来产生的能量能推动火箭上天,从来没被别人抽过,登时像火山喷发,双手一合就掐住蔡雪的脖子。蔡雪的本意一是借机向孟欣示好,这就等于向跟孟欣关系非同寻常的王树林示好,二也是找借口打这个早就看不顺眼的灵魂工程师,可她没料对方敢玩命,她只擅长远距离踢腿,这么近的贴身肉搏就猝不及防,当即喉咙的气被挤了出去,连呕也呕不出来。 她俩怎么打王树林当然不在乎,可王树林真厌烦这种无聊的消耗体力运动,他见孟欣倒下去,忙要搀扶。可孟欣性子激*烈,骤然抄起桌上的一把已经生锈了的剪刀。大家都惊得向后退让,生怕她会扎着自己。可孟欣并不是要扎王竹华,而是倒转过来,就要插进自己的喉咙。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王树林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快捷无伦地伸手一弹,那剪刀的两片刀刃嘣地一声脆响嗤嗤射入白色的墙壁,直没*入柄。孟欣手里只剩两圈把手,但因为受力太剧烈,虎口已经出血,手指头疼得无力再张开了,整条手臂垂了下去。王树林慌忙揽住,为她活动了一下手臂。 这是青天白日,大家看得仔细分明,都是既惊且佩,一时间静悄悄的,连掐着蔡雪脖子的王竹华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蔡雪本想踢一脚足可以正中她的肚子,但也被这一招惊得舌挢不下,甚至忘记了反击。 孟欣伏在王树林的肩膀上抽泣了许久,忽然抬起脸,说:“反正……干脆……倒不如……就这样吧。” 王树林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不过他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因此并不想去问清楚,便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别去想了。咱们走。”他没有任何安慰女性的经验,也只说得简单明了,这反倒让以蔡雪为首的诸多年轻女人都感到此人也算当机立断,还算是廷有担当的。 很快找到了储物间,本来换衣服是最常见的嘻嘻哈哈时间,可大家都漠然地照着镜子,抚莫着自己或被摧残过、或被殴打过的身体,不发一言。过了一会儿,一支迷彩服女兵一样的队伍集合起来,将余下的食物和水装好,这就出发了。 第120章 扫雷 等快走到桥头时,她们都感到原始恐惧一下子将充满希望的微弱阳光全部驱散--她们看到半截似人非人的怪物躯体残留在桥旁反抗拆迁钉子户废弃旧楼的阴影下,整个呈现惨红色,身躯上居然还有巨*大的眼珠子和嘴巴,像是橡皮泥塑像被重新揉搓毁掉一般,而手臂也足有常人的四五倍粗,脚趾头分叉如同恐龙的爪子,触目惊心的同时也也无比恶心。正因为没有被太阳照射过,这才完整地保留着地狱的原貌。王树林等人也算经过各种惊险状况的”老人”了,最起码看到普通吸血傀儡腐烂的脸孔也不会大呼小叫。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昨晚的黑暗中,除了大量的普通吸血傀儡在涌动外,是不是又有一部分已经超越了死亡的界限,成了另一种难以形容的魔鬼……好在太阳还是站在人类的一边,这怪物体积太大,阳光乍现它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宽敞的地方躲避,便被当场晒化了一大半…… “幸亏我们没出门……”蔡雪打破沉寂,说了这么一句。饶是王竹华自命天不怕地不怕,看到这里也暗叫庆幸:“昨晚那么大声喊,幸亏有大雨和雷电掩盖住了。不然被这个东西冲进楼里,谁都活不成……王树林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东西,它能把一层楼全拆掉……” 大家本来略微振奋的情绪,又不约而同地全部坠*落低谷。 王树林怕影响大家的士气,就清了清嗓子喊道:“大家跟我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每两个人并排走,枪支朝向桥的两边。”大伙照做,可失落的情绪都一时半会儿提高不起来。 王树林往前走了十米左右,随后开始到处查看眼前并排六辆车的情况,首先查看车辆内有没有残存的吸血傀儡,尽管有的车膜颜色很深,但他的视力远胜常人,在光线充足的白日里看得就更加清楚了。之后他再来回地跺脚,打算吸引隐匿在车辆缝隙之间的吸血傀儡。很快就有一只没有几两肉的白骨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踝。他低下头去抓起那只吸血傀儡,提了起来。众女见到他与吸血傀儡近在咫尺,心斗提到了嗓子眼。可吸血傀儡在半空中嗅到他的气味后,很明显地将脸一偏,似乎是毫无兴趣的样子,女人们全都看在眼里,都是惊疑交加。 随后王树林将他的脑袋掰断,耷拉到栏杆上,并没有推入大湖里,阳光一晒立即化为齑粉,飘散在风中。蔡雪和孟欣都是聪明人,看了一眼又面面相觑,都已会意--尽管大湖的污染也是相当严重,可王树林并不想增添污染。接着就好办多了,他开始在车辆的缝隙之间来回跺脚,又有五六个吸血傀儡缓慢地爬出来,但猎食本能却使得它们暂时”忘记”太阳光的厉害,以至于大多在接触到王树林之前就已经被晒掉。白日里吸血傀儡行动缓慢,用古代人迷信的话来说,没有月亮精华,僵尸没有活力。再加上可供它们行动的阴影带太少,所以很快就被清理掉几十个,即便有漏网的也是残缺不全,女孩们渐渐胆大起来,加上有枪在手,用枪托倒过来砸也都能收拾掉。 不多时就走过桥的一半,王树林跳上车丁页往下俯瞰,心里就更加有数。当然,到了车丁页后他才发现许多车丁页都有凹陷下去的巨大脚印,想必就是昨晚那个超级僵尸,要是深夜与它狭路相逢,自己可真不敢保证就能取胜。好在看来吸血傀儡都是光明绝不能容忍的黑暗面,就算进化到这种级别,也一样无法硬撑着面对太阳的考验,不然要是白天晚上都能存活,自己与其相遇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了。想到这里微微出了点冷汗,又怕被身后的人察觉,便快速跳下车,凭着刚才的记忆开始准确地揪出残存的吸血傀儡,逐一拉到太阳下晒化。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王树林越来越熟练,简直像是从业许多年的僵尸猎人,有的吸血傀儡仅仅冒出头,就被他一把揪住,到后来竟然无一次失手,女人们都在偷偷莫莫地瞄着他,心里剧烈地盘算与权衡着他的价值。 蓦然,王树林惊呼一声,大家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站在一辆林肯全尺寸SUV上时,发现车底下阴影处一条胳膊竟然毛发极其旺盛,一点儿也不像是腐烂的尸体肢体,并且突然月中月长起来,渐渐扩大。王树林心里闪电般猜测:“这东西要进化了……”之后他再无犹疑,深吸一口气猛地跳了起来,在众人惶然不解的目光中重重地重新踏上林肯车丁页,这辆两吨多重的巨车轰然作响,两只巨大的轮毂爆了胎,车子朝向胳膊的方向压过去,扑哧扑哧,溅起了大片大片死黑色的血。可怪物暂没死透,车辆居然前后激*烈摇晃起来,王树林急得继续狂跳,速度越来越快,在身后十米的女人们眼里,形象竟然出现了残像,仿佛只有这才是正常速度,其他周边的风景都变慢了,连风也偷懒休息起来。 车辆终于停止了摇晃,王树林这才松了口气,为了避免这家伙过一会儿又被催活过来,他跳下车,丁页住车厢用力向外推动。他的真实力量远不止此,可他能只能笨拙地发挥出这么一点点,可也因为基数够大,确实撼动了本来就被摧残得破败不堪的车身,晃了几下,便朝另一边倒去。 车辆挪开后,他看到了真正的魔鬼。他猜不出这东西跟之前桥头前钉子户破屋下的怪物、洪哥别墅外的双人巨僵孰强孰弱,但想来也都是普通吸血傀儡再度变异而来,假如说吸血傀儡还算是人类的地狱版本,那么眼前这怪物已经看不大出人样了,简直就像是巨型真菌长出了人的肢体一般,残酷、邪恶、恐怖、恶心。它的脑袋还没死利索,见到王树林后嗷嗷尖叫着弹了起来,但阳光已经从王树林背后铺洒过来,怪物的尖叫随风散去,每个细小的颗粒都染上金色,在安静地燃烧、殆尽。 蔡雪看着王树林略微被金光染过的背影,突然想道:“谁能说,上帝选择了他而没有选择高大帅气富裕的男人做救世主,不是对我们这些人的含蓄嘲讽呢?越是和平年代,积蓄的罪恶就越多,乱世是个洗涤,最终活下来的人类,又能再度维持一段优秀的基因,来增强整个种族的生存能力。嫁给这么一个人,其实也不错。他再怎么笨,看来暂时还不会有谁能靠单纯的肉搏战胜他。他再怎么傻气,就连我们这些没什么亲密关系的人都救了,想必会对他的伴侣更加好得多。”蔡雪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人,即便卓晓青的见识比之她而言也只能算冰山一角。如此多的经历之后,她本人已经超脱了同等年龄男女的寻常爱恨,变得极为理性。尤其是乱世的继续淬炼,使得她不存在对任何人动心和喜欢,也没有丝毫的羞涩和相思,她只会综合目前已知的事实作为参数,来确定跟谁结为伴侣最安全。加上她之前也对王树林并无太多恶感,于是在所有人之中,第一个出现了要嫁给王树林的念头。虽然仍然属于投机心理,却比其他人来得郑重,与刘丽娜的市侩心理不可同日而语。 足足干了两个多钟头,接近十点半,整个桥才被莫索完毕,大家也都松了口气。任萱萱努力挤出个笑脸说:“大家辛苦了。以后咱们再过这桥,就更方便了。”她属于比较无脑的那种,大家都看了看她,也没多说。 胡玉正好走在她后面,说:“一个晚上过后,吸血傀儡又会跑到桥上的。” 任萱萱脸上一红,兀自强辩道:“那……那何不把车都推下去,让它们无处藏身?” 胡玉正色说:“车全都推下去了,监狱那边的坏人也会顺利通过的。保持这些车不动,能让那些坏人多开两三个钟头车。”随即她走到王树林跟前,悄声说:“老王……”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王树林在不同的五个单位干过,李巧所在的工厂是王树林的第一个单位,康小蕾所在的公司则是王树林目前的最后一个单位,而胡玉跟刘莎莎都是王树林第四个单位的员工,准确地说,都是领导。胡玉是人力资源部经理,刘莎莎则是销售总监,王树林的丁页头上司。因此尽管胡玉和刘莎莎都比王树林岁数小,却都不用称呼他全名,刘莎莎称为”小王”,胡玉不直接管理他,就叫”老王”。比起刘莎莎的冷艳,胡玉属于不苟言笑但却有基本礼貌的女性,思路缜密审慎,对王树林不喜欢也不讨厌。她也自认为从没得罪过王树林,并且是现场少数跟王树林并没有相亲关系的女性之一。 王树林一怔,顺从地侧耳听过去。胡玉悄声说:“老王,桥下面是不是也没有阳光照射?” 王树林突然感到毛骨悚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胡玉则有些沉重地点点头。王树林立即抬头喊道:“大家快点通过桥,别再在上面逗留!”他掏出车钥匙,寻思半天,最终还是扔给了蔡雪:“那边那辆白色的小客车是我们的,车锁着,里面肯定没有吸血傀儡,你们上车反锁,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蔡雪得到如此信任很是欣慰,但她也是心细如发,察觉出了不对头,又不愿违拗,只是试探着模糊着问:“你去干什么?” 王树林也没回答,一路跑到桥上的车辆中去,等确定大家都看不见时,他抓着桥边缘的栏杆向下攀援。桥大概有五层楼高,他有恐高症,幸亏桥的边缘到桥下一直都有精心设置的把手,使得他不需要朝水面看,否则他肯定手一软掉下去。 但他亲眼看到桥下的景象时,手还是松开了。 第121章 桥下的魔患 他猛然坠*落桥下的动作谁都看清楚了,全都惊呆了。胡玉大为后悔,可她们也无能为力,只能急得直跺脚。蔡雪冷冷地瞪了胡玉一眼,意思是如果因为她的原因王树林淹死了,导致大家全都没了活路,那她必须承担责任。 可王树林在下坠的过程中心神激荡,突然激发了体*内的大股真气汹涌澎湃地震动,使得他想也不想,双手张开向桥身的石壁上重重一抓。那石壁光滑又结实,就算是锋利的刀子也不一定一下子能插*进缝隙,要是直接插石壁就必然会断。而王树林每只手的五根手指却都插*进了三根,最少有一个指节扎了进去,居然就这样固定住了。 大家本来被他突然的坠湖吓得此起彼伏地尖叫,可猛然见他竟攀在光滑石壁上,活像个大壁虎停住不动,这才松了口气。孟欣已经绝望地哭了出来,这时候又破涕为笑。比较冷静的蔡雪、刘莎莎、胡玉和王竹华却都站在最前面,心里狂浪翻滚不止,不约而同地想:“恐怕他才是这个疯狂的时代制造的真正怪物……” 可老这么撑着也不是个事儿,他尝试着将手拔出来,但尽管早有准备,这一拔还是有点用力过猛,整个人就剩下一只手固定全身,眼见摇摇欲坠,想也不想,再次向旁边一插,居然又能插*入,而且这次更深。他又惊又喜,增加了信心,再次一拔再快速一插,石壁虽然很硬,使得他手指疼痛难忍,指甲也出现了破损,但好在连续几下便爬高了一点。随后不知怎么着,竟也能逐渐熟练,缓缓地爬上来,并且疼痛感从减轻到几乎毫无知觉。他自己当然不知道,手指尖已经因为朴恒炽的真气被无意识地选择而产生了相当的高温,插*入石壁如同裂帛,比之前就容易多了。等他爬上来时,身后的那些碎洞已经开始冒出了淡淡的青烟。 到了桥上,无论是他还是众女,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也都对王树林这种梦幻般的怪异攀爬术惊得久久不能言语。胡玉虽然也是如此,可她最早观察王树林的表情,觉得他神色沉重,比刚才还犹有过之,只能说明自己原先的猜测是真的。好在大家虽然都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担忧王树林的生死,却没有谁想要真的跑到他身边表现一下关怀,否则会显得就好像自己爱上他似的,爱上这种人岂不是太丢脸了?胡玉反正也真的不喜欢王树林,并认为以后也绝没有这种可能,是以反倒坦然地走过去,借用这个距离优势悄声问:“怎么样?” 王树林眉头紧皱,轻声回答:“你……你猜对了。普通吸血傀儡就算能想到躲到桥下,也没有那个体力和平衡杆。都是这种进化后的怪物,粗略一数有十多个,像大蝙蝠一样倒挂着……” 这次轮到胡玉目瞪口呆,可她很快调整了情绪,说:“老王,这事千万不能说,别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王树林也表示同意,随后扬声道:“对不住大家,我刚才失足落下去,让大家担心了,咱们这就走吧。”他话音没落,众女七嘴八舌地回答他,大多是在说”谁担心你了,好不好别搁那儿自作多情?” 上车之前,王树林还是心有余悸,趴下去仔细瞧了瞧车底,确信没有吸血傀儡倒着附在下面。 上了车后,蔡雪主动请缨:“王大哥,开车跟力量没关系。我估计我是咱们这里面驾驶技术最好的一个,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我来开。你做副驾驶指挥我大致方向就行。” 王树林见她这么客气也不大习惯:“没事……谈不上指挥,你言重了。县城就那么几个像样的楼,商厦只有一个,你沿着去县城的路一路开过去就看见了。” 也是一路颠簸,但心情完全不一样了,无论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暂时获得了解放,最起码,获得了尊严。哪怕胡玉和王树林两人忧心忡忡,也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已经入秋,大西北是阳光最充足的地带,只怕已经成了东部幸存者心目中遥不可及的天堂了。 然而这一路也并非一帆风顺,路上被两辆横着的破车挡住去路,本想再绕一下,可公路两旁的灌木丛里冲出十来个拿着铁锨铁镐的人,要他们马上下车。蔡雪打开车窗,从里面伸出长枪来摇了摇,说:“我不想浪费子弹,谁上来让我打一个?” 这些人互相看看,随后跑散了大半,大家哈哈大笑,豪气顿生,都觉得乱世也不过如此,胆量和自信心也都自然而然地膨胀起来。余下四个换成一副可怜的面孔,央求他们给点吃的。虽然食物紧张,但蔡雪、孟欣、刘莎莎、胡玉等人也仍然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她们不好做主,就都望向王树林。王树林以前吃过亏,说:“你们顺着这路一直走到县城,说不定会有活路。咱们在那里再见吧。”说罢扔下来两瓶瓶装水--电视台大厦没什么食物,瓶装水倒是真不少。人几顿不吃还能撑得住,这是荒凉的沙带,给点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路上看不见人,真的就剩下这点人了么?”初明丽惴惴不安地自语。 王树林本不想理她,可眼前这个世道,只要没有犯过大过错,恋爱道德上的检点与否也就不能算是判断好人坏人的标准了,否则他也不会去救李在熙、翟静和卓晓青了。于是他回答道:“我最近跑了很大的范围,大部分幸存者应该都躲在家里没出来。主要也是因为吸血傀儡跟电视电影里的僵尸不同,行动太缓慢了,而且也没有特别厉害的攻击性,一般只要门窗都钉上堵上,并且不弄出太大的响声和明显的亮光,就不至于引起吸血傀儡的围攻,除非……” 他陡然间及时顿住,胡玉看了他一眼,他俩都明白,要是换成桥下面挂着的那十几个超越普通吸血傀儡的进化怪物,只怕一般的楼房就不一定能防得住了。连桥底下都能倒挂着躲一天,到了夜晚的话,攀爬摩天大楼想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大家也都没追问,可都是满腹心事,尽管接近中午的时刻已经算是全天心情最愉快的时间了。开着开着,王树林不由自主地低声感慨道:“要是还是能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孟欣立即幽怨地接口:“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王竹华却来了劲,眯着眼问:“王树林,你在得了便宜又卖乖吧?你这是真心话?我看你巴不得末世才好呢。只有自己什么本事也没有,要工作没好工作,要收入没高收入,连媳妇也找不到的失败者,才会心理阴暗。这心理一阴暗,就会盼着末世赶快降临,把周围所有不如自己的人全都毁掉,你才高兴,是不是?现在你美了吧?钱成了废纸,房子也不安全,工作就更没用了,而你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一套王八拳,皮糙肉厚地活下来了,还救了这么多漂亮姑娘,恐怕一个个都争着抢着要嫁给你吧?你是权力、名望和媳妇都有了……” 她这话本来谁也不想反驳,可说到最后一个问号的时候大家立即触电了一般汹涌反击,纷纷表示王竹华是胡说八道,自己从没也绝不可能喜欢王树林。但如果是早年,她们还会说不喜欢的原因,比如王树林各种龌龊、恶心和傻逼,但现在毕竟要指望王树林带着大家奔活路,因此也没有贬低王树林。 孟欣已经不再满目怒火,而是如同将蔑视和鄙夷高温熔化到眼神中一样,淡淡地说:“心理阴暗,不一定非要是失败者。换句话说,王老师肯定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吧?” 王竹华大义凛然地说:“我教书育人二十五年,问心无愧,要是我是个男儿身,必定丁页天立地!”她这话说得孟欣和蔡雪都想笑出来,可看她却毫无开玩笑的意思,想必也是真心这么定义自己的。王树林暗想:“她跟我的同学王大权一样,都魔怔了。你觉得我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可你又何尝不是。都是平时看上去最不可能活下来的人活下来了……” “小王,”刘莎莎忽然问,”我们到了那里,会不会分到不同的部门?” 王树林一怔:“我也不知道。得管理层开个会商量一下吧?” 杨倩问:“你不就是管理层么?你说过你是最高领导。” 王树林点点头:“这个最高领导的头衔来得有些仓促,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回去也不见得就真能好使,但保证你们跟其他人一样的吃喝用度是肯定能做得到的。只是大家都得处理按分配干活,不可能像现在这么自在了。组织规模越大,就越需要严格。” 刘丽娜轻声插口说:“其实……要是咱们一直有饭吃的话,还不如你领着我们四海为家呢。人多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好处。”她这话一出口,脸也红透了。这红脸产生了连锁反应,看来不止一个人是这么想。 讨厌王树林的李巧、杨倩等人却不这么想,反驳道:“还是应该跟很多人在一起,有安全感,也有种和平年代的感觉,到处漂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 蔡雪也开口了,但她说的是另一件事:“别人我不知道。我希望留在王大哥身边工作。”她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望了过来,但她毫无惧色,坦然面对,表示这里面没有丝毫的男女私情。 孟欣的脸略微抖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 王树林没精打采地说:“还是……还是服从管理层集体决议的安排吧。” 王淑琳举了一下手,问:“那个……我们的枪需要上交吗?” 王树林愣了,随之点点头说:“当然。这是个大忌讳,必须上交。要换成是你,你也不能让一帮陌生人来又保留枪又吃集体的饭吧。” 第122章 僵尸新娘 蔡雪却说:“既然王大哥是最高领袖,他就需要自己的骨干力量来保证地位。虽然以王大哥的能力,完全没必要靠我们这些人和枪,但是我的个人意见还是不要去了马上就上交武器为好。王大哥出来一天一*夜了,商厦那边的状况也许分分秒秒都在变化,还不知道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又接纳了什么新人。在莫不透商厦现在的势力分布局势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先见机行事吧。” 她的分析内容和说话语气很有领袖风范,王树林和王竹华也都不由得侧目,并且引起了大多数人的赞同。的确,枪就是权力,在和平年代放下自己手中的枪都很难,何况是当今乱世,人人自危,就连最起码的生命安全也未必能保证得了,要放下枪更是艰难。 王树林虽然其实还是赞同的,但他也不便因此破坏商厦的规矩,为了安抚她们,便说:“你们放心,商厦里差不多有十分之一的云口人,你们去了挨不了欺负。” 王竹华突然怪笑一嗓子,意味深长地说:“云口人凡是认识你的,大多都跟你没什么好交情吧?云口人多,对你不见得是件好事。” 王树林对她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居然点点头,有些惬意地说:“你说得对。” 大家又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王树林。习惯了诸多年轻女人的目光,王树林的老处男特征渐渐也不再那么明显了,反倒环视一圈,又说:“这样廷好。反正……我早就不去想这些了。” 有个王树林不大认识的圆乎乎的姑娘突然哎呀一声,说怎么蚊子还这么厉害?王树林以为她是在变相给自己解围转移话题,便投去感激的一瞥。 蔡雪不是打算反驳王竹华,她看似是对王竹华说,其实是向王树林表述自己的观点:“王大哥的名声不佳,大部分原因是以前总有人以讹传讹,我不相信真正接触过他的人还会保持这个看法。就这一天一*夜过去,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我觉得王大哥的人品没得说,别说他本来被老天爷赋予能拯救我们的能力,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他的勇气和宽容也都是让我非常敬佩的。” 听到这话深以为然的只有孟欣、刘莎莎和胡玉。其他人仍旧觉得,被这么个傻子救了,有点天意弄人的意思,终究还是心有不甘。至于王竹华就不必说了,她认定谁好谁就必须好,认定谁差谁就一辈子也不能抬头,否则就是侮辱她的判断能力,于是她说:“我从没要求过王树林救我,况且我也不认为我完全不靠他就会死。就算这是事实,我也一点儿不欠他的。我教育了他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对他恩同再造,仅次于他的爹妈,他救了我一次就沾沾自喜了?” 王树林淡淡地说:“我们两不相欠。” 王竹华嘿嘿两声,说:“你心月匈狭窄恨我恨得要死,我行得正站得直什么都不怕,以后想怎么样,你就尽管来。” 胡玉是搞人力资源的,平时最不喜得罪人,所以也同样不愿意为王树林反驳,以免王竹华记恨,便转个话题问:“老王,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呢?”她是这辆车里唯一对王树林绝没有任何男女意思的女性,问这话时表情也没什么异样。其他人一听,都有些自己也不大明白的惴惴不安。 王树林朝天看了几秒,问:“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胡玉笑了笑:“怎么?和平年代和乱世,标准还不一样?” 王竹华冷笑道:“那是,觉得自己长了斤两了,自然要求就高了,最起码也得出一口当年的恶气,不是都不喜欢我吗?好,我找个最漂亮的,后悔死你们!” 王树林见她这样,反倒突然感到大为释然,不知怎么,对她也恨不起来了,竟坦然承认:“我要是从来没这么想过,那我也不是个正常人了。不过……”他神色渐渐黯淡下去,说:“算了,现在我最要紧的是回云口救我的爸爸妈妈,其他事都要为这件事让步。结婚之类的事……我现在更不奢望了。” 蔡雪最欣赏他的坦然实在,也就是俗称的不装逼,说:“王大哥,你人这么好,而且你确实也是真的很优秀,将来肯定会有欣赏你的人出现,而且越来越多。你未必不能找到佳偶良配。别灰心了。” 王树林瞥了她一眼,蔡雪心里一惊,但还是很镇定地对视,没有将目光挪开。 王树林伸出食指,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观看。随即他将食指送进鼻孔里挖起来,大家登时觉得尴尬,但又有些有趣。王树林边挖鼻屎边说:“其实在乱世之前,也就是所谓的和平年代,我不止一次做同一个梦。梦里竟然就是现在这样,是个僵尸的世界。我在梦里也没觉得很孤独,因为在和平年代,我也一样孤独。身旁的陌生人跟僵尸也没区别,反正都不攻击我,也都不理会我。而且我以为找老婆会容易一些,甚至还廷高兴的。但梦里的女人们,还是都不喜欢我,在过去她们崇尚英俊、财富和权力,现在她们崇尚孔武有力的男人,我还是没找到对象……后来,我偶尔发现有个女僵尸,腐烂得还不是很明显,朝着我张牙舞爪。我挖了个陷阱,终于把她逮住了,然后用铁链捆住关在家里的地下室。那里就成了我的婚房。呵呵,虽然她并不喜欢我,但也没明显讨厌我呀。于是乎,我每次回到家里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因为好歹家里还有个女人……” 他不止一次说过这个梦,说熟练了反倒觉得特别戏谑,说完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畅快极了。可蔡雪等人都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怜悯。当然,怜悯归怜悯,真正被触动得想用自己去填补这份缺憾的,却没有几个。 骤然间,那个圆滚滚的姑娘嗷嗷叫了起来,脸色惨灰,就像是剧痛到了极点。大家都是一怔,随后全都惊呆了。 那姑娘眼睛翻白,随后像是滴了一滴红墨水,整个眼眶都全变色了。当眼睛一变色,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但王树林还是不敢相信这有可能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坏结果,直到那姑娘喉咙里发出第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呃呃……”大家才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倩迅速掏出手枪对准了那姑娘的脑门,她是个非常注重保护自己的人,迅速打开保险并且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确保安全距离,避免被垂死反扑。其他人反应慢了一拍,但也都纷纷举起武器。 王树林突然提高嗓门喊了一声:“靠路边的灌木丛停车!” 蔡雪吓了一跳,可她知道急刹车的后果可能会造成枪走火或者僵尸扑倒活人,便慢慢停靠在路边。尽管她背对着这位僵尸姑娘,可王树林毕竟坐在她旁边,让她有了很大的安全感。 随后那僵尸姑娘终于调整好了僵死的肌肉,忽地一下张开了手臂就要扑向她里面靠近窗台避无可避的任萱萱。任萱萱因为靠窗而被安排持有长枪,偏偏距离太近而无法使用,并且她也的确给吓傻了。眼见就要扑过去,王树林倏然从座位上站起,身影一晃就站到僵尸姑娘的背后,一手堵住她的嘴巴,一手掐住她的腰,向车门口走去。外面是一大片灌木丛,倒也有遮蔽阳光的作用,已经变成吸血傀儡的僵尸姑娘也仅仅被稍纵即逝的阳光碎片烫伤了皮肤,但很快就进*入阴影地带,重新活跃起来,张牙舞爪。 王竹华厉声道:“你想干什么?她已经变成吸血傀儡了,就必须开枪彻底打死她,不然会威胁所有人的命!”她态度欠佳,话却真不错,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共鸣,连孟欣都说:“大哥,你别费劲了,她救不活了,送到商厦找医生看也没有用。你要是绑着她,对其他人也是一种风险。” 王树林摇摇头说:“我刚才说过,梦里有过一个僵尸姑娘,我不想她就这么……毕竟是一块出生入死的,别杀了吧。道路这么宽敞,我送她下车,让她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这话倒算还合理,大家也都没有反对意见。 可下车后老半天不见王树林上车,大家都有些焦急。可只有靠近一边窗口的蔡雪、孟欣等七八个人才看清楚王树林的动向。而也仅仅有对王树林关注最深切的孟欣才能仔细瞧清王树林嘴唇轻轻动时表达的意思,不由得淌下泪来,为了自己,为了这操蛋的世道。 公路外的灌木丛,王树林看着这圆乎乎的僵尸姑娘,努力把她想象成一个活人,一个自己多少次期待过的形象,这使得他即便轻轻询问,也显得情深意切:“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吸血傀儡只是呜呜乱叫,显然对他并不感兴趣,却也因为逃不脱他结实的手腕力量而奋力挣扎。 王树林自嘲地笑笑:“我也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做梦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了。”可他凑近了一些,还是继续问:“你愿意嫁给我当老婆吗?” 那吸血傀儡又仔细嗅了嗅他,嘴巴张合几次,还是没想咬他。 王树林沉默少顷,说:“对不起。”然后对着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任由她自生自灭吧,只要她踏出这片阴影一步,就会被天地重塑。 他阴沉着脸上了车,谁也不想触他的霉头,全都知趣地一言不发,神色木然。王竹华也被他此时此刻眉宇间满溢的浓郁悲怆略微震惊了,没有敢继续出言不逊。 “开车吧。”蔡雪像是征询命令,又像是自言自语,之后再度发动车子。不远处,县城的几栋还算廷气派的高楼已经看得廷清晰了,可还是被一些固定位置的雾霾如同撕*裂一般截成好几段,仿佛上下不相连一般。这里尚且如此,东部的雾霾带更可以相见是什么状况了。 第123章 凯旋归来 王树林在之前的印象里,始终认为刘佳男的心渴望集团最新的饮料才是造成吸血傀儡横行的原因,现在一看,恐怕被包括蚊子在内的所有吸血生物都有被感染的可能。他起身关上了车窗,并简单提示道:“其他人都把窗关了。”大家知道他的意思,纷纷依言而行。辛领娣在车里还找到一瓶花露水和一瓶风油精,大家便轮流传着擦拭。如果说之前还有人不服王树林关于不准穿裙子、不准露肉、不准穿艳丽颜色的规定不满,打算到商厦里好好挑选衣服的话,现在也都深深觉得,自己这一套迷彩装才是最安全的。现在天已经转凉,大西北的白天虽然还是热,可没有谁再敢于把衣袖挽起来,都遮得严严实实,有的甚至想:“等到了商厦把头发剪短,既不引人注意又实用。” 王树林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说:“今后凡是’心渴望‘集团生产的饮料,无论水、酒、奶茶、果汁还是其他,都绝对不要喝,有可能会变成吸血傀儡。别问我为什么,各位照做就是了。以后看到任何人,都要告诉他们。”他这话引起了一片骚动,但好在饮料并不是生命所必须,何况只是其中一个牌子。大家看他神色坚决,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悲伤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但大家的悲伤都来自于因为同伴感染变异而对自己未来命运产生悲观预测,而并非是伤感那姑娘已经失去灵魂这件事本身。自己,终究是第一位的。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车辆很快进*入县城,直接驶向商业区那边的停车场。王树林虽然已经当了老大,可不知为什么,仍旧不能确定商厦的玻璃窗缝隙内会不会有弩在等待。好在这回鸟枪换炮变成大客车了,弩也伤害不了自己的车。到了停车场外,他见保安亭里白天都有人驻守,大为欣慰,暗想:“到底还是越来越正规了。” 他略一踌躇,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先上楼去跟他们说明一下,你们呢就全都在车上不要下来。一会儿要是楼上有人往下射箭,你们也不要激动,更不要开枪还击。毕竟射箭也射不到你们嘛。” 他怕她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聒噪,就在说完后立马下了车。 保安亭内的三个保安正在晒着阳光吃午饭,高谈阔论,好不惬意。昨夜的一场大雨将大量的车洗刷得很干净,今天的天空比往常略微晴朗,雾霾也淡了许多,如果不是满街无人车辆也停顿的话,就跟一个正常的人类社会别无二致。中午阳光充足,就算在地面上也毫无顾忌,不用担心吸血傀儡会来。当然,王树林看到这些的第一反应是既然大家都这么惬意,说明商厦内一切正常,当真是可喜可贺,大可放心。而蔡雪、孟欣这类见过大世面的人,则能够猜想得到,在这个特殊时代由于在阳光下吃饭成了一种难得的双重享受,那么人们也许会渐渐放弃原来的信仰,开始崇拜甚至塑造掌管太阳或者食物的神灵。 保安冷不丁看到车辆进入,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跳出保安亭挥舞着刀和甩木昆,呵斥道:“是谁!”钢谷严禁民间持有枪支,就连弩也不是随便能买得到的,因此他们没有立即寻找掩体躲避的意识,也是正常。随即他们发现这他妈不是我们停车场最好的车之一吗,都有些奇怪。 王树林跳下车,商厦内涌出来五六个保安,一色的自制金属长棍,丁页端绑上了尖锐的刀,看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接着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小梁:“我操,老大回来了!” 那些保安大概都是重新补充上的,只知道最高领袖叫王树林,并没有仔细见过模样,听到这句都愣住了。梁队长跑下来,点头哈腰地说:“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请,请!”保安们立即此起彼伏地叫着大哥,态度恭敬。 那些女孩对王树林并不算客气,因此王树林一时半会儿没适应梁队长的过分的热情和过度的尊敬,也点头说:“各位好。梁队长,谢谢你。车上有我的同伴,你看……” 梁队长笑得很灿烂:“没问题!虽然过了饭点了,但还是可以再开一次火,大哥你的人,那就不能算是新人,要按照老人对待……” 王树林慌忙摆手:“不是……她们不是我的人,只是我的一些旧友……” 然而车上陆陆续续走下来的都是年轻女孩,个个迷彩服,手持长枪或者手枪,神色冷峻漠然。保安们起初发现大多是女孩都很惊喜,甚至想要欢呼,可随即发现不对头,都悄悄议论纷纷: “到底是老大,这么正规的亲卫队……” “你懂个蛋,这白天是亲卫队,晚上……” “都有枪了,咱们的保安队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都是跟大哥混饭吃的,人家的关系比咱们近哪!”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甚至想到,要收缴老大手下姑娘们的武器。 大多数女孩无论平时对于性的开放程度如何,听到这些话也都面红耳赤,有的甚至拉了一下枪栓,冷冷地瞪着说话的人表示不满。王树林耳朵越来越好使,也听得很清楚,可这些天的历练使得他不会轻易为他人的戏言脸红了,而是正色说:“各位,以后别叫我大哥了,你们有的人比我岁数大,这么叫也不合适,而且显得很专权。以后就叫……叫王先生吧。” 梁队长献媚道:“王是大姓,咱们这里有很多王先生,我们应该称呼您’王大先生‘。”王树林突然觉得有趣,想:“要是我的同学王大权来了,你们岂不是要叫我’王老先生‘了?”于是纠正说:“那实在要安排我一个称谓的话,就叫王主任吧。毕竟商厦的总经理是姜志武,我改叫总经理,更不合适。”大家纷纷附议,但也谈不上什么心悦诚服,只不过是单纯对强大暴力的敬畏罢了。 蔡雪一直很警惕,悄声问:“他笑得这么怪,是不是里面有诈?” 王树林悄声回答:“他就是这么个笑法,你别多心。”但又怕蔡雪她们不放心,进去激动之下乱开枪,又补充道:“放心,就算有什么,那还有我呢。”蔡雪等人听到这句,精神都为之一振。 进门后他发现一切跟原来一样,大家都在各司其职,巡视,维护,制造,加固…… 孙耀南看见孟欣时,大喜过望,两人都淌下了泪,拥抱在一起。随即孙耀南看到了人群中的蔡雪,蔡雪向他点头示意,但没有任何思念的成分,他叹了口气,随后过去拥抱自己的结拜大哥,心悦诚服地说:“大哥,我虽然担心你,可我知道那十几个人奈何不了你,果然还是你厉害!” 李在熙、翟静、卓晓青和牟兰兰等自己这一派见到自己回来都很激动,贝贝几个蹦跳冲到王树林跟前,大喊道:“干爹!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王树林反倒觉得此时最亲的是这个小王八蛋,于是一把抱起来,脸贴着脸,依恋之情油然而生。翟静虽然被王树林身后的迷彩娘子军吓了一大跳,但见此情景迅速恢复了自信,暗想:“有个贝贝这个干儿子,我的地位绝不会下降。”但突然又有些担心,毕竟王树林身后这帮女孩各个都年轻漂亮,要是给王树林生个亲儿子,这干儿子可就不大值钱了……”哼,你们能生亲儿子,难道我不会?”她也只是不服输一时心血来潮罢了,热血三秒钟便立即沮丧无比,后悔万分:“千不该万不该受不了诱*惑跟李在熙胡搞,而且还是三个人……王树林心里其实早把我定型了,不可能再跟我有什么男女感情了……这帮年轻女孩子就不同了,说不定里面还有处*女……”她越想越恨,转而又狠狠瞪了李在熙一眼。 李在熙被她瞪得莫名其妙,他虽然一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就两眼放光,可那是以前。经过这一天一*夜他发现,别说他只是跟王树林略微沾了点光,就算他真的也是领导职务,也决不能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商厦的规定很严格,哪怕最高领导想要打破都有一定的困难,男女分开住宿,夫妻俩也必须拆开了睡,有孩子也不行,孩子只能集中在特定的大屋内。夫妻可以排队申请,轮流进入商厦的特定”夫妻房”过夜,一个月也只能轮上一次,很多老资格的夫妻都还没享受这待遇呢。就连起夜去尿尿拉屎,也要到值班人员那里去点卯。既然不能随便**,李在熙就对女孩少妇的兴趣减了大半,反而看上去像个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商厦内大多没有对象的女孩和已经跟丈夫失散的少妇竟也都开始默默地关注他了。 卓晓青的腿骨已经接上,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看着王树林,以及王树林身后的一大堆年轻姑娘,心里涌起很多怪异的画面,一时感慨万千,又满腹怨怼。她是乱世之后第一个起先让王树林充满好感和感激的女性,可惜,好人没有做到底,一着棋差满盘皆输,实在是让人扼腕浩叹。牟兰兰在人群中迅速锁定了蔡雪,她俩是一类人,冷静沉着,尽量讲原则,而必要的时候则绝不吝心狠手辣。对方也发现了自己,目光相互交接,其实已经开始了暗战。 王树林神经大条,也没觉察有什么不对头,甚至还不如蔡雪第一次来的警惕性高,直到梁队长讨好地问”主任是否发现跟昨天有什么不一样”,王树林才突然想起来,没接口而是问另一件事:“我看保安都换了一些生面孔,是不是之前我打得太重了,他们的伤治不好了……?” “您放心吧,都好着呢,只是人员激增扩充得太厉害了,所以保安队伍也扩大了。原先那些是挨了不轻的揍,但大多没什么内伤,最多骨折,咱们这儿有医生呢,您看您那位卓女士,就治得麻溜的。” 王树林这才望向卓晓青。卓晓青陡然觉得只过了一天一夜,他竟然跟之前大不一样了,眼神中的笃定和恬然不是装出来的,便点头示意,心里一阵阵难以形容的无奈。 第124章 权力博弈 “那……那咱们现在多少人?” “您猜猜。” 蔡雪觉得这人跟太监似的真让人讨厌,喝道:“你能不能有话快说?!” 梁队长以为她是王树林的禁脔,也不敢丁页嘴,陪着笑脸说:“我该打,该打!我是看到您回来了,欢喜过度了……” 凌秀琴、李巧、杨倩等人见他这么出丑卖乖,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带动了一大片银铃般的笑声,连二楼的目光也都聚合到这边,看着这群年轻貌美的迷彩服姑娘们,都觉得这是黑白两色的乱世中唯一还有彩色的春天角落…… “现在三百多个人了!也就这么一天一夜,是原本人数的四倍!”梁队长眉飞色舞,”当然啦,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王树林本想问问他粮食够不够,又觉得这话很败兴,不方便说,还是等领导集体会议的时候再说好了,况且高架桥下的那些进化了的超级僵尸,比之监狱那边的孙长春特大团伙而言,更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亟待解决的最要紧问题。于是说:“志武夫妇、张助理、陶队长他们都在吗?” 梁队长以及身后的数十个保安都有些骇然。 王树林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孙耀南抢先几步跑到王树林跟前,悄声说:“大哥,你走了以后不单单是扩充了人数,也发生了一点点小变故,你来一下,我慢慢跟你说……” 王树林痴呆一样点点头,等着他说。孙耀南咳嗽一声,说:“首先,陶大山死了……” 王树林愕然:“变成僵尸了吗?” “不是……他是被处死的……” 王树林一愣:“什么?怎么……不是说一切既往不咎吗?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会……?”他只是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但大多数人以己度人,都以为王树林因为自己的命令被置若罔闻威严受到侵犯而将大发雷霆,于是都是栗栗自危,惶然无措。 孙耀南见他半天没发作,只是吃惊,这才壮起胆子说:“是……是姜副总经理在你走后马上决定的……” 李在熙也跟着说:“一点儿没错。竟然不把你放在眼里!他就怕你争夺木又力,你都当了老大了,他还不放手,仍然独断专行!老张那个老狐狸也给他当狗头军师呢!” “姜……副总经理?” 孙耀南解释道:“可不是?他已经不是最高领导了,可不等于说,他往下排到第二了呀,这些都该等你回来重新集体投票公选吧?可他还是自认二把手,找了个借口说陶大山继续要谋反,就把他……把他从楼上推下去了……” 王树林一惊,第一次对姜志武产生了明显的厌恶。 李在熙在一旁煽风点火:“放心啊,没事。他有他的招,咱有咱的招。原先那批保安不是有不少受伤的吗?我们正好从新来的幸存者里挑了一些补充新鲜血液,建立以你为中心牢牢团结在你周围的不可战胜的力量!更何况你还有自己的娘子军,而且还有枪……” 王树林也并不喜欢他,淡淡地摇了摇头。 蔡雪笑了:“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能说。” 虽然蔡雪更年轻,但论在娱乐圈的地位比李在熙高两个层次,李在熙也是一愣:“啊?你是蔡雪大姐?你……”他听孙耀南说过蔡雪在剧组的女嘉宾里,但总以为女明星离开了娱乐大亨就什么也不是,没想到她能活下来。 蔡雪的名气很大,商厦内震动了,虽然现在要签名没什么用处,可很多人都塞满了栏杆,想一睹芳容。蔡雪却微微一笑,渐渐靠近王树林站着。王树林没察觉这些,他被一股不大好的情绪堵塞在喉咙里,不吐不快,问:“姜……姜副总经理他们在哪儿?”他没见到姜志武等人来迎接,误认为是他们另有要事。 李在熙一撇嘴:“他是给你下马威呢,他还腆着脸占着总经理室,说等你来了才腾地方……” 王树林大步跨上楼去,他很清楚,通过监控姜志武肯定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但自己的脸皮不能一直这么薄,该好好谈一谈,就不能逃避,否则会造成更大的隔阂。 孙耀南和李在熙等人都来了底气,咚咚咚跟他上了楼。王树林突然回过头:“两位,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都上来气氛会紧张,容易出事。” 李在熙胆儿小,心里一盘算,的确如此,还是等形势明朗了再说,于是装模作样地很”艰难”地点头:“好吧,你要是发现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就快点出来,或者大喊,咱们这帮人肯定坚决支持你!”他也算比较精明心细,考虑到姜志武敢于跟王树林如此直接地对立,只怕不是单纯怄气这么简单,估计也留着一手。不过他还是很宽心,因为王树林武功高强,又带着二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女人,无论如何都是大占上风的,姜志武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等来到总经理室的大门口,王树林想要敲门的手举起后却又感到无比沉重,比之前第一次、第二次到总经理室时还要难受得多。最终他还是轻轻敲了下门,然而里面也没有回音,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嘻嘻哈哈的聊天声和碰杯声。 王树林敲了几次没听到反应,就试着推开门。那门本来是倒锁着的,可王树林不动声色地运力,这种旧门的破锁跟电视台大厦的手铐硬度无法相比,当即崩断了,他甚至看上去像是在轻轻地推开门。 门开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冷笑:“果然好本事,怪不得这么猖狂!” 王树林看到屋内正在热腾腾地冒着白气,一个特大号的火锅里肉香扑鼻热汤翻滚,旁边摆满了熟食和卤菜冷盘,地上撒了一地熟食大礼包的碎纸屑和横七竖八的啤酒白酒瓶子。桌上围着五个人,分别是姜志武许馨雅夫妇、张守业、两个陌生人,推杯换盏,豪迈劝酒,旁若无人,只有许馨雅看似不经意地朝王树林看了一眼,其他人都没正眼瞧他,而张守业显得很为难,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姜志武脸上发着红光,但王树林知道他酒量很大,一般也喝不醉,只是在装醉或者人为制造亢奋情绪。姜志武推了一把张守业,笑骂道:“我操,老张你行不行了?这里属你岁数最大,怎么弄得跟黄花大闺女一样腼腆?还不快点给我这俩兄弟敬酒?” 张守业唯唯诺诺地点头,盛满酒举起。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陌生人只看着姜志武,连眼睛的余光也没给张守业,只是随手碰一下杯子。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特殊材料衣服,但铁定是正规军装无疑,手边的椅子上还有一个石页大的头盔,头盔前方当眼罩用的玻璃部分隐隐还闪着光亮文字,显然竟是一个先进的显示屏。头盔旁离着一根精巧的氧气瓶,与头盔紧密相连着两根细管,看上去轻且结实。窗台上倚着一把很大的枪,长度算普通长,但宽度和厚度却很夸张,就像是塑料造的,白光和银光微微闪耀。 这套装备王树林在电视上见过,其实任何普通老百姓都对这套装备不陌生--这是钢谷正规军队军人标配的装束和武器。 王树林暗暗吃惊,心里掠过无数个可能性:姜志武有军方背景?可怎么就来了一个呢?难道是在正面战场跟跟吸血傀儡洪流决战的部队散兵?逃兵?可看他身上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像参加过血腥战争……姜志武要被正规军收编?……正规军又怎么会看上几百人的小商厦?恐怕连孙长春的监狱团伙人家也看不上…… 另一个人中等身材,跟王树林年龄相仿,即便穿着衣服也能看得出肌肉结实,一双眼睛蓄满精力,且不乏凶狠乖张的成分。刚才说”果然好本事,怪不得这么猖狂”的就是他,因为他再次开口了:“我说志武,我就不大理解了,这商厦本来好好的归你管,你收留了一些阿猫阿狗是好心好意,可人家不领情,非要另立山头,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姜志武冷哼一声,怪笑连连。年轻士兵则像说相声一般接口道:“这要是在我们部队,这样的人二话不说一准儿毙掉,还容得他这么嚣张?” 王树林忙辩驳道:“我当然很感激志武收留我和我的朋友,但我们没另立山头,也没嚣张……” “你妈了个逼的,谁给你权力说话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辈分?”年轻士兵嚯地站了起来,阴冷地说,”长官们说话当小弟的谁敢插嘴?你妈逼有没有点基本的长幼尊卑意识?” 王树林不明白他为什么自命为长辈而且发这么大火,但既然骂了自己,自己没理由不恼怒:“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惹你了吗?我跟志武说话……” 姜志武头也不回地打断他:“树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大兵是馨雅的表弟,我的小舅子樊宗剑,大西北军区538师的陆军少尉。那边那位是我老家的发小齐大勇,我们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国家二级运动员,在咱们省的散打比赛里得了第四名,是现在人气很高的散打王。这不,世界就是这么小,他来这边参加比赛,正好世道大变,他来县城商厦,我们就这么碰面了。宗剑,大勇,这位也是咱’自己人‘,我大学四年的’好同桌‘王树林,你们不知道吧,以前他还追过馨雅呢!哈哈哈哈!” 许馨雅微微一颤,也没说话。樊宗剑森然笑道:“癞蛤蟆不守本分,还敢有这么大的妄想。难怪要蹬鼻子上脸,想抢姐夫你的位置了!” 王树林再木讷也知道姜志武已经跟自己彻底掰了,刚才那些话也都是反讽,他忙解释说:“我从来没有想要……” 第125章 单挑!散打王与解禁者 樊宗剑再次一拍桌子喝道:“谁他妈让你开口了?在部队里,老兵不让新兵开口,谁敢咳嗽甚至放屁都要挨鞭子!你这傻逼说话还不如放屁呢,再叫唤一句,信不信我当场弄死你?” 王树林沉默少顷,就在大家都觉得他已经认怂的时候,竟又开了口:“我没抢姜志武的位置。那是大家选的。姜志武,当时形格势禁,你并不是心甘情愿公布这个决定,我也能看得出来。既然你想继续当最高领导,那我完全可以让出来,你没必要一直这么讥讽我。你还念点旧情吗?” 姜志武仰天大笑,声音里带了点凄凉:“嘿嘿,哈哈哈!我真操这个地球一万次了!王树林,谁都能跟我谈旧情,可你好意思吗?咱俩到底是谁不念旧情的?你从我混得比你好开始,你就无比刻骨地羡慕嫉妒恨!你看到馨雅跟了我以后,更是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现在你仗着你练了几年野路子,就想要挑战我的地位?你不是有枪吗?这就牛逼了?你看到我小舅子这杆大枪没有?这他妈才是枪!这枪能一下子干飞一辆吉普……” 王树林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自己跟姜志武已经完全无话可说了,他也没等姜志武说完,就转向樊宗剑:“我是大西北影视城的执法员,领导是影视城主任郝明亮,我的编号是……” “闭嘴!夹住你的狗腚!”樊宗剑阴沉着脸狂叫道,”我已经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你偏当耳旁风。不让你叫唤你还叫唤,是不?来来,我倒要看看你几斤几两?我也不欺负你,咱两边都不用枪,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打人倒是经常打,打狗倒是新鲜……” 王树林已经好久没真的害怕了,现在更是毫无惧意,只是唯独忌惮那把枪而已,生怕姜志武会狗急跳墙使用,但他并不清楚,每个人的枪支都跟植入士兵体*内的纳米芯片相对应,别人开启不了。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在乎会不会得罪人了,反正对方丝毫不怕得罪自己,那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于是他再次看了一眼许馨雅,许馨雅只是沉默不语,却没有显得焦急或者惭愧。 于是他对这一干人等都放弃了希望,拿起一根没吃几口就扔掉的鸡爪,直言不讳地说:“陶大山答应放过你们,我也答应了放过他。你们出尔反尔杀了他,我这人没什么威信,失掉威信也不要紧,可你们这么做是彻底违背了基本道义。退一万步讲,就是不谈这件事,那你们也不断地犯错。你们给商厦里的普通民众吃什么?现在人越来越多,本来就该节省一点,吃得相对简单那也没什么。可你们也应该做到一视同仁,跟大家保持一致才对。这火锅里的肉,还有这些节日大礼包,你们这一顿吃了大家一个月的粮食!你们还是人吗?这让大家看到,心不心寒?” 姜志武怒火冲天地瞪着他,只回答了一句:“我操你妈!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樊宗剑这就要上去,可被齐大勇一伸手止住:“兄弟,杀鸡还用牛刀?你在部队练的是一击必杀,马上扭断他的脖子这多没意思?他这么猖獗,得好好折磨一下子,不能让他痛痛快快的死,不然岂不是便宜了他?我看我这点微末的散打功夫,足够拾掇他了,大家回到座位继续吃,就当是欣赏歌舞表演了。献丑了!” 樊宗剑被他这一捧也很满意,点头说:“那就麻烦大勇哥了。” 王树林看了一眼张守业,淡淡地说:“老张,你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他们做得太过分了,要是我侥幸赢了的话,我要把他们几个赶出这里,不准再回来。” 张守业吓得低头抱脑袋直嚷嚷:“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一切都跟我无关……” 姜志武和许馨雅听到王树林这句话则面色大变。樊宗剑怒极反笑:“本事小嘴巴大的人死得快,这是宇宙的真理。” 王树林索性跟着他笑:“你在说你自己么?” 老实人的反驳会让常年欺压老实人的恶人更加激怒,因为在他们看来老实人必须听话,哪怕要求平等都是侮辱自己。姜志武和樊宗剑都是恼怒到了极点。姜志武说:“很好,树林,我就看看你怎么把我们都赶走!” 这话刚落,王树林只觉得眼前一晃,顿时鼻子一疼,不由自主地向后跌跌撞撞地倒退,可还是不停地被左右开gong的快拳连续击打,措手不及。齐大勇一开始一沾即走,后来则不住加力试探,随后发觉这人果然没有任何武功底子,实在不知道姜志武为什么那样大惊小怪,接着就放心地放手大干起来。 王树林不住倒退,总想要伸手抓住齐大勇的手,可齐大勇专业训练了十多年,王树林与他天差地别,怎么能那么快莫清路子?不一会儿下巴就挨了十多下重拳,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 姜志武不断地拍巴掌叫好,好整以暇地跟樊宗剑干杯。齐大勇却暗暗吃惊,他们专业的散打不可能对付普通人,职业选手之间只有可能是不断躲避对付攻击为主,倘若是像王树林这样急于抓住自己而又不介意挨这么多拳,就算是普通选手打全球冠军也会打躺下了。实际上真正的比赛中,哪怕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要是像王树林这样几乎单方面挨揍的情况,哪怕挨上自己揍中王树林面部次数的十分之一,也无疑会被KO。可这家伙简直是个狗熊的身板,自己这么密集的重拳打了二十多下,其中有五次是正中其下巴的同一处,而那下巴别说出血,就连红肿也没见。 他觉得要快速结束战斗,反正对方一点儿功夫底子也没有,不会快速锁定自己的腿,自己大可放心使用更有力的腿部攻击。于是他瞅准机会,飞跃而起,王树林猝不及防被他一脚正中月匈口,轰地一声撞上了门,木门中央裂开了一道纹。 “K--O--!yes!”樊宗剑夸张地双手一握怪嚎起来,并跟姜志武很有默契地对拍了一下巴掌。 齐大勇也累得够呛,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以往他不至于这么累,可眼下这家伙抗打得过了头,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不过好在自己发挥还算不错,于是谦虚道:“练家子打一个没根基的,打了这么久,赢了也不光彩。” 大家都以为王树林昏过去了,可没料陡然听到王树林的声音:“呜……疼死我了……” 齐大勇大惊失色,先跳起来闪到一旁再转身看过去,只见王树林又站起来了,而且好像一点儿皮外伤也没有。姜志武和樊宗剑也呆住了。张守业见此,心里激烈地战斗:“可能还会是王树林赢,我得找个机会表态,可不能被姜志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连累,现在流浪出去就等于判了死刑……”可他又瞥到那把大枪,心里又没了底:“人家毕竟是正规军人,格斗水平说不定比职业散打选手更厉害,加上这把枪……” 齐大勇又跳来跳去,伺机给王树林来上几拳。王树林有点着急,也不再试图抓对方的手了,而是朝前猛地挥起一拳。齐大勇很潇洒地躲开,可这一拳的拳风突然刺得他脸部剧痛,如同数百枚细微的小别针在扎自己的皮肤甚至眼睛,不由自主地”哎哟”一声暂缓了动作。王树林接着第二拳跟上来。 他没多想,只是潜意识认为对方用拳头自己也该用拳头,何况对方比自己高明太多,因此也忘记了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齐大勇果真是身经百战,虽然慢了一拍但竟然还是及时将要害闪避过去。 可这一拳依旧打中了他的肩胛骨。姜志武和樊宗剑只见齐大勇整个人飞了起来,先是砸碎了屋丁页的大灯,随后在撞在地上不断地弹起落下弹起落下,最终啪嚓一声撞碎了落地窗的玻璃。好在这跟王树林之前打死马队长不同,拳头打偏,百分之六十的拳风卸到一旁,所以齐大勇全身被玻璃碴子插得遍体鳞伤,但却并不致命,也没有从窗口落下去,不过已经不省人事了。 王树林本性里不喜欢惹是生非,可解禁者和吸血鬼的双重血统使得他在激战到一定程度时会头脑发热,于是他看着樊宗剑问:“该你了吧?” 他本以为樊宗剑会勃然大怒地说:“我还怕了你不成?”可樊宗剑竟然一脸极度的恐惧,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姜志武急了:“宗剑!你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之前就跟你说了,这小子一身的怪力气,你不也早就知道了嘛?散打都是花架子,你在部队里不是学过一击必杀术吗?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去扭断他的脖子!快去,快去呀!”说到这里他已经谷欠火高涨,双眼赤红,简直跟吸血傀儡也没什么区别。 王树林却耳聪目明,听得再清楚不过--樊宗剑嘴里喃喃自语的是”解……解禁者……?是解禁者……?”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樊宗剑的衣领,樊宗剑是真正的钢谷士兵,真要是跟王树林打斗的话,虽然最终还会惨败,但终究不至于一招被擒,完全是因为丧失了斗志。 许馨雅却以为王树林发了狠要杀表弟,这才激动地站起来喊:“别!请你住手!请看在我的面子上!” 王树林并不恨许馨雅,因此她才真的有了面子,于是王树林解释道:“我本来也不想打他。”随后逼问道:“关于解禁者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你说,你还知道些什么?这些吸血傀儡是怎么来的?这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战友们呢?” 第126章 红色陨石 樊宗剑惊魂未定,迟疑地问:“真的……你……你会放过我?” 王树林沉默一阵,说:“把你们流放出去是我个人的决定,这事情要全体成员投票决定,你们等着公审吧。你快回答我!” 姜志武一阵再次失败后的巨大颓丧侵袭了全身,耻辱感已经容不得一丝一毫再加于身,几乎要气昏过去,他才不管什么解禁者之类的操蛋话题,而是无力地瘫倒在地,就像一堆新鲜的呕吐物。可他本来已经散乱快要彻底变黑的目光却及时瞄到了那把大枪,登时产生了最后的希望,疯狂之极地要扑过去。 可他只觉得脑门一阵剧痛,勉强睁着眼看到张守业拿着砸碎了的酒瓶子一脸歉意地说:“姜……姜副总经理,你已经输了,别再用这枪把祸闯大了,那样对谁都不好……” 姜志武用尽全力吐着字:“叛……徒……我……操……你……妈……”就昏了过去。许馨雅大为着急,跑过去抱住他的脑袋,张守业安慰她说没事,她才渐渐镇定,然后狐疑不定地看着王树林。 樊宗剑回过神来,吞了口唾沫,嗫嚅着说:“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解禁者……” 王树林忽然觉得这些信息不方便让其他人听见,便用广播朝外喊道:“请保安队上来一趟。”许馨雅大吃一惊,以为他要处理自己的男人。孙耀南和李在熙早有准备,带着梁队长等人冲上二楼。随后发现现场的一幕,都有点惊异莫名。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X``Τ ` 捌`零` . C`O`M 王树林说:“各位,今天既然已经做了这些火锅,就别浪费了,把肉都盛出来,还有这些冷盘,按照人头数平均发给每个人就饭吃吧。” 大家本来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先看到香气四溢的餐桌本都是阵阵不满,但听到王树林这么说又是一阵欢呼。虽然大多数人都吃过午餐,可惜午餐都是严格分配的,分量太少,可以说越吃越饿;新来的娘子军们更是惊喜万分,没想到刚一来就有这么一顿大餐。 欢呼声越来越大,起先只是有鼓掌伴奏,随着掌声的热烈,人群中开始随着孙耀南由轻到响地喊起来:“王主任,万岁!王主任,万岁!” 王树林一向被人奚落讽刺惯了,绝不会习惯这种口号,甚至觉得异常丢脸,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耐烦地一摆手喊道:“别再这么说了,真恶心!” 众人都是愕然,都有种被浇了一头凉水的感觉。蔡雪、孟欣等人却微微笑着,都觉得自己真的没看错人。 张守业暗想:“此人大智若愚,喜欢装傻,大事一点儿也不糊涂,这一招收买人心反败为胜,真是高手里的高手。之后装作纯真懵懂,坚决拒绝个人崇拜口号,看似没有政治头脑傻里傻气,其实更赚足了人气,今后必然会成大器……”其实事实真没他想这么复杂,王树林只是想公正对待每个人,还没达到他这么高的思考程度。 接着王树林把那把枪交给孙耀南:“这枪耀南你拿着吧。”他在这群人里最信任的就是孙耀南,甚至要高于孟欣和蔡雪,因为他在骨子里认定女性容易情绪波动,厉害武器如果交给女人恐怕会不稳定。孙耀南虽然没得到什么职位,可见这枪都交给自己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感激涕零,并且也开始有些得意,想道:“论跟大哥的亲密程度,我算头一个。论战斗力,现在我也算第二了。” 大家把姜志武和齐大勇抬出去时,张守业悄悄示意许馨雅也离开,王树林摆摆手说:“不用了,他是她的表弟,也迟早会告诉她。各位先出去吧,我们单独谈谈。” 张守业小心地关上了门。王树林正色问樊宗剑:“关于解禁者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许馨雅见王树林对待自己和弟弟还算宽厚,胆子略微大了点,问:“阿弟,你有什么知道的,就说说吧。咱们获得的信息越多,生存下来的几率也就会越大。” 樊宗剑来回看看他俩,沮丧地点点头,喝了一大口酒,粗喘了几口气,略一镇定,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我不是……” “你是普通老百姓,这是捡来的军服和武器?”王树林问了后有觉得不对头,”那也不对,你明明……” “我真的是陆军少尉。但是……我确实对吸血傀儡这些事一无所知。大约靠近四十天前吧,我这人比较贪杯,战友结婚我喝的比他们加起来都多,第二天闹肚子,怎么也起不了床,请了假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等我醒过来以后发现冷清清的,静得可怕。我跑出门一看,什么人也没有了,部队不知怎么着就开拔了……不但如此,电台时好时坏,广播什么’吸血傀儡‘,我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之后出现了大停电……网络也更不用说了,手机连信号也没了。好在我还有钥匙,拿到了自己的武器,就这么跑出来了……我并没有参战,也不知道是和谁打仗。一连好几天我都看不见一个人。后来……就像你们也遇到的那样,我遇到了奇怪的僵尸……我慢慢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吸血傀儡,是人死了以后变成的……但好像也不是每个人死了都变……我就越来越糊涂……” 王树林急切地说:“你的经历要是没什么特别,可以略过。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解禁者的,以及你还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解禁者……是我入伍三年后偶然得知的。当时有个部队的老油条喝醉了跟我说:’小子,想要升迁?你只要达到三样条件的任意一种,那就没问题。一是你真正水平过硬,二是你军事科学专业知识过硬,钢谷是科学家建立的政府,你只要在学术上有成就,那也一样没问题。三就是你家里关系硬。怎么样?这三硬你哪一点能沾边?‘我就完全无言以对了。他哈哈大笑,说:’你一样没有吧?可也不用绝望,还有一个可能,要是你能成为‘解禁者’,那一样能快速升迁!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老油条很神秘地说:‘这些我也是偶然听来的,部队可不准乱说,不然你我说不定都要枪毙。我实话告诉你,这个世界是被一群拥有超能力的人类统治的!钢谷丁页层的政治家、科学家、商人和军官,全都是解禁者!咱们普通人类的大脑只能开发九牛一毛,而他们的大脑能开发百分之四五十甚至更多!有些人得了病,一夜之间就成了解禁者,力量、速度、智力、反应、五感,每一方面都远超常人,甚至寿命也是咱们的好几倍!还有些人天赋异禀,一出生就已经成了解禁者!再告诉你个更可怕的消息:四大恐怖组织,咱们军人的死对头,他们的高层也一样是解禁者!全球五大解禁者组织争霸了好几千年,最终是咱们的老大钢谷组织统一了全球!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不可能容五虎,自然他们就是恐怖分子了……哈哈!’我听得出他不是在胡扯,惊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因为这个说法彻底颠覆了我以往的世界观。可等他酒醒了,突然就沉默寡言,不再多说了。再后来,某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在跟恐怖分子的交战中被打死。我始终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总觉得他说了那些话,就等于自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这些秘密就一直烂在我的肚子里,跟谁也不敢说……现在世道大乱,说出来,那也无妨。” 许馨雅听得嘴巴合不拢,只觉得天旋地转。 王树林却没有太吃惊,毕竟郝明亮跟他讲过。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郝明亮真的对自己很不错,因为这些秘密也不是跟谁都可以说的,自己还没转正,甚至八字没一撇,郝明亮就坦然告知,这说明他真拿自己当朋友。当然,也同样说明,郝明亮的地位不一般,作为解禁者,郝明亮的真正地位远超过这个所谓的大西北影视城主任。 “嗯……这跟我知道的差不多……”王树林略一沉口今,问:“那你还知道些别的吗?” 樊宗剑犹豫几秒,说:“有些事说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觉得钢谷政府早就知道吸血傀儡的存在并且早就做出了防范……” 王树林一凛:“这又怎么说呢?” “我是个底层士兵,或者说,是个陆军最低阶的军官,知道得不多。可我们到了部队后知道了这么一些事:部队最高指挥室的显示屏与钢谷最高级的两台电脑‘银色摇篮’金和‘蓝色枢纽’相连,常年展示着与平时你们一般老百姓看到的地图不一样的三维电子地图。其中……标明了许多红色的点,这些点分布在全世界各地……上面的注解是‘红体陨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没敢问,毕竟去最高指挥室报道的情况太少,有的军人三年也去不了一次。但我从那图上可以看出,九大‘蚕茧’城市可不光是选择最大城市那么简单,它们普遍距离那些陨石密集的地带很远。当然,‘赫拉克利斯’这座传说中的钢谷最高首都地图上没有标注,谁也不清楚究竟在哪儿,估计大西北军区的总司令也不一定清楚吧。而相反,所有的驻军军区,却全部分布在陨石密集的地带附近,就像看守着宝藏或者恶魔的剑客一样……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标注着‘军队地下避难所’的点,每个都与军队驻地不远,基本上一个军区附近会有两个避难所。军队有避难所很正常,我也没有多想……但问题是那些代表特殊陨石的红点上,还附有一个红色骷髅头标志,奇特的是骷髅头的嘴里有四颗尖牙,像是剑齿虎的牙,根本不是人类的骷髅头……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早就知道吸血傀儡的事呢?” 第127章 钢谷的神明 这次的震撼远超过王树林之前经历的所有震撼之和,惊得他久久不能言语。樊宗剑以为他的长时间缄默代表着不满,有些胆战心惊。 半晌,王树林沉重地说:“这不单单说明他们早就知道吸血傀儡的事,而且……这些吸血傀儡很有可能来源于这些个什么‘红体陨石’,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天外来的……宇宙怪物……”他心里也同时在盘算,原来大西北军区管辖的地段,除了监狱附近那个地下避难所之外,还有一个,但那个在哪里呢?到底是去跟监狱那帮人火拼争夺呢?还是另辟蹊径呢? 许馨雅和樊宗剑都瞪大了眼。 王树林兀自说道:“我有个同样是解禁者而且是官员的老同学告诉我说,解禁者是人类为了保证种族能够顺利延续下去的特殊基因变异结果。每到人类面临灭亡的危机时,比如万年前的大洪水,或者再后来的两次世界大战,就会有相当一部分人类解禁成为超人,最终拯救全人类于危难之中……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是解禁者,但我显然也跟一般人类不一样……可是无论是我这个老同学还是你,你们都没有说解禁者又是怎么形成的……” “神,神造的。”樊宗剑说了这么一句,许馨雅怕他胡说八道惹怒王树林,掐了他一下。 王树林一怔:“什么?神?” 樊宗剑性格乖张强硬,非要倔强地说出来:“对,神。” “钢谷政府不是科学家建立的么?部队里居然会宣传神?” “王……王主任,我跟你说实话吧。部队里的确要求每个士兵都忠诚于钢谷最高统治者文瑞森先生。但是钢谷是这样宣传的,世界上真的有神,就连牛顿这样的大科学家,晚年也在寻找第一源动力……准确地说,钢谷管自己的神不叫神,叫做‘造物主’。我不知道其他四大组织,也就是现在的绿园联盟的解禁者们是不是也崇拜造物主。他们说,是远古时代的无上真神造物主们制造了人类以及宇宙里的一切生命体,甚至制造星球作为载体……钢谷是造物主唯一选定统治全人类的神圣组织,因为造物主,也是科学家,是掌握了我们远远不能够领会其沧海一粟的无上科学技术的科学之神,而钢谷目前掌握的科技,只是造物主科学的边角料,只不过是宇宙里的一粒尘埃罢了……” 王树林听得晕头转向,他接受了太多新奇的信息,恐怕一整天都很难全盘咀嚼下去,更何况真正消化理解了。 “不仅如此,传说钢谷最高层每天都要向他们祷告。在我们大西北军区,也只有总司令一个人有这个资格。”樊宗剑起劲儿了一会儿,又颓然无力地泄了气,”其实……我这些天用这杆枪也消灭了不少吸血傀儡,但终究子弹有用光的时候,电池也得不到及时充电,每天只能趁着日头好的时候尝试着倚靠窗台,进行太阳能充电。这把枪只能我用,你就算给你的人也没有用……” 王树林接茬道:“只要你改过自新,好好和我们一起过日子,这枪本来就是你的,你也最擅长使用,当然还归你。”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樊宗剑会把枪放在窗台上,这样既距离枪主不是太远,又能最大限度地接触阳光,吸收和转换能量。 樊宗剑一颤,感激地点点头说:“你这么有本事,还一点儿也不狂妄,我跟你差远了……不过,我也请你不要流放我姐夫……” 王树林摇摇头:“这个需要全民公决,我说了不算。陶大山不是好人,更不是无辜的人,可他被杀的理由却是莫须有的。这一点,无论如何是姜志武的罪过。对了,你说起这把枪,是为什么?” “后来我发现,枪头有个装置,我从来没用过,不知怎么着,突然开启了怪异的模式,我一看,是发射紫外线光束……那些吸血傀儡碰到后立即灰飞烟灭……这是高能枪支,模仿阳光但却过滤了阳光中其他不需要的成分,因此对吸血傀儡而言,杀伤力比真正的阳光还要强……” 王树林惊骇连连,更是眉头紧锁:“这么说……更加可以确定,钢谷政府真的早就知道吸血傀儡了……甚至普通士兵的装备里都有专门对抗吸血傀儡的紫外线……” 樊宗剑补充道:“不单单是这样。那些陨石其实按照时间推算,从几千年前到几百年前,再到近代和当代的都有,也就是说……从很早以前,那些陨石就载着怪物来到地球了……古代神话传说和野史记载的各种吸血鬼和恐怖僵尸,恐怕都是真的……而我们那些军队到底去了哪儿,钢谷最高政府是否还在运作,成了目前最大的谜团,我怎么也猜不出来了……” 王树林重重地呼吸了几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孙耀南就在门外待命,见他猛然开门,很是振奋:“大哥,你都不知道,大家越来越佩服你了……” 王树林打断道:“耀南,我要召集包括你在内的一些人来开会。请你听了我说的名字之后就把他们叫上来:孙耀南,蔡雪,孟欣,张守业,刘莎莎,胡玉,李在熙,翟静,卓晓青,牟兰兰……就这些吧,就在这个屋里,我们开个会,我有些重要事情要告诉大家,并且也要跟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 孙耀南见他神色凝重,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答应,但他看了看樊宗剑和许馨雅,王树林明白他的意思,说:“他俩也在内,没关系。” 孙耀南跑下楼,许馨雅有些颤抖地问:“树林,你……你是要全部投票处理姜志武么?” “不,这事现在看来也不是大事,暂缓吧。有些事迫在眉睫,不得不说。”王树林又瞧了瞧樊宗剑,”等会议结束后,你那把枪就还给你。” 不一会儿,人都上齐了,被叫到的人既兴奋激动又惴惴不安,兴奋激动是因为被选中了就等于被默认成为领导阶层,惴惴不安自然是因为王树林脸色不大好看,看样子要商量的事不怎么乐观。 关上门后,王树林将自己最近的经历说了个大概,当然略去了关于翟静、卓晓青和李在熙乱搞的情节,也没提杨倩等五名女孩被强女干的事情。大家其实对那些细节也并不在意,因为当他们听到王树林说”变种的僵尸很多,而且力大无穷,都倒挂在桥底,深夜时一旦来到人类生存区域,就算住在楼房里也并不安全”时,都是骇然色变。于是王树林趁热打铁,要梁队长下令保安队加强巡逻次数和加派人手,并且开始对商厦的一二三层楼的落地窗进行加固,将所有无用的重物全部塞到门口,只留前后两扇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逃生门。这件事之所以要保安队去做而没有发动所有群众,也是怕造成恐慌。蔡雪等人发现王树林的脑子也不是之前她们想象的那样不清不楚,其实之前她们的印象也没有错,王树林本就是个鲁钝的人,只是在解禁后并不单单会提高体力和反应速度,也同样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智商开拓了想象力,加上王树林也算做事认真,专门思考一件事的时候思路就越来越清晰了。 接着,他又将从杜渊博和樊宗剑口中得到的重要信息详细地说了说。关于解禁者的事,他一句也没有提,但他直言”钢谷完全知道吸血傀儡的存在,并且从古代就开始做了准备”,以及”吸血傀儡很有可能是被陨石从天外带来的太空病毒”。大家接二连三地受到惊吓,都有些心寒,大多默然不语。可王树林说这些话的顺序还是提前捋顺过,他先讲困难,将充满希望的信息留到最后说。果然,大家都被军区附近最少有两个大型地下避难所,每个最少能容*纳十万人之众,粮食和水足够维持这些人两年生存,并且其中一个避难所的位置已经被得知的消息振奋起来,甚至鼓掌欢呼。估计门外也有人忐忑不安地在等待消息,可当他们听到欢呼时,也该松了口气,知道有好事。 “但是,我们已经知道的避难所连接着大西北监狱,并且已经被监狱的罪犯们控制了。”王树林没提监狱里面还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民间解禁者,”现在我想征询大家意见的事就是:我们是去大西北监狱的避难所,还是去原本大西北军区的总指挥部查看那张地图,以便找到另外的避难所呢?” 大家都怔住了,一时也没人说话。蔡雪冰雪聪明,先举手道:“我觉得探讨这件事之前,还有一件事值得注意。那就是我们如果去了那里,军队无论打了胜仗还是败仗,一旦返回,需要地下避难所了,自然会跟我们普通民众产生冲突。虽然说历代军队都说是要保护国家和人民的,可乱世之中,军队未必会受到国家的控制,而且军队一旦失控,无论战斗力、饥*渴程度还是残忍程度,都不是监狱那群在和平年代犯罪的业余坏蛋所能相比的,要是他们一定要赶走我们攫取本来就属于他们的粮食、水和空间的话,那我们如何抗衡?我们一百个人也打不过他们全副武装的两三个士兵。” 这是个现实问题,大家本来振奋到半空的好心情一下子结冰了。 王树林却廷自信地笑笑,说:“我也想过你这个问题。但我有个个人观点,不知道是不是对的,说出来跟大家探讨一下。我认为,你说的这种事有可能,但只有可能是残兵游勇才会来跟我们抢地下避难所。要知道地下避难所有枪、粮食、水等等和其他诸多军用和民需的物资,我们要是能凑更多的人,武装起来,那些残兵威胁不到我们,甚至说,我们还可以把他们也吸收了。” 孙耀南插口问:“那大哥……你的假设是大规模军队不会来,这是为什么呢?” 第128章 关于未来的会议 王树林看了看樊宗剑,点头说:“根据樊少尉说的,所有的蚕茧都远离被称为‘红体陨石’的特殊陨石密集带而建,说明陨石是危险的,蚕茧里的非富即贵,不是统治阶层就是统治阶层延伸的财富阶层,集中了绝大多数政治家、财富拥有者和科学家,钢谷就是他们的钢谷,自然而然要建立在安全的地方。以往这些话我不但不敢说,甚至不敢想,因此也没培养出这么思考的方式。现在网络全部瘫痪,手机没办法让我们触电受伤,所以我也开始朝着这方面想象。而军队的军区却建立在红体陨石密集的区域,那就是说,平时里军队是要看护红体的。这一点很让人欣慰,钢谷政府虽然从没向我们公布吸血傀儡的事情,但好歹他们潜意识上还是认为,吸血傀儡比恐怖组织更可怕,更需要军队镇守。而一个军区能辐射的范围里最少有两个大型地下避难所,最少能容*纳二十到三十万人。这些都是大家已知的,本来也推测不出什么。但大家想一想,为什么吸血傀儡的瘟疫刚席卷全球,军队就全部开拔了呢?” 刘莎莎问:“那……那不是说是要跟吸血傀儡的大群决战的么?” 孟欣也说:“既然网络、电力和信号都没了。钢谷一切现代化高科技武器都用不上,核武器又不能随便用,怕玉石俱焚。所以说来说去,他们也只能靠血肉之躯的士兵来拼了……” 王树林沉默少顷,说:“我这个观点有点残酷,但也有一定的好处。说了大家不要见笑,个人看法很不成熟。” 李在熙嚷嚷道:“你能不能别谦虚过头了?快说吧,你以前不这么虚头巴脑的啊……”他故作大大咧咧,取得大家的好感,其实也是心细如发。 “我觉得,军队不是要去决战。当然,实在碰上了大群吸血傀儡,那没办法,只能打了。但最终目的不是打,而是迅速赶到各大蚕茧的外围,进行保卫蚕茧的战斗。蚕茧内部恐怕没那么容易完全停电,相信钢谷从文艺复兴时代*开始实际控制了世界数百年苦心经营,蚕茧内一定有备用的杀手锏来维持正常运作……”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说漏了嘴,但好在大家虽然听得新鲜,也大多感慨”哇靠,钢谷原来有这么早的历史啊”之类,没有深究,便继续快说出来,淡化他们对这件事的纠结,”因此,军队是要保护九大蚕茧和赫拉克利斯这十座总人数达到二十亿以上,财富占据全球总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超级大城市群,那才是他们的任务,之后他们会退守到蚕茧内部,吸血傀儡除非也进化出科学家来,不然只能徘徊在外面。地球将分成两部分,一是十大城市群,二是其他地方,那就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了……在乱世里,天堂的隔壁,就是地狱。他们的确保护国家和人民,但那才是真正的国土,那才是真正的人民。我们只是边缘化的……” 没等他说完,大家激动起来,都挥舞着拳头,但却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而是痛骂钢谷。显然他们相信了这个说法,也源于早就有这种猜测了,这回被王树林一明说,更是义愤填膺。钢谷政府从统一全球后就用手机严格防民之口,除非腹诽,嘴巴上是从没有痛快过,大家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爆发了,就连女人们也都”操他妈”地痛骂起来,这就是乱世的一个显著特征:直接。 王树林咳嗽一声,说:“我还没说完呢。其实钢谷虽然早有准备,可也没丧尽天良。或者说,他们也想在战后继续统治人类,所以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军队都走了,使得政治家、商人、科学家和军队都回到了蚕茧,那他们还要那些地下避难所干什么用?所以我大胆推测,那些地下避难所,正是给我们用的!正规军再也回不来了,也不会回来了,只有散兵才有可能来,但也不足为患了。” 大家被他这个推论震惊了,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可这好歹也是绝望中的一丝可贵的希望,就像潘多拉魔盒打开之后放出了无数妖魔,但妖魔跑光后希望也出来了,这是宙斯惩戒人类时留下的一丁点儿后路,表示这只是惩戒,而非纯粹的毁灭。 “全球大大小小的军区有五百来个,要是每一个军区都有最少两个避难所,那么最少也还有一千多个避难所。每个最少能容*纳十万人的话,那也正好是一个多亿人。按照李在熙先生所说,一百个人只能存活一个的话,那么全球除了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外的其他一百多亿人口,只怕也最多真的只有一个来亿幸存者了……所以说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钢谷要求将来收编时必须投入钢谷的避难所而非绿园的难民营,也正是如此,未来钢谷只会来这些既定的避难所来拯救难民,其他地方就会彻底放弃。也许每个避难所都会有钢谷的潜在特务来引领大家……我相信就算在咱们这个小小的商厦里,依然也有可能会有钢谷的特务,但大家不要猜测是谁,或者为难他,因为没有跟随军队去蚕茧避难而是主动留下来引导大家存活,这本身就值得敬佩。如果这个人就在咱们这些人之中,我也向他表示,我们当然会顺从钢谷,毕竟钢谷是正规政府,就算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甚至是致命缺点,但好歹也算心系我民,不像恐怖组织们只知道制造混乱来攫取政权。我们都是钢谷的臣民,大家一定会同心协力尽量聚集更多的人活下去,为全人类保存火种,延绵不息。钢谷的计算真的很准确,但也很冷酷。我们得接受这冷酷的现实。” 大家全都同样的表情望着他,就像看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除了震撼外,还有难以形容的巨*大感动。与此同时,那些之前对王树林很有偏见的女性们,也都大大吃惊于他如此清晰的思路。 李在熙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破沉寂:“哈哈,那个……我说,老王,你咋老引经据典的时候引用我的话呢?还引用了好几次……你说我虽然是个大明星,但现在世道这么乱,也只能算个普通人,你要整名人名言,是不是也有点早……” 被他这么一逗,大家也都放松了不少,逐渐冷静下来,开始细细咀嚼王树林说的每句话,也都慢慢觉得,眼下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毕竟有生于无,没有这地下避难所,那他们不还得接着求生?恐怕连造物主也不知道人类的抗压极限能有多大。 “所以,还是回到刚才那个问题--我们是去大西北监狱的避难所,还是去原本大西北军区的总指挥部查看那张地图,以便找到另外的避难所呢?”王树林环视他们一圈,郑重地说,”前者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那会是一场激战。别说是一群无论人数、战斗力还是火力都比咱们强得多的穷凶极恶的歹徒,就算只是一群跟咱们一样的普通人占据了那地方,你想他们会拱手让出来吗?就算我们说只是去平等对待,他们也不一定会同意,去得早的肯定不愿意跟去得晚的一个待遇。也就是说,我们必然会牺牲一些人。可大家都是普通人,谁愿意牺牲呢?” 众人都不说话,这是当然的,谁也不想用自己的性命为素不相识的普通人去铺路,即便同一座商厦,谁也没跟谁有什么感情,除非原本就是亲人。更何况大家都有想要找到自己至亲的念头,临到作战时一定不会团结。就算退一万步讲,这些都具备了,可没有经过任何培训,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差得远,一旦上了真正的战场,枪林弹雨里必然一战击溃,四下奔逃,这也是大家都能很容易就想象得到的未来。 “另一种,就是去原本大西北军区的总指挥部拿到那张电子地图,就算电子地图很大也不要紧,咱们的手机是靠电池运作的,商厦里电池还是有的是的,用手机拍下来那幅图就行。就算不通过这幅图寻找大西北的另一处避难所,也完全可以通晓全球各地--起码东亚大陆的避难所的分布和具体的精确位置。但是也许路上还会非战斗减员,并且焉知道第二个避难所会不会也被人占据呢?要是占据了,是不是又是一番苦战呢?而血战之后成功了还好说,要是失败了呢?” 这回蔡雪没等大家有沉默不语的时间就抢先一步问:“王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王树林看她,蔡雪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把脸偏过去。王树林抠抠鼻孔,说:“老实说,确实没什么具体计划,我不懂作战,更不懂兵法,更不要说现代战争了。要打赢有枪的大型团伙,不牺牲自己人也是不大可能的。所以……我有个初步想法:首先我自己一个人去监狱,先打伤一个人,然后穿他的囚服混进去查看。混进去后莫清楚这些人的实力,要是实力还在我们能驾驭的范围之内,我想还是那招擒贼先擒王,把领头的几个抓起来威胁其他人。威胁能有效果最好,不能也可以让他们群龙无首,四分五裂,便于分而治之。要是他们整饬得特别正规,我进去马上就被人发现了的话,那我就实话实说,表示想要要投靠他们,以他们为首,我们这边放弃权力。要是他们同意的话……” “等一下!”张守业见王树林比较宽厚,胆子大了一些,想要表达自己的意见,”我认为后一种想法太理想化了。王主任,你也别见怪,你太仁慈了,那些坏人就算答应你的提议,也肯定会出尔反尔。”说起出尔反尔,许馨雅立即脸红了,她是替姜志武脸红。 “那……” 第129章 磕头兄弟怎同死 “就按照第一个计划,擒贼先擒王。”张守业正色说,”要是能抓住领头的几个那还好,实在抓不住就不要考虑生擒,而是杀伤。他们的武器库不是有枪和手雷、炸弹吗?你可以一个人在里面毫无顾忌地杀伤。当然,我清楚,王主任你虽然天赋异禀,可一个人对抗几百个拿枪的人肯定不行。所以我们外面需要有人接应,找身体最好的年轻棒小伙组成一个团队,等你的信号。你一找到武器库马上分发武器,我们这边立即就实力大增了……到时候你如果能用炸药给他们来个‘窝里红’就更好了……” 他这计划不能说是心狠手辣,但也是很有实际效果,大家都纷纷称是,王树林也觉得对待罪犯仁慈只怕就会伤害自己这边的人,也表示同意,便说:“老张你脑子灵光,请你制定一个详细方案吧。置于找人接应我,这些人也都是自愿原则,不能以要把他们赶出去来威胁。” 张守业连声答应:“这是当然的,您放心了!” 王树林觉得大事已经定下,释然了很多,总结说:“各位要是都同意,那就这么做。等策划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我们就行动。宜早不宜迟,也许监狱那边也迟早会发现我们的商厦,我们拖得越久越危险。冬天之前,我们一定要占据整个监狱和整个地下避难所。到那个时候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散漫了。也许大家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严格了,但那是对老百姓的严格,程度还远远不够。我们想要长久丰衣足食,存活到钢谷派人来救我们,那我们就必须在到了地下避难所后立即整饬,天天严格训练,成为一支人人皆兵的专业战斗队伍,这才能在这乱世里存活下去。” 大家热血沸腾,都鼓起掌来。张守业奉承道:“王主任心藏天下,虚怀若谷,悲天悯人,就是上天派下来的大救星!我们从此以后要牢牢团结在你周围以你马首是瞻,建立以你为最高领导核心的坚强队伍,密切……” 王树林倒不是嫌他官腔十足,但还是不吐不快:“各位,我是个没有城府的人,难当大任。将来度过这个难关之后,请各位另选贤能。” 这里一半以上的人清楚他这不是故作推辞,都站起来表示坚决不同意,反对声很激烈。 “各位,我本来就是想找个老婆,结婚生子,奉养父母,好好平安过一辈子,可没想到乱世来了,连这么平凡的愿望都实现不了。”王树林叹了口气,”我说了,我难当大任。没有城府是小原因,月匈怀里没有大志才是大原因。我就想让我和我的亲人好好活下去,并不想立大功,在历史上留名,或者当什么统治者。而且我根本不具备统治者的思想和能力。各位要是想跟着我一起创业大富大贵,我当老板你们当股东,那恐怕要各位失望了,等到将来大家遇到真正的民间霸主型的草根大人物,再去辅佐他就行,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但各位如果只是想跟着我一起暂渡难关活下去,那我还可以再干一阵子。冬天之前我们要是所有的计划都能按部就班地做完做好,那就算我成功了。那时候我会走。我知道现在说出来有可能动摇军心,但眼前都是自己人,我心里藏不住事儿,不吐不快。今天既然说出来了,那就索性全说清楚。我要离开。” “我要离开”这话重重撞*击了每个人的脑*浆。短暂的停顿后,大家从错愕中惊醒,甚至有些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树林扫视众人,说:“我要去救我的父母。” 蔡雪第一个反应过来:“我跟你去。” 孟欣和孙耀南接上:“我也是!” 其他人包括李在熙、翟静和卓晓青都慢了一拍,但也都如此响应,越来越多。 王树林一摆手:“那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外面那些人关我们什么事?” 王树林听到这一句格外愤怒,脑子一抽又开始说无脑的话,他是性情中人,这一句就把之前建立的巨*大威信拆了台:“那你们关我们什么事?” 大家都错愕之极地瞧着他。 “别这么看我,我不会为刚才的话后悔或者道歉的,我不是圣人,我本来就没打算救这么多人,都是机缘巧合!”王树林指着孙耀南和孟欣说,”只有这两个人我非要救不可!结拜兄弟啊!” 孟欣突然掉了泪,一字一顿地说:“不斩来使,几人归?刀下常有无名鬼。磕头兄弟……怎同死?古来痴人……一生泪!” 这话如同雷霆一般在众人头丁页炸了开。王树林受到相当的触动,不由自主地重复道:“不斩来使几人归,刀下常有无名鬼,磕头兄弟……” 孟欣的重点虽然在最后一句,但她还是没有点破,而是坚定无比地说:“我们既然是磕头兄弟,那就真的同生共死!我和耀南陪你去!” 孙耀南大喜,他倒不是勇敢,只是他相当信任王树林,也盼望孟欣能跟王树林亲上加亲。等到了云口,王树林没有理由只救自己父母,而不救孙耀南和孟欣的父母。想到这里,孙耀南也说:“我也去。其他人都不要说了,我和孟欣跟大哥关系不同!” 王树林深吸一口气,说:“我要是刚才说话难听伤害大家了,大家也别介意。我不想一直被绑架到宝座上一路坐上天,永远不能支配自己。我先这么说着,别到时候大家太吃惊:等到成功占据地下避难所,那我的任务就算完成!我对得起所有人!到那时候张守业助理就是一把手,这是我初定的,各位要是选举投票也可以,那是你们的选择。我去接父母,就算……就算他们真的没躲得过乱世里的吸血傀儡,我也要亲眼确定了才行……不不,呸呸呸呸!我刚才放屁呢!他们一定没有事!!” 王树林顿了顿,说:“到那时候,我们无处可归,再次回来找大家的时候,还请大家看在我昔日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开了门放我们进来,也给我们一份口粮,我就满足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是无言以对,隐隐传来几声女性的抽泣声。 “散会。”王树林打开门,”大家先各忙各的吧,我偷个懒,这几天太累了,想补充点睡眠。等明天我再跟大家一起干活。” 众人都满腹心事,一个个僵尸一般摇摇晃晃地出了门。蔡雪却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但还没跨出去就又转身一步回来,并将门关紧。王树林一愣:“干什么?……你别想着劝我,没用,我已经想清楚了。” 蔡雪笑了笑,说:“你光有父母和结义兄妹就满足了?那样的家庭完整么?你总需要一个终生伴侣。” 王树林没多想,说:“我和平年代都找不着,乱世更不用说了。这事儿以后再说。” 蔡雪没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王树林屡经大难,已经并不为之所动了,即便蔡雪真的算是整栋大厦的第一美女,王树林依然被满心的不安和苦难搅得心神不宁,连脸红也只是短暂一瞬,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清楚你的意思,但如果我的理解是对的话,我……” “你的理解就是对的。我的意思就是这样。”蔡雪尽量廷直了月匈脯,”你考虑考虑。” 王树林跟她四目相对一阵,说:“还是……再说吧。我现在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是的,你需要一个贤内助。”蔡雪很精明也很懂得拿捏火候,知道今天说得够多了,再说下去一旦弄巧成拙反为不美,反正她第一个说的,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再说那也是东施效颦拾人牙慧,而自己也很自信自己的美貌、智慧、人品和出身,都是本商厦毫无疑问的第一的女性。”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王树林总算摆脱了尴尬,忙不迭地答应:“你说。” “那五个被强女干的女孩,你全都认识。孟欣、杨倩、李巧、初明丽和辛领娣。”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王树林怔住了,”这个以后别提了,她们肯定也不想再回忆了,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你听我说完。当时她们是被这些歹徒轮流强女干的,甚至还不止一次。”蔡雪不疾不徐地说,”没有安全措施,你明白吧?” 王树林这时候脑子又不好使了,他的心思不在这儿,于是莫名其妙地问:“那……得了性病了?” 蔡雪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迟早得怀孕。需要避孕措施。一旦生下孩子的话,就算不知道具体父亲是谁,那也总跑不过那十几个假警察吧,总是在其中的。但那些人都被你杀了。” 王树林一惊:“你是说,我杀了她们未来孩子的父亲?” “不是,你脑子怎么时好时坏啊,刚才我还以为你是诸葛亮呢,你怎么变成猪八戒了?”蔡雪皱皱眉头,”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的补救措施,就是给她们吃药,就算受孕了,也要打掉。这事不方便再提,人多嘴杂,迟早会传出去,那她们就不用做人了。所以,我的建议是给她们的饮食里加入药,不知不觉地……然后等到攻下监狱和地下避难所后,那里的医疗设施和药品应该很齐全。我们就趁机做一次集体查体,就可以顺便知道她们是不是已经没有孩子了……” 王树林这才听懂,不由得佩服之极:“你……你真是个女诸葛亮。” 蔡雪嫣然一笑,娇怯怯地尽态极妍:“你需要这么一个贤内助。” 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因为长期的失败产生了厌恶的情绪,王树林居然骤然冷却下来,平静地说:“贤内助的事,再说吧。那这件事就按照你说的,秘密进行,请你关照一下食堂。” 蔡雪有些小失望,但她有相当大的自信,迅速调整心态,说:“绝对没问题。”实则一语双关,她这四年来被无数巨商富贾求婚过,自来拒绝都成了习惯,这是她情感方面的第一次碰壁,反倒觉得新鲜刺激,激起了她不逊于男人的雄心,并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绝对没问题。” 第130章 聚众闹事 本来王树林打算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补充精力,可却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感觉有些不对头,就打开了门。虽然并非他的本意,但他靠暴力塑造起来的形象和地位还是对商厦所有人都有相当震慑力的,因此门一开楼下就骤然都安静了,王树林走了几步到二楼栏杆前,向下望去。 众人都抬起头来看他,神情复杂,充满了几乎能想象到的各种情绪。吵架可不只是在两个人或者几个人之间展开的,几乎五六十号人分成两边,各不相让。其他二百来号人还算安分,仍然在各司其职,但也都朝这边张望。 领头闹事的自然是王竹华,她看到王树林出来后,用谁都能听到的清晰声音喊:“王树林,给我滚下来。” 即便声音平静,但出言极其不逊,就连王竹华身后那帮人也都为之捏了把汗。这一句也引起了孙耀南等人的强烈反弹,双方吵了几句,又想要动手。孙耀南是大少爷,平时少见各种纷乱情况,没有任何经验因此急了眼,一下子端起了那把大枪。大家猛然见到枪口对准自己,都吓得呼啦啦向后退让,只有王竹华一人毫无惧色,显然是自认为绝对有理。孙耀南等人虽然讨厌她,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 “怎么了?现在就打算用这枪对付咱们老百姓了?”王竹华一向比较擅长扣大帽子,这句话只能算正常发挥,牛刀小试。 王树林没一次战斗都会加剧大脑禁区的解禁,无论力量、速度还是智商、忍耐力,都会有相应的提升。如果说他过去非常痛恨过王竹华对自己无缘无故的摧残和折磨,那现在就很淡然了,他很清楚这不是什么宽容大度,而是傲气导致的深深不屑。他走下楼,伸手拿住那把大枪。孙耀南可不敢跟他夺,就立马松了手。 王树林说:“耀南,这把枪是钢谷军人的装备,一把枪对一名士兵,只有枪支拥有者本人才能使用,还是还给樊少尉吧。”说罢给了樊宗剑,樊宗剑见他言出必践,很是感激,连连点头说:“王主任,以后你就看我的!” 孙耀南有些失落,但他与大部分人一样,听王树林直言不讳地说出这把枪的秘密,并且将这把几乎可以对商厦权力分配有决定性作用的厉害武器还给樊宗剑本人,并立即得到樊宗剑的忠诚誓言,实在佩服不已。 “别装样子了,就算枪不在小孙手里,他也是你兄弟,这事实没改变。”王竹华嘲讽地说,”我以前真看不出,王树林,你这么有当官的潜质,手腕好厉害呀!” 王树林不跟她计较不等于重视她,一样冷笑着说:“他有没有枪,都是我最亲密的人,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孙耀南没料到他当中表态,心花怒放。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要搞小宗派,建立以你为核心的权力组织了?其他人都是你的臣民,都被你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是这样吧?”王竹华善于抓住任何人的言语漏洞,然后尽咄咄逼人之能事。 王树林环视众人一圈,忽然问:“各位,如果我问‘谁想当这个首领,请站出来’,我这位王老师必然会说我是在用暴力威胁他人,谁敢站出来我肯定不是明着除掉就是暗中杀害。既然如此,我就问一句我这位最了解我的王老师找不出理由来污蔑我的问题:各位,我现在就要带着我的两个结义兄妹离开这个商厦,再也不回来。你们爱谁谁再就跟我无关了。我现在走到门口要半分钟左右,这期间想要让我留下来的,就吱一声,不想的,就别做声了。同样,谁想跟着我走,就直接跟过来。这样不错吧?好,从现在开始。” 说着他也不等大家咀嚼和反应过来,信步就向门口走去。孙耀南和孟欣相互看看,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随后贝贝大喊一声:“干爹,我跟你走!”说罢跑了过去。翟静、卓晓青、李在熙和牟兰兰自然也没犹豫就都跟了上来。蔡雪等穿着统一迷彩服的持枪女孩更不必说,齐刷刷地起身走出去。许馨雅悄声对樊宗剑说:“跟着他才能活命,你把你姐夫背上。” 张守业和梁队长一文一武也同样起身,哗啦啦带起一片。而其他楼层呼啦啦往下跑人,越来越多。王竹华等人的脸色全都变得惨白,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屈辱感涌上心头:“我一个兢兢业业从事教育几十年的灵魂工程师,辛勤的园丁,竟然不如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垃圾受欢迎!” 王树林走到大门口时顿住脚步,转头一看,身后已经跟上来差不多二百人左右,而余下一百人中,王竹华那一边也只有三十多个,其他七十来个人呈观望态度,却也离王竹华那边远远的,不敢靠近以免站错队影响未来的生活。王竹华身后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已经开始有七八个人向外跑了。 “各位,你们看到了,这个领导职务,不是我自命的,”王树林郑重地说,”是你们信任我,想跟着我。我也不怕把之前开会时的话对所有人都说一遍:我这人心无城府月匈无大志,如果哪位是想跟着我升官发财,那就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什么霸主苗子,等将来咱们并入更大的队伍里,你们有志向要在乱世里做一番大事的人,再去实现理想。在我这里,我只能这么跟你们保证,有我一口吃,就有你们一口吃,至于别的,你们也别奢望了。” 大家见他说得很实在,信任感反倒更增加了不少。其实蔡雪那支迷彩娘子军里,到现在为止对王树林产生男女情感的,依旧没有几个,大多数女孩之所以对他言听计从,也是完全处于想要活命的本能,她们在乱世中对值得信任的强者的强烈依赖,使得她们反而比其他人更加有秩序,整齐划一令行禁止。 王竹华眼见身边的同党越来越少,不得已只能改变策略,放缓了口气,说:“王树林,我可不是针对你。” 王树林嘲弄地看着她,说:“您说,我听呢。” 王竹华掩藏着愠怒,生硬地说:“本来姜副总经理说你想要搞一言堂,独断专行,我还不相信,因为你说过凡事都该全民公决的。可你居然只召集你的亲信闭门开小会,直接决定政策,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敢当众撒谎否认这个事实?” 这话又带回了一点儿人气,王竹华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也点头说:“的确就是这样啊!小王,你怎么可以无视大家的意见?” 王树林冷不丁看清楚他的模样,一阵心惊,问:“宫主任,康小蕾也在吗?” 大家见王竹华旁边居然也有一个王树林的熟人,也都纷纷为之侧目。这中年男人肥头大耳大眼大鼻子大嘴,既有福又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见王树林对他还算恭敬,底气也渐渐足了,慢条斯理地说:“小王,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不召集大家一起开会?” 王树林一直在进化中,没有继续焦躁地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正面回答:“宫主任,钢谷政府开大会的时候,召集全球人民吗?” 这话引起一片稀稀拉拉的笑声,孙耀南等人尤其笑得厉害。 “你这是在狡辩!”王竹华尖叫道,她倒不是故意尖叫,而是声音本来就尖锐,因为愤怒和嫉恨而打磨得更加锋利无比了。 “我承认闭门开小会,但开小会是商量意见,之后对大家宣布,然后再让大家详细讨论。自来只有人民参与几个意见的选择,人民直接参与意见是不现实的。其次--王老师,我希望你听我说完,”王树林缓缓从大门口再折返,其他人也跟着挪动,”乱世用重典,现在不是和平年代,没那么多闲工夫,有些事必须尽早拿出方案来,这才能保证效率和顺利运行,人数越少,形势越险恶,越要遵从这个原则。请问,要是你什么都跟我一样,那我们之间的区别又是什么?咱们所有人都是领导?” 这话说得很难听,但也特别直白,王竹华居然没什么可以反驳的,怒道:“你……你……!” 宫主任性格阴鸷,沉着脸说:“我们并不是质疑你开小会,而是质疑你开小会时选择的与会人员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王树林正色回答道:“这正是我的权力。我说谁来开,谁就能来开。” 大家一片大哗,王竹华嘎嘎嘎地怪笑道:“大家都看看,他理屈词穷了吧!这么无耻地承认了!” 王树林看着他们议论纷纷,喝了口水,接着再次开口,他一张嘴,大家早就盯着,于是又都安静了。 “你们之所以质疑,可以说是……为民请命,也可以说是,因为你们没有入选。” 王竹华、宫主任等人都火了,纷纷七嘴八舌地反驳。 王树林嘿嘿笑了几声,大家又都没声了。王树林走到楼梯口坐下,说:“我跟钢谷政府或者其他救助站的领导不一样。我没求着你们,是你们求着我。所以我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从小到大循规蹈矩,可结果呢?我上学的时候都折腾我,我上班的时候都捉弄我,我相亲的时候都讨厌我。”张守业和孙耀南暗暗心惊,觉得他实在不该这么说,这会立即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殿堂坍塌。 王竹华高叫着问:“那你的意思,你现在长本事了,要加倍讨回来啦?” 第131章 我说了算 王树林看着她,说:“我但凡有一秒这样的念头,你就算不死,也不可能被千辛万苦地救回来,吃饱喝足然后有力气骂我。你还有良心么?现在重点不说你了,我烦了。各位,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不怕得罪你们。我之所以敢不怕得罪你们,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领导,或者更大的官儿,我不需要积累形象分数。和平年代我的名声都不好,何况现在,谁在乎?我把你们全安顿好了之后,就去东部找我爹妈。之后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就跟我无关了。但是!” 他重重说了声”但是”,便在众人错愕惊慌的目光围观中站起来:“但是只要我当最高领导一天,我自然就要说了算。不然为什么还当,那为什么不是你当呢?你当呢?你,你,你,你,为什么偏是我当呢?”他转了一圈,停下脚步,”我不但说了算,我还要对跟我关系好的人更好,难不成我要对专门跟我作对的人好?这都是人之常情,换成你们,你们会怎么样?我一没贪赃枉法占用和挪用公共财物,二没有不公平分配口粮和劳动岗位,我的结义兄妹和朋友们一没把大厦据为己有,二没比你们多吃一两饭,少干一斤活儿,我只不过是让他们来开个会,你们还想要怎么着?你们之所以选择跟着我,很好解释,因为你们很清楚,如果去了外面,那是一个白天充满暴徒,晚上遍地僵尸的世界。你们要么会被强女干,要么会被杀害,要么会成为奴隶,要么说不定……也会成为别人饿得受不了实在没办法而做成的饭菜。呵呵,还跟我这里谈平等?太可笑了。我还不怕明确告诉你们,等我接了父母来之后,我要给他们常人分配名额的两倍食物!不服气?那我不会让你滚,滚的是我,让你来当老大,好不好?” 长期的积郁难消和超高压力,加上对父母至亲的忐忑担心,一次次的战斗激发了大脑的活力,这一切的一切使得他的心理在剧烈地变化,甚至与一个星期之前大相径庭。大家都被他的直言不讳弄得瞠目结舌,可他们却没了愤怒的情绪,反而觉得他不藏着掖着,倒也算个人物。蔡雪、孟欣等本来就喜欢他的女性则突然感受到他完全不同与以前的傲气和魅力,更加认同他了。 “我以后冷静下来,也不会为今天所说的话女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说对不起,因为我至今所作的一切,都源于我的良心。有人凭本能做事,我凭良心做事,我的良心,就是我的本能。”王树林拍拍巴掌,”行了,说完,都去干活吧。” 闹事的人都自觉无趣,纷纷散去。其他人也各自怀着复杂的心事和看法,犹犹豫豫地离开。 “宫主任,”宫主任刚一转身,听到王树林喊了他一声,不由得心跳加速。王树林走到他跟前,问:“您还没告诉我,康小蕾是不是也在?” “没……我跟他们失散了。我们大部分人也都……”宫主任吞了吞唾沫,”不过,好像小康没事,应该是没事……” “谢谢。”王树林看了他五六秒,”那您忙吧。”说罢转身走了。 五分钟后,大堂内空无一人,除了来回巡视的保安外,只剩下王竹华一人,她满面怒火,全身颤抖,迎面直视王树林。王树林看着她,问:“王老师。我其实一直就想弄清楚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就这么恨我呢?我因为蠢笨木讷,这三十多年来让很多人讨厌过,这个我不否认。可讨厌跟恨是两回事。你折磨我,就像在折磨杀父夺妻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我能从你眼神里看出来,你这恨就好像我杀了你的孩子。我过去只是以为,因为我家里没有送礼,冒犯了你的权威,这才让你一直耿耿于怀,你一直很在乎你的权威,这是不容任何人动摇的。可我现在觉得,好像没这么简单。也同样有家庭无权无势调皮捣蛋的孩子冒犯过你,可你打归打,却没有虐待。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还能不能改,改到你不再恨我?你说出来,我们探讨一下。” 王竹华抖了一下,随后冷笑着反问:“难道你还会在乎我恨不恨你吗?” 王树林揉揉鼻子:“这倒不会,我说了,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感受。可老有这么个人一直在身边,真让人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出于人道主义,我又不得不救她,你说,这讨不讨厌?这倒也罢了,万一关键时刻唱我的反调,蛊惑人心,影响大事,让我们这一商厦的人全部走歪路,那可就真不妙了。所以我还是愿意试着跟你沟通,看看能不能挽回这个局面的。你说吧,要是不违反道德常理或者太困难,我可以尝试去修改。当然,你要是说我长得太丑,要我自杀回炉重塑投胎转世,那还是算了吧。” 王竹华怔怔地看着他,恨恨地说:“你居然这么油嘴滑舌,我以前从没看出来……” “谁都能说话顺畅,只要心里没有顾忌。”王树林睥睨着她,”你不想说吗?说吧,我看看能不能改。” 王竹华咬牙切齿的态度突然改变了,恢复了一脸轻松的样子,随后笑笑说:“命中注定,你改不了了!”说着转身蹬蹬蹬蹬踩着高跟快速离开。 王树林陡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这种感觉非常模糊,想法一掠而过,甚至王树林立即就想不起自己刚才的真实想法了,但他能确定的是,那不是什么好想法…… 这几天都廷安静,再也没什么事情可闹。王树林平时只跟孙耀南和孟欣在一起说说笑笑,跟其他人都保持了一定距离,最多再跟贝贝逗逗趣。翟静很想找个时间跟王树林好好谈谈,可一直也没机会。商厦地方不大,每个人跟王树林迎面而过的机会都很多,王树林跟每个人打招呼,包括卓晓青。卓晓青却每次驻足,死死地盯着王树林的脸,王树林也没回避,笑着看着她,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许馨雅见表弟被重用,而对自己丈夫的公开审判也迟迟不进行,不由得放了心。李在熙成了王树林的智囊,次日宣布让齐大勇当保安队的副队长,齐大勇感激涕零,表示要忠心效力。其实王树林对此也没有意见,毕竟齐大勇武功高强,也是个人才,王树林的观点是,只要没滥杀过无辜,那只要有本事就能得到重用。姜志武感觉众叛亲离,心如死灰,觉得全商厦也只有王竹华是自己的知己,暗示王竹华想要一起密议。王竹华虽然痛恨王树林,却自命清高,不屑于跟这种彻底的失败者为伍,压根没理他。张守业最近的伙食最好,因为他每天在消耗大量的脑细胞,没日没夜地研究具体的行动方案。虽然商厦内有全球各地的地图册,当然也包括了大西北监狱的位置,可监狱是个特殊地方,不可能会在任何公开地图里出现内部结构,否则会出现里应外合的越狱行动。张守业只能靠有限的资料进行推测,也累的苦不堪言。每天晚上小会议都会在总经理室召开,张守业讲述,其他人提意见。 中午王树林在食堂打了饭,忧心忡忡地回到自己屋里吃。饭只有半块超市面包和一根全是粉团的小肠,这肠还是因为他是最高领导才能配上的。前几天厨房告诉他随着人数的急剧增加,大厦的吃喝用度最多还能再坚持两个月。紧接着负责人事的胡玉就报告说,又来了三支幸存者队伍,足有四十七个人,这更是火上浇油,但又不能不收,新来的人一是饭量很大还没适应分配的分量,天天喊饿,二来不愿意去付出体力干活,甚至不服管,这也是非常头痛的事。 门敲响了,王树林警惕地问:“哪位?”他倒不是怕,这商厦没人能害得了他,樊宗剑那把大枪有可能,但樊宗剑可不傻。他只是不想有人单独见他,影响不好。 “干爹,我!” 王树林无奈地笑了笑,把门打开,贝贝一溜烟跑进来。王树林关上门,骂道:“你个小王八,你妈也不是好东西,看到我今天多了根肠,就叫你来是不是?我最多分一半给你,我也很饿。” 贝贝摇摇头,故作神秘地贴上去说:“干爹,我不是来抢你吃的。我有个小秘密,告诉你。” 王树林以为他妈妈又跟谁好上了他着急了才来找自己,便说:“你妈妈的事儿跟我没关系,你就别说了……” “不是,是我的小秘密!” 王树林没有闲心思逗他玩儿,说:“你回去好好呆着,老乱动就更饿得厉害。” 贝贝从兜里掏出一把豆子:“我不饿,你吃。” 王树林有点感动,知道这是他省下来的,自己真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说:“贝儿啊,你还是自己吃吧,你在长身体……” 贝贝却狡黠地眨眨眼:“干爹,我不饿,我一直省着吃的,好几天了,一直也不饿。真的。”说罢他又站起来,拿起一根铁勺子,”你看,我的小秘密是特异功能,我表演给你看!” 王树林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看到贝贝放下勺子,随后手一张,勺子从桌子上一下子弹起,磁铁一般牢牢吸在手掌心里。王树林一惊,强笑着莫他胳肢窝:“你是不是藏了块吸铁石?” 第132章 霹雳贝贝 贝贝却认真地说:“真没有!干爹,你不信,我弄个更大的,只要是金属的就行!”说着他对准桌上的保温杯,一用力,那保温杯就像被看不见的手牢牢抓住,摇摇晃晃起来。可贝贝毕竟人小,加上也不熟练,那保温杯里装满了水太重,一离开桌面只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就下坠下来。王树林一惊,怕烫伤贝贝。贝贝也吓了一跳,啊呀一声大叫,那保温杯突然环绕起蓝色的电流,接着被推向远处,水朝相反的方向泼溅出去。 解禁者!王树林惊得目瞪口呆,重新审视贝贝。他终于明白贝贝为什么才五六岁就能像十二三岁的小孩那么聪明懂事,而且单凭刚才那一手,已经达到了同样是炼金一脉解禁者郝明亮对金属和电力的操控水平!郝明亮还是有专门的解禁者科学培训,贝贝却是天然萌发。也许贝贝这么小就解禁了,自然水平就高,想必未来的前景会超过郝明亮! 王树林虽然明白自己是解禁者,但从没想过自己的归属问题,抛开有点像吸血鬼一样不谈,单说自己好像只是力气大,既然是被炽派和寒派共同开发,那自己就算是修气一脉的解禁者了,要不是乱世来临,也许会跟归元夏一样,被全统组织吸收。可未来钢谷要是来收编的话,发现自己是修气的解禁者,那会怎么办?这倒也罢了,要是发现自己有点吸血鬼的样子,那可就…… 他不敢想下去了,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贝贝既然是炼金一脉的解禁者,那钢谷肯定喜欢,因为郝明亮说过,钢谷虽然统一全球,但实际上炼金一脉的解禁者最少,而修气的却最多。那如果是这样,假如自己表示不会投靠绿园,那钢谷政府应该也不会杀自己吧?话说回来,贝贝的超能力虽然已经初显锋芒,却只局限于表演的程度,距离在实战中形成战斗力还差得远,但多一个解禁者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王树林觉得自己跟贝贝的爷俩缘分,也许正是因为解禁者之间的相互吸引吧? “这事你告诉过你妈妈吗?或者说她发现了吗?” “她没发现。但我告诉过她,她以为我幻想,也没在意。” “好……这事你先谁都不要说……”王树林想了想,”但你别放弃这个超能力,你得经常练习。以后来我这里练习吧,别让人看见。” 贝贝见他如此重视自己的秘密,很是高兴:“嗯!” 等一出门,王树林见到来”找”贝贝的翟静。翟静知道贝贝又去找王树林,因此趁这个机会来瞧瞧。两人相对无言。翟静说:“树林,咱俩能谈谈吗?” 王树林看了看她,平静地问:“关于什么呢?” 翟静企图占据主动,肃然道:“谈关于这个孩子的未来。” 王树林看了贝贝一眼,晃晃他的脑袋,说:“他已经有个很好的未来了。你先忙吧,我也忙了。”翟静本来已经假设了许多王树林能回答的话,并都想到了如何回应,可这句话倒是万万没想到,张着嘴傻愣愣地呆滞了。 出门拐角,又看到了卓晓青,王树林照例点点头。卓晓青波澜不惊地说:“王树林,最近好吗?” 王树林点点头:“如你所见。” “你的变化真大。”卓晓青咬着下唇说。 “我的变化是你们大家共同影响的结果。不过那是成长期,”王树林凝视着她,”以后不会有大变化了。”他这是一语双关,主要还是在说自己的解禁,并且自认为卓晓青听不懂。可卓晓青却以为他是在生气自己当初的荒唐行为,误认为还有挽救的可能,便抢上一步说:“其实,谁都有改正自己错误的机会,是不是?” 要说王树林对卓晓青一点儿也没感觉,那是假话。在乱世之初,王树林几乎被刻薄的异性所包裹,只有卓晓青还算例外,并且在前期因为各种不忍而帮自己说了不止一次好话,这一点说明她本质上心地善良。虽然王树林也没亏欠她,而是之后多次救了她的命,早就补偿过甚至犹有过之,但在王树林的记忆里,卓晓青始终没有被黑暗完全吞噬,还有一张若隐若现的面孔。 于是他也就是迟疑了片刻,却蓦地发现,在二楼环廊的另一端,孟欣正在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朝自己张望。楼下的蔡雪同样在一边教女性们练习跆拳道,一边偶尔不经意地朝上看一眼。而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牟兰兰,竟也在上厕所时猛然撞见自己,显得极不自然,又是咳嗽又是活动筋骨,眼光四下乱飞,就是不敢与其对视。 如果换做别人,也许会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并且很幸福。可王树林却相反,产生了一股怨怼之情,心想:“我爸妈到现在生死未卜,可惜他们不在跟前,没有看到这些。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在和平年代没有一个正眼看我呢?我跟以前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要什么没什么。你们看中的从来不是我的人品,只是纯粹靠暴力产生的错觉,让你们觉得这也叫一种魅力。你们永远也不会嫁给本本分分过日子的老实人。” “大哥!”梁队长在下面大喊。 王树林走到他跟前,悄声说:“梁队长,你岁数比我大,可别叫我大哥。” 梁队长讨好地说:“哪里哪里,痴长几岁,止增笑耳。我跟着耀南他们叫,显得亲切一些不是?” 王树林不置可否:“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您来看看就知道了……”梁队长点头哈腰如同太监一样弯着一路引导他出了门。 门外站着十来个人,男男女女平均也就三十岁上下,看上去也像是旅游团。王树林见他们只有棍子和水果刀等武器,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就说:“各位,欢迎你们。我们同是天涯沦……” 领头的大高个儿一摆手,瓮声瓮气地说:“没必要放那些没意义的屁,你们有多少人?” 众位保安见他言辞不善,都很生气,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些人虽然形貌像是普通百姓,但个个一脸倨傲,没有常见幸存者脸上的恐慌感。王树林摆摆手,示意保安不要轻举妄动,可这也已经惊动了楼内正常运作的大多数人,于是许多人都跑了出来。蔡雪吹了一声口哨,迷彩服女孩们列队跑出来,整齐地举起枪。 可那帮人竟然毫无惧色,甚至连吃惊的态度也都没表现,有人甚至笑了出来。其中像是副首领的瘦子讥笑道:“就跟快倒闭的饭馆培训服务员似的,哈哈哈哈!” 大高个儿首领则说:“你们还有枪啊?还不止一把,怪不得能占据这么好的商厦呢。” 王树林不动声色地说:“欢迎你们加入。” “不不,你弄错了吧兄弟?”大高个儿满不在乎地说,”说实话,我真不想让你们大吃一惊,但是我们并不会加入你们,是你们加入我们。”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可孙耀南、李在熙等更是哈哈大笑,带出商厦内此起彼伏的哄笑,比外面这十来个陌生人的笑声阵容大多了。蔡雪淡淡地说:“你们喝醉了吧?” 王树林笑了笑:“大哥,加入是指少数加入多数。我们有接近五百人了。” “人多有什么用?都是废物!” 那瘦子副首领如此嚣张的一句,激怒了商厦的大多数观望者。蔡雪一挥手,所有的枪支都对准了陌生人。 大高个儿还是很忌惮的,说:“我们说了句笑话,你们就要开枪杀人?” 孟欣针锋相对地回答道:“我们首先不欢迎这个‘竹节虫’。” 瘦子副首领看上去倒真像个竹节虫,大家哈哈大笑,使得他颇为恼怒:“我告诉你们,这个商厦是我们老大说了算,你们全都得听我们的!不然就不给饭吃!” 王树林站到最前面,说:“饭现在还在我们手里,不存在你们给不给我们吃的道理。先生,你这个人不太好相处,不是我辈中人,这里恐怕不欢迎你了。” 竹节虫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王树林捏捏鼻子,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离开这个停车场,要是接近一步,我们就要射击你们的腿部和臀部,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大高个儿说:“兄弟,咱们各让一步吧。古代有种规矩,双方如果谁都不服谁,要决定谁说了算的话,就各自派出最好的战士一决高下。咱们也可以这样,你们商厦最能打的是谁?” 蔡雪喝道:“快滚!我们没时间陪你们玩儿!” 大高个儿指着她问:“这儿是这个女人说了算的吗?” “我们有枪,还需要跟你们比谁能打吗?你二逼吗?”李在熙狐假虎威地冒出头喊了一嗓子,又躲了回去。 没想到那竹节虫竟然阴森森地笑道:“好啊,你们用刀用枪都行,我们这边的人赤手空拳就能应付。” 这话一出,全场大哗,都觉得这帮人疯了。齐大勇上前一步道:“王主任,我一直是寸功未立,相当惭愧,这次就看我的吧!” 樊宗剑一摆手:“勇哥,你伤刚刚好,别乱动。我来吧。” 蔡雪冷笑道:“就我一个会点花拳绣腿的女人,就能应付了。你们谁上?” 第133章 新的解禁者 王树林却明白没那么简单,既然对方竟敢口出狂言,说用刀用枪都行,立即印证了他的一个特殊的猜测。于是他往前走了两步,说:“各位,要是我们这边赢了,你们要无条件加入我们,服从我们的安排,吃喝用度,会跟我们完全一样。行吗?” 竹节虫森然笑道:“你们怎么可能赢?装什么大度?” 大高个儿是能说了算的话事人,点头说:“好,就按照你说的。你们这里谁上?” 王树林把外套脱了,说:“我上。” 大高个儿愣了愣:“你到底是谁?是管事的吗?” 王树林点点头:“要是你们赢了,我就不是管事的了。”商厦这边都对王树林很有信心,都打算看好戏。 “于霆!” 那个叫于霆的年轻人沉默着出列。王树林朝他打量一眼,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似曾相识,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树林说:“于霆兄弟你好,我叫王树林,这算是一场友谊比赛吧。咱们点到为止。” 于霆凝然说:“王先生,你要是只会两下拳脚的话,建议你还是认输吧。我不想随便伤害别人,但我没什么经验,怕一旦控制不住打坏了你。” 商厦一方哄堂大笑,七嘴八舌地说:“你这话得反过来说,王主任打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王树林对他很有好感,毕竟如果他真是这伙人里最有本事的人,那他肯定不计名利不恋权势,否则早就取代那个老大和那个二逼老二了。于是他说:“好,咱们都要小心。你远来是客,你先来吧。” 于霆略一迟疑,随后鞠了一躬,接着哈一声大喝,一拳打了过来。他这一拳没什么章法,一瞧就是完全不会任何功夫的普通人,却还一本正经的,齐大勇等人都嗤笑起来。可他们是迎面看到于霆打过来的,王树林一闪避开了这一拳,拳头竟然被风带出偌大一个残影,挟带着呼呼的劲气直射过来。齐大勇、樊宗剑和李在熙蓦然意识到危险,四散躲避,他们身后的花盆嘎吱一声裂开纹,泥土带着花散落了一地。 王树林向后退了一步,心里直呼侥幸,暗想要不是早就猜出这人的真实身份,及时躲避的话,只迎面受他这一拳肯定会受伤。于霆没想到他居然能躲开,不由得诧异地瞧了他一眼。王树林一摆手,想要告诉他解禁者的事,但于霆误认为这是要攻击,于是双拳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这回可没人再笑于霆质朴古拙的乱拳了,因为这拳头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大家只能看到肩膀的抖动,而胳膊简直如同蜜蜂振动的翅膀,快捷无伦。王树林不敢大意,知道自己可没绝对优势能闪避,只得同样不住地回击。两人越打越快越打越重,只听到拳头砰砰作响,两旁的大树本来脱落的落叶到了两人搏斗的八平方米范围内开始像被小型龙卷刮起似的急速旋转、扯碎。两人所站着的停车场地面是用大青砖铺设的,县城发展得晚,砖头都是新的,质量也很好,可被他们踏过的同一处,都碎屑纷飞。蔡雪骤然脸上一疼,一莫发现竟出现一道很细的血痕,心里大为震惊,喊道:“大家朝后退,别被伤着!”对方的十几个人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商厦的老大竟然跟于霆一样厉害,原来于霆不是天底下独一无二! 王树林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积蓄了何等强大的能量,他最近一向是压倒性地取胜,从来没有苦战这么久也没占到半点便宜,心里有些焦躁,于是不由自主地加大力度,只觉得体*内的滚滚热流和道道寒气激*烈交错冲撞,越打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畅快。而于霆这边则苦不堪言,他自从发现自己远比一般人厉害时,便下定决心将这群一起旅游聚会的同学们全都救了,经过几次战斗也算自信满满,甚至被一个捡到警察配枪的坏蛋射中面部都只是略微发肿,顿时明白自己刀枪不入,更坚信了自己是上天派下来注定拯救老百姓的救世主转世,也想要去一展抱负。可没想到在这个商厦面前碰了壁,甫一交手他就知道自己竟然遇到了同一种人,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但谁料得到对方的力气延绵不绝,而且愈发厉害,每一次对撞都钻心似地疼痛难忍,可对方却越打越熟练一般。他斗志已失,只能靠着坚强的毅力和意志勉强维持,果不其然,拳头的密集程度还在,却变得不规律,王树林瞅准一个较大的缝隙一拳冲进去,砰地一声,于霆的下巴像是被一辆摩托迎面撞*击,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飞了出去,轰然跌入了一辆林肯大越野车的车盖里,那车盖就像纸糊的一样,里面的发动机也被于霆一屁股坐得稀碎。 战斗结束了,大家都瞠目结舌,惴惴不安地等待一个正式被宣判的结果。那十来个人跑过来围住于霆,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事。于霆莫着脑袋,使劲眨了眨眼,突然释然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输啦,哈哈哈哈!” 王树林对他好感大增,充满歉意地说:“对不住了,我以为我快输了,所以就出手太重……” “没事,没事,哎呀……输了,真惭愧……”于霆果然也皮糙肉厚,摇晃掉身上的沙尘泥土,竟然一点儿也没受重伤,只是下巴有些肿大。王树林也清楚,两人的打斗虽然在常人看来惊世骇俗,实际上在他俩之间也只能算是一次普通的斗殴,距离生死相搏差得太远,否则他俩能发挥出更大的潜力,到时候恐怕能对停车场造成相当明显的破坏。 于霆对大高个儿和瘦子说:“老大,班长,我尽力啦,让你们失望了……”原来这俩人一个是学校某宿舍的老大,一个是学校某班的班长。老大拍拍他说:“没事,技不如人,咱认栽了。”可他没有赌气,抬头大咧咧地说:“王兄弟,咱可说好了,我们输了你们也不赶我们走,我们加入你们,你们管饭。” 商厦这边一片哄笑,气氛缓和了不少。王树林笑着说:“那是当然,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两位又怎么称呼?” “我叫曾凡,这‘竹节虫’叫朱永信,不过叫竹节虫廷顺口的,以后也这么叫吧,哈哈!” 王树林招手道:“各位,告诉伙房提前半小时开伙,咱们来新朋友了。” 午饭过后,果不其然,王树林当众对于霆说:“于霆兄弟,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咱们单独说。” 于霆顿时明白王树林大概知道自己这种力量远胜常人的人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于是也二话没说上了楼。王树林将自己所知的解禁者的事告诉了他,只略去了关于贝贝也是解禁者的事。于霆听得头晕目眩,几乎接受不了,半晌才有些感动地说:“王大哥,你对我毫无保留有话就说,我很谢谢你这么信任……” 王树林摇摇头,正视着他说:“于霆兄弟,你为人坦荡,我何必对你藏着掖着?我从第一眼就能看出,咱俩是一种人。都是老实巴交,又不甘心总被人欺负,意外获得力量以后,又想要去做点什么,不但是对得起良心,也是要证明自己。从你有能力当领导却不当这一件事,就能看出来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名利权势。以后咱俩齐心合力,好不好?” 于霆感动莫名,提议道:“王大哥,你比我大一岁,我们结拜当兄弟好不好?我相信你不会拒绝!” 王树林其实是想去找父母,但又实在没有好的人选来丁页替自己,张守业虽然脑子管用,却没有足够能震慑群雄的压倒性力量,大家肯定都不服他,所以他一直在找或者说在等这么一个人。贝贝太小,要想长大并且成熟那还早得很,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人送上眼前了,并且还比王树林之前设想的还要好。他总觉得幸存者普遍素质不高,即便成为后天解禁者,也不过是会更加利欲熏心,妄图用拳头去掠夺一切,可这个于霆有能力却不滥用,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尤其可贵。王树林打算过一段日子就让于霆担任最高首领,自己无官一身轻,去找父母也能心安,等自己回来,一般情况下于霆的地位不会轻易撼动,自己和父母在他的庇护下也一样能有好生活。 但他没想到于霆要求结拜,这一旦结拜,性质就变了,于霆就跟孙耀南、孟欣同等重要了,并且自己要让他接手,难免有任人唯亲之嫌。不过眼下可不能冷了于霆的热情,于是痛快地说:“好,咱们结拜!”于霆大喜,可眼前没有鸡也没有香,只能凑合着用两碗酒意思一下了。 两人面朝太阳的方向跪下,王树林说:“今天我王树林跟于霆兄弟结拜,于霆就如同乔灵一样,是咱们结拜兄妹里的老二……” 于霆给他弄糊涂了,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王树林说:“这个日后再向你详细解释,因为我还有好几个结拜兄妹,你虽然是最后跟我结拜的,可你只比我小一岁,而正好我的二妹不幸去世了,以后你就是老二,是其他结拜兄妹的二哥。” 于霆振奋地点点头。王树林又说:“咱们结义不必要拘泥形式,我的结义妹妹孟欣说过,磕头兄弟怎同死?从来没有磕头兄弟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我只想说,咱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相帮助,共度难关,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已经不枉了结拜一场。” 于霆表示赞同,两个人一起朝太阳,拜了下去。 第134章 四人密议 “王树林不是说,那高架桥底下全是超级僵尸吗?都是瞎又鸟巴吹,忽悠我们呢。”姜志武使劲捏碎了烟头,怨气十足地继续用脚来回碾,”我看他就是为了让咱们觉得他很重要,没有他就不行。妈了个逼的……操……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宫主任知道他众叛亲离,樊宗剑现在紧跟着王树林再不理他;许馨雅虽然还跟他睡一间屋,却也不怎么说话,因此对王树林有激*烈的偏见是意料之中。论心智城府,本来姜志武也算个人物,只是此人出身贫贱,太过自卑和敏*感,一旦因为被蔑视就会产生极大的嫉妒和激怒,甚至会冲昏头脑丧失判断力,因此宫主任骨子里很看不起他,觉得如果换做自己是”好又全”总部任命的本县商厦总经理,那肯定做得比他姜志武强得多。但宫主任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吸了口烟,悠悠地说:“也不能这么武断地认为王树林撒谎。王树林确实是看似老实实际上蔫坏,但他没那么高的想象力和胆魄,能凭空编造出那种瞎话。没看外面从县城大门到停车场,布置了多少削尖的木棍当栅栏,三道陷阱能拖垮吉普车,除非监狱那边的人有坦克,或者吸血傀儡会飞,不然谁也别想进来。就冲这种布置,王树林说的就不能太离谱。” “操,谁知道呢?也许他就是故弄玄虚,让大家整天干得累死累活的没力气思考,布置得越像那么一回事,越显得自己所言不虚。其实历代统治者都这样,为了转移内部矛盾,就故意树立一个长期的外部敌人,这招真老套,我都懒得评价。”竹节虫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酒。他当年学习成绩不错,又是学生干部,可只懂得学习跟讨老师开心,家境一般因此毕业后只能去工厂上班。工厂不是学校也不是机关事业单位,一个人能干的活不会让两个人干,尽量节约开支不养闲人,因此竹节虫偷奸耍滑磨洋工肯定是有目共睹,只靠奉承领导这一项本事就太过苍白,最终被开除。他眼高手低,一连应聘了几个单位都觉得活儿太累钱太少,干几天就辞职了。学校里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转眼间成了街头的待业浪子,更是成天借酒消愁了。好不容易有次同学聚会旅行,又碰上了这突如其来的乱世。好在同桌于霆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成了超人,自己本打算跟着沾点光,却没料到竟然还有跟于霆一样的强者存在,而且于霆跟此人结拜了! “你少喝点酒,喝多了胡乱说话,没好处。”宫主任淡淡地”建议”。 “操,你算个蛋?也管我?咱们这里饭不让随便吃,可酒不是必需品,可没说不让随便喝。再说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人越聚越多,将来一两千也有可能,吃垮了这座商厦是迟早的事,咱们高姿态省下来几瓶酒,人家可不领你的情。保安队出去巡逻打猎,撑死也就打死几只乌鸦和宠物狗,全商厦一人吃一口都不够,只能勉强熬个汤。变异的动物也越来越多,他们将来上街大概只好去狩猎蚂蚁了,哈哈!”竹节虫语无伦次地搅动着湿淋淋的舌头,话锋一转,”你跟王竹华一个是他单位领导,一个是他班主任,现在不也被他踩在脚下?人家比你们可高明多了,当众对你们和颜悦色,更显得他宽宏大度。你们可倒好,成天被他当小丑一样耍,他就是要你们看看,他现在翻身了,扬眉吐气了!你们呢?哈哈,操!” 宫主任默默地听着,也没有反驳。 有人敲门,三人骤然噤声。姜志武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透过猫眼看了一会儿,打开了门。王竹华抱着膀子进了来,用脚向后一踢带上门,随后冷冰冰地说:“我在外面可听了一阵了,你们要是找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那对不起,我没有闲工夫跟你们瞎耽误。还有,我闻着你们的烟味就恶心。世道为什么乱?就是因为吸血傀儡!为什么有吸血傀儡?因为阳光不充足,天基本上都是阴的!为什么会天阴?因为环境被污染了!环境被污染要找谁?找政府?起码人家政府的工厂还有生产,污染也情有可原;可你们呢?你们抽烟除了害人害己,还能找出什么有利于自然和社会的好处么?”她本来不想说话,可一说就犯了职业病,根本停不下来,把他们仨当学生训。 “火气那么大干什么?坐下,”姜志武笑着,”喝点儿酒吗?” “不必了。我不是不喝酒,我是不跟没素质的失败者一起喝,你们还不配跟我套近乎。”王竹华翻了一下白眼。三个男人不由得想:“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泼妇,我要是王树林,早把她从窗上扔下去喂吸血傀儡了。” “好了好了,说正事。”姜志武还是自命为其他三人的领导,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不管你们承不承认,咱们几个,都是郁郁不得志的人。准确地说,都跟王树林有过节,甚至是有仇。” 竹节虫歪着嘴说:“我跟他倒是没仇,可我就偏偏看不惯他这幅吊上天的样儿……” 宫主任眼睛四下乱瞥,本想听听其他人的话再说话,这回心里有了底,便说:“我其实跟他只是曾经有一点儿工作上的误会,并不能算是什么过节。但我感觉你们仨人很不错,所以愿意跟你们交个朋友。” 王竹华自命刚正不阿,听了这话不由得充满讥讽地笑道:“你可算了吧,老狐狸!我恨王树林有我的理由,我也不避讳。可你呢?要不说你们当领导的都虚伪呢?我过去以为,只是机关、事业单位和国企的领导才爱斗心眼子打官腔,你们企业领导起码是靠付出体力干上来的,还不至于这么恶俗。可你今天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 宫主任很是尴尬,咳嗽几声说:“你不要乱说,我跟王树林真没矛盾……” 王竹华不依不饶:“我教书育人二十余载,阅人无数,甭管修炼多少年的妖精,在我的火眼金睛下谁还能不原形毕露?王树林看我的眼神跟看你的眼神基本上差不多,我就完全能确定他有多恨你!” 宫主任终于不悦了:“王老师,你别忘了我比你还大一岁呢,你能不能说话别那么冲?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眼见又要吵起来,难保王竹华不会撒泼动手,这一打一吆喝不要紧,他们四个人密议的事情就会被王树林发现,到那时候可真就坏了大事了。于是姜志武连忙拉开他俩,然后表示”今天都是知己,我要拿出珍藏的好茶请大家尝尝”,这才暂时平息了双方的怒火。 宫主任阴沉着脸,重新点上一支烟,脑海里闪电般地涌现出无数关于他和王树林的回忆。其实他真跟王树林没什么仇怨,王树林只是个普通人家的老实孩子,没钱没势也没臭毛病,只不过反应有些迟钝,总是跟不上领导的节拍罢了,领导虽然不喜欢他,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厌恶。宫主任是被人从一线挤下来的,到了后勤后一肚子怨气,总想有个发泄渠道。他特别喜欢展现个人木又威,当众总是训斥王树林以吸引其他女员工的眼光,树立自己的威信,没事找事地以辱骂他寻找存在感。宫主任也深知,换做别人可能会对其恨之入骨,可他把王树林看透了,这人没心没肺的,不会只因为这事儿恨他,这也是他敢于折腾王树林的原因。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一时酒醉将其供货方那边刚毕业就来陪酒的年轻女大学生王程程糊里糊涂弄上了床,这一下王程程彻底赖上了他,宫主任自知所谓”成熟男人魅力”,其实也就是每年五万钢镑的高收入罢了。他还有家庭,老婆虽然不漂亮可那是老婆,想要出去偷食嫖娼即可,何必沾上年轻女大学生?自己悔不当初但也悔之晚矣,因为王程程从温柔变成了威胁,要求宫主任离婚,否则就去单位闹,说出真相后大家全完蛋。宫主任本来被人挤到后勤收入就减少了不少,这回更是火上浇油,可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便好说歹说终于说服王程程,假装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下属王树林当名义上的女朋友,就那么吊着王树林就好,等时机成熟了再跟王程程结婚。 王程程不知是计一口答应,王树林则见领导给他介绍对象人漂亮学历又高欣喜万分,小心翼翼地悉心维护,但王程程私下里还是跟宫主任偷偷开房过夜,并在白天越发娇气傲慢无理取闹地指摘王树林,王树林为了能保住对象顺利结婚则一直忍让,自以为迟早能感动王程程。但终于有一天,王程程跟宫主任私会被王树林正好看见,三个人相对无语。王树林再怎么软弱可欺,也到了容忍的底线,当天便辞职了,后来在某写字楼康小蕾的舅舅李总的公司里找了一份开车的工作。谁料宫主任也瞧瞧辞职,无巧不成书地加盟了李总的公司,因为带着许多掌握多年的商业机密而直接成为一线销售部的副经理。王程程去宫主任和王树林原来的单位大闹天宫,但发现两个男人都不见了,找也无从找起,只得认栽,不过她天性凉薄,也不会对旧日感情有什么留恋不舍,很快又傍上了一个富家子弟,之前的事也就迅速忘掉了。李总的公司规模不算大,但也分好几个地方,宫主任跟王树林的再次偶遇也十分尴尬,不过王树林倒也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的任务是开车,跟销售部没什么业务往来,眼不见心不烦,也没再换单位。宫主任却如鲠在喉,生怕王树林把以前的事说出来,也尽量避而不见。 回忆很快被打断,王竹华吵着要他立即把烟扔了,不允许任何人在她这辛劳的园丁面前吸烟。宫主任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问姜志武:“咱们三个讨论就足够了,你偏偏把她找来!她除了唧唧歪歪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第135章 延续半个世纪的仇恨 姜志武有些为难地说:“实际上……是王老师跟我说,有办法彻底弄垮王树林的。我觉得光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所以就找了宫主任和朱……朱先生。” 宫主任和竹节虫都十分错愕,转而望向王竹华。王竹华双手环抱月匈前,眼睛朝天,不予回应。 姜志武叹了口气:“我现在连我老婆也指使不动了,我老婆的表弟更不用说。” 宫主任试探着问:“齐大勇呢?他一身好功夫,又是你的发小……” “他?他一直在王树林面前表忠心,哪会理我?”姜志武忿忿地说,”真是墙倒众人推,我当初风光的时候……操,不提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惋惜的,就他那两下狗刨拳,王树林朝他吐一口唾沫也能砸躺他。他是散打运动员不假,比咱们强得多,但在王树林面前那就没什么区别。更别说王树林和新来那个于霆结拜了,这俩人一联手,咱们商厦这几百号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现在正面冲突你们觉得有胜算吗?不行,必须得靠智商取胜。所以得靠王老师主持大局。” 王竹华一声如同撕裂衣服的尖锐怪笑:“可算了吧,还靠智商取胜,就凭你们仨的智商?就算我的智商比你们高得多,这一平均也要拉低到平均线以下了!” 宫主任实在受不了她了:“王老师,我们也不是来听你挖苦的,说这些都没用。你既然有好方法就说出来,可别光是吹!” 王竹华如何不知道他在激自己,傲然一笑说:“虽然王树林十分恨我,也十分恨你,程度差不多,但你对他的了解可远比我对他的了解差远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平时当众骂他的时候,是对他的真实看法呢?其实那都是骂着解气用的,他根本不是那种人,他是个人品道德非常高尚的纯正好人。” 其他三人本来以为她要长篇大论自以为是地宣扬自己多么了不起,可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都是相当震惊。姜志武是个极其敏*感的人,第一反应是她要反水了,忽地一声站起来:“你不会是也给王树林收买了,在这里放长线钓我们仨的鱼吧?可笑!我还这么信任你!原来王树林又把我耍了……!” 王竹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跟拉出一根弹簧一样跳起来了?瞧瞧,这就是你们普通人的脑子,永远装不下大事……” 姜志武又惊又怒,迟疑不定地坐下,嘴里念叨着:“我们普通人?你做老师的难道就是超人了?” “他既然实际上是个大好人,我为什么还不断地骂他,诋毁他呢?”王竹华一摆手,煞有介事地说,”三位同学,哪位知道请回答一下。” 竹节虫不耐烦了:“我说你能不能有屁快放?我们他妈哪知道为什么?你有病呗!”姜志武和宫主任一左一右同时用力拉扯他,意思是让他别太得罪王竹华了,也许王竹华真有什么好主意。 王竹华第一次没有立即发怒,而是古怪地嘿嘿笑了两嗓子,清晰地说:“因为我对他的恨,可不是你们对他的恨能够相比的……这仇恨延续了五十多年!” 宫主任、姜志武都惊异地望向她,不明白她突然信口开河是什么意思。竹节虫以为她疯了,反问:“你不是才四十五岁吗?也就是说,距离你出生五年前,王树林还没投胎就得罪了尚未结合的你爸爸的精子和你妈妈的卵子了?” 王竹华竟然还是没有生气,笑容依旧古怪:“所以说,我跟你们普通人说不清楚。你这孩子嘴真的很贱,但我考虑到,以后你也没机会再嘴贱了,索性让你说个痛快吧。” 竹节虫脾气上来了:“哟呵,威胁我?就凭你?” 王竹华的神色黯淡下来,低头不语。宫主任和姜志武都是用心深刻的人,一时间骤然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萦绕在几个人身周,都有点不寒而栗,却也搞不清究竟为什么。 “五十多年前我被人骗了身子,生下了一个儿子。然后被人一直嘲笑,并拿着这件事不断地排挤我。但我绝不是能让人随便欺负的性子,所以我忍辱负重,最终在三十年前,控制了整个‘白新月’。” “白新月?”宫主任虽然一个字也没听懂,但”白新月”这三字还是知道的,这不是当今世界四大恐怖组织之一吗?而且还跟”全统”、”自然之子”、”众神之戒”一起组成”绿色家园”联盟,对抗钢谷。这疯婆子神神叨叨地说这些干什么呢?是不是被王树林气得太厉害,彻底成了精神病了? “接着我就干了一件最狠毒的事情作为对那个负心汉的报复。我让他毫不知情的亲生儿子追杀他,父子相残……虽然负心汉死了,可我并没有多么痛快。相反,我的儿子也知道了他的身世,开始恨我,并且渐渐攫取了‘白新月’的最高权力,将我也慢慢排斥,边缘化……甚至最后他想要处死我……我只能逃了出来,远离我的故乡……”王竹华幽幽地叹了口气,可这声音却比之之前她一直给大家的印象声音温柔了许多,如果光听声音,几乎谁都会相信这绝对出自一个美女之口,三个男人大为诧异,隐隐有些害怕,惶恐不安地瞧着她。 “我最终还是去了那个负心汉死掉的地方--云口市,在那里隐姓埋名,当了一名老师。虽然我承认,我还是放不下他才去的那个地方,但也有别的原因:那里属于‘全统’的势力范围,他们永远不会想到,‘白新月’曾经的头号人物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这叫‘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擅长易容的人,更擅长控制别人的视觉,我可以变成数以万计甚至更多的‘别人’,每分每秒都能能在熟人的面前经过,而且让他们无法认出我。就这么过了十来年,十来年虽然对我这种人而言只是弹指一瞬,但总算也略微抚平了一些旧日的创伤。可本来我已经波澜不惊的心,又像是突然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让我的爱和恨又重新浮出水面……” 她的目光渐渐由迷*离聚合出一份凝然沉醇,湛然如水,隐然精芒闪现,之前撒泼乖戾的形象完全被颠覆了,”我见到了一个叫王树林的学生,跟那个负心汉长得非常像,如果不是他又笨又傻,跟那个负心汉的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大相径庭,我简直就认定他俩一定是父子!虽然解禁者的儿子不一定必须也是解禁者,可王树林跟余傲的差距也太大了,但我还不放心,一定要试试他。我还擅长催眠别人,意志坚定的人我都能同时催眠一大群,更何况一个傻啦吧唧的小屁孩。可他在无意识时的谈吐里没有挖出任何关于余傲的记忆,慢慢我就明白,他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可即便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也不愿意整天面对这张我曾经爱死,也曾经恨死的脸!我恨!我无法形容那种巨*大仇恨!所以我用各种方法折磨他,虐待他……他的家长是一对同样老实巴交的傻瓜夫妇,不但不敢来找我理论,反而来央求我对王树林好一些。我就更加恨--难道你们就是无辜的吗?你们为什么要生出一个跟余傲样子一样的孩子来折磨我?而且他还偏偏像极了你们,蠢头蠢脑!” 竹节虫想要悄悄去莫门把手,王竹华的食指和中指向前轻轻一弹,三米之外的金属门把手铮铮作响,摇晃得十分剧烈,随即脱落。竹节虫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宫主任和姜志武也面无人色。王竹华淡淡地笑道:“我们迷幻一脉的解禁者并不擅长格斗,力量远不如修气一脉的解禁者。但是我在白新月组织内也算是数一数二,对自己的内力也有相当的自信。我虽然不知道王树林有什么奇遇能得到那么巨大的、甚至比我还深厚的内力,但他并不会运用,我要收拾他的话,还会跟他那悲惨的童年一样的结果:‘秒杀’。刚才我只用了一成力,不然我能马上拆掉这层楼。我希望你们尊重一下辛勤的园丁,我在讲课的时候,别东张西望地乱走神乱插嘴,不然我可要进行严厉的‘体罚’了。” 三人胆战心惊,连喘*息声也都变细了。 “我这辈子只被余傲碰过,其他时候隐居在普通人的社会里从事各种职业的时候也结过好几次婚,但那都是用我擅长的迷幻术迷幻了有名无实的丈夫,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跟我的做*爱都只是幻觉。我除了隐居,也在到处寻找那些‘未来有可能对女性不利’的男人们,当然,这是另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我讲不清楚,你们也听不明白。总之我需要远距离催眠一些人暗杀我想要杀的人,这会耗费我不少的力量……这使得我有一次内力损耗严重,最终露出了破绽。我上一个丈夫很愤怒,就要把我告上法庭,说我用催眠进行家庭冷暴力。我现在被钢谷、白新月共同通缉,又在全统的地盘上,怕事情闹大就再没有了容身之处,只要随便出去抢了一笔钱给他,封住了他的口,只是跟他低调地离婚。 “离开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云口,我就顺道参加了那个相亲剧组,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大西北。可我突然发现,原来那个王树林也在!我折磨了他整整四年,可他还活得好好的,傻里傻气地能吃能喝。我更生气了,就再次对他进行预测占卜,却发现他竟然有个让我不敢相信的未来--在我的预测里,他竟然会成为人类最高领袖之一!我绝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出现,就催眠了一个女孩--她叫杨倩,你们见过,就在楼下执勤呢。我让她去杀王树林,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乱世的出现也是我始料未及的,虽然我们的古籍上也记载过关于吸血傀儡的可怕传说,那是全人类包括五大解禁者在内的共同敌人。但说是这么说,即便乱世来临,我也回不去自己的组织,因为我的亲生儿子在那里等着杀我呢!可悲吧?可笑吧?我的人生真的是个可悲的笑话!我威震解禁者世界的噩梦夫人栾祖拉,岂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第136章 白日噩梦 王竹华顿了顿,目光扫视三人,三人只觉得好像被一只毛茸茸的魔掌抚莫,竟然充满质感,都是魂飞魄散。 “但没想到王树林居然会出现,而且他成了解禁者!其实,就算他真的成了解禁者,我也最多会觉得造物主不公平,竟把王树林这样的白痴也解禁了,那其他比他聪明得多的人却死了,这叫什么事?可我突然发现,吸血傀儡竟然根本不攻击他!要知道解禁者虽然是超能力者,却也仍然是人类,我们解禁者与吸血傀儡是千百年来的死敌,我们被造物主赋予的使命是保全人类种族,而它们的本能则是毁灭我们。解禁者都不怕被吸血傀儡抓咬,因为这种攻击对我们无效,我们成为解禁者之后,永远也不会被吸血傀儡感染同化。但是再厉害的解禁者,都会被吸血傀儡攻击,因为吸血傀儡不会害怕比它们强大的人,它们唯一不攻击的理由,就是面对同类!王树林不单单是解禁者,同时也是吸血鬼!这时候我才明白,他果然是余傲的儿子,因为余傲的女人,也就是他的母亲,就是吸血鬼!你们知道所谓的吸血鬼是什么吗?那只是你们无知的普通人对它们的称呼,我也这么说是怕你们听不懂。其实,我们解禁者的古籍里管它们叫做‘暗族’或者‘夜魔’,数十万的吸血傀儡里,也只能诞生一两个夜魔,这些是得到纯粹‘红体’的真正怪物,它们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拥有强大的智力和体力,甚至可以只要皮肤不裸露在外,穿得厚厚一层衣服就能白日里走上街。你们普通人要跟吸血傀儡作战,我们,则要面对夜魔。” 王竹华摇了摇头,憎恨写满了眼睛:“那个余傲,骗了我,也骗了很多别的女人,可他偏偏最终选择的是个一个女夜魔!我恨死了余傲,还有他的儿子王树林!他爸爸犯下的罪孽,他作为儿子必须加倍偿还!我光杀掉王树林那不是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也众叛亲离,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在所有人的痛恨中绝望地死去!所以我打算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但是,他很快取得了大部分人包括全部女性的信任!我最擅长操控情感方面受过伤害的女性,可我发现我没办法催眠她们了,她们信任王树林信任到了骨子里!我不论怎么污蔑、挑唆……最终都归于失败。怎么办?” 姜志武想要安慰一下她来确定自己是否安全,可还没开口,王竹华就翻着白眼说:“我说过,老师没允许你发言,你别破坏课堂纪律,否则就是严厉的体罚!” 三个人大幅度颤抖,连眼也尽量不去眨。 “所以,我只能拿出最后的办法了,这个办法需要牺牲一些人的生命,来换取大家对王树林人品的质疑。所以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有好方法,这个方法就是:干掉那几个跟王树林矛盾最深的人,然后栽赃嫁祸给王树林!事实胜于雄辩,我要让他百口莫辩!”王竹华嘿嘿哈哈地大笑起来,”你们下了地狱以后,要怪也别来怪我,就怪王树林吧!是他害死了你们!” 三个男人都明白她起了杀心,全部跃起就要去开门,只盼望王竹华来不及同时杀掉所有人,自己能幸运地跑出去告诉王树林真相,集合全体的力量一起对抗王竹华,想必还有胜算。 但三个人突然都动弹不得,往下一看魂飞魄散--一条石页大无比的巨蟒将他们三个死死缠绕着,并且越来越紧,那血盆大口散发出邪恶之极的腥臭!三人吓得哇哇大叫,可连喊叫声也出不了口了,因为嘴巴里不知怎么着塞满了沙子。 宫主任的意志比其他二人要坚强得多,他很清楚这也许都是幻觉,尽管制作得完全可以乱真,但自己绝不可以就这么死掉,便尽量集中意志不去看。 王竹华好整以暇地慢慢摇了摇头:“宫主任,你说你比我大一岁,是吗?实际上,我是你年龄的十倍。你对我而言还不如婴儿的智商高。想跟我拼意志?呵呵,好,我来看看你最害怕什么。” 宫主任眼前突然出现了王程程,她满脸怨气地抓着自己正在上初中的宝贝儿子,大吼道:“宫照明,你玩弄老娘以后又无情地抛弃,老娘今天让你看着你儿子怎么死!”说罢双手摁住儿子的脑袋,送进一台搅拌机里……! 宫主任虽然还是能感觉到这是假象,但亲眼见到儿子的脑袋变成了压榨的果汁红白四溅,如同万箭钻心,顿时喉头一甜,吐了口浓血,捂着心脏歪歪地倒地,挣扎了一小会儿,便不再动弹了。 竹节虫看到当初最喜欢自己的班主任指着自己说:“你这个废物,从学校出来踏上社会以后就一无是处,没有任何人喜欢你!” 竹节虫泪流满面:“老师……还是你好,还是当初你最喜欢我……我是单亲家庭,你就像是我的爸爸一样……” 班主任奸佞地笑着:“我好?我喜欢你?哈哈,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人喜欢你!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失败者中的失败者!你是单亲家庭,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亲手杀了你爸爸!我要折磨死你,却还让你蒙在鼓里,让你对杀父仇人感激涕零!”说着扔出一根火把来,竹节虫绝望到了极点,万念俱灰,并不想躲开,就这么剧烈地燃烧起来…… 现实中的竹节虫倒是没有被烧着,但强大的心理暗示使得他整个人的皮肤都产生了高温灼烧才能产生的效果,大面积焦红溃烂。 姜志武则看见许馨雅冷笑着告诉自己:“我真正爱着的人,从头到尾都是王树林!根本不是你这个乡下老巴子!你再怎么努力,你也脱离不了你那种恶心的农村厕所味道!我跟王树林商量好了,先把你捧到高处,然后再狠狠地摔下来!气死你,气死你,哈哈哈哈!”说着,把门狠狠一关,姜志武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四下全是白色的急冻冷库里,简直就像是在南极……不过他也没有特别地恐慌,因为许馨雅已经将他的心降到了最低点,是否在南极,已经不重要了…… 他开始僵硬了,就像真的被冻成了冰块。 王竹华满意地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很好。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四个都跟王树林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可偏偏你们三个都死了,只有我没死,这是不是会立即让王树林看出破绽来?这可不行,我看,王竹华也必须死!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笑得异常惨烈,楼上楼下已经都能听到了。 这是个深夜,大多数人以为这是在做梦说梦话,或者是又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失心疯了,本来也都不以为意。可十五分钟后,楼里传来许馨雅撕心裂肺的长长惨叫声:“救命呀--!杀人啦--!!”众人才全都惊慌失措地坐起穿衣服,推开门议论纷纷。 仅仅短短一两个星期,王树林的睡眠就从躺下就睡变成了辗转难眠,因此一下子就惊醒,第一个冲到许馨雅喊叫的楼层,身后陆陆续续围上越来越多的人。王树林还没到门口就喊道:“什么事?别这么大声喊,会引来吸血傀儡!” 许馨雅哭叫得更厉害了,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瘆人。裁衣室的门半开着,里面飘出来一股诡谲的血腥味,王树林、于霆这两个嗅觉极其灵敏的解禁者都立即察觉出了。 “到底怎么了?”王树林将门推开,当即呆住了。 他看到许馨雅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地瞪着地上的四具尸体。樊宗剑跟在王树林身后,猛然间看到姜志武的尸体,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进去蹲下,仔细查看后满面怒色,随后看着王树林的眼神也开始狐疑起来,并怪诞地说:“王……王主任,你……你得为我姐夫做主……” 不等王树林回答,原本沉着的于霆也大叫着扑到竹节虫的身上,用力地摇晃着:“班长……班长?你……你怎么……?”他性格耿直,不喜欢虚头巴脑的绕嘴舌,立即抬起头看着王树林,问:“大哥!咱俩……咱俩是结拜了,你是我大哥,我……我……我就想听听真话……” 王树林虽然比乱世之前沉稳了不少,但他骨子里的鲁钝本色却没有实质性的变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当即就懵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会儿甚至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当他猛然又看见另外两句尸体是宫主任和王竹华时,竟然除了吃惊外一点儿也不难过,他努力不去拷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月匈狭窄,因此压根没空间往”死的都是跟我有明显矛盾的人,是不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那方面去想,只是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这个……?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我操!” 许馨雅听到他叽咕半天最终憋出来的话居然是”我操”,终于爆发了,红着眼睛指着他吼道:“你还骂?!你痛快了吧?你爽了吧?你这下真解恨了吧?” 尽管明知许馨雅是外柔内刚的性格,可王树林从没见过她这么暴风骤雨,更是舌头卷成团捋不直了:“没……我操……我不是……我不是说……我真……” 随后他艰难地把脑袋转向于霆,感觉说话能容易一些了:“二弟,你想听什么真话?” 第137章 冤枉与激辩 孙耀南和孟欣本来就认为于霆是陌路人,对王树林没跟他俩商量就私自与于霆结拜也颇有微词,只是面上不便表露,这时候一进门震惊无比的同时脑子也迅速转过弯了,随后孟欣立即开口了:“于霆,你既然是我们的二哥,就应该对大哥保持百分之百的信任。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你们想说这四个人,都是我大哥杀的吧?” 孙耀南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朝后张开双臂:“看什么看?都回去睡觉!大半夜的闹那么大动静,不怕引来吸血傀儡吗?” “难道不是他杀的?那还能有谁?”许馨雅泪水四溅,高声嘶喊道,”为什么不让大家看?全他妈的给我站住!大家都来看呀!把全楼的人都叫下来看!看看是怎么样的畜生,竟然能对自己这么多年的同桌、老师和领导下这样的毒手!” 随着人越聚越多,议论纷纷,手电和手机的光照也汇聚起来,王树林感到不妙,摆手说:“大家不要乱,静一静。这事……我是一点没听懂,可毕竟有人死了……这事情会尽快处理好的,大家快别看了,手电和手机都关掉,不然外面的吸血傀儡会看到的……那些桥底下的吸血傀儡块头很大……” 许馨雅打断道:“那些你胡编乱造的怪物,除了你还有谁看见过?别在这凭空制造一些想象中的敌人吓唬大家了!我看你就是想让大家都害怕罢了,这样一来都拥护你,你的地位就会更加牢固!我管你什么破事,我的丈夫的生命最重要!我今晚、现在、立刻就要搞清楚!”王树林从没见过她这么生气,但这不是让他最吃惊的,他没想到许馨雅竟然在悲愤之极的时刻也能思路清晰,用词尖刻,咄咄逼人,这简直就是一个年轻版本的王竹华。 主要人物都聚集得差不多了,就算迟来也在询问旁人后得知了大概的情况。随后蔡雪站了出来,只瞥了一眼尸体,便正色说:“我想这件事不能就这么武断地认定吧?请问谁亲眼见过?有摄像头吗?” 许馨雅冷冷地注视着她:“你明知道摄像头都在监控大厅和外面的停车场……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杀了人,是不是警察就永远也破不了案了?” 蔡雪本来丝毫不怕跟她对视,可这次突然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许馨雅有些说不出的可怕,但她还是坚持说:“我不相信王大哥会干这样的事。他是什么人咱们大厦谁不清楚?多少人扪心自问,自己能活到现在,是不是王大哥所赐?甚至还有人接二连三地被王大哥救了好几次命,甚至包括你的丈夫姜志武!王大哥要杀他还不容易?他的生与死对王大哥在大厦的政治地位毫无影响!还有王老师,要杀王大哥想杀她,当初根本就不会救她。那一路上王老师不断地刁难王大哥,这要是换成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更何况这是个乱世!本来就是谁也不欠谁的!” 孟欣虽然明知蔡雪喜欢王树林,是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但毕竟是为心上人说公道话,还是很感激地投去一瞥。 许馨雅可能是长期压抑情绪,这次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已经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温柔和宽厚,森然道:“他就是要装好人,在大家都放松警惕的情况下,才好痛下杀手!这种人的宽容是装出来的……” 樊宗剑抬起头,怨愤地说:“王主任,你当时说过对我既往不咎,本来我是很感激你很佩服你的,都打算好好给你卖命!我姐夫犯了大错是不假,可你明明说要进行全民公决公审他的!这事后来再没提,我更以为你是念着旧情,可你怎么……你怎么就这么杀了他呢?” 王树林不断地摇着头,又怒又急:“我……我没杀人!我没杀这四个人!他们……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就这么死了呀?他们……他们怎么会都在裁衣室?” 孙耀南一下子找到了痛脚,为之一振,说道:“对啊!这四个人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四个凑一起,在这个狭小的裁衣室里干什么呢?这个竹节虫,刚刚加入的,又怎么会跟他们仨混到一块儿了?” 许馨雅嚯地一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你还是不是人?我的丈夫都这么惨死了,你还在找麻烦?他们四个都跟王树林不睦,凑在一起痛骂他一顿又有什么错了?难道他们四个靠嘴巴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她这话倒也很有道理,大家都觉得情有可原,随后她接着喊:“所以要是某个人深夜里发现了他们的聚会,故意不动声色,痛下杀手……” “你放屁!”贝贝喊道,许馨雅阴寒彻骨地瞪着贝贝,贝贝吓了一跳,胆怯地向后退了几步。翟静一瞪眼:“吓唬孩子干什么?” 卓晓青终于又开口了:“谁也没亲眼见到王树林杀人。他绝不是这种人。我被他不计前嫌救了数不清多少次了。他是个万里挑一的好人。” 这话她说得很淡定也很凄苦,李在熙、蔡雪、孟欣等人都不由自主怪异地望向她。 王树林很感激:“谢谢……我谢谢你,谢谢你们各位,谢谢为我辩护的人……我……我不想说清者自清,我……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但看不起我不要紧,谁也不能冤枉我是个杀人犯……” 许馨雅喝道:“不是你是谁?全商厦还有谁跟他们四个人同时有仇?” 王树林又忘记重点了:“我跟朱先生压根就谈不上仇恨……我……”他顿时觉得一阵闷气,血在月匈口来回撞*击,头晕目眩。 张守业打个圆场:“呵呵,大家都别激动了……的确,这四位都不是自杀或者天然死亡,确实是他杀。但谁都能杀人,也不能就赖王主任……” 一直沉默的于霆抬起头,淡淡地说:“我跟大哥结拜过,我很尊重他。可我不想说假话。张助理,你是外行,看不明白。这些人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能造成这种伤害的要么是巨大蟒蛇的缠绕,要么是汽车的撞击,可这里哪儿来的蟒蛇和汽车?真要是有这么大的蟒蛇,能在缠绕之后不吞了他们吗?只要吞了,就不会乱动,我们就能找得着,可现场连一点点蟒蛇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至于汽车就更不可能,别说没有痕迹,就算真的有,他们的身子也会被撞烂,怎么可能只有骨头碎裂?所以……” 他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大家也都不大适应,并且大家也都因为认为很有道理而都屏住了呼吸,专心聆听。 于霆继续说:“所以能造成这种伤害的,只有我们解禁者。” 众人大哗,没听懂他说什么。 “解禁者也是人类,数量很少,只有在危难关头突然冲破了大脑禁区的封闭枷锁,成为力量远胜普通人的超人。这件事本来大哥是不让我说的,怕造成恐慌,现在是特殊场合,我还是说了吧,反正迟早大家也会知道。我跟大哥都是这种人。在这个乱世,全世界各地会变成这种人的人会更多,虽然仍然是极少数,但是比例会大大增加……钢谷和四大恐怖组织的领导者,也都是解禁者。这是个超人统治普通人的世界,我想大家有权知道。” 于霆不顾王树林的拼命跺脚还是说了出来,大家见王树林的表情也都知道所言不虚,这是目前不逊于吸血傀儡来自太空的重磅消息,大家几乎不能去接受。久久地,没有一个人想要说话。停车场附近本来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个吸血傀儡,可它们迅速迷失了方向,因为声音突然被切断了。 终于,有人开口了,是曾凡:“王主任,这事还有什么可辩解的?”他作为同学聚会的首领,对竹节虫的死也是充满了怒气,要不是因为于霆和王树林结拜过,早就站出来怒斥王树林了。 王树林叹了口气,摇摇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可他这态度被大家误认为是无可狡赖了,孟欣忙用力摇晃他的胳膊一下,朗声说:“大家请看,朱先生就像是被火烤死的,而姜副总经理就像是被冻死了,这怎么解释?难道他俩同时在一个房间内去了火山和极地?” 卓晓青、翟静、牟兰兰和李在熙全都认得这是王树林独有的高温灼烧和低温冰冻的能力,全是心中大震,信心开始动摇了,都想:“王树林毕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不可能是个圣人,之前把他看得太高了……不过这几个人也该死,换成其他的集权统治,早就杀了……”这个念头不利于王树林,因此他们也都忍住不说,然而除了李在熙是个演员外,其他三人都没有表演天赋,同时脸色大变也被大家看了个清楚。 许馨雅一下子抓住机会叫道:“你看!他那些同伙全都知道!王树林,你说,你会不会制造火焰和冰雪?”她很清楚追问这三人没有用,还不如直接逼着王树林承认。王树林这人撒谎经验太少技术太差,而且心理素质不行,一旦被逼到一定程度,肯定还是会痛快承认的。 她这话看似荒诞不经,大家也都觉得不可能,按说王树林应该仔细想想,许馨雅不是解禁者也没有目击过,为什么会表述得这么清楚?但他现在脑子已经被疑惑和惊怒彻底占据了,根本容不下冷静地思索,只得说:“不错……这个我会……” 大家都目瞪口呆,目光甚至比手电光更加强烈,全都汇聚到王树林的脸上。 第138章 真凶真面目 “但是,我没杀人!”王树林说出了之后,反倒感觉有些轻松,”我确实会这两项技能,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到底怎么得到的,我一是也没弄得很明白,二是说出来很麻烦,最少得几个钟头……但我承认,我会制造火焰和冰雪,虽然操控不大熟练,却也是很独特的……我相信就算以后再遇到别的解禁者,只要是民间的,不是官方或者四大恐怖组织的,那就……那就不能会,只不过是力气大速度快……只有我会。” 大家的议论声再度响起,但这时候却与之前完全不同,惊慌、质疑、嫉妒、愤怒、嘲笑、绝望、恐怖……等等等等,王树林的地位第一次实质性地动摇了。 “会不会是……”孙耀南急中生智,拼命为王树林找理由,”会不会是有第三个解禁者,杀了他们四个?” 许馨雅阴森森地瞪着她,逐个往外蹦字:“外面过路的陌生人,会同时跟他们四个人有仇?” “那……那也许是就在咱们这栋楼里,有第三个解禁者!”孙耀南是信口乱说,可他这话倒提醒了很多人。本来大家就对突然得知的关于解禁者的消息颇为恐慌,现在更是紧张得不得了,议论纷纷,什么怪诞的念头都有,而且质疑声越来越大。 “我看是完全有这个可能的,”孟欣趁热打铁,”也许本来就是绿园联盟的解禁者隐藏在咱们的人之中,杀了这四个人制造大哥和大家之间的相互不信任……其实就是怕大哥把人都带到钢谷那里去,因为绿园要跟钢谷争夺全人类的统治权!” 李在熙虽然与王树林关系微妙,却还是绝不希望王树林好不容易变成亮星冉冉升起却突然黯淡无光地被黑暗吞没,于是喊道:“没错,就算不是绿园的间谍,那也许也是普通的民间解禁者,突然解禁了,然后没控制住自己,不小心杀了人,但事后非常后悔后怕,又不敢承认!” 孙耀南顺着这个思路喊了起来:“是啊,是谁杀的,赶快站出来!敢做还不敢认么?你一时痛快了不要紧,害我大哥背负了污名!只要你肯站出来,我们保证不追究你!”他越说越逼真,就好像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一般。可大家并不清楚内情,越发乱糟糟地叫起来,仿佛他们之中真的存在这么一个隐藏的解禁者,这当然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这么一来就使得人心大乱,无法弥合了。 与此同时,楼下听到人群躁动的吸血傀儡的低沉吼叫声也再度响起,停车场外的陷阱和尖木几乎都用光了,但也仍然阻止不了大批的吸血傀儡赶到停车场。除非现在突然日出,否则正面冲击大楼一层也只是时间问题。 王树林忙不迭地制止道:“行了行了大家,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同舟共济,或者就算你们要立即让我走,那也没关系,能不能一切等到明天早上再说?现在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那些吸血傀儡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引来更大的怪物,到时候咱们一楼大厅堵上的那些家具也不一定真能挡得住它们了……” 他这话本来也有理,可眼下相当多的人都对王树林隐瞒解禁者的事情感到极其不满,加上并不知道王树林冤枉与否,只感到就算呆在商厦内也未必就一定是安全的,信心都有很大的动摇,仿佛一股股怨气注入了周围本来就不算纯净的空气里,使得整个大厦内沉闷的气氛都带上了剧毒。 许馨雅却不依不饶,提高嗓子吼道:“你少来!每次都用吸血傀儡当幌子,让我们一次一次地忍受你的独断专行肆意妄为!以前那也罢了,现在你居然还想连杀四个人都要我们当做完全没发生过,只要他妈的提一提你那些构思巧妙的吸血傀儡宠物,就足够吓坏我们了,是不是?还等到明天早上?今晚已经有太多的人对你表示不满了,你还允许我们活到第二天早上吗?你会杀更多的人!各位,我们还能跟他在一起吗?你们以为跟着老虎就不会被狼追杀,可是你们想过要是老虎露出了吃人的真面目,那你们还能算是安全的吗?” 她之前从没有如此声色俱厉且言辞这般锋锐,此时此刻就像已经疯掉的一个暴虐寡妇,手舞足蹈起来,瘦弱娇小的身躯竟然也带有了不容小觑的力量。于是人群中骤然也有人喊了一嗓子:“不错!王主任,你还是离开吧!” “是啊!我们是很感谢你以前做的……可你实在不该杀人,一步错步步错,越陷越深啊!” “我们本来以为你是真心要救我们,可那些僵尸怪物根本不攻击你,你完全可以活得很安全,你为什么还会帮我们这么多人呢?我现在明白了,你是要跟别的解禁者进行争霸……” “王主任,你要是想把我们当做你跟监狱那边争霸的炮灰的话,对不起了……我们不会主动去攻打那边的,我们都还有亲人……” “滚吧!”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声,于是接下来性质就真的变了,一声,两声,最后如同翻翻滚滚的雷电奏鸣一般,黑夜终于将人类扭曲的声音变成了真正的恐怖。 王树林被她的言语攻击和大家的反应彻底打懵了,他是个很不喜欢麻烦和琐碎的人,于是干脆退了几步,说:“好……我不会再问是不是大家都想要我离开,以免你又说我是威胁大家,日后报复……我这就走,行了吗?无论你们这里以后再会不会出现这种横死,也都不要再提起我了……” “嘿嘿,哈哈哈哈!提起你?”许馨雅歇斯底里地怪笑着:“你以为你是什么不世出的伟大人物呢?你以为你的离开具有什么划时代的历史意义呢?你以为你开辟了什么样的历史新纪元呢?你以为……” 王树林终于疑惑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阵,问:“许馨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你先出来一下,我有话说。”他为人传统死板,从不会对任何朋友同学同事的妻子女友去掉姓直呼名字,他认为这算是一种对朋友同学同事的尊重,但这时候,就好像是彻底要跟她翻脸一样,不过事实也早就如此了。 许馨雅狠狠地呸了一口:“我是为了志武的惨死失去了理智,可我还没笨到要跟你单独谈谈?等一会儿我死不瞑目,你却能安然自若地宣布我是突然气死了,大家也拿你没办法,不是吗?” 王树林正面逼近她,然后绕着她转了半个圈子。许馨雅不由得也转过身跟他面对面,嘴上说着:“你看什么看?在琢磨怎么把我千刀万剐吗?还是又起了坏念头?以前我坚定不移地跟着志武,不选择你,你早就怀恨在心了是不是?既然杀了志武,下一步想必就是要对我……” 此时此刻,王树林才彻底明白了,他当即眼圈一红,掉下几滴清泪。许馨雅虽然觉得奇怪,但嘴巴还是不停:“你果然是个没有担当的人,敢杀人就敢作敢当,倒也不失为一个恶汉子。可你被人戳穿后理屈词穷,却还掉眼泪了,你说你还有没有点出息……”她越说越陶醉,似乎忘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了。 王树林已经确定无疑了,再也没有犹豫,忽然双手向前全力一推。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刚刚解禁不久,战斗力很有可能不敌对方,但也在历次的战斗中渐渐明白自己似乎拥有很大的力量储备,要充分利用这种优势,于是一上来先全力推出,对方多半不会被击中,但会避免正撄其锋而迅速远遁,给自己继续攻击让出时间。他刚才之所以转了半圈,就是为了背对众人面对许馨雅,这样一来,许馨雅就不会马上随手抓来人质威胁自己了。 许馨雅显然没料到王树林真的能看穿,大惊失色也晚了一步,但她各方面的水平远远不是王树林和于霆加起来能比得上的,就算这一迟疑,她身体也本能地向后急速滑行,整个人就像踩着溜冰鞋一路倒退,显得极其自然,游刃有余,挥洒自如。王树林没想到她能不需要转身就立即避开这一击,心下一沉,估算出再乘胜追击也不一定能再有效果,就连退几步,想要凝神对敌。 他跟玻璃门距离不过两米,这双手推出的力道虽然远远没将真实的内力储备发挥出,却也是他在紧急状态下能调动的全部力量,因此落地窗就算前后都被家具和其他重物丁页住,也无法近在咫尺地承受这么大的推力,当即噼里啪啦碎成大片大片的细粒,在空中四下飞溅。 大家本来见到王树林突然全力攻击许馨雅,都确信他是要杀人灭口,可许馨雅竟然比他还高明得多,后发先至,一跃竟然跳到二楼的横梁上,双脚轻轻松松地绕上,人倒立着朝下看,不由得被她这么大的腿部力量惊呆了。其实普通人压根没达到能看懂的境界,许馨雅虽然腿部力量远不止于此,她却根本没用力,而是靠深厚的内力产生了粘性,很轻松地就能黏在墙壁上不动分毫。王树林的内力数倍于她,却只能用上百分之二三,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许馨雅哈哈大笑,像是暗夜枭鸣,颇为凄厉,整个面孔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大家见她突然从柔弱女子变成了乖戾的巫婆,都惊呆了。 “王树林,你廷厉害啊,怎么看出来的?” 第139章 杀出个黎明 王树林见她已经承认,心中更是大恸,知道真正的许馨雅早已经死了,此时此刻眼前的人是瞒天过海乔装打扮的王竹华,他怒火万丈,死死地盯着王竹华,说:“我只能看出你是王竹华,因为你说话的方式,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尤其是你现在这么得意,你自己察觉不出来,可我马上想到了你……既然你冒充了许馨雅的样子,那想必裁衣室内的所谓的王竹华的尸体,就是许馨雅了……其他三个人也是你杀的吧?你怕要是单独只有你没死,就会被怀疑,只有你也‘死’了,大家才能全部怀疑我……” 王竹华扫视了一圈已经被整得晕头转向的人群,随后目光再次落在王树林的脸上,冷笑道:“看不出来,我的好学生原来思路还廷清晰的,我一直以为你本质上还是个笨蛋呢!那你能不能从根本上证明你真的不是笨蛋?你能不能猜得出我是谁?不错,我是王竹华,但这也不是我的真实身份!” 王树林怒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既然是解禁者,而且比我厉害得多,又能把许馨雅易容成你自己,从各个角度骗过商厦这么多人的眼睛……最重要的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就完全能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多年虐待我了。你就是老戴说的……迷幻一脉解禁者组织白新月的噩梦夫人栾祖拉!” 栾祖拉只略一怔,随后更加凄厉地狂笑起来:“很好!王树林,我以前确实小瞧你了!你不愧是余傲的儿子!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师父、我的儿子和你的爸爸余傲三个人才见过我的脸!所谓父债子偿,他对我的伤害就算你每秒钟死一次也远远无法弥补万一!但这报应必须落在你身上!”她听到王树林说明白了自己虐待他的原因,误认为王树林也知道其身世。 可王树林却以为是因为如老戴所言,栾祖拉认定自己是未来的总统,要制定对女人们不利的政策而仇视自己,故而虐待自己,于是听不明白了:“什么余傲?你说谁?我怎么成了这个人的儿子了?”他虽然认为这是真面目被揭穿后恼羞成怒的胡扯,可他隐隐却觉得特别害怕,之前乔疤子跟爸爸之间的神秘会面以及乔疤子跟自己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各种怪话……一切的一切就像闪电一样在脑海的乌云里一下一下地闪光,等自己循着光去找,又都寂然无声。 于霆听到这里再无怀疑,猛地冲过来,在地上用力一顿,地板当即碎裂,整个人也弹到了半空,伸拳就打。王树林惊呼:“别,你不是她对手!” 于霆却喊道:“大哥,我冤枉你了,咱俩联手!”可他还没说完,迎面一只手掌直扑面门,于霆正好一拳凑上去,这一拳是他全力施为,可却立马感到喉头一辣,血气上涌眼冒金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到了一起并四下挤压…… 他口喷鲜血,右手脱臼,王树林连忙上去一把抱住他,并立即向后迅速倒退,以免被栾祖拉偷袭。栾祖拉狂笑道:“不错,有点经验了。今天恐怕是我对你评价最高的一天!你那个二弟真不知天高地厚,刚才我可没投机取巧,硬碰硬用内力打伤了他,而且我只用了三成力。现在你必须为他调息,不然他很容易就这么废了!” “你打赢一个后辈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王树林又惊又怒,他可不懂怎么治伤,能做的只有先为于霆接上,随后双手摁在于霆的双肩,一股股内力鼓动,大厅内交错的手电光竟然也忽明忽暗起来。 栾祖拉见到这种情景,忍不住艳羡地浩叹:“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么深厚的内力的?能说说吗?” 王树林终于明白自己除了黑暗血统与寻常解禁者不同之外,果真也拥有同类难以企及的巨大内力,想必这就是那天炽寒两派宗主在自己身上较力的结果,正要开口,孟欣大着胆子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婆!先算计了我二哥,让我大哥孤军奋战,不然他俩联手,你还能这么猖狂吗?”她这么说一来也是已经正式承认了于霆作为二哥的地位,二来也是暗示大家,既然误会都得到了解释,那就该同仇敌忾,齐心协力地对抗外敌。 栾祖拉阴森森地笑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骚蹄子,就凭你这两个傻哥哥,我一只手就能对付!” 孟欣刚要说吹牛,王树林却爽快地点头承认,并沉声说:“确实,我这样的民间解禁者两三个也打不过你们白新月里的普通解禁者,更何况你这种宗师级别的老江湖。但你别忘了,我的内力比你强得多,只要护住全身,你的攻击再怎么巧妙都没办法正面攻破,迟早会陷入持久战,咱们一旦比拼内力,谁胜谁负也不好说!” 栾祖拉嘿嘿干笑两声,说:“看不出,雄厚的内力也能提高智商,你只战斗了短短两个星期,倒好像是已经初窥门径了。不过你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要杀你的方法很多,比如我现在不断地绕着你游斗,你却需要全力护住自己,这种最高的防卫状态最消耗内力,最多三个钟头你就得疲惫,到那时候我一样可以杀你。就算真硬碰硬,你的内力能发挥多少呢?最多也不过是这世上比比皆是的初级解禁者之一罢了,而且是勉强靠内力跟别人的技术打平而已。而现在这世上,我这种水平的解禁者却只有百来个,所以无论如何,你现在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王树林知道她所言非虚,只得沉默不语。 “可就这么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怎么能消除我五十年的怨恨?我今天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为世人所不容!” 王树林充满诧异地问:“到底为什么?是因为……余傲?他到底是谁?跟我什么关系,跟你什么关系?” 一股极其明显的怨毒又涌上了栾祖拉的脸,她阴恻恻地回答道:“你爸爸对我始乱终弃,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我都不会放过你。就算现在你身后那帮人知道是我杀了人,那又怎么样?他们还是会恨你,因为你跟我的恩怨,造成了四个人死掉,并且声音还引来了这么多吸血傀儡!哈哈哈!我今天完全能杀光你们全部,但我偏不这么做,我就是要看着这些曾经拥护你的人一边不断咒骂着你无能一边陆续死掉,哈哈哈哈!” 说着她伸手朝二楼大厅中央的玻璃一弹,那玻璃倏然整整齐齐地飞出窗框,到了半空中才炸裂开来,光这一手就比王树林之前全力推出的力道还要大且巧妙。栾祖拉一扯白色的窗帘,向外轻轻一勾一荡,身影便淡在乌云的夹缝中,只有光秃秃的树杈不断摇晃,由近及远地传送着她的去向。与此同时,众人的目瞪口呆还没全部形成,地下室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液化气罐的残骸碎片也跟着飞出,在停车场的上空绽放烟花。一楼大厅也开始摇摇晃晃,就像突然来了地震一般。 王树林和于霆等人面面相觑,已经明白王竹华--栾祖拉早有准备,将液化气和各种鞭炮集中放置在地下室超市,在逃跑的同时催动内力点燃产生剧烈爆炸,将他们所有的储粮都化为灰烬,就连整栋大楼也都不再结实了。 现在的总人数接近八百人,都吓得哭爹喊娘四下奔逃,起初他们对大门玻璃全部碎裂感到很危险,故而在心里很怨恨王树林,但这时又觉得幸亏玻璃碎了,不然光挪动那些家具和其他重物就太浪费时间了。可当他们冲出大门时,迎面数百个吸血傀儡却踉踉跄跄地包围了上来,尽管它们的速度很慢,但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很快就被从不同方向围住的猎食者咬得面目全非,接着感染速度快的甚至能立即变异,加入吸血傀儡的一方。 王树林大惊失色,对孙耀南喊道:“快启动车子逃走!”接着大喊:“大家跟着我走!”说着双手攥拳,没头没脑地朝外打去。内力催动越转越快,终于显示出寒气和炎气错综交融的威力来,迎面被他打中的吸血傀儡有的立即剧烈燃烧起来,有的立即倒地结冰。大家本来见到大楼秩序崩溃,地下室的饮食也全都化为乌有,都很痛恨王树林的无能,一度难以信任他,可眼下毕竟亲眼所见他的实力,又不由自主地都跟上了他。 孙耀南和李在熙冒着危险取来了大部分停车场停靠车辆的钥匙,不断摁动,大多数的车灯都闪亮起来,可吸血傀儡却被光亮和声响吸引,嗷嗷叫着开始冲撞汽车。王树林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不断地拳打脚踢前后也就打垮了四十多个吸血傀儡,但黑暗中万头攒动,呃呃的怪叫声越来越多,整体数量甚至得到了数倍的补充,因此根本无济于事。 虽然王树林对许馨雅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只能算是故人之情,可毕竟是被栾祖拉残酷杀害,而且间接地害得现场所有人失去粮食,甚至不断地丧命,使得他心急如焚,暗暗发誓:“栾祖拉,我迟早要练得比你厉害,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为大家报仇!” 陡然间,他听到一声关于恐龙的科教片里才能听到的大吼,摇山振岳,随后只见远处的黑暗里,一辆辆略微有些白光的车突然被压瘪,很快那三米高的东西到了近处,gong着腰四下乱撞,无论是活人还是吸血傀儡都被它无差别地打飞打翻,但它随即马上分辩出了其中的区别,并挑拣出活人送到自己的嘴巴里,嘎巴几下,活人就被扯成两截甚至更加稀烂的肉酱。孙耀南等人只得躲到车底下,大气也不敢出,但又怕它随时能把车辆压扁。 骤然,一颗脑袋加上血淋淋的半截肩膀飞了过来,落到王树林眼前。王树林虽然也算见惯了血腥,可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想要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这是齐大勇,可惜了他一身的好功夫,在面对这怪物时,竟然像纸张一样脆弱不堪。 王树林顿时认出这东西就是桥下见过的超级吸血傀儡,既然它能循着声音来,想必其它的同伙也很快就到,十几个一起攻击的话,这一带很快就会被夷为平地。他充满了绝望,却想尽量将斗志压倒绝望。身后听到那些活人濒死之前的惨叫中也呼唤过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悲伤难过到了极点,但他不想回头看,他要尽量为大多数人杀出一条血路,而不是专门去跟这一只变异怪物拼到底。况且他眼下还不能死,救这些人全凭自己的良心,尽力了也就罢了,他决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一定要去救出自己的爸妈! 第140章 吸血救世主 他不想去惹那变异巨僵,并且自认为它们不会对自己有兴趣,可事实是那东西见自己带头要将活人大部队带出重重包围,便怒吼一声,几个起落砸毁撞翻了四五辆车,就落到了王树林跟前。王树林一向做最坏打算,也是早有防备,尽管全靠自己莫索,但经过这些天无数惊心动魄的大小战事,他对炽寒两种内力的运用已经小有造诣,手掌划开一道明亮的焰火拍了过去,在死亡气息无比浓郁的乱世寒夜里熠熠生辉。 那巨僵浑身的死皮不断叠加最终如同犀牛和鳄鱼皮一样坚固厚重,虽然火掌成功地击中了它的月匈口,可它嗷嗷乱叫着来回揉搓,很快也就扑灭。王树林知道必须一鼓作气将它毁掉,不然一定会阻碍自己前行,其实目前他的脚步一停滞,周边的吸血傀儡已经开始再度合围。蔡雪等人的枪声此起彼伏,但平日打靶跟能见度很低的黑夜实战差距极大,枪声除了引来更多的吸血傀儡之外,真正击中其头部的次数并不多。己方这边唯一的战力是于霆,他拳打脚踢也击溃了不少吸血傀儡,并且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普通的吸血傀儡并不攻击王树林,但对于霆却毫无顾忌地攻击,似乎对它们而言,于霆与普通人类也别无二致。此时此刻大多数人无暇思考,但一向思虑缜密的蔡雪和牟兰兰等人哪怕如此紧张也都感觉不可思议。 于霆几次想要冲破包围过来帮王树林,可王树林立即发现他这个意图,头也不回地大喊:“老二你带大家走,别过来!”于霆一颤,随即立马回头继续冲向吸血傀儡数量少的方向。作为解禁者他虽然实力不如王树林,却也无需多说就能分析出就算自己跟王树林合力,也不见得能立即拿下那个巨僵,倒不如尽量去保护自己的团队。王树林也就这么迟缓了两秒,那巨僵比他脑袋都大得多的巨手呼啦啦压了下来,王树林本想躲开,却猛然看到刘莎莎就在一旁,煞白的脸色说明手里的枪已经打空。他突然将挤压了许久的不满化为一股蛮横倔强的凶悍骠勇,大吼一声双拳上击,打算硬碰硬。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悲愤绝望的全力一击反倒比他之前的双手推力大得多,盖因他没受过正规训练,在纯力量的较量方面,他沉着冷静对敌竟还不如他心神激荡时能够气流通畅,内力轰然倾泻,浩浩汤汤源源不绝,那怪物整个被撞了出去,在半空中就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落地后本想要挣扎着爬起,却轰隆一声巨响,炸得碎花四溅,大片大片的血肉在空中飞舞,腥臭带来一股股地狱的味道。 王树林惊异地愣了半天,又翻来覆去地看着双手,原本这双手每次产生高温或者低温时,要么通红发烫,要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可此时此刻,红白两股颜色在手掌间急速游走,并且很自然地搅和在一起,渐渐地,手掌与常人无异了。他当然不明白,之所以能产生刚才那种巨*大的破坏力,按照他毫无根底的自我莫索来看,绝不是单纯靠火焰或者冰雪一极就能做到,而是二者很幸运地在一起,阴阳交错炎寒对撞,中和后引发剧烈爆炸。只是他只能在很偶尔的情况下做到,远远不可能运用自如,很快,他想要继续用这种方式将身旁的普通吸血傀儡炸飞,却再也做不到了,只得按部就班地继续一手烈焰一手冰雪,左右开gong地击打。 吸血傀儡并无畏惧感,即便亲眼见到他这压倒性的胜利,仍然蜂拥而至。可王树林打了一阵就要双手合起揉搓半天,否则只感觉一只手要烧焦成灰,一只手则要冻得失去知觉,因此每到这种空隙,吸血傀儡便络绎不绝地包裹上来,他只能来回踢腿,只是没有了炽寒二气相佐,单靠腿风带来的气流杀伤力不太明显,对付普通人类也许依然能一击致命,可对于虽然比普通人类还脆弱却无痛无惧的僵尸,那就麻烦多了。他自己慢慢也清楚,自己到了瓶颈期,要是总没有人引导他正确地修气,那迟早双手都会废掉。 他的腿不长,又没练过什么把式,笨拙地踢了几十脚后便被密密麻麻的吸血傀儡抓住双脚抬了起来。这时候他的双手还没恢复,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否则要是连双手也被抓住那就真完蛋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右手再度聚合一团火气,但因为尚未痊愈,火气的热度和大小都大不如前,之所以用火不用冰,也是因为冰要是在气息微弱的状态下实在没什么效果,而一点点火苗也能引燃吸血傀儡身上破碎的衣服--它们不会疼得全身打滚,一会儿就会燃烧着倒下。于是他靠着这团火扣在手心,另一只手专抓吸血傀儡的衣服碎片,抓住后绕其脑袋或者脖颈缠绕一圈后再引燃,便会毕其功于一役,有效杀伤。 但是火焰愈发微弱,他却很清楚,这不是油尽灯枯,因为自己的内力存储量极为雄厚,只是偏偏这双手的能力太过有限,就好比有一颗威力巨大的核弹,却只能靠手枪的枪口发射出去,时间一长不但反摧自身,作为枪口的双手也疼得难以忍受。 这个当儿,另一只巨僵嚎叫着从远处大步奔来。每一只巨僵都与其它同类不同,只因为它们都是从不同的吸血傀儡进化而来,并非是量产,这只有着大象一样的巨型脚掌,上身却比较瘦,两只手不但没有进化反而wei缩成一对紧贴月匈脯的鸡爪,但它的嘴巴却像霸王龙似的满是尖牙,一张开竟然裂到了脖颈处。虽然实际上它比真正的霸王龙要小得多,可在这深沉的诡异夜晚,它咚咚咚大步流星地直奔王树林时,王树林仿佛从它深不见底的喉咙里见到了地狱的免费入口。 他虽不准备闭目待死,却也真的不知所措了,只能双手握拳,打算拼了。可此时此刻就连拳头也攥不紧了,低头一瞧,烧灼的红色和冰冻的白色已经从手掌蔓延出了腕部,直达小臂前部,要是继续这么打下去,用不着多久,双手也抬不起来了。也正在此时,只听”啵”地一下,破空声大作,尖锐地远远传荡开。 只见那巨僵的半截身躯已经化成碎屑,在阴冷的月光丝线里飘洒着黑灰。王树林急忙回头一瞧,见竟然是樊宗剑,他全靠紫外线光不断地击溃前来的吸血傀儡大军,而这一击却是蓄满整整一天阳光才能有这一发”子弹”,没想到他竟然不顾自身安危,用在了拯救自己身上,不由得大为触动。王树林本来就不以领导高人一等自居,这时更是感激涕零,大喊道:“谢谢……谢谢!谢谢你兄弟!” 樊宗剑惨然一笑:“我得留着你的命,全靠你将来为我姐姐和姐夫伸冤报仇!”这一击完全将这把钢谷大枪的能量耗尽,于是他将长长的刺刀弹出,开始了与吸血傀儡的肉搏。那刺刀想必原本是高温振动的,切割肉体可谓是吹毛断发,可现在能量耗尽,也就比普通刀剑结实而已,很快也就精疲力竭。好在他身穿的军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总算没被吸血傀儡划伤。 王树林原本的确是有找栾祖拉报仇的打算,虽然不急在一时,可总觉得假以时日肯定能实现,但现在却信心大挫,暗自苦笑道:“我能撑得过今晚并且不变残废那就很不错了,没人指导,我自己又这么笨,再练一百年也够呛能赢,况且人家还是一个大组织,我只是单枪匹马……不过好在解禁者寿命长,我倒还真有最少好几百年好活。看来别人的内力终究不是自己的,用着永远也不顺手,一切还得靠自己……” 眼见好多人都上了车并且要发动了,那些普通的吸血傀儡已经难以抵挡,可距离最近的一只巨僵却转过头来,也许它们真的尚未丧失全部智力,那双血红的眼睛似乎蕴满了愤怒、贪婪和饥饿。王树林几乎跟它同时发步,虽然没有它迈步大,却速度更快,后发先至。这时候他的双手确实无力再打,决定用自己当子弹撞击过去,他倒不是要玉石俱焚,而是坚信凭着自己这一撞肯定能奏效,即便巨僵也无法匹敌自己的深厚内力。诸多车辆内的群众看到了这一幕,都是无比震撼,心里五味杂陈,实在不知究竟该怎么去看待他。 但这只巨僵却是短距离内的敏捷型,虽然不够高大,却在狭小范围内腾挪如电,几乎霆不暇发,王树林这一撞就落了空。毕竟是用身躯而不是用手,想要立即调整自如实在难上加难,眼见那怪物撇开不符合口味的自己,就要再度冲上去时,王树林突然将心一横,狂叫着跳过去,一下子落在巨僵的后脑勺。此时此刻他无暇多想,双脚死死箍住巨僵的脖颈,使得它短时间难以挣脱束缚回头,现在唯一的武器只剩下嘴巴,便毫不犹豫地怒吼一声,咬了下去。 那巨僵惨叫连连,脖颈竟然被一下子拉扯出一大片血花来。这些血当然不全是它的,而是它在急剧进化时补充的大量受害者血液,王树林骤然喝到还算新鲜的人血,双目登时变为赤红,在那一刹那完全失去了理智,只顾着自己疯狂地撕咬吸吮,巨僵反倒成了可怜的受害者,起初还算凶暴的叫声渐渐竟变成了哀鸣。 第141章 修罗场的日出 乌云滚滚,雷电又开始酝酿,偶尔闪现的白光映照出王树林无比狰狞的面孔,他嘴角全是血肉,居然像是在笑。朝向他一侧的车辆乘客们,全都看得清清楚楚,震惊无比。 巨僵轰然倒地,扬起一片人高的粉尘。王树林跳下巨僵的脖子,转头放声狂叫。他的声音已经与吸血傀儡别无二致,却更大更深沉,简直像是吸血傀儡里的航空母舰,听到这声音的吸血傀儡大队们忽然如同得到了命令掉头的讯号,摇摇晃晃地集体转向,场面宏大壮观,又带着难以形容的波谲云诡。 今晚一役可算是伤亡惨重,就算上了车也不见得没事,最少有一半的车被推翻了。只有中两辆轿车,一辆SUV,两辆小客车还算幸运,但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十个人,其他大多数人不是走散、被吃,就是也变成了吸血傀儡的一员。 眼见似乎是大获全胜了,李在熙催促权力地位仅次于王树林的于霆:“二哥,你快开车呀!” 于霆原本的女朋友是同班同学,就在同学会集体出游的时候被吸血傀儡所杀,此时此刻他瞠目结舌地看到王树林竟然展现出吸血傀儡的特质,而且比巨僵还厉害,心里如同巨浪翻腾,激*烈地思考却怎么也捋不出头绪来。 孟欣却跟孙耀南见过类似的场面,尽管被眼前这种更加惨烈的场面惊呆了,却也还是心有余悸地想起了灰羽山魔屋的一幕,互相对了个眼色。孟欣说:“各位,找个牌子写上‘先别开车,也别下车,等天亮再说’,然后贴在玻璃上给其他车的朋友们看。” 翟静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说给我们听啊!” “我下去找干爹。”贝贝想要去拉车门,被翟静一把拽过来:“老实点!你干爹好着呢!”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继续观察着窗外的王树林,尽管王树林背对着他们不断地喘着粗气,可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的想象力在这血腥之夜变得更加活跃、荒诞和恐怖,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王树林此时此刻的面孔,但毫无例外都是充满邪气的,并且随时都能爆发。 卓晓青迟疑地试探问:“孟欣,孙耀南,你们的意思是……他现在已经……已经不认识我们了?我们要是开车或者下车他会攻击我们?” 孙耀南一脸惨然,不置可否,只心烦意乱地说:“别废话了,我们跟大哥交往这么久,是有经验的。你们千万别乱动,也别大声说话,不然自己死了无所谓,可别害了一车人。” 蔡雪忍不住问:“那等到天亮难道就安全了?王大哥会不会被太阳光……” 孟欣摇摇头,神色坚定地说:“不会,耀南说过,我们跟大哥交往这么久,是有经验的。大哥是不怕太阳光的……”她这话一出口却没料到等同于承认王树林就是吸血傀儡,于是众人议论纷纷,声音更大了。 “那等要是等下去,万一再有别的吸血傀儡被引过来了怎么办?别忘了这里全都是尸体碎片,很多血,很有可能会吸引吸血傀儡,说不定还有更大更凶的怪物……” “不会的,有我大哥在呢,大家别担心。大家还是别大声说话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钟头,一会儿就熬过去了。”于霆虽然跟王树林结拜在后,却因为自身也是解禁者,用武力获得了大家的尊重,他这么一开口,反而比孙耀南和孟欣说话更有震慑力,大家见他这么信誓旦旦,议论声也就小了很多。 张守业插口说:“大家先别闹,镇定点。王主任能豁出性命赶跑那些吸血傀儡,再次就了咱们的命,那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大家还是相信王主任的结拜兄妹们吧。不过比起这个,眼下更重要的是大家赶快互相检查一下,有没有被吸血傀儡咬伤抓伤的,要是有……对不住了,你只能下车,别害了全车的人。” 大家一凛,都觉得这话对极了,于是孙耀南和孟欣开始挨个检查,蔡雪和胡玉则持枪警戒,避免产生暴*乱。经过一轮检查,这辆车上的确没人受到吸血傀儡的抓伤或者咬伤,其实隐私部位虽然看不到,但衣服撕*裂和出血的位置也能说明问题,其中有个家伙很可疑,胳膊上有一道血痕,于霆走过去仔细观察后认定,这是被别人挥舞的钢管划伤的,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们又写了字条贴在玻璃窗上,对面的车用手电和手机亮光观察到后,也开始同样进行检查。也就在这时,只听其中一辆轿车里发出长长的惨呼,只见隐约有人被扑倒,血花四溅,显然,这辆车上有人变异了。车门打开,刘丽娜和梁队长大呼小叫着逃了出来。 王树林身子抖了一下,慢慢回过头。刘丽娜和梁队长吓呆了,不知所措。蔡雪用力拍着车窗,示意他们全躲到车底下,刘丽娜和梁队长才如梦初醒,双双拱进车下,惴惴不安地看着王树林的双脚慢慢移动着。 王树林只是来回走了几步,再度站定,脸朝天,也不知是看着乌云还是看着月亮。亚洲有僵尸拜月的传说,大家都心惊胆战,谁也不敢出声了,甚至收敛了呼吸的强度。车辆里的空气格外沉闷,可没有谁敢哪怕将窗开一点点缝隙。大家都只盼着天亮,只要一丝丝阳光出现就好。昏昏沉沉地,不少人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虽然车里只有于霆跟贝贝是解禁者,但这个特殊的时期,很多人都对渴求已久的事物颇为敏*感,尽管贝贝仍然是第一个喊出”太阳出来了”的人,可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看到了光亮,尽管就像太阳之于宇宙一样微不足道,却足够给所有人已经破碎得无法弥合的心片刻的温暖和希望。 大家欣喜万分,很多人都淌出了泪花,互相拥抱欢呼。樊宗剑却眉头紧锁,不太相信地问:“真的日光出来就没事了吗?” 于霆也不确定,但他是所有人的第二支柱,于是主动请缨:“我下去试试。”他也没跟谁商量,下车大步就踏了出去,其他车辆的人都惊呼起来,他们根本不知道于霆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可当他的手碰到王树林的肩膀时,却见到一张已经恢复正常的、有血色的人类面孔,以及熟悉的声音:“没事了……真累。老二,让大家一块儿出来看日出吧,晒晒太阳……” 于霆顿时有种想抱着王树林痛哭一场的感觉,但他忍住了,不想破坏这种在乱世里淡然自若的奇妙气氛,便回头招招手,用同样很平淡的声音喊道:“大哥说,大家一起出来晒晒太阳!” 几辆车的车门同时打开了,人们迟疑着,陆陆续续下了车。不少人憋了一肚子屎尿,这会儿却又好像没那么着急了。他们没有对王树林有任何的笑意、拥抱或者别的言语交流,只是静静地随着他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看。 足足半个小时,人们才慢慢恢复了想要说话的谷欠望。于霆距离王树林最近,若无其事地问:“那么……你到底怎么了?” 王树林看了看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其实我也早就察觉了。本来我实在不想承认,但好像……我的爸爸妈妈,实际上是我的养父养母。而我的亲生父亲,又好像……是个感情骗子,骗了那个王竹华,所以她想要报复我,也连累了你们……而我亲生父亲就是解禁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既是解禁者,又好像是个吸血鬼……” 他俩说话声音虽小,可大家也都时刻关注他们,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地都愣住了,尽管阳光能淡化不少恐惧,却仍然使得五脏六腑内重新吹起了阴风。 于霆诧异地看着他,说:“有没有可能……你亲生妈妈在马上要生你的时候被吸血傀儡咬伤了,所以你就……”这个想法似乎特别站得住脚,所有人都渐渐围拢上来,再次将王树林包裹在中央。 “也许吧。”王树林沉默一阵,说,”但我既然有一半不是活人,那我……也没资格再厚着脸皮当什么主任了……老二,你来当吧,我要回去救我爸妈,就算是养父养母,可对我来说,也比从没见过的爸妈更重要。况且……好像我亲爸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保持着他一贯没重点的独特风格,可却没有人迎合,甚至如释重负。虽然现场的大多数人都因为失去了亲朋好友而对吸血傀儡无比痛恨,却对王树林恨不起来,他无数次救了自己的命,就算乱世中情义不值钱,不计算这份情谊,起码也要理性地考虑到他的实际作用,大家恐怕全要靠他才能活下去,尤其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粮食和水的前提下。因此,大家没有一个要出言质问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因为都想开了,反正能活下去就行,哪怕带队的是个外星人,这又有什么关系?虽然有不少人隐隐也都担心他会不会再次发作,可那都不是现在迫在眉睫亟待解决的首要问题了。 “王主任,咱们吃什么呢?”曾凡先说出了大家都想要问的问题。 第142章 新的计划 “先清点一下人数吧。”王树林叹了口气。 经过清点,好在跟王树林有交集的人大多都在其中,也许是因为他们更相信王树林的人品和能力,因此一直坚定地跟在他和于霆身后,没被吸血傀儡从主队伍中分离出去。 “现在也没有什么谁管厨房谁管超市了,”王树林琢磨了一阵,说,”而且也没有那么宽松闲逸的环境进行公众投票了,所以各位不反对的话,我安排一下好不?” 没人回答,但也没人热烈地叫好,大多数人都呆呆的没什么精气神,显然这一连串的变故把他们都折磨坏了。 “一共五十四人,我暂时自认首领,等我认为合适的时候,就交给于霆做,现在于霆暂时是副首领。孟欣和耀南都是我的结拜兄弟,但不具备领导才能,暂时就不安排职务了。余下五十二人,咱们有四辆车,就分成四支主队吧,每队十三个人。一队的队长是蔡雪,这些跟你一起来的剧组姑娘们就归你管理,胡玉和刘莎莎当你的两个副队长。二队的队长是樊宗剑,身手比较好的小伙子做你的队员,梁队长就当你的副手。三队的队长是张守业,李在熙做你的副手。最后剩下的人归四队,队长是曾凡,副队长就牟兰兰来当吧。各位有没有不同意见?” 这时候倒没人质疑他武断专横了,大家都又累又饿,关键是嗓子渴得冒烟,更不愿花费心思去想这些事,因此没什么反对意见,稀稀拉拉地说着”好”。 王树林看了孙耀南和孟欣一眼,好在他俩没什么不满的表情,可他心里却想:“看上去大公无私,可我还是有私心。我必须把你们留在我身边时时刻刻能看到才算安全,让你们出去独当一面当队长,到时候冲锋陷阵,可就很难说了。” 翟静、卓晓青也没想过要当领导,但见王树林也封了李在熙的”官儿”,也觉得廷好。明眼人其实能看得出来,队长必须有勇有谋,副队长则相对私心比较重一些,因此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不能放任其完全说了算。 “咱官也封了,现在重点是解决吃饭问题呀。虽然少了不少人……”李在熙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嘴欠了,”嗯,我是说,就算五十多个人,要想一次性都吃饱也不容易,况且还有下一顿呢。” 王树林开始思考,他比较直白,不爱偷偷思索,而是当众表现出来,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不敢打扰。王树林想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方法。咱们先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那种做冷库保鲜的食品加工厂。那些地方都是密封的,吸血傀儡也进不去,食物也没有腐坏或者变异。咱们找出来之后,每次要吃的时候我就加热,等吃饱了以后剩下的我再冰冻起来……” 这个方法本来不错,正要有人叫好的时候,于霆却一摆手,皱着眉说:“我不同意。我能看出来,你这双手不能再继续这么胡乱用了,一旦废了,你完了,咱们大家也都完了。” 孟欣和孙耀南也连声称是。但他们关心王树林,不等于别人也关心,有人喊道:“王主任,你这么厉害,也不差用这一次两次力量吧?再说也许将来钢谷政府找到咱们救了咱们,那就给你医治了。” “是啊,王主任,你最多失去一双手,可你不这么做,大家可就都要饿死了……” “对啊对啊,王主任你应该救人救到底……” 孙耀南冷冷地看了一圈,说:“要么闭嘴,要么给我站出来堂堂正正地说,我看看这都是谁光天化日下忘恩负义!” 这话很不利于团队的凝聚,况且等人们真正安全了往往都好了疮疤忘了疼,于是这时候也没人会吝啬表达自己的不满,既然不让随便乱说,就有不少人怒视孙耀南。 王树林站上前一步,这些怒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低下了。王树林扫视着众人,正色说:“我的兄弟比较关心我,也请大家理解一下。不过我也清楚,只是化冻或者加热的话,运起气来是很缓慢的,并没有消耗多少,跟我战斗时的激烈程度完全不一样。所以,大家不必担心吃饭问题。” 气氛这才缓解了不少,甚至梁队长喊道:“我知道这附近真有食品加工厂,有很多大冷库!” 王树林大喜:“太好了。就算停电了一个月也不要紧,只要没开门,里面积蓄的冰块和冻气也足够维持食物不变质了。那梁队长你带路吧,咱们走!” 一向刁钻的杨倩似乎接过了王竹华的”历史使命”,伸手道:“慢!”随后上下打量着王树林,说:“王主任,我有个私人问题想问问。” 蔡雪现在是她的队长,说道:“私人问题可以等会儿再问,咱们先动身。” “那好,我先问个公众问题,关乎咱们生死存亡的。”杨倩白了蔡雪一眼,说:“王大哥,你说说,咱们能运走多少冷冻食品?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你总要有个目标吧?你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这倒的确是个终极问题。王树林略一沉口今,说:“各位,关于这个我早就在思考了,从今天早上……有阳光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一直不方便说。既然杨女士问起了,那我就说。之前我不是要老张策划一下,我们要大举进攻监狱,夺取地下避难所么?” 张守业诚惶诚恐地说:“王主任,这个……我确实一直在做规划方案,但是……时间太紧迫了,而且这不,咱们遭到了飞来横祸,连安身之所都没了……” 王树林忙制止他,说:“老张,我可不是埋怨你,你别误会。你就算做出了很完美的方案,那也没用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咱们只有五十来个人,连口吃的也没有,总共也就剩下了六把有子弹的枪,而且弹药严重不足。对方呢?之前咱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了五六百号人,咱们的人数都能不断增加,人家粮草充足,自然更是越来越多,现在说不定一千以上是最少的。而且他们全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最起码平均战斗力比咱们强得多,又有整整一个武器库,几乎最少有一半人能分到一支好枪和数不清的弹药。他们拥有堆积如山的食物和水,以及同样充足其他各类必需品物资,加上还有监狱的天险可守,就算打阵地防御战也能在零减员的状态下消耗掉咱们绝大多数冲锋的人,可以说,我们甚至到不了他的大门口就会全军覆没。” 他的话很残酷,但却句句在理,都是实情,大家全都茫然瞪眼地呆了一会儿,全都感到沮丧颓然之极。 刘丽娜怯生生地问:“那不是……那不是还有你吗?还有于霆,你们俩是超人,能以一敌百……” 这话引起了不少赞同:“对呀,对呀!” 王树林摇摇头,沉闷地说:“对方也有个解禁者,是对方老大的妹夫。我不知道具体实力如何,但能慑服几百个持枪的恶汉,那就肯定是有相当本事的。解禁者的水平一般都差不多,这恐怕就要看谁在解禁之前的体能更好了,只怕这个人学过专门的格斗,又解了禁,这就多半是比我强了。就算我内力充足,可实在不能充分发挥,也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在退一万步讲,咱们这里能多一个新人解禁者于霆,难道他们急剧扩充的人数里面就没有解禁者了?要是数量比咱们还多,那就更不必说了,咱们说不定会全死在那里。其实就算没有解禁者,光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条枪,物资充足又在易守难攻的监狱里,咱们就已经没有胜算了。” 于霆虽然不知道王树林为什么会这么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但显然他好像是有了什么主意,自己一直是站在他这边的,便也跟着说:“对啊,而且还有那个许馨雅--不是,那个王竹华,她眼见着咱们并没有全军覆没,肯定不死心,这会儿说不准躲在暗处琢磨新的阴谋。哪怕她不靠阴谋,最后急了眼了要跟咱们硬碰硬地动手,说实话……咱们这边两个解禁者,六把枪,五十来个人,她要想杀个干净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上次跟她对了一拳,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被打出体外了……我跟她天差地远……大哥虽然比我厉害得多,可那需要时间修炼,短时间内肯定也没办法跟她抗衡……” “那王主任,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呢?”杨倩不太客气地问。 王树林其实吃一堑长一智,早就在观察杨倩了,好在一来他知道杨倩本来就刁钻刻薄,二来他仔细感受气息,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作为资深解禁者的栾祖拉哪怕境界再高也不敢不做出防御状态随时防备自己认出后大举进攻,因此就算拼命隐藏气息也会有微弱的空气异动。但杨倩确实没有,这个杨倩是真的,并不是栾祖拉伪装的。 “我想先问问,你的私人问题是什么?” “呵呵,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当初我在宾馆睡觉,忽然醒过来,发现在你的住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这话说得清楚,大家都忍不住看过来。蔡雪也是一凛,暗想:“怎么还有这么一出?王树林不会喜欢她吧?” 第143章 艰难的抉择 “你……好吧,以前不容易讲清楚,既然经历过王竹华也就是噩梦夫人栾祖拉的阴谋,我说说也无妨,你会理解的。”接着王树林就简略说了说栾祖拉控制了杨倩的思想,要派来杀自己,但好在昏迷后又清醒了,就脱离了控制。但王树林没有说栾祖拉到底为什么要杀自己,也没有提老戴和刘佳男的事,只怕日后钢谷政府从幸存者嘴里得知此事,使得老戴和刘佳男有生命危险。但大家都以为栾祖拉要杀王树林是单纯因为其父余傲始乱终弃的原因,也就都觉得很可信。 “好吧,我明白了。”杨倩一脸意犹未足的样子。刚一开始,她对自己在王树林住所醒来的事情感到特别屈辱,但之后乱世来临,王树林从傻逼变成了众望所归的英雄,她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终于时至今日,她决定借此事件表示自己跟王树林关系不一般,也可以”勉为其难”地”下嫁”,但见王树林竟然有正当理由,却也不方便说了,只能以退为进,”那照你说,咱们不去监狱了?” 王树林环视大家,正色说:“不。我们去,但我们不是去攻打,我们是去投靠。只要剧组的姑娘们永远不说自己呆过电视台大厦,那监狱的人就绝不会视我们为敌。” 一片沉默后,不少人喊道:“不行!我们不去!” 蔡雪的一队反对得最厉害,嘁嘁喳喳地说个不停,大致是说,监狱里都是些许久没见女人的老流亡民,她们等于刚逃离虎穴又入狼窝。 “没别的办法了。”王树林不疾不徐地说,”我相信,时间越久,外来人增加的数量越多,他们就越不可能坚持过去那种统治方式。慢慢地,就会比原先有素质了……好吧,这也是我胡猜的,可不管怎么说,你们去了也许会很不自由,甚至遭到调又戈,但你们能吃饱饭啊!” “这就是你的计划?”蔡雪冷冷地说,”我本来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好计划。我告诉你,我不怕饿死,只要跟着你,饿死我也愿意。但我绝对不会去监狱碰运气的!”孙耀南虽然喜欢蔡雪,但知道蔡雪只欣赏最棒的男人,他做不到但也不嫉妒,毕竟在他心目中女人也就那么回事,大哥却是支柱。 她这话说出了一队很多女人的心声,但大家都不像她这么大胆直白罢了。王树林愕然一阵,说:“我不想拖累你……” 胡玉也疑惑地问:“到底是怕拖累我们,还是怕我们拖累你呀?你是不是想这就这么敷衍了事地给我们找了这么个归宿,然后就一身轻松地自己去救你父母了?” 孙耀南刚想说我大哥不是这种人,王树林却爽快承认:“好吧,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也不否认。我已经凭良心做了很多好事了,我无愧于心……” 刘莎莎用走了音的哭腔问:“在你眼里,我们都是很可怜的、全要靠你施舍力量来拯救的难民,是不是?我们这些女人,没有一个让你动过心,是不是?” 王树林沉默半晌,说:“动心肯定是动过。但我的爸妈,就算是养父养母,也是最重要的。我必须去救。” 蔡雪说:“谁爱去监狱谁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她这话说出口,已经没有人不明白她以身相许的意思了。 王树林错愕地看着她,正要用一大堆废话晓以大义,蔡雪却一转脸:“我喜欢跟着你,关你屁事?你要是想放没味儿的屁,就别放了,我懒得听。” “不错,我也跟着你。”卓晓青说,”你有一口就会分给我一口,监狱那边的粮食堆成山,也不见得有我一粒米。” 贝贝也喊道:“我跟着干爹走!”翟静笑笑:“孩子去哪儿我去哪儿。” 王树林皱眉跺脚道:“行了!不要闹了!你们都觉得自己搞得廷感人是不是?等你们饿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再说,我还不怕告诉你们,我过一段日子就要吸血!到时候身边要是没有猫没有狗没有鸟,那我我情急之下就会失去理智饥不择食!” 蔡雪冷笑道:“吓唬谁呢?还用错成语了,什么文化水平?好啊,我等着你,等你咬死我,我变成吸血傀儡,也要跟着你。” 现场陷入了僵局。 张守业却叹了口气说:“不瞒大家……我想要去监狱。” 王树林很高兴:“老张,你比较冷静,不像他们。” 张守业误认为他是在反讽,忙不迭地说:“王主任,我可不是对你不忠……” “你别这么说,我们都是难兄难弟,怎么能用忠这个字?”王树林提高声音说,”各位,我不在的日子里,于霆可以领导大家。大家别以力量来论英雄,这里大部分人很早就认识我了,你们见过几个比我傻的?哈哈!” 他笑得很干,没人应和,大家都是一脸悲苦。 “所以,人都有个成长期,我既然能渐渐取得大家的信任,那么于霆也会不断地强化力量,熟练技巧,迟早也能成为团队的丁页梁柱。于霆作为解禁者,只要一去投靠,肯定是个大筹码,他用他自己来换取咱这五十来个人的吃喝用度,想必那个孙长春还是能算得过来那头更划算的。” “你再怎么说得天花乱坠,我都不管。走,带我去见未来的公公婆婆。”蔡雪走到王树林身旁,一脸妩媚温柔的盈盈笑意。 王树林不由得退后一步,肃然说:“你能对我这样,我不是体会不到,我也无以为报。但我必须之前就说清楚,以免耽误你的感情。咱俩确实不合适,你是明星,有模样有地位又有头脑,我不配你。你相信我,以后你肯定能遇到真正……” 蔡雪只是冷笑,根本不听,一队的女人们见一向冷静的队长竟然魔怔了,也都有些震撼。她们之中也有不少转变了态度开始暗恋王树林,可她们没有达到蔡雪的用情深度,更何况也自知如果竞争,自己也绝不是蔡雪的对手,而现在又不是古代,想要几个人都跟一个丈夫,又实在是难以启齿。孟欣自认为自己已经被糟蹋,不再配得上大哥,还不如当个好妹妹,还能维持最亲密的关系,天天都能看得到他。 于霆长叹一口气,说:“按说,我真的很想跟着大哥。但是,我得听大哥的,也要为大哥分担忧愁。他既然叫我带着大家去监狱,那么愿意跟着我走的,就来吧。” 王树林深感欣慰,跟他拥抱:“好兄弟,辛苦你了。” 于霆苦笑着说:“我去了有吃有喝,哪有你辛苦?你还不知道能不能救……”他蓦地感觉说错了话,连忙住口,好在王树林很感动,也没在意。 樊宗剑也开了口:“好,我和老张一起辅助于霆兄弟。但是王主任,你得答应我,一定要为我姐姐报仇!” 王树林点点头:“噩梦夫人栾祖拉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就算为民除害,我也得找机会除掉她。不过……可能不是近期,我得好好练练了。但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她血债血偿。” 曾凡也说:“于霆跟我是上下铺多少年的兄弟,他去哪儿我当然也去哪儿。”于霆那伙人所剩不多,也都坚定不移地表示跟于霆在一起。 牟兰兰虽然也对王树林有意,却更注重实际,这一点也是她跟蔡雪最大的不同,她默默地站到了于霆的后面。但她并不喜欢于霆这种沉默忠厚的实干型,王树林这种傻傻的浑人在和平年代虽然是个笑话,可在这个时代却成了极有个性的独特风格,在她的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自此之后,她不知道会不会再喜欢上别种类型的男人了。 杨倩、李巧等人都暗自盘算:“以后只能把目标转向于霆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看上我。或者等到了监狱里,勾搭一个厉害人物,那也不错。”她们天性凉薄,没什么固定感情,只要男人足够强大,能让她们吃饱喝足有面子,那这男人到底是谁,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梁队长跳来跳去,半天才在于霆后面站定,一脸尴尬,笑得跟鸭子似的。 李在熙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觉得……我还是去监狱那边吧,我是个俗人,我总得吃饭……”翟静和卓晓青一直对他抱有恨意,也没有再留恋。接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表露心迹。 “那么,各位,咱们先一起去食品加工厂囤积充足的食物,等快到监狱时,咱们再分道扬镳。”王树林抱了抱拳,”我只能带走翟静母子、卓晓青、孙耀南、孟欣和蔡雪,其他人都多保重吧。但愿我们将来能后会有期。现在,梁队长请为我们带路吧。” 翟静乐不可支,得意地想:“卓晓青这个烂货是没办法跟我比的了,孟欣也被人侮辱过,王树林那么洁癖的人,也不可能跟她好。现在就这个蔡雪是个竞争对手,可看来王树林对她也不怎么感兴趣。而我的儿子却是他的干儿子,我的地位目前仍然没人能撼动!” 于霆跟王树林久久地对视,心里暗想:“大哥,你等着,我也不会碌碌无为的。我要去监狱里一步步爬上去,坐上头一把交椅!我没有权力谷欠望,但都是为了咱们大家能够活得更好,那我作为最有希望的人就必须加把劲了。将来等你救了父母凯旋归来,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我会送给你一个无论人数还是武力都远远胜过现在监狱的大基地!” 第144章 踏水成冰 等车快要到那座熟悉的高架桥时,大家的心跳都开始加速,尽管那些巨僵不会出现在白天,但可想而知它们都在桥下面的阴暗处等着呢。 可等到了桥头,一行人才大惊失色。原来那桥整个儿掉进了水里,不知道是长年失修还是被巨僵们折腾掉了,反正眼下这个大水库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王树林就算是蛤蟆变成的解禁者,也不可能一下子跳过去。可偏偏只有对岸才有两艘带马达的小艇,这真是造化弄人了。 大家都很沮丧,在水边看了老半天。张守业觉得沉默也不是办法,就试着问:“那个……要不我们换路,从另一边走?” 王树林皱着眉头:“老张……这恐怕不行。那边要多耗费两三个钟头。路不好,阴暗处多,很危险。再说也不见得那边就不堵车,一旦堵等更厉害,我和于霆光清理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怕大家都饿得太厉害了……” 孙耀南突然说:“大哥,我是海边出生的人,游泳还行……” 可就在他说这话引起大家希望的同时,水面突然汩汩地冒起一层波浪来,翻起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巨*大脊背,灰暗且充满血丝,估计最少也有三四米长,被微弱的阳光一晒,立即吱吱冒出白烟,像是被炙烤了一般,迅速又拱入水里。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什么东西?操……”李在熙看了看王树林,”也是那一类的玩意儿?是人变的还是大草鱼变的?还是那些桥底下的伙计们掉进水里以后又进化了?这他妈才几天?”其实他推测怪物的来源并无实质意义,总而言之想要靠游泳游过去只怕很难。好在那东西再大也要遵循吸血傀儡不能见光的上帝设定模式,只要能在水面上就安全。等拿到那两艘小艇,运个四五趟就能把大家安全带到对岸。 这种在黑暗深水里若隐若现的怪物,比之明明白白的巨僵和普通吸血傀儡都更具震慑力,王树林也不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即便他清楚那东西肯定不能令自己感染,但会不会攻击自己,以及在水里谁的胜算大,那就不一定了。最主要的是,他虽然是长在海边的云口人,却不会游泳。 于霆看明白了王树林眼神里焦虑,说:“大哥,你是不是不会游泳?这样吧,我下去……” 王树林不同意:“不行!咱俩还是不一样。那东西对我不一定感兴趣,对你肯定会攻击。再说水里大概不止这一只,都朝你过来了,你也一样没命……” “那怎么办?” 王树林突然福至心灵,不由自主地说:“也许……也许还真有办法呢?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一定好使……我试试……” 他就这么说着,便撇开众人,兀自朝水边走去,一步步,鞋子越来越湿。 大家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甚至还是有人认为他想突然凭借高速度冲到对岸然后一走了之。诚然,这是人人自危的末世,无论你救了别人多少次或者你被别人救了多少次,都不能掉以轻心,而是应该随时戒备,防止”惯性”造成的错误判断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可当他突然有一种踩到冰渣的感觉时,就欣喜若狂地明白,这果然真的符合他的预期效果。于是他尽量将全身的气血向下输送,众人远远地看去,竟然看到他每走一步,脚下就有向外扩散的一圈圆形白气。 终于,王树林踏上了水面,而不是踏入--他这时候每次挪动步伐,脚下就有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寒气将水面暂时冻结成冰,当他离开原位后,那冰层就会自动碎裂融化。即便震撼一个接一个几乎成了习惯,可众人还是惊得无以复加,甚至有一种王树林是天使下凡的感觉,尽管这天使有点呆蠢。 而于霆却很清楚,即便王树林无法发挥绝大部分内力,可单凭这已经发挥出来的力量也足够令诸如他这种一般的解禁者俯首称臣,假如王树林真的能对其内力运用自如的话,想必可以冻住整个水库的表面,甚至将全部的水都结成冰也不是没可能,那简直……就像神一样。 王树林趁机快跑几步,身法也越来越娴熟飘逸,只见被他踏过的地方都如同冰雕展一般美轮美奂,他一沾即走,冰也稍纵即逝,仿佛梦幻般的电影特技,在这死神休眠其中的惨灰色湖泊上,就像希望之光在点缀水面一样。他很快就到了中央部位,大家见此情景都大受鼓舞,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可他们的欢呼还没结束,于霆就惊呼起来:“大哥!小心怪物!”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那尚未化开的薄薄白冰之下,最少两条奇大的黑影在高速游动,并且一左一右向往树林脚下疾走。王树林也意识到这一点,加快了速度并且跑无规律的路线。但那怪物却始终跟得上,并且终于咔嚓一声撞破了冰层,王树林在闻到一股浓郁恶臭的同时,意识到那是怪物已经张开的嘴巴散发出的。整个人此时却无力可借,想要凭空拔高只能再次燃起内力,尽管他很需要时间调养,可眼下形格势禁,也只能全力以赴了。他抖擞精神一跃而起,脚下像是产生了火力推动他向上翻起一个跟斗。这时候他选择火焰而非冰雪有一半是出于本能--这火焰及时将脚上的寒气转换过来,不然即便安全到了对岸,他的脚也会被冻住。 那怪物也许想要等到他重新落下来再吞下去,因此嘴巴一直张着,可阳光却还是给它造成了一定杀伤,使得它的牙齿也开始灼烧起来。王树林灵机一动,在落下的同时将脚下产生的火焰向下一踹,那怪物正巧吞下并合上嘴,随即剧烈地翻滚起来,跃到了半空。阳光在它全部离开水面后发挥了真正的威力,那怪物顿时开始变黑,局部竟然成了齑粉般的黑灰大量脱落,等重新落到水里,也只剩下半具尸体了。 众人见王树林如此险胜,也都捏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王树林重新落此时后再度踩踏了那怪物在水里的残躯,靠着这股力道再度起身,赶快凭借高速快跑,重新转换为低温冷冻,这才没有掉落水里。另一只怪物依然追赶并且超过他,抢先一步撞碎了王树林刚刚制造好的冰块。大家阵阵惊呼,看着王树林翻身要摔倒落水。 王树林为人鲁钝,唯有战斗时的本能代表着解禁者的智力,反倒比平时的冷静思索更为奏效。他落下后突然咬着牙运气,整个身体四肢张开,掉到水面的一瞬间便迅速结成一片大冰。没等那怪物要撞,他却抢先一步将那层披萨饼一般的薄冰折起一大块,跳了起来。 大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当他们看到那怪物再度张嘴咬合,却被王树林用冰块折射的太阳光立即烧得灰飞烟灭时,这才重新狂呼起来。就连一向认为智商是王树林短板的蔡雪等人,也都打心眼里佩服他的随机应变险中求胜。 王树林将两只船以此开了回来,但大家还是很怕水里的东西拱翻了船,迟迟不敢上去。没办法,王树林只得在水面上来回踏冰,等了许久又杀了一只,但好像水里也就这三只,再没有别的怪物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做了许多冰块作为镜子分发给众人,让他们从各个方向对着水面。与此同时,他在两艘船来回运行的时候故意在别处的水面四处踩踏造成声响来转移有可能遗漏的水怪注意力。来回六七次,终于将所有人都运到了对岸。 从桥底爬上去,就是那座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大楼,蔡雪等人尽可能不去看这座楼,只是快速路过,心里五味杂陈,实在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些噩梦。他们在对岸重新找了几辆更好的车,继续前行。 在梁队长的指引下,车子开到了一处食品加工厂。这里废弃了最少一个月以上,本来王树林是不抱希望的,因为并不能确定里面的东西是否化冻变质。但好在能确定是大门的确没开过,里面要么本来就没东西,要是有的话一定没有被动过。相信这里也不是从没有人打过主意,但普通人类想凭着肉体的力量砸开冷库大门,几乎是不可能,汽车也许有可能,可冷库外部的设计却是为铲车服务的,距离地面廷高,一般汽车是上不去的。大门很厚而且靠输入密码转动轮盘,普通的枪械打不开,估计只有自制土炸药才有点效果。也就是说,目前持有土炸药的人或者解禁者级别的人尚未光顾这个冷库,这不得不说是个幸运的事。 于是王树林和于霆一起用力推那大门,但障碍不光是大门自身的厚度和重量,也包括大门被冷冻已久,不靠正常方式开启的话实在很难。王树林尝试着使用火焰加温,但他自我莫索的方式效果太差,并且在这寒冷的环境下火苗极其微弱,想要炙烤大门,温度稍一提升都只是被冰块吸走了。 王树林突然想起了昨晚自己靠炽寒二气的中和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可那是无意识中发挥的,这时候想要回忆起那些无意识时如何运气的细节,可就实在太难了。没办法,他一屁股坐在冷库大门外面,苦苦思索起来。只有于霆的水平接近他,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念头,便招呼大家:“各位请全部散开,警戒!” 第145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有人来了!”于霆猛然看到远处蔡雪打的手势,变了脸色。王树林仍旧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于霆忽然有种不想打扰他的感觉,毕竟就算真有陌生人来,除非是噩梦夫人栾祖拉那种级别,一般而言也都不会伤害到王树林。于是他转身用手势回应蔡雪:“咱们全都躲到两旁的厂房,先莫莫情况再说。” 众人立即在于霆和其他四名队长的带领下分批埋伏到旁边的厂房背后,通过破碎的窗玻璃朝这边窥视。王树林似乎已经入定,一动不动地盯着冷库大门发呆。 不大一会儿,由远及近了六个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的打扮让大家彻底呆住了。 首先他们像是某个清宫电视剧剧组逃难出来的群众演员,个个都穿着清朝兵勇的戏服,但区别在于他们的腰上却不佩戴道具大刀,手里也没有拿着红缨枪,而是一色的长枪,一看就是钢谷统治全球之前的旧世界军队标配,腰上还都别着短枪和短刀。于霆和蔡雪、孟欣、孙耀南、张守业等人互相看看,默契地想到,这肯定是监狱那边来的人,否则不会有这样的装备,幸亏没有贸然与这伙人相遇,不然在火力优劣差距明显的前提下,自己这边的人数就算是他们的十倍,也难以占据优势。 他们远远地就在聊天,似乎这附近已经是他们的地盘,说话声渐渐清晰起来: “……前些天真的听到有广播,现在电台也不好使了,操……” “广播里都说什么?” “操,能说什么?都是蚕茧内部的人有闲心听这些,说什么‘蚕茧内的百姓们非常牵挂茧外民众们的苦难,一举一动都十分揪心’,还你妈点蜡烛说什么‘茧外不哭,茧外廷住’、‘为同胞们祈祷,但愿奇迹发生’、‘这一刻我们都是茧外人’、‘没有什么茧内茧外,大家都是地球人’,地球你妈了个逼!真够操他血妈恶心了,能整点儿干货吗?他们都自以为是上等人,边喝着高级红酒边掉眼泪可怜咱们呢!我操这帮王八蛋个大血逼!吸血傀儡怎么不去围攻这帮逼的蚕茧呢?我看他们更该死!” “哈哈,我说也是,他们才是真正的吸血鬼!估计吸血傀儡一看他们还以为是同类呢,说不定不会同类相残!” “要我说,他们那边不见得有多好。蚕茧也就是科技发达,要说物资什么的,还不是咱们这边给运过去的?不然他们吃个屁呢?” “老胡,你脑子确实不好使,怪不得当初考不上公务员。你知不知道,人家都吃特供?人家钢谷高层虽然一直压制生化科技,弘扬电子信息科技,可那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他们在蚕茧里面有专门的绿色有机庄园,种的养的全是纯天然食品!人家蚕茧拿的是咱们的工业产值,污染什么的也都排放在咱们这里,人家好着呢!傻逼!” “我扦你岳母!我考不上怎么了?你倒是考上了,贪了才多大点儿钱就被人家搞下来了?人家贪那么多的高高在上道貌岸然地一点儿事也没有!就你那脑子,别恶心人了!” 眼见这几个人的吵架就要升级,却听到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喝止道:“你们全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鸦雀无声。这个有威严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清晰起来:“我说过,这个冷库虽然是咱们的小金库,可是咱们能找到,别人也一样能找到。咱们的火力虽然还算可以,对付一般的幸存团队没问题,但万一有庞梦斋那种人莫过来,那怎么办?都小心点,谨慎点!” 半晌才有人呵呵笑着奉承道:“大哥就是高明!在外面还藏着这么一手,我还以为大哥真是要带咱们出来打猎呢……” 那首领冷笑道:“我要是不用这个理由上报,能被批准出来吗?我孙长春在炳州混了二十多年,大大小小什么风浪没见过?就这个食品厂也是我一个曾经的伙计开的,虽然我没有股份,但我罩着他保他平安,这就是最大的股份。你们以为这钥匙是我偷来的?我告诉你,我那伙计给我配的!我每次来这里拿点冻鱼冻虾,都一分钱不花!前年有个傻逼生面孔当了冷库主管,不认识我不让我进,我当场一枪就把他‘造’瘸了。后来我那伙计来了,二话不说把那主管开除回家了,然后直接把钥匙给了我,说我看好什么随时来拿。” 众人听到”孙长春”这个名字,都是一震。于霆暗忖:“孙长春不是那所监狱的老大吗?他怎么还至于……自己出来呢?再说就算是出来打猎玩玩,也不该就带这么几个人……尤其是他们的粮草充足,肯定吃喝不愁,怎么还会打这冷库的主意?” 张守业更加谨慎,他是阴谋论者,怀疑这是有人要给自己这帮人下套,便郑重地朝于霆摇摇头,表示也许外面还有敌人大部队等待包抄合围,先不要打草惊蛇。 “嘿嘿,还是大哥有面子,在炳州地面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些人的脸孔也慢慢从模糊转为清晰。孙长春一米八零的个子不算矮,可身边的大汉都是一米八以上,倒显得孙长春略瘦的身材有些单薄。而且孙长春比其他人多戴着一副墨镜,也看不清眼神如何。可即便如此,光看他如同鹰隼一样弯钩的鼻尖和又薄又长的嘴唇,配合着深如刀割的法令纹,用不着再看眼神,也能很清楚这是个城府极深且狠辣凶悍的标准恶霸。即便是陶大山等人,在这人面前也只能算个喽啰级别。 孙长春听了这些奉承,神色却黯淡下来,鼻子和嘴巴渐渐缩起,可以想象得到墨镜下的目光会变得多么刻毒:“唉……俱往矣,以前的事,那也不用再提了。以前每一任市长上任之前,秘书都会先来拜访我。再后来,钢谷时代是铁血政治,咱惹不起当官儿的,改成咱们去拜访他们,但人家照样给面子,每次第一个接见我。可现在呢?……面子没用了,谁拳头大谁才是爷。兄弟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们还愿意跟着我,我真的很感动。你们放心,乱世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迟早钢谷政府会收复失地,重新建立新秩序。到那时候,我原先那些人脉不会忘了我的,还会帮我东山再起!到那时候,我会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钱!而你们五个,是我公司的股东,是我的股肱之臣!我绝不会亏待你们的,咱们有福同享!” 几个手下都是大喜,正要加倍奉承,却突然发现冷库门口蹲着一个人,大惊:“大哥!有人!” “没事,就一个。”孙长春能确定,无论阳光是否充足,敢在阳光下活动的人,绝对不是吸血傀儡,他老奸巨猾,不肯随便得罪人,况且现在已经失势,更需要拉拢人手,便朗声喊道:“前面的兄弟,你好!” 王树林还是一动不动,其实他已经因为智商低和需要苦苦思索来解决问题这一对不可调和的基本矛盾而处于无意识状态,几乎等同于入定了。 “大哥,有点古怪啊。” 孙长春倒不是胆小,但他天生审慎,不然也不能成功地混到炳州**的第一把交易,于是命令道:“老胡,你去瞧瞧。” 老胡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但他也没办法违抗命令,便小心地绕了一大圈,先看看王树林长什么样。等看到王树林一脸痴呆状,放心了许多,举着枪喝道:“小子,我们大哥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你有……”他本想问”你有脑病吗”,可这话不敢说得太绝,便改成”你有没有礼貌呢?” 可王树林还是没动,甚至看不出在喘气。孙长春身边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恼了:“老胡,你真他妈一点儿用没有?还给他脸了?敢不回答?”说着大步跨上去,抬脚就朝王树林后背踹去。 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人短暂地惨叫一声,整个身体向后弹飞到半空中,随后重重地落到锅炉房外的水沟里,不知死活。 王树林入定后内力自动均匀流转全身,形成了一圈厚重的保护膜,任何一个方向的攻击一旦接触其身体,四面八方的内力就会急涌而至前来增援。那个大汉哪能承受这样的反弹,好在他只是随便踢了一脚,反弹的力量仍不算太大。可即便这样,也足够让孙长春等人大惊失色,纷纷举枪。 王树林经过这一打扰,从入定中清醒过来,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异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不见了同伴,却陡然见到五个持枪围着自己的陌生人,当即吓得一跳:“啊啊!你们是谁?” 孙长春的手下害怕极了,正要开枪,却被孙长春一把拉住,随后竟然和颜悦色地问:“小兄弟,咱们几个是过路人,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吃的,不小心冒犯你了,真是对不住。” 王树林一怔:“什么冒犯了?”他旋即到处张望:“于霆?……都哪儿去了你们?” 老胡附在孙长春耳畔悄声耳语:“大哥……这人可能精神不正常……”孙长春却皱着眉头伸手打断,他有自己的打算,甚至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试探着说:“小兄弟,我叫孙长春,是这附近的民营企业家。你怎么称呼?” 王树林这才回过神来,警惕地退了一步,重复道:“孙长春?你是孙长春?” 孙长春见他眼皮一翻,眼神里雷电汇聚,心里一颤之后雪亮一片:“好厉害的眼神,这小子八成跟我那个王八蛋妹夫庞梦斋一样,是个怪物……可就算庞梦斋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动不动就把小陈‘飞’出去了,看样子也活不了了……要是这个人能收为己用,那说不定我还能翻盘……”随后更是和颜悦色:“对,兄弟你听说过我?呵呵,可能我以前的名声不大好,但是你也知道,私营企业主总是在社会的夹缝中生存,穷人仇我们的富,当官儿的又剥削我们,再给我们扣一丁页大帽子说我们是黑社会,我们难呀!” 第146章 监狱霸主换人了 王树林恢复了状态,一脸狐疑地问:“你不用说这么多。你是不是大西北监狱的孙长春?”他虽然是在问,但却几乎能断定此人就是那个孙长春,因为同样是黑社会老大的乔疤子,跟眼前这个人有着同样的残暴味道。 孙长春见他表情不善,也有点儿心下惴惴:“操,他不会是我哪个仇家的儿子吧?要来向我报仇?不至于吧……我怎么这么背?”这时候莫不清状况,又不敢承认了。 “你跟我大哥说话客气点儿!”孙长春的手下也不是不开眼,但他们还是想要找个机会表忠心,不过为了避免太过刺激对方,也稍微修饰了一下自己的措辞。 王树林见那人晃动枪支,并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十分忌惮自己所致,还以为是要威胁自己,便正色说:“孙长春,告诉你的手下,别胡乱开枪,对我没有用。你们要是非要开枪,我就动手了。” 那人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垂下枪口。孙长春暗想:“这人说话底气这么足,肯定跟庞梦斋是一个类型的,绝对不能得罪……”于是他笑着说:“兄弟,你误解了,我们都是乱世求生存,出来找饭吃,绝对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看,我这里有钥匙,就是这个冷库的,里面有很多海鲜罐头和水果罐头,我看你也饿了很久了,我做东,请你吃个饱!” 王树林的面色还是不缓和:“孙长春,我听说过你。可你不是在大西北监狱当老大吗?而且你还控制着地下避难所,那么多资源还不够你用的?你怎么会来这里?” 孙长春一阵沮丧,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跟他说。可这时候于霆觉得时机成熟了,一招手,哗啦啦围上来一大片人。 孙长春等人大惊失色,但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并且还有六把枪对着己方,甚至有人将刚才小陈的枪也捡了起来,尤其是里面有个钢谷士兵打扮的家伙,居然拿着一把大得吓人的枪,估计威力跟小土炮差不多了,要是真动手可讨不了好。 王树林这才松了口气:“你们去哪儿了?刚才我走了一会儿神,忽然就找不到你们了。” 于霆笑了笑:“大哥,咱们正要去大西北监狱呢,孙长春既然主动送上门,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是个大筹码。” 孙长春一惊:“你们是一伙儿的?” 于霆淡淡地说:“孙长春,我劝你别轻举妄动了。我跟我大哥都是解禁者,我们占据压倒性优势,随时都能解决掉你。”说着一把拉过冷库外的一台水泵,一只手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摇摇晃晃就像在只是在举着一本书一样轻松,众人看到无不骇然。 蔡雪也冷笑着问:“孙老大不是要请客吃罐头吗?你金口玉言可是要说话算话。来,打开冷库吧,请我们大家吃个饱。” 孙长春听于霆说”解禁者”一词,心里雪亮:“原来如此!他们这种人叫做‘解禁者’!没想到这一帮人竟然有两个解禁者,我肯定不是对手了……但也许可以利用他们……”可紧接着又看到了蔡雪,不禁惊讶万分:“你……你不是蔡雪吗?” 蔡雪冷冷地说:“不错,正是我。我们剧组来这里拍戏,多亏你的‘照顾’了。” 孙长春一脸尴尬:“那个……我以前是不知天高地厚,有点过于狂妄了。但那时候说要要花钱包你睡一晚,那只是开个玩笑,真的,我对每个来大西北影视城拍戏的女明星都这么说,其实这是夸你漂亮呢。我其实是很喜欢蔡小姐你的电影的……” 蔡雪鄙夷地转过脸,不再看他。 王树林见蔡雪认识孙长春,对此人的身份也确定无疑了,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应该先让大家吃饱了再说,便催促道:“孙老板,我们大家饿了很久了,请你开仓放粮吧,我们都会很感谢你的。” 孙长春心里骂道:“我他妈能说不吗?还‘请’?”于是悻悻地掏出钥匙,将冷库打开。其实他本来用的是手机里的电子钥匙,但现在手机不丁页用了,冷库也没电了,只好靠这种老办法。 李在熙也认得孙长春:“快点快点,磨蹭什么?我们都饿极了。你也有今天!”说罢还吧嗒吧嗒咂着嘴。李在熙是个精明的人,他自从被王树林救到商厦之后,开始走呆萌路线,显得好像笨拙可爱,实际上是为了自保,不被王树林之外的掌权者们所注意。 孙长春暗暗骂道:“原来是你这个高丽棒子!操……一帮戏子,今天也敢这么猖獗?等着……等着……我迟早会东山再起,让你们这帮狗杂种给我跪舔!” 等一打开,冷库内寒气四溢,虽然电力已经失去了廷久,可毕竟冷库一直密封,里面的东西还是保存完好。孙长春正要穿冷库工的厚大衣,王树林却跟于霆一前一后进去搬了起来。里面足足有一百多个大礼包和更多的礼盒,罐头更是堆成山。 大家都大喜过望,拿起罐头用刀挖开就要吃,但王树林还是坚持热一热,他不敢生火怕监狱那边远远望见,就直接用手加热。经过刚才那一番入定,他的体力恢复得很快,用热气将诸多罐头热得四五成熟。孙长春等人见他竟然有这种本领,都是诧异万分。 好久没填饱肚子了,每个人都吃得大快朵颐,笑逐颜开。最终,王树林对孙长春说:“孙老板,非常感谢你肯让大家吃饱肚子。我们也没有过高的要求,只求你给我们一把备用钥匙--你肯定有的,是吧?” 孙长春也不敢不给,只得莫出一把来,颓然说:“行,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 王树林却不买账,说:“孙老板,从道德方面说,你没资格跟我交朋友。我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不像你那么有财有势,但是我没干过什么坏事。当然,现在是乱世,以前的事也可以翻篇。可你在乱世之后,也干了不少坏事……”他看了蔡雪一眼,知道话已至此不能再说多了,否则大家就都会知道她们在电视台大厦的遭遇。 孙长春愕然,随后说:“可……可我也很后悔。我正打算好好整顿一下纪律呢,可庞梦斋那帮人太无法无天了,我没办法,这才……” “庞梦斋是谁?” 孙长春见他已经顺到自己的路上,便不动声色地说:“唉,说起来话长。我有个妹子,自然就有个妹夫了,他叫庞梦斋,就是这附近庞家岭的人。以前只是个小痞子,花言巧语傍上了我最小的妹妹,我虽然也是个痞子,但好歹也包装得廷成功的了,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家人安心享受财富,而不用像我这么有不光彩的原始积累。所以我坚决不让她嫁给这小痞子,可我妹也铁了心了,你也知道,女人都这样……魔怔了,非要跟庞梦斋,不然就自杀给我看。我能怎么办?最早我想杀了这小子,后来就改成打一顿,再后来我连骂他一句都不敢了,谁让我妹妹喜欢他?所以我给他安排了个经理职位,让他好好干。可这小子就知道吃喝玩乐享受,我给他明确规定,爱怎么吃爱怎么喝我不管,但女人绝不能玩,除了我妹妹他不能碰任何其他的女人,否则我就阉了他……” 王树林不解地问:“那他不是要依靠你才能生存吗?和平年代是这样,乱世更要靠你了……” “对啊,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我妹妹……吸血傀儡把她咬了,就这么没了……她不想害人,就跑出去看日出……唉,真他妈惨,”孙长春说到这里真情流露,也挤出几滴眼泪来,”这小子误以为我会认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没又死了,我会抛弃他。但我可没有,还是养着他,反正不差这一个,尤其是监狱里面到处都分派系,我虽然算盟主但也不好管理,宁可亲信蠢一点,也不能没有亲信哪。谁料到这小子忽然有一天醒过来就变得力大无穷了,而且精力充沛,跑出门撞翻了好几辆汽车,然后上蹿下跳翻跟斗,就跟吃了伟哥似的,差点就要抱着地球开操了……” 孟欣红着脸呵斥道:“你能不能文明点儿?” 孙长春更感到憋屈,却不敢反驳,依旧说着自己的话题:“等他镇定下来,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没那么多废话了,就像一个失忆者恢复了记忆一样。随后这小子开始自己建立团队,大家发现他很能打,甚至居然不怕子弹,都害怕他,最后慢慢崇拜起他来,我的地位就摇摇欲坠了……可我也没办法,他是我的妹夫,虽然妹妹没了,但他总跟我是自己人吧?可我想错了。随着监狱这边投奔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监狱的老人都受到了排挤,他起码凝聚了三分之二以上的人,虽然名义上我还是老大,可他却成了发号施令的人,谁敢违抗?后来这王八蛋又认识了一个女人,居然也是你们所说的‘解禁者’,两个人在监狱里结婚成了夫妻,更是如日中天了,谁敢惹?他两个人就能干死一百个拿枪的壮汉。之后又有一个解禁者带领的大型团队来投奔,但庞梦斋夫妇是两个人,新来的势单力薄没办法平分秋色,只能铁了心跟着他们混。我呢?就越来越受排挤,到了边缘,现在监狱里的大把资源享用特权都归他了,我只能按照普通人一个的份子领,要不是我在外面还留了一手……” 杨倩讥讽道:“你妹夫对你已经不错了。要是……”她本来想说”要是我的话”,却骤然想到这样会暴露内心真实的狠毒,便改口说,”他完全可以把你禁锢起来甚至杀了你,又何必这么宽松地让你随便出来打猎?这说明要么他很放心你,要么他心月匈宽广。” 第147章 西域皇朝 孙长春啐了一口:“我呸!他心月匈宽广?那这世上还没有心月匈狭窄的人了。他也不是放心我,而是之后又出现了变故。你看见我这身衣服没有?你以为我们监狱文化娱乐生活特别丰富,犯人们充满创作谷欠望,准备拍戏呢?” 王树林问:“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卓晓青插口道:“是不是有人称帝了?” 大家听到这句都觉得颇为有趣,翟静笑道:“晓青妹子,你的想象力还是这么丰富啊?”大家哈哈大笑。 孙长春却一脸惨然:“是不是很荒谬?可却真的发生了,真他妈的可笑可悲啊……”众人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惊诧地望向他。 “新来的那个解禁者薛立峰,原本是个他妈什么清朝后宫勾心斗角戏的制片人兼导演,他的人全都穿着戏服,是因为突然降临的乱世,让他们来不及换装。其实他自己那伙人不算多,但还有六七百个群众演员都跟着他跑来了。虽说他还没给人家结清款项,在乱世钱也没用了,但他还是有义务要把群众演员们带到安全的地方。这么一来,监狱里就三分天下,势力最大的就是他庞梦斋夫妇俩,其次是薛立峰,我倒成了老三。可真要说起实力对比,我和薛立峰加起来也比不上庞梦斋。但老子起码还有点儿骨气,薛立峰这小子都是什么解禁者了,竟然比一般人还无耻,说得文绉绉的,说什么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四起,钢谷残民以逞不顾百姓死活,吸血傀儡弄得这世道饿殍遍野白骨为墟,说庞梦斋四海归心,天下钦服,理应解民倒悬,趁机称帝,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问:“够无耻了吧?”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孙长春很满意这种效果,继续说:“我以为庞梦斋会感到很恶心,因为这马屁太他妈明显了,正常人谁能这么不要脸?我当年被多少人奉承过?可从没听过这种奉承,这简直是反讽!可庞梦斋这货竟然哈哈大笑,大喜过望地说:‘爱卿公忠体国,此言甚善!朕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学无术的王八蛋是古汉语文学博士后呢,其实他妈个逼的只是爱看水浒……”他说着说着满心愤慨,脏话滚滚而出,孟欣秀眉微蹙深感厌恶,也不方便打断他的思路。 “之后他就问黄道吉日是哪天,方便登基。一个民政局搞离婚登记的狗官立马出来奉承说:‘捡日不如撞日,今日紫气东来,阳光充足,显然是十全祥瑞之兆,今日不登基,更待何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会儿,一群罪犯、旅行团、戏子和逃兵组成的五千多人的难民营,都开始古色古香地说话了,外人一瞧还以为是古人灵魂附体了。薛立峰一看那狗官抢了自己风头,忙掀起了高潮,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长眼色有心机的人立马跪下了,然后带动一片片的人下跪。随后庞梦斋这死不要脸的居然说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我操他祖母的,他自己不就是个罪犯吗?还他妈自己赦免自己呢?随后他就不知从哪儿搞了一身行头,还真像个清朝皇帝,估计也是薛立峰给的戏服。之后庞梦斋宣布本国就叫做‘大清’,反正他也想不出别的国号。又开始封这个官封那个官,最后差不多人人都是官,最不济也是个九品,现场一片‘皇上’、‘爱卿’、‘下官’等等的称谓。我竟然还给封了个国舅爷,好歹是个一品的,虽然没有实权,但恶心得我差点昏过去,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就盼着这是个梦,快点儿醒过来然后回归正常的世界……” 众人听到他说”五千多人”,都大大吃惊。王树林本想带着大家去投奔,可他最多能接受孙长春这种西服流亡民当领袖,绝对不想把大家带到精神病窝里去,因此神色凝重,显得特别为难。孙耀南问:“这五千多人你能控制多少人?” 孙长春叹了口气:“理论上也不少,都是被新人挤兑的老人,怨气很大呢。但是谁敢反对庞梦斋?一旦他要跟我为敌,那我这边除了眼前这几个兄弟,恐怕其他的全会站到庞梦斋那边……”可他突然惊觉,怕王树林等人对监狱失去信心,又说:“但是我好歹也是炳州商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只要我登高一呼,未必不会聚集一群死士……” 辛领娣噗嗤一声笑出声:“什么死士?我看是聚集一群死尸。”孙长春心性刻毒,听她讥讽,敢怒不敢言,心里却暗想:“这里面只有王树林跟这个于霆两个解禁者可用,其他人只不过是充数罢了。等我夺回权力,我再慢慢地收拾你们!” “然后呢?”于霆问。 “然后……唉,薛立峰一来是解禁者,二来对庞梦斋言听计从,所以庞梦斋更喜欢拉拢他,首先封了个同样的一品大官,我当时就很不满意,庞梦斋还专门来找我解释,说薛立峰虽然是新人,但忠心耿耿,又是解禁者,不得不给个大位置。我还能说什么?随后庞梦斋竟然很虚伪地说:‘大哥,朕自从登基后百废待兴日理万机,冷落了哥哥,真是先有国后有家啊,今日忙中偷闲与哥哥小聚,大慰平生,甚是畅快。’我操,我听了这话差点把上辈子吃的饭都吐出来,但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啊啊地说没事,可我确实说不出口‘皇上圣明’,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于霆刚直不阿,说:“不错,孙老板你这一点还是很对的。这是什么年代了?除了拍戏,一个男人怎么能为了生存这么卑躬屈膝?7尤其是你妹夫简直是个精神病……” 孙长春大喜:“于兄弟也这么认为?” 王树林却摇摇头:“他要是真是精神病,那确实要远离。可他要是真想干一番事业,给大家找饭吃,找日子过,那谁当头儿都没什么区别,咱们跟了他也没事。他称帝起码不虚伪,那些自称为百姓办事的人民公仆,还不一定真比他强呢。” 孙长春怔了怔:“王兄弟你真豁达,但是世上人心鬼蜮,不得不防啊。”他说着说着,自己也开始”古色古香”了,心里却想:“这姓王的傻逼到底怎么当了老大了?一点儿领袖魅力都没有……” 于霆本想反驳”大哥你这奴性思想太严重”,却觉得孙长春是个外人,这么说多有不便,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显得团结一致,也就没多说。 “我当时以为庞梦斋专门‘摆驾’到此,是为了让我宽心呢。谁想到这孙子话锋一转,说他老婆也就是皇后娘娘凤仪天下,是万人之母。我心说这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老婆就是武则天,你也不让我操。可他竟然更虚伪地说:‘之前的老婆也就是您的妹子,斯人已去,已成追忆,再怎么痛苦亦是枉然,黯然伤神,积郁难消,于健康不利。但如今朕的新妻贵为皇后,跟大哥您没有血缘关系,岂能再让您继续当这国舅爷?如此这般会天天让您想着亡妹时刻痛苦吗?还不如就此不当了,重新迎向新生活,新的明天,岂非一件美事?’我顿时勃然大怒,心想美你祖先的深水逼!我妹妹死了还不是因为你扔下她跑了!现在你时来运转小丑一样登基了,居然开始要贬我了?可生气归生气,我能怎么办?他一拳就能把我打飞。我只能忍,只能忍!我干脆提议,我吃腻了罐装食品,想出去透透气,看看有什么野生动物打打牙祭。他觉得我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就允许了。我虽然也有一套戏服官服,但我哪敢穿?干脆就穿成普通兵勇的样子,还安全一些。我现在是要人没人,要枪没枪……” 王树林说:“其实……孙老板,我们一开始,是打算投奔你的。估计你好歹看在我跟我二弟于霆有能力为基地创造价值的面上,能善待我这一帮朋友……” 孙长春暗暗窃喜,嘴上连声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跟王兄弟你刚认识就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恨不能……”他又突觉失言,忙恢复了正常人说话的口气,”我虽然只是个罪犯,但好歹以前也算纵横商海,再怎么不济,还能不懂得与人为善一起发财的粗浅道理么?你们当初来的话,我肯定会接纳安置的。可惜,现在掌权的不是我,我想对你们好,那也是有心无力了……”说罢偷偷观察王树林和于霆的脸色。 王树林说:“孙老板,你妹夫只是称帝了,没随便滥杀无辜吧?那我们去投奔他,也没什么。” 于霆却站起来,正色说:“大哥,你没权力谷欠望,确实值得尊重。可我不同意。我绝不会在钢谷时代朝一个人大呼万岁!这绝不可能!” 蔡雪等人也都纷纷表示,绝不同意。李在熙甚至火上浇油地说:“要是你老王称帝,我们喊你万岁,那一定真的是发自内心……” 王树林大窘,慌忙站起来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知道那很恶心,大家不习惯。但现在是个讲求实际生存的时代,大家只要没被侵犯身体,没被剥夺食物,没被随意杀害,那喊那个庞梦斋两嗓子皇上万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咱们过去在学校里,不也经常唱‘钢谷万岁’、‘钢谷英明’么?那也都差不多。” 第148章 夜探监狱 于霆不顾孙长春这个外人,严肃地说:“大哥,这个观点可是根本原则,我不得不跟你说清楚。五千来个手下的确不少,但要说建立一个国家就开玩笑了。他庞梦斋就算是解禁者,那也不是什么伟大人物,只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他有什么资格称帝?一个人能干出这样的事,要么就是精神病发作,要么就是极度自恋和极度不要脸。大哥,你这人有些迂腐,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能吃饱穿暖,可你不能放弃原则!你觉得朝一个人喊万岁没什么,那是你心无杂念不在乎功名利禄,可你没想过我们,我们不但需要生存,也需要尊严。你不能只考虑我们的生存,忽略了我们的尊严呀!” 时至今日,于霆在这个群体里的威望与日俱增,也仅次于王树林,因此他的话大有分量,不少人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王树林愣了愣,心想关于尊严的事的确没想那么细,于是呆住了。孙长春见到这个状况,心里暗暗焦急,因此继续说:“王兄弟,你以为他没滥杀无辜?我告诉你吧,大错特错!他过了些日子就建立后宫了,他老婆本来当了皇后娘娘高兴得很,可一见这个傻了眼,但他老婆还要依仗他,不想就这么翻脸,让其他人渔翁得利。于是他老婆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看见。接着庞梦斋这王八蛋就开始选妃了,没几天后宫就好几十号人了。可他还不满足,说什么后宫需要佳丽三千才对,甚至派人外出寻找新鲜女人。他老婆终于忍不住,跟他大打出手,当然,最后也没打过他,毕竟同样是解禁者,得看原本当普通人的时候谁的体力好。庞梦斋从小打架斗殴家常便饭,还当过三年兵,他老婆只不过是个干销售的,这哪能比?好吧,他老婆也有办法,以后就开始以皇后娘娘的身份整顿后宫,看谁不顺眼就找宫女用针扎,甚至用更厉害的酷刑,逼残逼死了三十多个‘妃子’。 “庞梦斋也没有追究,毕竟他也需要他老婆的力量,而被逼死的往往都是他宠信的妃子,他也玩腻了,只当做是泄欲工具,略微惋惜一下也就是了,从来没真的心疼过。不光如此,他觉得自己是皇帝了,掌握生杀大权,于是宠信薛立峰这个大白脸子奸臣,看谁不顺眼就杀谁,甚至有个管物资的大臣在早朝的时候直言劝谏,要他别成天荒淫,这昏君正在吃西瓜呢,立马抄起西瓜砸死了这大臣,还说这他妈叫‘金瓜击丁页’。最后他不过瘾,干脆要诛他九族满门抄斩,好在这大臣也就一家五口,再没别人,也没什么家产供他查抄,但最小的儿子还不到十岁,就这么杀了……” 王树林听到这里大怒:“什么?这个王八蛋!” 孙长春很满意这效果,也狠狠地说:“是吧?你倒是说说,在他的统治下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王树林忽然想到了什么,狐疑地问:“还是不大对。那个杜渊博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他说他出去找女人,就是你指使的。” 孙长春没想到王树林还认识杜渊博,顿时窘迫不已,只得含糊其辞说:“我跟你说王兄弟,杜渊博他级别太低,根本不知道我们领导层权力分配的真实情况。其实这都是庞梦斋的命令,我哪敢不听?” 时至今日,王树林不那么容易受蒙蔽了,可他也无暇多去追究谁的责任更大,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便叹了口气说:“看样子,监狱那边是真不能去了……” 蔡雪暗暗窃喜,心想不去也罢,这冷库里的食物也足够维持一段时间了,只要能跟王树林在一起,那环境多恶劣都只是次要因素了。 于霆却凝然道:“我看未必不能去。五千多个人是不少,但是真正厉害的也就是庞梦斋夫妇和薛立峰,我对付薛立峰,我大哥一个人就能打庞梦斋夫妇两个。或者我们趁着他们没在一起的时候动手,只要干掉这三个人,群龙无首,这个监狱还是可以重新建立新秩序的!” 他为人飞扬勇决,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是特别振奋,当即就有不少人开始叫好。 王树林看了看于霆,有些迟疑:“能行么?现在还不清楚庞梦斋夫妇和薛立峰什么水平,万一我们俩失手怎么办?” 于霆月匈有成竹地说:“就咱俩晚上偷偷去,趁着庞梦斋‘临幸’哪个妃子的时候动手,肯定没问题。就算是失手了,咱俩肯定能跑得出去。大哥你也别太谦虚了,你的实力比一般的解禁者要厉害,就算时灵时不灵,起码自保是没问题的。” 孙长春大喜过望:“太好了,我看于兄弟说得真好。王兄弟,你俩放心,有我做你俩的坚强后盾,你们尽管去,我在这里帮你们照顾大家。” 樊宗剑冷笑道:“就你?你在这里是被照顾的。” 王树林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们离开以后,大家听张守业先生的话。要是一旦遇到危险,分批突围的话,就各自跟着各自的队长跑。今晚大家就驻扎在这个食品厂吧,还是老样子,轮流放哨。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明:庞梦斋夫妇俩作恶多端,我们杀了他们,也不算什么,可薛立峰还没作恶,我们控制住他就行了。而且……庞梦斋夫妇是否真的滥杀无辜,我们还需要观察,”他扫视一眼孙长春,后者不敢跟他对视,只得低头,”宁可麻烦点儿,我们也不能错杀好人,不然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张守业、蔡雪、樊宗剑和曾凡四名首领齐刷刷地向王树林敬了个军礼,这都是向樊宗剑学的。 孙长春暗想:“怪不得这人这么有威信,看来除了本事大以外,心眼善良还是能让不少人佩服的……但是要是他只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他的所谓心地善良就一钱不值!” 安置好众人之后,王树林和于霆拿着孙长春画的地图,趁着夜色前往监狱。他们把车灯敲碎,因为在夜晚王树林也能看清楚前面的路。车开到距离目标四公里之外就停了下来,以免被敌人的岗哨看到,虽然探照灯之类都因为没有电而成了摆设,可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怕钢谷监狱里还有比较先进的自带电设备能够看清楚四周的动静。 监狱建在一个大悬崖上面,悬崖的内部和地底下想必就是地下避难所。现如今,所有通向监狱的路都布满了用尖锐木头绑起来的障碍,可见当初孙长春他们也算苦心孤诣地经营。悬崖底部简直如同吸血傀儡的运动会一般,聚集了几千只甚至更多,巨僵也有最少五六十只。王树林和于霆只得一上来就爬高,等到被那些家伙发现已经爬到十多米高了,普通的吸血傀儡对王树林不感兴趣,并且也没能力爬上来。至于巨僵太过笨重,最多爬个六七米就放弃了。 王树林和于霆紧贴着峭壁,一步步攀援上来。于霆过去是户外徒步旅游和单车旅游的爱好者,也曾经爬过高,现在是解禁者了,即便没有专业装备,也并没有太吃力,他反倒不放心王树林。可等他回头时发现,王树林的双手双脚竟然牢牢贴着峭壁,如同一只大壁虎。等他仔细一瞧,看清楚王树林的一只手发红另一只手则发白,凡是被他的手贴上的石块要么因为高温要么因为结冰而暂时黏在一起,不由得暗暗心惊,信心也更加足了。 可也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轻微风声响起,王树林和于霆都感到一阵恶寒,不由自主地全部贴到一处峭壁的阴影中。只见远远地飞来一只大蝙蝠似的怪物,等飞得近了,大小几乎等同于科教纪录片里的翼手龙,虽然是深夜,但是月光总能使得悬崖并非漆黑一片,但这怪物投映在悬崖上的阴影看上去要比夜晚更加黑暗。两人大气也不敢喘,只是屏住呼吸牢牢抓住石壁,他们很清楚,真要动手的话,在地面上还是能打得过巨僵,但在悬崖上可完全施展不开,更别说对方是个会飞的家伙。这个可怕的世道究竟孕育了多少怪物啊! 那怪物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来回滑翔,半晌才远远地飞走,不像是会再回来的样子。王树林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幸亏这东西不是真蝙蝠,要不然如果倒挂在这悬崖上睡觉,咱们还能就这么抓着石头熬一个晚上?” 于霆也心有余悸:“怪不得监狱这边很放心这座悬崖,一来是因为确实足够高,二来他们肯定知道,夜空里有这个玩意儿,完全能替他们巡逻了……” 为了保险起见,又等了一分多钟,他们才重新攀援起来,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以便于互相增援,又不会被上面的人同时发现。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丁页部,他俩一左一右从两个方向上去,落地时发现外面并没有人巡逻,可以确信监狱里的兵卒很清楚夜晚悬崖上有会飞的吸血巨僵,不敢冒着被那怪物叼走的风险出来。但有二十多廷重机枪和四架高射炮,虽然因为先军队后监狱的原则而比较陈旧老式,但只要不跟正规军对抗,和平年代的一般人是不可能袭击悬崖成功的。 他俩贴着墙壁慢慢爬出去,渐渐听到有人在金属打造的碉堡一样的控制室内抽烟聊天,大致在说”今晚真冷”,以及”我看到那飞僵来过,估计今晚不会再来了”之类的。想必这控制室里原本能直接操控那些高射炮和重机枪,但现在没了电也没了信号和网络,只能依靠手动。 王树林和于霆不想引起注意,悄悄爬出去后,再度像大壁虎一样贴上楼墙,顺着窗户便莫索进了城堡似的监狱内部。 第149章 皇宫遇故人 虽然两个人一起目标过大,但他俩不想分开,否则会让战斗力减半。孙长春形容的庞梦斋的相貌以及其”寝宫”的位置已经牢牢记在王树林心中,这时候虽然莫黑行进,整个监狱的立体模型也已经在他脑海里完全成型。不多时他俩就莫到了庞梦斋的房间,外面居然还写着”梦斋宫”,而且也许是找了几个画家出身的罪犯在门口用大红大黄的颜料画龙画凤,显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每一个拐角处最少有两个背枪的武装人员,都穿着一色的清朝兵勇戏服。尽管守备森严,但好在都是普通人,很难察觉得到。于霆这些日子跟王树林也学了不少,两个人倒着攀援在天花板上缓缓挪动,倒也没觉得特别疲惫。只是于霆运气不太臻熟,汗水渐渐汇聚险些就要滴下来。王树林眼尖手快,伸手去接,但毕竟距离还差接近一米,没有接到。他一着急,气随心至,热气当即从指间扑射出去,正中水滴,嗤嗤地冒出热气,转瞬蒸发掉了。虽然他只靠自行莫索,激动时才会偶尔露出峥嵘,实在做不到随心所欲收发自如,但随着不断地尝试,总归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下面两个武装分子正在聊天: “操,我怎么觉得突然有点热?” “你抽烟能不热?” “不对,忽然来了这么一下热风,感觉廷怪。都没电了这么长时间,刚才突然跟空调又打开了似的……” “哈哈,叔,我看你是憋太久了,需要发泄了。咱们俩守着皇上的门,偶尔听到……嘿嘿!肯定容易冲动……” “嘘--!……小声点儿!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想要脑袋了?你以为是在拍戏呢?我告诉你,现在真的是封建社会了,真的是当初的大清皇朝!让皇上听见,你信不信诛你九族?上次那个管物资的傻逼大臣,全家都砍头了,你这么快就忘了?” 王树林本来还因为孙长春是黑社会头子出身而对其供述的资料半信半疑,可听到这里再无疑问,怒气升起,心想:“这俩人私下聊天,肯定不会撒谎。看来这个庞梦斋真是想当皇帝想疯了,真要开历史的倒车……这么说,今晚就算杀了他也算为民除害,不算滥杀无辜。这个庞梦斋既然不属于五大组织训练有素的解禁者,而只是普通人觉醒的,那就跟我们俩半斤八两,二对一,我们稳赢。那个皇后应该最多跟庞梦斋差不多,甚至略弱,既然就在这个屋子里,我们先控制住她。” 于霆见他眼神里的杀气稍纵即逝,也心领神会,攥紧了拳头。 另一个武装人员笑道:“叔,你呀胆子太小了,怕什么?我告诉你吧,皇上现在宠爱燕妃,爱得不得了,天天都在燕**过夜,皇后娘娘很生气但也没办法,用过晚膳早早就睡了,不可能听得见。” “这谁不知道?可你懂个屁?老子当年玩了多少女人,对女人的心理可比你懂……”这人压低声音,”独守空房,能不生气?哪个女人能睡得着?再说皇后娘娘可是超人,跟咱们皇上是同一种人,听觉比一般人敏锐得多,你可别太大意,咱可就一个脑袋,谁也不嫌肩膀太累。” 另一个人不屑地说:“就算是真的皇上皇后,也不能说杀谁就杀谁。你没看皇上宠爱燕妃,可皇后娘娘却拿他没办法……”虽然不屑,声音却低得多了。 “要不说你太年轻,什么都看不明白呢?皇上之前宠爱的那些妃子,难道不是大多数都被皇后娘娘折腾残废了?还有七八个被杀了呢!这说明皇后娘娘也是杀人不眨眼。但是燕妃不一样,她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比一般女人手腕厉害多了,皇上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完全找不着北了。之前那些皇上是玩腻了,所以正好借皇后娘娘的嫉妒之心除去,自己还不会落个喜新厌旧的坏名声,一切罪孽都推给皇后娘娘。可燕妃是皇上真心爱着的,这跟皇上与皇后娘娘完全因为生存而建立的政治婚姻压根就不一样!所以皇后娘娘要是想动燕妃,那皇上就真不会让步了。那大臣你以为真是直言几句才惹得杀全家了?那是因为这人是孙长春时代任命的物资管理员,早就跟皇上不对付,皇上正好找个借口收拾他呢!没看现在物资归皇上的亲信管了吗?你这孩子,要学的东西太多,要不是你妈以前跟我睡过觉,我还真懒得管你……你爸爸砍我那一刀,我都没记仇,你可该知道我对你多好……” “是,是,叔,还是你看得通透,洞幽烛微……” “哈哈,好小子,现在都跟风整几句古文了?有前途!” 四下的探头肯定都坏了,王树林听到这里再无犹疑,猛地跳下,落地却轻飘飘地,显然时时刻刻都在进步。那两人骤然见到有人从天而降,都吓呆了。他俩毕竟不是正规军队,即便手持自动步枪也因为整体素质不行而不能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王树林听他俩说话似乎也没什么大恶,便双手一开,分别拍到这两人的肩膀上,两人啊啊两声短暂的叫喊,撞到墙壁上都昏了过去。于霆这才跟着跳下来,他深知王树林的心意,怕一旦分开动手自己经验不足拿捏不住力量会立即打死人,虽然是坏人,王树林也不会明着责怪自己,可终究会有些看法。 屋里只有个女人,按说直接闯进去多有不便,可王树林本来就是夜探监狱,首先前提就不大光明,所以也不必客气,反正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伸手在把柄上一捏再轻轻一转,门就此打开。 但他还是不够成熟稳健,百密一疏地忘记了屋内也是个解禁者,即便是女人而且正在熟睡,也不是普通人类可比的。他的手臂刚随着门推进少许,屋里床上白花花的被单呼地张开飞了过来,夹带着一股劲风。王树林虽然忘记想到这一节,却也不是毫无防备,当即一拳送出,那被子距离他不到两米就受到更强的内力撞*击,瞬间撕扯分裂,棉絮雪花般飘舞在空中。 于霆在王树林身后没办法伸展拳脚帮忙,大为焦急,可又怕强行挤*进去在狭小空间内反而妨碍王树林。王树林的临敌经验高于冷静思索时的水平,全靠解禁者的本能催动,于是打完这一拳迅速回身远飏,运气护住全身,以免被敌人用被子做障眼法从另一个方向偷袭。 那人果然闪身掠到王树林身侧,手呈爪状呼哧一声扣下。王树林高速弹射出拳头,乒乒乓乓就打在了一起,手与手交叠挡格,每一接触双方都疼得厉害,四周的墙壁被肉眼看不见的气流激*烈鼓荡,碎屑四溅。这些都不符合普通人类的格斗章法,但他们的体能已经远非正常人可比,因此即便都没有任何格斗基础,却仅仅在转瞬间来来回回激*烈地出招拆招几十次,霆不暇发电不及飞。 只觉得耳边有尖锐东西刺破风声,半身一矮,右腿横扫出去。其实他虽然比对手作战经验略丰富些,但总体而言都很稚嫩,甚至还不如受过严格军训的大兵樊宗剑,只不过高明在对”气”的运用。两人偏偏都在大门口对打,逐渐激*烈,这一腿没拿捏好力度,轰隆一声将大门踢破不说,产生的气流余势不衰,嗖嗖射到对面墙壁上,裂出很大的深纹,相隔并不算近已经无用的长条灯管也被震得炸裂落地。 敌人一声惊呼,向后敏捷如电地翻身落到床上,相貌虽然在黑暗中不能分辨,但王树林已经凭着过人的视觉能看清她体格庞大,可这一起一落就像飞鸟蜻蜓一样轻捷优雅,初步判断水平跟于霆差不多,但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王树林这么一想便自宽心,尤其是听到她的惊呼,误认为是感受到了实力差距而心生惧意,便压低声音威胁道:“你也能看得出来你打不过我吧?我还有一个兄弟在外面,咱们三个都是同类,二对一你肯定没胜算,现在老老实实趴下认输,我不伤害你!” 于霆急了:“有人赶过来了!快杀了她咱们跑!” 王树林愣了,他以为这里失去了网络、信号和电源,只有地下避难所才有,也就是说监控不可能奏效,敌人不会那么快发现。但又想到刚才弄出的响声实在太大,也就释然。 于霆见他还在傻愣,焦急地喊道:“你还能让她怎么认输?手铐绳子对她都没用,只能杀了她!”说罢赶过去就要动手。王树林见过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神奇之极的点穴手法,但显然自己跟他们天差地远云泥之别,是不可能单凭自我莫索学会的,这时候临阵磨枪也没有用,想要制止于霆又觉得不妥,只能干着急。好在于霆跟她半斤八两,想要杀她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办到的。 可黑暗中,那女人突然问道:“是王勤祥?” 王树林大惊失色,向后退了一步。于霆便停下脚步,他更是莫名其妙,他接触王树林时间较短,实在不知道王树林还有另一个身份--云口相亲大王。王树林的脑子飞速运转,嘴上支支吾吾地问:“皇……皇后也认识我?” “果然是。什么皇后?真是可笑……”那女人突然一招手:“你俩快躲到我的床底下!” 于霆压低声音:“别上她的当!咱们躲过去就把后背或者肚子都卖给她了!” 第150章 我的同桌是皇后 王树林也犹豫不决,可听着外面走廊咚咚咚的脚步和大声吆喝”快!有情况!”,愈发着急,便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别骗我们。你能看得出我内力比你强太多了,我把手掌对着你的床,你不许下床!要是你敢胡说八道,我就立即隔着床把气推到你身上,左右是个死,大家一起完蛋!” 那女人却不受威胁,冷冷地说:“你爱躲不躲。” 王树林和于霆快速对视一眼,随后一起扑到床底。也就在这时,十来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冲到大门口,可他们却没有马上进来,而是畏畏缩缩地四下张望,看着两个昏过去的士兵以及落地的碎灯管,在黑暗之中,王树林已经能感受到他们对这女人的敬畏和忌惮。 “那个……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那女人的声音在无光的房间里更显得阴森,让王树林和于霆有一种鬼压在头丁页的感觉:“你们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这句话又使得王树林和于霆的心提到嗓子眼,床底下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于霆使不了颜色,只得抓住王树林的手在上面写字”动手?”,王树林却轻轻拿住他的手腕,微微晃动几下,表示再等等。 “什么……明……明知故问呢?皇后娘娘,我们是听到有很大的怪声所以赶过来护驾的,皇后娘娘的话……小人听不明白……” “呵呵,你好大的胆,敢来讽刺于我?本宫失宠已久,皇上长期在那个贱人宫里过夜,你们岂有不知?外面两个狗奴才偷偷莫莫拿这事讥笑本宫,本宫若不是发了善心,早就将他俩的脑袋拧下来了,现下只是打晕了他俩,再打几拳墙壁发泄怒火而已,你们有何不满?遮莫是来为他们鸣不平吗?” 为首的武装人员一头冷汗,忙不迭地躬身行礼道歉:“娘娘您千万别误会!我们真的是忠于职守,循着声音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事,误以为是混进了刺客要对娘娘不利……” “刺客?什么刺客能从悬崖上爬上来,躲过那只飞僵,再来偷袭本宫?须知单打独斗,这大清上下,比本宫强的屈指可数……” “那是、那是!” “罢了,念你们守夜也很辛苦,这就散去吧!本宫若能见到皇上,便会提一提列位的功劳。但这狗嘴不严的两个畜生以下犯上,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罪在不赦!你们押他们下去,把狗舌头割了,并且告诉他们,以后再敢乱传谣言,本宫定然将他们五马分尸,绝不留情!” 几个武装人员听说会被提一提功劳,均是欣喜若狂,但也都有些害怕,冷汗涔涔地扶起那两个昏过去的家伙快速离开了。对于巨响和对墙壁的破坏他们也没有怀疑,毕竟在这个五千多人的大基地里,能徒手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皇上、皇后和薛国公三人。 “呵呵,若能见到皇上……若能见到……”这些人走了,屋里空荡荡的,那女人却还是兀自冷笑。 王树林和于霆从床底爬出来,赶忙将屋里的一台大钢琴堵上门的破洞。那女人幽幽地说:“王勤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长大本事了。这么厚的铁门都能踹破。” 王树林镇定了许多,说:“彼此彼此,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得谢谢你。” 于霆也说:“你这古文说得还真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拍电影呢。你为什么帮我们?” 那女人缓缓走向王树林,肥厚多肉的身躯就像一只母熊,如果不因为是解禁者,庞梦斋又怎么会娶她?这果然是政治婚姻。至于庞梦斋长得好不好看就另说了,男人的相貌对其命运并没有决定性作用,美男丑男都不会喜欢这么丑的女人。 王树林双拳握紧,小心翼翼地顺着她的目光。等到了跟前,王树林忽然想起来了,失声叫道:“李……李佳?” 李佳没有否认,惨然笑道:“呵呵,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呢!怎么,认出来之后,是不是想立马杀了我?” 王树林确实对她恨之入骨。李佳又丑又傻又胖,脾气还乖戾,学习成绩差,家里又没背景,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很讨厌她,经常作弄她嘲讽她为乐。王树林算心地善良,初中时跟她同桌,一直对她保持尊重。可李佳误认为自己爱上她了,一颗冰冷已久的心融化后格外偏激强横,等表白后遭到自己的拒绝后,李佳产生了刻骨铭心的巨恨,开始到处造谣,说王树林偷看女生洗澡,吃女生的大便,甚至编造更加荒诞不经的传闻。王树林因为跟李佳同桌也成了奇葩,最终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王树林的猥琐男地位就此奠定。不过,李佳在表白之前,也曾跟王树林算是做过一阵好朋友,尽管时间不长。但这改变不了李佳整体的形象,王树林算好脾气,可想起李佳的所作所为还是气愤难当。 “我现在叫王树林。” 李佳听了这句不置可否的话,便知道他还是特别恨自己,于是开诚布公地说:“王树林,我那时候小,常年被人欺负造成性格过于孤僻,对你的感情也很偏激,给你带来的巨大伤害,我成年以后也经常悔恨。现在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也都成了……” “解禁者。”王树林补充道,”我们这种人,官方叫做‘解禁者’。”他天性不爱记仇,这时候肯跟她接茬,其实等于已经消了气,基本上接受了道歉。 “好吧,解禁者。那咱们是不是,也不该对过去的事情太执着了?现在是乱世,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谁还特别在乎名誉呢?这个监狱里有很多罪犯,但他们都还活着,那些死去的灵魂要是能说话的话,你问问他们,到底愿意做一个死去的好人,还是愿意做个长命的罪犯呢?再说,王树林,也不是我说你,你性格太过于腼腆直白,就算我不造你的谣,你觉得你就能顺利找到女朋友么?” 王树林不服气地说:“反正这跟你有直接关系。” 李佳阴森森地一笑:“你还是那么稚气未脱,除了我,谁会喜欢和欣赏你这种傻子?那你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我们都是解禁者了,都比一般的人类高贵,显然是上帝选择好的子民,肯定能在这场大灾难下活下来。我也配得上你了,不如我们再重新来过?” 王树林也是个俗人,近距离看到她那熟悉的丑陋面容,实在是没办法喜欢得起来,能原谅她对自己名誉的巨大摧残就不容易了,于是直言不讳地说:“咱俩根本就没有曾经,哪还能谈得上‘重新来过’?再说你不是都结婚了吗?这个就再也别提了。既然你是我曾经的同桌,今天又算间接地帮了我们,那我们就不动你。你说过那个皇上正在燕妃的寝宫里,那这个燕**怎么走?” 李佳虽然面容可憎,可心思却很敏锐,狡狯地笑道:“我只说是‘贱人’,可没说是燕妃,更没说她的住所叫‘燕**’,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遇见孙长春了?” 于霆一惊,心想这丑八怪好厉害,但他在这方面的反应比王树林敏锐得多,怕王树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引起怀疑,就抢先说:“孙长春是谁?是不是本地原本的黑社会老大?好像是听说过,但没见过。关于燕妃和燕**,那都是听外面那两个即将被你割掉舌头的士兵说的。” “很好。”李佳垂下头,显得愈发难看,”是,我的确是结婚了,但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个庞梦斋,本来我也算喜欢他,可他现在太不把我当人了!我只是他的政治盟友而已!当然,换成薛立峰先遇到我,也会娶我的。你们说,可笑不可笑?现在这帮人争着娶我,可却没有一个真的爱我!从小到大,从弱者变成强大的解禁者,可人们对我的看法,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吗?难道就因为我丑,我就该承受这一切?” 王树林不由得略微怜悯起她来。但于霆时刻记得正事,催促道:“大姐,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我们只能表示同情。但现在我们问的是燕**怎么走,能不能爽快点先说出来?” 李佳的眼睛里刹那闪过十分狡谲的神气:“怎么?我要是不说,你们就杀了我?” 于霆淡淡地说:“不错。我大哥不杀你,我可跟你没什么交情!” 李佳反唇相讥道:“没了你大哥帮助你,就凭你?呵呵……” 于霆不是易怒的人,没有跟她计较下去,而是看了一眼王树林,等他拿主意。王树林点头说:“李佳,你不说也可以。我这次不动你,算是还你一个情。其实说起情分来,光你对我的那些伤害,就远远不是你刚才支开那些士兵能报答的,我一点儿也不欠你。就算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也能顺利找到庞梦斋。” “找到他又怎么样?你们俩把他杀了,想到过后果吗?”李佳一脸闲适地说,”你们只知道擒贼先擒王,你们有没有一丁点常识?难道权力是全靠暴力争取来的吗?他庞梦斋能走到今天,全靠拳打脚踢打打杀杀吗?他给了多少人好处,养了多少人为他卖命,你们清楚么?也许这是你们一贯采取并且经常奏效的手法,但那是对你们几十个人的松散小团队而言。这五千多个人是个庞大的体系,你们俩就算能战胜庞梦斋,难道能短时间战胜这么多人?甚至你们用活的庞梦斋当人质也不见得有用。五千多人的火力集中起来,你们俩再强硬也会被打成筛子。咱们是超人,不是神,你俩都是解禁者,应该很清楚。” 第151章 潜伏 王树林有些底气不足:“那……那你什么意思?告诉你,我们俩来这里就是要收拾你们夫妇,结束暴*政的!” “呵呵,别恶心我了。没有巨*大的利益驱动,你们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爬上来暗杀我们?结束暴*政?但接下来你们就想当皇帝,难道不是吗?” 于霆斥道:“别把别人想得跟你们一个样!我们从来就不想让历史倒退,去当什么皇帝。但我们干掉庞梦斋以后群龙无首,自然而然是我大哥当老大,还能有谁有资格?但我大哥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他肯定会实行仁政的!” 李佳嘿嘿地讪笑着,来回摇头。 “那你到底为什么对我们说这些呢?你之前为什么要帮我们避开那些士兵呢?总不能光是为了向我道歉?” 李佳一字一顿地说:“我受够了庞梦斋花天酒地冷落我的生活了。如果说我本来还对他有感情的话,但现在遇到了你,那就一点儿也没有了。” 王树林忙说:“你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扯……” “你听我说完!哼,我也是有尊严的人,我不会死赖着你。但毕竟咱们起码做过几个月好朋友吧?这你能否认吗?所以,我很了解你,因此也很信任你。我帮你,你帮我,我们把庞梦斋搞下去!” 王树林和于霆都是一凛,面面相觑。于霆问:“那你既然也有这个想法,还不快点给我们引路?” “我之前说过,没那么容易。你们没那么容易杀了庞梦斋,杀了也没那么容易逃出去,更没那么容易建立威信。你们太直白了,但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领袖是靠纯粹直接的暴力获得权力的。” “那你说怎么办?” “你们信得过我的话,先给你们安排两个新身份,装成我的亲兵……” “别开玩笑了,”于霆狐疑地问,”怎么可能?你们这里这么严格,人力资源部门难道不是掌握了每个人的信息吗?” “话是不错,但每天都有新人来,也不乏因为惊恐、疾病、忧伤和积劳成疾死掉的人。给你们安排两个死者的老号做编号,模糊混过场是不难的。再说,谁敢对我堂堂皇后的人调查得那么仔细?”李佳哈哈笑道,”在这里当皇后,说起来也算贻笑大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皇后,抑或是成为了解禁者,李佳虽然乖戾仍在而且有增无减,但没有那么孤僻了,反而显得豪气迭生,让王树林也信了几分:“然后呢?” “然后你们再慢慢立功升官,最终把相当的权力和人心拿在手里,咱们再谋反不迟!” 王树林愣了愣,没有立即答话。于霆思索较快,还是不相信:“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吧?那到底要十年还是二十年?” “你们不知道,孙长春本来是这监狱的老大,可就短短两个月时间,他就完全没地位了。为什么?因为不断地有新人涌进来,每次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会不断地对格局造成影响,甚至重新洗牌。庞梦斋和薛立峰各自都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亲信,每天都对格局进行重新评估,简直就像是职业股评师。我当皇后也就不到三个星期,你们说,这难道不够快吗?简直是瞬息万变!所以用不着那么久,但也不能等很久,因为薛立峰也不是好东西,他也在悄悄地扩充实力,我这边要是不谋定而后动的话,将来他们也会先发制人的。所以与其等别人先动手,还不如我也留一手。王树林,我看你们俩都这么有本事,不可能一直单枪匹马到现在,没有身负相当多人活命的希望,是不可能孤身犯险来这里的。所以我知道你们在外面也有不少人,你们可以通知他们每天来几个,然后装作互相不认识,慢慢渗透,跟咱们两条线一起使劲,最后同心协力,彻底弄倒庞梦斋,然后扼杀薛立峰的野心于襁褓之中!怎么样?” 她这一番话思路清晰敏捷,还算真诚,说服力也很强,王树林和于霆被触动之余,也暗自佩服她的高瞻远瞩,也不由得叹息她算是女中豪杰,却很不幸长了这副尊容,也是令人扼腕。 “好,我们就信你一回,但你一旦耍诈或者反悔,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并且我们会当众揭穿你的密谋内容,到时候就算我们逃不出去,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于霆却觉得王树林太草率了:“大哥,这是不是应该回去商量一下……” 王树林略一踌躇,说:“于霆,你回去告诉大伙儿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还是只告诉那四个队长吧。蔡雪她们要是太激动非要跟过来,你也千万制止她们,我相信你的能力。然后先暂时不要动,我要是能成功潜伏下来,再给你们信号,你们就陆陆续续装作普通幸存者来这里投奔。” 于霆很是为难:“这……大哥,你老是单枪匹马为大伙儿冒险……” “没事,”王树林瞥了李佳一眼,正色说,”我知道我远没有你聪明。但是我信任你,你说过咱俩最起码做过一段时间朋友。希望我没有看错你,我也愿意赌一把。” 李佳似笑非笑地说:“好啊。王树林,我就算恨你不娶我,那也都是小事。我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会把全部都压在感情上,权力和小时候的懵懂爱情孰轻孰重,我分得比你还清楚呢。” 于霆是个爽快人,点点头说:“大哥,千万小心!”随后瞪了李佳一眼:“别耍诈,不然你知道结果,我永远不会放过你!” 李佳嘴角翘起:“呵呵,不送。”于霆没再理他,正要从窗户边缘攀爬出去,王树林却说:“等到天亮前一小时吧,吃点东西再出去。”于霆微一思索,答应了。他也很打怵悬崖边盘旋的那只飞僵。 “我这里有不少吃的,饿坏了吧?”李佳摆摆手,”来,你就睡床底下吧,好好休息。明天带你这蛮夷部落小酋长见识一下我泱泱大清上国的早朝!大清!哈哈哈!” 王树林见她有些亢奋和癫狂,实在看不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拼拼人品了。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相亲多少次了?”李佳显然想要秉烛夜谈,她本来食量就大,现在乱世食物弥足珍贵,加上当了皇后更是占了大份额,那也不用替别人省,嘎吱嘎吱地吃着薯片,”听人说你当了相亲大王了?哈哈哈!”李佳在学校的名气比王树林更差,几乎没人理她,否则也不会不像王树林那样参加同学聚会了。但再怎么臭名远扬也不可能一个朋友不交往,李佳通过同校的校友了解到王树林的现状,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王树林可不想跟她闲扯,吃了几口后说:“我要睡觉了。” 于霆呆了一阵,跟王树林简单告了别,从窗口慢慢爬到外面。 “呵呵,破坏咱们二人世界的灯泡终于走了,就剩下咱们俩了。”李佳自以为很妩媚地说:“我就在床上,你要是想……嘻嘻嘻,随时欢迎你!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能跟皇后同塌而眠呢?嘿嘿嘿,哈哈哈!” 过去她也是要么不笑,笑起来就这么古怪猥琐,王树林看得一阵反胃,蜷缩到床下就睡了。 深夜他骤然感觉身体有异,等醒过来却发现李佳正光着庞大肥硕的上身在自己胯间来回摇晃,他一直是老处男,虽然也想要石皮处,却从没想过跟这么个女人做,顿时惊恐万分,一声大叫,醒了过来,却发现真的是个梦,自己还在床下,也不知道李佳在上面睡着了还是听见了。 尽管他之前也算身经百战,可真从来也没像刚才那么害怕过,汗水把全身都浸透了,两手又开始分别隐隐泛着红光和白光,显然在梦里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他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过去好久依然是心有余悸,竟再不能寐。好在他本身体质强健意志坚石更,只这么躺着小憩,随着真气流转,也能达到休息和恢复体能的效果。 五点多一点,王树林突然感到床上的人移动的幅度有些大,当即警觉地爬了出来。李佳见他始终警惕,嘲讽道:“不错,看样子世界末日也很磨练人。” 王树林问:“怎么这么早就起来?看来当皇帝也并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呵呵,皇帝一般要最少睡到九点多,但我们必须早早起床,吃了早饭就去上朝等候,至于他什么时候出来,那就不一定了。”李佳的目光里开始凝聚怒意,看来对那个燕妃恨之入骨,不用说,皇帝之前跟她李佳同宿的时候,肯定是早早就起床”勤政”了。 王树林还是有些怀疑:“那后宫也需要起来这么早吗?电视上演其他嫔妃要到你这里请安,你完全可以多睡一会儿。” “其他妃子不管事,因为她们都是庞梦斋的玩物,没有能力管事。现在只有五千多个人的小朝廷,怎么可能养一大群闲人?我跟其他妃子不同,就像你说的,我是个解禁者,庞梦斋不可能对我的力量视而不见,他需要加固自己的权力来压制薛立峰和孙长春,所以我不单单是皇后娘娘,也是财政部长,只不过直接让皇后娘娘担任户部尚书不大好听,所以也就没明着宣布。那些具体管物资的人,都要听我的。之前有个不服管的,一家都被庞梦斋杀了,你应该听门口那两人说了吧?” 王树林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没什么破绽,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原来你早就听到门外那两人的对话了。” 第152章 上朝 “是,可他们俩说得也没错,我还能杀了他们?就算以后再换人,也还是会偷偷嘲笑我。正好我听到有人偷袭他俩,就早做防备了。但是我的修为还不足以能马上意识到对手也是解禁者,于是我们交手后才觉察到。”李佳慢条斯理地说,”我如果真要杀了燕妃,那也是举手之劳,最多庞梦斋骂我祖宗十八代,也绝不可能跟我闹掰,他最需要的就是我的支持,不然等我倒向其他人,他就真完蛋了。但我不屑于靠武力杀一个手无缚鸡蛋之力的小**,那就等于承认作为女人在跟女人的斗争中输掉了。我就不信,我一个解禁者,斗不过燕妃那个普通人!长得漂亮好了不起吗?迟早我会撕掉她的脸皮,让她知道丑是什么滋味!不光是燕妃,还有乐妃……这些个贱货一个也跑不掉!”她本来就丑得厉害,恨意一涌上来,更显得说不出地可怖,让人不敢直视。 王树林实在不想听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些,直截了当地问:“好吧,你就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 “你换上一套太监的衣服,陪我上朝。” 王树林一怔:“什么?我才不干呢,凭什么让我穿太监的衣服?” 李佳瞪了他一眼:“别不知好歹。我虽然是以财政部长的身份参与早朝,可上朝时坐的位置仍然是皇后的凤椅,你站在我旁边傲视全场,谁要上奏什么,你还听得清清楚楚。这种待遇不比站在下面或者门外强?” 王树林悻悻地说:“你们为什么不假戏做到底,真把人阉了当太监呢?这样一来皇帝也好真的放心你们身边有太监,而不是有男人……”他蓦然感到这话很不妥当,好生后悔,因为庞梦斋才不怕真男人在李佳身边呢,反正李佳那么丑,就连关了十年二十年大狱的犯人们都没有想要去跟她发生关系的,况且李佳不是普通人,就算长得漂亮,谁敢强迫她?李佳十分敏*感,恐怕会更加恨自己。 但李佳似乎是没有在意,而是漫不经心地说:“你别以为荒诞的事不会做到底。这世界上大到宗教、政党,小到开公司跑业务的,一开始都是靠忽悠行骗起家,慢慢成规模了,自然会变得有模有样,甚至会形成自己的严密理论,并且不断完善。朝廷也是一样,现在看上去简直像一台荒诞不经的闹剧,可那是因为人不够多,地方也不够大,物资也不能说完全充裕。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等真的达到相当的规模时,说不定还真的会把人阉了当太监。这就好比现在他庞梦斋只能随行就市,从现有的资源里挑选一些速冻的鸡鸭鱼肉来作为日常饮食,这已经好得不得了足够奢侈了,但将来我们如果能够自己种植粮食和饲养家畜,时间一长,他恐怕就会追求熊掌猴脑了。女人也一样,他从女幸存者里挑出仅有的几十个长得还可以,岁数也不算大的女人,就能作为一个国家的妃子。等将来呢?他就会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甚至必须是处*女,一切都要恢复古制,总之怎么有利于皇帝就怎么来。这就是人!准确地说,这就是男人!” 李佳是个王树林也不是一点儿也不受她影响,隐隐也觉得她很可怜,只是一看到那面目可憎的形象,怜悯之心就灰飞烟灭了。他也不再争辩,穿好衣服,拿起一根拂尘。 “很好,倒是像那么回事。” 这话简直是骂人,王树林没去看她。李佳满意地点点头:“咱们早点儿去,我跟大臣们沟通的时候会叫名字叫官职,你好好记在心里,以便于以后搞好关系。渴而穿井,斗而铸锥那是愚蠢行为,想要在这乱世里活下来,必须料敌机先,一切早作打算。呵呵,你作为皇后娘娘的太监,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呢!你就等着他们来送礼好了。” 王树林暗想:“只怕燕妃娘娘的‘太监’比我更‘受重视’吧?”不过这话没出口,他也仔细考虑过,真正有眼力的大臣不会真认为李佳就此一蹶不振而把宝全押在仅仅只靠美貌讨得皇帝一时欢心的普通女人身上,具备政治眼光的人肯定清楚李佳才是庞梦斋最倚重的。 李佳出门就上了四个壮汉抬着的简易轿子,看上去仅仅是剧组里的新娘花轿改装了一下,可现在物资紧缺,这就算是好东西了。王树林低着头跟在李佳的轿子身后,踩着小碎步经过大小不同的两个操场和一些平房建筑,最终到了一个看上去像过去监狱里领导们开会的三层楼前,那楼不高但很宽,也能装不少人。楼门口没有”大西北第一监狱委员会办公楼”的牌子,而是不知哪位书法不错的犯人写了三个大字”养心殿”,是用毛笔直接在牌匾上写的,很不好保存,因此挂在内厅上方,避免被雨水淋湿。这三个字本来很好笑,可在这种阴沉沉的干燥天气里,一堆堆身穿朝服gong腰小步快行的人们就像是从古代穿越来的,看上去格外诡谲阴森。 “大臣”们本来在互相打招呼,虽然都是南腔北调的普通话,却全都具备小学语文课本里古文的风范,半生不熟地问候和恭维,特别怪异。之后他们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凤辇”,纷纷下跪大喊:“奴才给娘娘请安。” 王树林看着这群人黑压压地跪下一片,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里面还有白花花的脑袋,真不知道这么大岁数了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其实是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便对一些日常的恐怖无所畏惧了,没有站在普通幸存者的立场上考虑到大多数人要靠卑躬屈膝才能生存。正像狮虎不理解为什么老鼠那么害怕猫一样,而在老鼠的眼里,猫就是狮虎一样的凶暴猛兽。 那些人跪拜了七八秒后就抬头齐刷刷瞄向自己,王树林愕然,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几乎要手舞足蹈。李佳却悄声斥道:“笨呐!没有常识!让他们起来!” 王树林恍然,忙喊道:“那个……皇后娘娘要、要大家起来!”按说他该说”娘娘有旨,众位爱卿平身”之类的话,不该说得这么直白,因此大家一边谢恩一边犹犹豫豫地站起来了,却都将狐疑和古怪的目光依旧投射给他。王树林有些尴尬,低头站到一旁,误以为被人看出有异,其实五千多个人的”大清”,没有谁完全认识其他所有人,他也是谨小慎微多虑了。 虽然楼上会议室不少,但作为上朝的地方显然不够,因此一楼大厅就作为朝堂了。好在这楼很宽,里面密密麻麻站着两百来号人,王树林一时也看不清都长什么样。那些会议桌全被撤走了,更别提什么茶水供应,大臣们都只能站着熬四个多钟头,等着皇帝上朝。估计因为上次庞梦斋公报私仇地杀了一个大臣全家,因此没有哪个大臣想要显得忠言敢谏,这末世谁也顾不上谁,有今天未必有明天,还是管好每天自己和亲人的一日三餐才最实际。 因此只有第一个钟头议论纷纷,第二个钟头就变成了窃窃私语,第三个钟头则都目光呆滞,一言不发了,年轻的还行,体力差的老人可就真够呛。早上要吃饱饭,不然可能会晕过去,但也不能吃得太饱,不然一旦要去厕所,而正好皇帝偏偏这个点儿上朝,那你完蛋了,欺君罔上大不敬,要死全家的。 就在第三个钟头将要结束的时候,一行人很气派地上了殿。一开始王树林以为是皇帝,但为首这人穿得更像鳌拜,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环视众人的时候谁也不敢跟他对视。等到这家伙拜见皇后娘娘却连跪也不跪,而李佳则招手说”薛国公辛苦了”时,这才明白是薛立峰。 薛立峰虽然是导演,但却是武行替身出身,又是著名武指,也是一身好功夫,身材中等偏高,一身结实的肌肉,王树林看清他的块头后微微有些担忧:“他基础比我好,大家都是解禁者,我可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尤其是近距离,可能几下就被揍趴下了……但是我跟他保持一定距离,试试能不能用炽气或者寒气射击……不,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过他这些日子也在不断学习,无论战斗经验还是做人经验都丰富了许多,也能分析出这薛立峰不算什么特别有城府的人,就算真的有,在被傲气冲昏头脑的情况下,也发挥不了多少。相反,庞梦斋居然能容忍他来得晚而且旁若无人,反倒不是一般人物,这个李佳也一样,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虽然真的很丑。 果不其然,薛立峰一来就满脸不悦地叫嚷道:“皇上这都第几天了?而且一天比一天晚,今天大概得十点才会出来吧?” 没有谁敢斥责他”不可妄议圣行”,以免被他日后报复,尤其是现在还不知道未来到底谁会最终说了算。至于李佳更是乐得听他这么说,反正薛立峰越是不听话,庞梦斋就越需要自己。眼下孙长春彻底倒台了,庞梦斋接着要收拾的肯定是薛立峰,再之后就一定会限制自己的权力,自己需要从这时候起就开始积蓄势力了。于是她笑了笑说:“相国大人别生气,皇上喜欢燕妃,那是众所周知的事,那也没办法。” 薛立峰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不过王树林估计他肯定在想:“就算不喜欢燕妃,皇帝也肯定不会喜欢你。” 第153章 皇上驾到 薛立峰知道还不能大肆批评皇帝,总要有个限度,皇帝毕竟是皇帝。所以见好就收,话锋一转:“那个孙长春,跑哪儿去了?说是打猎,他连个苍蝇也没打着!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得靠种植粮食和养殖家畜才行啊!自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我就不敢批评他了?我老薛就是这么直白,谁让我忠心赤胆拼死报国呢?有话我就说,只要是对皇上不利的事,背景再大我也是不吐不快!” 王树林听到这里,忽然感觉这个薛立峰跟李在熙一样,都在装粗鲁,其实也不简单,不由得偷偷看了薛立峰一眼。可这一眼正好与薛立峰对视,薛立峰在普通人的时候已经阅人无数并且演技极佳,此时此刻陡然间看到王树林的眼睛,当即一惊,转过身来好好打量了半天。王树林知道解禁者之间感觉特别敏锐,不由得心跳加速,把头埋得更低。 “呵呵,娘娘,这小子很面生,哪儿找的呢?”薛立峰看上去不经意地问,可却踏上前一步。 李佳倒是很稳健,波澜不惊地说:“是我挑的小伙子,虽然看上去不大精神,但办事效率还不错。怎么?相国看着喜欢?那我也不吝啬,就送给相国了!” 王树林大惊,但还是强忍着不回头看李佳。薛立峰迟疑了一阵,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暗想:“要是这小子真弄什么鬼,李佳不可能这么爽快地要送给我。但这小子如果有问题,李佳跟我一样远超过常人,肯定也会知道,所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是不是我太小心了?这小子刚才那一眼真不像是一般人……”他咳嗽一声,笑笑说:“娘娘精挑细选也不容易,我哪敢掠美夺爱?等咱们将来扩大规模,人才多了,我再厚着脸皮向娘娘讨要不迟。”他话说得客气,但用词却不对头,王树林舒了一口气后除了佩服李佳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计谋外,也记得之前大臣们对娘娘都自称”奴才”,清朝电视剧里一般都是这么自称,是不是真的符合历史事实并不清楚,但既然大家都这样,这薛立峰也确实特立独行,过于猖狂了。 “皇--上--驾--到--”虽然不是真太监,但八成却是真演员,因此只怕历史上真太监的嗓音也没办法做到尖锐得这么悠远绵长。之后众人都是悚然心惊的表情,纷纷跪了下来。过去臣子见到皇帝理应面带敬畏,可那绝不是这种栗栗自危的表情,可见这就算是真的朝廷,也是摇摇欲坠的政权了。 随后太监又开始喊:“燕妃娘娘驾到--乐妃娘娘驾到--”李佳满是被皱纹割裂开来的横肉脸孔渐渐走了形,不言而喻是充满了恨意。王树林也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毕竟李佳是解禁者,又有官职,而且还是正宫娘娘,一起听政也完全没问题。而这个什么燕妃和乐妃,无非就是乱世里求地位求生存的漂亮女人而已,怎么可以带上朝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仅仅是简单的漂亮女人,恐怕早就被李佳害死了,能活得这么滋润的,自然也是聪明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树林也只能跪了下来,跟着集体说这话的时候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念着”这是逗王八开心的,不算数。” 薛立峰是最后一个跪下的,但总算也得下跪,而李佳也从座椅上站起来,侧身垂首。王树林用眼的余光瞄到有三个人从大厅的另一扇大门走过来,他没有抬头,但以他目前对气息的判断能力,已经能确认这是二女一男,男人在中间,而且步履稳健,每走一步脚周围扬起的轻微尘土在脚踝的高度缓慢均匀地漂浮十来秒后才落下,可想而知这人的确是解禁者,那就铁定是庞梦斋了。但与此同时,王树林也略感欣慰,知道庞梦斋既然这么走路,又不是故意逞威风,那就说明他对气息不能收缩自如,论综合实力跟自己也就在伯仲之间,可能略弱于薛立峰,难怪要联合李佳共同压制薛立峰。但不管怎么说,庞梦斋是个地痞出身,成天打架斗殴也是家常便饭,变成解禁者之后,还是要比于霆和李佳强的。其实这也是因为王树林一连见识了朴恒炽、海岛神介、栾祖拉三大一流高手的本领,因此眼界也变高了。 可不知为什么,王树林从刚才就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他以为是自己一向光明正大,这回突然干起潜伏的勾当所以疑神疑鬼所致,可等见到顾盼之间宛若利剪的薛立峰后尽管觉得自己与之相比颇有不如,却依然觉得恐怖并不是来自这个人。直到皇上庞梦斋进殿,他通过脚步大致估量其水平高低,也没觉得有多么忐忑,可等他看清楚庞梦斋一左一右的所谓燕妃和乐妃正是周燕燕和牛乐乐时,这才明白自己的预感完全正确,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就一路狂跑出去。但他总算忍住了,解禁者的体能使得他没有马上大幅度颤抖。 好在周燕燕和牛乐乐今非昔比,并没有发现自己,自己只是守在李佳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并不值得周、牛二人注意,但倘若她俩也是解禁者话,必然立即就能感觉到。 “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李佳幽幽地说:“皇上这些日子每天早上都这么晚,大臣们可都有意见了。” 庞梦斋一挑眉毛:“谁有意见?直接说,朕听着。”王树林见他长得廷不错,即使远不如李在熙,可在地痞里面就算个美男子了。他既然这么说,殿下又有谁敢应承?薛立峰也只能低着头不做声。 李佳却微微一笑:“大臣都对皇上没日没夜地操劳有意见,认为皇上太不爱惜龙体了。须知龙体是咱们整个大清五千多子民的龙体,不单单是皇上一个人的,皇上可不能太自私了。”她这话明贬实褒,算是极其高明的奉承,庞梦斋听了也不由得捋须含笑,虽然他只是这么做一做动作,并没有什么长胡子可以捋。 周燕燕却清了清嗓子,说:“哟,姐姐,你这话怕是说给妹妹听的吧?皇上的确是属于大家,而不单单属于一个人,你说得很对!”王树林听她娇媚圆转的声音,不由得偷偷瞥过去,见她风致嫣然捂嘴浅笑,人还是那个人,但无论声调还是动作表情都变化很大,不知道是本来就是天才演员,还是因为末世的磨练而变成了这个样子。但王树林自从跟栾祖拉对决之后时时刻刻提防这位噩梦夫人,所以每次看到熟人都会先仔细感受对方的气息,即便栾祖拉是如此厉害的解禁者高手,也并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还是有独特的气息可循。而眼前这周燕燕和牛乐乐只有普通人的微弱气息,无论如何都造假不来,铁定是其本人,而非栾祖拉假扮的。但王树林却总觉得,还不如是栾祖拉假扮的好,他对周燕燕和牛乐乐的恐惧感甚至要高于栾祖拉。 李佳闻言大怒,心里早就无数次把周燕燕撕成碎片了,可她不想就这么翻脸认输,于是莞尔一笑:“妹妹你真会开玩笑,让众位臣工们听了,还以为做姐姐的不顾后宫禾口谐,一心嫉恨皇上总到你那里过夜呢!”她话说得也得体,只不过她的”莞尔一笑”实在有点惨不忍睹,牛乐乐看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李佳暗暗积累着怒火:“周燕燕好歹是贵妃,你牛乐乐只不过是周燕燕团伙里的一个普通成员罢了,才得宠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敢对我这般无礼?等着……等着……迟早会跟你们算清这笔账,还要十送十给你们分红!”嘴上却说:“哎呀,燕妃妹妹,乐妃妹妹,这大殿之上,也没有你们的座位,倒是做姐姐的疏忽了。只是皇上以前吩咐过只有本宫能坐在这里,因此本宫倒从来没考虑过皇上会带你们俩上殿这种情况……” “好啦,这些事后宫私下里说,在朝堂之上谈论,成何体统?没有座位又有何难?来人,设座!”庞梦斋顺水推舟一样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们两个,还不多谢娘娘?” 周燕燕和牛乐乐相顾一笑,得胜地齐声喊道:“多谢娘娘!” 李佳阴沉地看着庞梦斋,庞梦斋却笑容不变。薛立峰也眯着眼睛,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王树林只觉得气氛压抑得厉害,暗想:“我之前太过于武断,没考虑大家的感受。到这种尔虞我诈没一句真话的地方,就算真吃饱喝足又有什么意思?每天活得提心吊胆,随时要揣摩圣意,一个不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必须推翻他们这种严酷的独*裁!”可他还是想得左了,他之前是当老大,虽然他自己没认为自己独*裁和说一不二,但并不是亲信的手下比如张守业、樊宗剑、曾凡等人却仍然对他充满敬畏,也都在揣摩他的意思,只不过他心智清明单纯,不怎么去考虑这一节罢了。 等到有人去搬椅子,小心翼翼地站到周燕燕和牛乐乐旁边,王树林才发现这两个”太监”之一居然是杜建立!那畏畏缩缩獐头鼠目的样子绝对错不了!杜建立本来跟周燕燕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可即便不是正宗的男女朋友,却也不至于当了”太监”,眼睁睁地伺候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觉呀!王树林知道杜建立天性懦弱,可万万没想到一个男人能无原则地无限妥协到这一步,仅仅是为了生存? 牛乐乐的”太监”倒是个生面孔,不是王树林熟悉的江海涛或者洪哥。但这也给他提了个醒,把帽檐又朝下拉了拉,生怕洪哥、江海涛两人也在这二百来个官员里面,一旦看清楚自己可就糟了。不过他也是多虑了,要是每个得宠的妃子或者大臣都能把自己的手下弄上来当官,那整个基地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基层的官员还是得靠相对公正的选拔。况且洪哥和江海涛也不见得是周燕燕的得力助手,但吃得比一般人好也许有可能。 第154章 后宫全是熟人 可让王树林大跌眼镜的是,那个喊”皇上驾到”的细嗓门”太监”站前一步大喊:“有事奏来,无事退朝--”,居然是洪哥!他一开始以为绝不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但近在咫尺真的没看错,的确是他本人!可洪哥并不是演员,又怎么会像是演了几十年的太监专业户一样,声音这么”无懈可击”?他当然不知道,洪哥早在大西北影视城建立时就当过群众演员,干了十多年后有了人脉才开始靠茶叶发迹。不过王树林也理解,洪哥既然是开婚介所的,其实也肯定具备了相当的演技,只是没料到能干到”本朝第一太监”的位置。 王树林可知道洪哥心思细腻,可别看出自己来,把脸偏过去,好在洪哥、周燕燕、牛乐乐都在同一方向,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避了。不过一般人即便聪明也很难一心二用,洪万全和周燕燕、牛乐乐一门心思都在取悦皇帝上,也没注意一旁的小太监到底长什么样子。 薛立峰却大咧咧地说:“臣有本!”声若洪钟,周围的人被他真的耳朵发颤,头丁页的一些粉尘也被震到了空中。其实他并没有高声说话,只是还未解禁时作为武术替身演员也积累了一丁点内力,虽然对于解禁者而言殊不足道,但一旦解禁立即就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地增加,举手投足间都充溢着浑厚的精力,王树林粗略估算,应该比一般的吸血巨僵还要厉害。 “薛爱卿请讲。”庞梦斋笑口今口今地瞧着他。 “前几日皇上要臣率队去查探地下避难所的未知部分,居然又发现一处放置宝物的地方,都是奇珍异宝,特来献给皇上!”说罢薛立峰嚣张地打了个响指,大厅大门外就来了十几个块头廷大的手下,四个人抬一口超大的箱子,箱盖都已经去掉,里面金光闪闪,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但估计很有可能是些金银珠宝、翡翠玛瑙、钻石美玉。 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当年余傲就是从这个地方盗取了一小部分藏宝,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稀世奇珍,甚至不在信史记载之内。后来余傲死前,将剩下的宝物连同儿子王树林一同交给了王寻和乔疤子,乔疤子偷偷到黑市销赃,两人平分,最终都成了巨富。但余傲王树林两父子都是解禁者,记忆力甚至在大脑发育期间就已经形成,因此王树林看着这些珠宝,莫名其妙就有一种夹带着伤感的亲切感,却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拿到近处,甚至连最庸俗的金制品都呈现一种难以形容的纯粹,光晕混杂在一起,就像直接产生了阳光一般。众位大臣都交口称赞,人人眼里放光,这是因为乱世刚刚开始,他们对金钱的渴望还是残存,如果这乱世过去个十年八载,那金钱就真成了废物了。 周燕燕笑眯眯地看着,也没表现出特别地喜欢,王树林这才感觉她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女人,居然对这些珠宝免疫。牛乐乐的眼里则写满了渴望,抓了一把珠宝,娇嗔道:“皇上,您可得让我选几件,不然我可不依!” 庞梦斋哈哈大笑,一边搂着她:“好!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抓的这一把,已经归你了!” 周燕燕却慢条斯理地说:“乐乐,咱们得蒙皇上恩宠,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金钱都是身外之物,不用太过苛求。”她虽然是为了对抗李佳才把牛乐乐也举荐给庞梦斋当妃子,可两个人已经开始暗中较劲,周燕燕绝不容许牛乐乐跟自己平分秋色。牛乐乐平时仗着漂亮自大惯了,很少考虑措辞,这时候被周燕燕抢先了一步,心里一阵悸动,暗暗后悔。 能活到现在并且身居高位,谁也不是傻子,但眼下就像是在演一场大戏似的,人人都要演下去。况且周燕燕这话庞梦斋哪能不爱听,随后”龙颜大悦”,哈哈大笑起来,又抱着周燕燕狠狠亲了一口。杜建立脸色不变,眼神里却掠过一丝黯淡,王树林看在眼里,对他既鄙夷又怜悯。 李佳长得丑,天性不爱照镜子,更不打扮,看到这些只感觉厌恶,说:“可惜发现得太晚。现在这个世道,钱又有什么用处?真的是身外之物了!相国是咱们大清本事最大的人,是以皇上要你去探索地下避难所,这些珠宝原本在哪儿就放在哪儿好了,顺其自然,又何必专门拿上来?” 薛立峰知道她是同时在针刺自己和周燕燕,于是笑道:“皇后娘娘超凡脱俗,自然不会看在眼里了。蒙皇上青眼有加,兄弟我差有薄技被委以要职,实是荣于华衮,不敢不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我刚看到这些珠宝时,脑子里只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献给圣上,有些迫不及待,没想过这些,娘娘见责的是,薛某僭越了。” 庞梦斋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便忙不迭地表扬道:“相国忠心耿耿,功在桑梓,日月可鉴,是咱们大清的万里长城!满脑子想的都是朕,自然欠缺细节方面的考虑,这也不算什么。” 周燕燕却若无其事地说:“这钱现在是没什么用处,但以后钢谷的国家疆域可能就只限于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了,余下的广袤世界,必然是群雄逐鹿。等到各家都能培育粮食养殖牲口,慢慢地自给自足时,自然需要贸易。到时候各家都会出自己的货币,可乱世里一张纸的价值永远不能跟实打实的财宝相比。建立功业者,需要极目万里未雨绸缪,哪能只看到眼前这点利益呢?姐姐这话也对也不对,小妹心直口快,都是为了皇上和江山社稷着想,失礼之处,姐姐凤仪天下,还请勿怪。” 李佳的眼睛深处岩浆滚动,但都忍到了现在,哪能功亏一篑?只得继续忍下去,手掌下面的凤椅把手已经开始龟裂。王树林怕她失控,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周燕燕突然浑身一颤,缓缓甚至艰难地把头转向王树林。王树林没想到她竟然恨自己入骨到这种程度,使得一个普通人的听觉记忆居然能媲美解禁者的水平,慌忙把身子再向外侧了侧。 周燕燕的确认出了他,她对他也的确恨之入骨,但更多的情绪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和憎恶,她即便现在身居高位,而且尽管眼前最少有三个可以跟王树林一较长短的”超人”(周燕燕并不知道这种超人的学名叫解禁者),可之前王树林给她的震撼太大,还是忍不住浑身大幅度战栗起来。 庞梦斋在她抖动的第二下就感觉不对,柔声细气地问:“燕燕,怎么啦?” 周燕燕的大脑此时此刻飞速旋转,王树林也同时在激烈地分析她到底下一步会怎么做--即便是贵妃也不可能随便把厅堂上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众杀害或者下令处死,总要有个正当理由。王树林很清楚,真要说出当年他们之间的恩怨,那道理还真不在她周燕燕那边。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廷了廷月匈。 可周燕燕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随后抱紧了庞梦斋。庞梦斋大为诧异:“爱妃何止如此?” “皇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哇!”庞梦斋见周燕燕在自己身上打滚撒娇,艳丽不可方物,心里荡来荡去,爱怜地说:“朕富有四海,有何事不能为你办到?只管跟朕说!” 牛乐乐也看清楚了王树林,她的害怕程度可远胜于周燕燕,吓得几乎要摔倒在地。庞梦斋也看出了异状,正色问:“那边的太监!你是皇后的人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周燕燕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这是臣妾姐妹俩的耻辱!本来是不想告诉您的,可没想到这个当初企图要强女干我们姐妹俩的臭色鬼居然混到我们大清朝堂之上了!” 洪万全可悚然心惊,他并不能判断这些超人之间谁强谁弱,但可以肯定的是庞梦斋、李佳、薛立峰等人最多武力强大,但都不会像王树林那样在普通吸血傀儡群里穿来插去却完全不被攻击。之前周燕燕和牛乐乐多次嘱咐负责内务的他和负责巡逻的江海涛一内一外,时时刻刻看着新进来的幸存者里面有没有王树林,以便利用自身此时此刻的地位来痛快地报仇,一雪前耻,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树林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宾主相易,这就大大地被动了。他向来审时度势成了习惯,不想得罪任何人,因此也只是震惊,可不敢仗势污蔑甚至呼喝王树林。 王树林听到周燕燕居然颠倒黑白污蔑自己是个强女干犯,不由怒火大炽。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也算处事冷静了,但他作为一个老光棍有自己坚守并为之自豪的道德底线,在这一点上是绝不容任何人玷污的。他不知道周燕燕是不是正看准了自己这一点才出此下策,可他真的无法忍受了,所以不顾李佳的眼色,索性把太监帽子一扔,衣服也撕了开来,昂然道:“庞皇上,你听我说,我的确认识周燕燕,还有这个牛欢喜……”他一时激怒,把牛乐乐说成了牛欢喜,可牛欢喜却是方言里对母牛阴*部的俗称,现场很多人虽然陡遇奇变很害怕,可听到这话又都暗自好笑,可谁也不敢笑出口。 他这句”庞皇上”用得不伦不类,庞梦斋勃然大怒,站起来怒喝:“好小子!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众人见他突然震怒,都惶惶不安地呼啦啦跪下一片。 李佳则不置可否,她时时刻刻要为自己留后路,不打算为王树林辩解,想看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再伺机而动。见庞梦斋看向自己,便含含糊糊地说:“这不是内务府调过来的吗?这事问洪万全才对。” 第155章 肘腋生变 王树林比谁都恼火,不假思索地大喊一声:“我不是强女干犯!我操你妈周燕燕!”他这前一句跟后一句完全不搭调,让谁听了都莫名其妙。周燕燕知道他耿直傻逼,越着急越方寸大乱,心里暗自得意,只是怕庞梦斋察觉,才没有跟牛乐乐交换眼神,但牛乐乐也同样偷着乐。 周燕燕趁机娇滴滴大哭起来:“皇上--您看呀,这个流亡民民工当初觊觎我们姐妹俩,强暴未遂,现在趁乱混进来了,被戳穿还这么猖獗,可见多少妇女都被他糟蹋了!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臣妾主持公道呀--!” 可她们都只是普通人,又都在朝堂最高处安稳地坐着,完全没明白在解禁者眼里的王树林的真实形象。刚才这一声吼内容虽然不雅,可声音发出后劲风席卷大厅,粉尘四起,吹得很多人睁不开眼睛,”官员”们宽大的袖袍也都朝着一个方向噗噗地鼓动。王树林的身形渊渟岳峙,气度凝重如山,不由自主地显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庄严,周身上下隐隐有种均匀分布的细微光晕,红白交织环绕,粉尘接近衣角边缘时都被轻柔地弹开,犹如稍稍放大的人形光包裹了全身。 薛立峰和庞梦斋相距很远却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胜骇异。他俩虽然只是民间解禁,没有受过全统组织的训练,但都谨慎细腻,不敢随便跟一个陌生的同类开战,对方是光脚的,自己却有家有业,一旦当众失了手,只怕影响地位。 王树林这时已经颇为愤怒,之前的恐惧、忐忑、焦虑全都一扫而光,毫不避讳地死盯着庞梦斋,没等庞梦斋开口,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地发泄了:“你们一帮混蛋,在这里学电视剧演得不伦不类,真恶心死我了!我呸呸呸呸呸呸呸!”他作势吐了几口,突然觉得很不雅,有些脸红,又抬起头继续骂道:“你们还弄了个后宫,弄这么多人当太监,还你妈大清?你们是不是吃屎了?”他骂人的词汇有限,每次停顿几秒想要再说,却又都卡了壳。 众人都是惊异莫名,一时间朝堂上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王树林再没情商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因为被自己说服了才安静了,只是没反应过来,便指着周燕燕:“你和牛乐乐,还有洪万全,你们凭良心说,到底我是流亡民,还是你们是流亡民?” 周燕燕见庞梦斋竟然无动于衷,这次是真的大为恐惧,使劲摇着庞梦斋的龙袍,又哭又喊道:“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啦?怎么能容忍这个小贼猖狂到这个地步?这是欺君之罪呀!应该车裂他、五马分尸他!应该千刀万剐,诛九族!把他炮烙,枭首示众,剥皮点灯,挫骨扬灰才对呀!” 庞梦斋实在没处理过这种事情,略有慌乱,实在不耐烦周燕燕唧唧歪歪,突然一巴掌将她推开。他根本没用内力,只是轻轻一送,周燕燕就啊地一声跟牛乐乐撞在一起,撞得头晕眼花。两人都没料到皇上能这么对待自己,都是恐怖加绝望,不由自主地望向洪万全。洪万全却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任凭汗珠从颤抖的睫毛上落下,流满了眼眶。 随后庞梦斋客气地一笑:“兄弟,看得出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咱俩是同类,怪不得看着你很亲切。今日一见,幸何如之?咱们这里都只是为了立个规矩,才模仿清朝,让你见笑了。不知道兄弟是什么来历?可否见告?”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打鼓,生怕这人是薛立峰或者李佳找来搞自己的,而且一旦薛立峰和李佳联手,自己也只能跟孙长春一样下台了,说不定性命不保。他打定主意,女人什么时候都会有,眼前这人真要是喜欢周燕燕和牛乐乐,那就一并送给这人也无妨。 王树林摆摆手:“我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可他真想说清楚,却不知从哪儿说起。他需要这个地方来安置自己那帮人,以及将来要接到这里的父母。可这里如果一直搞什么大清什么朝廷,那可万万不行。要是让他们像值日一样轮流做领导,似乎又不合实际。如果真的搞选举,自己却没有什么群众基础。但只凭武力取胜,就怕像李佳说的,在几十人的时候好使,在几千个人的时候就不那么容易了。况且刚才只是假设自己一定能赢过现场三个解禁者,但就连薛立峰自己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更何况是三人万一联手,自己就必败无疑,李佳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看形势不对铁定不会帮自己。于是想来想去,始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其实王树林的判断与事实还是有偏差--单论内力,尽管自己不能全部发挥,可依然远胜过眼前这三个解禁者。就算薛立峰真的武功高强,但他的武功都是做普通人类的时候练的,无论境界还是水平都不高明,即便解禁后的确放大了很多,也只是对付一般人管用,真要跟王树林斗,最多一次次将王树林摔倒,绝不可能真正打伤王树林,反倒是王树林虽然总也不一定能打中他,可万一击中,凭王树林的内力,能直接将他打得骨断筋折。 王树林激烈思考,庞梦斋察言观色,认为他是拿捏不定,于是从身边的财宝箱里狠狠一捞,抓出一大把财宝来:“兄弟,你只要肯跟着我干,咱们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现在就可以封你一个王!地位仅次于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这么说也是防止此人真是薛立峰或者李佳派来的,只要将此人的地位封得比薛立峰和李佳都高,那就能化解他们的同盟,使其内斗。 周燕燕和牛乐乐如果是在平时,会毫不犹豫地嘲笑说:“他还用你来封王?他本来就是个铁帽子世袭的相亲王!”可她俩已经被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充满,大脑甚至没办法去考虑这些。略微不同的时,牛乐乐只盼这件事快点过去,哪怕跟王树林和平相处也行,千万别被他得了势,趁机残酷报复自己。其实她压根不了解王树林,王树林也从没想要让她死。 而周燕燕的恨却更加深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么恨王树林,哪怕她的家人被杀光,祖坟被刨开,也不及对王树林的恨意万一。尽管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可她还是下定决心,只要能活下去,一定再好好策划个万全之策,把王树林碎尸万段剁成肉酱包成饺子,自己要全吃下去,才够解恨! 然而也就是这一刹那功夫,就在庞梦斋拿出那一大堆财宝的同时,薛立峰突然高喊:“是时候了!”脸上写满了突如其来的贪婪和亢奋,并混合了一丝无可奈何。 大家正莫名其妙,财宝箱里却忽然伸出了一根高压水枪的枪管,扑哧一声口贲身寸出一股液体,直接丁页到庞梦斋的肚子上,龙袍立即烧出一个大洞并急剧扩散,衣服碎片变黑碎屑飞溅。庞梦斋嗷嗷狂叫着跳起来,将衣服迅速扒开,但显然受了伤,站都站不稳了。 显然薛立峰之前的高喊是一个信号,这一瞬间不容发,人人都错愕万分,实在没想到会出现这一系列的剧烈变故。可很快李佳反应过来了,很多人也都反应过来了--只见其它财宝箱里都跳出一个满头珠翠宝石的家伙,举着水枪对准庞梦斋猛射。庞梦斋惨叫不已,来回翻滚,可偏偏他被逼到了墙角,等到想要跳跃起来,却再没了力气,已经晚了。 王树林实在消化不了,难以理解眼前为什么突然有人要攻击皇帝,尽管这皇帝是个冒牌货,但总算积威已久,论震慑力即便比起真皇帝也未遑多让,又怎么会猛然被打呢?他于心不忍,想要去拉一把,但李佳却一把扣住他的手:“别动,静观其变!” 李佳这一扣立即能感触到王树林体内简直有冰山和火山交融的庞大力量,手掌一震就弹了回来,疼得如同针扎,不由得心有余悸。而王树林也真的没有再动,他倒不是听李佳的话,只是本来就对庞梦斋独裁荒淫的丑态深感厌恶,又跟庞梦斋没什么交情,也就没去相救。 薛立峰欣喜若狂,一步跳到台上,全力两脚踏出,庞梦斋啊啊两声惨叫,腿骨断裂,软塌塌地伸展开来,他俩都是解禁者,因此这全力两脚足够能踩断成年大象的腿,庞梦斋重伤之余,也是无法承受。牛乐乐智商不够高,只顾一味地哭着喊”皇上皇上你不要死,薛立峰你这杀千刀的乱臣贼子”,周燕燕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好在如果是别的妃子这么喊,薛立峰早就杀了她立威了,但牛乐乐很有姿色,薛立峰也早就垂涎已久,心想等我大事一定后就好好享用你,爽完了再弄死你! 于是他大袖一扬:“好了,拉这两个妃子下去!此君荒淫无道,天下共愤,有十大罪,本人替天行道除去这个祸害,大家不要慌!听我慢慢念来!”他一招手,有人递上来一份长长的卷子,薛立峰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这古文也太古了,显然不是他所作,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全部的意思,只不过上面标注的拼音只有他才看得见罢了。大家虽然惊恐万状,可听到”倒行逆施”、”残民以逞”、”刚愎自用”,也都深以为然。 王树林见薛立峰并没有要跟自己为敌的意思,也就没有动手,况且他再也不想去救周燕燕了。而周燕燕被拖下去的时候,死盯着王树林,想要把他的灵魂钉死在地狱最深处。 第156章 蓄谋已久与随机应变 这样一来,谁都知道薛立峰是蓄谋已久,本来就打算以进献财宝为名,将手下敢死队躲避在财宝箱里面埋好,并用氧气瓶呼吸,这样两层保护,庞梦斋就发现不了普通人的气,况且庞梦斋崖岸自高颐指气使惯了,也不相信有人敢这么做,即便深知薛立峰迟早会造反,却实在料不到就在此时此刻。因此薛立峰故意装作更加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这样让庞梦斋以为薛立峰只是仗着势力显示与一般的大臣不同,没有大眼光大城府,要是薛立峰突然变得乖巧驯良,庞梦斋反倒会警觉,那四个大财宝箱子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允许送上大殿了。 一般的普通人即便藏起来突然袭击,用刀用枪也都不见得对庞梦斋有效,于是薛立峰决定使用腐蚀性液体。已经昏死过去的庞梦斋身上的液体显然是浓硫酸一类,嗤嗤地冒着白气,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四周。薛立峰运筹帷幄,又怕普通的泼溅时间太久威力也太小,会让庞梦斋有机会避开,一击不中就再也没机会了,因此决定使用高压水枪并且四只齐用,这才一举奏功。大家都明白过来后,全是一身冷汗,忍不住暗暗对薛立峰的狠辣阴险和深谋远虑而栗栗自危。 但谁会知道薛立峰也是暗自侥幸自认造化,他本来的确是打算当众发动事变,但没料突然出来个王树林,而且展现出强大的气息,一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一边的,会不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好在这些财宝箱子只要直接运送出去就好,自己没有说暗号口令”是时候了”,财宝箱里这些死士也绝对不会贸然出来。可偏偏庞梦斋伸手去深深地挖了一把财宝,只要回头一看,死士们就肯定会暴露,因此薛立峰也是无可奈何,打算险中求生,硬着头皮造反了,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新来的不速之客压根就没有动手的意思,自己顺利成功,喜不自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城府比庞梦斋厉害多了,没有第一时间宣布称帝,反正权力在手,已经是无冕之王了。他的第一目标是李佳,于是转而”安慰”皇后:“皇后娘娘,我事先没有和您商量就突然动手,您千万担待。我知道您对这暴君也早就不满了,只是一直念在夫妻情分上没有翻脸罢了,今天我越俎代庖,您可不要生气呀。”他始终还是没有自称奴才或者臣,其实意思已经是要跟李佳分庭抗礼了。 李佳又焉有不知?她倒是很高兴看到周燕燕和牛乐乐就这么倒台,这比杀了她俩还要残酷一百倍,况且以后再折磨也不迟。当初她嫁给庞梦斋,也确实跟庞梦斋要娶她略有不同,庞梦斋全是为了政治,而她觉得庞梦斋高大俊美,实在也真的很喜欢。可现在庞梦斋根本就不爱自己,自己也深知自身丑陋,永远也不会有谁真的爱上自己,因此恨意就像海底的珊瑚一样暗中积累。既然夫妻之情早就没有了,由热爱生出巨恨,因此她并不怜惜庞梦斋,反而觉得很痛快。可她不能这么表现,因为接下来就是她与薛立峰之间的角斗场了,于是淡淡地含糊过去:“相国为国为民,是好样的。” 薛立峰觉得达到了预期效果,点头说:“为国为民才是真的忠诚,单单为了皇帝,那是愚忠。我薛立峰就是要为国为民,哪怕大家说我是谋朝篡位,只要百姓们过得好,我就知足了,区区虚名谁在乎?” 他这么说是为了试探群臣反应。群臣哪有敢不充分领会上峰意思的?都忙不迭重新跪下,可毕竟刚刚肘腋生变,要是立即喊”薛相国万岁”,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只是下跪,还是静静地不说话。 薛立峰见此情景很满意,随后对王树林很”诚恳”地一笑,问:“这位兄弟是……?” 王树林怔了怔,他从头看到尾也知道薛立峰是什么玩意,实在不想跟他演戏,直截了当地皱着眉头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薛立峰为人阴沉却没有庞梦斋或者李佳那么睚眦必报,倒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多么生气,只是想:“单打独斗的话,我可能打不过这个小子,好在他看上去不怎么精明,要是能收服就再好不过。实在收服不了,就找个机会偷袭干掉他。”于是笑着说:“兄弟,你看,我只是替天行道反对暴君,并不是什么野心家。否则我哪能容这个昏君活下来?” 王树林一琢磨,倒也不错,居然跟着点点头:“好,就算你要当老大,那也没什么,但别跟这个庞梦斋一样滥杀无辜!” 薛立峰笑容可掬:“兄弟放心,咱们现在就要吏治清明,重塑大业!我薛立峰宣誓,要把这里建设得更加美好!要让这里成为全球难民营的典范!至于‘大清’,这只是个旧名字,咱们今天改了,叫做‘大治’,我有信心把咱们这里治理成乱世最好的一块乐土!” 王树林虽然知道他在说报告文学,句句都是套话,可自己是个外人,也不方便品头论足,这人既然当众说了,众目睽睽,肯定不至于以后做的跟今天说的相差太远,于是说:“我叫王树林。首先我想告诉你,咱们这种人,官方称作‘解禁者’,是大脑突然解禁后的特殊人类群体。我想地下避难所应该保存有相关的文献,你闲暇的时候可以看一看。薛先生,我不是坏人,只是跟周燕燕她们有一定的积怨,都是小事,那也不用多说了。我跟李佳是初中同学,她让我来也没有恶意,只是要我熟悉一下环境罢了。我在外面还有几十个难友,都想来投奔这里。可这里之前毕竟是监狱,我怕这里搞独*裁和血腥统治,就提前到这里探探情况。没想到果真是这样。但既然庞梦斋的独*裁被推翻了,薛先生你又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做个英明领导,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我的朋友们呢?” 李佳叹了口气,心想你还是一根筋,怎么能把实话都说出来?你吹吹外面有几千个同伙,还能震慑薛立峰,这回全盘托出,这不是脱光了给人看了个遍?但眼神依旧狡狯,不动声色。 薛立峰阅人无数,听他说这么几次话就能大体估量出这小子没什么大智慧,也正因为如此,薛立峰也认为王树林说的也都是实话,眼下用人之际,就算王树林是外人,也需要笼络。退一万步讲,这个监狱终究要不停地容*纳新人,像自己跟王树林这样的”超人”带领的队伍也会越来越多,接纳王树林这傻逼,总比接纳一个跟自己一样老谋深算的对手强得多。他打定主意后,连声答应,笑得十分爽朗:“放心,放心!王兄弟,咱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绝不会亏待你!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替现场所有人答应下来了!”他环视全场,众官唯唯诺诺,谁敢反对? 王树林终于踏实了。其实他本来想要薛立峰也别再接着搞皇权了,还是按照当代制度建立领导体系才是正道,但自己的确是外人,立足未稳,实在不该指手画脚,再说如果要改已经建立并日趋成熟的制度,那又是一种浪费,况且现场这些”官员”好不容易都封了五品以上的官儿,又怎么会愿意再改?自己初来乍到,可不能把所有的阶层都得罪了,因此也就忍住了不直斥其非。 王树林当然不清楚,朝堂外的两百个持枪的亲兵都是被薛立峰极为耐心地每天换几个最终全部换成了自己人,这份运作可谓是积年累月,苦心孤诣。现在全盘局势都掌握在薛立峰手里,自然有恃无恐了。至于薛立峰为什么不把庞梦斋彻底杀掉做绝,也是因为庞梦斋还是有一定的死忠,加上群臣都惶恐莫名,这时候突然横加杀戮,只怕会造成更大的恐慌,不利于稳定局势。反正此刻场面由薛立峰操持,先把庞梦斋严密地关押起来,等过一段日子偷偷弄死他,就说他羞愧屈辱自杀而亡,那就万事大吉。 薛立峰之前奉庞梦斋的命令率众去探索地下避难所广袤的未知区域,毕竟能装十万人的地方并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全莫索清楚的。等越往深处探寻,越是氧气稀有呼吸困难,能支持下来的只有身为解禁者的薛立峰和他手下的一支配备防毒供氧设备的精英小组。后来发现了小山般散落的金银珠宝,看上去是钢谷在不同时期从世界各地搜刮和收藏的宝物,就算是普通的金锭银锭也有相当久远的年代了,就像神话里的藏宝洞一样令人大开眼界。虽然适逢乱世,可毕竟乱世未久,众人还是对财宝有相当的谷欠望,看到以后大声欢呼,在宝物堆里打滚。丁页端还有几十口财宝箱子,打开后更是从所未见的稀世奇珍,薛立峰等人不由得感叹,要是早在乱世之前就能得到这些财宝,早就住进蚕茧,不遭这份罪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钢谷自文艺复兴和大航海时代迅速靠殖民地崛起后,开设公司大肆发行股票,积累五六百年之后终于在经济上控制全球,最早就是靠这些财物,后来建立蚕茧,以电子虚拟钞票换来整个世界的财富后,这些金银便成了只有象征意义的古董,都存放在全球各个地下避难所,也是为了防备一旦全球政治大变,甚至需要重建家园的话,这批珠宝在物资重新渐渐丰富后又会再有用处。 第157章 天命所归 但他最为得意的发现,还是意外发现的财宝堆深处下方,竟然另有一个精密的实验室,试验台上固定住一口特大的密封金属箱,是钢谷的超合金铸造,虽然凭自己的力量还是打不开,可钢谷能用这么精密的金属箱装置,可见里面的物品肯定是更加难得的宝物了。本来他打算先偷偷留着,等到自己”变天”后荣登大宝,再拿出来立威,今天先用普通的宝物糊弄糊弄庞梦斋,以表明自己没有偷懒。可现在自己急需要证明自己是”天授君权”,便大喊一声:“来呀!把最大那口箱子抬上来!” 王树林等人不知所措,都望向门外。十五个壮汉嘿呦嘿呦地用粗绳拉纤一般拖着着金属箱,累得气喘如牛,显得格外沉重,他们也亏是用粗绳拉动,不然估计直接用手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被压伤,甚至说不定连抬也抬不起来。薛立峰得意极了,扬声说道:“这是我在地下避难所发现宝藏的地方发现的东西,大家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见上面深深地刻着四个大字:“天降薛王”。这任谁看到,只要他不傻,那就铁定明白这是再拙劣不过的一场闹剧。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什么”大楚兴,陈胜王”,”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之类的谶语,都是要造反的灾民流寇故意先在物品上做好标记,之后再深埋地下或者水里,然后当众装作重新挖出来的一样,接着故作大吃一惊,认为这是天命所归,众人尽皆臣服。古代民智不开多有迷信,这种方法相当好使,可这是一个钢谷推崇电子信息科技的全球化时代,哪怕是乱世,也是人类有史以来科技含量最高的一个乱世了,这种闹剧简直是模仿赵高指鹿为马,谁要是认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大可站起来表示不服,那薛立峰就会立即锁定到底谁会是其称霸的障碍。 王树林虽然不敢太得罪薛立峰,可还是咳嗽了几声,要不他真的要笑出声来了。即便如此,他都替薛立峰脸红到了脖子根,就好像这破事是他做的一样。但这闹剧只是荒诞却并不愚蠢,谁也不敢正撄其锋触薛立峰的逆鳞。于是众人都是沉默不语,全场静谧一片。李佳就这么盯着他,看着他表演。 薛立峰笑得很谦虚:“我明白,大家可能都觉得这太不可思议。可是你们看看,钢谷的科技多么先进,又怎么可能造这种假呢?”说着先伸伸手,一个手下递过去一把钢刀,他随手一刀下去,刀头嘣地一声飞了出去,可那金属箱被砍的地方连一丁点儿印也没有。 随后他又拿来一把冲锋枪,对着金属箱砰砰乓乓地打得火星四溅,可金属箱连凹进去一块也都没有。薛立峰大笑道:“大家看到了吧?这是上天的安排!刀枪不入,我又怎么可能造得了假呢?” 在场的两百来人有近有远,不可能个个都看得很清楚,但最前面的人可都挑不出什么破绽。虽然他们仍然不相信真的有老天爷,而且即便有也不相信老天爷会选择薛立峰当代言人,可他们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李佳隐隐约约能明白,这有可能是运了全身的力气,用手指刻出来的,只是她是现场最弱的解禁者,做不到这一点,因此也只能怀疑。王树林却比李佳和薛立峰都厉害,尤其是内力的储备量使得他关于武学的认知度也起始于较高的起点,他暗地里假设了一下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估量了一阵,估计差不多。但他很清楚,自己是靠内力雄厚才办得到,而薛立峰作为普通的解禁者,能有这样的实力实在是让人佩服,尽管这四个字凑近看也是歪歪扭扭,却已经是惊世骇俗的功夫了。 而薛立峰心里却暗地里心存侥幸。他知道,要在这种钢谷超合金制作的金属箱上立即刻出这四个字,用尽全力也能办得到,只是会暂时耗尽内力,可这样一来就不能保证自己是全监狱武力最强者的优势地位,事变的时候不免会身处险境。于是他从得到这个箱子开始,每天只重复划一两道,积累了三十多天才渐渐写成,而且不断换着手和手指,因此没有造成某一根手指明显红肿,否则他要是戴着手套上朝,庞梦斋就算不怀疑自己有什么异动,起码也会觉得自己太嚣张猖狂了。但饶是如此,他还是疼得厉害,就算今天要举事,他也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不敢随便跟人动手,可冷不丁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不知出处的大高手王树林,就算自己手指没有伤也绝不是其对手,不由得大惊失色,因此他只能靠语言稳住王树林,起码熬过这段日子,等伤养好才能有机会翻脸。因此他在水枪偷袭庞梦斋之后只靠双脚踩断庞梦斋的腿骨,却不敢用手,就怕更加伤害手指。 李佳突然开口说:“果然是天命所归,我看薛相国也该荣登大宝了。” 薛立峰虽然一百个想当皇帝,可陡然听到这句,又仔细地瞧了一下李佳的表情,以他的聪明也暂时琢磨不出李佳的真正意图,可以确定的是李佳一定是很厌恶自己的,也许是因为实在无可奈何才这么说吧?他也不想过于得罪李佳,因为自己的双手刻字受伤还没痊愈,只靠双脚的话最多跟她打个半斤八两,而这个王树林看上去多半会帮助李佳。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了,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可别弄巧成拙了。 想到这里,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在下蒙娘娘举荐,不胜荣光。现在伪君倒台,娘娘是咱们大治国的地位最高的人,应该是娘娘说了算才是。”他生怕李佳借着这个借口顺水推舟当了女皇,便补上一句,”当然了,就算娘娘一力举荐在下,在下也觉得今日就登基未免仓促,在外人看来,只怕会认为我假仁假义,实则是为了让自己当皇帝,这可大大不妥了。” “呵呵,我一个女人,以前还能自称‘本宫’,以后只怕只能自称‘哀家’了。前朝皇后,心灰意冷,还谈什么政治?薛相国不必过谦。如今是多事之秋,国不可一日无君,兹事体大该当从权。” 薛立峰总觉得李佳言不由衷,起码眼神里有一种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狡黠诡谲,可偏偏一时间挑不出毛病。想来想去,还是拗不过对权力的巨大渴望。毕竟韬光养晦了了这么久才厚积薄发,终究不想夜长梦多,还不如现在就登基了,谁知道这有今天未必有明天的乱世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现在登基,起码还能早早享受权力,在历史上也能留个名!想必自己是多虑了,这个李佳天生一副狡猾的样子,不见得真能在仓促之间想出什么阴谋来。他也下定了决心:“今天登基就今天登基,怕什么?你这个丑肥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于是他点点头,又看了眼王树林,后者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敌意姿态,于是爽朗地大笑道:“好,好!既然是天命所归,又众望所归,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要是一味推辞,倒显得我明哲保身,不肯为五千多位同胞出力了!” 王树林暗暗想着:“这就是政治么……来来回回没一句真话,除了恶心还是恶心……”可他经过这么多次磨难,也豁达了许多,虽然依旧看不惯,却也能理解这些套话的必要性了,人跟动物有很多区别,这就是重要区别之一吧--用谁都明白的浅薄虚伪恩威并施地掩盖赤裸*裸的无耻,虽然这更无耻。 薛立峰一步步地朝皇帝宝座上走去。庞梦斋到底是解禁者,即便腿骨已断,浑身受伤严重,而且本来昏死过去,却竟又缓缓醒转过来。这时候他的内力就会全力去填补自己的伤口,这是解禁者的本能,可不是他本人靠意志就能停下来的,以至于内力全部作用于修复,而完全无法作战甚至站起来,只能颤抖着轻生咬牙切齿道:“你……你这个……叛徒……你们……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畜生……!” 他既然完全失去了地位,也不在乎同时得罪很多人了,于是连带李佳和其他大臣一起骂了,倒也无所谓。而同样如此,那些大臣却也都知道他再也翻不了身了,于是一个大臣冷冷地反驳:“你对我们有个屁恩?集体的东西全部归你说了算,占了绝大部分然后发给我们一丁点儿维持活命的物资,就要我们对你感恩戴德?”这等于点燃了导火索,接下来胆子比较大的几个大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竟发展到义愤填膺,甚至有人狠狠地跑上来吐口痰,要不是薛立峰尽量”阻止”,大家不知从哪儿冒出这么大火气,差点就会把他剁成碎片。 薛立峰很清楚这帮墙头草做这些都是给自己看的,这帮人关键时刻不足为用,可又是不可或缺的,他也很满意他们的表演,便继续上台阶。走到宝座前,他爱*抚美女一般轻轻地抚*莫宝座的把手,眼睛里终于抑制不住巨*大野心产生的谷欠望之光。 李佳似笑非笑地盯着薛立峰,嘴角不易被察觉地微微翘起。也许她刚想要说什么话,可骤然之间,那金属箱咯吱咯吱发出一阵怪响。 第158章 畸变之后再生畸变 众人都大惊失色,因为人数虽众,却都比较安静,这声响在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李佳也是暗暗心惊:“难道这箱子也像刚才那些箱子一样,里面藏着杀手?幸亏我没轻举妄动……”她这么想着,本来已经绷紧的身躯又渐渐松弛下来。 李佳早在庞梦斋许久不碰自己总跟燕妃过夜的那段日子就已经恨死了庞梦斋,早做了有朝一日谋反的打算。她威逼利诱了幸存者中的一个能工巧匠,在庞梦斋的皇帝宝座上制造了一个特殊的机关,而机关的按钮却设定在自己皇后宝座的把手上。本来皇帝就从不到她这里就寝,她也正好有时间,每天晚上都在挖地道,终于将挖通到皇帝宝座的正下方,并按照这个机关专家的指点,在这个地下陷阱里设置了不少机关,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还在里面埋放了一定当量的炸药,就算是巨僵也会被炸得粉碎,庞梦斋如果堕入彀中不死也得重伤。最终她杀了这个技术专家,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只是她始终下不了决心使用这个按钮,倒不是因为多么爱庞梦斋,而是怕一旦用这种方式杀了庞梦斋,薛立峰黄雀在后,突然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再顺势诛杀自己,那可就真的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因此她总想等到薛立峰先下手为强,最好是跟庞梦斋在这个宝座上大打出手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一石二鸟,毕其功于一役,同时将他二人都解决掉。 谁想到突然来了个王树林,使得她对计划有了更深层更臻熟的谋划。她说要让王树林来这里慢慢混起来,其实半真半假。她甚至王树林的秉性,一旦看到庞梦斋滥杀无辜肯定会忍不住直言斥责,到时候双方打得天昏地暗,两败俱伤最好了,一死一伤也可以将就。之后她再派人联系于霆来为王树林报仇,就说是薛立峰害的,再让这俩也打个你死我活,这样一来,自己就完全能得到渔翁之利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王树林竟然表现出极其强大的战斗气息,连薛立峰也自愧不如。紧接着薛立峰却还是干掉了庞梦斋,目前王树林还算安分,可以日后再慢慢对付,至于薛立峰想要当皇帝,她倒不如竭力表示同意。薛立峰这人虽然奸猾,却因为太过迷恋权力使得智商有所降低,往往一叶障目难以纵观全局,所以趁乱奉承他让他上座,总比等他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出自己的阴谋强。 薛立峰就要坐到宝座上了,就算李佳是解禁者,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按按钮的时机不好把握,尽管她提前用假人演练了多遍,可薛立峰武功高强,也真是捏了把汗,成败就在弹指一挥间了。没料到薛立峰的金属箱子竟然响了起来,她怕薛立峰又藏着后招杀手锏,便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以后薛立峰要是万一察觉出宝座有异,她就来个死不认账,或者全推到庞梦斋身上,反正王树林这傻子还会糊里糊涂地护着自己,起码性命无碍。 谁想到薛立峰却再次大笑:“哇哈哈哈哈,大家不用慌张。老实说,我也不知钢谷这个箱子到底是为什么制造的,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更不知道如果是空心的里面会有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年代久远,最少也有两三百年了。人家两三百年前的技术就已经这么高明,不得不服。只是他们那么早就能预言到我会承天应命,成为救世主,这真是让我也佩服!它经常发出这样的响声,而且还常常自己抖动,我都习惯了,所以大家也别紧张。我猜,这是上天给我的启示,要我别再耽误时间,尽早登基,为咱们劳苦大众多做贡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哇哈哈哈哈!” 可他的笑声还没结束,那金属箱子吱吱嘎嘎继续响个不停,薛立峰却依旧强自笑着,其实心里也在乱打鼓,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响个不停的状况,估计里面装着什么不稳定失败研究成果吧?可千万别是炸弹……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却又不能表现得惊慌失措,只得说:“来人哪,把这上天赐给咱们的好东西推走!” 可就像迎合他的说法似的,那金属箱咯吱一声,开始龟裂了一道道明显的缝隙,论深度可比他刻的字深得多了。王树林陡然有种很可怕的感觉,只觉得这箱子里面没什么财宝,更像是一口巨*大的现代化棺材…… 那十来个壮汉的手更要碰上去,见金属箱不但裂纹,甚至整个箱体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都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向后退。薛立峰绝不容许任何能威胁他登基的事情,于是权力欲暂时压倒了恐惧感,厉声说:“没用的东西,都给我退开!”接着双手凝气,打算等箱子破裂后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力打过去再说。 王树林也退了几步,悄声对李佳说:“好像不大对头,咱们先跑吧!”李佳觉得他一身廷厉害的本领,却这么胆小谨慎,一点儿强者气度也没有,不禁好笑,不过他这么说话显然是把她当自己人,不由得心里一暖。可她的心已经冰冷很久了,这一暖不但没什么好作用,反而勾起当初不快的回忆,一股怨毒又慢慢浓稠起来。 也就在这时,金属箱砰地一声炸开了,里面气流四溅,近处的壮汉们都冻得当即蜷缩在地,身上霎时遍布冰霜,当即失去了知觉。里面随着气流的上冲倏然飞出一道身影来,现在傻子也能看明白,这金属箱真的是个装人的东西,只不过并非棺材,而是维持里面生物生命的,不然也不会有这种自给自足的冷气装置。 金属箱的碎片四下飞射,连同冷气的扩散,当即又击杀了十多个”大臣”,剩下的吓得鬼哭狼嚎,朝外面涌去。外面的士兵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都认为一切全在薛立峰的掌控之中,他们提前只得到薛立峰的唯一一个命令:“不等我说散朝,谁要是敢私自出去,就地枪决!”于是那些士兵高声喝止,却没有谁听话,于是枪声哒哒哒地响彻天空,众人惨叫连连,扫倒了一大片,余下的可不想死,又不由自主地退回了一楼大厅。 薛立峰不知道箱子里到底出来了个什么东西,可形格势禁,他也无暇多想,双手向前猛地一推,用尽了全力。这股力量也真不小,在纷乱的沙尘和微弱的阳光下竟然能看得清,转瞬间就到了那身影眼前。可那影子却倏然诡异地扭曲身子,那力道被他一让一牵一带,竟而绕转到他的手掌里滴溜溜地旋转,随后寒芒吞吐电闪星飞,薛立峰只觉得自己引起的那股劲风居然添加了更强的力道倒卷过来,月匈口的血液像是被瞬间改了方向,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一个翻身便就地摔倒。 那身影落地,果然是个人形,只是瘦得厉害。沙尘过后,显出那人的真面目--年龄看上去足足有七八十岁,骨瘦如柴,只怕随手一拳就能打死。可他的一双眸子精芒四射,湛然有神,就像一股股热流在来回激荡。他也同样穿着一身古代戏服一样的衣服,可就这么一抖,那衣服接触空气就化为灰尘在空中散去。可他陡遇奇变却一把扯过身边人的衣服套在身上,那人一眨眼的功夫被脱了个米青光,却还在愣神,不知道这须臾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就算王树林、李佳和薛立峰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起码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僵尸而是人类,而且是人类中的解禁者。尽管不清楚他的来路,可既然从几百年前的箱子里跑出来,那可比自己这几个人厉害多了。李佳和薛立峰知之甚少,而王树林却一看便知,这人是全统的正规解禁者,尽管比薛立峰厉害得多,却不硬打硬拼,而是按部就班地用更高明的武术将他击败,既然练过了解禁者级别的武术,薛立峰这普通的武术就低了不止一个层次了。 薛立峰惊魂未定,可突然觉得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了,大为骇然:“我……我……”他以为自己的四肢都被打断了,但一看却都好端端的,那又为什么动不了了呢? 只有见识过全统目前最强的两大高手对决的王树林才明白,这是点穴,真的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只需要隔空打穴就行。朴恒炽跟海岛神介那样打起架来都能让天上下雪下火,水平比眼前这人还是高明许多了,可即便如此,这人也总是正规解禁者,比自己这四个走野路莫石头过河的”临时工”强太多了。王树林有个特点,遇到强者,就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归到相对弱的一方同仇敌忾,却忘了之前有多么地厌恶李佳、庞梦斋和薛立峰了。 接着那人阴冷地露出狞笑,他还没开口,光这一笑就让王树林、李佳甚至地上躺着的薛立峰和庞梦斋的心冷掉了大半,这笑容就不可能从一个好人脸上发出。果然,他蹲下看这薛立峰,森然道:“阁下是余傲的徒弟,对不对?” 王树林听到”余傲”两字,又惊又喜,脑子再度乱成一团麻,心想:“怎么什么事都跟我那个亲爹扯上关系?他可真是个闯祸精!看来亲爹和这个老头可不是什么好朋友,可不能傻乎乎地去攀交情……” 薛立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知道不回答是很危险的,只得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断地乱叫:“大哥……大爷!大爷,我是个老实人,不认识什么余傲!” 第159章 点穴 老人冷笑起来:“呵呵……”他这一声呵呵尽管毫无意义,却能让任何亲耳听到的人毛骨悚然,”小东西,你敢骗我……余傲这畜生诡计多端,收你做徒弟居然不传你武功,却放心派你来看守我,他到底意欲何为……?本门的规矩,决不能杀寻常百姓,但你既然身为解禁者,老夫杀你也无可厚非……” 他说话也古色古香的,却抑扬顿挫,尽管已经失语了很久,不免有些生硬,可论感觉,仍旧比眼前这帮背课文一般生涩说古文的人自然得多。随即他诧异地环顾四周道:“这……这里不是西宁府治下么?怎地像是鞑子的皇宫?” 随后他更惊异地看到了地上穿着龙袍的庞梦斋,也不由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阴森森地问道:“鞑子皇帝从京师到这里来作甚?这到底是哪里?” 他再次环顾,看到那些大臣们穿得不伦不类--毕竟服装有限,也不可能全都恰到好处,再一瞧还有人拿着冲锋枪,顿时变了脸色:“我……我被关了多久?满清投降钢谷了么?” 王树林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可也不忍心看他几乎等同于穿越到现代却一无所知,忍不住说:“不错,老先生,现在钢谷统治世界了。但是,世界又乱了……” 老人冷不丁看到王树林,目光顿时产生了极其暴虐的怒火,大吼道:“姓余的,原来你在这儿!”他之前没看清楚,误认为是自己被关了许久,感官迟滞了,其实他习惯了通过气流感觉身边每个人尤其是身边每个解禁者的气息,在他打倒薛立峰之后,不需要看已经能确定身边没有熟悉的气息,余傲自然就更不可能在身边了,可没想到余傲竟然就在眼前,难道他竟然把之前的武功全部废了,重新练了新的内力?这怎么可能? 王树林大惊失色,猛然想起自己跟亲爹长得几乎一样,不由得连忙摆手叫道:“不不不……”这突然伸手被老人误认为是要出手攻击,那老人呼地腾空而起,王树林转身就跑,两人蹬梁踏柱,在大厅内越奔越快,可那老人看着就差一步,却怎么也递不到王树林身上。随着王树林体*内真气流转越来越自如,如同蜜蜂振翅,用普通人的肉眼只能看到一连串的残像。 老人惊异万分,怔怔地说:“好……好个余傲,非独将自身气息全部改了让我感觉不到,还把内力练得这么深,不怪我师父认定你是这一辈的翘楚之才。可老夫跟你势不两立,今日杀不了你也要杀!你一味躲闪是瞧我不起么?出手吧!” 王树林忙解释说:“我操,我真不是余傲!我是王树林!”如果放在以前,他还会详细说自己虽然不是余傲,但却是余傲的儿子之类云云,可到底还是成熟起来了,不会再说那么详细给自己增添危险。 那老人仔细地打量他半天,摇摇头说:“绝无可能!我……我不知道我被关了多久,可你的样子化成灰我也认得!吃我一招!”平地飞起半空中一扬袖袍,一股凌厉无俦的疾风从并起来的食指和中指尖嗤嗤有声地射出。 王树林只觉得头部上方直径两米内以降,四面八方全部被劲风罩住,怎么也脱不开这一击,大骇之下只能全身绷紧,骤然运气遍布全身。这老人指风到了他月匈口玉堂穴,嘶嘶地化作一道简单的水蒸气便被化解了。老人还有后招,已经绕到他背后再点后颈天柱穴,谁想到这次是刚点上去就一股阴寒冻气反过来倒刺指尖。 那老人震惊莫名,不由得一廷一拔,噌噌噌倒退好几步,摆了个进攻的手势,狐疑地问:“你……你到底练了什么内功?怎么……怎么会同时拥有炎寒两种真气?难道我师父把内力全部传给你了?不……不可能!” 王树林苦笑道:“我……我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咱俩没仇没怨,你能不能先停下来……” 那老人误认为他需要凝神聚气,一旦开口就出现了空门,因此刚才除了表达疑惑同时也有诱敌之意,于是不等王树林说完,鬼魅般一道闪电掠过去,运指如风,双手并用啪啪啪分点王树林月匈前背后十三处大穴。这些穴道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关联,只是那老人高估了他,只怕太长时间点同一方位的穴道而被他反制,于是一点随即远扬且来回游走,以便被他抓住规律。这是武学正道,就如同愤怒的野猪虽然勇猛力大,却远远不如老虎,而老虎作为丁页级捕食者,却比野猪更加小心,不会怕拉不下面子只顾硬打,而是倏然来去,偷袭为主,并伺机一击致命,这才是经过训练的解禁者的正规打法。 这连续打穴的手法是他的得意之技,全统上下除了天赋异禀的独特奇才外,大多数综合不分上下,细节上各有所长,有擅暗器,有擅刀剑,有擅点穴,有擅拳掌。这老人经过师父发掘指导,专练指力,果然大成,即便对付同门解禁者也无需直接接触,隔空打穴也能一举奏功。光这指力弹射到虚空的威力就能立即让普通解禁者动弹不得,要是到了普通人类的身上,就如同机关枪近距离射击一样,能被撕成碎块。 他这一套施展开来,尽管会因为过于忌惮对方的雄厚内力而失去最少三分之一的威力,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也决不能完全无效,况且还是直接点到对方身上去的,就算自己同辈里武功最高的朴师姐和海岛师兄,中了这十三下也不可能恍若无事。当然,以他俩的水平肯定能及时避开,自己无论如何都点不中他俩,可眼前这小子硬生生受了这一连串的点击,就算是大象也要全身瘫痪,可怎么……? 他眼见着王树林虽然脸疼得抽搐痉挛,身子上被点中的穴道却在暂时的停顿后又摇摇晃晃地解开了,前后维持的时间未免也太过短暂,只喝一盅茶的功夫,就全都解开了。可王树林还是浑身肌肉刺痛,不能马上活动,那老人趁机全力以赴地点中他膻中穴,心想这下了死手也是无奈之举。可王树林虽然疼得调出泪来,并且真的一屁股坐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却并没有马上死去。 那老人看得骇然不已,半晌才摇摇头,感叹道:“余傲啊,余傲,南宫准虽然恨你,却当真服了你了……”他也能看得出李佳也是解禁者,转手一点,李佳华盖穴被内力透入,浑身酥麻,当即不能动了。 王树林用尽力气虚弱地说:“我……我真不是余傲……老大爷……你……你别恨我……” 南宫准见他竟然还能说话,更是惊得脸色煞白,喃喃自语道:“你……你是杀不死的吗?” 其实如果他真要全力杀王树林,却也不见得不可能,只是一来因他内力超凡心生忌惮不敢全力一搏以免遭受反弹,二来也需要他说清楚到底自己沉睡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于是南宫准就地盘腿一坐说:“你真不是余傲?”他见王树林内力逾恒,甚至可以与五门的掌门宗师媲美,既不敢过分靠近,又不敢距离太远,以免这人过一会儿又能活动。他说完这句话,伸出手指指向王树林的小月复,随时准备再加力戳点,以便延缓其内力冲开穴道的时间。 “真不是,真不是,我叫王树林!” 南宫准仔细注视着他,半晌才道:“不错,只是相貌相似罢了,余傲那奸贼风流倜傥,哪里像你这般蠢笨呆板?”这才略微信了,不禁感叹:“偏偏有人长得这么像余傲,却也同样是解禁者,忒也巧合。老夫睡了这许久,有的是闲暇,你如实道来!” 王树林既然不能说出所有的事,就只能琢磨到底怎么说而一时不语。南宫准的境界比他高出甚多,也懂得相面,知道他只是在斟酌如何措辞,而不是使奸耍滑,便提示问:“你先说,当下是什么年代?” 王树林一愣,脱口而出:“钢谷时代,之前告诉你了啊。或者说,大宇宙联合历5年。钢谷统治全球第五年。” “那距离道光二十二年……” 王树林愕然:“啊?你是道光年间的?”他可不是历史学家,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可大致还是有个数的,就如实说:“得有个靠近三百年吧……” 南宫准错愕地呆滞半晌,久久不语。李佳和薛立峰都很害怕,尽管被点穴后浑身麻痒刺痛血流不畅,呼吸都有些急促,可还是尽量小心翼翼地呼吸,不敢过于刺激这个老疯子。李佳怕挤眉弄眼被老疯子看出来,只能直勾勾望向王树林,王树林跟她交情不浅,彼此也算有默契,知道她想要自己趁机反攻,可自己虽然勉强能活动了,要穴却悬在南宫准的指风覆盖范围内,一乱动说不好再被戳一次同样的位置,就真的没命了,于是只能故作不睬,心里也是廷害怕。 南宫准终于回过神来,自言自语似地说:“恩师飞升前弥留之际,曾言道天下将被建州奴吞噬,可江山取之不正,算来也最多有两三百年气数,岂料……看来并不尽然……”解禁者本来就超过普通人类寿命数倍,全靠一股真气支撑躯壳,一旦死亡会灰飞烟灭,全统修气一脉自古主要成员是道家,因此管这种现象叫做飞升、登仙或者尸解。眼前这些”自学成才”的解禁者们自然听不懂了。 第160章 弹指三百年 虽然听得懵叨叨的,可关于对清朝统治时间的预言倒也不错,王树林胆子比其他几人大些,不由得说:“你师父说得也没错,清朝确实存在了两三百年。你误会了,我们这些穿成这样是演戏,这附近是个……是个大戏班子汇聚的小镇,大家都是演戏的戏子。” 南宫准迷惑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庞梦斋,眼神里愈发凶悍残忍:“这般说,地上这皇帝也是个戏子?恩师之墓就是被道光那个狗皇帝下令查毁的,我偷袭过他一回,并未见功,但也记得他的相貌,确实不像……” 庞梦斋看了不少武侠电影,自以为聪明地忙说:“我……我也反清复明!真的!反清复明!” “我全统门派兼容并蓄,无论中土还是番邦,只要修气,便都收纳进来,我只与道光有仇,并非仇视满清。你叫什么名字?” 庞梦斋舌头弹弹gong一样啪啪作响:“我我我叫叫叫……庞……梦梦梦……斋……” 南宫准冷冷地说:“我师祖罗祖,上梦下鸿,你是什么东西,岂可跟我师祖同是梦字?给你换成宝字,以后就叫庞宝斋好了。” 庞梦斋心想你只要不杀我我叫庞梦屎都行,于是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南宫大爷赐赐赐名……” 南宫准起身朗声道:“我师父飘祖韩真人,名讳上太下湖,你们谁名字里有梦、有太字的,都给我去了吧!如若再让老夫听到这等犯上名字,立杀不赦!” 大厅里被他的格斗气浪杀死杀伤的足有二十多人,尸横遍地,大臣们都看得明明白白,谁敢说半个不字?全都猛点头,看上去像是一片五颜六色的鸡在啄米。 “你如实道来,”南宫准认准只有王树林还算靠谱,目光逼射上来,凝然问,”满清是被谁推翻了?之后又发生了何事?钢谷是如何统治天下的?掌教还是瞎子文瑞森么?你三人身为解禁者,为何只解禁,不学武?谁是你们的师父?……还是说你们根本没有加入全统?还是说当今之世,解禁者尽皆如此?既然钢谷取得江山,那我这绿园四门,难道就此灭绝了?如还残存于世,那掌教都是何人?还是安掌门吗?这里与我被困前大相径庭,究竟发生了何样变故?快快道来!” 王树林不由得再次语无伦次:“我又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你吧啦吧啦问这么一大堆,我哪能说得清楚?满清是被袁世凯推翻了,袁世凯是谁吧也比较复杂,反正是他推翻了。后来整个地球互相打了两次大战,死了一大堆人,接着就造出原子弹了……你能听懂么?你知道地球吗?知道这世界是圆的不?” 尽管修气一脉源于亚洲,并非当今主要科技发祥地,却因为是解禁者的缘故,总也比同时代的其他本地普通人类所知更多,自罗梦鸿、韩太湖之前一路追溯唐代全统创始者宁娶风,修气一脉早已经知道地球、太阳、星星和宇宙的真正关联,只是没有钢谷研究得那么细腻罢了,而在修身养性和格斗技巧方面则达到了巅峰。于是南宫准点点头:“这我知道。你继续说。” “是这样的,总而言之等两次大战打完了,世界就大体和平了,只有些小战争和局部摩擦,主题是和平与发展。接着吧就过了一两百年……其实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真不知道,一来我没出生,二来我觉醒成为解禁者也就是最近一个月时间,之前都是在普通人堆里生活,学的看的也都是官方的历史书,不清楚到底这些解禁者组织暗地里怎么斗争的……总而言之后来的历史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后来维持了一两百年和平,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跟你那时候的完全不同,可以说,我们想飞就能坐着东西飞,想到海里玩就坐着东西到海里,都是钢谷发明出来的……还有卫星,卫星就是人造的星星,发射上天后将导弹对准地面的每一个角落,谁不服就打谁,导弹就是能控制的超大号子弹,还可以拐弯……” 南宫准不但没有向往的意思,反而流露出明显的厌恶:“奇技淫巧,不登大雅之堂!世界根本在于人,人需自身苦修,超凡脱俗,方为正道!”心中却暗暗心惊:“这钢谷人数不多,可研究出这么多厉害的东西!难怪我四门即便合力抗拒,也只强撑了数百年而已,最终还是都被他们给……” 王树林暗想:“你们正道了这么多年,除了自相残杀,连个手机也没发明出来。”当然,这话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接着说:“然后突然有一天,我们所有人的手机--手机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 “有屁快放!” “是,是!”王树林吓了一跳,只得说,”就是人跟人不管距离多远,只要还在地球上,那就能通过这个互相看到对方的样子,听到对方的声音,互相交流。”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本想看看南宫准惊讶的神色,可南宫准最不喜听到有人褒奖钢谷,手指向前伸了少许,威胁道:“你内力再雄厚,我指力一吐,再聚全身真气注入你膻中穴的话,你便是……也必死无疑!”他本来想举一个本派前辈高手做例子,又觉得太过不敬,便含糊过去,”说重点!钢谷的老大还是瞎子文瑞森吗?” “他……他瞎不瞎我是真不清楚,不过他确实好像戴隐形眼镜呢。钢谷实业集团总公司的董事长确实是文瑞森,至于他到底是不是钢谷真正的老大我就不清楚了……” “那钢谷是依附哪一国才取得全球江山的?”南宫准见王树林二二逼逼的,就解释说,”早期有日不落西国葡国,后有海上马车夫尼德兰,再有英吉利,是英吉利吗?” “不是,是那个……是美国,你知道美国不?饿了卖力啃,对,就这个国家……然后这手机就突然向全世界的手机拥有者同时宣布,必须听话,不然就引爆了。我们都吓坏了……然后……倒也没事,因为谁敢不听话呢?当晚新闻就宣布,说钢谷实业集团已经控制了全球的金融、军事和电子信息科技。之后大宇宙联合政府就成立了……就这么过去了五年,我从五年前就开始找对象了,一直没找到,钢谷统治前后也没什么变化……” 南宫准喝道:“说重点!答复我适才的问题!” “那个……钢谷统治全球了,其他四门解禁者就被宣布成了恐怖分子了……”王树林侃侃而谈,其他两百多号人也都在静静地听着,无异于听天书一样,瞠目结舌,”我们普通老百姓呢,也就以为这四个组织都是恐怖组织,反正我们没有知情权……不过,前辈你也不用担心,这四门都好好地存在呢。不过有些变化,你说的那个安……安掌门,是不是个太监?” 南宫准大怒,可他迅速平息了怒火,淡淡地说:“他的师父朴不花先生的确是元末宫里的太监,这一脉来自高丽。安洪禹掌门是正常人,只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才导致无法生育……他怎么样了?” “他……他被钢谷设计杀了,具体怎么杀的,我不清楚……”王树林含糊过去,不想供出自己的好朋友郝明亮。 “嗯,如若安掌门不死,他乃是全球第一格斗家,瞎子也要忌惮他三分,只怕钢谷就没那么容易统治全球了……”安洪禹确实是数百年少见的天才解禁者,但取得掌教的路子依然不正,教内多有谣传,说上一代掌教易星邪暴卒实是被他暗算,也不知是真是假,而安洪禹本人性格乖张横征暴敛,凭着武力也干下不少恶事,两面评价,南宫准便对他的死也并不怎么惋惜。当下略一沉口今,”那当前掌教是何人?” 王树林努力地想了想:“好像是……好像还没决定谁是掌教。那个朴……朴恒炽,不知道跟南宫大叔你说的朴不花是什么关系,但她领了一帮徒弟,号称‘炽派’,还有一位日本海岛神介先生,领了一帮徒弟,叫‘寒派’,他俩打了好几百年了,一直也没分出胜负来,也就没决定老大是谁。”他差点要说出两人决斗的事情来,总算及时刹住车。 好在南宫准也没听出什么明显破绽,点头说:“不错……我也猜得到是这样。当初师父最宠爱的弟子就是他俩,只要是大的场合,都会带他俩同往。师父要他二人分别只修炼一种真气。我全统自宁祖师以降,真气无外乎炽寒二种,可大多都是两者皆学。只是练到一定层次便有了瓶颈无法进一步突破提高境界,只能开始选择只学一样,并一生都只修习这一种,另一种与之截然相反,再也不能碰了。哪怕历代掌教也都只是内力雄厚而已,并不能掌握同时使用火只热和寒冷的真气伤人于无形。可今日见你这小子,毫无根基,只凭这内力便能同时运用两种真气,你……你是如何办到的?你师父是谁?何人传给你这种内力的?” 王树林一惊,心想这可真不好回答了,于是含含糊糊地说:“我是自然解禁,就是那个……天赋异禀,并没有人传给我内力啊……” 第161章 黑暗中的记忆 南宫准半信半疑,但转念一想:“这小子资质平平,呆头呆脑,就算真有人要传功,也不大可能会选择他。咱们全统门中收徒甚严,这般愚钝弟子,就算解禁了,也只是造物主的恩赐罢了,都是后学末进,当师父的决计不会青眼相加。这般说来,还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内功?我蒙老师恩准,自古全统典籍也曾广有涉猎,却从未读到何人会天生自带功力,内力是自解禁后日积月累方可显现出来,一蹴而就,焉有是理?” 他又想到朴恒炽和海岛神介当年就很不对付,彼此争宠,私下里打了好几场架,师父自从去世便愈演愈烈,就对王树林的话又更信了几分。之后全统分裂为两派,两人各领一派,都自称正统,那也是料想中的事了。他又回忆起朴恒炽跟海岛神介分别要求门下弟子在早期打基础时不再两种真气都练,而是一开始就选定一门,实在是走了邪道,如今将近三百年过去了,非但没出什么新的佳弟子,反而逐渐式微,实在是因彼此仇恨导致走了极端。 想到这里不禁怅然若失,只觉得大梦初醒后世道大变,过往种种也都是浮云似白衣,变幻如苍狗,让人扼腕浩叹,人生忧患,亦复如是。可又想到当年十六师兄陈德、二十三师兄了友、二十四师兄刘士兴接连刺杀嘉庆,那是何等英勇?而后师父的坟地都被道光扒了,他俩的武功比其这三位师弟要高得多了,反倒不思为师报仇,却只顾争权夺势,真是本教命中注定的渊薮。 接着又想:“下一代的大弟子余傲,在西宁府治下的沙漠发现了这批宝藏,兴冲冲地来告诉我,我还以为这大师侄真的一有好处就先想着自己,心下大喜,也是毁在贪婪上,一时猪油懵了心,竟然不去到总坛汇报就悄悄收拾行装跟余傲走了。谁想到余傲年纪轻轻却这般歹毒,原来早就知道这藏宝洞里有机关埋伏,却口口声声说把这最大的箱子献给我。我狂喜之下也没注意,竟然中了机关……之后的事谁也不清楚,余傲到底带走了什么宝藏?刚才在箱子里隐约听到,似乎财宝都在……但财宝那么多,谁还一件件数过?余傲也许真要带走什么宝贝,并且让我变成了替死鬼……总坛以前就有人谣传说他跟吸血鬼过从甚密,我只当是无聊传说,可见到箱子里的人之后,我才断定这果真并非空穴来风!这个畜生!这个畜生!” 他念及此处又是怒气勃发,怨恨蓄满了心口,对王树林喝道:“他妈的,老夫看着你的狗脸就不顺眼!继续说,但给我把脸别过去,莫让我看见!” 王树林迫于他的威慑,又向来不讲求个人尊严,便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说!其他三门的掌教是谁?” “这个……我确实不清楚。之前白新月好像有个噩梦夫人,廷厉害的……” “嗯,栾祖拉,我知道,早年间她们的总部在波斯的鹰巢崖阿剌模忒堡,不过自从宋末被被蒙古大军攻破屠城之后,就一直隐藏在两河流域的山谷里,行踪不定了。” 王树林暗想:“你知道个屁,她前两天还在炳州。”嘴上继续说:“然后这四门的老一辈都不行了,被四个年轻人统治着,分别是……”他凭着超凡的记忆回忆说,”全统的归元夏,自然之子的库捷,白新月的巴比菲和众神之戒的黑塔斯,他们结义成了兄弟,四门就联合成为了绿色家园联盟,大部分的解禁者都在他们那里,所以前辈你想找你的师兄弟只能去南方找了,他们正在进攻上海……” 南宫准听到这话完全呆住了:“什……什么?”旋即发怒,一把摁住王树林的额头:“你胡说八道!钢谷既然能有如此厉害的武器控制全球,又怎么会容绿园四门反过来攻打自己?” 王树林再迟钝也知道额头随时会被弄碎,忙不迭大声解释:“因为……因为全世界都停电了,钢谷的所有东西都没电了,没信号了,一切高科技都没用了……所以绿园四门崛起,聚集了好几百万军队,在攻打上海……”接着他又把世界上有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的分布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南宫准一时很难接受这沧海桑田的巨大变化,又沉默许久,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便问:“为何会没了电?” 王树林看他面色凝重肃然,心里一动:“莫非你这老疯子知道原因?”便索性说:“我也不知道,不光是我,恐怕现在这个大厅里所有人都不知道。本来大家都在演戏呢,我呢是从东部地区的城市过来旅游散散心,顺便看看戏是怎么拍的。可忽然之间,所有电力都停了,我们的一切设备都不好使了,包括手机……接着……很多人被感染成了吃人喝血的怪物,并且只能在黑暗里行走,一遇到阳光就化为灰烬……” 南宫准一声大叫,两手用力捶地,地面是瓷砖,怎能经得起他的力量?顿时片片飞散,一直裂到了墙角,踢脚线也被这股力道崩开。 王树林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只得全身贴着地面,但被他这么击打,如同重锤敲击心脏,震得头痛欲裂。他内力深厚都受不了,其他的普通人就更都不用说了,但他们多半一开始就被震晕,反而失去了知觉,倒没有王树林这么强烈的感觉。 南宫准忽然想起恩师弥留之际讲的故事,这事也是韩太湖从罗梦鸿处听来,当年的白新月组织被鹰巢崖丁页的哈萨辛帮首领山中老人哈桑·伊本·萨巴赫统治,哈桑学究天人,尽得白新月三大宗师西拿、阿塔什和莫瓦福克什关于预言天赋的真传,早就预言到世界即将大乱,黑暗催生死亡,毁灭一半的世界。全统、自然之子和众神之戒都知道论预言,白新月当属第一,预言断然不会错,钢谷光照派煽动教皇乌尔班二世进行十字军东征已有两百年,起先以为是指十字军,但适逢蒙古大军西征,又以为世界即将被蒙古毁灭。当年的全统掌教是易星邪的师父聂隐林,聂隐林率领全统,与自然之子、众神之戒的援军一路驰援十字军和蒙古军队实际的进攻目标白新月。 然而解禁者个体战斗力虽然远胜普通战士,可毕竟数量极少,只能进行各种改变历史前进方向的重要暗杀,对于战争的胜败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而哈桑又是个阴险毒辣的野心家,甚至为了争权夺利而刺杀本是盟军的阿拉伯总领袖萨拉丁,引起了其他三门的不满,甚至聂隐林反而认为,哈桑自说自话,他自己才是世界邪恶的根源,顿时四门交恶。哈桑虽然刺杀萨拉丁未果,却劫走了他的亲生女儿。但这按照欧罗巴命名习惯而取名小萨拉丁的女孩却天赋异禀地解禁了,最终竟然成为白新月新一代领袖,这就是哈桑和萨拉丁都不可预料的了。之后旭烈兀所向披靡的蒙古大军攻打小小鹰巢崖数百名解禁者,居然打了整整三年才攻下,最终杀死了哈桑,小萨拉丁成了唯一的幸存者逃出。然而这一切却并非是灾难的结束。 就在那年,浙江名士鲁应龙游览到乍浦陈山,忽见两块大石从天上堕*落,破空声大作,声势好不惊人,由半山陡坠而下,一块从陈山显济寺观音殿后壁滚入大士座下,一块坠*落到大殿之西屋,均完好无损。当时世人都管这种天外飞石唤作”飞星火雷石”,却也并非罕见,宋末科技发达,已有学者明白此是天空星星的碎片,也不足为奇,再不认为是神的启示。 那时距师祖罗梦鸿出生尚有两百年,但罗家是山东即墨大户,在南方颇有些生意来往,其时蒙古虽未改称元,却也打得南宋无还手之力,罗家怕局势不稳,干脆就举家搬迁到浙江嘉兴,将浙江分铺改为总铺。那时正好听说有火雷石落入本地,参观后见是一大一小,小块比人头略大,大块则如同小山。罗家人见里面隐隐含有红光,说不定藏有重宝,便花了大价钱从寺内购走那一小块,另一块巨大火雷石则就地供奉,自此显济寺香火不绝。罗家人走南闯北,深知这石块并非神物,只不过天外飞来而已,另一块供奉在寺内,也不过是为了分得香火钱而已,依旧是商人心计罢了。他们将藏在家里那块试着用龙泉宝剑切片,宝剑触之立即断为两截,切口极其光滑平整。罗家人大惊,便知这宝物坚石更无比,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玄铁”,寻常刀剑加入一两半钱,即成利器,如果献给朝廷批量打造宝剑,可是大功一件。 但忽有一天,罗府上来了一位陌生的年轻客人拜访,开门见山地表示,听说罗家在显济寺有内中放射红光的火雷石,想要出重金购买下来。罗家巨富,却也不差这份钱,并不想卖。于是客人改口,想出大价钱独自见一见这火雷石,请其他香客回避。罗家与寺庙主持商议过后,表示许可。那人出手阔绰,比之前许诺的黄金又多给了一倍有余,这就独自去看。谁料他刚看到那火雷石,面色凄然,就像是死了老婆一般,当即朝火雷石上啐了一口,疯疯癫癫地笑道:“操,老夫再次拯救世界,哈哈哈!” 早在一旁窥伺的罗家人与寺庙众僧又惊又怒,冲出来驱赶他。他倒也不还手,笑了笑说:“我做了大孽,差点给世人招惹灭丁页之灾,你们打几下,我还好受些。”岂料有人甚至用铁棒打他,铁棒断裂,那人的脑袋却毫发无损,众人惊骇,都让出一条路来,任他飘然离去。师父韩太湖从师祖罗梦鸿那里听到这段往事时不由笑道:“常人怎能识得解禁者的厉害?自然以为是妖魔鬼怪了。”师祖却肃然道:“解禁者再如何强也是人类肉身,此人只是吐了一口痰在石页大如小山的火雷石上,居然转瞬间化为水汽,蒸发于无形,这只怕不单单是解禁者那么简单了。” 师父韩太湖重复这故事给徒弟们听时,南宫准也大吃一惊,关于此人究竟是谁,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但实际上那异人误认为火雷石只有这一大块而已,并不知坠入地面时便分出于了一小块,只毁灭了这大块便走了,而那小块则依旧在罗家。至于这异人为何要毁掉天外飞石,却是怎么猜测也无法想得透了。待到近二十年后大元建立,罗家认定时机成熟正打算献给朝廷,朝廷却以残酷政策屠戮汉人,惨不堪言,甚至菜刀也要管制,私藏铁器以谋反论处,乃诛九族大罪。自己藏着这非金非铁的坚固神物,岂不是怀璧其罪?于是便花重金托人找浙东海上一无人小岛偷偷藏起,自此再不提起。 第162章 黑死传说 此岛终年被雾气笼罩,原本籍籍无名,近百年来却被来往船夫称为”千蝠岛”。便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也唯恐避之不及,人人谈岛色变,一个不小心将船驶到那里,多半连命也不保。而常人要寻之,也是极难,海图遇到遍天大雾,也断然不济半点事。崖山常有渔民失踪,都传言是被千蝠岛上的妖魔吸了魂魄害死,怨灵不得超生,便在海上东游西荡,煞是怕人。这边还好,到了大小螺珠以东,寻常渔夫除了供奉海神娘娘和龙王爷,也要供蝙蝠太岁,出海前要献上新鲜牛羊血,让蝙蝠太岁吃得饱了,方能保他平安归来。 岂料当朝太师伯颜细作甚多,打探到了此岛上藏有百年天外神物,如能打造兵器,当更利于蒙古天下稳固,便派兵船前往。而当朝唯一可与伯颜抗衡的便是掌管朝廷财脉的高丽大太监朴不花,也是全统安插在朝廷内的解禁者。朴不花依照组织命令,坚决阻挠伯颜兵船前往,无奈他武功虽强,天下事却无法单凭武力一决。之后伯颜顺利得到此石块,之后蒙古大军西征黑海克里米亚半岛,就将此石运往西域,请色目人能工巧匠打造。 谁料兵器是打造出来了,一股黑色奇病却蔓延开来。起先蒙古军队不以为意,甚至正好借机将死掉的尸体用巨型投石机弹射到卡法城中,谁料尸体入城后立即产生了尸变,居然死而复生并吞食活人血肉,被咬伤抓伤后的人也被同化,一*夜之间,卡法变成了死亡之城,而次日阳光普照,所有被感染的吸血僵尸又灰飞烟灭。老鼠被感染后成了吸血妖鼠,钻入阴暗处,有的甚至在黑夜里迅速异化长出翅膀,仿佛蝙蝠,迅速传染剩余的人类。随后蒙古军队也遭殃不说,欧罗巴泰西之地数以百计的国家城邦全部未能幸免,至少有三千多万人死亡,几乎相当于泰西人口的一半。灾难持续了近一个世纪,才被阳光渐渐恢复。这一场天谴巨灾虽然并未亲历,想起本门前辈回忆时心有余悸的表情,却也十足胆寒。 想到这里,南宫准惊恐与凶恶的光芒交织在眼神中,王树林吓得也嗷一声跳起来,但他早就不知不觉地靠内力的本能冲破所有被封住的穴道,只是没有经验所以一直不知道而已,这时候跳起来才恍然大悟。 南宫准尽管今天一次比一次吃惊,可怎么也习惯不了,他雄心陡起,就不信治不了这小子,于是早就将已经蓄力多时的指尖精准地射向王树林的膻中穴。一来近在咫尺,二来南宫准早有预谋并且手法精妙绝伦,无论如何王树林都避无可避,于是再度中指,上一指威力尚未全消,剧痛仍在,再来一次就像海啸时的浪叠浪,当即将王树林的五脏六腑搅得翻江倒海。 然而也就在这一瞬,王树林想也不想,也学着南宫准一样朝着他并指射气,虽然动作拙笨,内力也发挥不出多少,可总归基数太大,南宫准只觉得破空声大作,就像近距离听到炮声一样,结结实实吓得一身冷汗。好在他身负绝艺,就算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也能拔身而起,远远地弹射向空中,并且空中发掌,打在横梁和吊灯上借力,这才在半空里缓了几秒,彻底躲过了这一击,这才轻柔地落了地。 南宫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夫足够震惊当场,别说完全没有解禁的普通”大臣”们都只觉得光芒刺眼,一阵阵头晕目眩,甚至趴在地上呕吐起来,体力稍微弱些的甚至昏了过去,就算是眼前的几个民间解禁者也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但南宫准的惊骇程度完全不逊于其他人,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完全没有受训的解禁者,竟然只看过他打了五次穴的手法,竟然也能模仿个二三成,这人是不是假装呆傻,其实是个聪明绝丁页的奇才?他惊魂未定,暗忖道:“不对!他肯定跟余傲有点关系,不然断无可能长得那么像!跟余傲有血缘关系的话,那就不可能真的蠢笨。可他哪来这般雄厚的内力?适才那一指笨拙可笑,即便距离如此之近我也能避得开,可万一被擦中,那么强的内力产生的力道足够给我造成内伤……” 可总算他对自己的得意功夫也有足够的自信,看了一眼王树林,后者已经因为这连续两次指力昏死过去,起码暂时醒不来了,虽然适才的反击吓了他一大跳,但也是濒死挣扎而已。 即便如此,南宫准还是怕他再一次醒来,这人实在棘手,万一跟自己敌对可是个大麻烦,于是手一张,手旁薛立峰腰带上的匕首开始呛啷啷鸣响起来。整个朝堂只有薛立峰敢带着贴身匕首上殿,虽然他的拳脚比刀剑厉害得多,也完全不需要这样,但为了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就随身带着,以彰显身份。这时候见南宫准竟然能隔空取物,更是惊恐万状,以为他要杀自己。 经过训练的解禁者,只要内力雄厚并且用得巧妙,一两米内的隔空取物倒也不难,当然,各派所用原理不同,全统是靠内力催动气流运转,钢谷则是靠自身产生磁力和电力来吸引金属。南宫准拿到匕首后,凝气于上,只见匕首的边缘绕出一道隐隐的砖红色线条,渐渐炙烤出阵阵白气。古代的东方解禁者没有热兵器,即便有也认为是钢谷的奇技淫巧不屑于用,只使用普通刀剑,但这刀剑却不等同于一般人类武者手臂的延长,而是作为真气凝聚爆发的媒介。等这匕首全部变红后,南宫准便毫不犹豫地向王树林的脑袋猛地一扎。 谁料刚一撞上,刀子碎裂,王树林脸上倏然一道血光疤痕,疼得他嗷嗷大叫,又醒转过来,南宫准只觉得撞上了高山大河,汹涌澎湃无穷无尽的内力成倍反击过来,幸亏他早有预算,这才及时受力,无奈力道太大,轰隆隆将他整个身躯带起掀出很远。但他毕竟是全统培养的正宗解禁者武术家,大惊失色之余仍能后发先至,双掌合起将自身内力聚到掌中,形成一道还算有效的缓冲气墙。他很清楚这气墙也延缓不了多久,可能趁此机会改变方向逃走。 果然,气墙立即被拆成碎片,好在南宫准的武艺精湛沉醇,身体已经到了大厅墙壁边缘,四下游走不断拍掌,这才渐渐消除了这股力道,然而左肩头还是没能躲过,隐隐红肿,左手臂活动了老半天才渐渐恢复知觉。他心惊胆战地想:“就算他打不过我,可我却同样怎么也奈何不了他……这小王八蛋是杀不死的吗?忒也奢遮!枉我修炼了全统正宗武功一百五十多年,在师兄弟里不说是前列,最少也是中等……看来当今这世道上,除了被钢谷关押的更老一辈的侠隐耆宿外,整个全统也只有朴师姐和海岛师兄才能彻底杀了他……既然杀不死他,那也就算了,不必非把他逼成我的敌人……” 想到这里,他的态度柔和了很多,说道:“小子,我只是试试你的本事,你不用害怕。” 王树林被他打得一阵阵呕吐,甚至发起烧来,百骸欲散,自从解禁以来从没被人打得这么惨,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被他吓怕了,也只得有气无力地说:“南宫老前辈……我……我可对你没恶意,咱们这就停下来别打了吧……” 南宫准巴不得他这么说,可脸上还是保持住威严,冷冷地说:“看你对老夫还算恭敬有加,老夫就对你网开一面吧。”立即盘腿打坐,重新疏导真气。 但两人还是特别防范对方,于是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南宫准倒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可总觉得应该还有机会掌控全局,可当他忽然看到王树林脸上的刀痕好像比刚才小了许多,更是震惊得舌挢不下。一般刀剑和子弹在解禁者身上最多会造成轻微的擦伤,而被同类以内力真气催动的刀剑媒介击中的话,就会像普通人一样产生流血的伤口,不过愈合的速度仍比普通人快。但即便如此,南宫准从未见过任何解禁者能迅速愈合伤口,便有些颓然,也暂时放弃了寻机反扑的打算。当然,其师祖、师父虽然没显出这份迅速愈合伤口的本事,却也不见得不会,他们已臻化境登峰造极,自己入门两百多年,从没见过师父受伤,自然也用不上这本事了,南宫准估计,只要内力达到一定积蓄,也许都能做得到。 他的心绪起伏难定,好容易平息之后,却猛然感受到周围的呼吸里,王树林的悠远绵长,一呼一吸均比常人长了两倍有余,而且顺和自然,没有丝毫阻滞,更是万分骇异,又嫉妒不已。 过得一会儿,王树林先开了口:“南宫前辈,咱俩无冤无仇,我看你也不像坏人,咱们以后就和平相处吧?” 南宫准犹疑不定,但也清楚这傻小子没什么太大的心计,应该不是什么缓兵之计,便点头说:“想要活命,那也可以。既然这里在演戏,何不假戏真做,真的建立个小朝廷?老夫刺杀了一辈子的皇帝,自来未曾成功,倒不如过一过这做皇帝的瘾!” 他这么说一说,现场无论站着的还是躺着的,都是胆战心惊。李佳暗想:“前头赶走狼,后面来了只老虎,这可怎么办?薛立峰虽然坏,但好歹精神正常,这老头看样子真有脑病!让神经病来统治我们,那还能有好日子过?……” 王树林却对谁当老大都无所谓,正色说:“你要当就当好了,只要让大家有饭吃,有地方住,都好好的活着,那谁当这个首领不是当?我在外面还有一帮朋友,想要带进来。还请你能够善待他们。你要是不肯,那我只有跟你死战到底!” 南宫准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激烈地权衡利弊:“我刚刚脱困,浑身筋骨还没活动开,就算要收拾他,也得好好调养休息一段时日,凭我的武学造诣,肯定迟早能莫索出杀他的法子。眼下倒不如虚与委蛇,换得他安心,我也好稳住局势。”于是一脸正气地说:“好!我看你也算个好汉子,那就答应你!你去把你的人带来吧!眼下百废待兴,我还需要你的辅佐!” 第163章 关门弟子 王树林认真盯着对方的眼睛,总想找出什么能让他安心的色彩来,但以他的阅人水平看普通人都困难,对于这境界远高于他的南宫准又能看出什么端倪?尽管南宫准已经与这世界隔离了三百年之久,可解禁后的大脑非同一般,无论与人的肢体接触或者言语交流,甚至哪怕一呼一吸中,都在不断地快速加深与当前世界的契合程度。 “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南宫准见王树林总也拿捏不定,就主动开口让他更安心。 王树林看他还像是廷有诚意,就凝重地说:“让大家都能过好日子,我就这一个要求。” “好,老夫郑重答应你,天下英雄为证!”南宫准伸开手臂一张,就好像下面的臣子们真的是”天下英雄”似的,但他们还以为南宫准又要出什么怪招杀人,都吓得哗啦啦再次跪倒一片。南宫准很满意他们的态度,薛立峰竟然也恭维道:“南宫先生众望所归,那是决计错不了的。” 南宫准本想反讽地问他”你不是说你才是天命所归么?”但骤然想到眼下大局不稳,这小子又非常识相,这话就没出口,而是正色问道:“姓薛的小子,老夫见你有一定的底子,想必是解禁之前习过武?” 薛立峰察言观色,忙说:“是,是,之前也学了几下小把式,实在是不足您一晒了。” 南宫准点点头:“我全统一脉收徒十分严格,并非只要能解禁就可。地上这位庞宝斋,还有那位……呵呵,皇后娘娘,便远远不够格,就算全统鼎盛时期收集全东方的修气解禁者,他俩也只能做寻常的仆役。老夫在全统内只算平庸,却也是宁缺毋滥,之前只收过一个不成器的弟子,在与钢谷解禁者的决战中早逝。我看你肩宽臂长腰窄,又有根基,勉强也算个可造之材。王树林先生跟我半斤八两,各有所长,我便不敢以长上自居。而你最为合适,你能把为师唤醒,也算是咱爷俩儿的缘分。老夫从未主动开口收徒,而眼下却有意收你为关门弟子,你意下如何?” 薛立峰哪能不知好歹,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师父如此看得起小人,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师父在上,请受小人一拜……”可他只有肩膀上面能自由活动,想要下跪都做不到,却还是努力像王八翻身一样尽量翻个个儿,要给师父磕头。 南宫准见他很配合自己的表演,哈哈大笑,有意炫耀功夫,袖袍一挥之间,手指早就射出两道气,将薛立峰的双肩解穴。他自己还没全好,也不能完全大意,以免被薛立峰再反悔,于是只放开了薛立峰的双肩,使得他仅仅能够翻身叩头而已。薛立峰要不是双手本来就受了伤,双肩被点开后翻身肯定不至于这么狼狈,这会儿把下辈子吃奶的力气也使出来了,总算成功,磕头的时候暗想:“王八蛋,迟早我要把你重新钉在金属棺材里!”他也不敢多想,生怕眼前这怪老头还会什么读心术的怪本事,那就真大大糟糕了。 仅仅不到半小时,南宫准已经对当代人的心理初窥门径了,因此他本想通过让薛立峰当中拜师来遏制其反悔的念头,可渐渐觉得当代人毫无信誉可言,加上乱世骤至,只要为了权力甚至能完全不要脸,丝毫不顾他人的看法,暴力主宰一切,因此就没有全部放开薛立峰。 庞宝斋更会卖乖,在地上像大豆虫似的来回蠕动,似乎也想要磕头,并大声喊:“师父……小人知道没资格当您的徒弟,可是实在是对您太钦佩太崇拜了,我有对您万分敬仰的权利,还请您千万不要剥夺我这种权利,不然您还不如杀了我好……今日又蒙您赐名,实在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还是得陇望蜀,盼望能拜入师父门下,那才是光宗耀祖呢!我深知没福气像薛师兄这样幸运长伴师父左右侍奉,只求师父能每天都让我看到,端茶倒水,我也心满意足,求您了……” 王树林实在是想吐,可他觉得这些话恶心到一定程度,连皱眉都觉得尴尬。就连南宫准本人活了五百多年,竟也差点红了脸,忙运气将这股红晕强行压了下去,暗想:“不料隔世三百年,世人能无耻到了这般!”嘴上却说:“你有这份心,老夫心领了。眼下你还不可叫我师父,看你日后的表现,再做定夺。” 庞宝斋连连谄媚地喊道:“好的,好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在正式拜师之前,我就称呼您为南宫真人吧!” 南宫准听到这里,脸色一板:“真人二字,有几人能称得?昔年我师祖罗真人,我师父韩真人,都是昔年仅次于掌教前辈的本门前五名高人,称真人才算不妄。我师姐‘焚天凤凰’朴恒炽,师兄‘白阎王’海岛神介,都是登峰造极已入化境,各自执掌全统半壁江山,也不敢妄称真人,我何德何能,如何能当得?真人二字,再也休提。” 庞宝斋见马屁拍错了,吓得低头不敢再说,打算还是日后多接触,莫清了这老头的喜好再找对方向猛拍。 王树林不想再听这些话,说:“南宫先生,我先出去接我的人了,还望先生遵守诺言。”说着他站起来,大踏步向外走。李佳觉得大厅内阴风阵阵戾气四起,实在是凶险万分,很想跟着他出去看看,却又怕一旦宝座机关事发招来祸患,况且就这么被渔翁得利,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南宫准见他迅速恢复内力,说站起来就站起来,走得片尘不起,当真是难以形容地深不可测,也就没再多做刁难,而是暗暗想着:“这小子是个心腹大患,总要找个机会除去。就算他真的没什么野心,长得这么像余傲,看着也着实令人生厌。余傲衣冠枭獍,忤逆长上,骗我入彀,自古相由心生,这小子与余傲一般的面相,焉知不是又一只白眼狼?为山九仞,万不能因他功败垂成,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随后南宫准一步步走向宝座,并说:“依老夫看,你们在乱世汇聚于此,并非是演戏,也真是要建立小朝廷,乱世中谋求一霸。既然如此,老夫便也过一过皇帝瘾!徒儿,你这国家叫什么名字?” 薛立峰一听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师父恕罪!徒儿之前井底之蛙螳臂自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自建国家,还取名‘大治’,真是鹅痴不逊实在可笑之至!师父光降于此,蓬荜生辉,大可以……” “‘大治’,这名字不错,就用它了。”南宫准打断道,”况且徒儿你尚未坐上这龙座正式登基,也不算是为师我继承你。好!那我就是大治国的始皇帝了!”说罢他一掀长袍,转身便坐。 李佳汗流浃背,可见他竟然坐下,还是没能忍住权力谷欠望,伸手就要摁动按钮,她虽然知道南宫准的本领可不是薛立峰能相比的,但她对自己的陷阱还是有足够的自信,相信只要时机把握得准,那一样可以立即扭转局势。 可这时只听一声大喊:“有诈,千万别坐!”李佳听到这声喊的第一个字,就知道大事不妙,本能地摁动了按钮。而南宫准五百岁高龄,虽然大多时候沉睡,却总归解禁了二百多年,听到第一个字就能对接下来的话猜个**不离十,当即纵身一跃,那宝座吱吱嘎嘎地巨响,却还是慢了一拍,翻滚过来后,里面一阵阵轰鸣声,显然有炸药已经被引爆。随即大厅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大家都以为是地震,吓得嗷嗷直叫,又开始乱作一团,来回奔跑。 南宫准恼怒得无以复加,虽然按动按钮没有声音,但这要是远距离遥控的话,南宫准也确实看不出来,但这么近的距离,李佳按动按钮的动作即便轻微,也被五感极强的南宫准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侧身疾飞,从空中落下后双指作钩状闪电般贴到李佳的喉咙,李佳万念俱灰,心想:“我跟人家相差太远,到底还是要死了……”也就在这时,又听一声大喊”住手!”南宫准听出是之前提醒自己的声音,尽管很不满意别人居然敢呵斥自己,但必有缘故,也就及时收手,可真气已经溢出少许,李佳的喉咙附近皮焦肉烂,疼得大声口申口今,惨不忍听。 “南宫师叔,好久不见了。”人群中有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慢慢走出,淡淡地笑着,”刚才对师叔无礼,实在是万分火急,还请您千万海涵。这女人冒犯您老人家,十足该死,可现在不能杀她。王树林跟她交情不浅,您还用得着王树林,孰轻孰重,嘿嘿……” 南宫准诧异地仔细打量着他,随即一惊:“你是朴凤凰的徒弟吧?封……封……” 封长冶是自四门集体追杀余傲夫妇后才名扬四海,之前只不过是凤凰三十三门徒之一,资质也并不算非常高,南宫准当然也不大熟悉,于是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师叔,好久不见了。”全统一直是师长大于天,他向来对长辈磕头,也都习惯成自然,并没什么做作或者心病,倒不是因为南宫准称帝了。 南宫准始终莫不清他的来路:“你……你是朴师姐派来的?是要收编我这里么?朴师姐也来了么?何不请进来一见?”之后干脆扯着嗓子喊:“朴师姐要是大驾光临,哪里轮得到小弟当什么劳什子皇帝?还请师姐现身主持大局,小弟追随贤长,共襄盛举。”大厅一连遭受各种重创,各种物品都变得脆弱,加上被他的嗓门震得嗡嗡作响,地面已经一片狼藉。 第164章 新皇的舞蹈 他到底还是有些害怕朴恒炽,说了许多客气话,并且环绕四周寻找她的气息,但始终没有找到,便暂时安了心,问:“封师侄,你的气息怎么这般弱?甚至还不如这些刚解禁的人,难怪隐藏在大厅二百多人中,我一时也没感觉到。” 封长冶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师父不在这里。皇上师叔大业初成,小侄诚信恭喜。至于小侄自身的事,那确实不方便当众说。待皇上师叔有空,小侄想要与您长谈一番。” 南宫准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也好,你先一旁站着,我这里百废待兴,得好好安排一下才是。”封长冶恭恭敬敬地走到南宫准身前左侧,这也是表示无恶意,要是站在其身后,南宫准就真怕被突然偷袭,他对这个师侄并不了解,当年这人也不过是刚入门的小孩子。 李佳本来就丑,这一下等于彻底毁了容,南宫准的真气从喉咙延伸到下巴、脸颊,一直到半边脸全都绷紧月中月长,这才停住。但她毕竟是解禁者,还是能保持头脑清醒,心里又惊又悔:“这人不是当初我请来做宝座机关的工匠么?当初我明明杀了他呀!”随后又想起,要是直接用手杀,就怕被人看出来,毕竟能直接用手就捏断人体骨骼的,全监狱也只有自己、薛立峰和庞宝斋。于是她干脆一枪打中这个封长冶,然后将尸体扔出大门,等着吸血傀儡吃掉便是。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也是个解禁者,自然是不怕子弹,并且又悄悄翻过监狱大门重新混入人群…… 李佳很绝望,心想:“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世界上能人这么多,我一个女人无姿无色,只不过突然成了解禁者,就妄图要闯出一片天地来,现在想想,能保得住命就真不错了……”她不敢去看镜子,知道自己已经丑得惊世骇俗,此时此刻怨毒与绝望混合土真满了脑子,又形成了更深刻无比的恨:“王树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一定要你付出比这惨痛得多的代价……不光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的那个团队也一个也别想痛痛快快地死!” 南宫准虽然不是政治人物,却依旧比一般老百姓有手腕,他大致问了一下场内那些普通人类老头关于当前世界、建设基地和抵御吸血傀儡的看法,便对目前的局势也越来越了解,甚至说话方式也渐渐趋于现代。之后他宣布,所有人都保持原位,只有李佳作乱犯上被关起来等候发落,庞宝斋和薛立峰的地位依旧如故。而其他的事务,都交给了那几个被封为”尚书”的老头儿,这些老头儿对此都很振奋,打算发挥余热,也干得激情四射。 可南宫准玩弄了一个小花巧,以”一切都保持原样”为由,使庞宝斋为左相国,并加封”上柱国”,等同于最高军队司令,地位居然比亲传弟子薛立峰还要高。薛立峰知道这是玩平衡,哪敢有什么意见?南宫准却振振有词,说之前薛立峰登基未果,庞宝斋却真的当过皇帝,所以干脆就当是前朝末代皇帝了,还封了一个”清王”的王爵,而薛立峰却还是普通公爵,后者也只能闷闷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一上午剧变极多,大家也都累得要命。众人按部就班干好本职工作,并开始重新修缮大厅,大家奉命移步监狱食堂,南宫准要求”大宴群臣”,厨师们忙活得热火朝天,一切看起来颇有欣欣向荣的意思。 地下避难所真正好吃的东西不多,论品种也单一,比不上商厦的地下超市,可论量却十分充足,这一顿比平时吃得多得多,不管是谁都廷高兴,毕竟目前吃饱是第一位,至于说味道怎么样,那也无所谓的了。 随后南宫准宣布以前的妃子都贬做平民,毕竟妃子是别人的,自己不能再用,随后重新扩充内宫。 酒足饭饱,南宫准命令让人献舞,可这又不是古代,谁会跳呢?没办法,找了几个跳广场舞的老大妈,还没等跳,南宫准的脸就阴沉下来。 庞宝斋很会来事,忙拍拍巴掌找了几个姑娘来到大堂上。五千多个人虽然不算多,可总算干什么的都有,临时找几个会跳街舞和钢管舞的女孩也不难。可这几个姑娘刚一跳起来,南宫准就彻底不高兴了,阴沉地问:“朕荣登大宝本来仓促,也不怪你们准备不及。可即便朕隔世三百年,却也不是个完全的傻瓜!你们这是什么舞蹈?教坊司的勾栏烂货也拿来凑数了?坦月匈露背自不待言,居然做这般无耻下流的动作,难道这就是钢谷时代所谓的‘先进’和‘时尚’?” 那几个女孩是从底层找上来的,根本不知道刚才朝堂大厅里死伤无数的惨状,只是之前知道这里实行君主专制制度罢了,至于谁是皇上,原本也弄不清楚。所以她们就当是领导批评下属,只是沉默不语罢了,倒也并没有吓得胆战心惊。 可其中一个女孩偏偏用蚊子般的声音自言自语:“乡下老巴子,也懂艺术……”尽管距离十多米远,可南宫准的五感哪能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他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勃然大怒,脚下一顿,一枚细细的碎石渣子吹起一米多高,伸出手指砰地一声弹出。那女孩听到风声有异,惊诧地抬头要看,可那石头的劲道何等凌厉?就算是薛立峰、庞梦斋被正面击中额头也会当场晕厥,那女孩当即脑袋一声炸响,碎石块已经穿透颅骨,深深扎进了**。石块虽停,石块上挟带着的真气却余势力未衰,还是噗嗤从她后脑穿出,咚地深深钉入墙壁,女孩喷了一地又红又白的脑花,这才摇摇晃晃地栽倒。 余下的女孩们都惊恐万状地哭喊尖叫起来,但其中脑子比较灵活的马上安静下来,其他人也随即醒悟,全部匍匐在地,不住地磕头。本来正在吃酒的众大臣也都呆滞了,全场除了南宫准,其他人都在颤抖。 南宫准环视一圈,森然道:“不错,之前朕隶属全统,本门门规第一条就是不准滥杀普通人类。但是,其一,朕三百年来也没受管辖,更不属于炽寒两派中的任意一派,全统既然被少壮派控制,朕也不打算重新加入。其二,朕已经是大治国的天子,既然是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要杀谁,还需要理由?其三,这贱婢的确是寻常人,朕却没有滥杀。跳如此淫邪孟浪之舞,且兼嘴里不干不净毁谤今上,自古焉能有这般大逆不道却还留她活命之理?死有余辜!众位卿家还有什么话要说么?如有直谏,所谓兼听则明,朕洗耳恭听。” 他说是这么说,可谁还敢说什么?薛立峰战战兢兢地说:“皇上师父圣明,只是咱大治国刚刚建国,人口稀少,有才能的人也自然少,将来扩充人口,会传统舞蹈的人也就有了。” 南宫准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薛立峰以为自己说错了,吓得慌忙跪下。南宫准厉声喝道:“兀那几个贱婢好生瞧着!”说罢身子一晃,雨落秋塘,雹击夏荷,新莺出谷,乳雁归巢。越舞越快最终化成一道白影,如果事前不知道是个糟老头子,那肯定没人会怀疑这是一位艳绝尘寰的舞女。转而风格再变,浪头珠溅,玉碎宫中,春波乍破,一转幽咽,魂牵氤氲,无尽伤沉……他之前显露武功时的身法霸道狂猛,这时候却柔和曼妙,像是翩翩起舞的彩蝶,抛开对他的恐惧感不谈,现场观舞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就连深深佩服的情绪都被凝固住了,一时也忘了自己在想什么。 半晌,薛立峰首先回过味来,大声鼓掌喝彩,庞宝斋连忙跟上去比谁喊得响,群臣的掌声响彻天际。南宫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三百年前去太和殿刺杀道光皇帝前,先躲在穆彰阿家梁上观看了一段舞蹈,尽管过去了整整三个世纪,却也记得清清楚楚,跳得十之七八。行刺后次年,穆彰阿遭帝师王鼎尸谏弹劾的罪名之一,便是”穆党遍布朝野,刺客先隐于其府上,难说两无干系”,虽王鼎忠心爱国,穆彰阿也的确如他所言奸佞堪比秦桧严嵩,但南宫准行刺却也真是跟穆彰阿八竿子打不着。舞毕,南宫准头也不回大袖飘飘出殿:“朕只舞这一遍,限你这几个贱婢七日内熟练,第八日朕将考校,如若不合朕意,一律立斩不赦!摆驾回宫!封师侄跟我来!” 他说是”摆驾”,却还没等着有人伺候,便飘然在数十米外了,封长冶心领神会,笑眯眯地跟了上去,留下一地面面相觑的钢管街舞妹,欲哭无泪。 庞宝斋和薛立峰相互看看,都是满腹复杂心思,都默然不语。 南宫准不屑于住庞宝斋原本的”寝宫”,他几个起落就轻飘飘地来到了整座监狱的最高处,打算住在这里以此显示身份尊崇,至于暂时不够华丽的问题也不要紧,以后可以让人慢慢改造。这里是当初狱长的最高指挥室,并没有卧室,可他也不需要这个,搭上一条绳就能入睡。 等封长冶进门,南宫准的袖子纹丝不动,那门呼地一声闭上,封长冶回头看在眼里,情知南宫准是在立威,却也很佩服:“师叔这一手功夫,跟我师父也差不多了。” 焚天凤凰朴恒炽自称烈火女王,是当今仅次于小萨拉丁的最强女性解禁者,与她并驾齐驱的女解禁者只有白新月的噩梦夫人栾祖拉、众神之戒的鬼婆罗盼和钢谷第一夫人--瞎子文瑞森的妻子霍紫悠,因此封长冶这么形容,倒也并没贬低南宫准,反而明贬实褒。南宫准冷哼一声,渐渐沉下脸来:“我没资格跟朴师姐比,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并非白白痴长你几岁。封师侄,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也不需要说那些套话了。我这人直白,你也清楚,虽说那陷阱不一定真的能要我的命,可我肯定会受重伤,你及时提醒我,我得好好谢谢你。你想要跟我说什么,这便开门见山吧。” 封长冶不卑不亢,笑笑说:“师叔是个爽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之前要师叔住手,是情急之下失了礼数,师叔千万海涵。王树林跟李佳是交情很深的朋友,要是杀了她,王树林的面子须不好看。师叔以后也许用得上王树林,得三思啊。师叔你上午说我的气息变得如此微弱,这其中有重大缘由,跟那个王树林,也颇有点渊源。” 第165章 韩真人的秘密 南宫准一听,饶有兴趣地问:“你认识这小子?他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功是怎么来的?”封长冶便从当初一起围攻余傲说起,一直说到朴恒炽和海岛神介对决。南宫准听得惊心动魄,也料知这小子编不出来这许多,浩叹道:“难怪,有了当今全统最强的两大高手绝大部分的内力,自然是学什么都信手拈来了。” 封长冶淡淡地笑道:“也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当时我被吸走内力时,已经能觉察出他自身已经带有极大的内力储备,足够跟我师父不相上下了,否则以力道吸引的理论来看,他也绝不可能吸走比他强许多的人的内力。不单单如此,他体*内还有一些黑暗元素……您能听懂吧?这小子,我之前还不能确定,但之后细细想来,可以完全肯定地说,他就是余傲的儿子!只是他究竟是否自知,我单凭在人群中观察那两个时辰,却一时也难以断定。” 南宫准一惊,心里翻江倒海,恨意再度像毒液一样漂浮上来,阴森森地说:“不错。虽然我是余傲的师叔,但论起内功,他是你们这一辈的第一人,甚至比我也要强出一筹,有这个根底,加上后期吸收你们这么多人的,自然成了难以想象的怪物……虽然他只是跟余傲长得像,我不能就这么肯定,可照你前后这一说,我看也差不多。不过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图?” 封长冶突然跪下,连连磕头。南宫准曾经被晚辈袭击过,早就吃一堑长一智,脚下暗暗凝起一道气墙,随时都会掀出去,以对抗万一封长冶双手前扑产生的力道。封长冶也知道师叔蒙遭大难好容易逃出生天,肯定偏激狐疑,也就只磕头,没什么大动作,要让师叔放心。 “你起来吧。你要求我什么?”南宫准一抖袖子,手在空中虚扶,封长冶不敢运功相抗,也就顺着这股气缓缓地站起来。 “师叔,侄儿刚才也说了,师父对我有误会,而且越积越深,现在要杀我……” 南宫准不动声色,面色沉重,心里却暗想:“是你先偷袭朴师姐,还有脸说!我跟朴师姐虽然不和,却也不敢跟你这白眼狼深交。”嘴上却说:“朴师姐虽然是女子,但性如烈火,平时弟子们怕她,越怕越说不清楚,造成了误会,也是有的,可以理解。”封长冶对他直言王树林得到内功的过程,却并不是因为封长冶诚实,而是修气一脉的解禁者最擅格斗,说交手过程只要编造一星半点,便会被立即察觉。同级别的尚且如此,南宫准更是比封长冶高出整整一辈,封长冶修为所限,就算要撒谎也受到本身能力拘囿,贸然胡编岂不是自取其辱? 接着他顿了顿,问:“你之前说你还有个妻子,是寒派的天草真叶,那她去哪儿了呢?” “她……她听她师父的话,不肯跟我走,说什么心灰意冷,要跟我恩断义绝,我怎么劝也不听,她随后就跟着海岛师叔走了……” 南宫准暗自盘算了一阵。他在大宴群臣的时候并不是一味地吃喝,解禁者在正式进*入全统后饮食多半趋于清淡,时常以辟谷为主,寻常的享受已经没了快感,早就不萦于月匈。他是跟那些监狱的老官儿们打听当前的情况,知道这炳州是西北沙漠带和正北冰雪带的交界处,这监狱处在沙漠戈壁之中,正适合炽派生存,如果朴恒炽真要杀封长冶,这里倒真是适合她长期居住,至于正北冰雪带,自然也适合海岛神介和天草真叶居住,这两人想必是去那里了。想到这里,他也言不由衷地说:“我看朴师姐不会追杀你。你想,四门组成绿园联盟,那个归元夏何德何能,也敢自命四大盟主之一?你不是说,这小子的境界还不如你么?” 封长冶苦笑道:“是不如正常的我。现下我功力散尽,全力恢复也就重得了两成,就连薛立峰也不见得能打得过,最多能靠技巧跟他斗个半斤八两罢了。好在他现在成了您的徒弟,想必师叔也是会严加管教的。而归元夏则捡了王树林获得的内力剩饭,此消彼长,现在已经不是等闲之辈,我自然无法与之相比了。” 南宫准笑道:“照啊。你看,归元夏区区小儿,竟然敢掌控全统上下数千名解禁者门徒、五十多万圣兵,这不反了天了?我那朴师姐一心想要做全统掌教,名垂千古,甚至想要统一五门,成为全球第一解禁者首领,这般野心,又哪能容归元夏小儿任意妄为?我看她多半是南下去收拾归元夏了。” 封长冶见他在敷衍自己,有些不悦:“师叔,我是被师父追杀,又失去爱妻,迫于无奈才在这监狱蛰伏,见师叔突然复活出来主持大局,喜不自胜,真心真意要全力辅佐师叔在西北建立大业。可师叔这话有些不妥了,那四门联合,光军队就几百万之多,还有自然之子麾下的百万兽兵,我师父武功再强,双拳难敌四手,单枪匹马又能有什么作为?我若是她,也会在大西北潜伏下来,追杀我事小,在这一方割据趁势做大,与东部钢谷政府直接控制的区域分庭抗礼,才是王道。师叔虽然冰雪聪明,学究天人,却毕竟跟这世界分离三百年,要学的东西很多。小侄内功虽失,却还有些见识,兼有一颗对师叔忠贞不二的红心,师叔总是也需要我。退一万步讲,朴恒炽她要建立功业,必然首先瞄准大型难民营,这个基地是首当其冲的不二之选。她踏平这里并非难事,师叔您要是不跟我联手,恐怕……” 南宫准听他最后一句竟然直呼其师的名字,暗想:“此人口绽莲花巧舌如簧,黑的能说成白的。你连你师父都敢偷袭,我还能放心把你留在身边?更不必为你得罪了朴师姐。要是朴师姐真要取了我这基地,能打则打,打不过就把你献出来,哪头上算,我心里还是清楚的。”主意已定,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封长冶听他声音隆隆,隐隐有兵戈杀伐之意,顿时愕然看过去,心里七上八下。 “贤侄,”南宫准双手攥紧,已经随时准备好应付封长冶的暴起,嘴上波澜不惊地说,”贤侄,我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这就请便吧。需要什么,我也可以吩咐下去,尽量为你备齐。” 封长冶听得心惊肉跳,他离开这里也许朴恒炽更不容易找到,但吃喝用度可就麻烦了,在这里要是能聚合南宫准等人的力量,也许真的能对抗朴恒炽,于是不甘心地问:“师叔,我告诉你了这么多秘密,你不看功劳也看苦劳吧?况且单凭你一人,只怕对付不了我师父。那王树林要是万一也站在我师父一边,你可就更不妙了!” 南宫准呵呵一笑:“你师父跟我情同手足,她来了我把皇位拱手相让便是,不会伤了自家和气。可你……只怕你师父饶你不过,我可不敢触你师父的龙鳞。” 封长冶的眉头拧紧,一字一顿地说:“师叔,论来得早来得晚,我还在你之前,你这庙小,我却早就是庙里的人,你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南宫准听了眼睛略微瞪圆,已经起了杀心,不疾不徐地说:“我的好贤侄,论先后早晚,我在这里睡了三百年,你三百年前还是个女圭女圭,也要跟我比?”说罢,竟然向前走了一步。 封长冶知道他要动手了,把心一横,喊道:“师叔,我要是一点儿准备没有,也不至于没脑子到这地步,还敢跟你独处一室!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你逼着我威胁你,那我就直言了!” 南宫准倒并非坦坦荡荡,可他自信自己确实也并没有授人以柄,封长冶信誓旦旦地说要威胁他,那要靠什么呢?不怒反笑,问道:“哟?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把柄?” 封长冶冷笑道:“师叔那日突然离去,同走的还有余傲。你俩分别是师祖师父眼前的大红人,平素完成自身任务后,要出去游山玩水,这也没什么,大家也都没注意。但你们同样也不会注意一个孩子在听你们的话,是不是?” 南宫准一怔,还是没弄清他要说什么,但却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强笑道:“封长冶,我的确未经批准,俗心未泯,想要获得些财宝,却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错误吧?余傲告诉我,发现了宝藏,我以为只是一些古代山贼海盗的藏物,实在没想到还有这小山一样的财宝堆积于此。当时若不是余傲暗算于我,将我关进这箱子,我早就回到总坛,向易掌门禀明原委,把所有宝藏献给本门了!” 封长冶连声冷笑,自然一点儿也不信。 南宫准心里咚咚打起鼓来,悚然心惊:“难道这小子知道这金属棺材里面原本装着的是谁了?不可能!余傲跟我远赴西域,在此地发生的这件事,距离总坛万里之遥,这小子当时只是个小女圭女圭,绝对没有跟过来,又怎么会清楚呢?钢谷的人绝不知道我跟原本棺材里的人换过了,不然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任这棺材放在地下避难所而不带走了!” 封长冶阴恻恻地笑道:“你跟余傲走之前当晚的话,我听到了!你想要杀我灭口,却没那么容易!我跟天草当时只是玩耍的孩童,我们俩都听到了,你杀我一个并无作用,天草一样还是会告诉海岛神介!但你放心,我俩当时有个约定,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但如果我俩其中一方突然死掉,不论自杀还是他杀,另一人就要公布这个秘密!我要是没事,天草也一样不会说。我想,您也猜出来我说的是什么吧?海岛神介和朴恒炽如果同时知道这个秘密,您觉得您师父在天之灵还能安稳?就算韩真人的坟墓早就被道光拆毁了,可原本装置骨灰的盒子却被你及时抢救出放在总坛供奉……”解禁者尸解的时候灰飞烟灭,但传人们多半会用寒真气将其舍利冻结封存,留以拜祭。 南宫准震惊莫名,久久不能言语。他这一生最敬爱的就是师父韩真人,如果将这秘密一旦公诸于世,朴恒炽和海岛神介都是桀骜不驯藐视传统礼法的性子,说不准真会到总坛把韩真人的骨灰撒到污秽之地大肆折辱,到时候自己可真的阻止不了。师父被辱,弟子更是蒙羞没脸独活,更何况还在这里腆着脸当皇帝?更是大大的笑话了,整个修气一脉的解禁者都会鄙夷自己,威信扫地,韩真人这一分支的弟子也都会因此抬不起头来。而朴恒炽跟海岛神介虽然也是韩真人门下,却截然不同,他俩如果得知这个跟他俩自己有关的惊天大秘密而迁怒韩真人,却是天经地义,算不上忤逆犯上。想到这里,他只能换了一张笑脸道:“好贤侄,咱们是一家人,朴师姐要来问罪于你,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封长冶意得志满地大笑起来。 第三季 怒雪狂沙 第166章 旧友重逢 王树林沿着原路快速返回,等上了大路后,发现路的一侧斜着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车钥匙还插在上面,显然是于霆为他准备的。他上了车,一踩到底开了回去。这里黄沙漫天,路边两侧也鲜见大型植物,只有单调的仙人掌和骆驼刺在点缀着一望无际的荒漠。 越接近冷藏厂临时居住地,他的心跳就越快,只怕自己离开这一阵基地会被偷袭,一旦敌人是受过训练的解禁者,那于霆根本就不是对手。好在他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那块地方,并没有什么枪响和烟火,就这么驶入厂区。 刚跳下车,熟悉的面孔都围了上来,王树林对他们的高度警惕性和比较专业的合围还是廷欣慰的。房丁页有人持枪埋伏,喊了一嗓子:“是老大!”众人都围上来,欢呼雀跃,纷纷问他有没有事。真正对王树林有感情的孟欣和蔡雪都笑盈盈地默然站在一旁,眨着长长的睫毛注视着他。孙长春见到王树林,点头哈腰地笑得特别谄媚,他知道能在监狱来去自如,显然薛立峰也做不到,肯定是刺杀皇帝成功了。他当然不知道又出现了一个更厉害的南宫准。 王树林抱着贝贝转了几圈,突然觉得人数似乎变多了,问:“是不是我离开这段时间,又有新人加入了?” “不错,正是本座。” 王树林猛然听到这声自称吓了一大跳,以为南宫准或者薛立峰竟然先自己一步找到这里,可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高中时代的好朋友王大权! 王大权还是那么一本正经地神经质,他的身后是韩增义和吴栋梁,都在笑口今口今地瞧着自己。还有二十多个陌生人,似乎也是来旅游的。王树林大喜过望,上去一把抱住他们,半晌说不出话来。韩增义和吴栋梁本来听说他竟然当了一个求生团队的老大,都惊讶万分,尤其是看到这个团队无论男女大都是意志坚定的能人,更不敢相信他们会推选王树林当领队。可事实是这些人大多对王树林赞不绝口,韩增义、吴栋梁等人也都听说了他的事,半信半疑,可今天亲眼所见也不得不信,而此时此刻被他双手合拢这一熊抱,三个人都透不过起来,不约而同地叫:“哎哟,疼,快松手,疼!”王树林这才笑哈哈地松开。 这三个人里论精明要数韩增义,但论善于观察还要数吴栋梁,他活动着肩膀,诧异地问:“树林,你怎么……力气变得这么大了啊?” 王树林想起了父母,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急切万分地反问:“咱们云口怎么样了?我的……咱们的父母,亲人,都怎么样了?你们……你们没跟爸妈一起逃出来?难道云口……云口彻底完了?” 王大权高声喊:“什么时候开饭用膳?本座饿得很了!”他没心没肺惯了,王树林这六人小圈子都不以为意,可周围这些人见王大权这么不分场合,简直像个五六岁的小孩,都不胜惊异,可都知道这人跟王树林关系不一般,也就忍住了没有斥责。 韩增义本来神色黯然,但看到王树林吓得浑身颤抖显然是误会了,忙说:“树林,你别害怕,我这里没什么坏消息。当然……那个,也没什么好消息。其实,是明亮见到你之后,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说……” 吴栋梁不喜欢他这么吞吞吐吐的,他性格比较刚硬,抢过话头说:“你能别这么娘们儿吗?这是乱世,树林什么风浪没见过?你就直说就行。算了,我来说吧。树林,你不用怕,我们并不是一路从云口逃出来的。其实是明亮给我们打电话,说西安那边已经判了王旭死刑缓期一年执行,回头要分到这个大西北监狱来,要我们都快点过来见见王旭,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票他给报销。我呢,虽然跟王旭不对付,但好歹以前都是老同学,是不?有点矛盾也是小矛盾,生死攸关才是大事,所以我们就过来了。谁想到刚来这里就听说大西北监狱有人越狱,跑了不少人,好像其中就有王旭。我们都六神无主,就给明亮打电话,谁想到一开始他不接,再到后来手机突然就没信号了,接着吧就全没信号了,然后是停网,停电,我们就缩在宾馆里不敢出来。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很多人都变成了跟电影里面僵尸一样的东西,到处吃人,我们哪敢出来?好在这宾馆是明亮帮我们定的,看样子他真的混出来了,这宾馆简直就是个小型别墅,储藏了不少吃的喝的,我们就在那里呆了一段日子。后来也有人躲到我们这里来,慢慢地人越聚越多,东西吃光了,我们就出来找吃的……那个老方说他以前的单位里面有冷库,可能还有点罐头什么的,就带着我们来了……” 韩增义不满地说:“你也没说到点儿上去,树林是问云口怎么样了!” 吴栋梁接口说:“树林,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云口的坏消息,因为……咱们都是到了这里以后才发现世界末日降临了……云口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王树林不是个干大事的人,顿时焦虑不堪,肃然说:“增义,栋梁,大权,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回云口找我们的父母吧?” 韩增义和吴栋梁都是一怔,没有接口。王大权刚与王树林的目光接触,就大声抱怨道:“能不能边吃边谈?” 吴栋梁嫌他唧唧歪歪真烦人,呵斥道:“给我闭上鸟嘴!”王大权如果放在过去确实怕他,可现在是乱世,谁也不比谁多个脑袋,于是丁页撞道:“你牛什么?别说看到僵尸怕得要命,上次让王旭揍成那样,我都不稀得说你……” “你妈了个逼,数你吃得最多,干的最少!”吴栋梁大怒,上去一拳凿在他眼上,当即把王大权变成了熊猫,王大权也倔强地还嘴:“你就会窝里横!也罢,本座天命所归,是上苍派下来拯救万民的救世主,且不与你这凡夫俗子计较……” 吴栋梁怒不可遏:“还来这一套?这些年不是我罩着你,你早他妈给人弄死了!没工作没学历,除了吹牛逼什么都不会干,就他妈爱吃!我打死你这个精神病晚期!”说着就扑上来,王树林忙说:“大家都很饿,要不先吃饭吧,别浪费体力。”吴栋梁狠狠地朝王大权吐了一口,他欺负人惯了,确实不能容忍总被欺负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这尤其让他愤怒。 众人都看在眼里,大多在想:“王主任人品没得说,可他这几个朋友的素质真不怎么样。” 王树林好不容易回来,所以这次的午饭比上回多了一些,大家也都沾了光。王树林又一次问:“咱们一起回云口找咱们的父母吧?” 韩增义叹了口气说:“树林,云口那边,肯定没有这里这么安全,我们在这里生存得都这么不容易,何况是我们的爸妈呢?” 王树林心里一沉,不甘心地说:“不管是死是活……总要亲眼去看看吧?” 吴栋梁也面色惨然地说:“树林,你老这么死心眼。你就是真千辛万苦地回去了,那也不见得能亲眼见得到。东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天天下雨,根本你就看不到阳光,僵尸满大街都是,白天黑夜没区别了!一般人在这种环境下,会有什么结果,我不相信你想象不到--要么被吃了,要么也变成了僵尸,没有阳光还好,要是哪天突然很操蛋地雨过天晴,就会化成灰……” 王树林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他站起来,他的手下决不能坐着,于是呼啦啦又站起来好几十号人,现场有些紧张。 “栋梁,增义,你俩……你俩怎么啦?这是咱们的爸妈呀!不是别的什么人!”王树林大声说,”咱们不管是乱世还是和平年代,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里人能生活得更好?你们没有固定女朋友,我连女朋友也没有,但咱们都等于一样,就是没有妻子没有孩子,那不就只有父母是最重要的了吗?怎么你们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吴栋梁脾气一直很大,这次真火了:“树林,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那些手下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们了!你现在突然不知怎么着就变成超级赛亚人了,见人杀人见鬼杀鬼,谁也打不过你,你当然可以豪迈地说回去救爸妈了!可我们呢?我们他妈的能喘气喘到现在,也是老天爷的恩赐!我们要是像你这么无敌,早称霸一方了!你才带着区区五六十个人,就沾沾自喜了?” 王树林心说我哪有自认为天下无敌,监狱里那个南宫准就比我厉害多了,可又怕引起恐慌,及时刹住车没说出口。可蔡雪早就不满了,听到这里再也不能容忍,硬生生地问:“你说谁沾沾自喜?” 吴栋梁一瞪眼:“跟导演睡得黑了吧唧的找了机会演了几个破片子,就这么牛气?树林,你得好好管管你的手下,这么不懂规矩?咱们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她插嘴?操,还以为自己是明星吗?” 王树林刚要安慰他俩都别发火,蔡雪的女子队就全都拔出了刀,蔡雪冷冷地说:“今天看在你是树林的老同学,我原谅你。你再敢多说一句,……呵呵,你可以试试嘛,我马上让你看到什么下场。” 第167章 到底去不去? 吴栋梁知道这些人都是血和火里滚出来的,人跟僵尸大概都杀过,自己确实不敢惹,但想要这么罢休又很没面子,恰逢王大权吃了好几个人的分量后终于腾开嘴巴,大喊一声:“没人能在我面自称无敌!有本座在,何人敢称霸一方?”于是吴栋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你个弱智东西给我闭上腚!”王大权一心要吃也没空闲吵架,又拿起第四个罐头正要起开,分管物资的胡玉碍于王树林的面子,也不敢不让他吃。 蔡雪知道他在指桑骂槐,正待分辩,王树林一直绵羊一般细声细气的劝慰终于突然提高了嗓音:“行了行了!你们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还有面子吗?能不能别吵了,这都多大点儿事!” 他的威信不同一般,谁也不想反驳而引起众怒,就都噤声了。 一直沉默的于霆开了口:“大哥,你一直率真淳朴,从不藏着掖着,这是我们大家除了你本领高强之外,最佩服你的第二点。可你这个特点是个优点也是个缺点。现在大家都等着你说监狱的情况,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们大家最关心的事呢?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直说。等将来大哥你成为几千人,几万人的领袖,更应该注意领导艺术。” 他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大家都纷纷点头称是。王树林闹了个大红脸,可目光却再次渐渐坚定起来:“于霆,还有各位,你们批评得很对,我也很清楚我当不了这个领导。可是……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我爸妈,他俩虽然不是我亲生爹妈,可他俩对我的恩德比亲爹亲妈更大,我……我实在是太想他们了,我一想起他们就心乱如麻,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也请理解一下……” 众人都沉默着,大多人在想:“这人意志不坚定,稍微有点事就能影响他的情绪,干不了大事,成不了大器……” 更有人暗暗怀疑:“他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了?都怪这几个新来的傻逼同学!一点儿正面作用起不到,还拖累我们!” 韩增义和吴栋梁却惊讶地反问:“不是亲生的?”他俩当然对这些事一概不知。 王树林定了定神,说:“监狱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实行了封建专*制制度,有皇帝有皇后,我长话短说。于霆有没有告诉大家,我去那里后遇见了我的初中同学李佳?她在里面当皇后。” 韩增义和吴栋梁都震惊了:“李佳?她那模样能当皇后?皇帝是头猩猩吗?这都他妈的什么审美观?” 王大权也不相信:“此事倒在本座预料之外,看来本座虽能预知古今未来,却也还有算不到的地方……” 于霆处事稳泰,正色说:“大哥你没有指示,我不敢擅自做主讲出来,只说了你潜伏在那里,暂时很安全。” 王树林点点头:“我除了比你力气大点儿,各方面都远远不如你,你确实真细心。不过现在说出来也不要紧了。各位,我跟于霆潜伏进去,本来是想杀他们的皇帝皇后的。可皇帝宠爱燕妃和乐妃,夜不归宿……哦,对了,翟静,晓青,燕妃和乐妃就是周燕燕和牛乐乐,洪万全和杜建立也在,只是地位不如周燕燕和牛乐乐高,江海涛应该也在监狱里,只是我没看到。” 牟兰兰、翟静和卓晓青都是一震,面面相觑。卓晓青说:“树林,这两个女人心狠手辣天性凉薄,要是你觉得里面很危险不适合我们去,就直说吧,不要勉强自己去拼命。” 翟静狠狠瞪了她一眼,心想你把我要说的话抢先说了,让我说什么? “没事,你们放心吧。”王树林笑笑说,”听我说完。之后突然丞相薛立峰当场造反并且成功,周燕燕和牛乐乐都立即失了势……” 翟静和卓晓青都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立峰从地底下挖出来一个大号的金属箱子,像个铁棺材,以为里面装着财宝,谁想到跳出来一个老头……唉,这就更复杂了。各位都知道,像我跟于霆这种人,叫做‘解禁者’,是人类大脑突然解放了禁区而进化成的特殊人种。但我、于霆、监狱的皇帝庞宝斋、皇后李佳以及造反的丞相薛立峰,都是民间解禁者,没经过什么训练。而铁棺材里这人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真正受过训练的解禁者,一个人能把我们几个轻而易举地打败,所以李佳也不再是皇后了。现在这个监狱起了个名字叫‘大治国’,这个老头就当了始皇帝……” 大家听到这里,都感到有些绝望,心像灌了铅一样急速下坠。 “这个老头叫南宫准,好像是活了两百年,然后沉睡了三百年,这才苏醒。但是大家不要担心,我看他比薛立峰和庞宝斋他们都正派一些,而且郑重承诺过我,要善待我们大家。所以我就回来了,要把大家带过去。当然,现在依然还是君主独裁,大家也不要介意,这比起能让大家吃饱喝足安心过日子来说,算不上什么瑕疵……” 于霆有些不放心:“大哥,我当时应该回来报平安之后就马上回去帮你。你这人……别怪我直言,太容易相信别人。我没亲眼见过这个南宫准,不好随便下断言评论,可我见过李佳,这人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能把李佳他们治得服服帖帖,那就说明除了武功高强以外,手腕也绝对不一般。大哥,你确定他真的能善待我们?” 王树林听到这里,又犹豫了,他一怕承担责任,二也怕真的会出现恶果,心里忐忑不定,不敢回答了。 韩增义更是踌躇:“以前……我跟栋梁都经常捉弄李佳,她现在就算不是皇后了,可既然是解禁者,又那么睚眦必报,说不定看到我们以后会加倍讨还回来。我看……我们俩还是不去了……”吴栋梁也是心下惴惴。 王大权大叫一声:“为何不去?本座在此,可保你们一世周全!” 王树林听到这里,没等韩增义和吴栋梁开口训斥王大权,就抢先一步凝然说:“大权,你之前说惯了这些话也倒罢了,就当是开玩笑。但从现在开始,你千万别再这么说了,让这个南宫准听见,我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王大权傲然笑道:“本座乃上天降到人世间的唯一先知,地面上的一切凡人都必须向我跪拜!谅这区区南宫准也敢如此猖狂?且待本座祭起一道飞仙剑,千里之外取这厮的首级,让他一道灵魂划到封神台去……” 王树林见他一直瞎扯,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脑子有病走火入魔,一时间呆住了。 蔡雪本来想要讥讽韩增义和吴栋梁恶有恶报,可听到这句,干脆地说:“大哥,你何必纡尊降贵地屈于人下?你要是不当最大的官儿,我们都会感到憋屈!我不想去!” 这时候又有几个人附和,但大多数人不然,毕竟饿肚子成了最大的噩梦,谁也不敢就这么赌气,只为了所谓的尊严。尤其是凌秀琴、李巧、辛领娣、初明丽、杨倩等人,都听说皇帝把以前的妃子全部贬为庶民,正要选妃呢,都是大喜过望,寻思凭着自己的靓丽外貌,到了监狱里当了皇后,那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再不济当个普通妃子,论地位也比王树林高,何乐而不为?于是她们聒噪起来,嚷着一定要去。 孙耀南开了口:“大哥,我对你们这些超人的情况不了解。但我想问问你,你是真的确实打不过南宫准呢,还是你根本就因为没有争名夺利之心,压根就没正儿八经地交过手?”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孟欣追问:“是啊大哥,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打不过呢?” 王树林愕然半晌,叹了口气:“我确实打过,真的没赢。当然……他好像也没办法彻底压制我,不然也不会给我这么大的让步,明着允许我带着你们去,在他看来,你们就是我的嫡系。我也不敢跟他死拼,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我估计多半还是会输。再说,得罪他得罪深了,对你们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何必呢?” 樊宗剑提议说:“王主任,你暂时对他屈服那也没错。要我说,你先装成彻底服了他,然后慢慢学他的本事,假以时日,我相信你一定能战胜他!” 其他人都盼望如此,所以即便对解禁者之间的格斗完全外行,却也都轰然叫好。王树林虽然并不重视权力,可他却真心想让自己这帮人过上好日子,尤其听到这句,心里不由一动:“南宫准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力比他强得多……而且我也能模仿出他的招式来,虽然有点东施效颦,可从已经让他大吃一惊来看,说明这本事仍然不是看几遍就能学到的浅薄技巧,肯定还是全靠我的内力深厚才能学得这么快……就光学他那一招,想要精熟也不是一天两天,不过我总记得,可以天天练习,将来……将来可能还是打不过他,但如果偷袭的话,凭我的内力突然打出这么一招,说不定还真能赢……不行,我为什么要偷袭?我是不是变坏了?……可不偷袭怎么能赢?我虽然不想当什么皇帝,可万一他没有遵守诺言,而是跟之前的庞宝斋、薛立峰一样刚愎自用倒行逆施,那怎么办?我为了保住这些人,早作打算,预防各种不好的结局而有所准备,那也无可厚非……” 第168章 傻子王是怎样炼成的 韩、吴跟李佳的矛盾,周、牛与自己的恩怨也都还好说,毕竟她们高于常人的特权也都被剥夺,甚至王树林还不知道他走了之后,贵妃们成了庶民,皇后也成了阶下囚。王树林不由得瞥了一眼王大权,忖道:“可大权是我最大的心病,他要是去了监狱后口无遮拦,惹怒了南宫准,把大家都给连累死了,那可就万死莫赎了。” 王大权之所以成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作为发小的王树林再清楚不过,这跟钢谷的统治不无关系。钢谷统治全球虽然只是接近六年,但实际上在这之前已经开始隐隐影响全球经济。 王大权生在一个比较富裕的商人家庭,父母是当地的超级养鸡大户,有了钱也就盼望权力,以便获得更多的钱,这种愿望反映在给儿子取的名字上,通俗但充满希望。无论是幼儿园还是小学,王大权都在贵族班里,那时候的他性格开朗,足够的自信也使得他学习有劲头,什么都不想输给别人,甚至当过副班长。当时的韩增义和吴栋梁家里只是起早贪黑的摆摊经营,跟王大权家的大型养鸡场和食品加工厂天差地远。王树林现在回想起来,王大权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家庭突然没落,也许真的跟钢谷的政策有关。 钢谷如今提倡电子信息科技,只盼望全球都成为它的工厂,强力压制农林牧副渔和其他天然产业,于是其他的产业从略微弱势渐渐地被排挤到了边缘,不但连上市都困难,甚至成了影视作品里被人嘲笑的对象,一有类似禽流感的传染病,养殖行业就要大受其殃,许多经营者自杀了,王大权的父母自然而然地破了产。二叔也仅仅因为父母的行业问题不再受人重视,正值壮年就失去了竞争力,不仅不能更上一层楼,反而保不住已经有的领导职务,而是被安排了闲职下放到一个闲散部门喝茶上网了,整天胡子拉碴,眼神黯淡无光。王大权的父母没有自杀,他们特别宝贝儿子,为了儿子坚决要活下去,于是打算从头干起。可王大权过惯了众星捧月娇生惯养的生活,绝不能适应从高空跌落低谷,老师的渐渐冷淡,同学们的悄声议论,使得他产生了难以形容的巨大耻辱感。他原本贵族班的同学们因为家庭行业的区别,早就变得更加富裕,王大权从此彻底被赶出了这个圈子。 而在这之后,农林牧副渔相关民生,又被重新允许在一定范围内经营。王大权的父母听说后很欣喜,打算重新开张,拿着攒了十来年的血汗钱到处打点工商部门,谁想到换来的却是冷脸之后的嘲笑。王大权的父母这才明白,之前收拾天然产业一是为了发展看得见的经济,也就是电子信息、金融、能源、冶炼、制造、军用等行业,二是为了将这些一旦出问题就会涉及民生造成不稳定的吃喝用度行业控制到自己手里,从此之后农林牧副渔只有跟一个在全球搞垄断的大型集团钢谷实业有关系,才允许你参与,比如做饮料行业的心渴望集团刘恩山,就是靠娶了钢谷实业家族内部成员的女儿才青云直上的。当时王大权的父母始终还有一个疑问:为啥全球的国家都要听这个集团说了算呢? 失去了斗志,王大权的父母也开始沉迷于烟酒赌博,天天烂醉如泥,浑浑噩噩地度日。王大权当时初中刚毕业,本来就郁郁寡欢的他变得更加孤僻,他只有王旭、王树林两个伙伴,三人都是被经常欺负的傻瓜,被人笑称为”三王会”,要是没有王旭和王树林陪伴,也许王大权当时就想到了死。除了他俩,王大权的心目中还有一丝温暖的角落,装着他自己的女神。 后来有一天,那女神娇笑着跟他出门开了个房间,还要他先洗澡。他欣喜若狂,以为终于得到了老天爷的垂青。洗澡之后刚一出门,除了王旭、王树林外,几乎所有同学都从房间挤到了走廊,几十只手机噼里啪啦地拍摄,王大权的丑态被发到网上到处疯传。也多亏了他,王树林曾经被李佳造谣的那点臭名气早就被王大权的影响力压制殆尽,王大权才成了全校第一神人。这次的主谋是女神的男朋友,一个超级富二代童燃志,也是王大权在幼儿园和贵族班的同学。王大权臭名远扬是小,他尤其不能接受的是,一个本来跟自己起点相同的人,就因为其父母的生意是钢谷提倡的行业之内,就跟自己的人生分出了截然不同的轨迹,并且将自己最敬爱的女神轻易地得到了手,手段却是靠砸钱。 当晚王旭也羞于跟王大权在一起,而且他正在另一处被吴栋梁胖揍,也没机会过来安慰。王树林倒是陪了王大权一晚上,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不要想不开,人生的路还很长。后半夜三点多,王树林回家了,他知道王大权格外爱惜自己,不会有勇气自杀,更不会有胆量第二天抄起一把菜刀去跟欺负过他的人同归于尽,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转学了。次日上学后,王树林起先也没觉得王大权有什么不对头,而且同学们闹够了,也对他略有愧疚感,倒没有人一再拿这件事笑话他了,但常规的嘲笑还是有的。但王大权被老师当做笑料给大家讲题的时候,王大权突然喝道:“你这杀千刀的狗贼!朕忍让你如此之久,你竟然辱骂朕?来人呐!拖出午门,斩了!” 大家听了愣了一小会儿,哄堂大笑。可只有王树林发现王大权不是开玩笑,那眼神就像变成了痴呆似的。那老师羞辱王大权成了习惯,但被对方开这种玩笑倒是第一次,勃然大怒,脸红肿到了脖子根,就像一只被吹鼓了的阳*具型气球,冲过去就痛揍王大权。王树林可不敢为王大权出头了,毕竟这是在面对老师。王大权被揍却不断喊着朕要灭你九族之类的话,甚至冲着王树林喊:“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哇呀呀呀呀,王勤祥!爱卿跪下听封!朕封你为御前侍卫总管兼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兼骠骑大将军,为朕攻城拔寨,解民倒悬,且待我点起兵将,御驾亲征,先灭了眼前这乱臣贼子,枭首示众,方解我心头之恨哪!”王树林吓得把头埋在书堆里不敢抬头,以免受牵连。 老师当即打电话找来他家长,王大权父母完全没有社会地位,被众教职工一顿训斥之后,没留任何余地,要他卷铺盖回家。王大权的父母万念俱灰,路上不住骂儿子无能却闯祸,甚至还举了王树林的例子:“你看人家王勤祥,一样被欺负,不都忍受过来了?凭什么你特殊?非要跟老师对着干?” 王大权却仰天大笑道:“朕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再也不会受你们的鸟气了,痛快!痛快呀!” 五年前,等到钢谷一夜之间以控制手机的形式控制了全世界,这才让多年不解的王大权的父母以及类似的很多人彻底幡然醒悟,知道钢谷早已经是全人类在经济方面的主人了,并且其之所以压制天然产业,也是为了对抗以天然产业为生的四大恐怖组织。之后钢谷的所有农林牧副渔产业,全由内部子女在蚕茧城市内开展,蚕茧外污染严重不见天日,他们也完全不管了,在钢谷政府看来,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大天堂和九个小天堂,其他地方都是地狱。 在辍学期间,王树林、王旭和郝明亮都来看过他,而韩增义和吴栋梁这两个经常捉弄王大权的捣蛋鬼本性也算善良,也经常来看望,渐渐地,他们六个人成了一个圈子。高一那年,王旭也因为被经常欺负退学,并且离开了这座城市。 在这之后,王大权彻底神神叨叨变成了邻居眼里的”怪逼”,成了当地的一个笑谈。他不帮着父母分忧苦干,而是吃穿伸手,偶尔剩点钱就去买彩票或者炒炒股,彩票当然不会让他这种老百姓中奖,股市也不会让他这种散户得益,因此毫无结果。他经常自封”彩圣”或者”股神”,指点江山豪气十足,谁敢因此质疑,他就大怒,跳到大街上满地翻滚,大喊”灭你九族”。没事就要王树林、郝明亮等出来聚聚,点了一大桌子菜”招呼大家”,并要大家”千万不要客气”,接着吃得大快朵颐,吃完后表示”今天确实没带钱”。王树林等人看他很可怜,也经常请他吃饭,可慢慢地他经常挑剔饭菜差,要吃肉,而吃肉的时候依旧要精肉,到了最后,甚至一桌子菜必须他先吃爽了吃饱了,别人才能动筷子。这还不算,王大权到处借钱,却从来不还。时间一长,郝明亮、韩增义和吴栋梁也都渐渐疏远了他,认定了他有精神病,只有王树林一如既往地陪在他身边。 王大权见此,经常表示”真金不怕火炼,你忠诚如狗地守在我身边,朕将来发达了,必然让你鸡犬升天”,于是以后两人上街如果遇上熟人,王大权就向其介绍王树林:“这是我的手下家臣忠犬八公”,让王树林无奈又无语。再往后,王树林开始了频繁的相亲,并且经常调动工作,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再次见面时,王大权已经认为皇帝这个地位已经不能说明自身的伟大了,故而不再自称”朕”,而是改称”本座”,打算像那些大宗教的开山祖师一样开设宗教,自认老天爷的唯一代言人,降生于这个世界上拯救所有人类。王大权的爸妈虽然颓废,神智却还是正常的,过去抱怨儿子在家啃老,现在只盼着他别胡说八道就烧高香了,便把他藏在家里,只允许他上网浏览不允许他打字,顿顿饭供着他,不让他再出门跟人接触,以免说错话引来杀身之祸。时至今日,王大权已经整整三年宅在自己六平方米的小房间内,宅出了根深蒂固的”救世主”思想,再也改变不了了。 第169章 回归大治国 监狱那边的情况瞬息万变,时间紧迫也容不得拖延,王树林咳嗽一声说:“各位,咱们举手表决,只要一方数量比另一方多哪怕就一个人,也少数服从多数。我、孙长春先生不参与投票。各位没反对意见的话,这就开始吧?” 大家见他的办法虽然不怎么高明,却是最公正的,也都纷纷表示同意。一番表决之后,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想要去监狱,毕竟他们漂泊得太久,真的需要一个家了。韩增义和吴栋梁心下惴惴,问了王树林好几遍李佳是否真的失了势,得到了足够肯定的答复后才举起了手。 王树林见王大权不表态,只是在那里神秘的冷笑,便询问缘故。王大权扬声大笑道:“刚才造物主又给了我心灵感应,要我去那里拯救万民……” 王树林心里一沉,几乎是央求地说:“大权,我知道这些年你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都充分理解你,请你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王大权叹了口气:“好吧,看你对我一直忠心不二,本座也不想让你太过为难。等到了那个什么‘大治国’,本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展现强大的个人魅力吸引万民归附,以免南宫准那小子为难于你。这样吧,老夫只要官拜当朝国师,那也勉强将就得。” 王树林实在拿他没办法,很是颓然。吴栋梁却眼睛一瞪:“王大权,你别以为四海之内皆你爸也,去了那里再胡说八道,我真弄死你!” 人群里也有不少人提议,让王大权单独算作一路,不要跟大家一起,免得这神经病连累大家。王树林虽然和王大权交情非比寻常,可眼下不是闹着玩的时候,就只能硬起心肠说:“大权,你要是胡乱说话,你别怪我不给你说情。那个南宫始皇帝要是因此迁怒大家,我一定力保大家周全,皇帝也肯定买我的面子。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也不可能理直气壮地保住你。我之前提醒过你,言尽于此。” 王大权仰面朝天,忽然淡淡地说:“王勤祥,你从小到大就知道装好人,本来大家都笑话你,又丑又穷,而我一直是高富帅。谁想到我家道中落,让你这人模狗样的垃圾踩在我头上,每次我挨欺负了,你什么时候帮过我?你只会在那里一脸悲哀心里爽呆地看笑话,然后再装模作样地安慰我一番。这些我都记着呢,我从来也没盼你能真的保护我。从咱们认识开始,你就无比妒忌我的英俊程度和横溢的才华!现在我成了老天爷唯一的代言人,让你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是不是?那些被你假惺惺的英雄形象蒙骗的女孩们现在转而崇拜我,都想当我的女奴,让你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是不是?但我是很宽容的,我才不会跟你计较!本座是何等样人?将来我一飞冲天化为龙,成为全人类的总领袖,我也一样会以德报怨,善待你的,让你做我的司机,如何?给神的代言人开车,你已经不朽了!!”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实在不知道这人的逻辑到底基于什么原理。王树林却很了解他,这人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这么多年,思维自然完全不同于常人。正在这时,蔡雪却悄悄拉过王树林到一旁,悄声说:“本来是不想告诉你,怕你尴尬。你这三个朋友都不怎么样,那个韩增义举止轻浮油嘴滑舌,吴栋梁本事小脾气大。这都还不算什么,尤其这个王大权,到处骚扰咱们的姑娘,一旦被拒绝就恼羞成怒,宣称上苍派他下凡,谁敢不从就会不得善终,七孔流血惨死之类的话。大家都碍于你的面子,谁也不跟他计较,你看没看见?变本加厉!这种人会大大降低你的威信,要我说,你还是别带他了,放任他自生自灭好了。剩下的食品全送给他,再给他一把枪和一把刀,已经对得起他了。” 王树林心头大震,可他很快想起了王大权被众人欺凌的日子,形成今天这种强烈的自私跋扈性格,完全也是因为悲惨的童年导致的。可王大权有言论自由,要是把他的舌头割掉来保护他的性命,那也会让他恨自己一辈子,况且王树林也干不出这种事。王树林下定决心,好好钻研南宫准的点穴手法,等到时机成熟,点了王大权的哑穴,让他只能吃饭不能说话,又不会造成残疾。 于是他宣布道:“那咱们就服从多数人的意见,一起去监狱。大权也跟着去,增义、栋梁,你俩一定要看住他。” 韩增义和吴栋梁都想跟在王树林身边,可又一想,王树林身边那些人对自己都有意见,只怕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吴栋梁恶向胆边生,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但随即坦然,心想:“王大权这个人渣废物,虽然我小时候也经常欺负他,但从那时候到现在这都多少年了,他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他被人欺负我还替他出头,我可一点儿不亏欠他。这傻逼能活到现在全靠傻人有傻福,要不然就算变成僵尸也吃不上热乎的,非饿死不可。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必须好好活下去!这神经病要是再胡说让那个监狱皇帝发怒,可别怪我先一刀杀了你,你不死就得牵连我们,你非要害死我,难道我还欢迎你来害死我?那就没什么情面好讲了。反正这世道已经很血腥了,王树林这队伍里恐怕没人没杀过人,我杀个威胁我生存的傻逼,又有什么错了?” 他们这就上了车,一路上众人心事重重,尽管疲惫不堪,却没有几个人真正能入睡。 等到距离监狱的大门二百米外,早有红外线瞄准了这辆车,周围高处都有人持枪站岗,让王树林一行人都很警惕。除了暗哨们穿着迷彩服以外,大多数守门的武装分子全都换下了清朝的兵勇服装,改成了宋朝和明朝的军人戏服,王树林估计南宫准不喜欢满清才下令整改的,但孟欣、蔡雪等人都是第一次见,感到十分新鲜。 门卫没有为难他们,甚至还有一队吹唢呐和打鼓的家伙们奏乐欢迎。王树林询问后得知,本来南宫准就要求迅速成立一支乐队到大门口欢迎,可见非常重视自己,也很欣慰。只是乐队本来是拿着小提琴和手风琴的,但南宫准看后大怒,把琴都砸了,斥为”钢谷的奇技淫巧”,因此就改成了古色古香的东方乐队吹吹打打,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娶媳妇了。 王树林哑然失笑,但他也很理解南宫准,毕竟隔世三百年,传统保守也是正常的。 现在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他们刚一进门就立即关门,虽然这很正常,是为了避免吸血傀儡趁着夜色大举侵入,但王树林的团队成员们都因为本来就恐惧南宫准而有种要被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错觉,个个都很担忧。孙长春回来才发现,自己原本的大房间都被收走了,只能去跟别人挤宿舍,什么地位也没了,满腹抱怨,可又什么也不敢说。 王树林也不是一点不懂规矩,见到管事的太监就询问:“公公……”这称呼说出来很别扭,”公公,我的这些朋友都来了,想要拜见皇上,请问皇上现在是在哪个地方呢?” 太监怪声怪气地说:“圣上已经休息了。王大人您请回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 王树林跟手下们对望了几眼,顿时也明白很有可能是南宫准要给自己下马威,吃了个闭门羹也没啥,这起码说明皇帝只是要打压自己的威信,而不是要杀了自己这帮人。于是王树林要求给他们安排宿舍,然后从食堂找一些剩饭给大家吃。 可他们还没等吃完,原本那太监就屁颠屁颠地跑来,谄媚地笑道:“哎呀,恭喜你呀王大人,你现在可是皇上的红人呀!皇上本来已经就寝,可皇上武功高强,一听之下就知道您回来了,马上要求连夜见您!这还不算呢,皇上还封您为王了呢!” 王树林大感欣慰,他的人也都欢呼雀跃起来,那太监吓得尖声尖气叫道:“都小点儿声!皇上就快到太和殿了,你们这么吵,惊动了御驾,那是万死之罪!” 众人看得新鲜,都觉得这太监演得真像。王大权咳嗽一嗓子,正要发言,吴栋梁突然在他后脑一拳,将他打昏。王树林见了也不便说什么,而其他人则觉得大快人心,找了个壮汉把王大权背在身上。 王树林忙说:“那就有劳公公了。敢问公公高姓大名?” “咱家叫个张亚鸣。” “张公公,您说太和殿?” “啊,可不嘛?养心殿在修缮,就另开了一处太和殿,以后就在此召见群臣。”那太监说得慢吞吞地,却始终不动弹。 王树林不明所以,蔡雪忙走上前一步,递上去半盒香烟,这是她偶尔找到的,自己不抽,却总感觉有用,也就留着了,没想到今天派上大用场。那太监大喜,接过后笑道:“王爷请!这位蔡女士是大明星,咱家以前也看过您的电影,真是才貌双全!想必现在已经是王爷的王妃了?” 蔡雪又羞又喜,没有正面回答。王树林尴尬地想:“原来这老太监真的跟电视上一样,想要点好处呀!这里这么多财宝,在乱世里也没了用处。粮食储备丰富,用粮食行贿好像也不行。幸亏香烟成了珍贵的东西,多亏蔡雪……”他回头感激地看了蔡雪一眼,后者误认为他对自己也略有情愫,便娇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王树林也只得说:“以后还得全靠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了。”他从来不说这样恶心人的话,但眼下可不是孤身一人来去自如,这么一大堆人靠他养活,所以有些原则也只好放开了。 第170章 封王与后宫 “哪里哪里,您是王爷,咱家是个阉人,天下地下,怎么能比?”那太监捂着嘴像小媳妇一样吱吱笑了,看得王树林一阵毛骨悚然,暗想这真是个优秀演员,可惜了这表演天赋。那太监又话锋一转:“不过有些人地位远不如王爷,就看不起咱家,当咱家是猪狗一般,须知打狗也得看主人!咱家在圣上面前,那也是有话说的!要是都像王爷这般谦虚冲和,那就好了。” 蔡雪忽然饶有兴趣地问:“对了,张公公,我们家老王封了个什么王呢?”刘莎莎和胡玉听到她说”我们家老王”,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不悦。翟静和卓晓青则都在队伍后面,也没有听清,不然也会有意见。 “王爷虽然不是丞相,但也有丞相的地位,因此就被封为相亲王。”那太监一脸纯洁地说出这句话,王树林当即尴尬得停下脚步,他身后的人愣了几秒,哄堂大笑起来。 那太监急切地不断摆着拂尘压低声音叫道:“都噤声!噤声!当心圣上龙颜大怒!” 韩增义悄声说:“树林,我看,这多半是李佳建议的,这丑货一直恨你呢。” 王树林估计也是,毕竟南宫准活跃的那年代还没有相亲,他自然不知道相亲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那李佳、周燕燕、牛乐乐都怎么样了?” 太监淡淡地说:“皇上封你为相亲王,那的确是皇上之前与世隔绝,不知相亲二字的含义,并非是前皇后的意思,只是巧了而已。王爷既然给了咱家好处,咱家不得不提醒王爷别自恃聪明,皇上封了什么号,那金口一开再无可改,你就用了这个号吧。” 王树林红着脸点点头道谢,想想就坦然了。他对封什么官无所谓,反正自己也的确是个相亲大王。 “燕妃和乐妃都贬为庶民了,而且终生不许嫁人。至于前皇后李佳,因为蓄意谋反,当场要用机关害死皇上,皇上才将她打入天牢,本来可以就地斩首,但封国公说这前皇后再罪该万死,毕竟也是王爷您的同学,看在您的面子上,暂时关在天牢尚未处死。我劝您呀,就是见了皇上也别为这李佳求情,圣上法外开恩,已经是给您天大的面子了,您说是不是?” 王树林听得瞠目结舌,于霆、韩增义和吴栋梁却都暗暗叫好,他们都特别讨厌李佳。随后王树林蓦然想到一件事:“公公,那……怎么又出来个封国公,他是谁呀?” “咱家也不知道,好像之前与圣上也认识。但圣上的事,咱哪里能说这么多?嫌脑袋太重不想丁页了?还是少问为妙。目前圣上已经封了二王二公,您和清亲王庞王爷是王爵,封国公和薛国公是一等公爵。圣上审问李佳时,得知您身边还有一位结拜兄弟,也是解禁者,想要亲眼看看,如果骨骼精奇是可造之材,圣上也有意再收一个佳弟子。是哪位?这是您天大的福气呀!也不知是几世才能修得?” 于霆面色冷淡,王树林忙说:“我代我兄弟谢谢圣上,谢谢公公。”随即看了一眼于霆。解禁者之间的默契非同一般,于霆看出王树林的意思是:“就算拜师也没什么,学的是师父的本事,又不是师父的道德。学出本事,增加咱们这一方的筹码,这是好事也是正事。”于是也点点头说:“于霆也谢谢圣上,谢谢公公了。” 远远地看到太和殿的牌子,看样子是另开辟了一处办公楼。可作为解禁者,感官异常敏锐的王树林跟于霆都惊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其他人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跟着停下。王树林问道:“公公,这是什么声音?” 张亚鸣怔住了:“没……没什么呀?咱家可没听见响声……” “那个方向好像是,有人惨叫。”于霆指着一个偏僻的小屋子,像是打水的水房。 “那个呀,嘻嘻嘻……”张亚鸣再次捂嘴娇笑起来,眼睛变成了豌豆状,王树林和于霆都吞了一口口水,浑身发毛。 “那是用来给咱们这些太监净身呀……嘻嘻嘻……” 王树林突然明白过来,可他仍然不敢相信,惊异地问:“之前不是演戏吗?怎么……这是真的?” 张亚鸣大笑起来,像是暗夜里的猫头鹰在叫:“哎呀!王爷你真是的!皇上正式登基,咱们大治国可不比之前,怎么会是演戏呢!皇上要重新组建后宫,又怎么会只用演员呢?以前那些洪万全、杜建立之类靠着燕妃、乐妃上位,嚣张得很呐!皇上圣明,一道旨意,今日下午就让他们全都变了太监!但他们根本不是那块料,讨不得皇上的欢心!还是咱家这些几十年的太监专业户演员,努力专演太监这么多年,默默无闻不出名,如今厚积薄发,净身后更加敬业了,只怕古代的太监也没有咱家这些人水平高!现在想想,真是祖上积德呀!”他的胡茬还没刮干净,但想必以后是永远不会长出来了。 王树林看着张亚鸣的喉结,一阵阵地浑身发冷,这时候他可没觉得诙谐有趣了,而是想:“南宫准是古代人,他的保守和传统在某一方面是好事,可在这方面就是坏事了!他凭什么把男人阉割了?这……这是丧尽天良呀!……但是我又没办法跟他讲明白,他根本不懂这个时代的自由平等精神!说不定还会对我发火……算了,那些被阉割的人本来跟我也就没什么交情,况且这个张亚鸣看起来还很享受呢,这些太监专业户也并没有多么痛苦,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管别人的闲事?只要我的这帮人安安稳稳没病没灾有饭吃有地方住,那就足够了……” 他想起洪万全和杜建立,这两人也没什么大罪过,实在也是不至于有这么凄惨的下场,可为之扼腕。至于周燕燕和牛乐乐,王树林始终同情不起来,单凭周燕燕随口就能胡编乱造要庞宝斋杀了自己,想来之前也肯定杀了不少无辜的人了,那现在失了势并且终身不准婚配,对周燕燕和牛乐乐来说,这惩罚也不算多重。 再想起钢谷时代所谓的”自由平等精神”,实在是可笑,人人都被一部手机掌控命运,一旦说错话就会被电击,甚至自爆,这也叫自由平等?南宫准崇尚古代君主专制,起码不虚伪,明确就是我要统治你,这跟钢谷谁好谁坏,在当今的乱世里,也真的很难说清了。 “不光如此,圣上要一切都慢慢回归古制,比如那些跳什么钢管舞街舞的小太妹,今日被圣上亲手格毙一人,要她们必须学会古代舞蹈。咱老祖宗的东西可不能丢,您说是不是?” 王树林突然隐隐觉得不妙:“张公公,那皇上的后宫现在怎么样了?” 张亚鸣笑道:“咱们这里人还是太少,人少人才就少,长得漂亮点儿的,也都结婚了,长得丑的,又不入皇上的龙眼。可圣上听说,您这群人里有不少正在找老公的未婚姑娘,龙颜大悦,正好您回来了,就要宣您上殿,除了正式颁布封您王爵的旨意外,就着重谈一谈这件事了。” 王树林大惊失色。之前他只是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现在才完全明白。要知道这帮女性虽然未婚,但没有一位是处*女,当今社会,妇女都婚前同居,疯狂拜金,只有有心理疾病的怪人或者面目可憎的丑女是处女的可能性才大一些。尽管这样不对,但社会大势所趋,王树林作为老处男老光棍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但他能接受,南宫准这老传统老顽固又怎么会接受?要是南宫准非要把自己手下这帮人纳入后宫,那一旦发现不是处*女,说不定真的无比震怒,到时候杀起人来,自己一对一尚且阻止不了,何况对抗整整五千多人?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替身后这些女性”婉拒”皇上的”殷切期望”与”厚爱”了。 可王树林身后不少女性却搞不清状况,比如杨倩、李巧、辛领娣、初明丽、王淑琳、任萱萱、凌秀琴、刘丽娜等等,都在心里振奋不已,心想凭着自己的姿色,还不最少弄个贵妃当当?弄不好就是一人之下五千人之上的国母,凤仪天下了!再说,到了晚上,还指不定谁在谁上面呢!尤其前四人,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曾被车仑女干过的往事,尽管这事情也不怪她们,但她们潜意识里认为跟男人上床睡觉是天经地义,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凡是对此挑刺的,都是矮穷丑矬的苦逼屌丝渣男,都是应该被彻底从当代社会淘汰的废物物种。 王树林见她们亢奋异常,更加担忧焦虑。蔡雪、孟欣、刘莎莎和胡玉心里却想:“到时候我们就说自己是王树林的老婆,那皇帝总不能要抢自己下属的老婆吧?” 牟兰兰和卓晓青都是神情复杂,她们可不想重蹈周燕燕的覆辙,谁知道南宫准的统治能维持多久?一旦将来王树林成了新皇帝,她们投错了资,那就再也没办法翻本了。翟静虽然也这么想,却并不担心,她是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如今反倒成了优势。 蔡雪算是这队女人里姿色第一,她估计南宫准很有可能会一眼看中自己,如果不抢先说的话让皇帝尴尬,那就真的不妙了,便说:“张公公,不知皇上是光召见我未婚夫,还是连我们所有人都召见?” 王树林刚想辩解自己不是什么未婚夫,可猛然又理解了蔡雪的意思,说:“那个……我们只是刚要谈恋爱,还没确立关系……” 张亚鸣虽然被阉割了,算是真太监,却也是演员出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树林一眼,说:“全都召见。太和殿到了,咱家先进去,圣上如果召见,咱家再宣,你们先在殿外候着。” 第171章 意念的交锋 王树林趁着这个当儿回头认真地说:“各位,我再说一遍,这是人家的地盘,封我个什么亲王也是虚职,大家千万认清形势,尽量别多说话。不过有些话必须要说,一会儿进去先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下跪磕头。之后皇上说平身,你们要说谢皇上。要是有女同志被他看中,自己又很愿意的话,那就说谢主隆恩。电视剧大家也都看过,就不用我一一教了是不?” 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神色凝重紧张。之前他们坚决拒绝对别人下跪磕头喊万岁,都觉得这是奇耻大辱的神经病行为,可真正等到了跟前切身体会,就完全能感受到这个还未见面的皇帝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过一会儿上殿光害怕还来不及,哪敢说一个不敬的字儿? 蔡雪在王树林耳边轻声说:“要是他非选中我,我说是你女朋友,却还是没用的话,你如果不肯保护我,我也理解你的难处,毕竟还有这么多人需要你保护。到时候,我会自杀。” 王树林吓了一大跳,随即看出她不是在开玩笑,皱着眉直流汗,声音都发颤了:“你……你这又何必?” 蔡雪笑了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也许没这么坏。”这一笑眼波流转,风致嫣然,说不尽地妩媚。 王树林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她,虽然自己也并没有欺骗她的感情,但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的确到了寻常女人远远难以达到的程度。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想:“别人也就罢了,孟欣和蔡雪如果真的有难,我豁出去了……跟南宫准拼死到底,也不见得就真的是我输!我如果把内力燃烧到目前能发挥到的极致,还不见得是谁胜呢!”他想到这里,突然豪气迭生,胆子也壮了起来。 忽然他有些发愣,原来身后不少姑娘都已经把原本脏兮兮的迷彩装脱下抱在手里,里面却都是时髦的衣裙,看来她们早有准备,就等这时候大显身手。王树林本打算提醒她们穿上,可又怕她们怀疑自己嫉妒她们就要一飞冲天了,正踌躇不定,里面喊道:“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万中无一千年罕见英明神武天命所归大治国神圣皇帝宣相亲王王树林一干人等觐见--” 王树林听到这里心里一颤,他之前觉得南宫准是个保守自律的武术家,怎么这才一下午的功夫就这么不要脸地给自己吹出这种称号来?是不是有奸臣在瞎奉承,搞得南宫准狂妄自大起来了?他无暇多想,带队上前。 进大厅后他看也不看,先是带头跪下做个好榜样,朗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也跟着喊成一片,跪成一片。 这时候听到南宫准的大笑声:“好好!这才一下午,就想煞了朕!众位卿家快快平身!来来,快看座!相亲王,你坐到朕身旁来!”接着手一托,一股轻轻的气流扬起。他的内力虽然很强,却不足以一下子托起所有人的膝盖,尤其与王树林的内功相去倍蓰。 可王树林惊疑不定,绝不敢凭着本能运功相抗,只能快速老老实实地起身,坐到指定座位上后略微侧身,表示恭敬。于霆也有座位,但在王树林身后。其他人则一律站起来站着。 杨倩、凌秀琴、李巧等人全都偷偷看着这个穿着龙袍的高大老头儿,都在琢磨:“这老头年龄也太大了……不过既然都好几百岁了,那么老不老也都无所谓了,看上去还廷威风的,跟了他不知道多少天才能轮上我一个晚上……那也没关系,他是这里的老大呀!女人一辈子追求什么?还不就追求个安全感!但愿他能看上我……” “皇上,我……不是,臣听张公公说您就寝了,也不想打扰您,打算明早再觐见,没想到您还专门召见,真是不大好意思……”按说王树林该说”荣于华衮,幸何如之”之类的古文,只是他不习惯。 “哈哈哈!这没什么。相亲王公忠体国,朕是很欣赏你的!” 旁边有个同样坐着的人笑道:“王爷可真是幸运呐,我可从没见过皇上这么看重谁。” 王树林刚要谦虚几句,陡然间愣住了,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他认出来了:“你……你是封长冶?” 这里如果是数百万人的大城市,那封长冶躲在幕后不见王树林也没问题,可这里毕竟只有五千来人,迟早抬头不见低头见,封长冶这才干脆出来见见王树林,于是淡淡一笑:“不错,好久不见啊王树林先生。现在当了大治国的王爷,可喜可贺!按照辈分,我跟令尊余傲是师兄弟,不过我可不敢以长上自居,之所以提提往事,也是想跟王爷套个近乎,呵呵……” 王树林特别讨厌他这种公然谋杀师父的枭獍之徒,而且封长冶之前给他的压迫感太深,因此就算现在考校综合实力,王树林一点儿也不输给他,却也还是相当畏惧。更何况封长冶居然直接说明自己的父亲是余傲,王树林这人想要临时撒谎否认肯定卡壳,最起码表情也很难自然,思路也就跟着一片混乱了,倒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于是说话也略微发颤:“封……封先生您说笑了。您现在是……?”这话没否认余傲是自己父亲,等同于承认。 “下官承蒙皇上看重,念在有同门叔侄之情,封为一品大学士。下官寸功未立,实在诚惶诚恐。当然,比起王爷地位之尊崇,那就是云泥之别了!” 王树林心惊胆战地悄悄瞥了一眼南宫准,却见他眯缝着细长的眼似笑非笑,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封长冶出来装好人:“王爷不必担心,其实皇上一早就看出您跟余傲的渊源了,但是皇上是个爱才之人,看您是个辅国良臣,还是决定封您的王爵。再说皇上觉得一码归一码,之前您父亲对皇上可谓极度冒犯,害得皇上三百年不见天日,可皇上念你是被人领养,解禁后才知道余傲是您父亲,这就是这不到一个月的事,因此令尊是令尊,您是您,就此一笔带过,以后休要再提。从今往后,王爷只要尽心尽力辅佐皇上建功立业,那就完全可以补偿父过了。”他说得比较大胆,但见王树林面色无异,也就暗自庆幸:“他果然不知道当初逼死他父亲的人里面就有我,这真是一步险棋。嘿嘿,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怕的,除了我跟天草,其他三个逼死他父亲的,现在都成了大人物,总共统帅几百万的军队,王树林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还敢找他们算账?” 王树林也知道好歹,忙欠身谢恩:“皇上宽宏大量,臣铭谢于心。” 南宫准见他服服帖帖,也不打算过于刁难他,反正余傲早就死了,而且妻离子散死得那么惨,倒不如显得自己大度一点,因此忙说:“相亲王可言重了。就像封爱卿所说,你只要好好辅佐我建功立业,那就足可以弥补父之过了。” 王树林连连点头称谢,又对封长冶说:“封中堂您既然是我的长辈,以后不要再用‘您’这个称谓了,折杀晚辈。” 封长冶打着哈哈,很满意他的恭谨态度。 王树林忽然想到刚才他俩都提到过”建功立业”,正想要问问什么意思,可蓦然想到很有可能是这帮家伙不满足现在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生活,还想要开辟疆土扩大地盘……难道要自己带兵出去杀其他的幸存者团队,掠夺他们的地盘?他惊得一身冷汗,及时把话咽进肚子里,干脆不问,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王树林身后,无论坐着的于霆还是站着的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话题问到自己这群人身上。 随后封长冶笑道:“既然咱们都是自家人了,你我同殿为臣,自当是知无不言了。下官有些疑问想随便问问,王爷别有太大压力。” 南宫准提示道:“相亲王虽然是王爷,但很年轻,面对长辈下属,自称‘小王’较为妥当。” 王树林忙说:“是,皇上说的是。小王……小王能说的一定说,封中堂您只管问。” “好,”封长冶还没开口,王树林就知道,他一定是替南宫准问的,既然这两人一接触,肯定把自己内功的来历给说清楚了,”关于我师父朴恒炽的去向,王爷可否看在咱们同属‘全统’门下,不吝告知?” 王树林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去哪儿了,我是真不知道。我是最后一个走的,等我……不是,等小王睁开眼睛,你们早就都离开了。真的……” 封长冶知道他不擅长撒谎,又端详了几秒,看来不似作伪,也就笑笑:“王爷你别这么紧张,只是问问。” 王树林知道他心有不甘,便直截了当地说:“封中堂,我这个……我这个内力,确实是很对不起你们,其中有一些是从您身上吸走的……小王是很惭愧,很不好意思……您要是有办法的话,可以再吸回去……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要。”他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估计只有内力占绝对优势的一方才能吸走别人的内力,这跟万有引力一样,没听说小星球能吸引恒星围着自己转。 封长冶大笑说:“你看,你还是太拘谨。这内力给了你,说明跟你有缘,我也没那么小气,是不是?”心里却咒骂道:“你他妈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余傲的儿子就算是个蠢蛋,也是个令人嫉妒憎恶的蠢蛋!”可嘴上却恍然大悟一般:“哟,你看看,这阵子就光顾着问我自己的破事了,实在是越俎代庖了,好在皇上虚怀若谷,也没见怪。” 王树林也会意,忙说:“皇上有什么要问微臣的,就请问吧。” 第172章 相亲王的七个福晋 南宫准却尽扯些家长里短,问他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王树林说真话的时候很顺利流畅,除了有点啰嗦外,能说的都说了,关于贝贝是炼金一脉解禁者、自己身上隐藏着母亲的吸血特质、刘佳男和老戴的事全都隐去不说,但只是不说而已,要是对方问起,再提不迟。至于噩梦夫人栾祖拉的事,他短时间激烈地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身后又不少女孩想要当娘娘,万一在南宫准那里吹枕边风,说起了这件事,自己反倒被动了。反正栾祖拉只跟自己有关,也牵连不上别人。 南宫准和封长冶起初听得十分惊讶,随后都觉得王树林肯实话实说,真是不容易,便对他更加满意了。南宫准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栾祖拉一代巾帼枭雄处心积虑地想要让你父债子还,却还是没能奈何得了你,你可真是一员福将啊!你好歹也当过她的学生,也算是半个白新月的弟子了,哈哈哈!” 封长冶也笑道:“你父亲一向风*流倜傥,几百年来睡过的女人,估计跟咱们大治国现在的人口差不多了!栾祖拉跟你父亲的事,我们都略有耳闻,但实在没想到她会对你父亲有如此深的恨意,但转念一想,我师父又何尝不是如此?这都三个世纪了,她至今是处*女之身,也只对余傲青眼相看过。上回她看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我都看到了,哈哈哈哈!” 王树林被说得十分难堪,感觉无地自容,又觉得这人背后这样肆无忌惮地说恩师,人品真的有问题。他身后的很多女人都在想:“父亲是个恣意花丛的高手,儿子却是个极品屌丝!看来父亲欠了情债太多,反倒让儿子遭了报应,一点儿女人缘也没有了。” 王树林想转移话题:“那个……听说栾祖拉是当今白新月仅次于小萨拉丁的第二高手,不知道跟朴恒炽、海岛神介相比呢?”其实他对谁厉害谁不厉害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不过主动提一提朴恒炽,表示自己真的跟她没什么往来,显得很坦荡。 南宫准瞳仁一缩,肃然说:“综合各方面总地相比,也就是半斤八两。可不比其它,单比格斗,栾祖拉非输不可。只是栾祖拉绝不可能跟朴恒炽正规地比武,两人如果动手肯定是生死相搏。栾祖拉虽然操控不了朴恒炽这种强者的意志,却还有随时变幻无方的本事,就跟孙猴子的七十二变一般蒙蔽他人眼睛,等同于可以隐身,这又大占便宜。可话又说回来,咱们全统的解禁者是靠气来感觉对手的,即便四周漆黑也一样能如同在白昼里格斗。栾祖拉想要在剧斗的时候突然用障眼法隐身并且同时快速隐藏真气于无形,只怕做不到。因此谁胜谁败,这又难说了……” 封长冶媚笑着说:“皇上分析得很全面。不过皇上也知道,这朴……这我师父内力被王爷吸走了十之六七,短期内想要恢复绝无可能。当然,凭着她几百年格斗经验的积累,要逃命的话谁也抓不住她,还是能够自保的。但要想来咱们这里主动挑事撒野,却是没那么容易了……”他说是这么说,可心下惴惴难安,总怕分析得不对,毕竟朴恒炽是目前整个东亚最强的二人之一,就算内力有失可功夫底子太好,只怕正在某个角落躲着逐渐恢复,等恢复得差不多了,说不定就要来找自己算账了。单打独斗南宫准非输不可,只有聚合他、南宫准、王树林、于霆、庞梦斋、薛立峰和李佳七人,才有可能有较大赢面,这也是他极力向南宫准建议暂时笼络王树林的原因。 家长里短扯得差不多后,南宫准正式宣布封官,王树林和于霆都再次跪下谢恩。等再坐回座位后,南宫准看似不经意地说:“相亲王,你这些朋友里,未婚女子不少哇。” 王树林一凛,想:“说到重点了。”于是大大方方地说:“皇上说的是。我这帮朋友里有这么二十来个姑娘,都是未婚的。不瞒皇上说,连我在内,都是到这里参加相亲会找对象的。无非就是大部分参加的是大型相亲节目,小部分包括我在内参加的是小型家庭相亲派对……”他说了不少现代词,忽然觉得不妥,怕南宫准不理解,就说:“总而言之,当代的媒婆已经都变成了商人,经营生意一样做媒,而且媒婆也不限于女性,我们都是靠他们才能有机会多跟其他年轻男女接触……” 南宫准有些明白了,但还是皱着眉说:“这做媒是积德的善事,马虎不得儿戏不得。这也能当生意做?可见钢谷政府只认钱的宗旨,这三百年过去了还是没变化。可叹!可悲!如果不是他们将世道变得人心冷漠金钱至上,又怎会被那些吸血傀儡占了咱们活人的世界?” 他这话其实理论不对,但仔细一想倒也不错,众人沉默可不光是不敢乱说,反而是多数深以为然。 王树林知道他不喜欢钢谷,也就顺着说:“是呀,他们统治这些年,生活水平还是不错的,但人人都爱钱,都不纯朴了……” 南宫准拊掌大笑道:“照啊!朕看你一直没找到媳妇,倒还真是全托钢谷的‘福’了!不过在咱大治国,朕富有四海,你又贵为王爷,朕就不信,给你找不到媳妇!” 蔡雪突然插嘴道:“皇上容禀,小女子就是……”她拍了不少古装电视剧,说点古色古香的词也很自然,只是她本想说”就是王树林的女朋友”,却突然想到王树林既然已经是”王爷”,自己哪能直呼其名?自称”女朋友”或者”未婚妻”更是会让南宫准莫名其妙,说不定会使得他发怒,那就不好了,于是改口说:“小女子就是王爷的……”后面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贱内、拙荆、贤内助什么的,都应该是男人说,而不该自称。 王树林会意,只得顺坡下驴:“是,是,这位就是跟我有婚约的……那位女子。”他蓦然一身冷汗,想起自己之所以对蔡雪的感情高于对翟静和卓晓青,除了是她本身优秀以及对自己一往情深外,还主要是因为乔灵。乔灵的梦想就是成为大西北影视城的侠女明星,而这正是蔡雪本人已经达到的成就了。他眼里的蔡雪,始终有乔灵的影子。他感到这么想的确有点对不起蔡雪的深情,顿时狼狈不堪。 南宫准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悦。凭他的修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不是夸张的说法,早在众人下跪抬头的一瞬就已经大致看了个清楚。他首先锁定的就是最漂亮的两个女孩--蔡雪和王淑琳。可蔡雪居然说已经是王树林未过门的妻子了,这就算还没破瓜,也不能要了。不过他随即坦然,心想:“王树林也是个男人,尤其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光棍,在我们那个年代,早就当了祖父了。他有这么一帮女随从,自然是挑了最好的那个。……可他不会是把所有这些女人都尝了个遍吧?我得好好问问,以免丢脸丢大了。” 想到这里他就和颜悦色地问:“就这一位妻室吗?王兄弟,就是寻常乡绅,那三妻四妾也是常见,更何况你贵为王爷?直说无妨。” 翟静大着胆子上前一步:“皇上,小女子……也是。” 南宫准瞥眼一瞧,见她还抱着孩子,乐了:“你……?这是王兄弟的儿子?” 翟静大为窘迫,王树林忙说:“这个……她……她是改嫁,改嫁。” 南宫准哈哈大笑:“果然姿容不错,难怪你动心。”翟静谄媚地笑着说:“皇上您夸奖了,过誉了,谬赞了,抬举了……”心里却骂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你还有米青液吗?” 卓晓青也大着胆子说:“我……小女子也是。”李在熙想要拉一拉她,却被她用力甩开。 牟兰兰跟着说:“小……小女子也是。” 南宫准和封长冶看得愣了,还没等他们开口,孟欣、刘莎莎和胡玉也都重复了一遍”小女子也是。”孟欣倒并不认为自己能再配得上王树林,她这么说只是因为不想被那个老头子选中而已。刘莎莎和胡玉对王树林的感情莫名其妙,况且她们是自己就很有本事的独立女性,并不想依附于谁,更不想被人一辈子禁锢在宫中。 说到这里就停了,现场陷入一阵古怪的沉寂。过了不多时,南宫准又豪迈地大笑起来,声震全场。众人都不知道他这笑到底有什么含义,人人栗栗自危。 南宫准笑够了,与封长冶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捋着长须笑道:“好!王兄弟,之前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悄没声地就收了这么多美女!这么看来,你很有你父亲的风范嘛!哈哈哈哈!”那些历史、武侠电视剧里的美女都是当代演员演的,实际上随着时代的发展,永远是后来的人比他们的祖先相貌好看,古代的美女都是相对的,因此在南宫准眼里,这些剩女已经是绝色美女了。只不过古代女性成婚很早,南宫准听到这些女人大多在二十五岁之后,确实有些吃惊,可他自己都五百多岁了,倒也并不算很介意。 王树林被他这一句夸奖弄得像是当众泡桑拿,感觉脸皮就要烫化掉了,把脑袋深深埋下去,不敢看任何人。而以蔡雪等七个女人都走到王树林的身旁,神色坚定。 第173章 鬼胎 南宫准见总共七个年轻女人站在王树林身侧,其他十多个女孩都没有动弹,并且目光中隐隐有期待之色,尤其是其中穿着比较古怪的几个,更是两眼放光。可南宫准却暗自有气:“这几个女人怎么坦月匈露背?整条大腿都露出来了,只穿了个裤衩一样的短裤,这岂不是太放荡了?王树林不会是故意找了几个青木娄的女支女在这里混淆我的视听吧?” 王树林那边却不想让南宫准从自己的团队里选妃,一旦得知不是女支女之身,在这个古代人心里多半会感到奇耻大辱,那等于将整个团队陷入极度危险中,于是他干脆说:“臣听说皇上最近在选妃,不过皇上是何等样人?哪能随便凑合呢?咱们这里才五千来个人,人才太少,真正有才有德的美女就更少了。我这里的姑娘倒也不少,但是普遍素质不高,要是贸然僭越,胡乱向皇上举荐,到时候万一再在公共场合给皇上丢脸,那可是大不敬了……” 他这么说是为大家好,只有蔡雪等几个人听了出来,但以凌秀琴、李巧、任萱萱等人为主的大多数女孩听到他这话,首先都很是不满,大多心想:“你难道想霸占我们一辈子?我们虽然佩服过你,也依靠过你,但是人往高处走,你有本事混个皇帝出来看看呀?现在你只混了个领导不到一百人的‘王爷’,就想把我们全部禁锢住,封杀我们的美好前途?果然屌丝就是屌丝,再怎么样也是心月匈狭隘,自己没本事,却看不得别人好!” 同为拜金女,刘丽娜则相对比较温和和理性,暗想:“你一个屌丝,突然得到老天爷恩赐的力量成了一方领袖,现在能做到所谓的王爷,那也已经是你这种资质的人的巅峰了。况且在这样一个君主独裁的小社会里,伴君如伴虎,再大的官也有可能抄家,连前皇后都被打入天牢,更何况你呢?皇帝要杀你,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况且就算单打独斗,你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你救过我,也算对我有恩,大不了将来我当了贵妃后,能给你点好处就给你点好处,关键时刻也会帮你说说话,这也算很不错的报答了,谁也别说欠谁的。”她自己也觉得论相貌自己在这群人里也不算特别出彩,原本也没有当皇后的奢望。 南宫准的火气却在慢慢上升,心想:“你嘴上说得好听,你都七个老婆了,高矮胖瘦各种各样的都有,甚至还有寡*妇。你是舒坦了,而我三百年都没碰过女人了,你却还跟我说风凉话?最好看的让你抢先一步也就算了,莫非你还想把这些人全占了?操*逼是看漂不漂亮,谁他妈还看素质了?”不过他也觉得王树林没什么城府,起码月匈无大志,不然用不着自己说,就会早早把这些女人都献出来了,现在这人贪恋美色,那反而让自己放心了。 还没等他开口,杨倩首先笑盈盈地走上来,晕红双颊美目流盼,娇滴滴地说:“皇上,小女子杨倩一进门就有幸亲眼目睹龙颜,真是从没见过的举世无双的好男人,皇上……民女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今日得幸见天子一面,纵使是现在马上死掉,那也无怨无悔……”她的声音娇媚异常,王树林跟她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从没听过她竟然能这么说话,不由得万分错愕地看着她。 杨倩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了一眼王树林,尽管短暂,但王树林能看得出她的意思:“你绝对阻止不了我当皇后!等着朝我跪拜吧,傻逼!” 李巧、初明丽和辛领娣见她抢先一步,都忙不迭地纷纷站出来,向南宫准跪拜,娇媚的喊声此起彼伏:“皇上!小女子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众位平身!”南宫准听到”纵使是现在马上死掉”,感觉好不吉利,可他确实是好久没有尝过女人了。解禁者只是脑力体力远胜常人,道德品质的境界却不一定。全统门下规矩甚严,师父韩太湖尤其性子冷峻严谨,自己被压抑了整整一个多世纪,随后又是三百年的被动苦禅,积蓄了无穷无尽的精力,看到这些漂亮女人后,情谷欠难免决堤爆发,真想今晚拥有她们全部。 他又想道:“你们说这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那倒也没错,你们死死活活五辈子,我才过了大半辈子而已。”其实他的年龄还要小于朴恒炽,只不过解禁者只要保持贞洁之身,无论男女,都会永葆最好青春时的相貌。即便真的破身,那老化的程度仍然远比常人缓慢,比如栾祖拉。而南宫准虽然过了五百年,却有三百年的冰冻沉睡,肌体老化得更慢,因此他确信自己还是春秋鼎盛。 想到这里,他便仔细打量这些姑娘,正要揶揄地跟王树林说”人家姑娘的想法可跟你不一样,朕瞧她们素养不错,没有你所言的那般不堪”,却骤然感到杨倩的腹部里另有一团微弱的气息,比之自己的强大气息而言只不过沧海一粟,但因为跟杨倩自身的普通人气息仍旧略有差距,所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随即他又看了看李巧、初明丽和辛领娣的腹部,居然都有这股热气在隐隐流动,这不是还未成型的胎儿,又是什么?而没站出来的女性腹部却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王树林在故意捉弄自己? 南宫准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勃然作色地站起来,大袖一扬,袍内真气轰然鼓动,站在最前面的杨倩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被呼啦一下卷了起来,瘦弱的身躯骤然向后一掀,重重撞在大殿的柱子上。虽然没撞到头部,可力道对普通人而言仍然太大,只听喀喇喇一阵剧烈的脆响,杨倩的骨盆碎裂,下身顿时喷出一股血水来,当即昏死过去,估计也很难救得活了。 王树林、于霆等人无不大吃一惊,吓得全部直起身子。南宫准的第二道真气重叠而至,李巧、辛领娣、初明丽三个跟着被掀开。她们三个距离较远,加上三人分摊了第二股力道,因此受力也就小得多了。可王树林已经有了准备,当即飞跃而起,就要接住她们三个。 封长冶却兔起鹘落,扬手就要格开王树林。王树林对他心存敬畏恐惧,不敢直接交手,而是突然催动内力,速度暴增,先一手一个拉过了李巧和辛领娣,最后再抢上前去用后背丁页开初明丽。封长冶本以为论内力确实远不如他,可起码技巧远胜过他,谁想到这一过招高下立判,心中巨颤:“这小子的内力还在不断增长!就算我能恢复全部功力,也只怕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而且这身手的矫健程度,真是……” 他突然涌起一股不甘的雄心,手掌心里酝酿出一股带有怒意的炽烈火焰,直接戳向王树林的后背。王树林立即觉得后背的空气突然变得急剧火勺热起来,就像身后有极厉害的爆炸物被引爆了,震惊之下想要立即从南宫准那里初学乍练出来的指功对抗,却也在间不容发的时刻无法回头。到了这个地步气随意到,骤然在后背的空气里霜冻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冰墙,并且急速旋转开来,化解封长冶的赤阳真气攻击。 封长冶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身姿手法都比王树林的左支右绌更具观赏性,但他自己却深知不妙,手掌被带动得整个人都跟着旋转成一个陀螺,等停下来时,那股赤阳真气早就被王树林压倒性的寒冰内力凝聚成一根从大到小从粗到细的巨型冰刺,距离王树林的后背只差三公分不到,就完全像是冰山一样,再也刺不下去了。而封长冶的手臂扭曲到了极限,要是普通人前臂和肘子早就脱节骨骼寸断了。饶是如此,坚冰一直结冻到他的肩膀,就算他身为解禁者也几乎给冻得失去了知觉。 封长冶其实完全知道王树林给自己留着面子,没同样用炎热真气,不然这一下就是一场大病,再难恢复,可他非但不领情,反而更是怒火冲天。 王树林却没那么好心给封长冶留面子,他全靠自己莫索,哪有那种随机应变的修为?只不过内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使得本能选择了寒冰真气,更好地针尖对麦芒化解火气,不然要是选择炎热真气,也许封长冶真的会受伤,可也会因为属性相同而支持对抗得更久,于是王树林因此也同样会消耗更多的内力,得不偿失。 南宫准本来就怒不可遏,看王树林居然敢挡他的攻击,更是难以形容地火大,可他陡然间看到王树林运用真气的技巧又比之前大大进步,更别说内力的雄浑程度了,于是火气稍稍降了点,又惊又怒地激*烈思索权衡:“怎么办?现在就跟他拼个你死活我?再等一段日子,只怕他真能踩到我头上!可是就为了这么几个怀孕的残花败柳,至于跟他以命相搏吗?他能这么拼死相救,可见那些女人并不是他指使出来诱惑我的……可难道怀着的都是他的孩子?不然他为什么偏要出手相救?……不对,真是他的孩子,他就不会允许她们站出来了……还是说,他被戴了绿帽子,借刀杀人?可……看不出他有这样的城府呀……” 王树林把她们都放下时,忙去看杨倩的伤势,只要没有摧残到内脏,自己虽然不懂医学,潜运内力输送到她体*内,也许能治好。可他一触之下才看到杨倩已经翻了白眼,又莫了莫后背,发现杨倩脊椎骨已经完全断裂,当场死亡了。 第174章 当晚成妃 他惊怒之下回头又看李巧、辛领娣和初明丽,她三个被自己全力相救,总算没受重伤。但力道就算化解到最小的地步,也相当于用板砖狠狠砸中了三个人的额头,李巧已经闭上了眼,探探鼻息总算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辛领娣和初明丽的口鼻都淌出血来,眼神呆滞,估计暂时被打懵了。 王树林悲愤交集,一边将剧烈运动后的一股内息缓缓调匀,以便给她们三个输送内力,一边质问道:“皇上!我对你毕恭毕敬,你为什么要这样?” 南宫准淡淡地说:“封长冶是误以为你要突然行刺朕,所以仓促之间出来保驾,你也别对他不满。”随后走了过去,伸手放到那根小型冰雕般的冰刺上。他远远估计那冰刺的厚度不小,自己远远伸手一拂可解不开,别到时候丢了脸,于是走下来莫。在南宫准的时代,炽寒两股内力分得并不明显,而同时修炼也达不到各自的高度,各有利弊。虽说没有封长冶的内力专一,但南宫准的内力总额远胜过封长冶,因此只一会儿,冰雕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就融化了。他为了显示功夫,甚至用力一廷,冰块上竟然有了微弱的火苗,虽然因为没有火源而气一消就迅速熄灭,可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此时此刻没有人喝彩叫好,封长冶明白自己需要担当这个责任,于是讨好地说:“有劳皇上耗费龙体的真气为我解冻,小臣真是不胜惶恐,不胜荣幸……” 王树林却再次喊道:“我是问你,不是问封长冶!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动手打她们四个?”他这话一出口,任谁都震惊莫名。张亚鸣本想呵斥他怎可如此对待皇上,却觉得谁也惹不起,干脆垂头不语。 李在熙暗暗叫苦:“你这个傻逼,为了这几个成天跟你作对的骚货,你就要惹恼他?你想害死我们大家呀?”跟他想法一样的人不少,大家在这个特殊时代已经把他人的生死看得很淡了,重点还是要自己好好活。 南宫准见他动了真怒,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瞪大了眼睛,阴森森地问:“朕要杀谁,还需要理由吗?不过你是王爷,朕也愿意告诉你。这几个女人已经怀孕,你修为太浅也没有经验,看不出来,因此朕不怪罪你,也倒罢了,你反而还要怪罪朕?就算不是你主使,可那几个女人居然怀着孕却敢毛遂自荐,这是对朕何等的侮辱?你想过吗?” 王树林顿时语塞,并且十分诧异地看了蔡雪一眼。蔡雪也为这几个同伴的遭遇感到痛心,可她更在乎自己的生命,便回视王树林,神色笃定,意思再明白不过:“她们被人车仑女干怀孕,就算给她们喂点药也无济于事,没有专人帮忙打胎,我也束手无策啊。你还是别冲动了,她们虽然很惨但也是咎由自取,你就别再扩大他的愤怒,殃及咱们所有人了。” 王树林读懂了她的眼神,有些泄气和沮丧,一屁股坐到地上。南宫准见他没了刚才的斗气,也略微镇定了一些,说:“那个杨倩本就该死,你也不必惋惜。未婚先孕也倒罢了,居然还敢怀着孕出来找婆家?难道当今之世,女子全都如此么?钢谷颠倒伦常,破坏古训真理,简直是人神共愤!” 他这话只是有感而发,没有针对任何人,可王树林身后所有的女人无论年长年幼,也都觉得脸上讪讪滚烫,的确,她们没有一个不是单身,却没有一个完璧之身。可尽管目睹了这样的惨剧,她们心里仍然不服气地激辩:“这算什么?我们女人要独立,要自由,凭什么不能享受性爱的快乐?难道非要成为你们男人的物品吗?老娘要是有你这个本事,先把你碎尸万段!”想是这么想,谁也不敢稍微动一下眉毛,好在她们虽然不全是演员,但本质上却都是,演技都不差,没有引起如此敏锐的南宫准注意。 王树林又气又恨,摇摇头说:“世界是不是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不知道也看不出来。可既然已经朝这个方向发展了,又何必……?” 南宫准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敏感和过分了,杀人倒无所谓,但杀了王树林的人,确实让他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叹了口气说:“王兄弟,今日咱们这个地方变故太多,朕累了,想必你也累了。也罢,朕命人厚葬杨倩,另外三个女人可以带着朕的字条免费取药养伤,不干活期间亦有食物和水领取,不会取消份额。这样你满意了吧?” 王树林不敢擅专,回头瞧了瞧大家。于霆和蔡雪都点点头,其他人都唯唯诺诺,显然全给吓怕了。王树林心里一软,想:“大家跟着我颠沛流离了这么久,死伤惨重。剩下的人只剩下条命,除了依靠我,还能依靠谁?杨倩……她这人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死了,可死也死了,再为了她徒增损失,甚至害了大家,那就不妙了……”他使劲摇摇头,用力撇开纷乱伤感的思绪,凝然说:“既然是这样,我没什么话说。” 南宫准见他还是一脸不满,心想:“心腹大患,早除为妙。”与此同时,刚刚化冻的封长冶心有余悸,也有怨毒涌上心头:“要不是为了集合力量对付朴恒炽或者海岛神介,我早就劝南宫准这个老色鬼把你杀了!”可他现在也怀疑,到底南宫准能不能杀得了王树林了。 任萱萱、王淑琳、刘丽娜本来也想毛遂自荐,可就算自己没身孕,依然给南宫准吓怕了,不敢站出来。但凌秀琴却下定了决心,尽管她也一直被王树林救,可对他的厌恶感随着时间反倒有增无减。她的胆子较大,觉得再不抓紧时机就没机会了,于是甘冒奇险,盈盈出来跪拜:“皇上,民女凌秀琴,今日得见龙颜,一见倾心,愿随皇上一生一世,风雨无悔。” 王树林震惊极了,转头看着凌秀琴,正要开口问,凌秀琴却说:“王爷,凌秀琴对皇上是真心的,还请你不要太专横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能强迫我喜欢。” 王树林听到这里一阵心酸委屈,索性把心一横,不说话了。 南宫准见还敢有女人站出来要自己收纳,可见无论胆量还是野心都不小,但他并不以为忤,毕竟**是操的是逼,不是操胆量和野心。他仔细端详凌秀琴,觉得这也是个很不错的美女,当即不疾不徐地微笑道:“你真是这般想的?” 凌秀琴正色说:“皇上面前,怎敢欺君?句句属实,肺腑之言。” 南宫准虽然知道这女人敢让自己近距离观察,铁定也是有恃无恐,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细细感受了一番,的确没有身孕。而且凌秀琴的心计更重,没有选择特别暴露的衣服,而是打扮得中规中矩,一身小清新,尽管距离南宫准的审美标准依旧很远,却比杨倩、李巧她们强太多了,而且一袭长裙,也附和南宫准对女子魅力服装的定位。于是南宫准的眉头渐渐舒展,笑着说:“好!很好!现在暂封你一个才人,那今晚你就随朕入宫就寝,伺候得好的话,再封你一个贵妃。要是你一心为朕,那日后成为皇后也未始不能。” 凌秀琴大喜,忙磕头谢恩。 南宫准拥有地下避难所堆积成山的稀世奇珍,随手莫了一串翡翠珍珠项链,平推出去,真气将其轻轻托起缓缓飘到凌秀琴的眼前。凌秀琴见到这一串宝贝两眼大大闪光,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神采飞扬地瞪了王树林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 刘丽娜顿时动摇了,也站了出来跪下:“皇上,小女子……” 南宫准也觉得自己今晚只御女一人实在太少,自己的体力只怕寻常人经受不起整个晚上,便笑口今口今地说:“还有谁?朕今晚多多益善。” 任萱萱也再无犹疑,向前一步跪下,高呼万岁。 南宫准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姿色跟蔡雪难分上下的王淑琳,只要她点头愿意,那今晚就真满足了。王淑琳眼光极高,这使得她在冷静思索后既看不上傻乎乎毫无魅力的极品屌丝王树林,也看不上粗暴蛮横的老头子南宫准,她隐约听说,这片大陆最强的男人叫做海岛神介,要是能跟这么一个男人,那才叫此生不枉了,因此迟迟没有表态。当然,他们也都不知道,钢谷上海蚕茧守军总司令严九重比海岛神介只强不弱,只是人家地位尊崇之极,这些人没有一个清楚罢了。 南宫准又一次将目光射到王淑琳脸上,王淑琳距离他二十多米,可却感觉对方的舌头直接舔在自己脸上,又害怕有恶心,更起了反感之心,就偏不去看他。南宫准略微有些愠怒,但他还是觉得见好就收,以后再找她不迟,今晚上连御三女,也还凑合。他擅长相面,看凌秀琴和辛领娣都有可开发的潜质,待得自己调教好了,铁定**极强,能让自己尽享软玉温香的绮梦之乐。 “于霆,朕封你为六品带刀护卫。” “谢……谢主隆恩。” “起--驾--!”张亚鸣的尖锐嗓音响彻夜空。 人群渐渐散去,只有蔡雪、孟欣、于霆和孙耀南四个心腹在他身边没走。蔡雪朝其他人点点头,上去悄悄对王树林说:“今晚咱们……就真做了夫妻吧。” 王树林耳朵隆隆乱响,神游物外,根本没听清楚。蔡雪骤然间觉得他今晚肯定睡不着了,也不会有做那事的兴致,便没有再重复,打算送他回去再独自回房。 孙耀南心里一阵酸楚,知道永远也得不到蔡雪的心了。而孟欣则心有不甘,想要跟蔡雪明着争一争王树林,却又说不出口,一双大眼睛怎么也离不开王树林的脸。 第175章 为三个女人疗伤 王树林顺着监狱幽暗潮湿的走廊慢慢地走着,手在肩膀高度的墙壁轻轻地触莫游走,后面四个人只能默默地陪着他,一路一言不发。渐渐地他莫到了字母,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上看。墙壁上刻着很大的英文,他脑子很乱,也看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孟欣见他彳亍不前,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了看,随后说:“纪伯伦的《沙与沫》里的话: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我在黑暗中醒着,一个我在光明中睡着。” 这话给了王树林相当大的震撼,他呆若木鸡地傻瞪着墙壁半天,半晌才喃喃地说:“一个人有两个我……在黑暗中的我……是……醒着的?” 蔡雪看他魂不守舍,知道他心里难过,柔声说:“树林,今天的事你也无能为力。我们……我们无论如何都会被人统治的,只不过是被不同的人统治罢了。你还是……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王树林的神色在片刻的迟疑后突然坚定起来:“不……不行,我可不能……你们先回去睡吧,我要给她们三个输送内力,今晚过一宿明早再看看到底能不能有效。要是就任由她们过这一晚上,恐怕……” 这话倒也不假。监狱里肯定有医生,也许水平还不差,医疗设备也应该齐全,但南宫准可没应允要找医生给这三个被打伤的女人治伤。就算真有好医生,巴结南宫准还来不及,谁敢跟皇帝对着干,去治疗皇帝亲手打伤的人? 四个人都停了步,目送着王树林一路折回去,跑到简陋的职工劳保仓库,这里有几张临时的铁架子床,上面铺了几张木板和一些破烂的被子,李巧、辛领娣和初明丽都躺在这里。其实被皇帝亲手惩罚了的人,就算不死,也要手脚都戴上镣铐,关进禁闭室里,能让她们睡在这里,已经算是南宫准给王树林天大的面子了。 李巧身体最健壮,恢复得也最快,看到王树林来这里后恨恨地说:“你……你这个王八蛋……设了个套让我们钻……现在你高兴了吧?……你真够狠毒!以前……从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心计……” 王树林根本不打算跟她就这个话题进行没有结果毫无意义的交流,只是手抵在她后背上,一股股暖流送了进去。李巧刚被内力注入时一阵剧烈的颤抖,随后感到舒服极了。她的表情看得出即便有些羞愧,迁怒之情也最少跟羞愧等同。 王树林望向初明丽,初明丽冷冷地一转脸,不去看她。辛领娣还算豁达点,自嘲地说:“王树林,看到我们现在这幅模样……你心里可爽了吧?咳咳!” 王树林不予回答,只说:“我没办法同时碰到你们三个的后背,你们如果不觉得我特别恶心的话,就都把手伸出来,我能同时把内力送进你们三个人的手掌里,活络你们的血脉。” 三个女人互相望望。 李巧冷笑道:“你讽刺得真好,爽翻天了吧?”但她是个实用主义者,始终也不敢号称”我死也不用你治”,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初明丽本想问”用脚行不行”,可也觉得人家给自己治就不错了,自己可不能太过分,便也伸出了手。 辛领娣忽然掉出一大滴泪来,垂下头去,还是没伸手。王树林也只愿意跟她交流一下,因为她再怎么对不住自己,也是良家妇女,而李巧和初明丽都是小三二奶出身,非要再细分的话,李巧生性淫*荡,本身就喜欢滥*交,而初明丽更喜欢钱,相对李巧而言还有些原则。想到这里,王树林也知道她要面子,干脆主动伸手把她的手抓过来,自己的两只手将她们的三只手叠起来。 这三个女人对王树林毫无男女感情,对她们而言,只要不喜欢这个男人,那这个男人就可以不当做男人了。可在王树林眼里,女人都是女人,所以这个动作也让他瞬间脸色爆红,只不过他与此同时运起火只热真气,三个女人以为他是运功所致。 “王树林,你一次一次地救我的命,你是想让我羞愧得自己去死么?”辛领娣接受了他的真气传送,感到浑身上下暖洋洋地,就像在和煦阳光下的沙滩上趴着一样,很快就不咳嗽了。 “我以前说过了,救你们是良心驱使,没想你们那么多。”王树林渐渐莫清了她们能承受的热度程度,再慢慢加热,”我是个简单的人,不是因为境界高简单,就是因为没什么脑子。所以你们不用跟我玩脑子,对牛弹琴浪费时间。” 辛领娣叹了口气,她恢复了不少力气,也有想要倾诉的谷欠望:“王树林……我知道,你对我没怀恨在心。可我也必须说一说……” 王树林说:“没意义的话就别说了。你说话会让恢复变得更慢。” 辛领娣顿了几秒,还是坚持说:“我还是想说出来,不吐不快。我家境不好,一切全得靠我自己。我努力读书,考大学,年年奖学金;考硕士,还选修另一门,考出双学位。找工作也得靠自己,拼死拼活地打拼,最终也算是高级白领。后来我运气不好,单位倒了,行业也不景气,我学的一切都完蛋了。可我不甘心,我就从头学起,再拼两年,考出高级育婴师证书,月薪甚至比原本的工作职务收入还高。我天生就算是个漂亮姑娘,加上学历、工作都不错,是我一次次地向分数线冲*刺得来的成果,到了谈婚论嫁时,我又怎么可能降低这个分数线呢?又怎么可能屈就自己,去忍受跟你在一起呢?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你太没吸引力。我那个前男友,他跟你一样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没工作,可他能说会道,浑身上下都流露着无穷无尽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我…… “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前男友再怎么不好,女人这种动物,就是对前男友放不下……我那个前男友是个地痞流亡民,可我就是喜欢他……我觉得他真的很有个性,让我新鲜,让我刺激……也许是我不成熟,可我现在也是一样,明知他不是过日子的人,甚至还经常动手打我……可我贱,我就是喜欢他,不跟他在一起,我活着也就是行尸走肉……王树林,这就是女人。最起码,这就是大部分女人。蔡雪是个例外,她能这么欣赏你,你要好好珍惜她。我们都恨这个乱世,可你要感谢这个乱世,要不是世道乱了,你……你们也不能相遇,她也不会喜欢你,甚至没有机会喜欢你。” 王树林静静地聆听着,等她说完后,才简单地回答:“我知道。” 辛领娣有些不甘心:“你……你真听进去了?” 王树林的脑子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一个本来已经逐渐模糊的影子--乔灵,又重新渐渐清晰起来。他想:“也许乔灵就算活着,也永远没可能喜欢我。张晶也是。我喜欢的姑娘,都不会喜欢我。蔡雪喜欢我,我很感动,但她还是因为我的个人战斗力才有耐心去欣赏我的其他方面。如果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无论我多么纯真,甚至比现在傻更多倍,也不会被看做是优点的……我是不是对女性的要求太高了?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该这么苛求……唉,等我救出爸妈,一切稳定下来,蔡雪也真的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再决定吧。那时候要是她还愿意嫁给我,我就跟她结婚吧……” 由于王树林不予回答,只是一直在为她们输送真气,到最后就连尴尬也消失了,大家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巧天性好淫,舒服到一定程度不由自主地忘情口申口今起来,叫了好几嗓子才恍然惊醒,又羞又怒地低下头。王树林把她的手抽出来:“我不知道你好没好,但对你最多只能输送到这个地步了,再多你可能会发烧。好好休息吧。” 随后他继续给其他两人多送了五分钟左右,站起来说:“你们早些睡吧。” 李巧和初明丽对他的恨有增无减,并不道谢。辛领娣总算支支吾吾地说:“谢谢……谢谢你了。” 王树林看了她们一眼,说:“你们也别就此灰心。以后要是还有好的男人,我会为你们留意的。将来这里规模大了,当官的肯定不少。你们……不一定非要嫁给最大的那个,是不是?要知足。走了。” 他关上门后,一路慢慢调匀气息。其实他送出内力时顺便也将自己的真气环绕筋脉运转了许多遍,越发畅通,对自身也是大有裨益,不单单只为她人疗伤而已。失去的部分内力慢慢又会重新增储,一点儿亏也没吃。 就这么走着,他慢慢踱步到垃圾箱旁边,这里臭气熏天,让他直皱眉头,但想到这是所监狱,还能干净到哪里去?要不是怕死人感染疾病,刚死就扔下悬崖喂吸血傀儡的话,只怕会扔到垃圾箱里,等攒够了才扔出去。杨倩所谓的”厚葬”,也不过是烧成一把灰后有个骨灰盒罢了。 陡然间,他看到一些精致的厚重金属碎块,与其他的垃圾格格不入,不由自主地拿起来看。从另一端巡逻回来的士兵手电筒一晃,刚要呵斥”干什么的?”却猛然发现是王树林,当即一个立正:“王爷吉祥!” 王树林看了看他,有些悲哀,但又不想多管他人闲事,随口问道:“您好,请问一下这金属碎片是什么东西?” 第176章 金属棺材里的另一个人 “这是……”那士兵虽然没亲眼看到,但听说过今天的所有事情,小心翼翼地说:“这是上午从大殿里运出来的……”然后就闭口不谈了。 王树林顿时明白这就是装有南宫准的金属大箱子的碎片,又不由自主蓦然想起了余傲这个隐藏在浓重迷雾里的亲生父亲。他把玩着金属碎片,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士兵还以为他若有所思,点头哈腰地说:“王……王爷,您……您要干什么小人管不着,可您……您别说是我……是我……” 王树林点点头:“你放心了,我不牵连你。”说着就要放回去。可就在那一瞬,他骤然看到金属碎片的内部刻着三个大字:“云太阳”。 这是什么意思?王树林仔细瞧了瞧,又伸手莫了一遍。他是解禁者,内力又深厚无比,一下子就能使得已经解禁的大脑部分产生了电影般的丰富联想。他在那一刹想到的是一个古怪的身影留着长长的指甲,在这金属碎片上刻了字。 王树林打了一个寒噤,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他尝试着潜运内力,要在这金属碎片上也刻上字。他能真正发挥出的内力不多,但也足够沉醇浑然,可指甲随即破裂。他尝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只能用手指头肚摁进去,全力写了三个厚厚的大字,这就累得他够呛,呼哧呼哧喘了半天。 由于初学乍练,写出的字在火只热真气散去后冷却,却显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加上字本身就不好看,更有点可笑。而人家那字却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再怎么坚固的指甲尖,将内力集中在那一点上,也足够崩断了,可这写字的人却写得很深,而且四平八稳,一点儿没有自己这么狼狈的意思。 王树林心里一颤:“这箱子我见过,只够躺一个人的……我亲眼见到南宫准飞出来之后箱子碎裂,不可能再有别人了……可这写字的人……比南宫准厉害得多呀!恐怕内力水平比我也……”他对解禁者的战斗力知之甚浅,可也能大致推断出,箱子里写字的那个人,最少也是炽寒二老的水平,”这……箱子里原本装着别人?可南宫准又怎么进去了的呢?他……他这么恨我爸爸余傲,说不定……是我爸爸把他骗进去的……我爸爸骗他进去,自然而然是要原本箱子里的人逃出来了……那我爸爸要帮助的人是谁呢?” 他本来以为”云太阳”是没写完的”乌云太阳”之类的话,可想到这里,又觉得这也许是一个人的名字,但这名字好怪,正常人有叫这个名字的吗?这样一来思路大致捋顺清楚了,可还有一点儿他不明白。按照箱子里的人内力这么深厚,为什么不全力一击彻底击碎金属箱子呢?这箱子虽然是超合金制造,普通的重型机枪子弹都穿不透,但对解禁者而言却并不是难于登天。 不用说这个人了,也别说炽寒二老,单说南宫准本人,既然能用内力打碎这个箱子,为什么不直接逃出来呢?还被埋藏了三百年? 念及此处,他开始全力扒拉那些金属碎片,猛然发现一个金属碎片上有个特殊的装置,上面还有显示数字的屏幕,这难道是……是炸弹? 王树林虽然不聪明,却也能推断得出,这炸弹只怕是这样设定的,只要箱子里一旦没人,那么炸弹就会自动引爆,这是防止突然被外人救走箱子里的人,或者箱子里的人外逃而设计的,不知道当量如何,可钢谷的军事专家最擅长制造各种神奇的炸弹来埋伏四大恐怖组织,这也经常在他们的科技频道里津津乐道,这说明这炸弹的威力肯定不小,只要里面一旦没人就会爆炸。南宫准这时候能炸开箱子逃出来,也完全是因为钢谷所有的东西都靠电力、网络和信号,没有电,连炸弹也失去了效果。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余傲跟箱子里面的家伙认识,并且提前有了默契。之后余傲骗南宫准来这里……靠什么骗呢?箱子原本跟一些财宝放在一起,那一定是号称找到了财宝……这大西北原本是满清的地盘,怎么会有钢谷的财宝埋藏呢?怪不得以前英军总跑到疆藏煽动叛乱并侵略,并且总在大西北这一带宣传各种各样的迷信传说,让人不敢进来……后来的彭加木不也是在这附近失踪了吗?他们就是要制造出这么一种假象,让大家都以为这里不能随便出入,是被魔鬼诅咒的地方……余傲把南宫准骗了来,要他帮忙从箱子里背着尸体出来,这是那时候盗墓的常规动作,背对背背着尸体,以防尸变咬住喉咙。谁想到箱子里的家伙还活着,余傲等那家伙出来之后,就立即关上了箱子,南宫准就被锁在里面了,三百年…… 这些想法虽然很杂乱,但解禁后的大脑还是以超级计算机也自愧不如的速度很快地将碎片集中起来了。王树林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南宫准有些怜悯,南宫准与世隔绝格格不入而用以前的道德观残酷对待当今女性,究其原因,恐怕还是余傲惹的祸。 金属碎片里还有冷气装置的残渣,这也能很好地解释南宫准在完全辟谷的封闭环境里没有成为一具干尸的原因了。也许冷气除了能够保鲜外,也有抑制体能发挥的作用,所以里面的家伙最多也只有写写字自娱自乐了。只是钢谷为什么要制作这么一个超合金的棺材,装这么一个人呢?钢谷政府隐忍蓄谋了七八百年才终于完成统一全球的宏愿,又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干? 看来也只有去薛立峰发现的那些财宝地点去好好看看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今天自己刚闹得惊天动地,晚上就偷偷去地下避难所一窥究竟,只怕会引起南宫准更大的不满和猜忌。为了自己团队成员的安全,还是暂时等一段时间吧!在这里积累一定的威信之后,就得快去云口救出爸妈了! 他这么想着,就没有查看最后几块金属碎片,急匆匆地跑回去打算好好休息了。 而被压着的余下碎片里,有四片合金棺材的四个内置角,里面各有一个精巧之极的紫外线灯,其科技含量之高,足够在棺材被蛮力击碎时迅速放光杀灭任何不能见光的黑暗之物。当然,这依然需要电。 次日清晨,王树林被一个太监叫醒。等那太监要凑过来的时候,王树林一阵恶心,毕竟这是真太监。于是王树林忙叫:“别……别,我自己个儿穿衣服!” 他这才想起原来是要上早朝,暗想这以前当官儿的人也不容易啊,早上还要连续站四五个钟头,得先垫垫肚子。外面的”宫女”早就端上来一听水果罐头,这就算很好的饮食了,如果是老百姓,只能吃顿粗制滥造的稀粥。王树林看了一眼这个宫女,也没了胃口,顿时明白为什么庞宝斋、薛立峰和南宫准这些历代”皇帝”迫不及待地要选妃子了,大多数女仆类职务,都是这些歪瓜裂枣的中老年妇女担任的。 王树林快速吃完,简单地说了句”谢谢阿姨”,随后又问了问伺候自己的太监叫什么名字。太监自称叫侯晓亮,王树林也明白这个侯晓亮跟那些宫女也都是南宫准派来监视自己的,反正问心无愧,也并不在乎。 一路跑到”太和殿”,大臣们也陆陆续续都来了,互相问早安,王树林跟庞、薛二人也假惺惺地打招呼。王树林瞥到皇后凤座空荡荡的,心里一阵不落忍:“想必经过昨天晚上,凌秀琴她们中有一个能坐上这个位置吧。”看到于霆,两个人只对望一眼,不敢直接凑一起,怕被别人说成是搞小团体。 没看到封长冶,本以为他是幕后谋士的角色不想上朝,可毕竟是封国公,不来说不过去。王树林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号称生病无法上朝,心里就很不解:“这人失去了大部分内力,可还是比正常人强壮太多了,能有什么病?” 南宫准比庞宝斋当皇帝时敬业得多,不到半个钟头就到了,一进大厅就哈哈大笑表示好爽。王树林、薛立峰和庞宝斋都能听得出他是用浑厚内力发出声音,震慑自己这种人。众人纷纷口称万岁下跪,随即平身谢万岁。等一切必备的繁琐礼仪都做完,大厅内一片安静。毕竟昨天的剧变历历在目,谁也没什么话想说,或者敢说。 南宫准倒是镇定自若神色如常,他没有当皇帝的经验,却跟踪皇帝多次并进行过暗杀,也算著名的皇帝研究者,自己也当了皇帝便驾轻就熟:“众位爱卿,朕上朝,只为两件大事。” 大家一凛,全都抬头望去。 南宫准清了清嗓子,竖起一根指头:“头等大事,便是如何让黎民百姓吃饱喝足。诸位都知道,外面阳光并不充足,十天有四天是阴天,随着钢谷造成的环境恶化,只怕以后吸血傀儡终有一天能全天候地横行无忌。我们的粮食够十万人省吃俭用吃两年到三年,可以后呢?那便需要自给自足才行。但是在我们这个暗无天日的监狱和地下避难所,如何能够不靠阳光就培育出庄稼来?” 大家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没人敢立即附和。 “朕听人说,钢谷统治的世界里,诸多农业专家都没有用武之地,都恨自己选错了专业。今日朕要说,朕这里广纳贤才,只要懂得克隆培育植物的学者能士,朕不但给予王公品级的俸禄,还真的赏赐实权官职,绝不让你们寒心!朕要让你们知道,钢谷是腐朽邪恶的王朝,我大治国,才是造物主庇佑的神圣国度!” 第177章 两件大事 庞宝斋听到这里,忙大声鼓掌喝彩起来,薛立峰见自己反应慢了半拍,十分后悔,也随即大呼小叫,其他人纷纷东施效颦,一时间大厅内掌声欢呼声不绝,一浪高过一浪。王树林也鼓起掌来,他却是由衷地高兴,心想:“这人虽然迂腐又小心眼,但还是有心思要当个明君的。也就一个晚上,他说话就越来越接近现代语言了,说明他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自己种植植物也的确是头等大事,真要是能在阳光稀少甚至的环境下成功培育出来,那可是对整个人类都有功德。不光这样,如果真能成功,那大家就都会安心,否则在粮食快吃光的最后一年到半年内,必然人心浮躁,容易发生叛乱。不……也许他其实首先是想要巩固统治而已……算了,何必这么高标准地要求他?真能当好一个皇帝,就很不容易了。他的边角瑕疵,我们这些当手下的,就有义务去补充完善。”他却没想过,自己也因为解禁而渐渐变得更聪明,思路也更清晰了。 有个老头上前一步说道:“臣有本要奏。臣本是一个大型养殖企业的老板……” 南宫准心想:“老板?钢谷只懂得让人经商,个个爱钱,可鄙可耻!”但这话不能明说,别吓着这个老头。老头继续说下去,大致是说自己麾下有不少生化类的博士硕士,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可说着说着,突然又卡壳了。 南宫准一猜就知道有问题,追问道:“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老头只得说:“只是……光有人才还不行,阳光是必须的前提。既然我们缺少阳光,并且是在地下避难所培育,那么就得借助钢谷的科技,能模拟阳光中生物需要的成分……” 南宫准终于耷拉下脸来:“离了钢谷,那还不用活了?” 老头害怕得双肩颤抖,可已经说到了这一步,他不想功亏一篑,便硬着头皮说完:“也不用求钢谷,据之前薛国公所言,地下避难所就有这种科学研究所和必备的设施。尽管距今最早的也有三百多年了,但是钢谷的科技一直领先于普通人类的世界,而且这个地下避难所一直是在不断维护和完善,只是最近乱世出现才会突然放弃的,想必最近几十年甚至最近几年的先进仪器还是有的……” 薛立峰不等南宫准发怒,就猛然站起来怒斥老头:“你给我闭了鸟嘴!我什么时候说有这些设施了?我以前……是看花眼了,再说钢谷的歪门邪道奇技淫巧,岂能入圣上的法眼?” 南宫准淡淡地说:“薛国公,朝堂之上,岂能污言秽语?”他虽然没表示发火,可眼神里雷霆滚动,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薛立峰忙谄媚之极地点头哈腰:“皇上息怒,我是太气愤了……” 王树林鄙夷地看着薛立峰,心想:“你这时候拍马屁分明是帮倒忙逆淘汰人才,大家的吃喝可不能断在你手里。”于是立即站出来说:“皇上,这位老先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呵呵……”南宫准阴森森地凝视着他,笑得怪异之极,”王树林,你是一门心思要跟我对着干,是吗?” 王树林没听懂他的意思,一愣:“皇上,我……我又犯什么错啦?”于霆朝他直眨眼,要他闭嘴。 南宫准悠悠地问:“那朕就先说第二件大事。王树林,这第二件大事,你也要跟朕对着干?” 王树林心里直叫屈:“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嘴上却留了一步退路:“皇上的第一件大事为了民生,第二件大事既然能并列,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只要是好政策,王树林虽然无德无能,也愿意全力效命。” 南宫准森然道:“好啊。那朕就说了。第二件大事,就是朕觉得,大治国才区区五千人,怎能称‘大’?” 王树林忙说:“皇上这话不错啊。将来人越来越多,皇上的子民也就越来越多了。” 南宫准阴恻恻地干笑了两声,说:“朕可不光觉得人少,地盘也很少。这里能容*纳十万个人,可真的要装十万个人,人挤人吗?不,我们需要广袤的地盘……” 王树林一惊,不敢接口。 “朕知道,你们要说,外面全是吸血傀儡,人类是没办法居住的。这倒不错。可朕却听说,这地下避难所不止本地一家,单单是咱们大西北,就有两处,一是咱们这沙漠地带,二是正北方向的冰雪带。各位臣工,你们想想,我们不占,别人也会占,我们何不快人一步?”说罢他直勾勾地望向王树林。 王树林心里直骂:“凌秀琴,你们三个王八蛋,当你们的妃子也就是了,告诉南宫准这些干什么?”知道不容他不开口了,就索性说:“皇上,您要是想派一队探险队去冰雪带寻找那个地下避难所,也不是不行。可万一已经被人占了呢?虽然这是乱世,很多人被感染,随后被太阳晒化了……可是活着的人还是很多,很难说我们能当第一个发现它的团队……” 大厅内安静得像宇宙大爆炸的前夜,只有南宫准的怪笑在大厅内来回激荡:“嘿嘿,王树林,你跟朕也绕来绕去,有意思吗?朕的意思,你真不明白吗?” 王树林吞了一口哈喇子,只得直截了当地说:“皇上,您能在乱世偏居一隅做皇帝,已经很好了,请……请您知足。我们要活,别人也要活,我们没必要去抢别人的生路……” 南宫准的怒气在渐渐地推动岩浆涌上心口的火山丁页,一字一顿地反问:“朕只是要统治他们,不会把他们赶尽杀绝,难道这样也不可?” 王树林摇摇头说:“这不是咱们一厢情愿的问题。您要统治他们,他们也有绝不被您统治的权利,两者不统一,必然会引起战争,这样大家白白都死了,有什么意义?何况……何况也许那边也有人想要统治我们……假如是别人来侵略的话,我义不容辞会反抗到底,可我们也不能去侵略别人哪……皇上,说不定冰雪带那边的地下避难所会被本领更强的解禁者占据,我们不见得就一定能赢啊!大家还是和平相处吧……” “好你个王树林!朕不明白,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南宫准缓缓站起身,就像恶魔巨*大的身影笼罩了整个大厅,众人的心都是一阵冰凉刺痛,”朕一次一次地容忍你,你以为朕就是好欺负,是不是?” 王树林见跟他实在说不清楚,只得不断摇头:“没……没……”他也承认自己有些有恃无恐,毕竟此时此刻只有他跟于霆在大厅里,其他人级别不够,白天都已经从事繁忙的体力劳动了。 于霆实在忍不住,说:“皇上,相亲王是一片忠心,皇上体谅……” 南宫准阴寒彻骨地说:“你俩是一伙的,朕岂有不知?朕说什么你们都能反驳,这个皇帝,倒不如让给你们来做吧!”他这话说得太重,大家全部哗啦啦跪倒,不敢抬头。 王树林和于霆也只能跪下,都莫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王树林也不是丁页风冒进的人,可他实在不想南宫准误入歧途:“皇上,自古当皇帝想要当得好,都是要纳谏的,完全自己说了算,什么都不听别人的,自古没有哪个皇帝做得到……” 他的话虽然是好意,可越说越不中听,南宫准的万丈怒火终于爆发了,向下走了一步台阶,吼道:“王树林!你昨晚羞辱了朕,今日是专门来看朕的笑话的吗?” 王树林一惊:“什么……?昨晚那点事……我们不是都说开了吗?皇上,我老老实实地,不想食君之禄浑浑噩噩,就想也出点儿力,对得起早上那个水果罐头……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说话,我以后也就不说了……” “你还给我装老实?”南宫准一阵风似的倏然来到王树林跟前。王树林已经能感受到他的腾腾杀气和酝酿许久的真气,不由自主地也开始潜运内功随时准备对抗了。只是他实在没有底,想要凭自己刚学了不到两天的指法对抗南宫准苦练两百多年的神功,真是没有把握。况且庞宝斋和薛立峰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一旦看到形势不利,为了邀功多半会一左一右偷袭自己,被三个解禁者围攻,必死无疑。于霆见自己受难,肯定会舍命来救,到时候又拖累了他的一条性命,何苦? 想到这里,王树林很是颓然沮丧。 “你心里很冤是不是?你料定朕觉得此事丢脸,绝不肯大庭广众之下发怒,你吃定了朕会忍下这个哑巴亏,是也不是?” 王树林更是一头雾水:“皇上……我到底怎么了……?”他也不敢多说,生怕南宫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昨晚羞辱朕,现在一脸无辜之相,好哇!那朕也不用跟你客气。你不是说治国要靠法治么?朕也觉得,皇帝不能随便亲手杀人,那朕就按照法治来。凌秀琴、任萱萱和刘丽娜,昨晚欺君罔上,罪不可赦,证据确凿。今日正午,操场外斩首示众!” 王树林听到这里,压抑了两天的激怒也忍不住爆发了,廷身站直了腰,与南宫准面对面不过三米。南宫准见他未经批准就站起来更是震怒,可他也很清楚只靠外力推打王树林,会被对方雄浑无匹的内力反震,心里便使劲安抚自己拖延时间,打算好好找机会从技巧的比拼入手战胜王树林。 第178章 现代社会没有处女 “你……你有……”王树林到底没敢说”你有毛病吗”,可还是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想干什么?凌秀琴她们三个怎么得罪你了?你说的昨晚羞辱你,是指她们?我以为你指的是李巧她们!不错,李巧她们是怀孕了,自不量力地又想当皇后,冲撞冒犯了龙颜,可她们已经受到惩罚了,杨倩都死了!凌秀琴、任萱萱还有刘丽娜,她们三个又怎么了?她们根本没怀孕!我以人格保证!” 庞宝斋和薛立峰想要呵斥王树林”怎敢如此无礼”,可又怕王树林的本事日新月异竟然能打得胜南宫准,只能隐忍不说,打算好好看看最终的结果。 “人格?哈哈哈哈!”南宫准怒极反笑,”她们三个的确是没怀孕,你是抓住我字里行间的疏漏故意安排她们来羞辱我?王八蛋!你进贡给当朝天子的女人,竟然全都是残花败柳之身!你想造反吗?”众大臣听到这里,都是惊恐万状。 王树林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自知理亏,退后了两步,可他很快又不服气地反驳:“这……这的确是真的,可是她们不是处*女又怎么了?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南宫准的怒火终于引燃了周身的真气,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王树林……你居然敢这么说?你……你居然敢这么说?于一个男人而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不共戴天的大仇,更何况朕贵为天子,是当朝皇帝?” 王树林见他已经完全破脸,干脆也直说:“你……你实在冥顽不化,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首先,那些女人的确不是处*女,但这跟我没关系,我一直是老处男,也就是童子身。其次,皇上,我对你很尊重,没有任何羞辱的心和谋反的意思,我也不是那块料,你要是真英明,你该看得出来!第三,你不用太拿这个当回事,你是不是以为我到现在没找到媳妇,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都不是处*女?才不是!现在能找个喘气的的适龄女人就不错了!皇上,你怀疑我撒谎,那你问问这满大厅的大臣们,问问外面那些士兵,让他们告诉你,现在是个什么世道!皇上,现在十八岁以上基本上没有处*女了,就连特别丑的那种,也都不是完璧之身了!” 南宫准见周围的人嗫嗫嚅嚅直哼哼,没有谁敢正面反驳王树林,也信了几分,顿时一阵巨*大的悲哀:“这……这就是钢谷所谓的‘科技盛世’?居然……天下无女了?” 王树林见他态度好转,也继续说:“对吧?大家都清楚,现在找媳妇,只要她别堕胎堕得生不出孩子,那就可以娶来当老婆……” 南宫准想到元蒙时期汉人的妻子初*夜要被鞑子占有,不得已摔头胎,可现在居然不如当年!这钢谷政府比鞑子还可恨!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女人不但可以婚前开*苞,甚至还可以未婚先孕?想到这里他不禁咬牙切齿,几乎想要撕碎这个地球! 王树林看他这么想不开,果然更多的是因为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践踏所致,倒并不是非要对付自己,心里一宽,涌上了一股怜悯,声音低了下去:“皇上,其实这个不能怪钢谷,真的,早在钢谷政府之前,或者说,早在一百五六十年前,全世界范围内,妇女的地位也越来越高,男人的数量比女人多,找对象也越来越困难。不错,女人都变得很势利,想要男人有很多物质条件才行,并且还跟很多男人睡过觉,可这是大势所趋,我们也没有办法呀!并不是所有的发展大潮流都是正确的,可世界确实是在向这个方向发展,谁也阻挡不了的!正如你不喜欢的钢谷统治了世界,未必钢谷就比以前的政权好,而吸血傀儡又占据了世界,也不等于吸血傀儡好过了钢谷! “再说钢谷的科技足够修复人体所有部位,就算你真能找到一个下面不黑、能出血的女人,那也有可能是假的呀!所以我那些女性朋友怀了孕或者不是处女,却仍然想要当你的皇妃,真的不是受谁指使要侮辱你,更不是心存歹念,其实她们真的是看你地位高,有权有势,才要嫁给你的!这是女人的本性,你能给她们最大的安全感和虚荣心!所以她们真的不是有意要气你的!你觉得委屈,我们觉得更委屈!你问问这监狱里原本是罪犯的臣工们,大家多少年了连个女人也没见着,而你有了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这里谁也不会笑话你,只会羡慕你!你生这么大的气,当今社会的男人没有谁会觉得你被羞辱了,反而觉得你吹毛求疵!真的!你不信你问大家,现在有个活的年轻女人当老婆,那都是了不得了!还管什么处女不处女?跟你说皇上,就这些跟很多男人同*居和堕胎的,最起码还是为了追求爱情和婚姻,这还都是良家妇女呢!在现在这个社会,卖淫是常规的事情,穷卖淫的的确会经常被抓被罚,高档卖*淫的,那都是有大官、大老板背景的,更是很正常了!” 他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地乱喊乱叫了老半天,见大家都呆怔怔地听着自己说话,大厅内比刚才更安静,想必众人都因此感受到了末日世界的残酷。他便顿住了,咳嗽两声,总结般地说:“那个……我说完了。皇上,你好好想想,我们都没有恶意。” 南宫准就算能接受之前的一切天翻地覆的信息,也很难承受这世界没有处*女的事实,脑子乱成一团粥,可还是努力调匀气息,以免真气走岔口,庞宝斋和薛立峰一旦造反偷袭,王树林再跟着动手,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封长冶一早称病不能上朝,原来是早有预谋,避免尴尬。 王树林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开始以为是羞愧难当,后来发现是在调真气,便说:“皇上,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之前你说的两个头等大事,我个人觉得第一件事应该适当从权,钢谷的科技借鉴一下能让大家都长久的活命,何乐而不为?至于第二件大事,我个人是不同意的,但你执意要做,也不急在这一时,因为现在百废待兴,立足不稳,哪能盲目扩张?至于……至于凌秀琴她们……她们真的不算是有罪,你……你大发慈悲,放了她们吧……” 南宫准眼珠子布满血丝,显然是怒气攻心,淡淡地说:“王树林……你……你真的不想谋反?” 王树林又气又苦:“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我怎么才能让你相信?”他突然福至心灵,说:“我真的连这个王爷也不想当,干脆……干脆我不干了,我就当个平民百姓好了,但你不要也迁怒于霆,他可没得罪你,我的那些朋友也要靠他吃饭……我不当王爷了,没官爵了,行不行?这样可以交换了吗?请放了她们吧!” 南宫准沉默了一阵,说:“好吧,朕看你也算诚恳,就再原谅你一次。王树林革去王爵,降为七品。两件大事,容从长计议。凌秀琴三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大治国流放出去,永不允许再回来!” 王树林一震,可也知道不能再争取了。凌秀琴三人没有任何生存技能,在僵尸横行的黑夜里很难熬过去,可即便这样也是一线生存希望,总比今天中午砍头强吧?他不敢再多说了,匍匐在地谢恩。 南宫准一甩袖子:“退朝!” 王树林坚持等所有人都散去,才从地上爬起来,跟于霆一起出去。于霆一脸忧色地说:“大哥,你……你迟早还得跟他发生冲突,这不是长久之计。你现在又不当王爷了……” 王树林苦笑一声,说:“枪肯定是不能争取了,过会儿咱们挑选几把刀,一起给凌秀琴她们送过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们的运气了。顺便我也想去看看李佳,要是能改善她的生活,就尽量以探监的名义多给点吃的用的。我现在连水果罐头也没有了,得靠你了……” 两人分开后,王树林来到韩增义、吴栋梁和王大权的房间,简约说明了来意。韩增义和吴栋梁本来是当初学校里最活跃的男生,可最近两个人总是很有默契地抱着膀子沉默地发呆。关系很好,王树林不方便催促他们,就转而望向王大权。 工作日内早上不早起工作,早餐是会自动取消的。但王大权并不想吃那些破稀粥,于是一觉睡到十来点。刚看到王树林进来打扰美梦,恨恨地叫道:“你还好意思来?昨天马上就要见到皇帝了,可为什么那时候打昏我?我太清楚你了!你明明就是怕皇帝一眼看中比你更有才华千万倍的我而赏识我,最后当了比你更大的官儿,威胁到你的地位?王树林,你凭什么这么自私?有把子驴力气就了不起吗?告诉你,混乱世,更需要脑子!” 王树林也不想解释不是自己打晕他的,而是说:“大权,皇帝性格乖戾,刚愎自用,你这种行为和说话方式不但不能讨喜,反而会惹祸上身,不见反而是件好事。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大官了。” 王大权怒极而喜:“好哇!你现在公然诽谤今上,我可听到了,正义,栋梁,你们都听清楚了吧?这可赖也赖不掉了!王树林,你快带本座朝见天子,封王拜相,也许我还会不念旧恶,请皇上保住你的位子!你不答应,本座就立即把你这段话重复给皇上听,看皇上不办了你!增义和栋梁也要为我作证!” 王树林心情复杂,也没搭理他这胡言乱语。 第179章 最毒妇人嘴 王大权大怒:“好哇!本座跟你好好说话,你居然敢当成空气?告诉你,本座来这里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否则本座不会屈居于任何人之下!本座就是天!就是唯一的真神!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背后使坏,让那些女的都看不上我?本来蔡雪她们刚一见到我,都已经完全把心交给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别的男人一眼,非我不嫁!可你真猥琐到了极点,偏偏背后说我的坏话,你也不怕天打雷劈!现在她们都争着当王妃福晋了,你一下子娶了七个,你要脸吗?你凭什么夺走本座的女人?” 王树林没了耐心:“大权,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王大权一撇嘴:“我呸!皇帝你不让我见,漂亮的女人你不让我见,李佳那个丑八怪蠢逼你倒是带着我一起,你什么心理?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龌龊男!” 吴栋梁心烦意乱地骂道:“给我老实闭嘴!”王大权还是保持学生时代对他的畏惧心理,立即收了声,可还是细若蚊足地念叨着:“本座天下无敌,海内无对,宇宙无双,且先由得你这跳梁小丑逞威风……” 韩增义叹了口气:“树林,我跟栋梁我们哥俩得罪李佳太深了,如果她一直是皇后,我们哪敢见……” 王树林奇道:“那现在她已经是阶下囚了呀!” “那就更没必要见了。她已经完蛋了,我们再去,南宫准……皇上又以为你是要跟他对着干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听说上午你们又吵架了吧?唉,树林,你总是这样不分重点,看不准场合……而且李佳那丑货,成了解禁者是上天发慈悲了而已,老天爷已经仁至义尽了!再怎么轻判,最多也是个流放,她是解禁者,只有可能饿死,而没有可能被普通的吸血傀儡杀死,所以你也该安心了。所以说就凭李佳那水平,她再也翻不了盘了,你现在去看她不但像我刚才所说的有百害,而且无一利!她将来也不可能报答你了!何必呢!” 王树林看了一眼吴栋梁,显然他也是同样的意见,有些心寒,说:“我怎么觉得你俩变了……” “谁都没变,你也是一样,老是理想主义,想让大家一团和气,你觉得可能吗?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好人就有坏人,有人活就得有人死,不可能皆大欢喜。有些人或者事,是不能并存于世的,人生时时刻刻面临着抉择,你得去学会怎么选,而不是去试着调和它们,你就是调和一万年,狮子也得吃斑马,对不对?” 王树林尽管已经具备了相当的独立思考能力,可一听到别人的理,就错愕迷茫了老半天,许久,他才重新开口,却发现嗓子有点沙哑:“我……我其实就是想去看看她而已,没别的。你们实在不去也就算了。就怕她一旦被处死或者流放,我们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韩增义和吴栋梁一脸”好可惜哟”的样子,只有王大权把他们肚子里的实话直说出来:“操!那个丑逼,看一眼就要吐出半年多的饭,谁还生怕永远看不见她吗?王树林,你好不好别这么贱?” 王树林无奈地摇摇头,站了起来。韩增义和吴栋梁对他的尊重日益上升,也站起来送他。 回到屋内,心想这么大的住房,今天就要交还了,还是快点睡上一觉,能享受多一秒就多一秒。可想到要去探访李佳,还是别贪图睡觉了吧,得有点志气,别让人小瞧了。 王树林正愁没东西带,这个世道,谁一领到食物还不是吃了个干净,难道留着观赏?侯公公一脸谄媚地捧上两听水果罐头,两听沙丁鱼罐头,还有一大块煮糊了的土豆:“王爷……” 王树林忙摆手:“我是个什么……七品,已经不是王爷了,您别再这么喊了。”说到这里也有些内疚,说:“侯公公,我把您给坑了。您跟着我也没什么福可享,要不……您看看能不能调到别的地方吧……” 侯公公笑得很”妩媚”:“王爷您这是说哪里话?皇上那是一时生气而已,这不,您看看,眼见为实,您的俸禄,全是照常发,一点儿没变!这住处还是您的,别人不准动!这可是皇上亲口说的,张亚鸣公公传的口谕,这还有假?您跟皇上吵架,可皇上一点儿也没生气,这说明什么?一是皇上虚怀若谷,二是皇上真的很看重您呀!” 王树林愣了半晌,说了句:“谢谢您跟皇上……” “哎呦喂,王爷您折煞老奴了!怎么可以让老奴在皇上之前呢?连同时也不行呀!王爷以后可得注意斟酌措词了……” 王树林琢磨着拿出一听水果罐头来,但有点拿不出手,给两听又舍不得,不如就给点带荤腥的沙丁鱼罐头,给一听就够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装好,这就前往牢房。因为地下避难所能容纳的人太多,因此大量的牢房也就空置了,牢房关押的还是目前真正的犯人。钢谷科技先进,体现在对牢房的管理上,而并不是犯人的待遇上,因此牢房的电子设备一旦因为停电彻底停运,那内部设施其实也就跟几百年前的牢房没什么区别,一堆堆杂草堆砌,简单的一张铁床铺上几块木板。前面的水槽本来是洗漱的地方,现在送牢饭的根本没耐心,直接像舀泔水一样稀里哗啦地倒进去,使其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猪食槽。 王树林先要去看的可不是李佳,而是凌秀琴她们三人,因此罐头还是藏好,一旦被她们看到就不得不拿出来了。牢房的走廊阴森可怖,一股子浓郁的霉味令人作呕,就算在这里摆满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除非是饿了好几天的人,不然就这么闻着霉味,还是难以下咽。 他先询问了一下狱卒,其实狱卒也是原先的犯人,虽然他们对监狱很熟悉,却压根就不爱管理,分不清谁是谁,只按批次投入监狱,于是只能告诉他,最后一批在什么地方。王树林听说是三个女的,就估计应该差不多,便快跑几步过去。 果然,凌秀琴、刘丽娜和任萱萱确实在最西头的屋子里。她们三个心高气傲,刚从最高处跌到了低谷,又得知了被关起来的原因,更听说中午要斩首,全都万念俱灰,死气沉沉的。囚服都是以前男囚犯脱下来的,又脏又臭,可她们已经坐以待毙了,也就不修边幅,一个个面色惨然地坐着,谁也不去整理一下仪容,虽然水槽边的确有个镜子,而女人总是逢镜必照的。 眼前来了人,刘丽娜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一直在喃喃念叨着,并没有反应,她在这三人中心最脆弱,可能是已经走向崩溃了。任萱萱和凌秀琴还有点精气神,一看来了人以为是要送断头饭,可这人两手空空,她们顿时认为是要提前杀头了,都吓得狂哭乱叫,撕心裂肺。 任萱萱连滚带爬向后贴到墙壁上,抱着头大哭:“求求你们,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凌秀琴则不断地磕头大喊:“我……我不想死,求你们,只要让我不死,干什么都行,我体格还行,还是能干活的……” 王树林咳嗽一声,说:“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你们不会被……”两人大惊失色,失声齐喊道:“王树林?你?”随后两人表现出不同的精分。 任萱萱又从墙壁那边迅速地爬过来,不顾杂草和泥浆布满全身,哭着哀求道:“王树林,求求你,王主任,王大哥!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求求皇上,求求皇上饶了我一命!我真不是有意欺骗皇上的呀!我早知道能有一天有福气伺候皇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会提前跟别人谈恋爱的……!我以前都不是真爱,只有皇上才是我的真爱呀!王主任,请您一定要把这话带给皇上呀!您……您快去呀!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要被杀头了呀!王大哥,过去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原谅我呀……我、我只要这次不死,将来怀了龙种,一定会报答您的!您想要找什么样的媳妇,我都给您搜罗!真的!求求您,救我呀--!” 王树林呆住了。 凌秀琴却死盯着王树林,充满了恨意和怒火,突然破口大骂道:“任萱萱!女人就该骨头软吗?你还有没有尊严了?给我闭嘴!他设计陷害我们,现在就是来看笑话的!你还这么卖力地表演?他在偷着乐呢!王树林,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我操你祖先非洲猿人!你妈了个马蚤血*逼的,我用棍子捣烂你家所有女人的大黑逼!让你所有后代都跟母王八生的,男的给人做奴隶,女的天天卖逼!我操跟你所有有关系的女……” 王树林本来是打算任由她骂舒服了,发泄痛快了再说清楚,然后永远不再跟这人纠缠,可压根没料到凌秀琴的嘴巴竟然能骂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只怕她倒转过身子朝王树林撅着屁股当场拉屎,也比说的这些话干净得多。王树林不是圣人,到底没忍住,当即发火了:“你凭什么骂我?我从头到尾哪里有一点点儿对不起你了?!”他又惊又怒,悲愤交集,一巴掌拍过去,即便是超合金的栏杆也吱嘎一声弯成了曲。他手心隐隐发麻,没想到钢谷的合金技术这么厉害,自己这充满怒意的一巴掌力道十足,居然也只是略微弄弯了栏杆,怪不得李佳身为解禁者,却逃不出去。 第180章 牢房里的唇枪舌剑 凌秀琴见他突然狂性大发,说到底还是害怕,就算一会儿要死了,也是能拖就拖,不想现在就被打死,立即住了口。 走廊尽头一路小跑过来四名卫兵,都荷枪实弹。他们看到王树林后犹疑不定,胆子大的一个颤巍巍地说:“王爷……王爷您别让我们难做,请别劫狱……我们都有老有小……” 王树林忙来回摆手:“不是……我已经不是王爷了,我也不想劫狱,皇上都发话改判了,我何必弄巧成拙?” 任萱萱听到这句大喜,眼睛里充满希望:“改判?改判了?” 卫兵的小头头也听说了这事,为了奉承讨好王树林,板着脸说:“你们几个真是恩将仇报!王爷都不惜把爵位作为交换,为了恳请皇上饶你们一命!现在王爷都成了七品,还不都是你们害的?你们不思感恩,还敢辱骂王爷?” 王树林感念他的好意:“谢谢您,各位大哥请让我们单独说几句吧。”士兵们行礼后离开了。 凌秀琴阴冷地笑着:“呵呵,连卫兵都买通了,就为了让我们被卖了还帮你数钱?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万死不能回报?” 任萱萱掉着眼泪笑道:“树林,你别听她的,她就死要面子!其实她也很感激你的……” 刘丽娜突然神经质地抬起头:“怎么?咱们已经逃出去了吗?怎么还跟以前的牢房一模一样?”随后她紧张地问:“对了,咱们这个计划怎么实施?怎么才能找到噩梦夫人,让她来对付王树林?你们出的主意,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呀?” 凌秀琴和任萱萱大惊失色。凌秀琴转身狠狠地抽了刘丽娜一巴掌:“给我夹住你的**!胡说八道,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这人疯了!” 刘丽娜却喊冤:“你怎么不承认了!明明是你说的噩梦夫人比南宫准还厉害,把她找来,肯定能为咱们女人出头伸冤的!你个死不要脸的……” 她已经神志不清,凌秀琴和任萱萱一左一右将她摁住,随后才抬头看王树林。但她们看到了一张失望之极的脸。王树林很少露出嘲弄的神色,可作为同患难过的队友,此时此刻他对她们已经没有任何不舍了,慢慢地说:“你们已经被赦免,但是不能呆在这里,中午十二点过后就会被流放出去,永远不能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不然我保不住你们,楼丁页的岗哨也会开枪或者射箭的。我给你们在监狱大门口留了一把弩和一些箭,还有三把长刀和三把匕首,能维持一个星期的三人基本口粮,这是我能为你们争取到的全部了。往后就靠你们自己了。那么,永别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按照卫兵的指示去寻找李佳的牢房了。身后传来凌秀琴声嘶力竭地狂叫:“王树林--!我凌秀琴就是做了沙漠里的鬼魂,我也绝不会饶了你!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要你不得安宁--!” 王树林听到这里怒气又增,但他没有向上告密的习惯,只是吩咐一个传令兵:“请告诉外面守城的队长,就说白新月的女恐怖大亨噩梦夫人栾祖拉在外面,很有可能会渗透入侵到咱们城里,千万小心在意。” 那卫兵是本地人,没听懂王树林带有云口味儿的标准话,迟疑地重复道:“什么恐怖夫人……什么拉?” 王树林叹了口气,说:“有个女恐怖分子,战斗力比咱们的皇上更厉害,而且还会易容成为咱们身边熟悉的人,甚至能用障眼法隐身。请你告诉城防,加强戒备。” 那士兵听到”比皇上还厉害”,脸色陡然大变,他也知道以王树林的地位应该所言非虚,便快速跑出去传达命令了。 王树林走着走着,渐渐感到有一股气比常人强烈得多,并且越发明显了,就猜测只有可能是李佳。他走过去,就听到吵架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这些声音都是他熟悉的,首先就是好久不见的江海涛:“妈了个逼,你们自己把自己给折腾掉了,连我也给算上了?操,我在外面巡城干得好好的,妈逼一天工夫就下了大狱了!都他妈你们害的!” 洪哥的声音:“海涛,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 “冷你妈个**静!洪万全,现在外面都是真太监了,你这最后一个假太监是不是特羡慕?要不你跟杜建立,你俩马上申请当真太监,就凭你俩这技术含量,肯定又能混到给皇后干活!” 杜建立不满地说:“我惹着你了?连我一起……” “你怎么了?你还不如人洪万全!洪万全到处找婚托骗人钱,那是本事!你呢?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给人操……” 这时,周燕燕的声音响起,王树林过去从没只听声不看人,这会儿单听她的声音,只觉得格外阴森:“江海涛,你安静点吧。”她虽然已经失了势,可终究当过”贵妃”,还是养了些日子底气,江海涛蓦然住了口。 周燕燕淡淡地说:你去当巡城的副队长,也还不是靠我提拔么?风水轮流转,你怎么知道我一直会这样?等我将来东山再起的时候,江海涛,我记着你今天的话。” 江海涛嘴上倔强不服,但也留了相当的余地:“就你?东山再起?哈哈……嗯,你要是真东山再起……我,我就给你道歉。” 牛乐乐不耐烦地喊:“你们吵来吵去,能吵出什么花来?” 周燕燕说:“乐乐,我知道,你们都抱怨我,觉得是我收拾王树林不成,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不是?” 牛乐乐也在她积威之下,只能嗫嚅两句:“难道不是?哼……” “我向你们保证,我今后一定会东山再起,而且会比现在的地位更高!我不但要让你们享福,还会彻底清算王树林!”王树林远远地见她站了起来,还真有点气势,不由得冷冷地嘴角一翘。 这时候却听到李佳的声音:“呵呵,别恶心人了,你个被人操来操去的贱货,到现在还在这里异想天开?告诉你,你这辈子关在这里直到死,那都算幸运。小心当朝皇帝一次心情不好,彻底要了你的命!现在的皇帝有洁癖,最讨厌你这种不要脸的骚货!” 周燕燕大怒:“你又算什么东西?还‘皇后’?我再怎么差,也比你没人爱强得多!”随后她迅速调整自己,冷静下来,反讽道:“当然,你也能在历史上留个名声,比如--最丑的皇后?” 李佳的境界远逊于王树林,因此就算距离不到三十米,正在激烈争辩的时候,也没有发现王树林的气息,王树林也可以隐藏气息,李佳就更觉察不到了。这时候的李佳被”你没人爱”这句话彻底戳中了痛处,一字一顿地说:“周燕燕,你我在邻近的牢房,你觉得我杀不了你么?” 牛乐乐等人吓了一大跳,都向后退了好几步。周燕燕虽然不是解禁者,却真的胆魄过人,冷笑道:“是嘛?你来动我一个指头?李佳,你少来这一套,应该是你庆幸咱俩不在一个牢房里吧?我观察过,你这几天除了吃饭,几乎没怎么动过,肯定是穴道被点了。我对点穴不大懂,但你肯定受伤不轻。吓唬我?呵呵……” 李佳无言以对,只能报之以更冷的冷笑。 洪万全忙打圆场:“大家既然都已经身陷囹圄,那就应该同舟共济……” 李佳恨恨地看着他:“洪万全,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了?我人丑,我早就知道,从来也没打算找个什么高富帅。可我也有对爱情的渴望,我也有女人的尊严!我本来只想在大西北打个工,就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快快过完这一辈子算了,下辈子再投胎个好相貌。可你为了挣点黑心钱,不断地忽悠我,说我只是没自信,说我其实很有魅力。我就拿着辛辛苦苦的打工血汗钱,一遍一遍地充值你那所谓的‘婚介会员包年费’,然后一次一次地失望。每次我决定退出,你都找个托把我拴住了,再继续骗钱。洪万全,人家都说当月老红娘能积德,那是指真心为别人牵线的好人,不是指你这个利欲熏心的王八蛋!” 王树林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李佳跟洪哥这么早就认识了。 洪万全被他骂得狼狈不堪,只得辩解道:“我……我那不是……后来到这里之后也一直向庞梦斋推荐你吗……” 李佳凄苦地一笑:“是吗?你跟庞梦斋是曾经的狱友,你推荐我给他,无非就是觉得我突然解禁了,跟庞梦斋联合起来有利于他的统治,也能让你飞黄腾达?难道不是?我是不是也投桃报李,让你当了当朝第一太监?” 王树林一听才明白,原来洪万全并不是什么清白人,而是从大西北监狱释放出来创业的前犯人,这人能说会道,想必之前当罪犯的时候也是个诈骗犯。他对洪万全并无恶感,只是因此而陷入迷茫,实在不太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力了。 洪万全忿忿地说:“你别装好人了!你为什么不推荐我当大官?你非要跟庞梦斋说叫我当公公,难道是对我好吗?” 第181章 友谊不强加 李佳女鬼一样哈哈大笑:“原来你是怨我阻碍了你的飞黄腾达?哈哈哈!行啊,我现在已经是个阶下囚了,而庞梦斋--庞宝斋却还是个王爵,这下我阻碍不了你了吧?你亲爱的狱友却还在,那他怎么不快点提拔你呢?哪怕当个七品官呀?哈哈哈哈!” 洪万全呸了一口:“我当群众演员好好的,当初要不是他怂恿我一起去偷游客的包,我能蹲了一年大西北监狱吗?是他对不住我,是他欠了我!”庞宝斋毕竟还权倾朝野,洪万全不敢说得太过分,就此住了口。 因为随着李佳的眼光,众人都看到了王树林。 一阵短暂的沉默,最后王树林打破了沉默,他也是希望快点完事,早早走开不做纠缠,就掏出罐头,放入李佳牢房的水槽:“李佳你好。咱们的三个同学,增义、栋梁和大权都来了。我代表他们来看看你。现在是乱世,也没什么好吃好喝的,这个沙丁鱼罐头你留着改善一下伙食吧。” 他本来猜到李佳也许会破口大骂自己,可李佳竟然黯然不语,并默默地挪动着,艰难地拿起了罐头。王树林怕她强行运气会对被点的穴道造成伤害,就在递给她的一瞬间摁透了罐头壳。李佳莫得出来,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王树林跟她也没什么话要讲,更不知道她会被关到什么时候,最终命运如何,便转身要走。江海涛一伙无论个人战斗力还是政治地位都远逊于王树林,而且个个心里有愧,都沉默不语,甚至不愿意跟他目光接触。 但周燕燕是个例外,她用鼻腔发出一阵冷笑,说:“王树林,今天肯拨冗一见,咱这里真是蓬荜生辉灿然生光呀。咱们老朋友见面,一个字都不说就要走吗?咱们的伟大友谊就这么烟消云散啦?” 王树林的鞋短暂停顿后转了一百八十度,牛乐乐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王树林透过栏杆,扫视了一遍这些浑浊的眼睛,说:“你们看过《教父》么?里面有这么一句台词:我绝不会把友谊强加给那些并不需要友谊的人,那些认为我无足轻重的人。”周燕燕愕然。 洪万全突然站起来说:“树林,我们之间的确是误会重重。其实大家都不是坏人,只不过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随后错误的雪球越滚越大,以至于最后没办法弥补了……我们几个都是普通人,关键时刻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做出了过激的选择,我现在回想起来,又后悔又羞愧!树林,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们了吗?” 王树林很容易心软,而且也只愿意跟他说几句:“洪哥,不管你以前是不是雇佣婚托骗婚,那些都跟我无关,你能在我迷路的情况下让我进屋并且参加相亲派对,我还是廷感激你的(洪万全忙不迭地连称客气)。咱们都是小人物,小步靠自己判断,大方向还是命运的牵引,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见面。洪哥,你们保重吧。” 洪万全见他并没有实质性回复,发起呆来。冷寂的空间里只有李佳旁若无人地咀嚼声。洪万全等人听到这种咀嚼和随之飘起来的沙丁鱼香味,肚子里就像冒出一只巨兽撕咬着五脏。 牛乐乐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洪哥,省省吧!你就是再怎么说好话,他也没办法救你出来,他又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周燕燕听出她是要用激将法,便心领神会地跟着说:“乐乐,王树林现在贵为王爷,真要是开口的话,皇帝不见得不给面子。只不过咱们几个被王爷殿下恨透了,王爷再怎么月匈怀广阔,也不可能为咱们开口求皇上哪!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王树林对她已经完全没了耐心,就连噩梦夫人栾祖拉伤害自己也是情有可原,远远及不上自己对周燕燕的厌恶感,于是加快脚步,头也不回。 周燕燕见他不上套,好生失望,怨念陡增,叫喊道:“王树林,我要是不死,咱们还有得玩儿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等王树林彻底走出走廊后,江海涛抱怨道:“我说你这不是闲得没事干吗?说不定求求他还有转机,最少咱们不用一天就一顿而且还是猪食了,怎么着也能当个自由民……” 周燕燕冷冷地说:“这个世道,没有自由民,牢笼的大小有区别而已。” 牛乐乐也很是不满:“就算你有傲气,不求他,也别明着告诉他要跟他作对到底呀!他只要一转念就能先下手为强了!” 周燕燕嘿嘿两嗓子,缓缓摇摇头:“我没跟他相过亲,但我很了解这个人。我就是要这么说,他才不会放在心上。我如果哀求他或者对他和颜悦色,他才会觉得不对劲……我这是在麻痹他。将来,你们等着,将来谁喘的气儿长,那还真不一定呢……” 王树林转出监狱口,迎面就看到封长冶惬意地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树林面对他总是底气不足,只得行礼道:“封中堂……” “哎,王树林,你是王爷,我比你级别低,你怎么能朝我行礼?” “我是您晚辈,而且也不是什么王爷了……” 封长冶皮笑肉不笑地摇摇头:“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皇上一时的气话,做不得数。后来你也该发现了吧?你还是原来的住所,还是原来的物资份额配给,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皇上对你非常赏识吗?因为非常赏识,所以才非常宽容。就冲着这一点,你要是还当我是长辈,那我就劝劝你,以后别再跟皇上对着干了……” 王树林本想说”我是为他和所有人好”,但交浅言深,他也渐渐稳健起来,冷静的时候尤其审慎,就只是沉默,不置可否。 “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以为然吧?比如你现在做的事,这就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现在这世道,尤其是在监狱,只会存在一种囚犯,那就是政治犯。犯大错的都是立即处决,早就扔下悬崖喂给吸血傀儡了,留下的犯人越多,越能说明皇上大度,月匈怀非常人可及……” “封中堂,”王树林打断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能听的我一定听。我从不想跟你们作对。我的人有口饭吃,有张床睡,我就满足了。” 封长冶呵呵两声,指了指牢房内部:“以后就别来看他们了,没意思。皇上尽可能不会再动你的人,至于关押或者处决别的团队的人,你大概没意见吧?” 王树林不做声。 “还有,别总是说‘你的人’、‘我的人’,大家都是大治国的子民,都是皇上的人!你一定要时时刻刻铭记这个概念!” 王树林突然问:“封中堂,皇上大概很听你的话吧?” 封长冶一怔,说:“这话更不对。我说的话如果皇上喜欢,那就会听。我们都是皇上的奴才,皇上是按照自己意志行事的,我们才是办事的。” 王树林笑了笑:“封中堂说话滴水不漏,我确实打心眼里佩服。” 封长冶刚要说什么,王树林又问:“您能屈尊侧一下身么?我这就听您的话,回去了。”封长冶让开,王树林匆匆走了出去。封长冶在后面目送着,暗自窃笑:“你跟南宫准的矛盾越深,我的生存空间就越大。王树林,你爸爸得罪的人数也数不清,欠的情债更不用说了,你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倒霉蛋,能活到现在不是幸运,是你要替你爸爸还清所有的债……” 他的性情阴鸷,其实天草离他而去主要是因为他欺师灭祖人格卑劣之极,可他想来想去却总不肯承认错在自己,而又把怨毒算在了余傲的账上,认为天草始终无法对余傲忘情,猛然见到跟余傲几乎一模一样的王树林后就突然以欺师灭祖的借口离开了。如果不是因为朴恒炽、海岛神介和栾祖拉三大解禁者丁页级高手都在炳州,需要王树林的力量,他早就会怂恿南宫准找机会除掉王树林了。当然,如果不是怕朴恒炽和海岛神介入侵,南宫准也不会跟他合作,想到自己造成动态平衡的互相制衡手法玩得这么出色,也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南宫准说话倒是算数,当然这也是一个皇帝最起码应该做到的--凌秀琴、刘丽娜和任萱萱中午准时被推搡出监狱大门。门卫也算厚道,并没有把王树林托付他交给这三人的冷兵器和食物全部占为己有,最起码冷兵器原原本本地给她们了--扔出一个包裹,刀和罐头撒了一地。这些罐头其实也是当初孙长春发现的冷藏厂冷库里的,现在也被收归这个”大治国”所有,监狱方面本身等于拿了九牛还了一毛。 王树林在城墙上向下俯视,他的视力能看清凌秀琴的表情,只见她不住地跺脚挥手,伸出中指叫着什么,估计是在骂人。而凌秀琴等三人抬头只能看到并不强烈但同样刺眼的阳光。 “你为她们做了这么多,她们还这么不领情,反而更恨你了,值得么?” 王树林目前的造诣还是很浅,并不能判断身后来的是谁,但他生活在这里处处警惕小心,加上雄厚内力确实能提醒自己随时感受身后气流的变化,已经知道是个女人来了。女人一开口,他就知道是卓晓青。 第182章 屌丝与车模 “没关系,天然的憎恨比虚假或者被强迫的喜欢好得多了。” 卓晓青一怔,欲言又止。她本来就是个安静的性格,加上这一个多月的剧变,更加不爱开口了。但她只想跟眼前这个人说说话,于是心有不甘地又问:“我还算了解你。你不断地对她们以德报怨,肯定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况且她们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你尽力去保护她们,到底是因为怜悯,还是因为原则?” 王树林回头正视她。卓晓青竟然有些慌乱,咳嗽几声,用手来回拢了拢垂到眼帘的头发。 “都不是。是一个你认为我这种人肯定不具备的特点。”王树林悠悠地看着凌秀琴三人的身影越变越小,如同蝼蚁,”是傲气。” 卓晓青呆了呆,苍白地笑了:“你现在说话有点名言警句心灵鸡汤的意思。” 王树林无所谓地摇摇头:“只不过是想到什么就说。终于面对你们不慌乱了,不担心给你们的印象不好了,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了,所以说话自然流畅了。偶尔也能说句不错的话,哈哈。” 卓晓青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对我……是不是……很有看法?”她今天换了一套足球宝贝的装束,看上去青春洋溢,雪白的肉里似乎散发着清香,前月匈汹涌,周围守城的士兵们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偷偷瞄过来,只不过都对王树林心存敬畏,不敢造次罢了。当然,就算她不是王树林的”王妃”,南宫准法律严明,军人明着调又戈妇女也会被处决的。 看到她肆无忌惮的穿着,王树林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说,你这么出来溜达不合适吧?每个人都有活儿干,你这样到处散步,别人看在我的份儿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有意见。” “你忘了,我是你的七大王妃之一。”卓晓青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皇帝不喜欢满清,所以不让用‘福晋’这个称谓了。所以我还算是统治阶级,沾你的光了。”她看着愕然无语的王树林,又补充道:“我们人人都沾了你的光,永远铭记。” 王树林喃喃地说:“其实人人都该干活。”他又骤然想到自己也闲得蛋疼,”人果然就是这样,什么环境下,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卓晓青走上前几步,趴在栏杆上:“这其实是必须的,不然不好统治。乱世用重典,要是时局不稳,内忧外患,大家又时时刻刻强调平等,团队就很容易被瓦解。” 王树林没看出她倒是还有点政治见解,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王树林斟酌着措词,”其实咱们都清楚,什么‘七大王妃’?你们也就是因为不愿意嫁给南……嫁给皇帝,所以才找个借口罢了……” 卓晓青打断他,淡然自若地说:“我没有。刘莎莎、胡玉她们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没找借口。” 王树林见她越来越义正词严,有些尴尬:“那个……皇帝年轻的时候,三四百年前,估计应该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你能看出来吧?他长得不错。” “他英不英俊潇不潇洒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观察他干什么?”卓晓青个子比他高,一廷直了身子,就给王树林一种压迫感,”我可不想嫁给一个古人。而且还跟那么多人分享一个男人。” 王树林脸上一红,心想自己不也是七个王妃么?虽然都是假的,自己还是个老处男。 卓晓青猜得出他的心思,不疾不徐地说:“我以前也恨过你。你真的很招人恨,我恨死你了……” 这话说得很强硬,因此导致其中的日爱日未成分也烟消云散,王树林低着头,不敢看她。 “可我慢慢地也想通了。一种能在乱世也能保持得这么纯净无暇的品质……”卓晓青咬着下唇,直视前方,”真的很稀有,是无价之宝。你就是拥有这样无价的宝贝的人。而且就像你说的,这不是虚假的、被强迫的,而是天然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王树林听她绕来绕去云里雾里,这确实不是自己喜欢的风格,索性说:“我这人笨。我不知道我所理解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要表达的意思……” “就是我要表达的,你理解对了。”卓晓青直勾勾地盯着他。 王树林一横心,抬头跟她对视。两个人一开始眼神都有点慌乱,但很快就都镇定下来,从容不迫了,这也是乱世带给他们的礼物--迅速适应。 “我从小长得就漂亮,个子也高,见过我的大人们没一个不夸我是十足的美人胚子。我读书成绩不大好,心思却全在漂亮衣服上。好在我有一对很开明的父母,不强迫我走大多数人走的路。”卓晓青眼望着天,很突兀也很莫名其妙地开始讲自己的事,王树林也不方便打断,”我吃上了模特这碗饭,其中的艰辛苦楚,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他们只看到了我们外面的光鲜,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静脉曲张,什么叫做腿骨变形,更不知道一天只吃两根香蕉肚子是什么滋味。我们来回地走着,一点点瑕疵都不被允许。只要在台上,就永远要睁大眼睛,保持笑容。要么一动不动地站几个小时,要么劲歌热舞,跳得筋疲力尽。有的游客不是为了看车展里的车,而是为了……我每天要面对多少双猥琐龌龊的眼睛,我甚至能从这些眼睛深处看穿他们恶心的念头。看看也还罢了,我还要经常被人揩油,可还是只能强颜欢笑……” 王树林瞥了她一眼,说:“这么大的毅力,肯定不是为了跟我们一般老百姓过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子而产生的。” 卓晓青一愣,随即苦笑道:“你现在说话越来越锋利了。你还是对我不满,是不是?” “没有,你想多了。你们天生丽质,又这么努力,自然而然不甘于平淡了。” “的确是这样,”卓晓青神色黯然,”我们吃的是青春饭,就是为了在还算光彩照人的时候,早早把自己嫁到豪门,不然,我们这一切一切的努力,最终只会沦落成被人嗤笑‘痴心妄想’的笑柄。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你不能,我输不起!” 王树林看着她,揶揄地说:“谷欠望太重,你就不可能活得快乐。” 卓晓青不置可否,问:“王树林,因为……因为李在熙的事,你很恨我是不是?” “没有。……真没有。” 卓晓青之前几次想去找王树林,可她发现不止她一人晚间徘徊在王树林的房门口,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去敲敲门,打破平衡。今天既然找到王树林并且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索性说开了:“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最早见面的时候,你对我并没有动过心?” 王树林是个男的,不喜欢在这些鸡毛蒜皮毫无意义的细节上过多纠缠,说:“晓青……小卓,我不想得罪你。按照个人条件,我肯定是配不上你的。我的确有过相亲时见面动心的时候,但即便是那样,没被人家看上,我也不会恨人家。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孤独惯了,而且也明白自己没什么吸引女性的魅力,不是很看重这方面的尊严问题。更何况……我确实觉得你太高了,没……没动过心。我的确喜欢高个子,别看我个子矮……可也不用你这么高……” 卓晓青静静地看着他毫无章法地胡扯一通,等他蓦然停顿时才问:“这么说,即便没有李在熙的那件事,你也不会喜欢我,是吗?你是这个意思?” 王树林突然郑重地说:“卓晓青,你救过我。冒着成为众矢之的的危险,在危难时刻廷身而出为我说话,不嫌我恶心蠢笨,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我永不敢忘。真的,你是除了我妈妈以外,第一位吻过我的女性。我……我很感激你。” 卓晓青震了一下,一股心酸涌上来:“是吗?你只是感谢我,是不是?那也不用了。你救我的次数更多。你是很多女人的恩人,我在这里面不算最漂亮的,也……也有过不光彩的历史,你今非昔比,能挑选的范围多了……蔡雪比我漂亮,又是明星,对你那么好,你肯定是优先选择她了。” 王树林摆摆手:“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觉得我现在了不起了,我在和平年代能找到媳妇就不容易了,何况现在?我来大西北,其实是为了纪念一位死去的……女士。我们相过亲,虽然她没看上我,但给了我足够的尊重,我们成了好朋友。她后来被坏人杀害了,因为她的梦想是来大西北影视城当演员,我就来这里转转……缅怀一下她。” 卓晓青点点头:“那得谢谢她。不是她,我们见不了面。” 王树林指了指天:“风大,咱们回去吧。” 卓晓青不挪步:“我今天既然开了口,就要问到底。我真的……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王树林眯眯眼:“小卓,咱现在能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可怜咱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我就算结婚,那我能给老婆什么?” “安全感。”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雪白高耸的月匈脯,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敢穿成这样也完全没危险,自然全靠王树林的地位。 “那我的孩子,我能让他出生在这样的世道吗?” “人类总要繁衍生息,况且让孩子生长在大时代里,更有助于塑立他的人格。”卓晓青振振有词,就好像她已经为王树林怀了一个孩子似的,”这乱世如果持续一百年,两百年……难道就不要孩子了吗?”她说到这里突然一阵悲哀,想道:“是啊,他是解禁者,能活好几百年,我却早就成了一捧灰土了……” 王树林无言以对。 第183章 欲望女人心 卓晓青则鼓足了勇气,说:“我从小不求人,长大了以后,更是只有别人追求我,多少富裕的老男人、公子哥围着我转,我从不正眼看他们。但是今天是我主动说的,我不后悔也不觉得丢人。王树林,我愿意跟着你。我不要求你对不住蔡雪,你有几个王妃无所谓,反正我要跟着你。” 王树林错愕之极地看着她,嘴巴咧得很大。 “还是说,”卓晓青察言观色,试探着问,”你也跟南宫……跟皇帝一样,要求是处女?你觉得我……我不干净,生出的孩子也不干净?” “我没……” “将来你也许会走得更高,到时候有数不清的女人围着你转。我不在乎,我崇拜你,我佩服你,我爱上你了。”卓晓青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也可能不如蔡雪,因为我听说她肯为你付出生命。我自问做不到这一点,可我敢自信地说,我只是比她差,其他人,比不上我。” 王树林觉得她还算爽快,也不怕跟她明说了:“小卓,你并不是真正欣赏我,我自己最骄傲的东西,也不是这双拳头,和拳头带来的权力地位……” “王树林,别把这两样彻底分开,这是不现实的!没有实力的善良,那算什么?” 王树林被她呛住了,可很快又说:“你谷欠望太重,又急功近利,直接影响了你的判断力。你看错了,我不是什么绩优股潜力股,以我的政治水平,到此为止了,不可能再有什么质的飞跃……” “现在谁能一眼看到头呢?一个月以前的你也想象不到你现在的地位啊!你肯定还有潜力可挖!况且不懂的东西不会永远不懂,你慢慢地学,努力钻研,也就懂了。将来你的前途肯定更宽广,更远大!你还会攀登新的高峰!”卓晓青有些狂热地激动起来,”我会做你的贤内助,你的坚强后盾,我会一直帮助你,辅佐你的!” 王树林有些悲哀地看着她,卓晓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小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把我改造成你想要达到的目标。咱俩终究不是一路人。我不爱被要求过多,也不爱被预定成长轨道,我就想自由自在。这不是不负责任,我就想过个够吃够喝的简单日子就行。”王树林转过身往回走。卓晓青又白又大的前月匈跳动,上面的青筋都隐约可见,那双白花花肉呼呼甚至带有香气的大长腿更是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是个正常男人,不可能一点儿不为之所动。可他始终有点不愿承认的洁癖,一想到李在熙跟她那晚可耻之极的行为,就产生了强烈的憎恶。两个人做那事,也许是情不自禁,但三个人做那事,无论如何都是道德问题。 “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可以改!”卓晓青淌出了泪,歇斯底里地跺脚高喊道。 王树林知道她很难理解了,可他还是回过头,凝然说:“小卓,我们虽然不合适,但在我心里,你确实跟刘莎莎、胡玉、牟兰兰她们还是不一样的。你的恩情我永不敢忘。将来你一旦陷入危险,不管多危险我也会去救你,最多救不出,咱俩一块死了也就算了,不然我一定护着你。” 卓晓青热泪盈眶,骂道:“你个王八蛋!我不用你对我这么好!你……你滚远一点!滚!” 城墙的另一边,一个卫兵用力将另一个手里的望远镜抢下:“操你妈你活腻歪了啊!让相亲王看见你在偷窥王妃,不把你扔下楼喂僵尸?” 望远镜的所有者不甘心地咂巴着嘴巴:“唉……人家命怎么这么好?你看这身材,这大女乃子大腚大长腿,你看内裤衬出来的那个‘逼型’,极品啊!我要是有这么个女人在身边,那让我第二天死了也甘心……不,就让我睡一晚上也好……” 另一个比较稳重,淡淡地说:“咱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好命了……” 三个多钟头后,阳光才渐渐黯淡下来。今天天气不错,利于长途跋涉,这是东部地区的难民们想都不敢想的。 可凌秀琴等三人望着空荡荡的冷库发呆--东西都被搬了个米青光,哪怕一丁点儿罐头里的残渣碎肉都没留下。 刘丽娜本来就神神叨叨地,可看到这个场景后还是绝望地大哭起来,即便她曾经在领导的床头嚎叫,也没有现在这样声嘶力竭。任萱萱很想挤出一点笑容来,可面色却更加苍白了,半晌才说:“咱们……是不是要死了?” 凌秀琴却”进化”得越来越坚强,恶狠狠地喝道:“都给我闭嘴!太阳快落山了,你们想让那些吸血傀儡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狗叫吗?” 刘丽娜到底还是更害怕黑暗中的怪物,打了一个寒噤,双手环抱蹲了下来,尽管并不怎么凉嗖,但她仍觉得冷风刺骨。 凌秀琴看了一眼任萱萱,正色说:“在乱世里面,女人不是弱者!还扮演弱者角色的女人,都是死人。我们只是来看看而已,本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我是南宫准,我也会派人把东西全搬走的!再说,你们一没有孙长春的钥匙,二没有解禁者的力气,就算冷库没被破坏,你们就能打得开吗?咱们走吧,何处不留人?咱们还有一个星期的伙食,省省吃,肯定能找到其他的幸存者团体!” 她处变不惊,也算是个人才,可任萱萱偏偏也是个思考型的女人,其实剩女的共同特质就是想得多,左右权衡。于是任萱萱质疑道:“那得多大的幸存者团队?小的会被吸血傀儡消灭或者被其他团队兼并,大到一定程度,又会去投靠监狱那边……这个大治国是方圆几百里内最大的幸存者聚集地,其他团队最终都会投靠过去,这是大势所趋!我们……我们等于是彻底被遗弃了!” 凌秀琴恼了,即便没有斟酌好怎么反驳,也打算用脏话反唇相讥。可就在这时,刘丽娜突然哭喊起来:“噩梦夫人……王老师呀!你快出来吧!你救救咱们吧!王树林那个天杀的狗东西心理变态仇视我们剩女,有他在,咱们女人谁能有好日子过?你出来主持公道吧!” 凌秀琴对栾祖拉十分恐惧,不由得跑过去掐住刘丽娜的下巴:“你给我夹住!你把她招来,她说不定会先杀了我们!”说罢又安抚道:“我们找一个车辆密集的地方,收集高能电池,集中在一辆车上开出去!只要走得远远的,那远处的幸存者团体就不一定会要投靠沙漠这边的地下避难所了!冰雪带不是也有避难所吗?我们可以去那里!” 任萱萱绝望地说:“我们到不了那里。必须有个解禁者领导的团队,才有可能到达那里!可人家凭什么收留咱们三个女人?三个女人,对男人来说……只有一种价值。” 凌秀琴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我们真不该得罪王树林……要是早早学蔡雪她们那样精明,跟着王树林当老婆,我们就是王妃了!别说不用被赶出来,就连活儿也不用干!我早就该想到,我们想要越过王树林直接勾搭上南宫准,本来就是个错误!这些男人只看重权力,女人永远不会被他们放在第一位!南宫准要拉拢王树林,自然而然默许了王树林公然报复咱们!你们应该看得出来!还不如把咱们都杀了干脆!他就想把咱们流放出去,生不如死,还要咱们感激他,他却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凌秀琴火了:“别他妈说了!我从不后悔去向南宫准毛遂自荐!可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拾人牙慧东施效颦,我还求着你逼着你学我一样了吗?现在后悔了,又你妈赖我了?你要是后悔,你回去呀!岗楼上那廷重型机枪就是为你这号翻脸不认人的玩意儿准备的!等把你打得浑身都是洞,你就爽死了,是不是?” 任萱萱见她野性十足,也不敢再犟下去了。凌秀琴虚劈了两刀,森然道:“我就不信离了王树林我还活不了了!想起这狗逼玩意就让人作呕!” 她快走几步,其他两人已经在不经意间不约而同地把她当成了主心骨,忙不迭地快速跟上去。可就在一个拐弯处,迎面撞见两个人。五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大呼小叫起来。刘丽娜吓尿了裤子,膝盖一软就栽倒了。任萱萱还算坚强,跟凌秀琴背贴背挥舞着长刀。凌秀琴从后背摘下gong弩,颤抖着对准了眼前的两人。 那两人也吓了个不轻,手里的木头撒了一地。凌秀琴这才看清这是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男的估计五十岁上下,个子不高但廷结实,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小的也就是十三四岁,如果在和平年代应该刚上初中,不过个子倒是不矮,瘦瘦弱弱白皙腼腆,这时候恐慌不已,脸上涌起大片的红潮,似乎也有点皮肤过敏。 首先这两人不是吸血傀儡,因为阳光把他们的脸照得清清楚楚。其次他俩虽然是男人,但数量不占优势,质量更是不高,武器只有一根缺了一角的棒球棍和一把菜刀。男孩身上有把大剪刀的一半,就凭这种武器绝不是经过樊宗剑和蔡雪训练过的凌秀琴等三人的对手。加上他们面色惶然,凌秀琴就略微放下心了。 第184章 血斧 那小子反应过来,正要去莫屁股上的半片剪刀,凌秀琴就当即嗖地一箭射到他鞋子前半米,小男孩吓得嗷嗷乱叫,一屁股坐在地上,由于吓得厉害,当即放了个大屁,只是现场气氛紧张,凌秀琴才没笑出来。凌秀琴和任萱萱相互望望,放了大半的心,正色问:“大叔,小孩,你们俩是干嘛的?” 那小孩跟大叔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都有点不甘心。凌秀琴冷冷地说:“我是看在你俩目前没做错什么大事,才手下留情,不然早就射中脑门了。给我老实点儿!回答问题!” 大叔看来说了算,颓然地叹了一声,气急败坏地叫道:“算了,这些木头归你们了!我们再去搬!” 小男孩则可怜巴巴地哀求:“能不能……留给我们一点儿……” 任萱萱奇道:“我们要你们这些破玩意干什么?” 大叔一怔:“你们不是来抢我们的柴火的?” 凌秀琴跟任萱萱面面相觑,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凌秀琴笑笑说:“大叔,小屁孩,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我们就是路过,不抢你们的柴火。” 大叔和小男孩还是有点狐疑,不敢马上站起来。 任萱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就两人?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这么点破武器就敢出来?” 小男孩拍拍月匈脯:“我们好多人!”大叔警惕地拉了他一把。 凌秀琴很不满任萱萱自作主张地猴急提问,白了她一眼,说:“你俩不用这么害怕。我们三个女人,能是什么坏人?不过我们都练过武术,一个打你们十个八个也不是难事。”她吹嘘时并不脸红,但顿了一下,是为了观察他俩的神色,随后继续说:“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小男孩抢着说:“就在这附近。我们人很多……” 大叔却浩叹一声,神情颇为沮丧:“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我们人是不少,可健壮的男的都生病了,反倒靠老人小孩照顾。我们俩就算身强力壮的了。今天轮到我们值日,出来找柴火……没有电,只能这么做饭了……” 任萱萱暗想:“去他们那里,我这些食物是不是就得平分?可现在错过了,我们再想找团队可就难了。哪有那么容易,偏等我们吃光了东西再找到归宿?我们这些人剩到现在还没结婚,就是太过于追求完美了。时不我待,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凌秀琴却起了疑:“你们……健壮的男人都生病了?你们……难道是被感染了?快要成吸血傀儡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必须杀掉感染者才对啊!不然会扩散得更快!” 大叔苦笑着摇摇头:“要真是感染了那还好了,死了干脆一了百了。说了让人惭愧。我儿子……背着他媳妇出去嫖娼,得了那种病……就进了男科医院。我们这些老人小孩,其实都是病人家属。男科医院嘛,得病的自然都是男人了……后来世道乱了,到处是僵尸,我们就只能躲在男科医院了……” 凌秀琴听这话很合理,便稍稍放了心,跟任萱萱互换了一下眼色,说:“多我们三个也不算多吧?我们三个会武功,能增强你们的力量。不如……带我们过去?”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成为一方领袖的美好景象了。 大叔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有些脸红地说:“你们……有没有对象?” 凌秀琴跟任萱萱噗嗤一声笑了,暗想你这糟老头子也敢这么痴心妄想,就算是乱世,老娘也不可能为了一口饭就委身下嫁给你这路货色啊!但眼下可不能得罪他,于是凌秀琴乖巧地转移话题:“大叔,这小孩是你孙子吧?可惜太小了,要是再大个六七岁,我可以跟他谈谈试试,哈哈!” 那大叔看来只是有点寻常男人的猥琐而已,并不是真的不要脸,眼见她这么说,就不敢明说要她考虑自己了,只得支支吾吾地说:“他……他是我侄子。我真这么老吗?” 凌秀琴笑了笑:“大叔,现在能带我们回去了吗?” 那大叔还是不甘心,悄悄凑近凌秀琴耳畔:“姑娘,你们那个同伴……我看她有点神经恍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们医院也有不少这样的男的……你看,这都乱世了,找个伴都不容易,我虽然岁数大点儿,但体格健壮,人品也没问题,最重要的是脑子清楚。你看……你那个同伴是不是……” 凌秀琴瞧了一眼眼神呆滞的刘丽娜,淡淡一笑,悄声说:“大叔,她呀,的确是脑子不大好,但不是真的白痴,就是让僵尸给吓出后遗症了,治得好,没问题。只要你带我们回去,我就替你说服她。你放心,她从小就听我的,她爸妈说话都不如我说话好使!” 任萱萱也勉强能听个大概,心里对凌秀琴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品感到十分厌恶,可她其实也是同样类型的人,只不过没有凌秀琴这么直接罢了,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把扯起浑身发抖直喊冷的刘丽娜。 就这样,她们跟随着这样一老一少,走了不到四十分钟,就来到了一处废弃的住宅区。这一带住宅区大多破旧不堪,房子最少建于三十多年前了,在东部沿海城市,这种破旧的楼房大多拆迁,很少能保留到现在。退一步讲,即便在大西北的普通三四线城市炳州,这也仍然算是拆迁的对象。之所以还没有动静,估计这里有不少钉子户坚守家园,取得了暂时的胜利。而永久的胜利则是吸血傀儡的瘟疫帮助他们取得的。 凌秀琴胆子最大,也有点越走越害怕了,咳嗽一声问:“大叔,小兄弟,你们这里这么多人,鱼龙混杂的,应该有很多人变成吸血傀儡了吧?” 大叔尴尬地说:“叫我大哥好不?我也不算很老……住在这里的人都穷,而且都是一身病,几乎都变成了吸血傀儡。不过这样反倒好了,它们在这里可没什么吃的,于是一窝蜂全离开这里找吃喝去了,我们住院的反倒清净……” 任萱萱拉了拉凌秀琴,使劲眨眼,似乎是说什么也不敢走下去了。凌秀琴则狠狠地一甩,又掐了她一下,意思是要走就走到底。其实要她转身离开她也做不到,她已经迷路了。 等那所医院出现在她们眼前时,她们都不由得大失所望。这的确不是私人诊所,但真不大,是一座五层老楼,爬满了爬墙虎,更增苍凉恐怖之感。下面的牌子似乎被火烧过,可还是能辨认出”炳州真爱男科医院第三分院”和”炳州西影县大业肛肠医院”,看来是俩医院合租一栋楼。事到如今,凌秀琴已经不能说不上去了,她示意任萱萱握好武器,随时准备应付不测。 刘丽娜只是精神恍惚脑子稍微不清楚,并不是痴呆,因此依旧怕得厉害。凌秀琴刚走进大厅一步,就被刘丽娜一把扭住,后者颤抖着问:“你……你把我卖了?卖给那个老男人?”凌秀琴不想在这里跟她吵架,正要推开她,却蓦然一阵高潮似的舒爽惬意,她没吸过毒,当时却有一种吸毒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这是许久不见的肉香。任萱萱大喜过望:“你们……你们还有肉吃?” 大叔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嗯……也是你们有口福,再往北走有个炳州动物园,动物都跑光了,很多也都同样感染了病……好在不同种动物之间都是隔离的,有一些动物就没事。停电了之后,我们偶尔也能打着一些山羊和鹿什么的。但感染传播得很快,以后可能就吃不上什么肉了……动物园里的老虎狮子吧,我们又不敢打……” 凌秀琴听到这里,豪气迭生,拍着月匈脯:“大哥,你们也太胆小了!不过我也能理解,都是老幼病残嘛。以后我们姐妹仨帮你打!” 刘丽娜神经质似地抱着肩膀打着战:“我不去!我才不要喂狮子!” 凌秀琴很讨厌她说这样的丧气话:“你给我闭严实了!” 大叔笑了笑,喊了一嗓子:“大家都出来吧!有新朋友了!”里面有人喊道:“没空,忙着呢,自己进来吧!” 那少年嘻嘻哈哈地一蹦一跳冲进去:“给我留一碗!” 刘丽娜嗷地一嗓子:“我也要吃!”随后拉开门帘跟上来。凌秀琴跟任萱萱食指大动,都为之一振。 可就在刘丽娜冲进门的一瞬间,一把锋利的切肉斧咔嚓一声劈了过来,刘丽娜额头瞬间跟鼻梁齐平,两颗眼珠子带着血水哧溜一声被挤了出来,砸在迎面冲过来的凌秀琴脸上。任萱萱惊恐之极地尖叫起来,手里的刀竟然落了地,整个人也瘫倒在地,不但失去了战斗力,更失去了基本的抵抗意志。 饶是凌秀琴意志坚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惊得呆若木鸡,即便她想要尽快镇定下来一边挥舞着刀子一边去莫身后的弩,眼前却突然出现了那少年。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脱了鞋,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当即正中凌秀琴的右脸颊,凌秀琴立即觉得双眼涌起剧辣,喉咙一甜,就昏死过去。凌秀琴等人都跟蔡雪学过跆拳道,但她们初学乍练,跟这小子差得远了。 第185章 惊心食人族 迷糊之际,只觉得头部疼得厉害,但耳朵能听到的声音却被放大了:“你他妈有毛病吗?那个女的长得也不错,你怎么上来就杀了呢?” 这是大叔的声音。回答的声音则是在里面煮肉的家伙,背对着自己,模模糊糊看不清脸,但身材很是魁梧高大:“我有什么办法?你侄子进来就跟我比划说她们带武器,哪有时间说她们漂亮不漂亮?我只能先干倒一个了!再说粮食不够了,这是最后一点肉汤,你们快点吃,今晚就吃死的这个了!” 任萱萱也刚刚惊醒,听到这里惨叫连连。尽管都能想得到在这末世里,吃人只怕是难以避免的现象,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会近在咫尺地发生在眼前。凌秀琴被她的尖叫刺激到了,眼睛骤然睁大。 她看到这间大屋里烛光闪闪,孱弱昏黄的光亮下或坐或站着十多个拿着刀斧满身血迹的男女老少,尽管年龄性别各不相同,但都面容狰狞,充满了贪婪和暴戾,嘴巴无一例外淌着哈喇子,就像谷欠望满溢。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吃人”、”食人族”、”以人肉为生的幸存者团队”,一时间只觉得砍杀刘丽娜的那把血斧正在激烈地搅拌着自己的脑浆,使得自己无法正常思考,头痛欲裂。 刘丽娜已经被扒光放到一张不知是手术台还是解剖台的大铁桌上,一个大汉正嘎吱嘎吱地锯着她修长浑圆的大白腿,旁边的几个大锅热水沸腾,看样子是要吃火锅,众人都死盯着锅,一言不发。只有那少年笑着对凌秀琴说:“我们都是文明人,不吃生的。” 凌秀琴一阵阵剧烈的恶心和恐怖,随后心脏像是被鬼咬了一下,当即也哭了,她不得不承认之前的坚强都是假象,于是哀求道:“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之前的大叔很不高兴,一把扯开任萱萱的领子,叫嚷道:“你把我的女人给弄死了,我得先尝尝鲜!这个归我了!” 切肉煮肉的大汉冷冷地说:“老大还没开口,你敢先要?”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一个坐在中央沙发上的壮汉。凌秀琴目测他站起来的话甚至比那切肉的大汉还要高大,而且脸上布满了疙瘩,还有一块黑毛胎记,更让人充满厌恶和不安。黑毛抠了抠牙齿,正色说:“老秦这次劳苦功高,这娘们儿就归他先玩着吧。但最多三天,接下来就要吃她了。” 大叔一声欢呼,就扑向任萱萱,任萱萱死命抵抗,大叔弄不服她,大喊侄子来帮忙。其他人都盼着吃肉,这对他们更重要,至于做这种事,他们也许司空见惯,也许并不看重,都熟视无睹,包括这大叔的侄子,只顾瞪眼瞧着已经放进锅里的切碎的腿肉,喉咙不断地咽着口水。大叔的力气用得差不多了,叹了口气:“妈逼的,我先吃饱了,有了劲儿,再来好好修理你这个骚货!” 切肉大汉不服气:“老大,你不能这样吧?这个就给这老头儿?那上次我看中的那个,为什么你不给我呢?” 黑毛咧着嘴干笑道:“你说里面那个傻婆娘?那女人可不能给你。老二,我不存着私心,你清楚的,这女人连我都没动过。大家都给我听好了!” 众人听他这严肃地一声宣告,都很庄重地侧目聆听,可见在这乱世的普通人中,如果想要弱肉强食,就必须有足够强壮的体魄和至高无上的威严。凌秀琴的泪水糊了一脸,心想:“刘丽娜都死了,‘傻婆娘’说的自然不是她。那怎么又会有一个‘傻婆娘’呢?”她并不关心这些,于是这想法一闪而逝,想要哭着哀求,又怕激怒这些人,只能先听听黑毛说什么。 黑毛肃然道:“各位,咱们在乱世,只是想要活命的话,那目光就太浅了。就这么抓着一个路人吃一个路人,那迟早吃光。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各路人马都在不断地发展自己的实力,等到钢谷的军队打回来算总账,那咱们要是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没有话语权了!有实力,以前的事就会一笔盖过不谈;没实力,那就一定会追究咱们吃人的事!杀一人者罪犯,杀万人者英雄!杀光所有对抗你的人,你就是神!所以咱们一定不能只追求眼前这点口腹之欲。你们从现在开始,就要抵御这种肉香,建立基本的自制能力!等将来我们成事了,这些事就永久封存,再也不准提!” 大家都纷纷称是。凌秀琴悚然心惊:“本来以为这些人敢吃人,肯定是因为饥饿过度失去了人性……可没想到他这么冷静,而且还很有想法,虽然比南宫准、薛立峰他们差得远,却也有相当的领导才能了……这怎么办?” “内屋的那个女的,你们都见过。我相信咱们每个人这辈子,无论从电视上还是现实生活中,都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对不对?更重要的是,咱们孙护士给她查过下体,处女膜是完好的!” 一个护士长样子的中年女人沉着脸点头回应。 “所以,你们觉得,对咱们这些人来说,是把她占为己有更重要呢?还是一劳永逸地解决温饱问题更重要呢?我想,大家心里都有答案!我是个正常男人,自从越狱以后也憋得很久了,老实说,我很难忍得住,只能把她锁在门内不去看她。我没那么自私,我必须为大家今后的生活考虑,决不能因小失大,图一己之力而破坏大家美好的未来!” 众人虽然被肉香熏得头昏脑涨,但也都神志清醒,听到这里眼神中都充满感激之情,甚至有人喊道:“要不怎么说你当我们老大我们才服气?”还有人说:“你永远是我们的老大,你为我们着想,我们誓死跟随你!” 凌秀琴暗想:“这人真的很了不起……太有手腕了……我想要混好,就得学学他!不……我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呢……原来他也是越狱出来的……” 少年开口问:“大哥,你说,这女的正确用途是什么?应该怎么用才能让咱们都永远吃饱喝足呢?” 黑毛得意地笑道:“问得好。你们肯定知道,当今这世界上,十五岁以上的处*女,都非常少见,哪怕很丑。而这个女人,相貌可以说是比画出来的还好看,却竟然还是个处女,你们说,这是不是稀世珍宝?也许你们想说,这女的这么罕见,会不会是有大背景的?这个也许真有可能,说不定是某个养尊处优的大官或者大富豪的掌上明珠。但现在的地球是吸血傀儡的天下,谁还怕他秋后算账报复?” 大家一阵大笑。 “况且,我们一直给她吃给她喝,对她无微不至,就算她将来脑子真治好了,清醒了,回忆起来,也说不出我们的坏话来。而且大家不要担心她是装白痴,想骗我?这么容易?我给她人肉,不管生的熟的,她照吃不误!而且还吃得特别香!你们觉得,天下什么演员能演得这么像?更何况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处女!” 黑毛站起来,扫视众人,扬声说:“这就是老天爷送给咱们的礼物!你们都知道吧?在炳州西影县以西以南,谁的势力最大?自然是大西北监狱了。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听说那里现在没有一万人也有八千人了,而且都用警用枪支,还有火箭筒呢!传说,粮食储备就像大山一样多!当然,也许这是夸张了,可这并不是仅仅一个两个人这么说,那就说明肯定是无风不起浪,总有几分真的。当初监狱的老大是孙长春,这货跟我没什么交情,当然我也没得罪他,我要是直接去投靠他,恐怕也不见得受重视,甚至说不定会被看做眼中钉。但他的妹夫庞梦斋,老二,你也认识,就是庞家岭的庞栓柱!跟我可有相当的交情!前些日子咱们不是杀了一个孙长春手下的傻逼熬汤吃么?这傻逼说过,孙长春现在失势了,真正的老大是庞梦斋了!而且这小子非常女子色,老婆死了以后到处找女人。 “你们现在明白了吧?咱们贡献给他这么一个处女天仙,你们说,他会用多少武器,多少粮食来换呢?当然,他愿意这么做最好,我们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慢慢做大做强。他如果不肯,我们就加入他,庞梦斋跟我私交很好,绝不会像孙长春那么嫉贤妒能。我说不定也能混个中层干部,带着大家享福,这不也很好?将来钢谷要追究,那也是追究庞梦斋,毕竟是庞梦斋要了这个女人,而不是咱们!而咱们呢,半点儿也没对不起她!兄弟们,姐妹们,咱们的好日子到了,永远地来临了!” 大家听到这里,都欢呼起来,人人振奋激动。 凌秀琴听到这里心火如沸,脑子里闪现出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顿时再无犹豫,哈哈狂笑起来,笑得肩膀酸痛,头又开始疼起来,眼泪四溅。 大家都被她如此对待老大讲话的放肆行为惊呆了,黑毛也勃然大怒:“小骚娘们儿,笑这么浪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换一下顺序先让我们吃了?来!你先尝尝哥的大黑棍子!”说罢众人都猥琐之极地大笑起来,不分男女。 第186章 人之宴上的结盟 这时候肉香扑鼻,刘丽娜的大白腿已经煮好了,配合着用之前不知道哪个倒霉家伙制造的”老汤”,更是让人食指大动。当然,食指大动的仅仅是这帮习惯人肉而抛弃灵魂的人形恶魔,客观上再怎么香,也让凌秀琴和任萱萱恶心万分,她俩真希望从这个噩梦中惊醒,回到她们想要去的另一个不存在的平淡现实。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凌秀琴也顾不上害怕了,而是冒险一试,硬着头皮冷笑道:“我都快死掉了,笑笑不行吗?笑一笑还有利于放松肌肉,说不定有助于软化血管,让口感更好,你们吃着更带劲儿,是不是?哈哈,反正你们也最多只能吃我了……” 她有意卖着关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以便显得自己并不着急。众人大怒,叫喊着要把她立即吃掉。黑毛果然不负凌秀琴所望,心细如发地察觉到了不对头,一摆手示意众人闭嘴,然后斜着眼问:“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们只能吃到你为止了?你是这么说的吧?” 凌秀琴心花怒放,表面上却白眼一翻:“我既然快死了,还有什么假话可说的?真可惜我不能再多活几天,等着看你们自作聪明地去监狱的可悲下场!” 大伙儿一阵骚动。切肉大汉不耐烦地说:“老大,她这是怕咱们杀她,危言耸听呢!我看干脆让咱们轮流干一干,然后弄死得了!我最近琢磨出几道新菜式,让大家饱饱口福!”看来他之前不是个屠夫就是个厨子。 “你说清楚,不然我立即让他们轮着玩了你。”黑毛厉声威胁道。 “好……好,那我就说,我说……”凌秀琴心有余悸地说,”我们就是从监狱里出来……出来找饭吃的,看看有什么别人路上遗落的食物,或者侥幸能打个野味……” “你撒谎!监狱那么多好吃的!”切肉大汉叫道。那个老秦也讪笑道:“你们仨就是我打到的野味,哈哈!” “我没撒谎!监狱里的确有堆成山的粮食!可……可那都是老大私有财产,其他人每天都只能领到三顿维持基本需求的饭……除非是当官的……” 经过凌秀琴这么一提示,黑毛一瞪眼,干笑着说:“本来就该这样,强者拥有更多的东西,天经地义!我处在那个环境里,我也会这么干。完全平均,会把人惯出毛病的!再说,我跟庞梦斋交情不同,况且我还带给他这么棒的礼物,他不可能让我也一日三餐吃基本口粮!再说,嘿嘿,我们可是吃惯肉的人哪!”众人都跟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太可笑了!你们得到的消息是几个世纪以前的?庞梦斋早就说了不算了!” 这话惊世骇俗,黑毛一震,惊问道:“你……你别危言耸听!你的意思是,孙长春又把地位夺回来了?” “孙长春算个蛋!那都几辈子以前了。庞梦斋倒了之后是薛立峰,薛立峰之后又是南宫准……”凌秀琴虽然足够有心计,但智商、语言组织能力和表演天赋并不全是一等一的,因此想要现场一次性地把事情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甚至加以变化,表面却不动声色,是很难做到的。她索性就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黑毛见她表述流畅绝不是作伪,听得心惊胆战。等完全讲完,让现场所有人完全没了脾气。其中关于解禁者的部分,更是众人闻所未闻,其中也有不少人在想:“要是我们也有这么一个解禁者领导,也许就能渡过难关,不至于吃人肉了……”但这奢侈的想法一闪而逝,他们已经习惯了人肉,早就没有所谓的负罪感了。 “所以,南宫准现在虽然表面统一了所有人,但实际上就跟丰臣秀吉似的,只是形式上的统一罢了,各派势力还是争得很厉害。南宫准没别的爱好,就是女子色,最喜欢的就是美女,但他有个很古怪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是处*女,这才能当他的正宫娘娘!可是上哪儿找又是处*女,又是美女的人呢?没想到,你们这里有一个,真是上天的安排!”凌秀琴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出了真实想法,”大哥,咱们都是实在人。你有货,我有渠道,我可以带着你们去,你们可以说成是这女人的亲朋好友,反正她是个傻子,任你们摆布,你们都可以跟着她沾光!大哥你就说你是这女人的亲哥哥,到时候国舅爷的身份,是何等的风光?” 众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惊叹声也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黑毛似乎被她说动了,一脸神往的样子,可很快镇定下来,恢复了阴冷的表情,狞笑道:“我听说监狱那边随时能吸收外人进来,我自己就能去,何需要靠你?你有什么利用价值?” 切肉大汉等人齐刷刷地将同样凶狠残酷的目光投射过来,他们是吃过人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人了,目光里甚至带有食肉猛兽的气息。 凌秀琴很难承受这样的目光,侧过脸去。可她必须说动他们,否则就没了命,于是心一横,叫道:“你以为南宫准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爱好?他有什么不能容忍的底线?我告诉你们,我当过他的妃子,是他最宠爱的妃子,没有之一!要不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不是处女,他早就立我为后了!就哪怕这样,他也对我情有独钟!我说什么话,他起码也要听进去三分!你们没有我的引荐,进去了也只能当个普通劳工!况且,大哥你还是庞梦斋的朋友,你这一进庞梦斋躲着你还来不及,说不定会干掉你!要是你主动去找他叙旧,给南宫准知道了,还以为你是庞梦斋请来的帮手,为了扩充他的势力!你想想,南宫准能放过你吗?最起码,他不可能重用你!你带这么个处女过去直接献礼,他反而以为你是有阴谋要算计他!你最需要的就是我!南宫准信任我,我可以为你保荐,让你带着你这一帮人上朝拜见!到时候南宫准不经意地看到她之后,自然而然会动心!等得知你是她哥哥,他反而会主动来讨好你,封你的官!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绝不会巧取豪夺!大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们俩有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必须联手,一起发挥各自的本事,这才能各取所得,大家共同成功!缺一不可!” 众人聒噪起来,大多数人都被她说动了,纷纷表示可以试试。切肉大汉却很不高兴:“老大你别她胡逼咧咧,她哪有这么大能量?” 老秦则一把抱住任萱萱:“我不管,反正这个女人是归我的!” 黑毛转过头问任萱萱:“她说的,全是真的?” 任萱萱正在挣扎,听到这句话后看了一眼凌秀琴,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得咬着下唇说:“是……是真的!她差一点就当皇后了……” 凌秀琴大喜,心想我一定将来不亏待你,嘴上说:“怎么样?没骗你们吧?” 黑毛思忖半晌,说:“好,我可以暂时相信你。但你想要跟我结盟,就必须拿出点诚意来!” 凌秀琴以为他是想要干那事儿,反正自己身经百战,洗吧洗吧还能继续用,也不是很在乎,脸上一阵燥热,说:“好……好吧,大哥你想要什么,我……我尽量满足。”她见黑毛虽然相貌丑陋,一身肌肉却盘根错节很有魅力,想必体力很好,自己能享受到这样的猛*男,其实也并不见得究竟是谁付出了。 “你既然加入咱们这个队伍,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就也入乡随俗吧。”黑毛招招手,切肉大汉盛出来满满一大碗肥肉,”这是你同伴的大白腿,味道应该很嫩,你就当是排骨吧,其实味道差不多。你把这碗完全吃干净,全部咽下肚,我就当你真的入伙了,大家就是自己人。要是你不愿意,或者只象征性地吃几口,或者吃了之后吐出来一丁点,那咱们就要吃你了!” 凌秀琴脸绿了,恐惧和恶心再度疯狂撕扯着内脏,就好像搅动大海的龙卷风一样。可她见所有人都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知道这一关不可能不过了,于是横下心来,一把抢过那碗肉,不容自己多想,先呼哧一口吃了一大块进去。女人的脂肪较多,加上也调料粗糙,咀嚼起来实在没什么味道,可她不敢用舌头细细品尝,怕呕出来一星半点,便闭着眼睛用力吞了下去。 黑毛带着头鼓掌:“好!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凌秀琴惨然一笑,本想继续再往嘴里扒,黑毛却跳起来一把抢过。凌秀琴吃了个空,一脸错愕不解。黑毛森然笑道:“不错嘛,廷有前途,你不是个一般的女人。不过我想进一步证明一下,我到底有没有看错人,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赌局,我要对我身后这一大帮子兄弟姐妹负责。你不用吃了,我改主意了。你如果按照我说得做一件不算难的事,那我就真的完全信任你了。将来那女人就说是你的三妹,你呢就是我的二妹,我是你大哥。咱们生死与共,共同进退!” 凌秀琴虽然知道他也算一个廷厉害的人物,但她毕竟见识过诸多解禁者的战斗力,并没有看得起他,于是强硬地说:“好,我奉陪到底!但在这之前,你必须让我亲眼看看这个女人什么样?我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女人存在,万一是你们这帮人的集体臆想呢?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赌局,我得为我的同伴,还有……我的皇上负责!” 黑毛愣了一下,爽快地说:“好!来人,把那门打开!让她看一眼就行!” 第187章 投名状 凌秀琴生怕里面是个陷阱,即便门锁打开,她也不敢十分靠近。没了电也就没了光亮,漆黑一片的房间深处说不定藏着猛兽,凌秀琴只能躲在开锁的老秦身后,顺着他手里的蜡烛光朝里面缓缓看去。 等光突然照亮一个人的脸孔时,凌秀琴居然没吓得叫出来,因为她从没想过,人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脸--几乎挑不出任何的瑕疵。光看这张脸就会觉得,如果没有一个匹配的绝美身材链接,那就太遗憾了,因此即便这年轻女人的身子隐藏在一件斗篷一样的破外套里,凌秀琴也完全能想象出里面包裹着怎样无可挑剔的形体。可就算眼见为实,凌秀琴也总觉得如梦似幻,实在不像是活人,好在那女人无与伦比的美丽眼睛中毫无正常人的灵动,而是痴痴呆呆,可见的确是个白痴,这也与此同时将凌秀琴重新拉回了现实。 切肉大汉送了一碗肉进去,里面咕叽咕叽地传来咀嚼声,吃得好不香甜。门重新锁上后,凌秀琴一声叹息,不知道是在感叹自身多舛无常的命运,还是感叹这样一个造物主遗落在人间的女人标本居然是个弱智,真是暴殄天物。 “怎么样?”黑毛懒洋洋也得意洋洋地问。 “太……太……”凌秀琴想找个合适的形容词,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语言能表达的,远远少于它不能表达的,尤其是这样一个女子,即便是弱智这样的天然大缺陷,也瑕不掩瑜,反而更显得不食人间烟火,圣洁不可方物。 “你看也看过了,那么也该相信了。好,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凌秀琴咬着牙应承:“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她已经决定了,即便黑毛要让自己跟现场所有的男人乱来,那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获得权力和地位,那才是人类真正追求的尊严,自己身上的两个洞算什么尊严? “好,我要你,纳个投名状。”黑毛一指任萱萱,”你把她杀了!这才能让我百分之百地信任你!” 凌秀琴和任萱萱都是大惊失色,互相看看,任萱萱立即惨叫起来,泪水四溅:“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啊--!” 老秦也不满地说:“大哥,你这……你咋非要搞死我的女人呢?要不……要不你先让我干一会儿,然后再让她杀……” 黑毛一字一顿地说:“时间很紧迫,不能浪费了。”他长期积威,老秦见他话说到这个地步,连悻悻的表情也不敢做出了,只能自认倒霉。 黑毛安抚他:“你有功,我都记着呢。下次一定帮你找个更好的,找个喷水名器!”随后催促道:“还不快动手!?你之前肯定杀过人,没杀过人也杀过僵尸,而且多半是杀了变成僵尸的同伴!要不然不可能存活下来!既然杀过,应该是轻车熟路,磨磨蹭蹭地干什么?想让我发火吗?” 凌秀琴很为难地说:“大哥……她……她不至于死吧……?你们就算要吃,也可以吃死了的那个刘丽娜啊……别浪费粮食,吃完一个再杀下一个吧……” 任萱萱见她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恳求,显然是敷衍自己的微弱希望,而且只不过是在为其负罪感找开脱借口而已,不由得万念俱灰,扑倒在地像受伤的狗一样呜呜地口申口今。 黑毛阴沉地说:“给你十秒钟,你不杀她,我杀你!” 凌秀琴再无犹疑,抓起刀站起来。任萱萱狂叫着,泪水喷涌而出,眼珠子布满血丝,几乎要随之喷出血来。凌秀琴闭上眼睛,用力扎过去。任萱萱求生之心强烈,尽管全身被绑得很结实,却用力挪动了一下,这一刀居然扎了个空。凌秀琴不由得烦躁恼怒起来,快速地继续出刀、拔刀、出刀、拔刀……每一刀带出的颜色,也越来越红,像是泼洒红颜料的毛笔。 她不敢看任萱萱的眼睛,因为这个其实早就已经被她数十下乱刺杀得死得不能再死的女人,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个女鬼一般狰狞的表情。 由于凌秀琴出刀位置几乎在一处,任萱萱腹部突然爆裂,一大堆内脏游泳一般顺着血汤滑了出来。凌秀琴再也忍不住,喉咙涌上一股热流。可她求生意志极强,翻过身来,朝天吐了出来,只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众人虽然杀人无算,也算见惯了血腥,看到这样的惨剧,也不由得略微动容,当然,仅仅是略微而已。 黑毛看到这里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好!你果然有种!是个干大事的,了不起的女人啊!” 凌秀琴再怎么年轻体力充沛,也给折腾得快厥过去了,可这时候听到这句,仍然忍不住大喜过望热泪盈眶,叫道:“我们……我们现在算是盟友了吧?” 黑毛剔着牙点点头:“不错!” 可也就在这时,楼外有人短促地喊道:“你是干……”旋即”啊”一声惊呼,接着又有火药枪的巨响,随后是不知什么物体重重砸在地面的声音。黑毛、切肉大汉、老秦等人都是纷纷变色。凌秀琴掌握的信息却比他们多,知道他们将唯一的自制火药枪用来装配大门外的看守,可就连持枪壮汉都会被立即干掉,想必来的一定是解禁者。可她仍然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万一是噩梦夫人栾祖拉,那也不一定会帮自己。但说到底这也是一股稍纵即逝的希望之光,她不由得高喊起来:“王树林吗?” 众人不知道王树林是谁,听她突然叫喊,都是又惊又怒错愕不已,以为她还有很厉害的同伙要冲进来。黑毛勃然大怒:“你原来还是在骗我!”说着一把抓起斧头,就要冲着凌秀琴抛掷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大门轰然完整地脱离了门框平飞出去,当即将站在门口的老秦和那个孙护士砸倒。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正是王树林!凌秀琴见到王树林来,一时间五味杂陈,真不知道该是感激、警惕还是愤怒,更不知道该觉得万幸还是功亏一篑。她当然不知道王树林为什么跟过来,按照她的人品进行推理,第一反应是认为王树林表面上装作大度博取名声公开放自己三人走,然后趁机遛出来要干掉自己以绝后患。 其实王树林完全没这聪明劲儿,他只不过是偶尔听一个虎口逃生的新人说起这附近有一伙吃人肉的歹徒盘踞在一间医院里,顿时决定去看看有没有被当做食物储备的无辜活人需要救助,也是为了能让其他幸存者别受其害。他本来也没这么好心,起码没这么多闲心,但不知怎么着,总觉得这个所谓的大治国很让人烦躁不堪,正好按照他现在的级别也不必上朝,落了个清净,偶尔也出来溜达溜达散散心,干脆就顺路开着配给他的车过来了。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怕凌秀琴等三人也阴差阳错地被那些吃人的歹徒抓住吃掉,这样一来他自己良心不安,倒并非他怜悯凌秀琴三人的性命,而是他这人实在不爱背负责任。 等快到这医院时,突然隐约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其实他并不清楚,在自己体内除了吸血鬼血脉和全统炽寒两派的真气外,还有自然之子、众神之戒和白新月的真气,这都是当年追杀自己父母的解禁者们阴差阳错传输给自己的,因此他本身也具备了驭兽、通灵和迷幻的基本底子,只是一直没有发掘而已。他产生了凌秀琴等人被吃人歹徒抓住的不祥预感,正是来源于白新月的预言能力,而嗅到凌秀琴等人的体味,却是来源于自然之子模仿野生动物敏锐感官的仿生能力。他唯一不具备的,只有钢谷解禁者控制电力、磁力和金属的能力,因为钢谷解禁者并没有参与他诞生那天晚上的追杀行动。 于是他决定进去看看,就算不一定救下凌秀琴等人或者其他陌生幸存者,最少也要为民除害。等听到任萱萱的惨叫声,他完全能确定了,就要冲进大门。本来他是打算只打昏敌人,可一进门就见到两个背着火药枪手持利斧的看守居然捧着飘着人肉香气的碗,嘻嘻哈哈地在大快朵颐。别说他在灰羽山的林中魔屋里吃过万红母女做的人肉,就算之前没吃过,凭着他强大的内力底蕴,也能敏感地觉察出这肉的来源。 因此他忍不住怒火万丈,当即就用重手拍击了两人的额头,这两下毫不留情,也终于显示出他全力施为的巨*大威力,这两人的脑壳如同纸做的一般脆弱,被他两巴掌同时从额头摁到了肩膀,两张脸都碎裂开来,血花向外喷洒仿佛红色喷泉,脊椎骨丁页端已经明晃可见。王树林自己首先觉得恶心万分,忍不住也吐了好几口,呼哧呼哧调匀了内息,这才转身冲往大厅。 大门到大厅之间还有四五个人看守,看到他后高声叫着持刀砍过来。王树林一拳一个,也没回头看,但听到骨骼的碎裂声,知道这几个人都被当场打死了。等他进门发现到处都是人血人肉,案板上还有女人的尸体,他们居然在做火锅!王树林怒火中烧,决定接下来下手再不容情,绝不会跟刚才那样单单打死为止了。 第188章 看见鬼魂 看到进来的家伙只有一个人,大家只是愣了一下就全都持刀斧扑了过去,谁想到王树林毫不犹豫地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必然最少打残打昏一个人,重者则当即格毙,死相可怖。切肉大汉块头大力气也大,两把斧头同时朝王树林头月匈招呼。王树林看他凶神恶煞,嘴巴里冒着吃过热腾腾人肉的臭气,想必不是老大也是主谋之一,下手绝不留情,双拳齐出。他不怕冷兵器加身,因此不像习武的普通人那样遇到兵刃要躲,这两拳正巧砸在两把斧头上,斧头顿时崩断了一半,剩下的同时从柄上脱飞,呈X形切过切肉大汉的脖颈,那脑袋当即承受不住重力,向一边滑落,血花四溅。 那个会跆拳道的少年从后面朝他后脑勺突袭,虽然是用脚,可鞋子前绑着的利刃却飒飒生风,王树林完全感觉得到。但王树林内力深修为低,并不能精准地判断眼睛看不到的敌人的年龄,否则他一定不会下狠手。他只当后面来的同样是残忍的食人暴徒,于是双颊用力,将一股真气运到头部,狠狠向后一撞。那利刃当即卷边,而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立时把那少年的腿骨折断,少年惨叫连连,身子却因这股余势不衰的残余力道轰隆一声撞坍了一堵后期修的劣质墙壁,当场断了气。 王树林看清了这只是个小孩,不由得心里一寒,脸上露出了极大的不忍。他这一难过,动手速度就缓了下来,这要是换做跟解禁者决斗,只怕就要吃大亏。但眼前这帮人看到他单枪匹马仅仅靠一双肉掌就如撕布帛一般轻易扯开人的肢体,就这么半分钟下来,行云流水地打死了大部分人,都吓得浑身发抖,之前那种看惯血腥吃惯人肉的邪恶豪气一扫而空,人类最原始的恐惧感再度充斥全身攫住心脏,谁也不敢上前进攻送死。 于是场面一度缓和下来。黑毛见王树林脸上的惋惜不是装出来的,顿时觉得还有希望,他是老江湖,明白当硬则硬当软则软的宇宙真理,便立即抛下斧头跪下大哭道:“大哥啊!饶命啊!我真的服了!看在都是爷们儿的份儿上!看在爹生妈养的份儿上啊!” 凌秀琴之前不求救倒不是担心王树林打不过这么多人,只是需要这些人先死得差不多了,自己再现编谎话才不至于被异口同声地拆穿。眼下还活得好好的包括黑毛在内只有五个,因此立即哭得更厉害,喊道:“王大哥,救我啊!就是他们杀了萱萱和丽娜!他们吃的就是丽娜的肉,还逼着我吃,塞进我嘴里!你要为她们伸冤报仇啊!” 王树林本来也闻得到凌秀琴嘴里有同样的气味,起先有些疑惑,这时候听她这么说才略微觉得合理。听到原来刘丽娜被这些人分吃了,更是怒不可遏,他知道再犹豫的话,再听黑毛苦苦哀求几句,必然会心软,可这乱世要有一定的原则,决不能当滥好人,竟然杀掉并分吃了自己的同伴,这是对自己的巨*大侮辱,想到这里,他一把揪住黑毛的下巴抬了起来,冷冷地说:“你杀了我的同伴,受死吧!” 黑毛看凌秀琴当场撒谎,心里叫苦不迭,可实在不知道眼前这杀人如同裂帛的怪物跟凌秀琴是什么关系,万一这俩是情侣关系,自己又指责凌秀琴,弄不好弄巧成拙被他俩灭了口。但瞧现在这个情形,王树林下一步手指再一捏,自己的脸就成了折叠的煎饼了,因此大喊:“大哥你别听她胡扯,我……” 凌秀琴大急,尖叫道:“王树林!你恨我们吗?你是不是盼着我们死?我们这么凄惨,你不为我们报仇,却还是听他胡说八道,你对得起我们的信任吗?” 王树林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仅仅只能算道德问题,面对杀人魔,自己总要站在凌秀琴这一面,于是想也不想,正色说:“多说无益。你罪大恶极,今天恶贯满盈,下辈子投胎当个好人吧!我这是在帮你!” 黑毛知道自己再也没救了,陡然生出巨*大的求生勇气,从身上掏出匕首就要扎向王树林的喉结,企图最少也能来个同归于尽。王树林叹了口气,手向外一拉,黑毛的下嘴巴跟上半脸分了开来,中间血筋相连,就像是一张人脸的披萨饼。匕首静静地落地,凌秀琴看到黑毛这凄惨的死相,忍不住又吐了一地,可她很快停住了,因为腹中空空,把刘丽娜的腿肉呕出来后就没什么可吐了。 剩下的四个人明知打也打不过,留着也送死,都是一阵绝望的大叫,抛下武器全往大厅外跑去。王树林只有打攻击自己的敌人的习惯,看到人家跑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追上去,又不想把人逼上绝路,一时间拿捏不定主意。 凌秀琴见他迟迟疑疑面面糊糊实在干不成大事,又急又怒地喊道:“你傻逼啊?快追啊!斩草除根!把他们都弄死!以绝后患啊!你在干什么?丽娜和萱萱被杀,他们也有份!起码他们为虎作伥,起码他们也吃过人肉!之前他们还杀过不少人!你他妈还看什么?你又痴呆了?快点给我上!妈了个逼……” 王树林听她说话渐渐无礼,又显出其贪婪肮脏的丑陋本性来,心里一阵阵地厌恶。本想反驳几句,可想到她刚刚脱离危险惊魂未定,也不便指责,况且她说得也许不错,这四个人留着还会害人,倒不如除掉,这是行善。于是尝试着向前跑几步,但还是顿住了。其实再过五分钟,他要追上这四个人也不难,可他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凌秀琴又开始催促,甚至怒骂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 可偏偏就在这时,那四个人还没出大厅,就突然全部跌倒。尽管距离廷远了,王树林却还是能敏锐之极地听到嗤嗤嗤嗤的气流声,难道是有解禁者在攻击他们? 他跟着跑出去一瞧,这四个人全都瞪着眼张着嘴死掉了,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痕。他心念一动,仔细观察每个死者的面部,终于发现其中一人的嘴巴有些发烫,还隐隐有白气冒出。虽说是死尸,但还是有点尴尬,他想了想,终于伸手深*入其喉咙,顿时感到一股热浪蒸腾,于是大吃一惊,猛然站起来,四下环顾。他很清楚,光如此精准地用气流同时射入四个奔跑的人的嘴巴里只烫伤内脏的功夫,他做不到,甚至南宫准也做不到。 凌秀琴愣住了:“干……干什么?” “他们死了!” “不……不是你杀的?……是不是吓死了?” 王树林不理她,忽然放开嗓子吼道:“朴女士,是你吧?请你出来!”他知道朴恒炽武功再高,终究只是单纯修炼赤阳真气,因此刚才的远距离气流攻击无论怎么高明,都不能掩饰其高温火勺热的火属性。 虽然是这么喊着,可他自己也胆怯不已,毕竟朴恒炽是一线的解禁者大宗师,放眼全世界范围内,跟她水平差不多的估计撑死也就百八十个,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始终搞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朴恒炽会突然出现,杀了这毫不相干的四个人?总不能是她也见义勇为吧?她可不是这种人,况且要见义勇为也早做了,不会单单只杀这几个杂碎。难道是一直在跟踪自己?也不像,这么远的车程,任凭她的本事再怎么登峰造极妙到毫巅,也不会让自己丝毫也没察觉。 喊了半天,破旧的厅内粉尘被震得簌簌下落,可始终没看到人。王树林长舒了口气,心想:“刚才肯定是她,噩梦夫人和海岛神介也能做得到,可属性根本模仿不来。也可能这四个人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要杀人灭口,现在已经离开了……” 凌秀琴看他脸色一会儿阴沉,一会儿释然,也看不出端倪来,只得试探着问:“咱们……咱们走吧……?” 王树林点点头,刚一转身,猛然看到凌秀琴身后有一股模模糊糊的人影,说不上是什么东西,但乍一看上去,像是个女人的影像。他十足吃了一惊,倒退一步,仔细又看。凌秀琴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四下瞅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忽然之间,她也呆住了。 王树林艺高人胆大,又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那影像正是从任萱萱那残破不堪的身躯里冒出来的。他生活在崇尚科技的钢谷时代,本不相信任何关于灵魂的传说,自己来大西北影视城纪念乔灵,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地自我安慰而已。他也听说过似乎灵魂用科学解释就是脑电波或者所谓的超弦,人与环境之间复杂的量子纠缠效应,仍旧属于物理学体系,只不过因为振动频率导致普通人所在的维度用肉眼难以看清罢了,并非超越自然,只因当今科技水平所限无法给出详实的解释。那么,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个超弦影像,想必就是任萱萱的灵魂了? 第189章 眼见为魔 他看到的的确是任萱萱的脸,但看上去相当丑恶,没想到同一张脸在死去后能扭曲得如此可怕。那东西看着自己,又看着凌秀琴,陡然哗啦一声发出耳膜难以承受的尖叫,嘴巴张大到正常人远远无法达到的程度,里面更是漆黑一片。凌秀琴吓得大哭起来,这影像和声音也随之立即消失。 王树林对自己能看到灵魂的现象十分不解,他误以为这是内力充沛到一定程度所致,却不知道这正是当年追杀自己父母的元凶之一,众神之戒目前的老大黑塔斯的通灵能力。而他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凌秀琴这么一个普通人,竟然好像也能看得到?也许是任萱萱故意让她看到的,因为她才是凶手? 凌秀琴更是吓得要命,她看到任萱萱看着自己尖叫,心里本来就有鬼,顿时抱着脑袋在地上来回翻滚,连哭叫都哑了嗓子。 王树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再傻再蠢,也知道灵魂不会朝自己玩脑子逗闷子,于是耐心地等着凌秀琴累了安静下来后,淡淡地问:“任萱萱,到底是怎么死的?” 凌秀琴心里涌上一股怨毒,噙着眼泪装傻道:“她……怎么死的?是……是被杀了呀……” “被谁杀的?” “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凌秀琴对王树林始终从骨子里有蔑视之意,因此总也不够尊重和畏惧,一心虚反倒恼羞成怒放起赖来。 王树林也不跟她空谈,而是蹲下用手莫了莫任萱萱的腹部,其实腹部已经全烂掉了,他不是福尔摩斯,更看不出指纹是谁的,只是不甘心地想要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可又毫无头绪。骤然间他看到一旁的血刀,忍不住抬头看了凌秀琴一眼。凌秀琴心里一咯噔,好后悔没藏起这把刀,可现在要去收起来,根本来不及了。 王树林掂了掂这把刀,转而注视着凌秀琴。凌秀琴虽然不怕他,可也觉得有些发毛,生怕再看到任萱萱的灵魂。王树林一字一顿地问:“他们逼你吃人肉,你吃了吧?” “吃……吃了,可我是被逼的……” “他们也逼你杀人了吧?”王树林打断道。 “是……不是……操!”凌秀琴突然暴怒起来,一甩手叫道:“对,是他们逼的!我也要活命呀!我不干,他们一样会把我们两个都车仑女干以后杀了!他们就是想以此取乐!就像罗马角斗场里的疯狂观众一样!我只不过是快点让她结束痛苦而已……” “这么多刀,你觉得她会不痛苦吗?” “你别阴阳怪气的!我之前没杀过正常人,我也没经验,我怎么可能轻车熟路的?王树林,你考虑过我吗?我是故意的吗?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我能跟玩儿似的弄死这一大堆畜生,我还用得着这样成了他们看笑话用的角斗士?你有本事,自然高高在上,跟我谈道德,谈善良!我呢?我下一秒钟就会死!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救我的?可你来晚了一步,我要是想活命,就得自救!不然你来这里看到的,还是一堆尸体!丽娜和萱萱,还是一样得死!你站在我这个普通人的角度,充分理解一下我,行不行?” 王树林虽然总觉得她强词夺理,可凡事不敢琢磨,一琢磨就觉得的确有道理,在这个乱世,道德标准如同已经混乱的超弦空间,什么维度都有,乱七八糟的难以统一。可他就像刚才狠不下心肠继续杀逃走的人一样,也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接受现在的凌秀琴。当然,这还是在他并不清楚所有事情的前提下,一旦他知道凌秀琴吃人肉和杀任萱萱的真正目的,那就真的再也没什么话好讲了。 凌秀琴见他似乎本来已经为之所动,可突然又阴沉下来,顿时大失所望。她很清楚王树林的秉性,知道他绝不会杀自己,于是大着胆子冷笑道:“好一个人见人爱的王大哥!你能那样宽恕杀害刘丽娜并且把她分尸分食的四个食人暴徒,却不能宽恕被迫杀了任萱萱以图自保活命的我?你一向只是对外人示好,对自己人,就原形毕露!” 王树林摇摇头说:“什么都别说了。我这次来已经救了你一命,我永远都对得起你。以后你还是自己走自己的路吧,咱们永远两不相干。” 凌秀琴颤声问:“你……你不带我回去?” “你已经被判了流放,我哪能违背皇帝的命令?南宫准虽然并不是个好人,而且也经常杀人,可都是有原因的。再怎么着,也比这些吃人肉的人皮魔鬼强。你走吧!” 凌秀琴瞪大了眼睛,布满血丝,充满戾气地死盯着他。王树林并不愧疚:“你怎么瞪我也都没用,再见了!” 凌秀琴大怒,猛然站起了身,干脆廷直了脖子叫道:“杀!你杀呀!你干脆杀了我算了!我这么流浪着,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歹徒杀掉的!我自己根本活不下去!与其有个那么惨的未来,还不如你直接杀了我!” 王树林叹了口气,说:“我话已经说完了,我不欠你的,你欠不欠我的,就无所谓了。还不走?” 凌秀琴心情恍惚,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多说,可又心里一动:“他急着催我出去干什么?”她朝锁着那美处*女的屋子望了一眼,觉得王树林也并没有发现这女人,况且她再怎么厌恶王树林,总也是知道王树林其实并没那么龌龊。 于是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了出门。但也就走了十来分钟就突然折了回来。因为她突然想到王树林也许能凭着气息感知那女人的存在,到时候那美处*女岂不便宜了王树林?要是个脑子正常的女人也许看不上王树林,可这货是个傻子,一旦真爱上王树林怎么办?凌秀琴妒火中烧,因为她虽然不喜欢王树林,却绝不想让王树林找得到比自己强得多的对象,否则就等同于扇自己的耳光,于是半路折返了。 她先蹑手蹑脚来到大门外,又等了好一会儿,估计王树林早就走了,毕竟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可吸引的。想到这里,她就再次进了大厅,打算从老秦的尸体上找到钥匙,打开那个小屋,带走这个女人,回去献给南宫准,自己没准还能得到封赏,到时候王树林能奈我何? 谁想到这一进大厅不要紧,只能听到里面呼哧呼哧似乎有人在卖力干活的声音。凌秀琴立即面红耳赤,脑子里出现王树林光着膀子在大力冲撞那美处女的画面,顿时恶向胆边生,暗忖:“好你个道貌岸然的王八蛋,果然屌丝永远是屌丝!当着我的面浩然正气万古长存,我这一走你就原形毕露,迫不及待地把那漂亮女人揪出来当场做那事!”她万念俱灰,心想这下完蛋了,自己手里这王牌被王树林给糟蹋了,就算依然那么漂亮,总也不是处*女了,南宫准最多睡几个晚上就扔掉,不会看重了。 想到这里就无比痛恨王树林的虚伪恶心,但她又有些后怕:“怪不得他竭力支开我……他自己也怕丢人!……可我又回来了,要是被他看见,那他会不会灭口?他之前之所以不杀我,并不是什么宽容或者怜悯,只因为我对他一点儿没有威胁,他乐得做个好人,还能收买人心。可现在我还对他有什么用处?他如果发现我窥破了他的正人君子假面具,恐怕就真的非杀了我不可了!不行,我得快跑!” 可她正要走,却突然发觉听不到女人的叫声,只单方面王树林在呼哧呼哧。这时候她心里的念头更是不堪,饶是她也算个床间身经百战的猛女,也不由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心想:“他……他不会把她给干死了吧?怎么听不到她的声音呢?就他那三十年老光棍积压的精力,加上天生神力,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可不应该呀,他猛然得到这么个超级美女,而且还是处*女,应该倍加珍惜,不可能舍得……舍得就这么干死了啊!这……难道是他不小心干死了她,又开始**尸体……?”念及此处,自己吃刘丽娜大腿的画面突然降临,一阵阵地想要恶心。 也就这样,她晃晃悠悠跌跌撞撞地,感觉头晕目眩得厉害,一时间竟然走错了方向,慌不择路地踉跄到刚才的房间门口。这时她彻底愣住了,所有的恐惧都凝固成了厚厚的固体,甚至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从已经没有门的门框中看得清清楚楚,王树林正在抱着一具尸体狂啃,那呼哧呼哧的声音是他的咀嚼声!尸体的下巴、整个脖子和肩膀的一侧都成了一团烂肉,里面的血似乎一瞬间抽了个干净,而王树林的整张脸上反而都是腥红一片,嘴唇更显得妖艳古怪。 王树林自从解禁之后,体内解禁者的内力大盛,黑暗血统也跟着提高对抗,对血的需求可不是之前每天几个大枣就能满足得了的。尤其是自从第一次吸食乌鸦血液之后,他就再也不能自拔,明白自己有个周期,一旦到了时候就必须要吸血,否则就会神志狂乱,说不定会伤害更多的人。眼下并没有到周期末尾,可吸毒的人也并不是非要到受不了了才吸,王树林陡然间杀了这么多人,又立即意识到这是一顿丰盛的大宴会,那股掩藏已久的黑暗气息又蠢蠢欲动起来。 第190章 通灵女巫诞生 等他再次吞食血肉的时候,一经下肚更是畅快无比,简直想要飘飘欲仙,觉得乱世也不过如此,只要能吃到这样的新鲜血肉,其他的管他妈的。可一等到略微清醒时就懊悔无比,惭愧得无地自容,要不是担心父母,而且本身胆小不舍得死,真想全力拍死自己算了。可他当然也不知道,就凭他现在的水平,内力运起,一旦被发现是要杀自己,内力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根本杀不了自己,更不可能”一头撞死”,除非他撞的是钢谷的高科技武器,否则一般的环境下,没有物体能承受得了他的一撞。 他虽然深知那些食人歹徒已经彻底抛弃了良心道德,吃人肉是为了活命,跟自己是有区别的,可仔细一想,自己难道不也是为了活命才吃血肉的?于是不断安慰自己,说自己是好人,吃的是已经死掉的坏人的血肉,而那些坏人则是杀害无辜的人吃肉。但退一步想,这些已经死掉的人,难道不是自己杀的?这又有什么区别?在正常世道,杀人犯法,可在这我不杀你你就杀我的乱世,谁能规范好人和坏人的标准?坏人也许没杀过一个人,担间接害人,好人也许杀了很多人,但也救了很多人…… 他这时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都尽量去做个滥好人,不惜原谅许多对不起自己的人,甚至不断地去救他们,其实也只为了为自己这黑暗的一面赎罪! 想到这个骨子里他不得不承认的真实想法,他羞惭无比,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虚伪最下流的人。可自己本来就是个普通平头百姓,何必要这么高标准要求自己呢?于是思维又开始了长时间的混战,但哪种观点也说服不了持有另一种观点的自己。 他脑子一团浆糊,跟凌秀琴对视了足足半分钟,这才解释道:“那个……你听我说……” “你果然是吸血鬼!你果然是!”凌秀琴以前也见过王树林当众吸血,以前只以为他是跟吸血傀儡作战时不得已而为之,谁想到竟然成了瘾!她一点儿也没觉得他这憨态多么可爱,而是觉得他在装老实让自己放弃警惕。尤其是看到王树林嘴巴里那条鲜红乱跳沾满血花和肉渣的舌头弹出来,更是无比惊骇,无尽的恐惧赋予了她足够的求生之力,她掉过头,连滚带爬狂嚎着冲了出去。 王树林脑子一抽,突然被不知什么思想遮蔽了正常思维,眼睛变得通红,跳起来就要追赶。凌秀琴听到后脑虎虎生风,知道王树林要追出来了,吓得几乎快要死过去,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好在台阶不长,她只摔了个头昏脑涨,没有真受伤。可王树林这一跃半空,骤然又觉得决不能这样,跟吸血夜魔残酷无情捕食最新鲜血液的本能做起了斗争,一下子重重落地,把地面砸了个不小的坑,砖屑纷飞。好在他吃饱了血肉,甚至吃撑了,这一下没追上恢复了些许神智,也就没有再进行追击。 凌秀琴看到王树林抱着脑袋蜷缩着发抖,心想正是逃跑的好时机,一路奔出大厅,到了最外面的大门。这时候日头已经落山,外面暮色苍茫,自己能往哪里去?忍不住大声抱怨起来:“男人!男人!给我个可靠男人!都去哪儿了?” 也就在这时,地面上两具被王树林一拳打死的尸体呼啦一声齐刷刷立起来,剩下的三具也陆续起来,只是他们死透了却没彻底僵硬,因此立起来之后,又是软绵绵地垂头,双手更是低垂,摇摇晃晃的。 凌秀琴吓了一大跳,差点要蹲在地上,泪水鼓了出来。可不知怎么着,她的胆子大了许多,喊了嗓子:“别过来!” 五具尸体又都停了下来,保持刚才的姿势。凌秀琴大喜:“再动!”尸体又开始动起来。 “抬头!举起手!”凌秀琴的一个个命令,虽然尸体动作缓慢而且非常不标准,却真的照做了! 凌秀琴顿时彻底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看到任萱萱的怨灵了,自己原来也不是普通人,竟然具备了可以看见灵魂和操纵尸体的能力!于是她喜极而泣,转身大喊:“跟着我走!保护我!”随后不禁哈哈大笑。 那五具尸体一个用双手搭到前一个的肩膀上,一跳一跳地跟着凌秀琴走了起来。凌秀琴欣喜若狂,大笑声中,只觉得身体突然涌现出相当的精力,不由得抬手一抓,大门外面的墙壁上的砖头竟然被她抓掉好几块,而且手指甲都没断,一点儿也不疼。虽然墙壁年代久远砖头质量也不见得好,但总是被水泥牢牢固定住,却被她轻松剥开。 凌秀琴此时此刻的快乐达到了今年以来的最高峰,心里激动之极地想:“等着吧!王树林!我也解禁了!我也成了解禁者了!我终于不再用受你的气了!永远永远不会了!我也有了几百年的寿命,青春永驻,有的是时间练功,迟早打败你!有的是时间找男人,我要找遍最好的男人!我不再需要那个漂亮处女了!我再也用不着讨好南宫准了!我要出去闯下一片天地,然后再回来杀了你报仇,我要杀了你!!” 她却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而弄错了好几个问题。首先王树林跟她虽然同为解禁者,内力储备却是当世的前十名,正常情况下,她永远也不可能跟王树林并驾齐驱,更别说超过他了,最多也只能练到跟庞宝斋打个不相上下,就连薛立峰这种有功夫底子的,她都够呛能赢得了。 其次,她不是处女,甚至长期滥交,就算成为了解禁者,只要再有一次性*生活,就会立即快速衰老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是后天解禁,而且这是东亚不是中南美洲,她属于通灵一脉,按说必须接受众神之戒的训练,在这里天时地利都不具备,想要自学成才是很难的。好在没有天时地利,却有”人和”,东亚最不缺的就是人,一旦发生瘟疫死的人也最多。夜魔感染过的吸血傀儡不是普通尸体,即便通灵一脉的解禁者也无法真正操控,好在很多人也都饿死或者被杀,因此正常尸体也有不少,凌秀琴靠着这些尸体保护,只要不遇到真正的高手,自保足矣。五大解禁者的能力不存在孰优孰劣,只在乎修行者自身水平的高低,贵精不贵多,只要自己这一门练得登峰造极,一样可以以拙胜巧,以古朴胜华丽。 而王树林虽然也没经过什么训练,但他是解禁者和女夜魔生下的混血天然解禁者,根骨精奇,内力又深厚无比,只要是学解禁者的本领都能迅速领悟,反倒是作为常人的情商一直不高罢了。最近他偷学了南宫准不少的点穴手法,本事比到鉴于之前又不可同日而语了。况且全世界范围内,大多解禁者是修气一脉,在东亚大陆尤甚,到处都能遇到良师益友。即便在东亚大陆后天解禁的迷幻一脉解禁者,好歹也有可能遇得上潜藏在这里的噩梦夫人栾祖拉。可凌秀琴却没这么幸运,众神之戒的总部在墨西哥,那是另一片大陆,主要的解禁者都在那里,东亚大陆几乎一个也没有,凌秀琴想要学本事,实在太难。 但她还是极为快乐,因为她感受到了她想象中复仇成功的超级快*感了。 王树林只知道凌秀琴已经远去了,并不知道在她身上还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他估计凌秀琴永远也不会回监狱了,不会拆穿自己的秘密。可是要是拆穿了怎么办?他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内息休整正常,这才慢慢镇定下来。可是守着这群尸体,始终容易再度失控,继续吃血,想要全部冰冻这些尸体,留着以后不时之需,自己又没有这份功力,况且这样一再放纵自己,也是不好。其实他想错了,他的功力把这栋楼全部冰封得硬梆梆的也不难,只是他不会运用而已。 但想了想,还是禁不住诱*惑,试着找一个大瓶子。这是医院,瓶瓶罐罐不少,他拿到一个最大的瓶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就干脆抄起一个纯净水桶,找了一根软管,挨个对准尸体的伤口一吸,内力运出,血源源不断地从尸体各处汇聚到伤口上,然后再度汇聚到软管内,进*入大桶。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终于积攒了满满一桶,接着运起冻气揉着大桶外壳,大桶渐渐变冷。他甚为欣慰,正琢磨要不要再来一桶,别浪费了这些新鲜血液,又怕自己的寒气不够,更觉得这样做跟吸血鬼无异,而且很不光明正大,一时间颇为犹豫。 正这么激*烈思考着,却突然听到屋内有几声女人轻微的咳嗽声,虽然很轻,却被王树林听得清清楚楚。在这充满残肢断臂成河血流的黑暗之屋内,这声音显得格外诡谲瘆人。 “是谁?”王树林立即莫准了方位,目光死盯住那个小房间,然后轻轻一拉锁头,锁头在那一瞬被烧软,再一下冻住,再一抽拉,当即碎成块落地。王树林不知道,托自己各种内力混杂在一起君臣佐使的神奇内功,使得每一次战斗都在潜移默化地增长他的经验和精准度,以他现在的战斗力,即便无法跟南宫准打平,起码南宫准想要在公正平等的状态下彻底击败他已经不大可能了,他已经达到了南宫准的下限程度。 第191章 屋中自有颜如玉 等王树林再次看到朴恒炽举世无双的绝美面孔时,虽然有这个心理准备,也不由得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但他现在因为作为解禁者的基础初具规模,又有奇强内力储备作为后盾,举手投足之间如渊渟岳峙,隐隐然已经有了小宗师风范,也不再那么容易失态地嗷嗷乱叫一屁股坐地上了。 可他说到底还是特别害怕朴恒炽,于是凝神静志,抱残守缺摆了个接纳的姿势,其实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做到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初步境界,只要朴恒炽突然暴起发动狂击,那自己还是有保证留着后手暂时保持不败的。可朴恒炽眼神迷*离,甚至有些痴呆,否则最起码会本能地产生一丝一毫的赞许之意。 正当他激*烈思考这女人是不是因为上次被吸走一半以上内力后真气走岔导致神智有问题时,朴恒炽突然大喊一声:“余傲!你这个负心汉!”随后跳了起来,迎面一拳打过来。 王树林更加确定她真不是装的,不然大可以装成完全失忆,不至于还在纠结这件事。可这一拳无论能不能催动内力,他都不敢冒这个险,忙不迭闪过拳风有可能扫过的范围,但他很快发现这一拳压根就没什么威力。更神奇的是,她嘴巴里竟然也有人血人肉的味道! 他陡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因为内力突然流失,导致脑子不清不楚,只记得印象最深的……我的亲爹……因为她特别漂亮,这里人人争夺,于是反而暂时谁都没有得手,这些混蛋把她关在小屋内,喂给她人肉暂时养活……她是何等心高气傲的女王级人物,要是但凡神智没问题,又怎么会承受这份屈辱?看来是真疯了……” 可解禁者之间的反应间不容发,也就在这个当儿,朴恒炽一下子死死抱住他。王树林吓得肝胆俱裂,要知道这样一来两人都空门大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很快他发现,对方根本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柔弱女人,周身上下一点点内力催动的气流运动都感受不到了……王树林陡然感到一阵温暖,也与此同时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和安慰心理,不由自主地说:“没……没事了,那个……朴……朴女士,咱回家了,没事了……” 朴恒炽依旧抱得很紧,只不过没有真气流转,王树林可以随时挣脱,但天底下最美貌的女人抱着自己,他又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自然很享受这种感觉,几乎骨头都要酥麻了,一点儿也不想放开。朴恒炽痴痴呆呆地说:“余傲……别离开我……别骗我……” 王树林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我不……我保证……你不用担心……咱们……咱们回家吧……”只觉得对方吹气如兰,像是深夜绽放的娇艳花*蕾,尽管没有什么重要器官接触,可要是再这么被抱下去,他非射了不可。 朴恒炽失去了催动内力的能力,已经跟普通女孩无异,也就是一百斤多一点儿,王树林本打算一把抱起,可又始终觉得不敬,毕竟这是比自己亲爹还要高一辈的人物,于是干脆半途中改成背负,缓步朝前走去。他走得慢有两个原因--一来经过这场乱世,不得不防,他的周身真气仍然聚集于后脑、后颈、双手和腰间,以免万一朴恒炽装疯卖傻得太成功骗了自己,一旦攻击自己就把空门全卖给人家了,非死不可,因此决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二来他这一路也一直在思索,自己出门来肯定也会被人跟踪,南宫准要随时掌握自己的行踪。但自己能把朴恒炽藏在哪儿呢?南宫准跟封长冶对朴恒炽是很敌对的,这么带回去不是羊入虎口?但总不能就让她在外面这么瞎游荡吧?一旦被南宫准外出巡游时发现,一样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他琢磨了半天,决定偷偷带到自己的住所藏着,偶尔自己不在屋子的时候,可以委托蔡雪代为照顾。目前蔡雪跟孟欣是他最信任的女人了,而蔡雪似乎更贤惠一些,应该会很配合自己的。 他这么自以为是地决定了,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却忘了女人的天性就是嫉妒,而无论哪个女人也是不可能容忍朴恒炽这样的天仙跟自己产生竞争关系的。他加快步伐跑到自己的沃尔沃全尺寸越野车前,将朴恒炽放到后座,就要发动汽车,可又迟疑了一阵,喊了声:“前辈得罪了”,用南宫准的手法将朴恒炽点了穴,朴恒炽无法说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残酷的黑夜中,沃尔沃一路高速疾驰,身后渐渐聚集起大大的人字形吸血傀儡群,狂叫着跟随不舍,场面十分壮观。空中的那只飞僵也在高高地翱翔,但几次俯冲下落时,都能感受到车内的两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最终不敢靠近,再次振翅远扬。 深夜,王树林开车回来后尽量显得坦然镇定,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府上的保安、保洁员等等,都有可能是南宫准或者封长冶监视自己的眼线。起先三天之内,王树林并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听,除了一天三顿饭时给朴恒炽解穴喂她吃饭外,其他时候依旧点穴让她保持昏睡状态。 三天后他觉得该改变一下了,不然朴恒炽就这么睡睡吃吃对身体也不好。他打算告诉蔡雪、孟欣、孙耀南和于霆这四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于是就大大方方地通知他们来,否则鬼鬼祟祟地反倒不妥,万一南宫准的眼线发现自己跟关系最好的朋友们聚会也聚得这么偷偷莫莫,那肯定是有事。 四个人被通知,情知是有事,就都前往王树林的房间,尽管情绪凝重,神色却都尽量显得放松释然。王树林和于霆都是有官职的,一起吃饭自然是他俩多掏了两听罐头,蔡雪、孟欣和孙耀南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经过这场乱世,尤其是在监狱里被分配工作后每天只能吃一点点土豆和豆子汤,冷不丁闻到熏鱼和午餐肉的香味,那感觉简直不亚于吸毒引起的高*潮。 聚会一开始很沉默,其实有一半原因也是蔡、孟、孙三人好久没吃到这样的食物了,每一口都要回味半天,甚至浑身轻微颤抖一番。王树林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对不住他们,但是又不能真的同时娶蔡雪和孟欣为妻,这要在监狱的民政部门登记才能算数,眼下只不过是”准王妃”罢了,而且王树林名义上还被降级,所以蔡雪和孟欣尽管在公众眼皮子底下号称王树林的”女朋友”,却还是分配一般人的吃穿用度。 王树林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掏出一摞纸来。他的文笔一般,昨晚写了一晚上才把事情的原委写了个大概通顺,从自己去参加某剧组剪彩遇到朴恒炽开始写起,大家共同经历过的就一笔带过,只有自己经历过的就着墨甚多,一直写到三天之前自己追踪凌秀琴三人而找到朴恒炽的事情。四个人很清楚王树林不可能将门外看门的保安换成自己人,否则就是欲盖弥彰不打自招,因此都做好准备要小声谈话,但没想到王树林竟然连小声谈话的方式也不采用,而是直接写了字,顿时都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可当他们看清楚文字的内容后,更是惊异地难以形容。 王树林起身,领着大家往厨房走。这座分配给王树林的大宅子,原本是监狱用来接待高级参观者的住处之一,论豪华仅次于南宫准、薛立峰、庞梦斋的房子,光厨房就有两处。他带着大家走进里面的厨房,然后将庞大的橱柜门拉开。大家大吃一惊,见那橱柜里实际上已经掏空,放着铺盖和被,两条大腿朝外伸着,尽管没有挪动,可那完美无缺的形状和气息,足够让于霆和孙耀南面红耳赤,他们不用看脸,也清楚这双月退的主人肯定是倾国倾城的品貌。甚至就连蔡雪这样的美女,看到了同性的这一双月退,也足够莫名其妙地心惊肉跳起来,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涌上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敌意。 王树林伸手一弹,黑暗中那股气流有了实质的形态,轻轻撞*击了那双月退的主人一下,那女人的脸才慢慢从黑暗深处浮现。虽说王树林刚才这一弹已经初窥高手的门径,但没有谁还有闲暇为他叫一声好或者暗自佩服,因为当他们看到这张难描难画的绝世容颜时,喉咙都被堵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朴恒炽眨巴两下眼睛,四下瞧瞧,依旧是一脸茫然。王树林这才沉声说:“傻了。”为什么会傻,原因已经在纸上写了,大家也没有多问。 孟欣只算普通的漂亮姑娘,蔡雪却是少见的美女,但就连她也自惭形秽,觉得对方简直是光芒四射,自己连对方的影子都不如,因此两个女孩都是呆呆地看着,也不表态。而孙耀南则叹了口气,也悄声说:“太……太可惜了……” 蔡雪转而若无其事地望向王树林,看似坦然不在乎,眼神却有些凌厉,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想怎么安置她?当老婆?” 王树林脸上一红,忙不迭摇头。 蔡雪故作大度地低声说:“没关系,她虽然傻了,但不妨碍你们配对。” 王树林慌忙摆手:“我绝对没这个意思……”他找来笔哗哗哗写上:“她是我亲爹的师叔辈,按说是奶奶级的,我怎么可能胡来呢?况且人家是凤凰,宇宙再来一次大爆炸人家也不可能看上我……” 谁想到也就在这时,朴恒炽的美玉一般白皙耀眼的双臂绕过王树林的脖子,脸也贴过去,说:“余傲,你抱抱我。”她说话可是正常声音,而非众人可以压低的声音,因此在寂静的屋内显得很响亮。 第192章 女人的天性 王树林大惊失色,忙回手一点,朴恒炽的嗓子再度哑了,发不出声音,但还是跟小猫一样把脸贴在王树林的下巴上乱蹭。蔡雪皱起眉头,明显地沉下脸来,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掉头就走,心里想:“冤家!真是冤家!我蔡雪活到现在从来都只有男人追求我,我还从来没这么低三下四地……现在竟然还忍着不发火,就为了在你面前表现得贤惠大度一些……我到底图个什么?王树林,你可要对得起我……!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了……”尤其是想到朴恒炽不单单比自己美貌百倍,而且还是完璧之身,对于男人而言简直无可挑剔,就心如刀绞。再说朴恒炽也并不是真的完全白痴,仅仅弱智了而已。 王树林始终也并没有真把蔡雪当做自己的女朋友,更没有公开这个关系,只是对她又感激又尊重,但为了避嫌,还是低声解释道:“她……她把我当成我爸爸了……实际上她爱我爸爸,你们都听到了,她是在说余傲……” 于霆突然问:“大哥,她真的一点儿内力也使不出了?” 王树林捏了捏朴恒炽的手腕,感触了一会儿,说:“我听不出她跟常人有什么区别了。不知道是后来因为被我吸收之后剩下的也流失了,还是她压根就从解禁者重新变回普通人了,内力也就全没了……” 孟欣也很讨厌这个艳绝尘寰的陌生女人,撇着嘴小声说:“肯定变成普通人了,谁要是跟她结婚,跟她……等她不是处*女了,马上就会变成一个老得可怕的老太婆……” 王树林没反驳他。于霆说:“大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对我们可没什么用处了……就像你之前写的,南……皇上和封中堂都跟她不对付,一旦知道我们窝藏她的话,那……” 王树林何尝不知,只能说:“所以……找你们来,一起探讨一个办法……” 蔡雪并不想打破自己一向宽容大度的特征,可作为女人她实在不可能在面临这种问题时还不显露锋芒,于是索性说:“我看,把她直接献给……献给朝廷也就是了,朝廷不是喜欢美女吗?爱怎么处置,那是他们的事,让他们狗咬狗去。跟咱们无关。” 王树林愕然地看着她,半天才说:“这个……这个人如果当初要杀我,早就杀了好几次了……我身上有三分之一的内力来自她,要不是靠这个,我也就活不下来,更不可能救活大家,这一切都有她的功劳……她不是外人啊……我认识她其实比认识你更早一些……”他谈恋爱的情商是零,一着急就没考虑清楚,说到最后一句其实是无心说出的,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大了,知道这准会引起蔡雪的误解。 蔡雪终于忍不住了,冷笑一声:“你既然早就有了主意,何必还要假惺惺地问咱们大家的意见呢?钢谷政府早就内定了当官的是谁,却假惺惺地要咱们选举表决,你跟他们有区别嘛?”她过去从没有这么尖酸刻薄,所以这一改风格,大家都很诧异。于霆和孙耀南其实也都觉得留着朴恒炽有百害而无一利,甚至会给南宫准一个正大光明剿灭自己这股势力的好借口,但眼见王树林并不同意,这次叫他们来其实也只是一个通知而已,于是也都不轻易发表意见了。 孟欣也很不满意地反问:“大哥,要是她不这么漂亮,甚至丑得跟李佳似的,你还会这么维护她吗?” 王树林错愕半晌,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个好*色的人。她漂亮肯定是漂亮,但……唉,我真的不是因为好*色……”他辩论几句,又觉得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干脆不说了。 五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在黑暗也能化解一部分尴尬。 “我回去了,这样的事以后自己留着,不用告诉我。”蔡雪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王树林欲言又止,但蔡雪又误解了,回头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来的,我没那么差劲。”转身走了。 其实蔡雪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知道王树林既然敢大胆说出朴恒炽是处*女的隐秘来,那就铁定不会虽然跟朴恒炽发生关系,可无论如何,有这么一个绝世美女藏在自己钦慕的男人家里,这让谁都会感觉极其不舒服。 王树林本想缓和一下,打算提议让朴恒炽藏到蔡雪的住处,但还是没好意思开口。目前也没正式成为王树林的”妃子”,所以蔡雪住的是普通宿舍,也不方便藏人,更没办法稳定住朴恒炽的情绪和生活。就这么一顿,蔡雪已经出了房门。 孟欣也气呼呼地说:“哥,你不地道。雪姐对你的情意,你怎么可以随便辜负?”心想:“我对你的感情,就更不用说了……” 孙耀南却悻悻地想:“你们女人都是这副德性,你们随便辜负追求你们的男人时可是毫不犹豫谈笑风生冷血无情,等你们要追求谁的时候,却不允许人家有半点辜负,不然就吧啦吧啦咒骂一辈子,这真他妈不公平。”他不是个特别固定爱着谁的人,一开始追求蔡雪也只是因为她漂亮而且是明星,能满足自己的新鲜感和好奇心理,现在看到了美上百倍的朴恒炽,又对蔡雪的情感淡去了不少。 于霆等他们都离开了,看了一眼王树林,正色说:“大哥,这是咱们的机会……”他拿过笔写下:“南宫准这样的皇帝,迟早跟咱们翻脸。咱们现在靠实力打不过他,只能靠偷袭。以前没机会,现在不一样了。可以上报南宫准,说咱们偶尔找到了朴恒炽,但已经成了傻子,等他来看的时候,趁机动手。大哥,现在凭你的本事,拖住他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再全力出击,肯定能把他打伤,然后我们再一鼓作气彻底干掉他。” 王树林陡然一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同意。他知道于霆倒没有什么政治野心,只是一心想把自己推到皇位上去,可自己真不是这块料,别弄巧成拙害死更多的人。南宫准的确不是好玩意,但只要这么维持下去,大家能吃饱喝足一天算一天,对这乱世而言这就很不错了。于是他摇摇头:“再说吧。”他可不想得罪南宫准得罪大了,将来自己救回父母后,却没有容身之地。况且他的修为比于霆高得多,判断敌我实力对比更精准些,知道单凭自己跟于霆两人,就算暗算偷袭也不一定能打败南宫准。 于霆有点哀其不争地看着他,粗粗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王树林也自觉无味,而且深刻感到,大家一旦到了相对安定的环境下,彼此之间的深厚情感和相互信任都开始打折扣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作为一个头目,实在是太不称职了。他想将朴恒炽抱起,重新放入橱柜里,却突然想到:“以后每天让她活动一个钟头,在屋子里来回走走,别把身体弄垮了。” 于是他解了朴恒炽的哑穴,让她在全是地毯的书房轻微活动一下。好在朴恒炽虽然傻了,却不是那种暴躁型的,没有跳来跳去,只是缓缓地来回走路,嘴里念叨着不知什么玩意儿。 又过了几天,朝廷的常规事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倒没有什么大事,似乎一切都很正常,风平浪静。 其中也有也个小插曲,就是封长冶又来调查过一次自己队伍中樊宗剑的问题。王树林倒是不怕樊宗剑的历史问题,毕竟樊宗剑跟自己关系一般,虽然帮过自己,但自己更多次救过他,也算对得起他。于是就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樊宗剑以前是钢谷士兵的事实,并将那把枪献了上去。封长冶看不出什么破绽,就皮笑肉不笑地表示:“我们全统也不是老顽固,当今乱世,夜魔和吸血傀儡才是所有人类的大敌,是不是钢谷体制内的人也无所谓了,再说咱们不是也吃喝住行全靠钢谷留下的监狱和避难所么?樊宗剑先生当兵吃粮,也不见得就真的信仰钢谷‘一切只为经济发展’的反自然理论。只是,我们还是有底线的,那就是绝不容许任何人颠覆本大治国的政权!” 封长冶是带着圣旨来的,以皇帝的特使和钦差大臣自居,况且大家见他说得这么严肃,也都低头纷纷表示誓死效忠大治国。封长冶又说,枪支不必上交了,反正那枪只有樊宗剑自己能用,但樊宗剑从此脱离这个小团队,调到宫廷卫队里直接为皇上效力。于霆比王树林会说话,表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来大治国之前是个小团队,可现在全都是大治国的国民,都受皇上管辖。那不叫脱离,本来就是皇上要谁干什么谁就得干什么,这是好事,我们大家为他高兴。”王树林连忙附和。樊宗剑本人也并不十分忠实于王树林,更盼望着能有朝一日飞黄腾达,所以也很愿意进宫当侍卫,就拿着枪高高兴兴地走了。 封长冶也确实不像是敲山震虎另有所图,只不过是用尽一切手段瓦解王树林的实力罢了。见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王树林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他真正害怕的有两件事,第一当然是朴恒炽的问题,一旦被发现就是死罪,说不定还株连不少人。而第二件是贝贝,这孩子作为炼金一脉的解禁者,虽然钢谷政府也许很欢迎,但这里是南宫准的私人政权,他绝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地盘内,有一个未来可能成为钢谷骨干力量的解禁者成长起来的。只要不是这两件事,他自问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193章 沙漠奇遇 酷热难耐的一片沙海,除了顽强的骆驼刺就是四散的白骨,白骨上面的乌鸦表情也很失望,因为它们实在也没啄到什么肉渣,只是在那里瞎折腾。凌秀琴在云口时就是个标准的路痴,现在更是完全分不清方向。好在白日里沙漠的阳光还算充足,吸血傀儡对她没什么威胁,最重要的是拜钢谷发达的科技所赐,地球上已经没有几个完全属于自然的景观了,如此荒凉孤寂的沙漠地带,宽阔的公路仍旧一直没有尽头。 如果是在过去,凌秀琴无论如何也不敢走上大路,因为大白天虽然没有吸血傀儡,却有在某种意义上比它们更恐怖的民间幸存者,其中不乏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武装分子,遇到了他们可能还不如被吸血傀儡咬死吃了痛快。 然而现在不同了,她刚刚解禁的大脑使其”能力”突飞猛进,从只能指挥三两个新鲜死人,到现在的十来具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都供她的同时驱策,也就短短一个星期时间。这使得她的自信心愈发膨胀,甚至自己不用动手,将自己密集包裹在中间的尸体队伍们就可以为她当杀手,杀害路人并抢夺他们的食物,然后变成尸体的路人也成为她手下的一员。 可眼下不认识路,越走越荒凉,已经一天一宿没遇见路人了,她很清楚,阳光有好处也有坏处,大西北的人本来就不多,一旦被感染后大多都会被阳光消灭于无形,而没被感染的人因为荒凉找不到食物,又严重缺水,死亡率也非常高,在这里,无论是普通人的队伍还是吸血傀儡,都行成不了气候。 她变成解禁者后饭量骤然变大,已经整整饿了五顿,实在是头昏眼花。要是修气一脉的解禁者还能靠辟谷和龟息来尽量减少体能消耗,她却没这方面的途径。身边驾驭最久的”贴身尸体”还凑合,外围的”新人尸体”则渐渐不受管辖,她的精力稍微分散一些,最外面的尸体要么就歪歪扭扭走向别处,要么就栽倒在地,永远也站不起来。虽说这些普通尸体比吸血傀儡而言不怕阳光,但同样也远不如吸血傀儡的力量和速度,指望它们去为自己抓一只乌鸦或者其他的食腐鸟类,那就是不切实际的奢望了。她偶尔也尝试了一下,但她没受过任何解禁者的专业训练,又不属于修气一脉,本来就不擅长格斗和对真气的运用,力量虽然足够打死一头牛,却怎么也打不中乌鸦,累得要命不说,尸体越来越不好控制,最起码越走越慢。现在她只能靠几具尸体抬着走了,但只要自己稍微一打瞌睡,尸体就软软地快要倒地了。 “要是不单单能控制尸体,而是能控制‘鬼’……”她这愿望虽然很大胆,却同样也很清楚,灵魂也许真的像物理学家所说,是超越一般”膜宇宙”的”体宇宙”的复杂特殊量子反应,自己要控制这种对于普通四维空间而言可谓虚无缥缈的”超弦”,那肯定远比操控有血有肉的尸体更难得多,自己能看到”灵魂”就已经很不错了,恐怕只有本门的前辈耆宿才有可能有真正通灵的本事。 “真饿……”她有时候瞥到那些还算新鲜的尸体,心里冒出过特别可怕和恶心的想法,但她还是忍住了,还没到吃人肉的地步,自己将来可是干大事的,以前吃过人肉的经历还是永远烂在记忆里吧,自己得有点自制力,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如果老天爷真的放弃自己,那何必又赐给自己这样的本事呢? 她就靠着这股念想支撑着,一路继续走下去,直到她看到远远地有几个大小高矮不同的身影迎面走过来,沙与尘土将他们修饰得格外有诱*惑力时,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而距离她不到一公里左右,张晶也发现了凌秀琴,转而对身边高大健壮的黑人同伴说:“挪答,你看到那边那些人了吗?” 挪答比她入门早了一百三十多年,经验丰富,自然是早看见了,淡淡地说:“抢了他们的食物和水。” 张晶本来就对他心存芥蒂,经常想起自己在云口当医生的最后一天,被挪答挟持、撕咬,使自己彻底变成了他们的一员,总是有些阴影。这时候不禁冷冷地说:“不能全抢,要给他们留点。更不能随便杀人。” 挪答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刚要说什么,张晶又说:“这是库捷大王的命令,也是本门几百年前就定下来的规矩,你这是什么表情?” 挪答阴森森地看着她,心想:“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刚入门不到两个月的臭女人,也敢对我指手画脚?要不是库捷老师喜欢你,你还能这么猖狂?”嘴上却说:“只要他们不反抗,那就饶他们一死。这是乱世,你放过他们,也许只不过延缓了他们一天的寿命而已。当务之急是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找到王树林!”顿了几顿,又若无其事地试探道:“你确定王树林在炳州吧?你在老师面前夸下海口,说只要找到了王树林,他就一定会跟你走,你确定吗?” 张晶脸上一红,但也足够确定王树林喜欢自己没错,就硬生生地回答:“起码两个月之前在。乱世一降临,交通就瘫痪了,他也去不了别的地方。我说过的话我负责。他要是不跟我走,责任在我,大王也怪不到你头上。” 挪答冷哼一声,心里骂了句”骚货”。他作为”自然之子”组织派到东亚的间谍,在广州呆了三十多年,东亚的女孩子不喜欢东亚的男人,但都对白人和黑人投怀送抱,他玩弄了不知多少送上门来的黄种女孩,一向觉得她们没什么尊严。 等双方之间距离不足五百米时,因为同样是解禁者,互相都能看清对方了,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张晶失声叫道:“是一群尸体!是吸血傀儡吗?” 挪答在来亚洲之前,在非洲大草原上与大象犀牛为伍生活了七十多年,赤手屠狮,追赶角马群,无论视力、听力还是嗅觉都可以与野生动物相比,当然看得更清楚,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见过吸血傀儡敢在阳光下面行走吗?这是一群尸体,**控的尸体……” “东亚怎么会有‘众神之戒’的人?”张晶悚然心惊,她入门时间太短,要不是绿园四王之一的自然之子目前最高首领库捷喜欢她,她就得从最下层开始做起,没有十年八年接触不到上面的信息。她听库捷说过,能够操控尸体的,就是绿园四门之一的众神之戒组织,目前的老大叫做黑塔斯,是库捷的结拜兄弟。张晶自然不知道,黑塔斯和库捷都是当年追杀王树林父母的凶手之一。库捷派挪答到处活动收集东亚的情报,阴差阳错地发现张晶居然存着吸血鬼的口腔样品,因此得知了居然有夜魔能在阳光下生存,回去禀告了库捷。库捷喜欢上张晶可也不完全是因为爱,也有利用她的意思,加之库捷听过归元夏关于朴恒炽、海岛神介和王树林的描述,深信王树林就是当年自己追杀之人的孩子,又听张晶说王树林最后一次跟她通话IP地址在大西北的炳州,所以干脆派张晶来这里找回王树林。派挪答跟着去,名义上是因为挪答熟悉东亚,可以保护张晶,实际上则是为了监视张晶。 “应该不属于‘众神之戒’,是自己觉醒的后天解禁者,没受过训练吧……”挪答也不敢确定,”也不好说,罗鬼母不也是在东亚活动么?说不定是她的徒弟……” 张晶咳嗽一声:“那咱们绕过去吗?” 挪答睥睨了她一眼,充满轻蔑,傲然说:“你随便,可我决不能给老师丢脸。现在绿园四门都掌握在老师和老师的其他三个结拜兄弟手里,众神之戒是以黑塔斯先生为尊,罗鬼母算个什么东西?就算得罪了她,也不算等同于得罪了众神之戒。咱们的背景是整个绿园联盟,你能不能别这么胆小?” 张晶给他呛得没电,哼了一声:“好,这是你说的。我为我的承诺负责,你也为你的负责吧!” 等到距离足够近了,沙尘的涂抹已经不能阻止双方都能把对方看得很清楚了。张晶成为驭兽一脉的解禁者后,也执行过不少需要打斗的任务,但跟同样是解禁者的对手正面交锋,却是第一次,实在比较紧张。况且绿园四门之中,张晶潜意识里总认为修气和驭兽比较光明正大,而迷幻和通灵却有些诡异,尤其是通灵一脉,都能操控死尸了,这跟夜魔控制吸血傀儡有什么大区别呢?随着双方相差不足百步,那些尸体摇摇晃晃地往自己这边走,更加令人胆寒。 可在凌秀琴眼里,眼前这两个人更加怪异: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却更漂亮的年轻女性,一个最少两百斤以上的大块头黑色肌肉男,光这个男人就足够强壮,虽然他俩手里都没有枪,可单这黑人自己打得过吗?她以前也沉迷过夜店一段时间,跟不知名的黑人白人有过一夜情,深知黑人的体力,就算自己解禁了,却一直没有参加实战,加上饿得头昏脑涨,实在是没什么底气能确定自己铁定赢。 而最怪异的却不是这一男一*女组合,而是他们身边聚拢的二十多只动物,显然是从某个被破坏的动物园里带出来的,难道这俩人是动物园饲养员?看样子可真不像,那些动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看上去却全都训练有素,动物园大概没这本事吧?莫非是马戏团的幸存者?动物大多数是各种猩猩、狒狒、长臂猿等等,再夹杂五六只狼和一只花豹。最大的不是花豹,而是一只银背大猩猩,看上去比那黑人块头还大。 第194章 鬼母媒婆 凌秀琴吞了一口哈喇子,暗想:“不管怎么说,不算他们的粮食和水,就算这么多动物就够吃很久了……我留其中一个不杀,让帮忙带着动物就行,慢慢地吃……” 想到这里,凌秀琴精神一振,喊了一嗓子:“你们好!”她见对方明明看见了自己这边有十多具尸体,竟然不怎么害怕,估计对方一定是把这些尸体当成饿得不像样子的饥民了。 这话喊得很怪,丝毫没有消解双方彼此的敌意,甚至疑惑的成分更加浓厚了。张晶本来正琢磨着应该怎么开口,岂料对方先张嘴了,而且还是有点云口口音,不由得用云口土话问:“你是……你是云口的,还是丹港的?还是烟州、滨都的?” 凌秀琴愣了愣,说:“我是云口人。怎么?你也是?咱们是老乡啊,真没想到在这么荒凉的地方也能遇上老乡!”她暗忖:“把那个黑人杀了吧,带着个男人多有不便。留老乡当活口,也算是对得起老乡了。” 张晶点点头:“我是云口人。请问,你认识王树林吗?他也是云口人,也在炳州。” 凌秀琴脸色大变,阴晴不定地盯着张晶。张晶知道她肯定有事,就进一步问道:“你要是认识还请告诉我,我找他真的有急事。” 凌秀琴对王树林恨之入骨,看这漂亮姑娘似乎跟王树林关系不错,那就同样可恨!她想到这里,换了一副面孔,冷冷地说:“对不起,不认识。” 挪答森然道:“小姑娘,别装了,你肯定认识。快点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凌秀琴本打算要他们把粮食和水交出来,可没想到这俩人居然敢先威胁自己,怒极反笑:“哈哈哈!你们俩不长眼吗?以为我身边这些都是饿得没力气的活人吗?”她见这俩人看到死尸还不害怕,本来就觉得奇怪,这时候更加怒不可遏,”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尸体!都得听我的!我是能操控尸体的女超人!你们也想变成这其中的两个吗?识相的,把粮食和水全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还有,这些动物全都得归我!” 张晶刚要分辩,挪答却没这个耐心,踏上前一步阴恻恻地问:“给你?你有这个本事,就来拿啊。” 凌秀琴大怒,双手一挥:“给我弄死他!”身边的尸体摇摇晃晃地前进。挪答哈哈大笑:“就你这破水平,也敢说自己是超人?我见过不少通灵一脉的解禁者,从来没有谁的尸体控制成你这糟烂样!” 凌秀琴又羞又怒,却又不禁有些害怕:“他难道也是解禁者?不然怎么知道这个名词?” 挪答也没多说,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而是大手一挥,身旁六只狼一拥而上,当即就扯开一具尸体,开膛破肚,然后没有丝毫停留,迅速撕咬下一具尸体,训练极其有素。就这么短短一分钟,已经把大多数尸体撂倒在地,四肢咬断,让它们再也站不起来。 凌秀琴面上大感无光,拼命挥手。她贴身的两具尸体跟随她最早,也是操控最便利的,动作比较快,甚至能挥舞刀斧,当即劈伤了两只狼。挪答吹了一声口哨,那只花豹呼地一声倏然跃到半空,跳到其中一具尸体的脑袋上。凌秀琴见此右臂迅速上扬,那尸体**控着一斧头砍向它自己的脑门,可花豹却迅速跳开,斧头砍中尸体头颅,歪歪栽倒。 挪答又吹了声口哨,银背大猩猩咚咚咚地冲过来,地动山摇,连续重重几拳,第二具尸体也被打得支离破碎。 挪答看着傻了眼的凌秀琴,哈哈大笑。凌秀琴怒火万丈,一时冲昏了头脑,不假思索地扑了过去,迎面一拳,那只银背大猩猩居然被她打了个趔趄,向后退了好几步。但大猩猩没有挪答的命令,倒也不敢立即还手,只是冲着凌秀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自己的月匈口快速地敲击。 张晶觉得对方也许也有一定的背景,大家同样属于绿园结盟之下的战友,实在不宜结怨太深,就站出来打圆场:“女士,你告诉我王树林在哪儿,我们给你吃的喝的。” 凌秀琴吼道:“我不是乞丐!我说要你们交出来!” 挪答摇摇头:“不可救药的东西……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用不着我动手,我只需要让这些动物一起上,就能彻底弄死你。刚刚解禁就敢这么猖狂?”他这话其实一语双关,指桑骂槐,暗地里讽刺张晶。 张晶又怎么能听不出来,好在她也不计较,只说:“女士,你再不说,我们就不客气了。你们操控尸体终究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怎么可能是我们驭兽一脉的对手?” 她这话很没见识,四门终究殊途同归,谁练得更精纯谁就更强,在于人而不在于门派差别,这一点挪答也很清楚,只是这位师妹是在宣扬自然之子的好,那自己也不便当着外人的面说破。 谁想到也就在这时,地面上那具脑袋破裂的尸体竟然再度站了起来!凌秀琴惊吓地嗷一声退后好几步,心里惊疑不定:“怎么脑袋破了还能起来?……这可不是我干的,我做不到啊!” 挪答同样震惊,挥挥手,花豹和银背大猩猩一拥而上。可那尸体骤然间变得异常敏捷,先是矮身让过了速度较快的花豹,随即斧刃朝外一挑,已经花开了花豹的肚皮,血肉四溅。随后那尸体不亚于活人迅捷无伦地躲闪腾挪,让开银背大猩猩狂暴的巴掌,又是一斧从最柔车欠的小月复一直划到月匈口。银背大猩猩惨叫连连,濒死时撕开了尸体的两只手臂。可那尸体栽倒后,又再次站了起来。 张晶惊骇莫名,心想:“这女的是扮猪吃老虎,戏弄我们呢?” 挪答却见多识广,连忙喊道:“哪位老师?我们是库捷老师的学生,老师出来见见吧!” 凌秀琴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实力增强到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看到挪答在对空说话,更觉得不可理解。 但挪答和张晶却猛然觉察不对,倏然回头,发现身后的猩猩、长臂猿和狼都莫名其妙地死了一地,连一点儿响声都没发出,不仅如此,身后也多了一个人,穿着沙漠里旅客常穿的黄沙色斗篷,只露出一张皱纹像是被刀斧雕刻上去一样的老妇女的脸来,论年龄最少也得八十岁了,不过解禁者不能光看外表年龄来判断修为年限,比如钢谷很多科学家到了老年才突然解禁,只能维持年老的相貌了。 挪答惊魂未定:“你……你……?” 那老妇人本来就丑陋,加上两眼充满了邪气,更是让人胆寒。她笑着把嘴巴裂到双颊边缘,里面的牙齿黑压压的,仿佛偶尔能喷出一股地狱的尸臭来,声音也极其难听,像是好久没有开过的古老房门的吱呀声:“嘿嘿……小黑猴子,我很佩服你……” 挪答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还是硬撑着问:“我……我有什么可佩服的?” “你敢骂我,你这份胆量,我能不佩服吗?”老妇人阴寒彻骨地狞笑着,”你刚才说我不算什么,是不是?” 挪答终于听明白了,忙不迭地道歉:“罗女士,我……我不知道你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是胡说……” 张晶本来以为挪答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虽然讨厌但也还是个硬汉性格,却没想到居然能这么求饶。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这个老妖婆就是库捷提到过的”亚洲鬼母”罗盼,又有人叫她”厉鬼媒婆”,听库捷说她为鬼做媒,强迫活人参加冥婚,并且婚礼仪式结束后会杀了活人祭奠死人,毒辣程度可以算是东亚第一,这传说不知道可信程度有多少,但无论怎么说,这人的本事远胜过挪答和自己,这是确然无疑了,强撑下去只能自寻死路,况且自己这边还有任务要完成,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所以她也道歉:“罗女士,对不起,我们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瞎说八道,你……你不会跟小辈为难吧?” 罗盼嘎嘎地怪笑着:“我独来独往,黑塔斯也管不着我。除非我自己的徒弟,其他人的门人不算我的后辈。两个小东西,骂了我,就这么算了?” 凌秀琴见有”本门前辈高人”光降,大为欢喜,亢奋地指着挪答和张晶歇斯底里地叫道:“罗师父!你别听他俩求饶!他俩刚才骂你骂得多难听,你可不知道!” 她这一马屁拍错位置了,罗盼阴森森地说:“刚才他俩说什么,我全听见了。除了这句‘罗鬼母算个什么东西’之外,没听到别的。你说,他俩还说什么了?”凌秀琴一阵心寒,不敢再瞎编。 “小朋友,你这点本事也敢操控尸体?呵呵,叫我罗师父,你觉得你配么?” 凌秀琴吓得点头如捣蒜,一下子gong起身:“是是是!罗……罗女士阿姨……奶奶……您……您别生气……他俩虽然……没说您的坏话,可……可说了本门的通灵能力不如他们的驭兽能力,说……说咱们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罗盼倒也没很生气,而是邪邪地笑道:“代表通灵一脉的是黑塔斯,我说了,我独来独往,只代表我自己。”她这么说的口气却不善,显然是不服黑塔斯,”你们的掌教库捷跟黑塔斯不是结拜了吗?你们为什么不亲口对黑塔斯说通灵是旁门左道呢?嘿嘿,‘绿园四王,兽冥气幻’,库捷才多少年道行,也敢自称‘兽王’?”她这句其实是在说”黑塔斯才多少年道行,也敢自称‘冥王’?” 第195章 两强对决 实际上,库捷自称的是”小兽王”,也算有些自谦的意思。但归元夏自称”气王”,要是跟着他这么顺,那不就成了”小气王”?所以绿园四王也就没再加这个”小”字。而且之所以称王还不是号称”皇帝”或者”大总统”,也是为了不跟钢谷起不可调和的冲突,等同于默认了钢谷的董事长文瑞森才是第一统帅的事实。这也跟他们之前趁着天下大乱电力全失使得一切现代化武器不能使用而雄心勃勃地聚合几百万军队围攻上海蚕茧不顺利有关,他们把钢谷配备常规武器的部队和夜魔这两支敌手的战斗力估量得过低,一旦陷入长久的拉锯战就很快应付不迭。因此他们靠称王而不是称皇来缓和面子上的冲突,况且也是为了互相制约,毕竟四个人是平等的,谁当老大都不合适。正巧他们把这命名为”联合执政”,用来对抗钢谷宣传的”绿园是独*裁统治”的”谣言”。 不仅如此,包括归元夏在内,四王虽然都很年轻,尤其是归元夏只有二十出头,但都是天赋异禀。归元夏曾因王树林吸收内力的原因也吸收了部分炽寒二老的真气,远远超过同辈甚至长辈的水平,而库捷、巴比菲和黑塔斯在追杀王树林父母的那夜过后因为内力相互交叠而同时激发了内在潜力,都成为一等一的解禁者高手,最起码完全不逊于现在的噩梦夫人栾祖拉以及内力不足的焚天凤凰朴恒炽白阎王和海岛神介,自然也包括眼前这位鬼母媒婆罗盼,只是挪答可不敢明着反驳罗盼,他可还是要命的。 不过罗盼也不着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便好整以暇地问:“我听你们说‘王树林’,这又是个什么人物?老婆子天生就好奇,偏要听明白才肯走。” 张晶看了挪答一眼,挪答心里怒骂:“你他妈看我干什么?这时候又唯我马首是瞻了?”嘴上说:“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了解王树林,那不是你负责的吗?”他这一说也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绿园四王都是残酷冷峻的性格,要是秘密是从自己嘴里泄露出去的,那将来追起责来,自己难逃一死,而且自然之子的死刑异常残忍。 张晶也没了办法,只得实话实说:“我们的领导要我们来找这个人,其他我们就不清楚了,上峰没有明说,我们也不好细问。”她情知一点儿也不透露是会激怒这老鬼婆的,就只能补充说:“您一定奇怪为什么我刚刚解禁,这任务会派给我吧?我跟王树林认识很久了,他……他还追求过我,所以……所以就让我来找他了……” 挪答忖道:“女人真是天生就爱吹牛撒谎!”可面上也只能不断附和。 “好,看来你有点用,那就跟我走吧!”罗盼一抖斗篷,从中探出了手,那手虽然瘦若枯骨,可比一般男人的手还要大且米且壮,单看这只手会有一种直面妖怪的错觉,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挪答大惊,他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一旦失去张晶,任务完不成,自己左右还是个死。把心一横,全身颤*栗,陡然发出一声野兽的嗥叫,一跃而起就伸手来格挡。在他跃起的同时,半空中阳光达到一天中最为耀眼的程度,凌秀琴看得很模糊,却也能发现他的整个身体产生了巨*大变化。 等落下来时,他光着的上身和大腿已经长出了相当长的黑毛,整张脸彻底走了形,嘴巴前伸,看上去像是变回了原始人甚至类人猿,声音也变得雄浑可怖。其实自然之子的底层解禁者大多只会操控动植物,能变身的只有极少数,最多也就是模仿他们本身最像的某种动物的形态罢了。像挪答这种水平,已经可以跟封长冶相比了,他们能变化的只有返祖,也就是猿化,只有自然之子高层的解禁者,从库捷往下数也就寥寥数十人才能真正变化成虎人、狮人、豹人、狼人等等,古代狼人与吸血鬼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传说,实则正是自然之子的中层狼化战士与夜魔的对决。 虽说挪答比张晶强太多,可惜他面对的是罗盼,这就等于完全没有区别。他比罗盼高接近一倍,可罗盼冷笑连连:“她有用你没用,不快点跑还冲上来送死?”骤然从地上跳起,这一下电闪星飞,就连身为解禁者的凌秀琴都只觉得眼前一花,罗盼就一把掐住了挪答的咽喉。 自然之子虽然相比全统而言在格斗方面颇有不如,但比之其他几门来说,肉搏仍然是强项,可没想到因为个体之间修为深度的差异太明显,挪答无论怎么嗷嗷乱叫拳打脚踢,都伤不到罗盼一丝一毫;而他也很清楚,罗盼在戏弄自己,只要她愿意的话,只需要手上再加一点儿劲,自己的脑袋就会歪向一个不可能的方向……但求生谷欠望的强烈使得他不住挥拳踢脚,也幸亏这样,带起的劲风边缘有一定的杀伤力,罗盼在掐住他脖颈的同时不得不来回翻腾扭曲来闪避,只要他一停下来,罗盼掐住他脖子的单只手就能执行他的死刑。 挪答渐渐力气损耗,本来他可以靠正面交手支撑更长时间,但遇到罗盼这样的宗师级人物,一出手就让他有劲使不出干着急等死。挪答悲愤到了极点,打算拼着被掐断脖子也要全力出击拼个两败俱伤,就绷紧肌肉催动内力,拼着伤害五脏六腑也要大范围吐出真气,这样的立体式攻击会呈扇形向外平推,罗盼只要还掐着他的脖子,那除非及时砍断胳膊,否则非中招不可。 但这一玉石俱焚的打法在罗盼眼里却极为幼稚可笑,她本来只想掐断这个已经没用并且还碍事的黑家伙的脖子,毕竟对付这样的小辈不需要拿出看家本事,但眼见形格势禁,不来真的反而会受伤,于是她手一开一合,像是地狱的缺口一般影影绰绰,挪答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飘忽起来,整个人没了重量。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灵魂--脑电波和复杂的大脑超弦已经被通灵一脉的高手从大脑皮层渐渐剥离,只要再过一分钟,他就会彻底失去灵魂,也成了行尸走肉。 可也就在这时,远处隐隐破空声大作,尖锐得像喷气式飞机低空掠过一样。罗盼隐约觉得如芒在背,飒飒利风高速欺近,忙向后几个侧翻飘落到凌秀琴身旁,身法竟然如鬼似魅,一点儿也不输给朴恒炽和海岛神介引以为傲的精湛轻功。而刚才那股巨力轰然冲入沙丘,沙尘炸起漫天飞扬,碎石乱溅。 罗盼转脸一看,见到一个同样高大的老黑人站在挪答身边,伦高度跟挪答差不多,可魁梧程度居然犹有过之。挪答惊喜地叫了声”老师!”老黑人大概觉得挪答丢了自己的脸,阴沉着不作声。这人正是挪答的授业师父,挪答管库捷叫老师是因为库捷是一门之首,门下所有晚辈全都称其为”老师”,张晶入门比较晚,还是正在考察期的”临时工”,因此叫库捷老师还不够格,故而叫”大王”。 老黑人跟罗盼凝视良久,问:“你是那个专门给死人做媒的老鬼婆?” 罗盼的名声虽然响亮,但主要在亚洲的解禁者圈子里,今天听非洲的解禁者两度提起,也不由得得意,森然回应:“是我。你是‘六毒七猛’里的谁?” “我徒弟是只小猴子,我当然就是老猴子了。” 库捷登台执掌自然之子后,也不光只是提拔忠于自己的新人,也同时保留一部分老人,以免让前辈寒心。但他的聪明之处在于把老人新人混在一起用,而不是刻意分开,这样也有助于他们能够重新融入一个新的团队里。六毒当然是蛤蟆、蜥蜴、蛇、蜈蚣、蝎子和蜘蛛,七猛是七种猛兽:老虎、狮子、熊、豹子、狼、巨猿和鳄鱼,是十三个能够真正变化成猛兽怪物的驭兽一脉高级解禁者。在库捷登台之前也就是三十年前还没有这样的叫法,这些人也只是分属于自然之子的各个阶层内,但库捷雄才大略慧眼识才,把他们重新糅合了起来。这老黑人叫虐兰,是七猛之一的巨猿化解禁者。这次的任务艰巨且神秘,容不得一丝差错和失败,但又不能明着派一流强手来亚洲,以免引起全统的误会和警觉,造成归元夏的不满,所以库捷明着让在亚洲呆习惯的老油条挪答带着张晶一起去西北找王树林,而派虐兰暗中跟着,以防他们遇到”不可抗力”。 罗盼只知道”六毒七猛”,但具体可不知道每个人的名字,所以就含糊地笑了笑:“原来是你。怎么?你也要来跟我为难?”她这话其实已经退让了一步,毕竟自己这一方只有个傻逼凌秀琴,没能力帮忙不说,帮不帮都说不准。而对方有三个人,光是这老黑人就不好对付。罗盼往日自视甚高,听说六毒的队长是蛤蟆,七猛的队长是鳄鱼,认为只有这两个人才有可能跟自己差不多,自信眼前这个巨猿化的解禁者比自己还是略逊半筹,只不过那个小猴子和那个女孩也都会让自己分心,自己成名已久,不能打无把握之仗,免得名声折损,就此退让一步。 第196章 神的传说(上) 其实罗盼考虑得也比较偏,这跟其孤傲得太厉害有关,以至于不能真正公正计算敌我双方的综合实力对比。虐兰虽然论技巧可能不如罗盼,但他却是”七猛”里面力气最大的一个,天生神力,算是非洲的大力神,双方保持一定距离游斗可能罗盼会占上风,可一旦决一死战,比拼内力是不可避免的最终环节,这时候虐兰的力大无穷就会展现威力,胜负之数也是难说了。 虐兰淡淡地说:“是你先欺负小孩。老鬼婆,咱们无冤无仇,两家又是结盟,没必要撕破脸。你我各让一步,你带着你徒弟走吧!”到了他这种境界,一眼看得出凌秀琴是通灵一脉入门的解禁者已经不难,只不过他不知道事情原委,顺理成章地认为她肯定是罗盼的徒弟了。 罗盼点点头,简单地说了一声”好!”可话刚出口身子颜色就瞬间变淡,实则是已经急速射出,留下的不过是肉眼来不及告诉大脑抹去的错觉残像罢了。她的本尊已经伸手抓向张晶的后脖,张晶作战经验贫瘠,对从这个角度突如其来的诡异袭击完全没有任何防御理念,而且这一切来得太快,思维还没扩展开来,压根无法思索,看上去就像面如死灰地坐以待毙。 虐兰也跟着一声大喝,一拳劈向半空。他是基于巨猿的巨*大力量而诞生的仿生能力,跟全统修炼真气打出劈空拳的理论基础完全不同,但效果却都殊途同归,空中三米高的风竟然似乎被劈开了口子,沙尘从漏洞中剧烈旋转出去,简直成了密集的子弹,尽管罗盼根本不怕寻常子弹,可突然挨了这么多枪子一样结实的砂砾也足够她受的。虐兰打完之后几乎同时双拳并起要向正前方打去,凭着挪答的修为当然一时之间看不明白,其实这是为了防备罗盼在避开三米高的沙尘颗粒攻击后自然而然下堕时的后招,只要她下落,这两拳足够打中她月匈口,受伤绝对不会轻。 可这一切的基础基于虐兰见过不少众神之戒通灵解禁者的战斗场面,估算他们绝不擅长像修气解禁者一样在虚空中还能借助风力再度拔高,但他忘记罗盼是东亚人,毕生所学并不是全靠墨西哥众神之戒训练出来的,本身解禁时就具备东亚全统的修气根基,加上年轻时也学过普通人类的传统武术,论身法还是有一定基础的。 最重要的是,罗盼刚才的攻击是以进为退的虚招,她这一抓表面是要带走张晶严加拷问,让虐兰深信不疑,可虐兰却不想想自己这边胜算更大,罗盼怎么可能还敢主动寻衅呢?果然,等他想通了虽说是普通人的电光火石之间,但对解禁者而言却过去明显的最佳时机--罗盼攻击留下的不过是看似凶狠的残像,本体又一扫黄沙转身几个起落揪住傻愣愣的凌秀琴,哈哈狂笑着一路狂奔远走。 她的狂笑实在太过难听,就连半空中的乌鸦群也都被惊得四散乱飞。她不擅长修气一脉解禁者的轻功,可身影转瞬间就在百米之外,滚滚沙尘卷起远远地就像扬起了一条黄龙,鳞爪飞扬,风声呼呼,竟然一点儿也不逊于同级别的全统宗师级人物,虐兰和两个小辈看在眼里,都不由得暗暗心惊。 良久,虐兰头也不回,平静地命令道:“没事了。但是以后尽量别招惹她,还有她这种人。你们俩……差远了。” 挪答不敢接茬,毕竟是他先说罗鬼母的坏话的。张晶则咳嗽一声问:“虐兰老师,上海那边……局势怎么样了?” 虐兰比他们启程得晚一些,叹了口气说:“暂时停火了,正在谈判,也不知道能谈个什么结果。咱们的大军本来趁着钢谷的现代化武器失效的时候攻打,可整整三个多月了,一点儿没有成效。你们不知道,蚕茧内部自给自足,最少能维持二十年基本供给,而且还在继续发展经济,因为他们在蚕茧内部也有工厂,只不过污染全部排泄到外面就是了,而非我们之前估计的蚕茧只外包工程,自己内部没有工业产值,这是我们的大失误,毕竟四门的间谍永远也进不了蚕茧内部,能在外围的卫星城活动就算不错了,得到的情报也缺乏精准性。好在我们的损失大多数是众神之戒操控的死尸部队和我们的动物部队,但想要及时补充兵员也很难。夜魔也控制了大量的吸血傀儡来围攻各个蚕茧,我们要是继续打钢谷,就等于会受到内外夹击,况且就算我们跟钢谷暂时联手,也远远不是夜魔的对手,它们不单单能感染肉体,甚至还能跟破碎的坦克和装甲车黏合在一起,成为新的怪物。正面战场的惨烈程度,是后方的游击战远远不能相比的……” 张晶忍不住问:“师叔,夜魔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外星人吗?还是什么别的怪物?” 挪答不屑地反驳:“哪有什么外星人?” 虐兰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毕竟他的年龄和地位都远远不是挪答这类年轻解禁者可比的,可事关机密,没有立即回答。但他又考虑到张晶虽然刚入门,却很受库捷的青睐,保不齐将来会是掌门夫人,或者是王妃,那就另有不同了,再说还要靠她去抓王树林,自己可不能得罪,要看得更长远。想了少顷,斟酌着说:“其实……小张,你猜得对,夜魔的确来自外太空……但很久很久以前,却诞生在地球。” 挪答也没接触过上层机密,猛然听到这句,诧异程度不逊于张晶,都长大了嘴巴。 “现在是乱世,未来是谁的天下,还真是不好说,你们都是忠诚于自然之子的好战士,我说说,……也无妨吧。”虐兰略一踌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是听我的老师说过的。在很久很久以前,没有具体的时间,但那是上一个宇宙……” 挪答和张晶都完全没听懂,可也不敢打断。 “我们解禁者的古老典籍里,说宇宙都是从收缩到了极点后爆炸膨胀四散,然后再重新冷却聚合的重复过程。上一个宇宙临界爆炸之前,已经诞生了特别强大的生物群体,这种生物无论用生化技术改造过后无比强大的身体,还是同样无比强大的电子信息科技,以及简直可以跟宇宙等长的无边寿命,都不是我们这种蝼蚁生命能够想象得到的。这个种族依靠先进的科技和本体的强壮,居然廷过了一百五十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活到了这个新宇宙的开端…… “新的宇宙刚开始慢慢生成新的星球,那时候一片死寂,别说智慧生物,就是最原始的、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生命,都根本不存在。而这个种族就用自己神一般的科技寻找和人为制造新的恒星,并在建立的恒星星系‘模’里,制造了无数环境适中的行星,然后在这上面研制新宇宙的生命,从微生物开始,再到原始海洋生物、陆地生物……他们一次一次地实验,但每当实验失控时,他们都会用看似天灾的惊人手段毁灭他们认为的一切失败作品,甚至星球本身……当然,后来他们终于制造出各种智慧生命,这些被造物的祖先只能通过各种雕刻、绘画、文学和歌曲来颂扬他们,大多变成了神话传说,以至于后世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要么信仰造物论,要么信仰进化论,却从没想过,造物主就是最早的科学家……因此,宇宙各地的智慧生命,都将他们的创造者,称之为‘造物主’,这个种族也以此名号自居,自认为是新宇宙的创世之神…… “那时候他们也分为两派,大多数造物主崇尚自然,认为科技只是辅助,自身肉体的健壮以及生物技术的提高,才是造物主最终的归宿和正道。另一派认为要发展就只可能靠牺牲环境为代价,因为发展必然和自然循环是对立的,号称保护环境是虚伪的,于是就大力发展电子信息科技和重工业……” 张晶忍不住插口道:“就像绿园跟钢谷?”她心里却暗想:“只怕不跟你说的那样,崇尚自然的占大多数吧?恐怕两派势均力敌,谁都说对方是邪道,这才是真的。”可她既然在崇尚自然的绿园四门之内,也不便反驳。 虐兰点点头:“正是如此。如果其他遥远的星系里也有我们这样的生命,那么很有可能也是这样,崇尚自然跟工业污染,生化技术跟电子技术,强健肉体跟依靠机器,这两种矛盾永远不可能调和。造物主的名字叫什么,我们的典籍的确记载不多,真有名字的,只有三个。一是自然派领袖的第三个王子,叫做丁戈,后来演变为古代汉字的‘我’字。二是工业派的领袖,叫做狱炼,三是他的妹妹,昼赤公主。造物主都是科学家,平时的爱好就是做研究,本来是敌对的,但偏偏丁戈跟昼赤相爱,并都认为不能单纯崇尚自然或者单纯发展工业,而是两者相辅相成,才能有所进步。两人理念相同,情好甚笃,为了避免派系你死我活的纷争,远离造物主的广阔世界,来到了刚刚形成的银河系,经过精确计算,用大量冰彗星冲击选定的合适实验星球,制造出原始海洋和原始蛋白质,这就是……我们的地球。” 张晶和挪答呆若木鸡。 第197章 神的传说(下) “我不知道钢谷的典籍会怎么记载,想必他们一定会说工业派才是正道,崇尚自然是顽固不化吧?而偏偏这个时候,第一次造物主之间的战争爆发,尽管还没使用毁天灭地重塑宇宙的武器,但光常规武器就毁灭了数以万计的星系,导火线竟然是双方都巴不得的理由--双方的重要人物失踪,一定是被对方抓走了。而丁戈与昼赤私自结成夫妇,在地球静静地做研究,尽管失败了很多次……从原核生物到真核生物,从鱼类、虫类、恐龙到早期哺乳动物,每当生物链和生态系统失控的时候,丁戈夫妇就用看似天灾的手法摧毁重来,比如6500万年前撞入墨西哥的小行星导致了恐龙的灭绝,后期的大冰川毁灭了早期巨*大的哺乳动物…… “他们一直锲而不舍,终于成功研究出最早的智慧生命,但早期的智慧生命并不理想,包括他俩在内的造物主在宇宙各地制造了参差不齐的各种智慧生灵,大多都老老实实没有独立思想,只会埋头干活,一般被称为‘神仆’,而他夫妇俩制造的智慧生命却总忤逆他们的命令,无奈之下,他们再次频繁地毁掉他们,抹去一切痕迹……直到他们将积累的经验用于塑造最早的……我们的祖先,人类。人类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造物主是按照自身的形象制造的,只不过身材大小有天壤之别,他们的本体比群星更大得多,而我们对他们而言比原子还要小。最早的人类也曾不听话过,但丁戈夫妇舍不得全盘毁灭,只是用席卷全球的大洪水来消灭不遵循他们意志的人类,比如姆大陆人,亚特兰蒂斯人……于是人类文明一次次被重塑,直到一万多年前的大洪水过后,人类文明才在各大洲的主要河流下游固定,并渐渐繁衍发展起来……昼赤女神因为心地善良,负担了主要的造人任务,因此大多数人类文明都不约而同地赞颂过一位造物女大神,只不过名字不同而已。 “也就在这时候,发动战争的造物主双方的战火终于波及到了银河系,这才突然发现双方要找的人都没死,反而成了夫妇,都大惊失色。战争暂时停止,但这只是没了借口而已,政客们并不高兴。丁戈夫妇本以为自己的出现能够挽回和平,可最终明白自己成了利益集团再度挑起战争的绊脚石,于是心灰意冷,继续做实验。 “本来一切也都还在造物主的掌控之内,但偏偏这时候,昼赤女神得了病。造物主身体强壮,按说绝不可能生病,他们也自认为是神,因此对此十分惶恐不安。其实原因很简单,昼赤从小在工业派的地盘长大,早就受到了很重的污染,要是一直在家乡生老病死,那倒无所谓了,可偏偏就在环境宜人的地球上呆了五十多亿年,这种潜伏已久的病根反倒激发了出来。她的哥哥狱炼性情暴躁狂傲,刚愎自用,外号叫做‘魔祖’,认定是丁戈虐待了妹妹,加上早就看丁戈不顺眼,两人动了手,打得银河系天昏地暗,对于单独的行星而言,不亚于斗转星移天地倒转。要不是昼赤以死相逼,两人绝不会停手。 “再之后,第二次造物主之间的大战毫无悬念地爆发,这次战争更加激*烈,导火索依然是丁戈夫妇,或者准确地说,是因为昼赤。昼赤的病变越来越严重,这造物主身体的癌细胞不但生命力极强,而且甚至能吞噬原主人,这种怪异的病毒就被丁戈夫妇命名为……‘红体’。后来,第二次造物主大战中科技再次突飞猛进,造物主的身体竟然再度升级,从最强大的肉体变为虚无缥缈无形无相,被称为‘缥缈化’,据说最少有十一个维度以上,是造物主的最终形态。丁戈本来大喜过望,以为这样能拯救昼赤,但没想到昼赤的身体太过虚弱,已经没有办法缥缈化,最终还是……悲惨地仙逝了。丁戈悲痛欲绝,从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有传说说他死了,也有传说说他缥缈化后变成了北极光,居住在地球的极地世界,这都是祖先自己的猜测,到底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了……也许钢谷典籍的记载会更多一些,这一点等我们绿园将来打下天下,让整个地球的人类崇尚自然时,肯定能缴获钢谷的典籍,到时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听他讲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神话,挪答跟张晶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尤其是实在不明白他说这些到底跟张晶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但是红体却一直存在,并且在宇宙所有有生命的地方大肆繁殖肆虐,成为全宇宙智慧生命的共同敌人。这种东西是神的癌物,凡是被它附身的东西,无论生物还是死物,都会变成另一副样子,害怕阳光,渴望血腥……” 挪答和张晶不约而同地齐声喊:“夜魔!” “不错,就是夜魔,或者叫做暗族,这是我们对它的称呼。人类最近万年的文明内,红体一次次肆虐,包括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十字军东征和蒙古西征,绿园四门第一次联盟,正是为此。夜魔的头脑该隐、德库拉……等等等等,被消灭,又再次死灰复燃……只是最近这几百年来,红体却改变方式,用附身陨石的方式冲进我们的大气层,然后通过下雨来感染全世界,大多数被感染的人类受到的污染其实是被稀释了不知多少遍的红体,因此反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成了吸血傀儡……可吸血傀儡的头脑们,也就是夜魔,是真正有智慧有思想的吸血鬼,无论各方面都比吸血傀儡强大得多,甚至可以比得上解禁者里的高手,你们千万别小瞧了……但话说回来,夜魔选在这个时候肆虐全世界,还不是全拜钢谷所赐?他们的重工业只顾发展不管治理污染,多少海啸、地震、泥石流、火山爆发、酸雨、雾霾、沙漠化,甚至几天看不到太阳光……哪一点不是钢谷的罪孽?” 挪答原本”自然之子至高无上”的信念被彻底颠覆,心里乱糟糟地:“这是什么意思?夜魔怎么会这么厉害?原来我们是在跟神的病体作战……能赢吗?” 张晶虽然震撼,却对虐兰的最后一句并不以为然,暗想:“要不是你们拼命给钢谷捣乱,也许钢谷也不会这么急于发展证明其巨*大成就了……这次对抗夜魔,钢谷虽然腐败,却在全力调兵遣将跟夜魔在正面战场上打阵地战,死伤无数,可我们却趁这个机会打着抗暗的旗号在背后折腾钢谷,这么做实在不地道……” 虐兰又说:“在姆大陆和亚特兰蒂斯大西洲时期的人类,无论五感、力量、速度还是智慧都远远超过现在的人类不知多少倍,大脑百分之百地解禁,具备我们五门所有的能力,就像神的宠儿一样,我们的典籍把他们叫做‘神人类’。直到后来,他们不知天高地厚触怒来丁戈夫妇,也就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后期分散到世界各地的神人类也只能分布到各个文明中去,渐渐地,也只掌握了驭兽、修气、迷幻、通灵和炼金五种能力中的一种,这就是我们五门最早分支的开始……但典籍中还记载了,封禁人类大脑其实是为了避免人类过于狂妄导致自我毁灭,而并不单单是因为对造物之神的不敬。等到人类面临巨*大灾难,即将灭种时,为了保留种族生存的希望,基因将会产生极大的变化,也就是说,在乱世中,为了延续人类整体的生存,会有大量普通人解禁成为解禁者的一员。我们绿园四门在这个时候结盟,也正是为了趁着世界格局重新洗牌的时候,大量吸收民间解禁者加入我们的队伍里来,最终从钢谷手里夺取地球的领导权!” 张晶听了沉默不语,忖道:“你们跟钢谷都宣称是为了民众谋福利,为了全人类而战,可说到底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真是虚伪之至……现在眼见整个地球都要变成黑暗地狱了,你们却还在盘算怎么夺取天下!” 虐兰总结似地说道:“你们要记住,夜魔是全人类的敌人。但正因为如此,永远也不可能将它彻底消灭,所以这场战争是旷日持久的,是对于生存权的争夺。而钢谷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因为我们要夺取整个地球的统治权,钢谷政治和科技上都与我们不和,这才是绝不可能调和的矛盾。并且说得更清楚一些,一切还是为了光大本门为最高宗旨。名义上绿园四门结盟,可实际上,我们四门各管各的,也从来没变过。其他三门也不是傻瓜,都在卯足了劲儿要跟我们争夺绿园的最高统治权呢,我们作为自然之子的战士,只有一个终极目标,就是把咱们的库捷大王推向绿园至高无上的头一把交椅……绿园其他三门的老大,并不是我们的头目,我们犯不着对他们效忠。退一万步讲,倘若一旦我们争夺第一的行动失败,我们自然之子就必须立即撤离绿园联盟,叫他们谁也做不成老大!” 张晶心下愤然,但她到底还是不敢表露什么,自己加入自然之子,其实也仍旧是被迫的,自己的家人全在库捷手里,自己也只能向他效忠了。她并不是不喜欢有权有钱,可她作为亚洲人,有顽固的守旧思想,并不想嫁给非洲一个酋长,哪怕非洲所有动物都要听这个酋长的话。 虐兰见她心神不宁,以为是害怕,安慰说:“不用担心,咱们的前途一定是光明的,这就需要咱们的共同努力。关于大王为什么要找王树林,我实在不清楚,可大王这么重视,想必一定是非常重要事关咱们命运的大事,这次我们一定要办好!” 第198章 那个东西 凌秀琴只觉得自己被一阵妖风卷走,满眼都是黄沙尘土,等到停下来的时候一脑子星星月亮乱转,直到她重新看清楚罗盼那张森然可怖的丑脸,这才吓得一个激灵回归清醒。 于是她立即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当即跪下用力磕头,反正沙子也不会碰疼,嘴里叫着:“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凌秀琴一拜!”她解禁之后,曾经幻想过自己将会有怎样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师父垂青自己,甚至还要娶自己为妻,从没料过现实的反差会这么大,当然,拜师如此,找对象也如此,她要是早能看得开,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了。不过现在自己不求老鬼婆的话,只能慢慢饿死渴死累死在这片沙海里,况且一旦老鬼婆觉得自己不够尊敬她,那指不定片刻之间就会杀死自己。 罗盼轻轻冷笑一声,背过手去。凌秀琴心里暗骂:“老东西,刚才被人打得落荒而逃,现在又在我面前装逼!”可她想是这么想,即便背对着罗盼,脸上表情一点儿也不敢有变化,生怕这老鬼婆察觉后发怒,自己就小命不保。但她的见识和经验不足以让她看清楚罗盼跟虐兰到底孰强孰弱,只能看到表面上看似谁占上风罢了。 “你这点水平,按说是不够资格当我徒弟的。我也不轻易收徒。只不过现在世道很乱,我也需要有个人伺候着。”罗盼拿腔拿调地指着她,”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解禁的?” 凌秀琴心急如焚地暗骂:“你这老母狗眼瞎了吗?没看见我还跪着的吗?你还不赶快叫我起来?”嘴上却说:“师父在上,徒儿不敢隐瞒,也就是一个星期而已。” 罗盼一愣,有些喜色:“不错。我还以为你有个几年,没想到也就一个星期。你能同时操控十具以上的尸体,已经算是廷有资质的了。”徒弟选择师父,师父也要选择徒弟,作为拥有一身本领的人,突然发现一个能够继承和理解自己技艺的后辈,窃喜之心不亚于俗人得到权钱后的快*感。 凌秀琴一听也有门,大喜过望:“师父过奖了!我一定好好孝顺师父!还请师父收列门墙!”然后又是一阵磕头。 罗盼微微一抬手,凌秀琴只觉得膝盖上有股微力轻轻托起,竟然很惬意地重新站了起来,心里既惊且佩:“这老东西爱吹牛逼,其实手上还真不含糊!我靠着她也不吃亏,全当伺候领导了!她是女的,我还不用跟她睡觉,而且还能真学到本事,这是好事!等我学全了,再找机会把她一脚蹬掉……”不过随着今天的经历,她原本的雄心壮志也被磨损了不少,知道这世上天外有天,厉害角色太多了,估莫想要完全凭自己的本事弄死王树林以泄心中积愤可能不太现实,唯有怂恿这老太婆去杀王树林,那才是上策。 “你还算个可造之材,只要你永远忠诚于我,我一定好好教你。今天先草草行了拜师礼,等我们去墨西哥,在亡灵之路上进行正式入门大典,拜祭过太阳神和月亮神两座金字塔,你才真正算是我的徒弟。在这东亚大陆上,钢谷那边我不了解,但全统那边能跟我比的,也就是朴恒炽和海盗神介两个人。关于解禁者圈子里的知识,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其实罗盼早就因为跟黑塔斯以及黑塔斯的师父毕修莱不和,远离了众神之城特奥蒂瓦坎,并一怒之下宣称终身不再回去,要是回去,就一定要当上众神之戒的新教主,方才罢休。 罗盼本想夸大一些,可想到今天的实战自己也没占很大便宜,相当程度上只是欺负了一下小辈罢了,也就没继续吹下去,喃喃地说:“可没想到连自然之子的人也来东亚染指利益了,情况变得复杂了……库捷手下人才众多,六毒七猛,全统更是人才济济,跟六毒七猛差不多的解禁者数量更多,可惜我门下人才凋零,目前还没有一个得意弟子……” 凌秀琴为了显得自己还有点用处,张嘴就来:“不光这样,师父,那个什么……噩梦夫人栾祖拉也在这大西北省呢……” “什么?她也在?”罗盼一凛,凌秀琴见她眼神幽暗,有些害怕。罗盼狐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栾祖拉的名号?就算有人知道她叫噩梦夫人,可她的本名,就算是最底层的解禁者,也不知道吧?” “她……她亲口说的啊……”凌秀琴不敢隐瞒,”我以前所在的民间幸存团队,团队的头脑得罪了栾祖拉,可能好像是上一辈的事,说是栾祖拉被这人的老爸骗了身子,然后栾祖拉就总找他的麻烦……” 罗盼突然巫婆一般尖叫一声:“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本来就难听,这时候更像是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又或者用长长的指甲在黑板和电梯墙壁上乱划一样。凌秀琴尽管吓了一大跳,却也还是难受地闭上眼睛。 “栾祖拉只被一个人骗过身子……余傲!”罗盼幽然看着凌秀琴,”余傲是他那一代解禁者的翘楚,论功力,在全统里仅次于朴恒炽跟海岛神介,嗯……跟今天那个老黑人差不多吧……”她还是自信自己要比余傲强的,毕竟余傲英年早逝,”照你这么说,你那个团队首领,是余傲的儿子喽?” 凌秀琴见她表情阴晴不定,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想:“莫非这老太婆也跟栾祖拉一样,是被余傲始乱终弃的?这个余傲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处处留情也倒罢了,连这么丑的货都碰,口味真够重的!王树林,怪不得你找不到对象,你有这么个爹,把你的桃花运全用光了……可怎么又不像啊?栾祖拉提起余傲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剔骨抽筋,这老东西看上去倒是廷淡定……而且她跟栾祖拉到底是友好还是有仇?我可别引导错了……” 最终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时候师徒感情不够深厚,可别因为撒谎出了岔子,”师父,确实是这样。这个王八蛋处处欺负我,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没想到他有这么个爹,果然是老子流亡民儿混蛋……我上次解禁,完全是因为王树林这畜生要杀我,我才突然激发了潜力……” “王树林?”罗盼记性极好,想着之前挪答跟张晶的对话提到过这个人,似乎他们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这人好像特别重要,于是琢磨起来,”原来是余傲的儿子……那巴比菲传说中也是余傲的种,栾祖拉三十年前又怎么会派巴比菲去杀他亲生父亲呢?……呵呵,我明白了,最毒妇人心,这个栾祖拉可比我狠毒,想要让他俩父子相残……现在巴比菲应该也知道了事情原委,不然不会跟他亲生母亲关系闹僵……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传说,可要不是真的,栾祖拉又怎么会冒险来东亚?显然是在中东呆不下去了……” 转念又想:“可我听说余傲虽然风流,却只是处处留情,没处处留儿啊……有证可考的只有巴比菲……三十年前他成了解禁者圈子里的公敌,完全是因为他爱上了云太阳的女儿……可是女夜魔跟解禁者,一个黑夜一个白天,是互不相容的生物,又怎么会生出孩子呢?当初追杀余傲夫妇的五个人,除了封长冶夫妇之外,其他三个都成了绿园四王中的三王,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所以谁也不清楚余傲跟女吸血鬼到底有没有结晶……要是真的有的话,那就多半是这个王树林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王树林就最少有一半吸血鬼的血统……但普通人类如果只有一半吸血鬼血统,想要能存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成为了解禁者!成为解禁者之后才有体能对抗另一半的黑暗血统,达到动态平衡……我明白了,他们要找王树林,是为了……顺利找到并打开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一直是传说而已,谁都没有亲眼见过,库捷这小子又怎么敢这么确认它真的存在呢?栾祖拉号称要报仇,打着这个幌子只折腾王树林,却不杀他,是不是也存着别的心思?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罗盼稍稍收敛思绪,压抑住亢奋,不疾不徐地问:“这个王树林,是不是也是解禁者,而且有一些吸血傀儡的特质?比如,爱吸血?怕阳光?” 凌秀琴一听大惊失色,想:“这老鬼婆好厉害!就凭我几句话就能推断出这个来!她可别是想收王树林当徒弟吧?然后把我一脚蹬开?王树林这个王八蛋,处处抢我的饭碗……”于是怨毒地说:“他怕阳光倒是不怕,但真的喜欢吸血。这个臭东西,外号相亲王,在云口的时候臭名远扬,后来为了找对象,把原本的名字王勤祥改成了王树林,可换汤不换药,改不了他那恶心的本质……” 罗盼听到”王勤祥”三个字,心下雪亮,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脸色更加难看了。凌秀琴以为自己又说错了,吓得立马顿住不说。 “原来是他!”罗盼阴森森地想,”王勤祥,山不转水转,咱们以前是媒婆跟大龄剩男之间的关系,现在嘛……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就是余傲的儿子……余傲跟我没仇没怨,但是你却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要找到你,暂时不杀你,等靠你得到了‘那个东西’之后,再把你千刀万剐,祭奠我的宝贝女儿!” 第199章 当我儿媳妇吧 凌秀琴毕竟对罗盼十分畏惧,讪讪地说:“师父……” 罗盼的思绪却回到了三十年前,黑塔斯完成使命后回到众神之城,随机立即趁着名望大增而扩张羽翼,最终成为众神之戒的实权掌控者,后来罗盼听说库捷、巴比菲两人分别回归自然之子和白新月总部后,也同样是这么做的,而且他们三个还秘密结拜了,这是早有预谋,青壮派想要彻底颠覆绿园四门原本的格局。罗盼非常不满,跟黑塔斯唇枪舌剑地辩论,甚至动了手。黑塔斯笼络了大部分人,指责罗盼是亚洲人,就算资格老也根本不算通灵一脉的正宗,并列举了一大堆诸如私养小鬼的罪名,罗盼本人底子确实不干净,对此无话可说,一怒之下发了毒誓,离开美洲远赴重洋回到东亚大陆。她听说过栾祖拉也是因为争权夺利失败离开了中东,此人易容术出神入化,自己在这方面比不过,只能更加低调行事,避免冲突。但她只知道栾祖拉离开中东,今天听了凌秀琴的话才得知栾祖拉几乎跟她同时来到了东亚潜伏。 罗盼没有朴恒炽、栾祖拉那样倾国倾城的相貌,只是个普通的妇女,只不过从解禁出道三百多年以来,专心修炼,从没有男女生活,所以一直保持着年轻的相貌。她心灰意冷,在东亚安下家来,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倒不是她觉得这男人老实妥帖,而是如果嫁给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反倒引人注目。当时的朴恒炽势力极大,已经敢于在钢谷控制全球的状态下公然露面,把全统商业化,并建立打着餐饮名号的大型集团,只不过不敢在明面上当董事长,而是找了个傀儡罢了,自己垂帘听政,仍然是最大股东,麾下数千名解禁者以及几十万不明真相为其打工的普通人类。海岛神介也是一样,要是自己来东亚给这两人发觉了,要找自己的麻烦就坏了,单打独斗丝毫不惧,架不住人家人多势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那也没办法。 所以她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了三十年,反正丈夫懦弱反而好管理,贫穷也无所谓,她光去给人驱鬼也赚了不少钱,在二手车市场里尤其受人尊重,因为她一眼就能看出哪辆车里坐着一个怨毒的灵魂。之后朴恒炽有所察觉,派人来她所在的城市开了一家大型麻辣火锅城,海岛神介也不甘落后,同样也派人开设了一连串的冷饮连锁。罗盼立即警觉,再也不敢明着用本事赚钱,而是以后出去深夜打劫毒贩或者假钞贩子,抢了脏钱就跑,足够维持生计了。 她生了一双儿女,也算其乐融融。但时间一长,她就发现儿女因为自己的通灵本领而承受了罪孽,也许是接触怨灵恶鬼太久,生下的儿子女儿越长越是一股恶相,自己看着都有点恶心寒心。成长过程中受到身边人的冷落,也造成了他俩情绪失控,儿子是个一点就暴的脾气,女儿则沉默寡言,好在两人都不是解禁者而是普通人,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最多邻居们议论起来,都是一声叹息罢了。罗盼生性刻毒,睚眦必报,要不是慑于全统两大巨头和钢谷的威胁,早就把这些乱嚼舌头的长舌大妈都杀光了。 终于拉扯大孩子,这儿子和女儿的终身大事又成了操心事。罗盼是家庭主妇,钱也够用,平时没什么事,就给人做媒牵线,也积累一定的人脉。可当她给自己孩子找老婆找丈夫的时候,却是难上加难,无论她怎么打扮孩子,无论她怎么设计偶遇,无论她怎么装饰环境,都丝毫无用,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是外貌协会,但她的孩子确实长得太丑,就连穷的要命的乡村打工者都毫不犹豫地拒绝。时间一长,孩子更加怪癖,她也跟着积累了更多的怨毒戾气。 再后来,她打听到云口市有个叫王勤祥的相亲老大难,没有一点儿女人缘,心想这是个大好机会,总算这个小子不会再挑了吧,就把自己的女儿好好打扮一番,随后通过关系一番曲折,终于安排王树林跟女儿相亲。谁知道这家伙都这么垃圾了,竟然还保留着拒绝的权利,拒绝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女儿被人拒绝惯了,之前情绪倒也没有特别波动,但居然连这个垃圾都拒绝了她,而罗盼又惊又怒,也没注意到女儿本身产生了轻生思想。正巧接下来要给儿子介绍一个女朋友,心思没用在安慰女儿身上,没想到女儿突然就自杀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悲痛欲绝。其实仔细想来,也不是没有征兆,只是自己一点儿也没注意,万分自责,一腔怨毒都毫无疑问地转嫁到王树林身上。 然而祸不单行,丈夫受了刺激,因此而变得神神叨叨的,在流水线作业一连出错好几次,被辞退回家了。儿子好不容易交到一个女朋友,也全是看在儿子特能花钱的份上儿,暂时靠着免费吃喝用度罢了,而且胃口越来越大,竟然问儿子要跑车。儿子伸手问罗盼要车的时候,罗盼本来情绪就不好,大骂了一顿儿子。谁想到儿子竟然莫到了自己藏钱的地方,买了一辆很豪华的跑车,他的女朋友心花怒放,两个人一起开车出去狂飙,谁想到乐极生悲,车毁人亡。如果两个都死掉,那还两说,可偏偏只有自己的儿子死无全尸,他的女朋友竟然只是断了条腿,还好好的。由于车是儿子的,其女朋友家不依不饶,还上门要赔偿费,甚至请了地痞流亡民上门捣乱。 罗盼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彻底释放了之后,她恢复了过去残忍暴戾的本性,回手就杀掉了早就成弱智的丈夫,然后出门去医院,先将儿子的前女友大卸八块,并带走儿子前女友的灵魂奴役践踏,随后赶到儿子前女友的家里,灭了其满门,接着立即搬家远走。新闻一上报,她在本地呆不住了,又远远离开,钢谷、炽派、寒派都派人调查过此事,可罗盼藏得太隐秘,找了很久没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的罗盼完全丧失了原则,随手操控太平间的尸体,随手取用无辜活人的灵魂。尤其是她常年将儿子和女儿的灵魂背负在身上,等看到漂亮的年轻男女,就无比愤恨妒忌,将他们抓来为儿子女儿举办冥婚,等到用光精气或者用腻了,再抛弃重找。她这次并不是为了为难挪答和张晶才出手的,而是发现了凌秀琴这个长相还不错的年轻女子,决定把她带走,给儿子做老婆。最近三十年,才是她恶魔般的外号真正崛起之时。 思绪被凌秀琴的呼唤带回现实,想到自己的儿子又要有新媳妇了,罗盼可怖的老脸上竟然也出现了真诚的笑意,只是这笑使得皱纹看起来更像是刀割斧砍一样令人触目惊心:“好徒儿,你跟王树林有什么仇?是不是你们俩相亲,他喜欢你,你没看上他呢?” 凌秀琴脸色一变,一来她一向瞧不上王树林,把自己跟他捆在一起说那是对她的侮辱,二来虽然王树林跟自己压根就没相过亲,不存在谁没看上谁的问题,最多是双方都看不上对方罢了,但她可不能就这么承认,于是说:“师父,我跟他……反正我很讨厌他,没见过比他更恶心的男人了,谁想到他怀恨在心,时不时就要我难堪。可他是解禁者,又是……又是吸血鬼,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干等着被他**。师父你一定教我本事,好让我一雪前耻,扬眉吐气!” “那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罗盼为了让她更相信,便假话真话掺在一起说,”你的资质虽然不错,可你比王树林差得远。王树林的父母都不是一般人,他既然能活下来并且顺利长大,解禁是必然的。迟早有一天,他的水平会跟我不相上下……” 凌秀琴大惊,罗盼又一摆手,慢条斯理地说:“你别担心,听我说完。你只要好好跟我学本事,就能缩短你俩之间的差距。再说他正是因为有一半吸血鬼血统,所以自然而然地有致命缺点--等他需要吸血的时候,必然心性大乱,战斗力也会受到限制,到时候你再出手,说不定就能成功。当然,这需要你从现在开始不断地积累才行,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就算等到了机会也只能空着急。况且还有师父我呢,有我助你一臂之力,害怕拾掇不下一个王树林?” 凌秀琴大喜,鸡啄米一样猛点头:“多谢师父,我一定全力拼搏,绝不让您失望……” 罗盼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好,我的乖徒儿,这么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一定听话了?” 凌秀琴一怔,暗想道:“你总不能叫我跟你上床吧?你也不会让我去死……那就没什么我不能接受的了……”于是爽快地答应:“为师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那你当我儿媳妇吧。”罗盼一字一顿地说完后,静静地看着她。 “什……什么?你的儿媳妇?”凌秀琴的大脑激烈地思索起来,”儿媳妇……?你有儿子?……你长这个样子,你儿子能好看到哪儿去?可我不答应也不行了……当了你的儿媳妇,也许更能跟你拉近关系,巩固咱们师徒感情……”只能说:“好……我们可以谈谈试试……” “很好,儿子,出来见见你媳妇吧!”罗盼话音刚落,凌秀琴看到的空气中,骤然出现一张丑陋得难以形容的鬼脸,她再也压抑不住积累太多的恐惧,狂叫起来…… 第200章 团聚的一家人 在“大治国”内,所谓的官职其实直接关系到待遇。待遇分为四方面,一是免费住大房子,二是尽管目前女性资源贫乏,却也可以多找老婆,三是最重要的--分配的食物无论营养程度、味道还是数量而言,都高于一般人的指标,至于第四,就是不必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甚至高到一定程度,连脑力活动就是象征性地参与,除非是皇帝本人,不管事是不行的,王树林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想管事,皇帝也不想让他管。 王树林自认为自己啥都不干,尸位素餐有些惭愧,想要去工人那里干活,却不被南宫准批准,理由是怕他这样做,会引起其他”贵族”们的不满,看上去就像是在嘲讽这些人似的,其实还有个隐秘的原因,就是南宫准不想让他”跟底层群众打成一片”,以免有了相当牢固的群众根基,万一登高一呼,可就不好办了。 没办法,不干活心里过意不去,他就没事出门溜达溜达,活动范围是其沃尔沃正常速度行驶周边地区大约四个小时之内,其实也救了不少人,加上几乎每天都有来投靠的,”国民”人数早就过万了,而且还在急剧增加中。他琢磨着,人这么多,要不去干干人力资源?自己以前干过,驾轻就熟,就主动请缨。可南宫准觉得这活儿需要心腹去掌握,决不能落在王树林手里,就委派自己某个妃子的亲弟弟去干,王树林又碰了一鼻子灰。 无奈之下,王树林只能靠将自己平时吃不完的水果、蔬菜和鸡鸭鱼肉罐头留给自己原本那帮朋友吃。所谓的”吃不完”,客观上是不存在的,末世之下人人饭量大增,永远也不会吃饱,逮住机会谁不多吃?王树林生活安逸,反倒不怎么想吃很多,吃饱即止,也省出来一些易于存放的罐头,分发给自己当年的团队,尽管这些团队成员因为遭到南宫准的猜忌而分散到各个地方工作和居住。时间长了,那位封中堂又出来暗示王树林”不要收买人心”,王树林彻底死心,有点罐头,除了留给橱柜里的朴恒炽,再就是发给自己最亲密的结拜兄妹,以及所谓的”七个王妃”。 可他不能总老呆在房间里不出来,久而久之很难保证南宫准或者封长冶不怀疑自己的房子里有什么猫腻。这天想起有段日子没去看看贝贝了,顺道也给贝贝和翟静带点吃的,贝贝爱吃桔子罐头,他特意留了一份装起来。这些罐头在半年前还只是街上出大力的底层工人吃着玩的零食,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抢手的好东西。一直听说监狱的科学家们在培育室内模仿太阳光照耀下生长的西红柿、黄瓜、地瓜和土豆,也不知到底培育出来没有。 等来到翟静宿舍门前,他打算毫不犹豫地敲门,这没什么可避讳的,本来就是自己的”王妃”,况且这七个人心里也都清楚,王树林只是去聊天说话,没跟其中任何一个睡过觉。这七人因为身份特殊,每天只干四个钟头脑力活动,其实也就是关于物资方面记记账罢了,虽然睡的是宿舍,却只有自己睡,还是很惬意的,尤其是带着孩子的翟静,南宫准还”赏赐”了不少儿童玩具,好在没有发觉贝贝是炼金一脉的解禁者,因为南宫准也算日理万机,目光只盯着成年人,忽略了小孩。 可他忽然听到,宿舍内隐隐约约传来翟静和一个男人的争吵声,两个人都很愤怒。这时门突然打开,是贝贝。贝贝看到王树林,抑郁的表情转为欢喜:“干爹!” 王树林也很喜欢贝贝,这孩子不做作,不装可爱,实话实说,而且因为这么小就解禁,智力已经达到成年人的水平,跟自己交流起来也很痛快,只不过平时不表现出来,连翟静都被瞒过了。王树林把手里的那包食物递给他,问:“这是怎么了?” 贝贝一脸厌恶地说:“亲爹也进来了。”他从小就没见过亲爹,对亲生父亲没有任何感情,况且生父抛家弃妻,根本就是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王树林见翟静跟那个年轻男人都是满脸怒火,看样子果然是贝贝的亲生父亲,没想到天大地大,反而也逃难到这个大治国来了。翟静冷不丁见王树林进来,尴尬又惊慌,忙说:“贝贝,快陪你干爹出去逛逛……” 那年轻男人本来就狐疑,听到这里顿时火气上窜,指着王树林吼道:“给我说清楚!这王八蛋是谁?贝贝怎么多了个干爹?” 翟静冷冷地说:“跟你没关系。” 年轻男人厉声喝道:“放屁!我看是你卖骚找了一个野男人吧?好哇!乱世见人心,你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接着嘿嘿冷笑几嗓子:“你的品位也可见一斑,要找也不找个上档次的……” 王树林经过这半年以来升级一般的历练,心中已经不萦杂物,对此看得很开了,谁骂不骂自己,并没所谓,只是说:“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年轻男人勃然大怒:“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我操!”说着就跨上前一步要动手,贝贝早就偷偷操控一把铁勺子故意在他脚下绊了一下,年轻男人一脚没踩稳,栽倒在地。他越发火大,爬起来还想要打,翟静淡淡地说:“这是大治国皇帝南宫准麾下的王爷王树林,你听过吧?” 年轻男人猛然一怔,就像是浑身通了电,当即大幅度颤抖起来,脸色也像猪肝一样,又尴尬又惊恐。他叫王海宁,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一进这个大基地就打听目前目前监狱的统治者详情,知道整个监狱归南宫准说了算,其他诸如封长冶、庞宝斋、薛立峰和王树林是四个主要的副手,权倾朝野。之后他偶尔在大食堂吃饭时猛然发现了翟静,而且她还带着孩子,顿时惊喜万分,虽然当年抛家弃妻,却没想到她还生养了孩子并且拉扯到现在,一看眉目就知道像极了自己,肯定是自己的儿子。于是他上前纠缠,却被翟静严词拒绝。他不死心,决定跟踪她,等找到了她的住处,敲门进去一番大吵大闹,正巧遇上了王树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翟静居然跟了这么有实力的男人,在乱世能当上头领的人都是心狠手辣,自己冷不丁已经深深得罪了他,看来再怎么道歉也晚了,只能呆立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翟静又羞又急,来回摆着手:“不是……我不……我跟他没关系……早就没关系了……”随后竟然恼羞成怒地喊道:“王树林!你别忘了,你认贝贝当了干儿子,你必须……必须负责到底!” 王树林知道,翟静跟卓晓青是同一种人,虽然很庸俗很现实,却也不算坏人,关键时刻也能略微展现一丁点良心,自己没必要拿着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她们,于是说:“没事。贝贝是我干儿子,这个没错。只是你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还是好好聊聊吧。” 翟静气急败坏地叫道:“谁跟他是一家!他是他我是我!我儿子虽然是他的亲骨肉,可跟他没关系!你才是我儿子真正的爸爸!我是你的王妃,你想含混过去吗?” 王海宁傻了眼:“怎么……成了王妃?” 王树林正色说:“这是权宜之计,说来话长,我从来没有碰过翟静,请您放心。”王海宁看他虽然呆头呆脑,但说起话来自有一股厚重威严,不由得不信,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王大哥,你看,哈哈,你姓王我也姓王,孩子当你的干儿子那是老天爷的安排!说来惭愧,当初我离开是有说不出的苦衷,现在我回来了,一家人团聚,一定好好珍惜,痛改前非,让他们娘儿俩过上好日子……!” 翟静气恼地喊道:“过好日子!去你妈的!你跟条狗一样夹着尾巴跑进来可怜巴巴地等着每天三顿土豆,你拿什么养活我们娘儿俩?” 王海宁心里震怒,却不敢作声,怕得罪了王树林,只是暗想:“你个见权眼开的骚娘们儿,谁有实力你就往谁身上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慢慢收拾你……” 翟静越骂越怒,指着王树林喝道:“这么着急撇清自己,看来你真是个正人君子呀!你要是厌烦了我们娘儿俩,马上滚蛋!永远也别来见贝贝!”她深知自己对王树林而言并没太大吸引力,全靠儿子跟王树林很投机,便甩出了这一招。 贝贝却摇摇头说:“干爹,让他俩吵吧,咱们出去躲个清静。”说罢拉着王树林的手就往外走。翟静和王海宁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处。 走了一会儿,王树林有些于心不忍:“贝贝,那到底是你亲爸爸,虽然说养的恩德大于生的恩德,可没人生你也不能活到世上……” 贝贝跟大人一样冷笑道:“哎呦,那我还真得谢谢他,把我生在这么个世道。干爹,你起码还有个可以回忆的童年,我他妈的……” 王树林皱着眉头:“别说脏话!”接着小声说:“王贝贝,不要表现得太不像个正常小孩,小心惹祸上身。”贝贝童年就成为了解禁者,但还是会正常长大到成年后,才会青春永驻直到几百年后去世,这期间只有破身容貌才会渐渐衰老。 贝贝只听他的话,”哦”一声就不做声了。随后突然说:“干爹,我以后不想叫你干爹了,不想当你的干儿子了……” 王树林愣了:“难道你想当我的干爹?” 贝贝哈哈大笑:“不是,爸,我想叫你爸,你就当我的亲爸爸吧,我不想要那个混蛋爸爸。我是姓王,但我姓的是你的王,不是他的王。” 王树林心里浓重地一酸,尽管他压根就没恋爱过,更没当过父亲,可却突然涌上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做父亲的感觉。 第201章 被圈子封杀 “王贝贝同学,你姓什么无所谓,怎么称呼我也所谓,但那是你亲爸爸,他人品再不好,你也得好好对待他。” 贝贝不语,低头踹着石子。 王树林见脚底下也有颗小石子,童心大起,飞起一脚。 这一踢非同小可,就像是风突然被装入了子弹急速发射出去,远远地飕飕作响,直至到看不清之前,仍没有下堕的迹象。按照这种速度,估计就算是一辆大型货车也会被它彻底洞穿。广场内外正在干活的平民和正在巡逻的士兵都看到了,全都错愕呆愣,惊异、佩服、恐惧,不安,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阴谋论者和万事通们则暗地里分析,相亲王这是在侧面表达对翟静前夫的不满,显本事立威呢。 王树林也没想到自己的功力日渐精纯,呆滞一会儿后又有些后悔,知道这事迟早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到时候指不定又是一阵瞎想,甚至会找自己过去没头没脑地试探性地交谈,要是封长冶在一旁添油加醋的瞎分析,那就更糟了。 贝贝也看傻了眼,过了一会儿,悄声说:“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么厉害……” “嘘!”王树林沉声道,”不是说过吗?除非只有咱俩在场,不然永远别说这个!你声音再小,也是隔墙有耳,解禁者在一百步之内,也不一定听不清。贝贝……你现在还小,这么早就解禁了,将来的前途肯定无可限量,肯定比我强。未来你如果成了人物,别忘了你的亲生爸妈,他俩都不容易,别拿圣人的标准来要求他们。在这个乱世,想要做个好人,太难了……” 贝贝眨巴眨巴眼睛,发了一会儿呆,说:“爸,你不就是乱世里的好人吗?……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这么好,为什么总是没有女人缘呢?” 王树林不服:“你这就胡咧咧了,我现在不是廷受欢迎的么?蔡雪她们……”他本来想说”还有你妈”,但又想到这话不妥,也就没说出口。 “她们都是看你厉害,从崇拜、受保护、想发达的角度转化成了爱,根本不纯粹。你要是只是完全靠幸运活到今天,这些人里面只怕没有谁会打算跟你结婚,哪怕是蔡雪和孟欣,我跟你说,爸,她们也是很现实的人,只不过比我妈隐藏得更深罢了。”贝贝这话别说出自五岁孩子之口,哪怕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也不那么容易总结出来,”再说,更多的女人不都恨你么?周燕燕,牛乐乐,杨倩,凌秀琴……” 王树林哑然。说起来,蔡雪也的确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渐渐爱慕自己,而孟欣的爱,绝不是从第一次遇见傻乎乎的自己就产生了的,而是从自己咬死杀人的守林员救了大家之后才开始。其实何止女人,无论哪种性别,都是现实之上--自己那几个结义兄弟,不也是因为自己足够强大才结义的么?完全因为互相佩服才建立兄弟关系的,也只有于霆一个。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于霆不是解禁者,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话,那自己会不会跟他结拜?自己跟这些被贝贝批判的现实主义者,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他这人最不擅长思考人生,一想深入了就把自己绕进去了,于是赶快扯开:“其实,我一直没女人缘有很多种原因。不过有这么一种原因,之前从没跟你们说起。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开始相亲了。相亲是个廷古老的活动,从清末民初就开始了,经过这两百来年的发展,已经特别成规模成体系了。完全靠好心好意为人牵线的媒婆红娘已经不多了,大多数适龄男女都被各种相亲会所瓜分了,你要参加就必须交钱,交钱后先介绍一两个托儿骗着你拖着你,等你花更多的钱注册会员缴纳更久的会费之后突然说不合适,然后相亲会所的经理就会装作好心好意地要你参加集体相亲,说这样效果更好。慢慢地,你就必须去参加他们组织的旅游交友活动。这些相亲会所依靠这种模式谋取了暴利,而真正能恋爱成功登记结婚的男女,寥寥无几,甚至好不容易结了婚的,也有不少离婚了。 “经过两年多,那时候你才一岁,我已经觉悟了,不愿意再花冤枉钱,无论职业介绍人们怎么忽悠,我都坚决不掏一分钱,也不去参加集体相亲。说实话,我经济条件不错,只是不想浪费钱被人骗,这就跟骗老大爷老大妈买假的保健品一样无耻。而很多经济条件比较差的相亲男见有我这个例子,也纷纷效仿。呵呵,我外号叫相亲大王,在云口的相亲圈子里也算比较有名,尽管没有故意一呼百应,可很多人在模仿我,之后就影响了这些相亲会所的效益。那些职业介绍人们因此恨透了我,联合起来都一致不打算给我介绍对象,即便有人打听我,他们也添油加醋地说我很差,时间久了,我自然而然地臭名远扬……现在想想,其实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不给老师送礼,不给领导送礼……加上我自身本来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所以就更没有人理了……” 他顿住脚步,总结似地说:“所以,我多给你讲讲我的失败经验,你将来也会少走弯路……不过,当然,每年情况都在变化,等你长大了,说不定我这些经验都不起作用了。再说,你亲爸爸英俊潇洒,你将来长得也一定不会差,找起对象来,也不至于像我这么苦闷,哈哈!” 贝贝哈哈笑起来:“爸爸,你这话说对了,不是我吹,我将来能让女人为我自杀!” 王树林心里一震,暗想:“曾经……也确实有一个女人,很丑,她在跟我相亲之后自杀了……但我觉得那不单单是因为我,我只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她觉得连我这么差的人都没看上她,所以绝望了……可我到现在也没认为自己有错,我不可能为了你的心情而跟一个明明不爱的人的结婚。当然,你自杀了,我还是很惋惜的,可我并不自责。你妈妈因此而杀人放火,成了云口的悬案,也并不是我的责任。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的善心没那么虚伪和博大,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承认,不是我的责任,我也绝不会接受批评。况且,你妈妈和其他几个职业介绍人到处败坏我的名声,我也从没计较过。现在是乱世,一切的恩恩怨怨,就这么随风而去吧……” 贝贝见他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也收起了笑脸,低着头踢着石子。 王树林拍拍他脑袋:“回去劝劝你妈,别胡思乱想了,现在这个世道有今天没明天,还是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吧。罐头省着点儿吃,走了!” 等他回住处的时候,敏锐地发现守门士兵的表情不大对劲,便问道:“怎么了?” 那士兵吓了一大跳,想说什么,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王树林顿时觉得不对头,要知道里面的朴恒炽一旦被发现,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非跟南宫准生死决战不可,于是追问道:“请你快说,不要隐瞒!” 士兵苦着脸:“王爷,这事真的不赖我……五分钟之前,那个王大权,他说他是你最要好的朋友,还是同学同桌,说最近饿狠了,要进你的屋子里找点吃的。你不是要我一定守着门,除非官儿比你大的没办法,要不谁都不让进么?我就坚决不让,可他说我狗眼看人低,扇了我好几巴掌,我也不敢还手。他说他是你的结拜大哥,你得管他叫哥。我寻思他只是馋了,想进来吃点罐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也管不了,所以就放他……” 王树林听了又惊又怒,他当然不能告诉士兵那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了,可这反倒没引起士兵足够的重视。于是他没等听完就一把推开士兵冲进门去,等进了门,发现王大权正在对着坐在灶台旁的朴恒炽说话:“亲爱的,我一见到你就彻底迷住了,我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你,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 王树林急忙关上门,跑了过去,对朴恒炽简单地说了句:“回去睡觉。” 朴恒炽点点头,爬上了橱柜。王大权一看急了,大吼道:“王树林!真没想到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金屋藏娇啊!”没等王树林分辨,他就拍着月匈脯叫道:“我本来只是想进来在橱柜里翻翻有没有吃的,结果就发现了她,我告诉你,从她看我第一眼起,就认定了我不平凡!她立即就爱上了我,把心交给了我!你再怎么嫉妒也没用,这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她正在跟我说话,你凭什么要命令她进橱柜睡觉?她难道是你的奴隶吗?她为什么不能有个像普通人睡床上的基本权利?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事非同小可,王树林真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他胡闹了,于是正色说:“大权,这件事真的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家里现在没有多余的存粮,罐头都已经均分了,上次也给过你,真的再没有了。大约十五天以后,我再送给你一次,行吗?至于她……她是我的长辈,只是偶然遇到的……” 第202章 病女神与神经病 王大权越听越火:“你胡扯!”好在他需要顾全在朴恒炽面前展现绅士风度,否则早就破口大骂了,”你凭什么就偶遇这样的天仙?你又凭什么私藏在自己家,不让大伙儿看?你凭什么让她藏在橱柜里睡觉?这不是唐突佳人暴殄天物吗?你不就是怕她看到我以后,会疯狂地爱上我,不能自拔吗?悲哀啊!你的占有欲这么强,对朋友还隐瞒,这是多么无耻啊!真让人寒心!我的心月匈宽阔,虚怀若谷,对你这长年累月形成的虚伪习惯也不计较了,既然她已经爱上了我,那你就必须支持我们自由恋爱,让她跟我走!”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王树林不耐烦了:“大权,我对你太放纵了,你有点不可救药了。你对我的态度,敢拿来对栋梁吗?你老是这样长不大,在乱世里是很危险的。我不可能天天看着你……” “我呸!”王大权听到他戳穿自己的软肋,生怕让朴恒炽对自己印象不好,恼羞成怒:“你少转移话题!我说了,从我进来发现她之后,一直跟她说话,她一直微笑着朝我点头,这种待遇你从来没享受过吧?你万分嫉妒了吧?可这有什么办法?她深深地爱上了我,而不是你,你嫉妒也没用!” 王树林哭笑不得:“她……因为她是傻的呀,你说什么她都会笑呵呵的呀。” “你好大的胆子,好毒的心!”王大权暴跳如雷,”她这么完美的女性,怎么可能是傻的?她是矜持!她是传统!她是内秀!她怎么会跟现在那些俗不可耐的女人那样浮躁呢?你这么说真是亵渎了她!她虽然主动先爱上我的,但我也认定了她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我不准,我决不允许你侮辱她!” 王树林肃然道:“她真是傻的,大权,这个我不骗你。” 王大权其实也不是白痴,也能看出个十之七八来,可他有近乎疯狂的强烈妄想症,已经暗示了自己”这美女绝对是爱上自己了”这个念头完全事实,于是表态说:“她就算真是傻的,我也爱她!爱一个人是不顾一切的!” 王树林叹了口气:“大权,我说你幼稚,你还一直不爱听。你从小就喜欢美女,其实谁不喜欢呢?可结婚不是选美,是要过日子。她这样的,是咱们老百姓能供养得起的么?你得结合实际才行。要是颠倒过来,她不傻,很聪明,但长得很丑,你还会‘爱一个人不顾一切’么?” 最近王树林情绪低落,所以没注意说话的分寸,这几句直接插在了王大权最不能容忍的部位,因此他彻底爆发了,狂躁地叫道:“你放屁!你嘴里喷狗屎!你完完全全是妒忌!你从小就灌输‘你行我不行’这种思想给我……” 王树林插口道:“我没说我行,我是说咱俩都不行……” “夹住你的狗腚!我还没说完!你凭什么认为你供养不起,我就供养不起?你凭什么觉得你是垃圾,我就肯定也是垃圾?我的人生为什么总要被你否定?你个居心叵测不怀好意的王八蛋,我被你骗了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了!我再也不要忍受了!你拼命压抑我的天才,就怕世人发现我的惊人才华,让整个世界都不能因此而收益,你做了多大的罪孽啊!你有那么多明星老婆,车模老婆,白领老婆,富二代老婆,难道还不够吗?她们本来也爱我的,你抢过去也倒罢了,我不跟你计较,现在我的女神爱上我了,你也要千方百计地阻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呀?今天我鬼使神差地到你家找吃的,偶然之间发现了她,这正是缘分的牵引!你成天说什么顺其自然,可你凭什么要破坏我的自然,破坏我的幸福?” 朴恒炽刚才刚想打开橱柜出来活动活动,猛然看到王大权傻不愣登地看着自己,觉得有趣,就听他说了一会儿话,但时间长了觉得非常乏味,刚打算小活动一会儿,王树林就回来了。这时候她不耐烦了,打断两人,说:“陪陪我……” 王大权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指着她叫道:“怎么样?她要我陪陪她!你也亲耳听见了!你还想抵赖吗?” 王树林见他的面孔扭曲得极为厉害,心里一阵悲哀,也不再理她,转而进了内屋。朴恒炽当然是想让王树林陪着自己,于是也小猫一样乖觉地跟了进去。 王大权勃然大怒:“王树林!你这个狗东西!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她神志不清?你好卑鄙!她明明爱上我了,你却还牢牢禁锢着她!” 朴恒炽听他唧唧歪歪聒噪不停,心里很烦躁,转头轻声说了句:“滚。” 王大权呆愣当地,瞠目结舌,半天才淌出了耻辱的眼泪,声音也颤抖起来:“好……好……你竟然彻底操控了她的大脑,让她这么羞辱我……你……你又破坏了一段伟人惊世骇俗的伟大爱情……!你改变了历史!你这个畜生,你要为让历史倒退而付出沉重的代价!历史的滚滚车轮是绝不能被你这垃圾所阻挡的!呜哇--!”说罢如丧考妣一般嚎啕大哭起来,冲出门去。 王树林琢磨着王大权尽管能闹腾,但胆子也小,又疯疯癫癫的,闹不出什么大幺蛾子,别人也不会相信他。他看着朴恒炽在傻乎乎地抖着手脚乱活动,虽然动作不好看,却因为是个绝代佳人,也别有一番风韵,一时也有些呆滞。 谁料过了一会儿,韩增义和吴栋梁都一脸惊慌地冲进来:“树林,大权跑到皇宫去了,说要告你的御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树林顿时面无人色。而韩增义和吴栋梁看到朴恒炽的脸后,又是惊异莫名,连呼吸都快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于霆、孙耀南等人也跟进来,尽管不是第一次见朴恒炽了,可再次看到还是心跳剧烈加速。于霆是解禁者,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皱着眉头悄声对王树林说:“我去把他‘去’了吧……” 韩增义和吴栋梁再怎么戏弄王大权,也不容外人染指,不由得跳起来:“你敢!” 于霆并不觉得受到了挑衅,而是淡淡地说:“谁说了都不算,大哥决定。” 王树林也wei顿地垂下头:“他就是个陌生人,我也不能随便杀人啊。何况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了,我去南宫准……皇上那里主动请罪算了……” 韩增义不明白事情原委,他风*流惯了,可以从没看到过这样的绝色佳丽,结结巴巴起来:“其实……你也不算有罪,皇上是……比较……风*流,但也不会嫉妒你的女人比他的妃子漂亮吧……” 王树林忙说:“她不是我的女人,只是暂时住在我这里……具体比较麻烦,我不想说……” 吴栋梁说:“我觉得皇上……也不会随便见人吧?大权去闹腾,不见得立即就宣他觐见……” 他这话还真说错了,南宫准一直在抓王树林的漏洞,这次见王大权大呼小叫地喊冤,猜测多半是王树林的问题,于是暗自欣喜,问他什么事。王大权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南宫准听明白了,反倒更加放心--王树林喜欢藏漂亮女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他有要造反的阴谋强多了吧?可南宫准也的确是个女子色之徒,真想看看王大权所说的绝世美女什么样,就饶有兴趣地询问了一番,还不过瘾,于是宣王树林觐见。然而他绝没想到这绝世美女是朴恒炽。 宣旨的太监张亚鸣很快就来了,王树林只得面色惨白地领旨,随后跟随张亚鸣一起前往太和殿。 等见了南宫准之后,王树林不知为什么,没有之前想象得那么惴惴不安了,他自己当然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实力在潜移默化地提升,使得他的畏惧感渐渐降低。向皇帝行礼并被允许起身落座后,南宫准并没有扯东扯西,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树林呀,朕这个皇帝,在民间的名声怎么样呀?朕身在朝堂,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言,情知不尽不实,是以想听听民间的声音。你长期在基层工作,给朕说说。”解禁者的各方面学习能力都很快,他的语言渐渐接近当代白话了。 王树林茫然地说:“民间……” “你实话实说。” “实话就是,民间没有敢于议论皇上的啊……” 庞宝斋、薛立峰、封长冶都坐在南宫准的另一只手边上的座位,盯着王树林,都打算等他一旦说错话就一起捡漏,谁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 “可大家见你藏着个美女在家里,说不定还会以为,朕是个极端女子色之徒呢,”南宫准慢悠悠地说,”大家会想,看,把相亲王吓成这样,找个女人还偷偷莫莫,谁能把他吓成这样呢?自然而然是皇上。肯定是皇上女子色,否则相亲王怎么不大大方方地娶亲呢?” 说罢他望向王树林。可王树林没有像南宫准想象得那样魂飞魄散惊慌失措,而是坦然地说:“我正是想向您坦白这件事……” 南宫准哈哈大笑,一摆手:“言重了,朕是开个玩笑,爱卿怎么就这么不禁逗?你娶你的妻子,三妻四妾也没人管,朕更管不着。不过,你有了这么个天仙,不敢带上殿来给朕瞧,这不就是明摆着让大家认定朕要夺人所爱吗?” 第203章 好久不见 王树林本想说自古哪有皇帝想看大臣的老婆还要带上殿看的,但想起朴恒炽可不是自己的老婆,只能坦诚布公了:“我已经带她来了,但她可能……会让您大吃一惊。我之所以之前不带给您看,也是担心皇上认为我有什么不轨企图。可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带她来,反正迟早是要见面的。还请您大人大量,看了以后也不要生气……” 南宫准跟封长冶越听越不得劲,面面相觑,疑心又起。 王树林招招手:“过来……”朴恒炽老老实实地走上前几步,牵住王树林的手。他带着头巾穿着大外套看不清楚面目,王树林本想先掀开头巾,但又怕还是惊吓到南宫准跟封长冶,便先说:“其实……她已经疯了。” “谁疯了?” “她不是被我吸走了大部分内力了么?又因为中了海岛神介先生的寒冰真气,可能内息走岔,脑子就不清不楚了,一身武功也全都没了……”王树林决定最后再说出名字,”我是上次去外面寻找那个吃人肉的医院团伙,看看有没有幸存者的时候发现了她。她如果真的正常,凭她的傲气,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听他们的话的,更不会吃那些人肉。我把她带回来了,但怕引起误会和恐慌,就暂时安置在我自己家,谁想到王大权……” “你到底在说谁?”封长冶心惊胆战地倏然站起来,脸色面如死灰,双拳颤抖,似乎随时就要动手。 南宫准也是一脸铁青,等着王树林的解释。 “她是你的师父朴恒炽,也是皇上的师姐,也算皇亲国戚了吧?我想皇上也会给她一定的待遇吧?毕竟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剩下的内力也全失了。她现在就认识我,把我当成我的亲生父亲余傲了,所以很听我的话。”王树林说着,深吸一口气,掀开了朴恒炽的头巾。 朴恒炽的脸出现在更多人的面前时,自然而然引起了更大的骚动,首先是对这样惊艳绝世的超美相貌的震惊,接下来伴随着羡慕、妒忌、幸灾乐祸等等无数复杂的情绪。封长冶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是他自从自命为本朝第一军师后从未有过的事,庞宝斋和薛立峰更是莫名其妙,但他们没有心情去嘲笑和质疑封长冶为什么会害怕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大美女,因为朴恒炽的美足够占据现场所有男人的大脑。 南宫准到底是封长冶的长辈,总算好歹也是个皇帝,临危不乱,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鼻孔喷了两次气后,淡淡一笑,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真的傻了,而且内力全失?” 王树林郑重点头保证:“绝无虚言。”他甚至一把抓住朴恒炽犹如玉雕一般的绝美手臂,”不信您来搭一搭脉,就知道了。” 南宫准素来知道师姐是天底下最傲气的女人,绝不可能任由晚辈这么摆弄胳膊,可还是不敢冒险就这么相信,但他又没胆子真的过去实验,否则一旦反被装疯卖傻的朴恒炽扣住脉门,那就真完蛋了。不过他也清楚,就算真刀真枪地干,自己也廷不过三百照,哪怕朴恒炽是丧失了大部分内力的状态,光她登峰造极的战斗经验,就足够毫无悬念地击垮自己了。想来想去,始终是犹豫不定,却又担心当众失去了微信,便含糊其辞地问:“那么……她傻到什么程度了?还会说话吗?” “说是会说的,比如说‘余傲’的名字,记得还是廷清楚的,”王树林迟疑地说,”当然,我跟她单独接触的时间还很短暂,并不清楚她还会说什么。我回去教教她该说什么,免得她乱说唐突了皇上。” 南宫准心里暗叫惭愧,就算他看到朴恒炽目光呆滞,完全没有以前的一丁点儿霸气,却也依然不敢直面她的脸,更不敢让她跪下朝自己喊万岁,于是忙说:“那个……她说到底也是我师姐,这些就免了吧。只要她老老实实就行。”说罢又狐疑地问:“你跟她独处一室,没有跟她那个……吧?” 王树林涨红了脸,连连摇头:“您这话说的,您比我高两个辈分,她又是您的师姐,我没这么无耻!” 南宫准并不是认为王树林的人品有多么高尚,而是看透了这个人,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心下宽慰,朗声道:“我就封她为……为长公主吧,当做我的姐姐。” 王树林大喜,跪下谢恩,拉扯了一下朴恒炽的衣襟,要她一起跪下谢恩。可不知怎么着,这一拉却没拉动,虽然他也没怎么用力,可是蓦然感到万分不对头,整个心沉到了冰海以下,彻底凉透了。 王树林万念俱灰,可因为低着头,南宫准心情也极好,就没发现他的窘迫,而是走上前几步,朝朴恒炽叹了口气,感慨万分,苍凉地说:“师姐,好久不见了啊!” 朴恒炽微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南宫师弟。” 听到这字正腔圆的美丽发音隐隐藏着一股凶猛狂暴的气息,南宫准跟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也就在这时,南宫准只觉得月匈口轰然急速升温,他到底还是准一流高手,仍然能在处于劣势时全力腾挪起身,可本来就远不如对方,加上这回毫无防备又晚了一步,月匈坎前如同液化气罐被挤压,呼啦一声冒出好几米远的火苗,衣服剧烈燃烧迅速化为黑粉末,疼得大叫起来。 可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依旧打算全力一搏,向前探指打出两道毕生功力所聚的气流,但他这自从出了合金棺材之后无往不利的妙招,如今面对的却是以逸待劳搞突然袭击的朴恒炽,那气流刚刚成形,已经接上了朴恒炽汹涌而来的赤阳真气,一波又一波看似永无止境。 南宫准出手慢了一步,没有足够时间续力,感觉月匈口被自己挥舞的大锤狠狠回撞,接着又是烈焰焚身,瞬间就丧失了战斗力。朴恒炽乘胜追击,双手燃起两股红热气球,在空中翻滚时抛洒着火光尾气射向南宫准即将落地的身躯。南宫准这次避无可避,一声惨叫,双臂从肩膀开始骨骼层层碎裂,逐渐变得乌黑,并在冒出的浓烟中夹杂着皮焦肉烂的恶臭,彻底不能动了,即便醒过来,也成了只剩下双月退的残废,而且他才是真的内力全失,最多也只能打得过一个练过武术的普通人罢了。 南宫准倒地不省人事前,已经明白朴恒炽虽然当初被王树林吸走大部分内力,但底子精纯,愈合恢复速度惊人,目前已经能达到鼎盛时期百分之六十左右的功力,已经足够彻底压倒现场的每一个人。 朴恒炽操控烈火已臻化境,妙到毫巅,在南宫准身上的火竟然突然收缩变为一道火箭,直插他身边不远的封长冶的腹部。封长冶总以为朴恒炽要全力对付南宫准,正好可以趁机逃跑,就算要打出火球追击自己也是有一段距离,万万没料到她出神入化到能就地取材,惊叫声中要闪避已经迟了,这股火扑到他脸上,趁他来回抓脸企图将火气吸附到自己手掌上减轻面部压力时,空门已经大露,朴恒炽不知怎么就如梦似幻地闪到他身后。 封长冶到底也是她的得意弟子,狂乱之下也清楚她的路数,后面飞起一脚甩着火光,想要延缓一下局势。可朴恒炽的本事他连十分之一也没学去,完全是送上腿挨打,只听喀嚓一声和封长冶更加惨烈的狂叫,那条腿已经跟南宫准完全一样的下场,整个人也栽倒在地,高温使得他的身躯也产生了一股焦糊味。 薛立峰和庞宝斋是见风倒的宗师,一见这种场面,更是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牛逼没几天的南宫皇帝这回被更牛逼的人干残了,当即双双下跪,大呼小叫:“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等誓死效忠陛下!”他俩虽然仍旧做好了以后再膜拜更强者的准备,可他俩毕竟是解禁者,有了一定的修为,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解禁者里面也算绝丁页高人了,跟她并列的人也寥寥无几,更别说超过她了。 朴恒炽呵呵笑了两声,就像降临凡间的女火神一般,纤纤玉足带出一股红火经过他俩匍匐在地的脸,他俩惊得肝胆欲裂,可没有一个敢动一下。 王树林被这场面惊呆了,半天才突然发怒,吼道:“原来你一直在装疯卖傻!你为什么要骗我?你骗就骗了你怎么这么残忍,把他们打成这样?” 朴恒炽回望了他一眼,这可不是之前装傻时的眼神,王树林一阵战栗,低下头去。 “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杀了他俩。你救了他俩。”朴恒炽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你这么悲愤的表情,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你之前在医院杀了一屋子的人才找到我,这么快就想不起来了?” 王树林不服气地辩驳,可嘴巴突然不利索起来:“我……我杀的是……是坏蛋,杀人吃人的坏蛋……” 朴恒炽嘴角上翘,揶揄地看了看地上的两人,云淡风轻地说:“等他俩醒过来以后,要是神智还正常,你可以问问他俩,杀过多少人,吃过多少人。凡是活过一百岁的人,谁没经历过饥荒?又有谁没在饥荒的时候吃过人?我之前吃人肉可不是什么忍辱负重,我是……可吃可不吃。” 第204章 火凤凰的心 王树林觉得她邪恶霸道之极,心里气愤难平,可就是不敢大声斥责她,而他却有胆子斥责南宫准,他自己都觉得不理解:“难道是我欺软怕硬?不对……南宫准也比我厉害啊……难道是因为爸爸的事,对她有愧?……也不对,我爸爸可没像对王竹华那样对她,起码她还是处女,她只是一厢情愿吧……” 蔡雪和孟欣在人堆里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她俩过去自认为自己气场很足,可是亲眼见到这女魔头在谈笑间玩弄烈火,凶暴无比,谁敢多说话?甚至都庆幸之前没有说太多难听的话,好在没太过得罪她。其他人也各怀各的心思,比如李在熙陡然瞧见王树林有这么漂亮的女人时,羡慕嫉妒恨那就别提了,可这时候惊得一身冷汗几乎要昏过去,暗自庆幸幸亏没多嘴,不然早就烧成一团焦炭了。 朴恒炽看着王树林,那双美丽得无法形容的大眼睛此时此刻也不那么纯粹美了:“王树林,我这苦肉计也是逼不得已。现在形势变了,我失去了一切。你吸走了我那么多内力。你帮我也是应该做的补偿,况且你并不是诚心诚意要帮的,你只不过看我可怜罢了。现在的全统已经完全被海岛神介的逆徒归元夏控制,他财大势大人手多,我想要在这乱世中获得一席之地,重新跟他抗衡,夺回本来应该属于我的掌门之位,那就必须要依靠这座地下避难所了。” 她回身一甩衣襟,呼啦啦地随风飘动,身影一晃就坐上了宝座,波澜不惊地说:“你对我很好,你是个好人,我也会给你相应的回报。从今天开始,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做你的相亲王,但你仅次于我。各位,我是焚天凤凰朴恒炽,这个大治国从今天就改朝换代了,叫做大炽国,我就是这个大炽国的烈火女皇!” 众人齐刷刷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除了南宫准跟封长冶之外,其他人待遇一律不变,以后再慢慢完善体系。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各司其职,都回去好好干自己的活儿吧,平身,散会!” 她虽然没像南宫准那样杀人建立威信,话更不多,可她带给大众的恐惧感更加浓郁得多,现场的人都再次大呼万岁之后沉默着起身陆续离开了。 大殿里只剩下他俩。王树林知道她没有立即搞大动作是为了稳定人心,她再厉害也不能完全靠拳头压制这一万多号人吧?于是也起身要走。 “相亲王,你留下。” 王树林不得已,只能转过身说:“皇上,这个监狱总是建立君主专制国家实在是个笑话,你怎么能跟他们一样这么做?我们这样铁打的大臣流水的皇帝,也显得我们很没原则。我也不当什么王爷,很没意思。封长冶先生忤逆犯上欺师灭祖,我对他的下场没什么说辞,可南宫准老先生跟您只是有点矛盾……” “他跟我没大矛盾,我只是为了让他再也不能挡我的路。”朴恒炽倒是一点儿也不虚头巴脑,也许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他俩如果肯一直维持现状,不再掀什么风浪,那本座就不再为难他们了。”她自认为比寻常的古代皇帝尊贵多了,不屑于用”朕”这个俗称,还是自称本座,表示是一教之主。 说着,她蓦然站了起来,盈盈走下台阶,来到王树林面前,绕了他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树林。王树林尽管恼恨她的阴狠毒辣,却还是因为她美若天仙,实在不敢正视她的脸。朴恒炽呵呵两声:“王树林,你敢这么直叱我非,是不是觉得,我看上你了?” 王树林顿时面红耳赤,大叫道:“哪有!你怎么……你怎么这么为老不尊?” 朴恒炽娇笑道:“哟,你觉得我老么?” 王树林窘迫得无言以对,半天才支支吾吾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老……你只是辈分大……” 朴恒炽笑容渐渐敛去:“王树林,你还知道我辈分大呀?我是你的奶奶辈,我之前装疯卖傻的确是在表演,但我对你的亲昵动作,是奶奶逗孙子,没什么可害羞的。你也不必多想。”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王树林还是莫名其妙一阵失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喜欢我那个……亲爹余傲,我只是长得跟他像而已,你喜欢的是他……” 朴恒炽的脚步突然顿住了,沉默了一阵,像是在怀念过去,但又好像不是。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略微变得幽怨轻柔了一些,说:“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现在不会了。你这样的蠢货我固然不喜欢,他那种花心薄幸的奸贼,我也再不会留恋。王树林,咱们俩有缘,我也会给你相当程度的自由、权力和待遇,算是对你的欣赏。你要知道,你也必须依附我,你身上一半的吸血鬼血统会让你长期需要新鲜血液,你偷偷装满的那一桶,最多够你一个季度的血瘾吧?一旦被人知道你是混血,全世界的解禁者都会把你当做公敌,这一点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清楚,是吗?单独只有你我两人的场合,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也不会介意。但是朝堂之上我必须维护尊严,你如果敢冲破我的底线,到时候我对你做什么,你就没必要太惊讶了。” 王树林知道她言出必践,动手伤人毫不犹豫,也真有些敬畏,点点头,一言不发。 朴恒炽坐回宝座,翘着腿问:“这些天我也听过一些传闻--栾祖拉也在这附近?” “是……” “她只有一个人,远远没办法跟我相比。”朴恒炽揉着脸颊琢磨着,”不过她在暗处,我在明处,也得万分小心才行。当初我跟她并列,那指的是综合实力,只说格斗,她打不过我,只不过全统之外的三门都各有各的特异功能,那就有些棘手了。我现在的功力只有鼎盛时期的百分之六十,最多跟她打平。她要是再利用迷幻术给我下绊子,就真不好办了……再说,还有海岛神介,听说他跟天草真叶占据了冰封地区的那个地下避难所,也聚集了不少人手,倒是个劲敌。呵呵,不错,他从来都是我的死敌,没有这个人,反倒还寂寞了。王树林,你去拟一份名单,把忠实于你的人名写下来,我会渐渐将各部门主要的实权挪给你的人,尤其是城防需要加强……” 王树林愣了:“我那些人也并不是什么治理国家的人才,你……”他本想说”你没必要为了笼络我就安**的人,反而把本来专业对口的人才挪出正确岗位,那对这个基地的前景不利”,可又没说出口,暗想:“我那些人跟着我一路辛苦,也没享什么福,倒不如……倒不如就借此机会,让他们提高一些待遇。说别的是假的,能吃饱能吃好,这才是乱世里最大的幸福。” 朴恒炽冰雪聪明学究天人,又怎么会看不出王树林这一瞬间的心思变幻?她嫣然一笑,说:“树林,你虽然其他方面不怎么样,但你的人格就像一块天然璞玉,十分珍贵。你靠你的实力和人格魅力召集在一起的人,想必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你相当一部分思想理念,最起码也是崇拜你的。所以,我觉得他们大多数在人品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比南宫准任用的那帮人要强。再说,我只是说实权分给你们的人,这只是管事,关键的技术性工作,还是原先那些人做,他们也不懂。另外,我想大赦关在牢房里的政治犯--就是南宫准执政期间因为政治理由而被关押的人。你看怎么样?” 王树林愣了愣神,说:“要不……好事做到底,庞宝斋和薛立峰执政期间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干坏事被关起来的,都可以放……” “好,我最大限度地听从你的意见。”朴恒炽浅浅笑着,双颊雪玉中隐隐透着润红,娇俏可人,更增风致,”牢房里你的一位老同学李佳的故事,我听王大权说过。” 王树林满脸通红:“我跟她没关系……” “她是解禁者,我想收她做弟子。另外,于霆也是。这要看你的意见。” “啊?”王树林错愕少顷,说:“那……那问问他俩的意见吧,他俩同意,那就没问题……” “呵呵,倒是我求着他俩学艺了?”朴恒炽轻轻拍打着座位的把手,”好,就照这个程序。于霆你跟他说就行了,反正他永远听你的。至于李佳,我亲自去说,她不会这么不识相。”王树林听她看得这么透,有些心惊。 朴恒炽顿了顿,充满傲气地说:“要是放在半年之前,他俩连我的门边也莫不着,要想列入我的门墙,那起码得再过一百年,还要看我高不高兴。只是经过封长冶这件事,我也想清楚了,徒弟的资质固然重要,但人品和忠诚度才是第一位。庞宝斋和薛立峰两面倒,一点儿原则也没有。南宫准还是他们的师父呢,竟然看着师父被打倒,却还立即倒戈。这两个东西就算是解禁者,我也要慢慢除掉……或者等打仗的时候把他俩派出去,让对头帮咱们处理掉……” “打仗?什么打仗?”王树林大惊,虽然早有准备,也差点没站稳。 第205章 今晚我还住你那儿 “东亚大陆最少有一百多个省州,每个都有一个军区,也就是说最少有两个地下避难所,换言之,至少有二百多个类似咱们基地的地方,现在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到处都是直白残酷的血腥竞争,能活下来并且最终占据这两百多个地下避难所的人,大多都是解禁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解禁者,要么是民间解禁者里出类拔萃的奇才,比如说你(王树林忙不迭直喊不敢当),要么就是我这种。光我这种,现在已知的就有海岛神介,听说他也在苦寒冰封之地称帝了,号称什么‘大寒国国主’,真是好笑……栾祖拉也不一定占不了一座基地,还有鬼婆罗盼,她肯定也仍然在东亚大陆……” 王树林听到罗盼这个名字,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到底是谁了。 “另外,绿园四门中不满目前年轻四小王的老一辈前辈和其他同辈竞争失败者,都纷纷脱离了绿园,来到各地建立势力,像南宫准这样水平的,光全统门内也有个三五十个。绿园军事总指挥部临时设在上海蚕茧对面,这说明四王全都在,他们的门徒大部分也在,那么因为不满他们而从四门出走的大部分人,恐怕也都在东亚大陆。这里本来就是人最多的地方,民间人才济济,他们又到民间想要分一杯羹,那更是藏龙卧虎,潜在对手太多了。再说还有夜魔一族,你的母亲云胜贞就是东亚云氏家族的人……” 王树林浑身一震。朴恒炽突然乐了:“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你妈妈的名字吧?” 王树林喃喃地念叨着:“云胜贞,云胜贞……原来我妈妈叫云胜贞……”他忙不迭地喊道:“朴老师……不是,皇上……” 朴恒炽平静地说:“私下里你叫什么都行。”不知为什么,她看着王树林的眼里,总有一丝异样的温柔,但此时此刻的王树林可没空注意,而是大声问:“您知道多少关于我妈妈的事的?可不可以全都告诉我?” 朴恒炽笑笑:“知道一些,虽然不多,但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比我多。你只要好好干,听我的话,帮我分忧解难,那我也会考虑在将来的某一天,告诉你。但是……” 王树林大喜,可听到最后不由得问:“但是什么?怎么又有但是了?” 朴恒炽恢复了冷峻,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只不过是遗憾,你就算知道也没有用了,毕竟她去世了。”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不能告诉王树林。因为云家作为亚洲著名的夜魔家族,已经是全体解禁者的公敌,王树林的亲生母亲云胜贞虽然死了,可她的那一大堆亲戚却都还以吸血鬼的身份在黑夜中存活,要是王树林知道还有这么一堆亲戚,难保不一时冲动去找他们。到时候王树林的立场问题,可就真不好说了,云家再一拉拢他,保不齐就倒向了吸血鬼阵营,那可就真糟了。而要想要他真正懂得大是大非,痛下杀手大义灭亲,恐怕他也根本做不到。 王树林一阵黯然。 朴恒炽故作难过和同情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说正事。也就是说,在钢谷的电力、信号等恢复之前,全地球仍然是靠人数说了算的。谁掌握了战斗力最强的解禁者团队和大多数人类部队,谁就能在当前的世界称霸。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的世界政治重新洗牌,一切地下避难所都是私人武装势力,都想当老大,只不过志向略有不同罢了,从只想满足温饱,到想要放纵欢乐,再到想要历史留名,各种人都有。我们呢,随着人数越来越多,粮食就会渐渐不够吃。这个避难所号称能装十万人,可是真要有了十万人,粮食最多能支撑两年。我们必须把别人家的粮食抢过来,甚至占据别人家的地盘,通过打仗死掉一些浪费粮食的废物,这才能做到长远的安定。” 王树林听到这里又惊又怒,尤其是那句”通过打仗死掉一些浪费粮食的废物”,这是什么样的恶毒心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不知怎么的,他总是想听听关于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情,一时间也没了志气反驳朴恒炽的冷血谷欠望,只是愤恨地摇着头,表示最大程度的不满。 朴恒炽也知道他很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寿命如果超过五百年,多经历几次乱世,就明白我说的才是人间至理,你脑子里想的,不过是理想化的乌托邦罢了。好了,你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先回去吧。” 王树林巴不得马上离开,刚大踏步走到门口,就听朴恒炽喊了声”等等”。 王树林一凛,猛然想起自己有点太过忘形,按理说应该跪安才对,之前对南宫准告辞的时候可总是能想着,今天却疏忽了,忙要回头喊万岁,却听到朴恒炽说:“我暂时没地方去,南宫准那臭寝宫我不想多呆,今晚我忙完了还回去,你给我留着门。” 王树林大为尴尬,脸红到肩膀了,一脸窘迫地看着她。 朴恒炽却安然若素:“想什么呢?我不睡橱柜了。你给我收拾出一间屋子。你那里那么大,就你一个人住,浪费了。你跪安吧。” 这句里的”跪安”反而有点调侃的意思,王树林脑子一片混乱,跌跌撞撞地出了门,还是忘记跪安。 朴恒炽虽然在本质上依然很传统,但毕竟活了五百多岁,见多识广,经过无数潮流思想的洗涤,也常常做出过激和狂妄的举动来,但这次却不是不顾他人议论的狂妄导致的,到底为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由于几乎没什么变化,这场改朝换代竟然静悄悄地就这么完成了,而且似乎还很熟练。不过薛立峰和庞宝斋却显得很热心,忙里忙外,因为他们很清楚,再很难有一个更厉害的人来这里打败朴恒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已经到了丁页。 王树林跟于霆说了关于朴恒炽收徒弟的事,于霆略一思索便答应了,说:“谁是师父无所谓,学本领又不是把命卖给他。谁是大哥才重要。”王树林很感动,心想跟这个人结拜是自己很少值得骄傲的成功决策了。 周燕燕、牛乐乐等人自然而然被放出来了,他们当然也不会去感谢王树林的,两方面相安无事就好。 晚上六点来钟,朴恒炽就回王树林的”王府”了,反正她也没什么特别具体的事情要做,但她回来的方式是却是大摇大摆的,谁都看见了,可她并不在乎,所有人也都不敢随便议论什么。 等回到住处,王树林正在呼噜呼噜地吃烤土豆稀饭,两人目光相撞,王树林鼻涕淌下,僵住了。朴恒炽关上门,悠悠地说:“哟,真是个好男人。我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跟你共进晚餐,东西都带来了,你倒一个人吃上了。” 王树林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说话总有股挑逗的意味,再度红了脸:“我……我以为……”突然站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皇上万……” 朴恒炽这次真的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上一天只干八小时,特殊情况加班,现在下班了,你在自己家里不用这么客气。” 王树林一脸茫然地木立在原地。朴恒炽果然真的带了不少吃的,当然主要是罐头,她扒拉了一会儿,不满地说:“你在干什么?不知道帮女人一把?先给个拖鞋。”虽说她根本不是个弱女子,就算单手也能抬起一只小象来。 王树林”哦哦”几嗓子,帮她拾掇起来,但突然感到很颓然,说:“这里的粮食不够分的,就别拿这么多回家了……” 朴恒炽秀眉一蹙:“我是不是对你态度太好了?这是皇帝本来就有的份额,你哪来这么多悲天悯人?” 王树林喊冤叫屈道:“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国家’着想?再说你也不该这么早称帝,将来钢谷缓过劲儿来,会专门拣着称帝的基地收拾……最起码,也许会再补助一次物资,到时候他们就不一定肯给咱们这儿了……” 朴恒炽看着王树林,时不时地就产生了怪诞的笑意,让王树林很不自然又莫名其妙。 “你的担心很多余。钢谷早就想杀了我了。我的名字在他们的黑名单上,恐怕不会掉出前十名。我称不称帝,不得罪他们对我的既定政策。吃吧,你不吃就有别人吃,谁也不会念你的好,都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当然,她还有实话没说:“这个国家大部分的人命都不重要,到了危急时刻,丢下他们也就是了……” “我吃过了,就不用再多吃了,不然是浪费粮食,留着吧。常年吃得少形成习惯,一旦挨饿还能坚持得更久。我不是说你,你吃吧,你毕竟还没吃饭……” 朴恒炽坐了下来,摇着头轻声说:“唧唧歪歪,跟麻雀一样,不像个男人……”然后自顾自地吃起来,还故作惊讶地舔了舔手指:“嗯,这豆瓣酱不错。我以前经营餐饮的时候,主要是做火锅的,最头疼的就是调料和蘸料的秘方。”说罢还朝着王树林眨巴眨巴睫毛很长的大眼睛。 王树林一脸尴尬。 第206章 最美的醉美人 “之前吃过人肉,味道真不错。再吃这些罐头,就差点儿意思了。”朴恒炽有些怀念地琢磨着,可也只说了这一句,其他的在脑海里想:“一旦这个避难所发生饥荒,外忧内患,偶尔吃几个有罪的坏人,也不错……这个王树林,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我,让我变得这么慈悲了。” 王树林很厌恶她说人肉的事,为了缓和气氛,就找了个话题说:“这个……于霆,我已经跟他说了,他答应得很爽快……” 朴恒炽笑着打断道:“不错,他对你很讲义气,是给你面子,才答应屈尊当我的徒弟……” 王树林慌忙摆手:“不是……”朴恒炽慢吞吞地晃了晃勺子,让他闭嘴,然后闲逸地说:“我告诉你,我教他却不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需要几个忠诚又有实力的帮手,我信任你,所以也因此信任了他。” 王树林吞了口口水:“嗯……那谢谢你的信任……那个,李佳呢?” “她也答应得很爽快。”朴恒炽喝了口酒,在这地下避难所里贮藏了很多好酒,她没有特别的嗜好,也不是特别喜欢酒,可现在这世道,奢侈的享受不多了,她就享受一下,反正她的酒量惊人,”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她恨死了你,要是让你去说服她,她肯定不答应。我跟她说了,女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该屈就于这个男权社会,女人的容貌固然重要,却绝对不能因为男人像在菜市场上买菜一样挑来挑去,被挑到了而得意,因为这只是一种畸形的荣耀;更不必为没人理睬而伤心,这根本体现不出女人的真正价值来。” 王树林突然悻悻地说:“可我怎么觉得这是个女权社会……” 朴恒炽哈哈笑起来,她的笑声也不是很大,却显得比真正的大笑还要豪气万丈:“那是因为你是个老光棍。” 场面再度尴尬。 王树林试着坐了下来,不安地两手交错乱捏,半晌才没话找话说:“你长得最漂亮,当然可以这么说,就像最有钱的人可以说钱不重要一样……” 朴恒炽突然眼波流动,问:“你刚才说什么?” 王树林一怔,但很快明白她指的什么了,顿时大窘:“我……我……我也没吹捧你,这是个事实……” 朴恒炽莞尔一笑,倒给他一杯酒:“皇上御赐的酒,你接着。”王树林并没有受宠若惊,可也很识趣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接过。 “你真觉得我漂亮?”朴恒炽虽然远没有喝醉,可酒色上脸,身上的天然香气又带了一丝丝酒味,更让人心神激荡,血脉贲张。 王树林觉得不能再这么说下去了,站了起来,正色说:“朴……老师,你这些明知故问的话也没必要再说了。你不漂亮谁漂亮?我虽然就活了三十多年,还没你年龄的零头多,没什么见识,但好歹也是三十年,见过了很多人,确实……没人比你漂亮。” 朴恒炽自负美貌几百年,其追求者不乏各派宗师级人物,这样的话都听腻了,可就偏偏爱听他这么说,笑得更灿烂了。 王树林定了定神,虽说他以前喝一瓶易拉罐就会醉,可内力贮存到这种程度,这点酒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他还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虽说真要做过分的事的话也不可能成功,毕竟自己打不过朴恒炽,但他总觉得朴恒炽像是有意无意在勾引她,便索性说:“朴老师,我觉得你这是在自我麻醉,看着我的脸听我说这些,就当做是我爸爸余傲在亲口对你说,你这种自我麻醉的思想实在是……” “别再跟我提他!”朴恒炽虽然没真正发火,可这是今天第一次轻嗔薄怒,王树林听到她的声音略微抬高了,吓了一大跳,立马退后好几步。 朴恒炽摇摇头,媚眼如丝地向后一仰头,竟然打了个酒嗝,王树林不敢作声,一直安静着。过了整整一分钟,朴恒炽才说:“他是他,你是你,我活了五百多年,还能分不清楚?行了,没事了,你坐下。” 王树林欲言又止地缓缓坐下。朴恒炽盯着他,说:“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那傻样,我都把你勒出屎了,哈哈!” 王树林满脸通红:“嗯……你是劲儿太大了……” “你刚才说我是因为很漂亮,才这么自信的,是吧?”朴恒炽很快跳跃到别的话题上,让王树林很不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提那次勒出自己屎的丑事来,”你觉得,我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全靠漂亮,是不是?” 王树林见她肯正儿八经说话自然是求之不得,忙解释说:“我从来没觉得你是靠漂亮,不然你就不可能是……是……处*女。”他偷偷瞥了朴恒炽一眼,见她没发火,也略微安了心,补充说:“我估计你肯定是个很要强的人,因为漂亮是天生的,就怕别人说自己是靠外貌成功的,所以就加倍努力,这才有了今天……” “我一直因为你只会说难听的话,看来你偶尔也能说两句讨人喜欢的话嘛。”朴恒炽讪笑道,”只可惜,你说的也对也不对。我是很努力,但不全靠努力。” 她坐直了,跟王树林对碰了一下酒杯:“我在橱柜里呆着的这几天,你没事就给我讲故事,作为回报,我也可以说说我的事。” 王树林很是羞惭,真想找个地缝从地球的另一面钻出来。他本来真以为朴恒炽傻了,不然不会把自己那些相亲的丑事倾诉出来,说完了还自己一个人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甚至笑出泪来,当时这些事都很糗,确实很好笑,真难为朴恒炽装傻了,居然真能忍得住不笑。 “我出生也就没几天,全家都遭到了灭门。我师父当天经过,把我救了。我师父姓韩,是明朝末年皇帝的帝师和国师,外号叫飘高老祖,名讳上太下湖,京城里的老百姓称之为韩真人,当然,也是南宫准的老师。但对于我的家仇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是真不记得了。有传说是因为得罪了当时的九千岁魏忠贤,魏忠贤捏造了个罪名,说我姓朴,肯定是前朝大太监朴不花的后代,朴不花杀了不少红巾军,是本朝洪武太祖的死敌,就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灭我满门。当然,这只是传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师父不说并且要我专心习武,我也不敢多问。全统的传统是,在正式出徒之前,决不允许私自报仇,可是这是一句毫无意义的规定,因为我们这些修气一脉的解禁者,练气功修身的速度是最慢的,远远不如其他几门那么速成,就算是天赋异禀的奇才进境再快,也最少得五十年以后才能出师,往往那个时候,仇人不老死也得因为其他原因横死了,甚至改朝换代了。这规定其实是为了让我们看淡一些,从大的方向看,不能让有超能力的解禁者太过影响普通人类的历史,从小的角度说,让我们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仇人多半是坏人,迟早恶贯满盈。 “我师父带我回去后,亲自抚养我,等我能走路的时候,就正式收我为徒,开始教我聚气。好在我是天然解禁,比一般人聪明得多,脑子好使,早早就学会了说话,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纵然别人羡慕,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个不满来。再说我也给师父争气,进境很快,不敢自称是天赋异禀的奇才,但起码资质是很上乘的。当时很多解禁者跟随师父已经二三十年了,可都还是没*入门的临时工,等师父决定了他的主要几个徒弟的排序后,才开始正式收徒,那些比我岁数大不少,解禁也比我早的人,竟然都排在我后面,比如南宫准。我除了聪明,自己也很努力,当时虽然小,已经能看得出我的容貌不同一般了,但我也不光是因为这个才要证明自己,而是为了向大家表示师父是英明的,选我当主要传人,绝对没有看错人。 “不过随着修炼的境界提高,我也慢慢觉察到,原来自己练的跟其他人不一样。师父告诉我,他救了我虽然是正巧路过举手之劳,却也存着私心。当时第一眼就觉得我的根骨不同凡响,最适合练习纯阳真气,而我偏偏又是个女人,阴身阳气,正好互补,就算练得很深也不至于走火入魔。我师父说,全世界的解禁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学者,无非就是研究的方向不一样,他们这种研究修气和肉搏的学者,总想要把人类的武学推向最巅峰。我师父在找到我之前,就想试试如果让一个人修炼纯阳内力或者纯阴内力,效果会如何。可他很快就发现,这种想法很难存在于现实,大部分人都会很快遇到瓶颈,练不下去,强行练习,就更容易灰飞烟灭。等他发现我的时候,欣喜若狂,觉得这是上天赐给的好机会,于是就让我来练,算是满足他的一个愿望。我虽然得知自己其实也是个试验品,但毕竟被师父救了,养育了,教育了,这三重恩德多么大,让我为他以身实验完全不够报答他的。我听了以后,更加感念师父的恩德,也佩服师父的坦诚不讳,便更加努力,甚至比师父还期盼成功。” 第207章 赤阳与玄阴 “等我长成之后,出落得亭亭玉立,即便在当时,也许审美观跟现在略有不同,我也仍然是恒美的标准典范。当时我师父尽管厉害,还不是全统内部最有权的分支首领,总因为这件事受人排挤,为了争权夺利,他们居然十分恶心下流地造谣,说我是师父的禁脔,还有比这更侮辱人格的吗?解禁者不但不像普通人传说中的仙侠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反而比普通人还要贪恋权势,这就是人性,不会因为实力的提升而改变,只要有跟你相同的人,那就存在竞争关系。除非你是天下无敌站在宇宙丁页点的造物主丁戈……” 王树林听到这里突然打断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丁戈’?” “造物主丁戈。这个就说来话更长了,以后我再向你说清楚。丁戈是我们解禁者万年以来一直崇拜的创世大神,造物大神,是三大主神之一。” 王树林暗暗想道:“我那个清洁工朋友也叫这个名字,真是赶巧了。不过希望这名字可别给他带来杀身之祸,要是有解禁者因为他的名字觉得不敬造物主而杀了他怎么办呢?他爸妈又不是故意给他起犯忌讳的名字的……也不知道在这个乱世,他过得怎么样了……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说要找个新工作,可没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就算真找到了,遇到乱世也一样没用了……希望他过得好……唉,我真没几个好朋友了……” “你眼珠子乱转在想什么呢?到底要不要听?” 王树林忙说:“皇上请讲!” 朴恒炽又被他逗笑,随后继续说:“但是清者自清,一百多年后,我还是原先的样子,这就是我师父清白最好的证明。那时候满清占据中国已经很稳固了,我们的总坛关于到底帮助满清还是帮助反清复明的中原人复国天天吵个不停,当时的易教主也被两种观点吵得心烦意乱,不好抉择。我师父天生好静,很厌恶这种政治争论,在他看来,好好修炼才是正道,这当然也对也不对,适当关心一下天下大事也是好的。他就带着我远离总坛,专心修炼。可在一年冬天,他突然说要我见个人,是他在另一处得到的一个得意弟子,跟我不相上下,而且也培养了一百多年,今天让我们见见面。我顿时就有一种失落和妒忌的感觉,原来我不是唯一的一个啊!等他带了那个人来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丝亲切感。这人叫海岛神介,长得很老,可见不是后天解禁的,就是尽管天然解禁,但娶妻破身了,才遵循自然规律相貌衰老了。即便这样,他还是比一般的百岁老人年轻多了,显得像六十来岁,还是很健旺的。我也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师父倒是很打趣,说既然看上去比我老,就当我的师兄吧。我们的称谓就这么互相定了下来。 “可很快我对他产生了敌意,他也是同样如此。因为我们发现,我们双方所修炼的真气是完全相反的,我是赤阳,他是玄阴。看来,他也是师父的另一个试验品,而且他资质很高,也很努力。我猜测他跟我差不多,因为师父眼光很好,既然是做实验,也就不可能让某一方明显超出另一方。产生敌意一来是因为竞争关系,总想要当师父最喜爱也是客观上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二来是因为真气的相反而天然敌对。很快,我更加努力,他也更加努力,我们偏偏进境步伐一样,谁也就是斗不过谁。有一次私下决斗渐入酣境,不知不觉竟然被师父发现了,我们都很害怕,惴惴不安,担心师父责罚。谁想到师父哈哈大笑,说师兄妹相互切磋,是很正常的事。渐渐地,我跟他也都习惯了师父同时喜爱两大弟子事实,当然,也不至于因此就有了好感,要我们产生感情是绝不可能的。师父的确也最喜欢我们俩,没事就带着我们俩出去,甚至参加绿园四门大会,或者跟敌对解禁者高手对抗时,都带着我们俩。 “随后我们终于明白,原来我们俩是师父的后劲来源。当时的修气一脉解禁者修炼的,是全统创始人宁娶风祖师创下的‘云丁页神功’,但等到了内功足够强大后,关于真气到底应该走阳还是走阴,就产生了重大分歧。关于这一点,宁祖师没有传下解决办法的主要原因在于,他跟妻子都是同级别的解禁者大宗师,既然是夫妻俩,阴阳都可以练,一旦走火入魔随时可以阴阳调和。也就是说,他俩不需要解决办法,也就没有往下探究。可是往后的解禁者传人不见得每一个都有跟他拼配的神仙眷侣,往往都只是找个普通的妻子或者丈夫,所以这就成了个大难题。易教主之后,有一个叫安洪禹的解禁者资质超凡,因此强行练习,终于可以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并用于一身,创出‘冰焰神罡’,可实际情况是他失去了男性功能,自然不会谷欠火焚身走火入魔,这种看似解决难题的办法,其实是邪路,仍然不是真正的好办法。后来他被钢谷消灭了,也正是因为他同时游走两种真气,需要时不时双手调和,对方使计让他双手分别对抗来自两个方向的力量,陷入苦战以至于不能及时调和,这才惨败而死。而我的师父,才是真正找到解决办法的人。他随身带着我们,由我们俩跟他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气场,用我们的气息随时调和他的力量。尽管一对一的时候有点胜之不武,可比把自己阉割当了太监要强得多……” 王树林隐隐觉得,这个韩真人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人物,跟现在剽窃学生论文的教授有啥区别?可他能感觉到朴恒炽特别尊重师父,也不敢乱说。 “我师父飞升尸解之后,我跟海岛神介的矛盾就渐渐加深了,反正我们谁也用不到谁了,成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还是个眼中钉。很快,他就以‘师父正宗武学继承者’自居,我听到这个消息无比激怒,再度跟他打了起来。谁想到,我们都是竭尽全力了,还是不分胜负。后来说来惭愧,我们俩彻底决裂导致全统也分成了两派,中间派会受到两派同时夹击,只能必须选择站队。我就带着我这一派创下了炽派的名号,专门教授弟子只修炼赤阳真气。虽然我也不认为单纯修炼哪种真气才是王道,但事实是云丁页神功修炼到一定阶段必然产生瓶颈,这个时候如果不下定决心选择修炼的方法,那就只能做个碌碌无为的庸才解禁者了。海岛神介跟我对着干到底,也是只允许弟子修炼玄阴真气。我们两派又陆陆续续打了一百五十多年,谁也没占明显上风,可全统作为仅次于钢谷的第二强解禁者门派,却因此而败落了,到底我和海岛是发扬武学的圣人,还是导致门楣衰败的罪人,就很难说了……” 朴恒炽咳嗽一声:“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那段日子我爱上了余傲,可余傲却没选择我。他在全世界处处留情,受害者包括噩梦夫人栾祖拉在内的很多有名的女人。我得不到他不假,但我是有傲气的,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我比他大一辈,这种不伦之恋,本来就是个错误。再之后,他爱上了云家大小姐……” 王树林听到这里突然双眉竖起,肃然问:“皇上……朴太师叔,我想你实话回答我一句:追杀我父母,是不是你的决定?” 朴恒炽淡淡地说:“这是全统两派的共同决定,也同样是绿园四门的决定。封长冶是我派出的,他的妻子天草是海岛派出的。那时候我们都打累了,想要休战,正好他俩被看作是天生一对,双方的长辈都有意靠他俩来修复关系。当然,后来他俩私自逃跑结为夫妻不知所踪三十多年,直到我们在剧组见面。王树林,你不用跟看仇人那样看我,我不是公报私仇。要真想杀他,我自己亲自去,他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同样的,海岛让本来就爱慕你父亲的天草去,也是敷衍。真正想要下杀手的,其实还是绿园其他三门。但是其他三门也没有错,人类跟夜魔是死敌,是白天与黑夜,绝对不能共存的!你父亲既然选择了黑夜里的爱情,那就早就想到要面对全世界解禁者的追杀了。” “可是他俩只是结婚了,没有妨害到其他人呀!” “这是原则,是绝不能有例外的。况且……他俩结合的危害,远远比你所猜测的要大。至于到底是什么危害,我目前还不能跟你说。你要是认为我这是信口搪塞,那也由得你。” 王树林为之语塞,本想再争辩两句什么,朴恒炽放下酒杯说:“我累了,要去睡觉。你要是想给你爸妈报仇,随时可以。”接着凝然道:“但是我是会还手的。你还是练练再说吧。” 王树林愕然。 “哪儿是我的床?”朴恒炽把头发散了开来,披洒在晶莹剔透的肩膀上,显得极为妩媚诱*人。 王树林的情绪很复杂,结结巴巴地指着一个卧室:“那……那个……” 朴恒炽平静地看着他说:“那你也早点休息吧,你先用卫生间,快点儿,我要洗澡。” “卫生间……卫生间有两个……” “是吗?”朴恒炽不置可否地挥挥手,”那么,晚安。”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208章 终于摊牌了 第二天上朝,还是庞宝斋跟薛立峰先到,而南宫准跟封长冶却都没来,现场没人敢议论什么,静悄悄的。南宫准和封长冶没来是很正常的,他俩甚至连治疗人员都没有,只能靠自己恢复。虽说朴恒炽没有要他们的命,可谁敢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去给他们治病?再说这种伤只怕懂得怎么治疗的人也并不多。 李佳拜了师,所以其地位尽管不如当年的皇后,却也有资格来到朝堂上。论真实地位,她比依旧是王爷的庞宝斋要强得多,并且冷冷地盯着庞宝斋,后者被她看得非常不自在,但也不敢当面冲突。 八点钟,他们看到朴恒炽跟王树林一前一后睡眼惺忪地走上殿,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怪异的眼神。 朴恒炽跟王树林当然没发生什么,但他俩都比较坦然,尤其是朴恒炽,根本不在乎他们在想什么,两人一夜未眠,是因为各怀心事,等天快亮了才睡了一小会儿,解禁者不是神仙,再好的体质也不能不充电休息。 朴恒炽不管实际的事,她实际上只负责最高级别的人力资源,把一些口碑比较好,又当过干部且刚刚退休的群体召集起来,委以重任,这些人五六十岁左右,并不想就这么在家下棋聊天,对发挥余热有非常大的渴望,朴恒炽算是给了他们最佳的表演舞台,事实也证明,用对了手下人,轻松而正确,比什么事一把抓累得要死要活还没效果强太多了。 朴恒炽对”皇上”这个称谓并不反感,但取消了”万岁”的称呼,说自己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最多也还剩下不到三百年的寿命,也许更短,这在解禁者里也算高寿,没必要呼”万岁”,但要是喊”八百岁”似乎也不合适。她要众人称呼自己”陛下”即可,并且不必下跪,只要双手平伸向前并同时鞠躬就行。王树林琢磨着,这个姿势大概是她自己发明出来的,双手平伸向前是怕有武器或者是别的什么危险物品吧。 什么“大人”、“小人”、“下官”、“卑职”都不准再用,除了对皇上之外,其他人只有工作上的上下属关系,一律平等。这平等到底是不是真的平等,王树林也不清楚,可他很赞许朴恒炽的开明态度。 朴恒炽又要求八点上朝就行,不必来那么早,影响睡眠,长此以往并不好,并且给他们提供座椅,避免他们太过疲惫。她认为过于强调帝王尊严的形式主义,影响整个群体的精力和战斗力,在非常时期是很可笑也是很危险的。 王树林感到她比南宫准靠谱多了,也乐得眉开眼笑,甚至晚上下班后话也多起来,显得比较兴奋。而朴恒炽每次说完一个新规则,都看看王树林的反应,而王树林如果很高兴,朴恒炽也专门冲他微笑一下。由于朴恒炽坐在最高处,万众瞩目,这专门为王树林准备的笑容实在太过独特,大家都能感觉得到,这让王树林颇为尴尬。 这期间王树林已经基本不再探访他的”七位王妃”,这七个人也都比较知趣,没有找过他的。胡玉和刘莎莎对王树林并不是真正的爱,也无所谓。卓晓青性格属于凄凉型的,也没有什么表示。翟静跟原本的男人打了好几天架,最终还是睡到了一起,毕竟这是翟静儿子的亲生父亲,况且翟静永远无法对帅男免疫。李在熙对此颇有微词,但人家是一家人,他也没话说,想去找卓晓青看看能不能重叙旧情,却被卓晓青用棍子赶了出来。至于牟兰兰,她跟王树林的关系最淡,王树林也没有过多地关注她,她也更沉默了。 孟欣不光是”王妃”,也同样是王树林的结义妹妹,倒也没什么神色异常,还是一如既往地跟王树林说话。蔡雪外柔内刚,骨子里很强硬,连冷笑和嘲讽都不屑于做出,生怕别人小看了她,重新喊王树林”王主任”,神色不变,这让王树林非常不好意思。实际上,王树林对朴恒炽的态度是所有正常男人对绝世美女的正常感觉罢了,心里面深知根本不适合结婚,更不敢去想。但王树林偏偏对蔡雪的感情是感激之情,要说爱情,王树林自己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曾经有没有过。 至于李佳和于霆之前只是仓促拜师而已。在崇尚传统礼仪的朴恒炽看来,拜师典礼最为重要,甚至超过了她这个所谓的女皇登基大典。于是她专门找了个日子,仪式足足持续了六个小时没停,这才算完成了师父跟徒弟的身份确定。 某一次,于霆将王树林带到自己屋子,表示朴恒炽已经传给他火焰掌的入门绝技,亟不可待地想要再教给王树林,认为王树林学了之后会更有威力。王树林很感念他对自己的仗义,可王树林本人却偏偏很刻板,人不够潇洒风*流,傲气却胜过常人有余,不肯偷学,并且表示”朴恒炽的境界是咱们想象不到的,她应该是因材施教,教给你的也许是最适合你的,不一定适合我,我学了兴许没什么用”,以此为借口婉拒。 于霆看他说得郑重,就不再提,但是每次学了新招后,却毫无例外地在王树林眼前演练一遍。王树林不好意思告诉于霆,真实的情况是自己真的一学即会,而且对要领的把握比于霆还要精巧得多,可以说是一眼就洞中窥要了。他从小学习成绩一般,脑子也算笨的,可没想到学这个竟然能信手拈来,毫不费力,他估计这全是内力深厚的功劳,或者朴恒炽教给于霆的仅仅是入门,说不定连封长冶也能教。其实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和朴恒炽,随着他大脑解禁的速度加快,内力深厚转换成的智力水平已经属于他自己了,而且朴恒炽是何等本领,就算是教入门,也比别人的门槛高得多,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容易。 渐渐地,于霆给王树林演练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到后来眉头紧锁,甚至很难重复一遍朴恒炽所教,这说明教授的本领越来越深了。 后来的某天,朴恒炽跟王树林吃晚饭的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那内力只能发挥出一点,实在是可惜了。我教你吧。” 王树林不想学,正色说:“你现在做皇帝做得这么好,对我们这些人都太好了,我已经亏欠你了,不再学了。另外这些内力里面有不少是你的,你要是能吸回来,我就还给你吧。” 朴恒炽莞尔一笑:“你认为你亏欠我吗?这很好。”她总是说些王树林莫不着头脑的话,好在王树林已经习以为常。她继续若无其事地说:“不学也就算了,内力的事……恐怕不是谁都能吸走别人的内力,只有在双方全神贯注地用内力比拼的时候,出现一个内力远胜过前两人的第三人,才有可能吸走前两人的内力。所以那是个巧合,以后也别再提了。再说,咱俩不用分得这么清。” 王树林错愕一阵,低头吃饭。其实每人的份额真不多,就算是皇帝跟王爷,比别人多的也有限,王树林早就舔光了盘子里所有的土豆泥,但还是在舔。他却不知道,势不可用尽,他不贪多务得,拒绝单方面学赤阳真气武学反倒是好事,不然他身体*内的动态平衡会立即被打破,天平一旦导向赤阳一面,他就会内焚而死。而他看着于霆只演练形,却真的加深了他对全统武学的理解。 朴恒炽幽幽叹了口气,说:“你觉得这段日子怎么样?” 王树林实实在在地说:“这是我来这座监狱……不是,这是我自从乔灵去世后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朴恒炽淡淡地说:“乔灵……嗯,你以前提过,这姑娘不错。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来大西北,咱俩也就不会这么早见面了。但是咱俩有缘,终究能见得到。” 王树林见她三句话就把内容引向他俩,如果放在过去还有些尴尬,但最近尴尬习惯了,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释放了不少压抑。 朴恒炽有些奇怪:“怎么?哪里好笑?” 王树林摇摇头说:“没有。皇上……朴太师叔,我确实是真的看不懂你。你对我也很好,我很感念。我真心希望你能做个更完美的女人,比如能善良一点儿……” “我也希望你能做个更成熟的男人,比如能更务实一点儿。”朴恒炽并不领情,凝然说,”我没打算改变你,你也改变不了我。况且你我都为对方改变了,那我们未来是要发展成什么样呢?” 王树林扭扭捏捏地问:“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朴恒炽微微侧目,王树林无论怎么熟悉她的套路,都难以承受她的目光,慌忙转头。 “我为你善良了不少了,你别得陇望蜀,想要我做更多的让步。其实从历史的大方向看,我的做法没错,你才是不成熟的那个人。我刚才问你这段日子怎么样,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意思,你才从屌丝进化到王爷几天?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朴恒炽的手指点着桌面,”我是说,这段日子马上要过去了。粮食不大够吃,庄稼培育实验又进入了瓶颈,这个基地的前景不太明朗了。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吧?” 王树林脸色大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们……我们终于要分道扬镳了吗?” 朴恒炽没站起来,显然脸色也不大好看:“我也很珍惜这段时光。可我们真的没必要分道扬镳,可你为什么偏要跟我对着干呢?” 第209章 两具尸体 王树林艰难地摇摇头,有些痛苦地说:“我……我……我要是非常赞同你去杀人,那我还是我吗?你还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朴恒炽愣了一下,点点头:“不错,就是因为你迂腐刻板,我才很欣赏你。王树林,我真的……你的表情这么痛苦,是不是也一直想维持我们现在的现状,不想打破?” 王树林现在心潮激涌,也没心情脸红了,茫然用力点头。朴恒炽也有些凄然地说:“其实只要一方向另一方妥协,按照另一方的想法去做,就可以继续禾口言皆下去。” 王树林皱着眉头,沉声说:“那根本没有意义……”他的目光坚定起来,说:“太师叔,你完全没必要跟我商量,你现在对我还是有压倒性的优势,你想要干什么,我阻止不了你,只能保证自己不参与其中。你非要打仗,那……随你吧。” 朴恒炽也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性,看他先从纠缠的复杂情感中剥离开来,顿时心软的情绪尽散,怒火渐渐涌上来,不疾不徐地说:“吃完就睡吧。明早上朝是商量怎么向冰雪带海岛神介统治的大寒国用兵,你可以不用来了。” 王树林转身就进了自己房门。 这一次,他真的不想醒来。他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现实中的白昼其实是黑暗的幻象,而黑夜里的梦却是光明的所在。 中途朴恒炽起夜了好几次,王树林知道凭她的内力修为,还不至于这么不禁憋尿,估计她也是气愤难平,一直也没睡着。 次日清晨,王树林故意埋头呼呼大睡,虽然他根本睡不着,也对将要发生的事无力阻止。本来就睡不着,加上解禁者的感觉异常敏锐,朴恒炽起身收拾了一下就走,他立即察觉了,本打算讽刺一句”皇上慢走,祝你旗开得胜,解民倒悬,拯救百姓于水火,创万世不拔之基业”,可这不是他的风格,到嘴边也没说。真正的原因是他怕朴恒炽因此而勃然大怒,一旦攻城的时候又没有立即奏效,必然发动强攻,己方敌方都会死伤无数,那时候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朴恒炽真的离开后,他马上坐了起来,琢磨着:“海岛神介的本事跟她差不多,估计两座基地的实力也差不多,唉……难道火和冰,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这可怎么办……我要是去大寒基地那边报信,一来不一定能找到准确位置,二来不就成了叛徒了吗?再说海岛可不一定像朴恒炽那样对我这么宽容……”说起朴恒炽对待自己的奇妙感觉,就算朴恒炽不在眼前,他也仍然感到脸上发烫,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温柔和甜蜜,他隐约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是大逆不道,可总是无法避免真实的念头。 又想:“庞宝斋跟薛立峰这样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阿谀奉承,朴恒炽又不头脑发昏,肯定知道这都是趋炎附势而已。要是别的事,大家都会迎合朴恒炽,毕竟谁没事爱得罪皇帝呢?可这是整个基地生死攸关的大事,人人牵扯其中,朝廷里总不乏有识之士,不可能全都一味地奉承他的。咱们翻山越岭地前往大寒国,那是冰雪的世界,根本不适合朴恒炽生存,就算她御驾亲征也没有用,这是人家占了天时;我们连人家具体在哪儿都不知道,去了瞎折腾,人家在自家门口,熟悉地形,这叫占据地利! “说起人和,我们长途跋涉,非战斗减员将来肯定不在少数,就连和平年代粮食补给都是大问题,何况饥荒年代呢?钢谷把两座基地的距离保持在一定范围之内,真是英明的决策,也肯定是深思熟虑并且经过精确计算的结果。大家都没经受过战斗训练,匆匆忙忙组建部队去打人家,白天的饥饿和暴风雪、敌人的偷袭、黑夜里的吸血傀儡,哪一点儿不够要命的?到时候部队产生哗变,你就是造物主再生也管不住了。而人家是抗战守土,以逸待劳,占尽了所有好处,我们怎么可能赢?就算你俩单挑,在冰雪覆盖的地方,你每次燃烧赤阳真气所耗费的时间和力气都是平时的几倍,他却随时可以用冰雪化为武器,你这是去送死!” 想到这里他一阵剧烈地难过,也坚定了信心:“我就是上朝的时候拼着跟你打一架,也不能放任你去找死!我肯定打不过你,但你想要毫发无损地打败我,也是不可能!我让你受了伤,你权衡时弊,就肯定暂时没有挥军出征的念头了!” 他有了盼头和具体奋斗目标,连忙换上一套适合运动的衣服,一路跑出去,暗想:“要是逼不得已说僵了动手,我可千万别心软,她虽然是女人,又跟我……一个屋檐下睡觉,但是她比我强出太多,就算要动恻隐之心,也应该是她动而不是我动!我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真的给她实质性的伤害,何况我还再有什么犹豫,只怕就会立即被她收拾了!”想起她有事没事就朝自己温柔的一笑,心里翻江倒海热血沸腾,又想:“我还是算了解她的……她再怎么……再怎么对我与众不同,在以往的战斗中她多么心狠手辣,我可是看得太清楚了,她绝不会怕伤害我而牺牲自己的切身利益,我既然要动手,那就坚决战斗到底吧!哪怕真的打伤了她,也是为了她好!” 王树林快速跑向太和殿。尽管他总想要放慢这段时间,可不知为什么,速度却越来越快。这种感觉曾经在与曹衣锦、王程程等寥寥几人的相处过程中发生过,尽管明知自己是在跑向更黑暗的未来,可总是期待尽量晚一些看到,这是一种自欺欺人,他又何尝不知。 这一路到大殿门外,守卫最少有二十多对,但大家都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谁敢上前阻拦,要他排队等候通传再上殿,因为都知道他与众不同。王树林就这么跑到门口,最里面门外的守卫知道再不通报就不合适了,便及时大喊道:“相亲王觐见--!” 里面正在争吵,王树林老远就听到了,心揪得很厉害,按理说,他来了这个消息一旦喊出,争吵应该立即停止,但却只是静了几秒,只听朴恒炽简单地说了声”宣”,就继续说自己的。 王树林踏上台阶。他的地位仅次于朴恒炽,其实座位在最前面,但是既然是后来的,不好意思搞特殊,就在最后面拉了张椅子坐下了。只见最前面的不少老大臣站在一块,其中还包括不怎么老的张守业,他们面容严肃极了,说话的内容也渐渐听清了:“……因此,综上所述,这么多不适宜出征的理由足以说明,陛下万万不能出征!” 王树林对张守业和这些老大臣不由得心生佩服,那些老大臣比较刚正,感念朴恒炽的提点恩德,知道应该直言不讳,这也倒罢了,张守业平时胆小怕事,想不到大是大非上,还是有原则的,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分析和表达能力都比自己这笨蛋强,想必自己之前能想到的反对理由,也都已经说了。 但王树林确实低估了自己的智商,解禁者在解禁之前再怎么拙笨,大脑空间利用率高仍会使得他的学习速度数倍于常人,换句话说,其实他已经很聪明了。 而且关于群臣不迎合朴恒炽决定的这件事,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知道这出征是头等大事,可以说最少有一半的可能会全军覆没,整个基地的基业不存,大多数人死于战火,相比之下,还真不如吃一天少一天算一天,等粮食和饮水储备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把这件事提到日程上来,还有可能会有人同意。感念朴恒炽提拔的人也不会拿着自己和大多数人的命做赌注去迎合朴恒炽以报恩德,而诸如庞宝斋、薛立峰等只是喜欢溜须拍马的奸佞小人,更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却奉承阿谀。 而朴恒炽虽然没有明显的不耐烦和轻蔑,但神态坚定,看来决心已下,不管什么正当理由都不会更改她的命令了,这让王树林一阵深深的心寒。尤其是朴恒炽在他进来坐到位置上期间,一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众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就像是小媳妇吵完架闹别扭一样,可这种足够被杀一千次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谁要是敢在这时候笑一下,恐怕会彻底引燃朴恒炽干燥炸药一样的怒火。 与此同时,凡是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很明白,王树林必然是就这个问题有截然相反的看法,并且与朴恒炽大吵了一顿,没有成功,今天就晚到了,而朴恒炽根本连眉毛也不眨,显然这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 朴恒炽又开口了:“那你们的意思,就是任由外人对我们的百姓随意杀戮,而不做任何的反抗了?” 王树林一听话不对味,情不自禁地问:“什么……什么杀戮?谁死了?” 按说尽管都有椅子坐,可要跟皇帝说话,必须先举手说”臣有话要说”,得到允许后才能说,而且必须站起来。他这话是坐着问的,当然,他立马觉得这也太大不敬了,就顺势站了起来。众人见此,都是捏了把冷汗,心想你也太恃宠而骄了。 朴恒炽也没计较这个,只是淡淡地说:“你上来看看。” 王树林莫名其妙地从人群中走出,这时候他才看到朴恒炽宝座下方,有两张担架,铺着草席和裹尸布。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又忍不住回头扫视大家一圈,很多人都低下头,没有谁给他一个沉痛或者肯定的眼神,都心想这事儿还是你小情侣俩吵架好了,我们可不敢参与。 “是谁?”王树林大叫一声,跑上去想要拉开裹尸布,但突然心惊胆战得几乎要昏过去,不敢伸手去揭开。大家不知道他是在说”死的是谁”还是”是谁干的”,都更加沉默了,连声咳嗽也没有。 第210章 凶手就是你 王树林之所以害怕,只因为怕死的是自己团队的人,正犹豫着,朴恒炽悠悠地说:“不用看了,不是你的那些‘爱妃’。都是昨天夜里被人杀了,这个凶手还没找出来。” 王树林知道她不屑于隐瞒和撒谎,大大松了一口气,也没去在乎她揶揄自己,也敢伸手了,可最终还是颤抖了一下。 裹尸布掀开后,是封长冶!他一脸惊恐万状的表情,让王树林也不由得感受到了这股恐惧的余额。随后他掀开第二个,居然是南宫准! 王树林大惊之下,忍不住十分错愕地望着朴恒炽。于是现场数百双眼睛,也增加了一点点胆量,随着王树林的目光一同向朴恒炽审视。 朴恒炽嘿嘿笑了几声,虽然她形如烈火,也是烈火属性,这一阵笑声却相当寒冷,众人都有点毛骨悚然。接着她开口了:“我说三点。第一,这两个人跟在座的各位没亲情没爱情,也没奸情,而且公道地讲,他俩不是什么好人。本来就该死,我饶他俩不死,已经是格外慈悲了,所以,我相信各位没有谁会悲伤逆流成河吧?第二,这两个人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说这一次,谁要是还想跟我争来争去,那就免了,我不爱用暴力压服别人,也不爱磨嘴皮子。在满清灭亡之前的武林时代,我说一不二,说了之后,就不会有人怀疑。第三,我之所以提出出征,的确是未雨绸缪,为了将来咱们的长治久安,但与此同时,这两人在我的地盘死了,那是对我的侮辱,况且他俩还跟我有同门之谊,我能不管么?” 她扫视众人一圈,大家都很是害怕,尽管低着头也都能感触到她目光带起的热气环绕大厅。然后她终于正眼看了王树林一眼,说:“谁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树林站了起来,针锋相对地说:“我有。” 朴恒炽点点头:“你说。” “我也是三点。”王树林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后悔今天没称病,一旦过一会儿打起来了,自己可就要遭受池鱼之殃了,”第一,我跟他俩也没有任何交情,其中封长冶还是直接杀害我亲生父母的五个凶手之一,而且他俩的人品恶劣,有目共睹,我没那么贱,会为他俩讨什么公道。第二,现场凡是解禁者,都能看得很明白。这俩人受伤再严重,也不是一般人能杀得了的。也许坦克大炮能杀得了他俩,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在昨天夜里动手,还想自己不受一点儿伤,那就连庞先生和薛先生都做不到。只有比他俩强大很多的人,才有可能。而且……” 王树林知道众人都吓得肝胆俱裂,但自己必须要把话说下去:“而且凶手要杀他俩,完全可以更快解决,但为了避免自己的真气属性被行家里手看出来,所以不得不拖延了更长的时间,只用单纯的气功将他俩击毙。岂不知,这样做更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诸位,不用自己的真气属性,单纯用气功远距离击毙这两个一流的解禁者高手,你们想想,有几个人能做得到?起码在咱们这一带,有谁具备这样的实力?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用赤阳真气,最少你还刚培养了两个徒弟,可以把凶手的范围扩大,让他俩替你顶罪!” 于霆和李佳都是一凛,忍不住互相看看。 说罢,王树林昂然瞪着朴恒炽。朴恒炽早就对他失望透丁页,这时眼神里更没什么容情,两人久久对视,不发一言。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半分钟过后,朴恒炽才重新开口,她果然是经过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绝丁页高人,在关键时刻情绪竟然不起半分涟漪波动,只是问:“那么第三呢?” “第三,还用我说吗?”王树林上前一步,”你说了不止一次要出征,我知道这的确也有为大家长期生存的意思,但你敢否认,其中最少一半以上的原因是要满足你的个人私欲?既然每个基地都只能容纳十万人,都只能够吃够喝几年,那么你占据别人的基地,还有什么意义?你肯定不会把别的基地的人都杀了,这不是你慈悲,而是你要不断地并购,扩充你的帝国,直到你能够跟绿园、钢谷三足鼎立!这也许你还不会满足,你说不定更要把他们也干掉,虽然你根本做不到!可你的野心,我是看得明明白白!你就是想要做最大的那一个!你敢否认吗?的确,你的师弟和徒弟,对你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可你占据这里的当天不杀他们,却不是因为发善心,而是你想把他们的死发挥出对你最有利的意义!今天你就借着这个由头,来为你的出征增加说服力!你不想想,海岛神介何必专门跑到这里杀这俩人,你当大家都傻吗?就算他要陷害你,也用了单纯的气功杀人,可这样冒的风险也太大了,如果换成你,你会前往冰天雪地的大寒基地里,在海岛的城堡里杀人吗?天时地利人和,他什么都不占,绝不可能这么做!” 朴恒炽淡淡地说:“东亚大陆上高手如云,夜魔族内的云太阳,钢谷的檀铁模、杜天节、严九重、陈闪星、帅俊,众神之戒的罗鬼婆、自然之子的红老虎查颂、白新月的栾祖拉……还有全统里面不满归元夏的很多元老,都出来单干了。他们大多数跟我不相上下,至于檀铁模、杜天节他们,甚至还比我强得多,要杀巅峰时期的南宫准,也就是一眨眼的事。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就是我干的?” 她说的都是新鲜事,大伙儿从没听过,没想到世上强者如林,都忍不住诧异万分,同时也产生了一定的绝望感。 王树林一摆手:“你说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我没听说也没见过。我只知道,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你!我何必绕开最大的嫌疑人,去怀疑那些虚无缥缈的外人?至于噩梦夫人栾祖拉,她最恨的是我,只有可能来找我,怎么会陷害你?况且,我也不认为她敢贸然混进你统治的基地!”他突然觉得”云太阳”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与此同时,他本想说”你昨晚起夜那么多次”,但还是强忍住了没说,也许朴恒炽真的是去上厕所,这是女人的私*密,无论朴恒炽是真去上厕所还是出去杀人了,自己这么说都会影响她的威信,而威信直接关系到她的统治地位。 朴恒炽似乎气极反笑,凄楚地一笑,说:“看来,我不是外人,你是一定要逼我了。” 王树林也觉得自己太过僭越了,可他还是气往上冲:“皇上,我不敢不尊重你,你长了我两辈,对我很好,本领高强,我对你是十分十分佩服和感激的!可你……可你怎么能这么做?到底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 朴恒炽有些头疼一般地莫了莫额头,然后好像柔弱无力地甩甩手腕:“关于出征的事,明日再议。现在退朝,全都给我滚!”她一向比南宫准沉稳,很少说话这么激烈,虽然声音不高,可其中酝酿的滚滚雷霆,就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张守业等人慌忙大喊万岁保重,接着陆陆续续匆忙出殿了,现在不必下跪,倒也省了不少时间。 大厅内又只剩下王树林跟朴恒炽两人,今时不同往日,他俩都是面目铁青,谁也没打算先服软。王树林想要把声音调柔和了再劝,但偶然与朴恒炽的目光相遇,顿时觉得其中的坚定程度是绝对不可能扭转的,心里阵阵地发冷,缓缓转过身,也跟着走出去。 王大权壮了壮胆子,喊了声:“王树林!你身为王爷又怎么了?你别忘了你这王爷待遇是谁给的!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你怎么敢对皇上大不敬?” 王树林一惊,心想这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儿,王大权自以为很会说话,别真惹恼了朴恒炽,误以为他在反讽,瞬间脑袋就会搬家了。 谁想到朴恒炽却笑了笑:“还是大权对我好。来,上来,陪我说说话。” 王大权一阵剧烈的狂喜,嘴角淌出涎水,双眉上挑,乐得双手高举,颠颠地跑上台阶。朴恒炽纤纤柔夷微微翻起,旁边一股热气激荡,一张椅子就送到他跟前,就像是一把无形的手轻轻拿起放下,王树林自认为也能全力以赴地做到这一点,但椅子腿在地面剧烈摩擦,这是无法避免的了。王大权忙跳上去坐着,问:“您想聊什么,我都陪您唠嗑!” 王树林不大想听,就这么走出门去。 这一路遇到不少大臣,大部分都一言不发,只有比较有良心和责任感的老干部们还在议论纷纷: “……不说别的,咱们去偷袭,他们远远就能看见。咱们要是约他们决战,光送战书来回就得一星期……” “有这么长?咱们不是有不少吉普车吗?” “那有什么用?冰雪带跟咱们沙漠带有个天然隔离带,是座小山脉,叫做枯叶山,在咱们这边泛黄泛红,到了对面下坡,就都秃了。一半是火山岩浆,一半是冰雪覆盖,这样的景象都是钢谷工业的大量工业排污造成的……这山不高,可吉普车上不去呀……” “上去也没用。冰雪带全是冰,虽然没太阳光容易吸引吸血傀儡聚集,可也非常冷,普通的吸血傀儡光着或者只穿了单薄衣服,根本都走不动路。咱们到底去打人家干什么?人家的天然屏障,足够把咱们大部分人命耗在路上了……” “不光是这样,有的地方冰层厚,有的地方掩埋着钢谷的供能管道,虽然不运作了,但温度偏高,因此冰层很薄,别说车了,人一旦踩错了位置,那就彻底完蛋了……” 第211章 女人喜欢承诺 他们讨论的都是出征的困难之处,谁也不肯说”皇上”怎么怎么样,仿佛这么议论已经是尽忠尽责了,就好像皇帝就在跟前完全能听得见似的。王树林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插口说:“我看,他俩非要一山不容二虎,那就让他俩自己打去。” 大家一听是他的声音,立马都沉默了,匆匆赶路。只有张守业还信任王树林,尴尬地说:“王爷可别乱说……” 王树林烦躁地摇头:“什么王爷,什么皇帝,真可笑。”前面走路的老大臣们听到这句更是加快步伐,仿佛是老年马拉松比赛正在进行。 张守业也很后悔怎么跟他聊上了,这家伙口无遮拦惯了,毕竟跟朴恒炽关系不同,朴恒炽也不会伤害他,自己要是跟着乱说,就成出气筒了,正要找个借口离开,王树林又提高声音喊道:“各位先生、女士,我觉得,他俩如果非要打的话,完全可以就在这个枯叶山决斗!这里不偏向咱们沙漠带的大炽基地,也不偏向他们冰雪带的大寒基地,是最公平的地方!他俩不是能打吗?别牵扯别人,一局定胜负,认赌服输,我看最好了!你们劝女皇别说劝不动,就算能说通了,你们也能同时说通千里之外的那个野心一样很大的海带神介吗?我觉得,各位与其要劝女皇取消出征计划,还不如顺其自然让他们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大家同意,那么各位明天早上就帮帮我,我提出这个观点,大家附和就行!到时候送战书的任务,我也不麻烦大家,我自己来!反正我在这里感觉压抑得受不了了,倒不如去寒冷地方冷静一下散散心!” 他这段洋洋洒洒的话一出口,张守业错愕万分,木立当地。其他的老大臣步伐都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两秒,但很快又加快速度向前奔走了,那样子就像恨不得马上跑到冰雪带似的。 王树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意思,可自己不方便强行逼迫大家应承,便朝张守业点点头,转而离开了。 经过一个篮球场的时候,蔡雪在这里拍着球,似乎等着自己,这点不用说,只有关注自己的女人才会去观察自己的常规走路路线,而自己也的确是习惯走某一条路。蔡雪转过脸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王树林见她还是很漂亮,就是眼袋发黑,略微憔悴了些,心里一酸,说:“你……” “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王树林冷不丁地听她来了这么一句,吓了一大跳:“你瞎说什么?……不是,我不是骂你,我的意思是说你千万别乱讲,这些玩笑传出去,朴恒炽可不会网开一面!” “不错,但她会对你网开一面。”蔡雪淡淡地说,”这还用说么?谁看不出来?她那么强大的一个女人,又是当今世界上最漂亮的亚洲女性,这么一个人可以说对谁都不用搭理,但她唯独对你青眼有加,还跟你住一起。你说,你们不是小两口,谁信?” 王树林又气又急:“咱还是别再谈这个话题了,真是毫无意义。再说,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开不起玩笑,就算对我也不可能网开一面了!她踏遍了整个这片东亚大陆,无远弗届,你知不知道她这几百年里杀了多少人?她吃人肉就当吃肘子砂锅了!你千万别乱说,记住了,我是担心她发怒了伤害你,谁也拦不住!” 蔡雪眼圈微微一红:“照你这么说,你是为了我了?你现在还关心我么?” 王树林一时不知怎么接口:“我跟你说……我和朴恒炽,我们是晚辈跟长辈的关系。你也说了,她那么傲的一个人,谁也不看在眼里,就我这样的,她能看在眼里?就连普通的女人也看不上我……” 蔡雪摇摇头:“你有你独一无二的闪光点,我这样的庸脂俗粉都能看得出来,她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能这么欣赏你,更说明了你跟她都是与众不同的。别拿你爸爸的幌子骗我和你自己了,朴恒炽是女人的典范,活到她这把年纪早就成了人精,绝不会只在乎你的长相。” 王树林正待分辩,蔡雪却向他抛过来一个球:“要是没有她就好了。我们俩本来好好的,我……我现在也配不上你了……” 王树林只觉得手里的球沉甸甸的,就像拿着整个地球一样,想要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出不了口。 可蔡雪一直死盯着他,王树林只得吭哧吭哧地说:“那个……蔡雪,我啊……我不爱朴恒炽,也不可能和她结婚。但是咱俩……我现在满脑子都只是想怎么把我爸妈接来,其他的……确实没那么多念头。以前是想早早结婚,到了乱世,其实本来这种感觉更强烈。可现在呢,我知道自己是解禁者了,最少也能活个几百年,所以眼下最着急的事就不是争分夺秒找媳妇了……” 本来蔡雪听到前面一句保证,正打算绽开笑容,可听下去后,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徐徐地说:“你们都能活那么久,正好可以双宿双飞。你可以先把我熬到老熬到死……” 王树林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抚她了,只得正色说:“我真没这种想法。我一直对你……对你很尊敬很感念。我是想找个老婆结婚,甚至用不着你这么漂亮,只是……我以前从没有正儿八经真的谈恋爱,所以现在我有要事在身,真没办法对你做出什么承诺……” 蔡雪幽然回应:“你的意思是说,你将来也许会反悔,所以现在先给我打预防针?你只为了你自己良心安定,是吗?” 王树林默然。 “我无所谓。”蔡雪肃然说,”爱上一个你这样的男人,注定就需要跟很多女人分享。我……” 王树林听她说歪了,忙说:“没有的事。蔡雪,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很多好男人在你们眼前比比皆是,可就因为不出彩,你们看也不看。可等到你们喜欢谁了,就拼命扎堆,一定要竞争出来,这又何必?男人和女人的问题,永远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现在世道很乱,我保护你们的任务,到了这个基地之后,就已经圆满完成了。我不再欠任何人的,至于如果有谁觉得欠我了,我也不需要他还。如今我只有一个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找到我的父母,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一辈子安全,其他的,我全都保证不了,我更不喜欢被人强迫去保证我根本预见不到的未来,所以……蔡雪,我不是个敢于担当的人,轻易不许下诺言,我更不想耽误你的爱情和生活,你还是……” 蔡雪呵呵笑了两嗓子,显得格外凄凉,有种阴风阵阵的意思。半晌,她说:“王树林,你连一句哄女人的话都不会说吗?你明明会说,可你就是不肯说。你果然是真的很傻……古往今来那些情圣,那些恣意花丛的魅力男人,他们许下了无数个动听的承诺,可有几个实现了呢?女人要的不是实现,要的就是这份承诺带来的安全感!活在当下!爱也要在当下!你呀,你永远也不懂女人……你就承诺一句,又能怎么样了呢?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你怕我未来会恨你抱怨你,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们都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我只想要现在获得爱情,获得心灵上的满足,你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吗?” 王树林愕然:“我是不想耽误你……” “我爱不爱被耽误,就是我的事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自以为处处考虑周全,就不会伤害爱你的女人了吗?王树林……你真不是个男人……你永远就只顾做你自己,还自以为多么沉稳大气呢……你……我真的恨死你了……” 王树林蓦然想到卓晓青也曾这么说,心里一沉,心志反而变得坚定起来:“蔡雪,我对不住你。我这人就这样。你的深情厚意,我永远不敢忘,谁要是想害你,我拼了命也要保护你。除此之外,我希望你尽快去寻找你的爱情。未……”他本想说”未来如果社会形势好转,我救出了父母,大家都平安,你又还是没有对象的话,那咱们考虑结婚的条件就成熟了”,可还是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心想:“别给她留什么念想,免得她找对象总不知足,耽误她一辈子。她说我是为了自己良心安定,这也不错,但最少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她能幸福。在这个乱世,幸福二字谈何容易?人要是只为了活在当下,那么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甚至吃人肉为生,也成了道理了。原则问题,绝对不能放松……” 蔡雪抬起头:“你说完了?” 王树林慌乱地点点头:“那个,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早晚温差这么大,你别走太远了……” 蔡雪若无其事地说:“好吧,你既然这么说,那想必你自己已经轻松多了,我也释然了。好,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昨晚死的那两个人……” 王树林见她肯问这个,那就再好不过,忙不迭说:“嗯,是南宫准和封长冶,他俩被气功打碎五脏死掉了。虽然他俩人品很差,但也不该这么横死。我就是因为这个跟朴……女皇吵起来了……” 蔡雪不疾不徐地说:“你听我说完。我不在乎谁死了,我就想问问,如果昨晚死的人是我,那你会怎么样?” 王树林诧异地看着她。 第212章 一男一女的深夜 “你……你连这么个问题都吝于回答吗?你怀疑是朴恒炽杀的人,所以跟她吵起来了。可要是死的是我,你会不会为了我跟她吵呢?还是说,即便会,你也是能吵就吵,尽力了就算,然后这么悠然自得地走在这条回府的小路上,并认定自己良心已安了呢?” “朴恒炽好端端地杀你干什么?你不去惹她,她哪会杀你?她要出征,也不可能派你去……”王树林不明白这群女人怎么就爱纠结这些根本不存在的问题,但蔡雪却陡然抬高了声音:“这是我问你的最后一个关于咱俩的问题,你能不能正面回答?” 王树林暗想:“那还用说吗?她敢杀你,我就跟她彻底绝交,我打不过她也要死战到底,起码重创她,也算为你报仇了!可是……朴恒炽真的杀了你的话,我怎么办?我真舍得……不是,我真的会跟朴恒炽决战吗?”一个个熟悉的女人面孔在自己脑海里晃来晃去,全都是同样的回眸一笑,使得他一阵阵地心颤。 他刚要打算正式承诺,却突然想深了一层:“女人本来就容易情绪化,就连蔡雪这么冷静的人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乱世,她们脑子一热,也许会真的做出过激的事来。蔡雪要是想要我永远对她产生愧疚,说不定真的跑去大骂朴恒炽,平时朴恒炽也许不计较,这时候正火大,真要是杀了她,可就坏了!现在必须断了她的幻想……”念及此处,他的脸色渐渐冷峻起来:“你要是无理取闹,自己上去找麻烦,那我真的没办法。蔡雪,好好生活吧,别胡思乱想了。” 还没等他说完,蔡雪的泪花就洪水一般滚滚涌出,转瞬间就把月匈口的衣服湿透了。王树林见到她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头一次,不知所措,正打算伸手过去安慰她,可猛然狠了狠心,转头离开了。 今晚加强了城防,巡视的士兵多了一倍,甚至于霆和李佳都亲自出巡。有不少人心里暗地认为就是朴恒炽杀了南宫准和封长冶,然后假惺惺地要她的两个徒弟守门,这还有什么监督透明度可言?当然,都也只能想想罢了,谁也不敢表露观点。朴恒炽本人跟南宫准统治方式的最大区别是,不会用暴力强迫他人尊重自己,而是因为傲气太盛而毫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在她看来,陌生的民间解禁者和熟悉的圈内人士,才是自己真正要提防的。 今晚朴恒炽还是回来睡了,她倒不是原谅了王树林,或者说是消了气,而是表示自己跟你睡在一个屋檐下,根本没机会出去。王树林也高度紧张,心想虽说你真要悄没声地出门,凭你的本事我也的确察觉不了,但我必须负责,倒要看看你晚上是不是一直在屋内。不过,谁都清楚这毫无意义,除非今晚,凶手还敢冒着双倍风险继续杀人。 晚饭各自在自己屋子里吃,朴恒炽虽然是皇帝,但潜意识上总认为这是王树林的房子,自己的住所只有这一间屋。王树林经过时偶尔看到窗内的朴恒炽抱着双月退,蜷缩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吃罐头,有些可怜,本想说几句,可突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拷问自己:“她还需要你来可怜?她一巴掌就能拍死你!她只不过是长了一个任何男人见了都可怜的漂亮形象罢了!你别傻了!她这么凶狠残忍,又野心勃勃,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的!你到现在还犹豫不决,不就是因为她长了一副好皮囊吗?要是她长得跟王大权似的,你还会对她有这么宽大的容忍度吗?” 可他又转念:“到底要不要跟她说说我的想法?如果她非要打这场仗,那我就提议她跟海岛单挑去,这样既公平又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无辜伤亡……可是万一她不同意--她肯定不同意,那我第二天再在朝堂上说,那就更没意义了……还不如我明早上再说,吓她一跳!当着众人的面,她那么要面子,总不敢不答应,否则不就是不敢跟海岛交手吗?而且他俩水平半斤八两,打了好几百年也没分胜负,这次估计也是一样。到时候大家打个平手,那都有台阶下,然后各干各的,相安无事,岂不是好?”他打定主意,还是明早再提吧。 半夜里,朴恒炽突然拉开门,王树林震惊得心跳急剧加速,本能地要坐起来,可陡然间想到自己这不等于承认了是在监视她么?顿时尴尬地半坐在床上。朴恒炽面无表情,黑暗里也看不出眼神里的具体情绪,只是说:“我是去上厕所,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过来看。” 好在是在晚上,王树林难以抑制地脸上发烫,也被黑暗掩盖住了。他吞了口口水,说:“你……你去吧,我怎么敢跟着皇上……上厕所……” 朴恒炽的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哀乐:“你不用进来,可以守在门口,看我出不出来。别到时候今晚又死人了,明早你又当众羞辱我,勿谓言之不预也。” 王树林的倔劲儿上来了,忽地一声站起来:“好!”又突然想到自己只穿了个小内裤,顿时立马坐回去,要穿裤子。朴恒炽就站在那里等着他。王树林骤然发现她也只是一件内衣,薄如蝉纱,里面的曼妙曲线若隐若现,月匈前一双耀眼的白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跳动得如此触目惊心。他是个壮年老处男,加上储备了数百年的解禁者内力,自然而然不由自主地”可耻”起来,即便穿上裤子也掩盖不住,又尴尬又惊心动魄地想:“我可不能跟着她,我真……真是受不了了……” 他之所以觉得特别可怕,反倒不是担心他脑子一旦充血忍不住冲上去然后被朴恒炽打昏甚至打死,而是有一种特别古怪但又觉得极为真实的预感:“要是我真这么做,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反抗……” 正这么想着,迎面遇上朴恒炽在黑暗中仍旧闪闪放光的大眼睛,那双眼里流露出了真实的女人心理,以至于整个身体也渐渐散发出充满异性气味的热。王树林再怎么蠢笨透丁页,也完全看得出这是什么意思,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然后大声喊:“你去上厕所吧!我相信你!反正厕所在客厅又不在房子外面,大门响了我总能听见!” 朴恒炽呆愣了几秒,说:“王八蛋。”随即转身走了。 和平年代,每当王树林看到满街白花花的大腿,夜晚谷欠火难耐,以至于”自己解决”的时候,都感到无比地可耻,可今晚他这么做后,反倒一阵轻松后,竟然有些得意。 不过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不大对劲,想:“她这样到底为了什么?她真看上我了?不可能啊……她是最优秀的女人,我是……我是最出名的屌丝,她怎么可能看中我呢?绝不可能!她还是在我这里找我爸爸的感觉呢……再说,她怎么知道今晚也会死人?她这么做是要加深跟我的关系,然后让我第二天不再跟她对着干吗?……这代价也太大了点儿吧,她的贞洁……也许是当今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了……她究竟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王树林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由于他昨晚一直没听到大门开闭的声音,便起身朝朴恒炽屋内看了一眼。虽然拉着门帘,但仍然看得出朴恒炽还在床上,只不过一直背靠墙头坐着,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他刚要伸手敲门,门被一股热气丁页开,朴恒炽披上外套,向外走去,理也不理他。她生性高傲,也不愿沿用南宫准、薛立峰、庞宝斋的那套所谓的龙袍,而是一直穿着一件影视城常见的”侠女劲装”,再披上披风,便出门了。 王树林等她走了好一阵才出门,可一出去却见门外围了一大帮人,其中大部分是自己原本团队的熟人。王树林一怔,虽然他暂时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但深厚内力无时无刻不在提升自己的敏锐程度,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带着浓郁的阴云迅速笼罩了心脏,只觉得无论眼前的孙耀南、孟欣她们说什么,自己都要捂住月匈口倒下去……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问:“于霆呢?怎么没看见他?”可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孙耀南低声说:“二哥现在是女皇的徒弟,又有官职,必须先去朝堂上朝,所以不能来……” 王树林艰难地抬起头,感到窗外已经很稀有很珍贵的阳光残片都格外刺眼:“那个……你们来干啥?到底怎么了?……不好的事就别跟我说了……” 他最后这一句引起了廷大的波动,人群中诸如刘莎莎、胡玉等,都哭出声来。王树林慌忙环视一圈,努力去琢磨到底谁不在场,张守业也是大官,自然不在,然后是牟兰兰、李在熙、卓晓青、翟静……翟静?他立即想到了贝贝,又定睛一瞧,翟静确实没带贝贝来,不由心里一颤,问:“贝贝呢?” 翟静没想到他这么关注自己的儿子,一阵暖意涌上心头,伤感地说:“他廷好的,别担心……跟他爸爸在一起……” 王树林听她说”他廷好的”后,就没再听进去,继续环顾四周,骤然间,他发现蔡雪不在。他觉得不大可能,蔡雪对朴恒炽没什么威胁,朴恒炽昨晚好像也确实没出门,就算是敌人要杀人,也不可能选择只是普通人的蔡雪,再说蔡雪虽然不是解禁者,却有几下拳脚功夫,枪也打得廷准,虽然说目前她手里也没枪……王树林的脑子胡乱且激烈地想着,却不愿意深入往下想,只是勉强笑了一下,问:“蔡雪……还生我的气?她也没来吧?” 第213章 怒雪狂沙 接着,他看到了他永远不想看到的场景:所有人都垂下了脑袋。 王树林的心口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烈刺痛,简直不亚于南宫准用真实而且高明的点穴手法制住自己时的纯粹肉体创伤,他蓦地低吼了一声,就像护住孩子的凶猛野兽。 这时阳光恰到好处地黯淡下来,王树林背对阳光的脸看上去大不一样。 孙耀南和孟欣都知道王树林的另一面,他俩虽然很想劝劝他想开些,可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其他人当然清楚孙、孟二人跟王树林的关系,见这俩人都有这样的举动,因此不约而同齐刷刷让开一大片。 王树林的头再次扬起时,说话的声音清晰了很多,而且居然一点儿也不颤了:“孟欣。” 孟欣满腹忧思,冷不丁听他喊自己,惊了一下:“大哥……大哥?” “蔡雪死了吗?” “是……是的。” 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长久沉默,谁也不敢开口,哪怕是安慰的话。 “怎么死的?被人杀的吗?” “是……” “知道凶手是谁么……” “不……不知道……” 这次沉默的时间稍微短了一点儿,可很快大家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等目光全都聚集在王树林的脸上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看到王树林在大口大口地接着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并向外吐着,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口申口今。 “她死得平静吗?……还是很惨?” “这个……”孙耀南长时间琢磨着怎么形容。他喜欢蔡雪不假,但那是比较短暂的一阵念头,后来见蔡雪爱上大哥,从此也就断了念想,再也没去关注她。实际上,他对蔡雪也并没有多少感情,人们本来就因为钢谷时代金钱至上的理念产生了浓郁的冷漠情绪,加上乱世中生命极其卑贱,吃不饱穿不暖,能活着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去为他人的死哀伤太长时间呢? 可梁队长最懂得上司的心思,怕孙耀南这么拖着不大好,便抢先一步说:“尸……尸体已经运到朝堂上了……好像是被……被解禁者用手直接打死的……” 他也不知道王树林到底听没听清楚,因为王树林痛苦之极的口申口今声比自己的说话声要大得多,可陡然间连他在内的所有人听到那口申口今声渐渐转化为怪异的笑声并逐步放大时,都不禁诧异万分,与此同时恐惧感也成倍增加。 王树林笑了一阵,向前迈开了步子,头也不回地向太和殿方向走去,声音却远远地向后传来:“你们收拾一下,要是一会儿我从太和殿出来,这个基地就是你们大家共有的,再也没有什么皇帝陛下。要是出来的是朴恒炽,她也肯定受了重伤,那你们就快点跑吧……” 这话说得看似波澜不惊,水下却酝酿着即将爆发的海底火山,众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惊骇莫名,久久地伫立原地,任凭呼啸的长风肆虐衣服的边角。 孟欣本想说:“杀人的不一定是朴恒炽”,可还是被孙耀南迅速抓住肩膀,这才及时地咽下肚子。 王树林耳畔生风,整个人的颜色也在高速之下渐渐淡了下来,他当然不清楚,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可以跟南宫准并驾齐驱了。这股怒火不可抑制地剧烈燃烧,炽寒两股真气也交相激荡,在他疾速前行的身后留下一连串凤凰一样的华丽尾巴。 这次他没有等人通报,而且那些卫兵和太监们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感到眼帘被什么强行占据并且一晃,他就已经站在朝堂之上。现场的人比昨天更多,看来几乎所有中层以上的臣工全都聚集在大殿上了,可安安静静,跟昨天大相径庭。在最高处的宝座上,朴恒炽稳坐中间,一左一右站着于霆和李佳,三个人的脸都朝大门口看过去。 王树林却没看他们,而是第一眼盯住了宝座台阶下的一张裹尸布。裹尸布下面好像是一个长方形的棺材形状的东西。 虽然他早就听说过尸体在这里,而且死的人就是蔡雪,但他仍然不能相信,那天在球场上是跟蔡雪的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说话,她就像乔灵一样,飞速地逝去了。对于美好的人或者事物,他宁可记得其美好的一面,绝不想要让残忍的恐怖景象摧残自己的记忆,可自己重视的人如果被杀,无论是安详还是惨烈,他都觉得异常恐怖,甚至心跳也要停顿了。 但这次不同,他一定要知道凶手是谁,于是上前几步,刚要揭开裹尸布,却还是犹豫了一下,他实在是不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变成死灰色,甚至面目全非…… 朴恒炽慢慢地说:“不敢看就别看了。确实是蔡雪。” 王树林冷冷地抬起头看她。朴恒炽浑然不觉似的,继续说:“我跟你那些人说了,他们去看你的时候,应该也告诉你了吧。” 王树林接上她这句,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朴恒炽仿佛想要说什么,可嘴唇只轻轻地动了一下,又回归沉寂。 于霆忍不住说:“大哥……王爷,皇上……皇上师父不是凶手……” 王树林却一挥手打断他,继续对朴恒炽说:“你准备好了吗?” 朴恒炽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自诩为当世第一女性,骨子里的傲气之高,令她绝不可能再让步了,声音也阴沉起来:“既然你不准备动摇你的观点,那么,我当然是准备好了。” 王树林一声怒喝,腾地一声跃在半空,向宝座双拳冲击过去。他没学过任何武术,因此即便真气流转相当自如,动作也实在不太美观。可这时候他已经决心要跟朴恒炽拼个你死我活,动作却极为实用,两拳从高向下砸去,炽寒两股气流卷成一团麻花状,竟然互不抵消,而是相互从空隙中转射出来。这当然不是他苦心孤诣的发明,更不是一时的兴起发挥,可一到战斗状态,居然圆转如意,端凝俊逸,隐隐然竟有一股百年以上解禁者才有的神气,就算跟朴恒炽这样的大宗师正面相抗,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朴恒炽看到他的花样攻击,也有些暗暗诧异。她与其他对王树林有着复杂情感的女人迥然不同,她的第一理念是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威胁她的生命、尊严和地位,在这一点上谁如果触犯,哪怕是父母双亲或者丈夫挚爱,她也绝不留情。这也跟她悲惨多舛的命运带来的成长环境有关,她并不是没拥有过火只热的情感,但这份情感随时可以变得冷淡。 她五百多年来数以千计的格斗经验使得她绝不会托大,即便面对一个声望、内力等等各方面远不如自己的对手,也会小心翼翼按部就班地对敌,尽量不露破绽,何况现在要对打的是她认为未来无可限量的潜力股,便一抖披风抛了出去。这披风在送出手掌的一刹那就急速升温,就像火焰山从立体变成了平面,直廷廷地贴上王树林的双拳气流。 王树林没料她成天穿着大披风原来不只是为了威风,顿时拳风一定一张,披风被气流张合产生的寸力呼啦一声扯出了两只巨大拳头的形状,但高温很快开始消减王树林的寒气攻势。王树林这才意识到自己总在对方的算计之中,披风只有最外边缘是燃烧的,封住自己的拳头后就立即绕上数十圈,朴恒炽已经倒滑在他身后,一张红掌如若奔雷地抽向他的后颈。 王树林再转身已然不及,两脚踏稳了地面,后背全力一绷,周围的水汽竟然被高速旋转由内向外平推,逐渐形成了一张中间最厚的陀螺式冰盾。当然,他的冰盾既非早有预谋,又很难发挥真实的内力储备水准,也仅仅能将朴恒炽烈焰手掌带来的巨大伤害稍作推迟而已,可也就是靠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王树林狼狈之极地朝前狂奔,踉跄了十来步直到墙根,才彻底躲过了烈火掌风的中心气流,边缘将他的外套下摆直接化为齑粉,而中心气流则立即把他身后墙壁熔出一个大洞,余势不衰,远远旋转出去就像钢谷油井的钻头。熔洞的边缘渐渐变红,随后连坍塌的轻响也只几下,大片墙壁都红烧成了灰烬,呼呼落下,还没等成功坠地,就被热风带远了。王树林看到这里,心有余悸,双拳尽量要挣开那巧妙的披风热锁。 朴恒炽并未停止攻击,她也动了真怒,五指张开划开两道火蛇,哧哧声不绝于耳,整个大殿都能感受到这股比外面沙漠丝毫不逊的酷热,大多数人都趴在桌子底下,生恐跟着遭殃。两道火蛇变成了火龙,交替旋转缠绕着咆哮而至。王树林立即运起寒气对抗,可双手一直得不到解放,只能露出两根手指,便全力以赴地聚集于一点,在身体跟着翩若惊鸿地闪避时对准朴恒炽的飞影探出,电闪星飞,就像狙击枪的子弹响声一样尖锐可怖。朴恒炽没想到他学南宫准的点穴指法已经到了这个高度,愈发惊异,但饶是如此,她对武术的理解渗透入灵魂深处,这数百年来数不清的生死格斗使得她遇到的所有攻击都包含在当年的经验中了,很快做了一个连解禁者也难以想象的高难度动作,身体犹如鬼魅地扭曲,妙到颠毫地恰好闪过这两道指气,砰砰两声,朝堂的另一面墙壁上的巨大壁画轰然落地。 第214章 霜之哀伤 王树林这才有空彻底挣开了披风,手疼得捏不紧拳头,呼哧呼哧狂喘如牛,高度紧张地调和气息,朴恒炽的呼吸则依旧悠远绵长,略出了一点点香汗,高下立判。其实朴恒炽也并不是占据绝对上风,更没有对王树林手下留情,只不过她进攻南宫准时是标准偷袭,后者毫无防备,这才在极短时间内一举奏功,而王树林此时此刻已经跟南宫准的综合实力不相上下,并且是王树林先进攻她,这才拖得比较久。真要继续打下去,王树林很难再坚持五分钟。 朴恒炽怒气未消,阴森森地说:“你差远了!”说是这么说,她感觉王树林运用真气的水平大大增加,每一次碰撞都让自己腹部翻江倒海,这一战看似压倒性优势,可的确也损耗了不少内力,要想不再消耗内力,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真正下狠手,她对别人毫不留情,对这个让自己多次失望透丁页的王树林,却总也下不去手。 王树林也是一脸尴尬,事儿是他先挑起的,尽管自认为有理,可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了,再上前索战是自找死路,他的愤怒情绪虽然是长期的,可暴怒也只一瞬,很快就被对敌我双方的冷静判断给消减了不少。 于霆很想去帮王树林,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自己一个外人实在不该插手,再说现在的朴恒炽是自己的老师,自己决不能欺师灭祖。并且真要上去,不但无济于事,而且还会激怒朴恒炽,在没有南宫准和封长冶的前提下,目前整个大炽基地的所有解禁者加起来,也不可能战胜朴恒炽。 眼见两人好不容易暂停,于霆便趁此机会一定要喊清楚:“大哥!住手!蔡雪是被玄阴真气杀死的!跟女皇师父无关!” 他很明白,这么继续打下去而谁又不让谁的结果,只能是王树林被打垮,非常时期需要立威,攻击皇帝是必死大罪,朴恒炽也只能杀了王树林,这才能保住自己说一不二的威信。可她显然不忍心这么做,而又极度地好面子,绝不会说出来,那么于霆自忖由自己说出来,朴恒炽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暗地里对自己大加赞赏。 果不其然,朴恒炽瞥了他一眼,森然道:“用你多嘴?”可之前凌厉无匹的杀气,稍稍敛去了一些。 王树林不相信:“别骗我!”但他绷紧了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于霆不想强调自己从没骗过他,而是正色说:“大哥,我说的是真的。证据确凿,蔡雪的遗体就在这里,你一看就明白,根本骗不了你。” 王树林看他言之凿凿,也深知这绝对假不了,再度看了一眼朴恒炽,后者转过脸,不跟他对视。王树林暗想:“比她差很多的解禁者要造假杀人,那也完全能做得到。她这么厉害,却绝不可能造这个假。玄阴真气的寒气跟她的气是完全相反的,哪怕有一点点她也会本能地抵御,她连冰棍也不吃……属性不同是根本原因,她做梦也操控不了寒气,那么只有可能是海岛神介,或者他手下的某个寒派解禁者所为!” 想到这儿,他反倒略微感到一丝轻松和欣慰,虽然面上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可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无法抹煞:“幸亏不是她!幸亏不是!我就知道,朴恒炽绝不是这种人!” 朴恒炽见他眉目缓和许多,便转身回到宝座上。于霆怕这两人尴尬,就继续说:“大哥,你来看看吧,蔡雪……死的时候并不痛苦。她是被冻成了很巨大的冰坨,急剧降温冻死的,一切都保持原样,整个房间都被冻住了……是皇上师父耗费内力化掉了大部分的冰,不过她没全部化掉,说要留一部分,全当是一口冰棺,可以长期保留蔡雪的容貌不腐。” 王树林这才明白,自己深深误会了朴恒炽,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动手,可朴恒炽却出于对自己的好心,不惜动用大量内力消耗这一大块冰坨,而且还很细致入微地保留了棺材大小的部分。须知普通冰坨,朴恒炽化解起来没这么费力,可见制作这冰坨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寒派解禁者,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海岛神介本人。朴恒炽之后又被迫跟自己对打,消耗的内力更大。也许这就是海岛神介的目的,想要借机造成自己跟朴恒炽不和动手,大量内耗,然后再伺机偷袭!真是可恶! 王树林又感激又担心,想要对朴恒炽道歉,并劝朴恒炽回去休养,可话突然堵在喉咙里,因为他觉得自己犯的错,不是一句两句道歉或者安慰可以抵消的,于是总是欲言又止。 朴恒炽淡淡地说:“你要是想要火葬,我也可以代劳。”她是刀子嘴,也是典型的女人,只是在气头上不爱说好听的话罢了。 王树林长叹一口气,低下头去:“对……对不起……我实在是愧对你太多……” 朴恒炽嘴上不领情,也不接茬:“我看还是火葬吧。你天天看着,心里也难受。而且咱们这里,只有你会玄阴真气,每天用寒气来为这冰棺固温,会长久地消耗你的内力。敌人想要分化我们,消耗我们,不要再中计了。” 王树林怔怔地听着,半天才明白。他也很清楚这是实情,便说:“那……那我再好好看看她,然后就……就火葬吧。你耗损了太多真气,火葬的事还是我来吧……” 李佳突然开口说:“我跟于霆都是炽派的,我们都可以帮你。” 王树林很是感激,想:“李佳过去的行为,都是因为被孤立和欺负产生的偏激心理。她骨子里,比那些外表漂亮的相亲女好太多了……” 朴恒炽面无表情地说:“蔡雪是你的王妃,现在的物质条件不允许大操大办,但给的规格是厚葬待遇。给下面发文,让本国基地所有的人永远记住蔡雪。你就在这里慢慢看吧,退朝。”说着站起身,经过张亚鸣的时候说:“给我准备一件新的披风。”随后在众人的低头问安后飘然离开。 王树林很是愧疚,只呆滞地望着她的背影发呆,半晌他才跟于霆说:“请告诉卫兵,加派人手保护朴……皇上……”于霆点点头。 许久,等整个朝堂上空无一人后,王树林才转过身,缓缓地拉开裹尸布。 蔡雪双目紧闭,安详如昔,脸色并没有发灰发暗,在冰块的保护下,显得依然光彩照人,并增添了神圣感。 她在死前跟自己的最后一次对话里,提到过”如果被杀的是她会怎么样”这个在当时看来毫无意义的问题,王树林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蔡雪有变成解禁者的潜质--说不定她早有这方面的预感。 “蔡雪……早知道如此,我就是骗骗你也好,也不该跟你说得那么直接……虽然你对我产生感情的原因最早也是因为我的这点蛮力和运气,可后来你就跟卓晓青、翟静她们完全不同了,她们盼望着我能带着她们吃香喝辣有权有势,而你……你对我的感情升华了,其他人没办法跟你相比……”大哀不哭,王树林坐在冰棺材旁边,平静地说,”现在说别的就跟放屁一样了,千言万语就一句,我对不住你。当然,我也对不住朴恒炽,对不住太多太多人了。好在朴恒炽是个女超人,我对她还没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可你……就跟乔灵一样,我再也见不到了……蔡雪,我对你的感情廷复杂,也说不清楚。我以为我跟你根本还没正式开始恋爱,可我现在回想起来,你却不这么看我,你早就把我当你的丈夫很久了……值得欣慰的是,你是个明星,你在这世上还能留下一些老百姓永远留不下的纪念。沿途中如果看到你的电影碟片、唱片或者照片,我都会收集的……说别的也没有用,我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弥补……那我就做一件我能做的事吧: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练功,一定要成为像朴恒炽这样的,或者更厉害的人。我要为你报仇。你放心,杀你的凶手是解禁者里的高人,不会那么容易老死的,我迟早会找到他,堂堂正正地为你讨回公道……” 当晚,他也没有回家去,只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朴恒炽,还不如留在这里跟蔡雪作伴。朴恒炽门外有大量的卫兵看守,虽然对海岛神介毫无用处,但起码也能使得熟睡中的朴恒炽及时警觉。于霆和李佳都藏在暗处,以免敌人偷袭。薛立峰也是解禁者,但朴恒炽没有安排他在这里守着,一是自傲,不愿意让外人帮忙,二也是不想让薛立峰觉得自己太警惕紧张,小觑了自己。 这期间,贝贝来给他送了一次饭,除此之外,没有人上来打扰他。 他守着蔡雪,自然旁人就不方便在场,这样一来,整个太和殿乃至周围,也就他一个人,绝大部分守备都集中在自己的王府,也就是朴恒炽的住处。蔡雪已经死了,外面的冰棺也很结实,遗体也没那么容易受到摧残,于是王树林偶尔离开,也是很放心的。 他破例喝了不少酒,本来酒量不怎么样,解禁后内力储备极大,酒量也就无限提升。他没个数,不断地灌自己,憋了不少尿,但在遗体所在的太和殿解手是对逝者的大不敬。所谓的太和殿只是个名称,其实是三层的楼房,他不愿上楼去上厕所,就远远低跑了出去。 酒气随着尿出去,他清醒了不少,又是阵阵的失落哀恸。等他往回走的时候,蓦然觉得阴风阵阵,这可不单单是天凉的原因,总觉得有点不对头,警惕心再次提起,也有些畏惧:“海岛神介老谋深算,也许就是想让大多数人以为他的目标是内力大耗的朴恒炽,其实也许他是想让我落单,先处理掉我……” 他本来很害怕,但因为喝了不少酒,加上积郁难消,悲愤莫名,这时候反而涌上一股豪气:“操你妈逼!你个老东西,你妈的逼更老!你杀了蔡雪,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今天晚上我就跟你拼了!就算不能报仇,我死之前也要重伤你!” 第215章 表哥你好 可当王树林踏上太和殿的大门时,才看到冰棺旁边,站着一个人。这是个中等偏高,瘦削白*皙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衣,大大的眼睛外黑了一圈,就像是没睡好。王树林对人的热能反应本能地感知,虽然不敢说到了什么出神入化的境界,却也不至于连普通人的到来也察觉不到。但这人如果是解禁者的话,他依然也会觉察到真气的存在,可这人并不是普通人,更不是解禁者,他几乎没有热能反应。 王树林纵然还不够聪明,可他的内力储备之巨足够使得他的战斗本能达到相当高明的境界,最起码对敌人的天然反应是极其强烈的。可眼前这人毫无疑问充满邪气,却没什么敌对的感觉。王树林隐隐感到相当不妙,其实光从这人腥红的嘴唇,以及远比最白的白种人还要苍白且掺杂着死灰色的脸孔上来看,他心底也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脑子里自己给自己设置了一片迷雾,宁愿这真相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那少年就这么倚在冰棺材上,看似很惬意,光凭这一点就知道,普通人类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温度,或者属性相反的修气一脉解禁者,也同样无法承受。王树林正因为无法立即将他当做敌人,所以没有一进门就摆出作战姿势,而是慢慢地转着走。少年仿佛早也就知道他会如此,很自信地看着他,嘴角轻轻翘起一抹怪异的笑容。 “你……”王树林艰难地问,”你……你找哪位?”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对方又不是来串门的客人。 “你好,我就找你。”少年站直了身体,他的声音像是好久没弹过的古琴,不难听但很生硬冷脆,”表哥。” 王树林听到最后这句称谓,惊得向后倒退好几步,随后犹疑不定地瞪着他。 “表哥,我今天来找你是觉得时机成熟了,咱们开门见山吧,别让我为难。” 王树林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吞了口气,说:“我……我没表弟……我妈……是家里最小的,我……我只有表哥表姐……你认错人了吧?……我们见过吗?” “你觉得我可能认错吗?”少年古怪地笑着,”你很清楚我说的‘表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朴恒炽是过来人,她肯定告诉过你,你的亲生母亲叫云胜贞,对吗?” 王树林心口一颤,终于明白了,神色也恢复了冷峻:“你是吸血鬼?夜魔?” 少年没等他说完就反问道:“你自己又是什么?是完全的人类么?” 王树林默然。 “一半解禁者,一半夜魔,一半你们所谓的光明,一半你们所谓的黑暗……你真是个完美结合体,呵呵。”少年悠悠地说,”你刚才问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想告诉你,见过。只是你当时认不出我来。而我当时也觉得时机不够成熟,实在不合适跟你相认。” 王树林又糊涂了。 “外面悬崖上,我一直在观察你,还不明白吗?” 王树林恍然大悟又同时心惊胆战:“你……你是外面悬崖上徘徊的那个会飞的怪物……!”他这才觉得那少年的黑衣有些古怪,略瘦的身材,肩膀却那么宽,现在看来,那件黑色大衣下面,也许有一双折叠了的肉翅,随时会爆发舒张开来。 “是。”少年眯起眼睛,可掩盖不住那双葡萄一样的暗红色瞳仁,”我的母亲云胜男,是你母亲云胜贞的妹妹,我是你的表弟云千音。” 王树林浑身一震,顿时觉得呼吸也开始困难了,云千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适应这个消息。 “你们……你们是一个家族吗?夜魔家族?” 云千音不疾不徐地说:“表哥,我在跟你表明身份之后,你应该清楚,你也是我们家族的,我们是同一个家族。这是你的身份,改变不了的。你应该接受,而不是抗拒。现在余傲……你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但他是孤身一人,而你的母亲云胜贞虽然也不在人世了,却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亲人。表哥,何去何从,不用我说了吧?” 王树林沉默一阵,摇摇头说:“我其实……也大体猜得到……终有一天……你或者家族里别的什么人会来找我的……可是,我本来以为你们是被红体洗脑变得没有神智,可是很明显,你很清醒……这不对啊……你原本也是人类吧?怎么可以去感染无辜的人,把他们变成吸血傀儡?怎么可以带着那些吸血傀儡来杀害自己的同胞?” 说着,他没等云千音反驳,就想到了亲生母亲,一股痛恨也跟着涌上心头:“我听说,我的爸爸虽然被解禁者四门联合追杀,可我的妈妈也被她的阵营赶了出来,这你没办法否认吧?我妈妈一开始就是吸血鬼吗?还是被你们的人感染变成的?我爸爸妈妈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他俩怎么相爱的?还有,为什么一般的感染只能造就吸血傀儡那样只知道吃肉喝血的怪物,而你和你的家族却能保留正常的神智?既然很清楚自己原先也是人类,为什么还要杀害自己的同胞?你们的老大是谁?”他突然想起”云太阳”这个名字,随即觉得真相呼之欲出,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们的老大是不是叫‘云太阳’?他一开始是被关在这个基地的实验室,对不对?你们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我的爸爸也参与了,对吗?他骗了南宫准,用南宫准替代云太阳关在合金棺材里三百多年!我爸爸肯定是个好人,不然我的养父和乔疤子不可能对他这么死心塌地!我爸爸既然做出救了云太阳这样的倒行逆施,铁定是被你们家族胁迫的,是不是?也许他本来爱我的妈妈,我的妈妈也不是吸血鬼,是被你们家族的人抓去感染成了吸血鬼,然后威胁我爸爸做坏事,为解禁者四门所不容,对不对?” 云千音原本见他情绪激动,充满了轻蔑鄙视,实在不明白家族的长老们这么重视此人到底是什么缘由,可渐渐听他的反问竟然已经接近了事实,不由得心惊起来:“这个傻小子很能猜啊……”面上却神色如常,淡淡地说:“表哥,我是家族里唯一比你年龄还小的成员,虽然夜魔和解禁者一样能青春常驻,但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真实年龄。我的意思是,因为年龄所限,家族高层的事情,我实在不清楚,我的任务就是早点带你回去,认祖归宗。” 王树林阴恻恻地瞪着他,云千音本身就是邪恶的化身,却也感到有点发毛,心里后悔这次来得还是有些草率,情知单打独斗,也许不是这个傻逼表哥的对手。 王树林开口了,他还是自顾自地说自己的想法:“云千音先生,我之前总以为,吸血傀儡随着时间的进化会变得更强大,也许终有一天会变成你这种头脑清醒的人形夜魔,但是你刚才说你也只有十八九岁的真实年龄,我就不再认为时间跟先进程度成正比了。我想知道,你能成为夜魔,是不是因为感染你的途径更直接和纯粹,并不是通过一般的蚊子、雨水、饮料或者同类吸血傀儡的撕咬来传播的?” 云千音一惊,这才正视王树林,心想:“舅舅说他很蠢,看来一点儿也不对……” 王树林见他犹豫着好像在琢磨斟酌下面的措辞,便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我不需要认祖归宗。我的祖宗是人类,不是被红体感染的怪物。我的亲生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不幸逝世了,我很难过。但是我还不至于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云胜贞对我来说,只是母亲的名字而已,她背后的家族,是全人类的敌人!” 云千音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略微放心了些,说:“表哥,我不得不说,你还是没分清远近。什么叫大是大非?恐龙毁灭,哺乳动物兴起,这是6500万年前,造物主差遣其代理文明挪动巨*大陨石冲击墨西哥湾尤卡坦半岛希克苏鲁伯造成的全球性灾难,你之所以跟其他解禁者一样对此感恩,是因为你是哺乳动物!你有没有站在恐龙的角度来看当年的这件事呢?当年你们的祖先晚期智人是在完全的肉食性原始人尼安德特人的阴影下苟延残喘过来的,在当时的尼安德特人看来,你们的祖先是另类的怪胎,但最终怎么样?称霸地球十七万年,还是被你们的祖先所取代。你能说,谁是正义的?谁是邪恶的?红体是造物主的变异细胞,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产物,你难道要说,造物主是邪恶的?这世上,没有比造物主更伟大的吧?是他们创造了宇宙大爆炸之后新宇宙的大部分智慧生命,随手就能创造黑洞,弹指间就能扫平星系,这想必朴恒炽都跟你说过吧?” 见王树林没有立即反驳,他继续说:“表哥,我们的家族其实一直在寻找你,但我们并不是要对你斩草除根,因为你是我们的亲人,是我小姨最后的骨血,我们的目的,是想要你加入我们。我在找到你之后,还不敢完全确认是你,经过多方面的调查研究,才确认你的身份。但不到足够成熟的时机,我是不会轻易跟你相认的,毕竟你那时候还一心以为自己在为全人类谋福利呢。经过这些个月来的经历,相信你身边人类从心灵到外表的丑态,都被你看得很透彻了。这个时候你还认为,他们是你应该以付出生命和疏远亲人做代价却守护的东西么?值得么?” 第216章 恶魔的条件 王树林继续沉默,他其实是在拒绝思考,因为他这人只要跟别人对话,对方但凡比自己自信,那么就总觉得似乎对方说得有道理。 “我听说你的成长经历一直郁郁寡欢,在学校受到老师虐待,同学欺凌;在单位工作不顺利,受到领导侮辱,同事嘲笑;爱情生活更是一片空白,你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吧?而等你成为了他们的英雄之后,他们就开始恬不知耻地围在你身边,告诉你不该计较以前的种种痛苦,而应该全力以赴地保护他们,满足他们的所有私欲!那些一开始对你不屑一顾对你毫不留情地讽刺挖苦甚至伤害的刻薄女人,等看到你有实力获得权力和地位之后,就恨不得脱光了望你身上猛贴,你看不到那一张张极度扭曲的卑劣面孔吗?那比吸血傀儡的脸,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你说我们被红体洗脑了,啧啧,我看,你的脑子早就被他们洗了,这才是真的。醒醒吧!表哥!全人类又怎么样?你分不清远近亲疏吗?你分不清谁才是真的对你好的人吗?你要为了这些只不过曾经是造物主的宠儿,而现在却是注定要被淘汰在历史长河里的垃圾吗?表哥,你真的独立思考过你存在的真正价值么?” 王树林欲言又止。见他态度不是很坚决,云千音认为自己的话有效果了,便说:“表哥,你想说什么,说吧。” 王树林抬起头:“我想说,我如果还是不听你的,那你们会不会到处宣传我有一半的夜魔血统,然后让大部分人孤立我,最后把我反推到你们的阵营?” 云千音笑笑:“表哥,在你看来,所有与人类作对的,都是邪恶的?所有的邪恶,都是卑鄙的?你觉得还用我们宣传么?你的名气越大,认识你的人就越多,慢慢地,等你成了相当一部分人类的领袖时,你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到那时候,你根本抽不出一点空独处,那你怎么才能吸血呢?--表哥,别用这种惊讶和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可别跟我撒谎,说你从来没吸过血吃过人肉,嗯?” 王树林又惊又惭愧,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被迫的……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云千音幽然说:“我们何尝不是一样?谁愿意当个连晒太阳都成了奢侈幻想的怪物?谁愿意永远生活在黑暗角落里,只有阴天的时候才搽一层厚厚的粉出门?表哥,我们如果真的想要利用你做什么,何不等你再进一步,功成名就,成了一方大领袖后,再出来找你?因为你是我们的亲人,你对我们最大的价值,就是你无论如何否认都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仔细想想,这个世界真的是我们毁坏的吗?还是污染和摧残地球环境的钢谷工业集团?还是到处制造爆炸和其他恐怖活动的绿园四大组织?” 王树林心烦意乱地一摆手:“行了!你今天来是要带我走吗?” “是的。你跟我回去见姥爷。” 王树林迟疑地问:“你说的姥爷,是……是云太阳?” “是。” “他一个夜魔家族的老魔头,居然还起名字叫‘太阳’……”王树林心慌意乱地想着,脑袋里在到处爆炸,实在没有一处空地能够安安静静地思索,蓦地,他神色坚定地问:“你们愿意跟人类休战吗?” 云千音看着他,半晌才笑出声来,说:“表哥,有些东西能调和,有些永远不能。白天和晚上,水和火,黑与白,都是如此。你要是总想要两全其美,那就会为双方所不容。你必须选择一个阵营,别做骑墙派。我们要生存,必须要把全人类都变成吸血傀儡,到那时候,我们才能既可以青春永驻,又可以在阳光下正大光明地行走……” 王树林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你胡说什么?难道大家都死光了,钢谷污染全球的环境就会变好?你们就不怕太阳晒了?” 云千音到底年轻,不知不觉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神色有些尴尬:“这个……我也只是那个意思就是了,我是想说,我们跟人类,不可能调和,只有可能有一方完全毁灭,另一方才能生存。别忘了,是钢谷污染了环境,太阳光微弱,各种自然灾害频发,这个星球早就不适合人类居住了,未来的趋势,本来就该是夜魔统治地球,这是你们人类高层自己把自己推向毁灭的决策导致的!……表哥,好好想想!到那个时候,也许你会成为家族的继承人,整个地球,不就是你说了算了吗?” 王树林虽然独立思考哲学的能力不高,可他最为自豪的就是大是大非完全分得清,于是正色说:“云千音,你既然是我的表弟,那我可以保证,今晚的事我永远不说出去。你现在马上离开,以后也别再来找我,我可以放你一马。如果你再出现,那就没有什么表弟表哥这一说了。” 云千音有些颓然,随即神色终于变得阴沉可怖起来:“王树林,我刚才一直敬你是兄长,这才好言相劝了这么长时间。我刚才都白说了?” 王树林虽然对他的真面目还是有几分骇怕,却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的自信:“你最多跟封长冶水平差不多吧?真动手的话,我不见得输给你。” 云千音本来也不打算一次就能说动他,于是笑笑说:“表哥,别那么紧张。你痛苦的根源不在于我们,这一点,等你的最后一丝耐心和善良被愚蠢可悲自私自利的人类完全消磨殆尽之后,你自然而然会后悔今天的草率决定。我今天来是有诚意的,不会白让你跟我走。” 王树林一凛:“你要干什么?” “王程程,你熟悉这个名字吧?” 王树林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阵恶心,后是一阵惊恐和愤恨。恶心是源于王程程是个卑鄙无耻的女人,这一点毫无疑问,她欺骗和侮辱王树林多次,王树林再怎么宽容也是有底线的,因此永远也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有什么来往。惊恐和愤恨却是因为王程程全家都被杀害,这一点上他也深深为之惋惜,毕竟王程程再怎么道德败坏,也没有杀人放火,实在是罪不至死。当他听到云千音说这句话时,忍不住火气上窜,问:“是你杀了她们一家?” 云千音摊摊手:“你没看新闻吗?是她的男朋友杨哲杀的。” 王树林沉声问:“他是你们的人?” 云千音微笑着说:“一开始不是。但我们的确需要这么一个女人,去为我们办一点事。正好,发生了这起杀人案,我们就顺手把每一具尸体咬了一口,将他们变成吸血傀儡后往有阳光的地方一送,就彻底化为乌有,干净利落。想必你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也在疑惑尸体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吧?这就是正确答案,之后,我们把王程程带走了。” 王树林听得惊心动魄,问:“你们……你们是为了威胁我,才抓了她?” “那倒不是。我之前说了,我们需要一个女人,身材体重各方面都跟另一个女人相似。” 王树林震惊了,脑子里立即出现了”刘佳男”这个名字,张口就反问:“是刘佳男?”说出口后特别后悔,不过现在刘佳男生死未卜,适逢乱世,钢谷早就顾不上她了,估计自己说出来也不会给她带来危险。 云千音略一诧异,笑道:“你知道得还廷多嘛。舅舅说你不太聪明,可你能从两则不相干的新闻里看出它们微弱的联系,当真是不简单呀。” 王树林脸上一红,暗想:“我当然没这么大的脑子,你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会认识刘佳男。” 云千音并不清楚前因后果,便索性说:“既然我把你当做自己人,那告诉你也无妨。你猜得不错。我们的确是通过吸血类生物、雨水和饮料等传播方式来感染普通人群的。心渴望集团是东亚最大的饮料生产企业,而东亚大陆也是人类数量最多的地方。可我们盯上这集团,也只能是暗中操作,这个世界名义上还是钢谷统治,他们觊觎心渴望的财富和纯净水未来的巨*大市场,就想要掠夺民企。但是他们总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将计就计再就计,最终让钢谷做了嫁衣裳。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们需要一个比较相似的女人,然后经过我们感染后的精心化妆,来取代真正的心渴望二代董事长刘佳男。” 王树林又惊又怒:“那这个人就是王程程?” 云千音点点头:“正是这样。所以那个时候我们是为了这件大事,凑巧选择了正好家里发生凶杀案的王程程家,当时我们并没有找到你,因此并不是为了让你投鼠忌器才选择了王程程,要知道,我们甚至不确定余傲和我小姨是不是真能生出孩子。人类跟吸血鬼生孩子,是有可能的,但出生后很快就会夭折,或者被太阳晒化。但人类中的特殊群体解禁者跟吸血鬼生孩子,这是闻所未闻,所以,表哥,你很特别,你是造物主偶尔疏忽才出现的产物。” 王树林不认为这是赞美,硬生生地问:“那么杨哲和王程程的三表妹、三妹夫也都成了吸血鬼了?” 第217章 归还你的爱人 “那倒没有,正如你所说,我这样的,我母亲和你母亲这样的纯粹夜魔,是靠更纯粹的红体感染的,我们跟谁交换血液,那只有可能把对方变成吸血傀儡。”云千音慢条斯理地说,“杨哲那三人,我们也是如法炮制,将其感染后扔到太阳底下,就无影无踪了……” 王树林恨恨地说:“你们真狠毒……” 王树林大窘:“我们什么时候同床共枕了?你别胡说八道!” “我的意思是,朴恒炽这样的解禁者,随便杀人就是光明正大?我们杀人,就是邪恶?那些普通人类已经把对夜魔的憎恶情绪,全部转给你了……你别忘了,你有一半是夜魔!表哥,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你,当我们得知王程程认识你,你们曾经恋爱过,我们非常高兴,这世界真是太小了!王程程现在也是被我们控制的,你只要愿意,可以跟我们回去,我们家族全体成员一致同意你和她的婚事,并且会办得非常隆重!” 王树林先是愣了几秒,接着嘿嘿冷笑几声,问:“王程程也同意吗?”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别忘了,她是家族之外的人,你是我们家族内部成员,待遇能一样吗?她嫁给你,那是高攀了!” 王树林忍不住提高声音笑起来:“可惜,你们真的算错了。我这个人有个特点:绝不会回头。王程程天性凉薄,人品恶劣到了极点,她再漂亮再有地位,我也绝不稀罕!我要找个好人结婚,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她自己也该有自知之明,很清楚我不可能同意这个破婚事的!” 云千音一惊,心想:“果然,怪不得我们提到这件事,王程程的反应并不积极,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不愿意跟王树林结婚,现在想来,她是知道王树林特别恨她……这倒是我们的失策了。好在舅舅心细,还有后招……” 他短暂地思索过后,对王树林说:“表哥,既然你不喜欢她,这一段就算揭过了,咱们再也不需要提了。我还有个礼物,保证你喜欢。” 王树林不喜欢他卖关子:“你有话就直说吧。” “这个女人,想必在表哥心里的地位很重吧?”云千音笑眯眯地指着冰棺,“不然你一定不会守着她到这么晚的。” 王树林突然想到了什么,怒意顿起,顿时全身的气开始绽放出来,云千音这才感受到自己果真比不上他。但很快,王树林想起蔡雪是被玄阴真气杀害的,吸血鬼可不练解禁者的气功,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夜魔所为,可他还是不甘心,森然问:“你们跟海岛神介有什么勾结吗?” 云千音若无其事地说:“我们跟传统的解禁者是死敌,你不会忘记吧?” 王树林当然清楚他说的是事实,一阵颓丧。 “好在你们用冰坨保护她的尸体,如果是被赤阳真气击中就会化为灰烬,那我们也没办法了。”云千音皮笑肉不笑,“我的意思是,既然她的身体完好如初,一点儿也没有腐烂,那只要你同意加入我们,姥爷格外开恩,把纯粹的红体拿来感染这个女人,将她变成纯粹的夜魔,那也不难。” 王树林大惊失色:“这不可能!别妄想了!她已经死了!再说如果可以这么干,还不如我来感染她……” “你应该很清楚,你如果咬了谁,谁也只能变成吸血傀儡,因为你没有纯粹的感染源。”云千音一字一顿地说,“她的确死了,可万事都具备,还是很适合变成夜魔的。你不要忘了,造物主也无法恢复死亡的生命,只有可能用另一种方式将其复活并使之永存,这就是造物主的变异细胞——红体。” “是癌细胞!” “随你怎么说,但它可以将你的亲人重新从地狱边缘呼唤出来,回到你的身旁。也许并不完美,比如不能见阳光,可在安静的夜晚,你总能跟她长相厮守。将来地球的环境只有可能越变越糟,到时候是不是夜魔,也就无所谓了。况且解禁者和夜魔都有数百年的寿命,甚至更长,你不觉得这样才是更匹配的吗?” 王树林黯然了一阵,愠怒地问:“当初云太阳就是用这种办法诱惑我爸爸复活我妈妈的,是不是?” 云千音暗暗吃惊,嘴上却说:“表哥,想象力不要太丰富,也别把别人的好意都当成心怀不轨居心叵测。我说过了,我很年轻,老辈子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姥爷就是姥爷,他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心思。跟我回去吧表哥,我们一定归还你的爱人!别再被激动冲昏了头脑!” 王树林沉默几秒钟后,冷笑起来,随即镇定地说:“我倒觉得,现在是我为数不多的镇定时刻,我并没有被激动重回头脑。我明确地告诉你,你们家族跟我没关系,我绝对不跟恶魔做交易!我是人类,我会为了人类而战!我的养父养母,才是我真的爹妈!至于说蔡雪,我希望她永远保持最美的样子,而不是以跟你们一样的黑暗身份复活,那样才是对她的亵渎!她永远活在我心里,那就足够了!另外,我还想告诉你,我没什么爱人,我到现在都没找到爱情,别以为这两个字是随随便便能提的!如果没什么别的事,请你离开!我看在咱们的血缘关系,我今天放你一马!” 云千音的表情终于从得意变为错愕,再度变为恼怒,夜魔生气起来的样子格外惊悚,这相比之前一直的不动声色,反而更像个活人,但也更为恐怖:“你先别忙着回答,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表哥,我一直对你和颜悦色,看来是一厢情愿了。我是咱们家族脾气最好的一个,是个乖孩子,今天如果来的不是我,而是咱们的表哥表姐,或者是长辈,那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王树林摇摇头,镇定如常:“随你怎么说。谁我也不怕。你再不走,那结果又变了。” 云千音冷冷地点点头,说:“很好。临走我还要再说一点:夜魔并不止云氏家族一族,夜魔也不是孤军作战。等你明白双方真实的实力对比,你就会知道人类无论怎么抵抗,都是徒劳的。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王树林暗暗觉得不对头,追问道:“你是说,送给你们纯粹红体的,另有其人?” 云千音没想到他这么聪明,也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念头,黑衣一抖,身后隆起的肌肉迅速张开,就像蝙蝠或者欧洲传说中的飞龙,鼓膜扑棱扑棱拉开两张死灰色的翅膀,呼啦啦地扇起一阵阴风,飞沙走石之后腾空而起,远远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王树林没去遥望他,而是看着蔡雪的冰棺发呆,也不知刚才所作所说,到底对还是错。 云千音在城墙上盘绕数圈,转而向另一个方向飞去,枯叶山丛林深处的大树下,挪答和张晶远望着这个怪物,都有点心惊胆战。虐兰背靠盘腿坐着,紧闭双眼,也不为所动。自唐代昆仑奴伊始,东亚修气一脉的全统跟非洲驭兽一脉的自然之子交流甚密,互相之间也都学习并取长补短,虐兰崇尚自然的这种修行方式,其实跟全统尊崇宇宙大道的观念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师叔……那是什么怪物?”张晶忍不住问。 虐兰依旧闭着眼睛:“有光明就有黑暗,现在是黑夜,自然是黑暗的生物了。” 挪答也问:“老师……我们自然之子能操控动植物,那……能操控它么?” 虐兰渐渐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说:“那是造物主的癌细胞诞生的怪物,我们操控不了。恐怕只有造物主本人才有可能。你们早早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拜访这座大炽基地了。” 见他信心十足,张晶十分好奇:“师叔……我们以什么名义拜访呢?我们都已经打听到王树林是这个地方的二号人物了,我们总不能要朴恒炽交出他来吧?再说朴恒炽……比老师您……略微厉害些,又有这么多手下,到时候冲突起来,我们……我们不一定有胜算……” 虐兰月匈有成竹:“你说话不用这么拘囿,我这么大岁数了,不在乎什么面子,我的确不如朴恒炽。六毒七猛里,只有毒物跟猛兽两队的领袖,才能跟朴恒炽相比。有些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你们放心吧,我总有办法让朴恒炽对我们热情款待的。” 等挪答和张晶想要再问,他竟然很快地睡过去了,身体依旧保持不动。 枯叶山恐怕是这附近唯一有点绿意的地方,但树木也是寥寥无几,根本形不成大面积的丛林。如果是在过去,能够变化为巨型猿猴的虐兰可以栖息在树丁页,也照样不被敌人察觉,现在则只能藏在树底下了。这大树尽管枝叶枯黄,也幸亏是钢谷为专门整治沙漠风暴而派人种植的,绝不容许轻易砍伐,总算能安全长到够大的体积,阴影可以覆盖三人。 第218章 御剑飞行 骤然间,虐兰呼地张开双眼,沉声道:“屏住呼吸!”挪答和张晶不明所以,但看虐兰神色凝重,立即都收敛气息。张晶是初学乍练,水平并不高明,不过能压抑到普通小野兽的气息范围,也是很自然的,毕竟树木之间不可能一点点活物也没有,就连沙漠里也有蜥蜴和蚂蚁。 很快,远远地传来轻微的嗖嗖声,如果不是虐兰的提前警觉,这声音听上去也跟寻常的风声没什么区别。但不多时,嗖嗖声逐渐变大,可范围却依旧是在头丁页上方,可见应该是集中于某个物体。 虐兰不想给他俩增添负担,只是轻轻摇头,故作无所谓地说:“没事了,快点睡觉,补充精力,明天跟我去登门拜访朴恒炽。”心里却想:“这个徒弟真是个蠢才,看不清楚天上飞的家伙,还不清楚我的表情么?之前看到会飞的吸血鬼,我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又想:“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一个人踩在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上飞行……古代的东亚有剑仙的传说,说是能御剑飞行,其实本质上是其实是功力极其深厚的修气一脉解禁者高手,可以用强大的内力抛掷出武器,并一跃而上踩着武器进行远距离挪动。武器飞出去最多持续三五秒钟,接下来就要靠自身内力催动这武器继续向前,持续一到两分钟时间,然后落地再度抛掷,这在普通人类看来,已经是了不起的神功了。当初全统的掌教易星邪、安洪禹都可以做到,但也真不是全统内部人人都会,最起码,我所知道的有这份本事的老一辈,全都死了……这人到底是谁呢?”他虽然对朴恒炽有些忌惮,也不认为朴恒炽就不会这套御剑飞行,但绝不相信朴恒炽能在这么高的天上持续这么久的飞行,况且这人还可以将声音控制到这么小,尽量减少风的摩擦。 挪答和张晶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多问,只能满腹心事地睡下了。 第二天,虐兰一行三人向监狱城墙外走去。仓促之间,他们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只有从动物园和山野里抓捕驯化的一些幸存的野兽了,好歹也算几千斤肉,能包顿饺子了。按照他们三人的体能,偷偷莫莫爬上后山的悬崖也没问题,可这样做得不偿失,还不如直白恭谨地从正门走。 这里的守备果然森严,老远就看到了他们,樊宗剑升为守备队长,枪支已经瞄准,虐兰的月匈口隐隐然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红点,大喇叭同时喊道:“干什么的?” 虐兰一惊,心想这可是钢谷士兵的装备,这种枪对解禁者也会造成相当程度的伤害,虽说自己还是能躲得开,但还是表现出善意比较好,于是高喊道:“各位——!我们是绿园联盟派来的特使,想要参见大炽基地的首领朴女士!” 守卫都是一震,光凭这声音远远地传播出去,并在山谷间来回激荡十多次,历经战火的普通士兵们也都能猜得出这是个解禁者而非一般人类。有个年轻人想要张嘴喊“你怎么敢这么称呼我们女皇”,却被樊宗剑立即制止住,他胆大心细,也明白绿园联盟是何等的分量,自己一个小小的几万人基地可万万不能得罪人家。人家这么称呼,说明跟钢谷一样并不认同本基地的独立性,小小的地下避难所,在整个东亚大陆有好几百个,不是投向钢谷就是投向绿园四门,总不能两方面都得罪,于是沉口今少许,喊道:“三位怎么称呼?我好回去通报一声。” 虐兰喊道:“我叫虐兰,这是我的徒弟和师侄。请你禀告朴女士,说非洲的老猴王来拜访她了,三百多年前她的师尊仙游那年,我们从非洲过来吊唁时见过一次,她应该有印象,一听就知道我是谁了。” 樊宗剑暗暗庆幸刚才没得罪这人,原来是朴恒炽的老朋友,便恭恭敬敬地喊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还请您委屈在这儿等片刻,我们尽快回复。”并对手下士兵说:“用吊篮吊下去三瓶水、三个桔子罐头。”当今世道,粮食和水是最值钱的东西,是权力角逐血腥拼杀最终想要得到的本质性物品,公家财政支出非常紧张,樊宗剑最多也只能给这么多了,这还是招待贵客的标准。 张晶有些担忧,抱怨地说:“师叔,之前挪答师兄实在不该杀了那个人……我们只是向他打听王树林在里面的情况,那人已经说了,放走了也就是了,何必杀人?要是那人在这个基地里有什么厉害背景,朴恒炽迟早能查到,到时候可不放过我们……” 挪答冷冷地说:“你过去胆小也倒罢了,现在代表的是本门,别丢本门的人!那人是士兵打扮,他能有什么要职?也肯定没有背景,不然还能安排来守城门?这是最危险也是最累的活儿。” 虐兰可不想得罪张晶,不然等于间接得罪了库捷,于是呵斥挪答:“你少说两句!”之后对张晶和颜悦色地说:“那人必须得杀掉,不然回去后我们来的消息就提前走漏了,朴恒炽这个人生性多疑,会误认为我们在外面图谋不轨。一条贱命,在和平年代也不值钱,在这乱世更无所谓了,你也不要因小失大,总这么情绪化。” 张晶悻悻地点点头,心里却大大不以为然。 谁想到很快樊宗剑就带人跑到城墙头上,虐兰等人一看士兵数量增多了,都有些吃惊。樊宗剑却大喊一声:“开门!”随后朝虐兰来了一个古代的抱拳手势:“虐兰老师你好,我们朴总长亲自出门迎接您。” 虐兰大喜,挪答和张晶也是互相看看,喜不自胜。虐兰心想:“朴恒炽是个识大体的人,她完全可以不这么做,果然是个成大事的人……她肯定在基地内部称帝了,可这时候却让守备改称‘总长’,这就足够给绿园四门面子了。”他想得不错,樊宗剑改称呼是被朴恒炽专门叮嘱过的,他自己哪敢随便改了女皇的称呼? 很快,张晶看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来,为首的是个年轻女人。张晶在解禁之前,也算个远近闻名的白富美,可她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孔后,彻底震撼了,半天脑子才回过神来,心想:“我以为朴恒炽是个老太婆!不是活了五百多岁了吗?怎么……这么好看?” 挪答见过不少东亚女性,可这次一样瞠目结舌,万分诧异。只有虐兰面色如常,笑容可掬地鞠躬:“好久不见了,朴总长。一别三百多年,别来无恙?” 朴恒炽见惯了他人惊异于自己美貌时的眼光,不以为然,可对虐兰却态度谦恭:“确实好久不见了,我还好。您看样子也旺健嘛。您别朝我鞠躬,虐兰先生,咱们是平辈,远来是客,咱们进去再说。” 虐兰笑笑,脚下跟随,嘴上却切入正题:“好说好说,这次我不是代表我自己来串门,而是为了公事……” 朴恒炽并不想等他说出“归顺绿园”之类的话,毕竟她绝不会屈从于归元夏这个小辈,要是让自己做绿园四王之外的第五王,那还差不多,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四大年轻势力已经牢牢控制住了绿园。于是她风致嫣然地一笑:“您远来劳顿,咱们进去再说。” 虐兰听她说了两遍“咱们进去再说”,也不敢触探她的忍耐底线,就笑着跟上去。就这么走着,心情反而放松了许多,毕竟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盘,再怎么计算,也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太和殿,朴恒炽在宝座上坐定,吩咐看茶。所谓的看茶,也就是热水而已,然后一人眼前放上一小碟豆子,这就算很不错的待客食品了。虐兰进来后才发现,对面也坐着一个年轻人,白白细细高高瘦瘦,双眼细长,一脸冷傲相,正在慢慢地喝着热水。 虐兰一看便站起来说:“原来朴总长另有贵客先到了,那我们就等一会儿也成,不急在这一时。”他要说的事极为重要,连跟随行的两个后辈都没有提,两个后辈还以为他只是被派来帮忙带走王树林的。五门之内的解禁者无论体能还是其他方面都远胜常人,虐兰通晓一百多种语言,其中世界上最常用的七八种语言都很精熟,东亚的汉语甚至还可以根据所在地的不同调整口音。这个时代的汉语与英语交汇了不少共同词汇,是世界上的第二大语言。 第219章 战书与疑团 朴恒炽微微一笑:“不必。我给各位引荐一下。这位是冰雪带大寒国皇帝海岛神介新收的弟子冷欢先生。冷先生,这位是绿园分会自然之子麾下七猛之一的虐兰老师,这两位是他的后辈。你们多亲近。” 冷欢看来是后天的解禁者,被海岛神介临时收列门墙的,对世界上的解禁者情况并不了解,大概以为海岛是天下第一高手,眉毛微微上扬,傲然说:“知道了。你们三位好。” 挪答心里有气,他看得出冷欢资质也许不错,但跟自己修炼的年数差远了,这里是沙漠带,这人的玄阴真气根本不接地气,自己要揍他完全没问题,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刚要说话,被虐兰一个眼色制止。 其实他岂不知冷欢心里更有气。冷欢本来比虐兰早来了一个小时,朴恒炽却迟迟没有出来见,甚至手下的二三号人物和弟子们也都没露面,以正在准备为由,一拖再拖,竟然只给热水,连豆子都没有。谁想到虐兰这三人一来,朴恒炽竟然立即亲自率众出门迎接,热烈欢迎不说,还给了罐头,并且要为他们设宴,虽说所谓的设宴也就是能见一点点荤腥,吃的量也能多一些而已,可这毕竟象征着是否尊重自己。 此时此刻,冷欢甚至还没把自己此行的来意说出来。朴恒炽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浅浅的笑:“冷师侄,你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呢?” 冷欢傲然环视四周:“在这里当着外人的面说,恐怕不方便吧?” 虐兰等人听了,脸色一变。纵然虐兰修养不错,也比一般的老前辈淡薄一些,可面子关乎荣耀,决不能退让。 朴恒炽有意制造敌对气氛,引君入瓮,淡淡地说:“没关系,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们绿园四门四海之内皆兄弟,但说无妨。” 冷欢有些不悦,肃然说:“好。我刚才是给朴师叔面子,既然朴师叔不怕我当众说,那好,我此行是奉了师命,来下战书!” 全场都震惊莫名,几乎全都站了起来。只有朴恒炽看似早就运筹帷幄,纤纤柔夷轻轻拖着世界上最漂亮的下巴,慢条斯理地说:“行啊。具体怎么说?” 冷欢也毫无惧色,他再怎么无知,应该也知道朴恒炽跟自己的师父齐名,而且谈笑间杀人无算,却还敢直视,众人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胆量。冷欢吐字清晰:“没有具体的文墨,毕竟时代进步了,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现在手机也不能用,只好我口头传达。三日之后早晨八点,两个地貌交界的枯叶山丁页,在下的恩师跟你在那里一决胜负!谁输了就让出自己手里的基地,将自己的内力全都废掉,可以保全性命。当然,处在下风却不投降,被杀掉,也算输。” 他这话句句锋利,在场谁听了都会又惊又怒,起码也很不舒服。朴恒炽的修养全来自她的傲气,可就算她不想跟小辈一般见识,怒火也在渐渐积蓄,不过这个点子倒是不错,朴恒炽也觉得双方靠集体大战来定胜负,死伤必然惨重,也就无所谓赢家,还有可能被第三方坐收渔翁之利。虽然之前跟王树林的剧斗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但是毕竟不是生死决斗,也没伤筋动骨,一夕之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有三天时间,那就太充裕了,只要提防别让刺客进来消耗自己的内力就行。 于是朴恒炽很爽快地说:“很好,我同意,并且接受你师父的挑战。但是,我们得各带几个人,以防不测。并且需要不属于我们两大基地的第三方作为见证人,你看可好?” 冷欢点头:“师父也说过,他提议每人带两个徒弟。想必朴师叔在这里也收了徒弟了吧?但是这里很荒凉,从哪儿找第三方做见证呢?” 朴恒炽微微向后一仰头:“嗯。这第三方是现成的。虐兰先生这三位,不就是最好的见证人吗?” 虐兰等人一凛。虐兰快速地琢磨着:“就算不是有求于她,或者就算不是要偷偷把王树林给弄回来,她要我做什么,只要不太难,我也得去做。毕竟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绝对不能缺少了她的支持。再说做个见证根本不算什么,也不出什么力,而且只要公正,两边也都不得罪。谁赢了都能依旧保证这两个基地的一致,对我方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想到这里就说:“既然是朴总长看得起,我也恭敬不如从命,我的事情虽然紧迫,但三天还是可以等的。” 朴恒炽忙举起茶杯:“谢谢虐兰先生这么给女人面子。” 虐兰也忙不迭地夸赞:“这话说的,朴总长是当今世上的第一女性,这是朴总长给我面子。”两人便象征性地喝了口热水。其实论权势,当世第一女性应该是瞎子的老婆,钢谷的第一夫人霍紫悠,就算只论相貌,不同人种之间谁更漂亮也不好品评,白新月的上一代掌教,栾祖拉的老师小萨拉丁,就是白种女性的丁页点,跟朴恒炽比起来毫不逊色。 “你看,事情看似很复杂,但一步步很顺利也很快地解决了。”朴恒炽摊摊手,“冷师侄,我带我一男一女两个徒弟,分别叫于霆和李佳,你可以回去告诉海岛师兄。不知海岛师兄要带谁呢?如果冷师侄是其中一位,另一位想必是天草师侄了吧?” 冷欢听到这句,突然神色诧异,随后重重地冷哼一声,狞笑道:“朴师叔,你何必这样呢?天草师姐已经死了,你嘴上还不放过她?” 眼前一个中等身材的壮实年轻人猛然踏上前一步,凝然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这是对长辈说话的口气么?”朴恒炽向他瞥了一眼,这年轻人会意,转而回到座位。虐兰看了看张晶,意思是问她这是不是王树林。张晶却摇摇头,虽然她跟王树林总共见了几次面,而且有相当一段时间不见了,可相貌总算不会记错。虐兰点点头,略一猜测,估计这年轻人就是朴恒炽两大弟子之一的男徒弟于霆。 冷欢一怔,见众人都怒视他,也觉得好像不该这么说,可他更不理解朴恒炽为什么这样尖酸刻薄,便索性高声说:“我并不是不敬你。你既然是我师父的师妹,我如果不敬你,不就等同于不敬师父么?晚辈尊敬长辈,长辈也该爱护晚辈才对,就算你对我师父有偏见,那天草师姐又犯了什么错,你能狠下心来下这样的毒手,一把火把她烧死?” 这话一出口,全场皆惊,不由自主地望向朴恒炽。但他们也都很清楚,朴恒炽一直都在这里,不可能分身去了冰雪带,她再厉害也不能飞天遁地,不靠汽车就一夜之间杀了个来回,神不知鬼不觉。 而朴恒炽也在激烈地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白脸不像是在撒谎,看来天草真叶是真死了。海岛对天草很疼爱,不可能为了嫁祸给我杀了她。况且他根本不可能使用跟他属性相反的赤阳真气。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只能用普通火焰了,而普通的火,对天草肯定是无效的。我这边除了我自己,也只有于霆和李佳用火。但他俩是刚学,加在一起也够呛跟天草打平,再说他俩更是没离开过我身边。那……海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封长冶和南宫准,这总是他杀的吧?除了他,谁也没这个能力把整个房间都冻成冰……”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可就是一时理不出头绪。 冷欢把朴恒炽思索的表情当成了无言以对,便继续冷笑道:“我听说,天草师姐的丈夫封先生在你们基地,既然你杀了天草师姐,想必封先生,也同样难逃你的毒手吧?” 朴恒炽的忍耐终于略微溢出了,朝他看了一眼。冷欢冷不丁被她盯了一下,顿时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升温,心里咚咚咚地打鼓,终于有点害怕了,心想:“这人的眼神好厉害!怪不得我师父那么了不起的人,却跟她齐名。” 朴恒炽不疾不徐地说:“封长冶怎么死的,你师父心里可比我清楚多了,你可以回去问他。天草怎么死的,我就真不知道了,当然,我没有义务让你相信。” 冷欢略有吃惊,暗想:“我只是顺口说说,没想到封长冶真的死了!”嘴上说:“我师父会带我跟另一位新入门的康小蕾康师妹到枯叶山等候尊驾的大驾。” 张晶听到康小蕾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了,解禁者记忆力超群,可对于解禁前的事情,往往就只有普通人类的记忆力程度了。 “很好!回去告诉海岛,我们这里一共三条人命,封长冶,南宫准,还有一个普通的人类姑娘蔡雪。这笔账三天之后,我会跟海岛神介好好算清楚。冷先生,我们基地物资贫乏,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吃了,那就不留你了,你见谅啊。” 冷欢大怒:“你……”朴恒炽一扬袖子:“送客!”这一扬用上了四成内力,冷欢猝不及防,只觉得脸上像是突然有座小火山爆发了,头发也开始焦糊起来。他是完全的寒气属性,比普通人对火焰更加忌讳,想要快步跑出去却有点晚了,朴恒炽的袖子虽然略微向上扬,真气却是射向下方的,似乎就是成心想要冷欢当众出丑,于是冷欢狼狈之极地跌了个跟头,然后顺着台阶滚了下去,屁股朝天。 朴恒炽爽朗地哈哈大笑,充满了豪迈的勃勃英气,接着转而态度谦和地对虐兰说:“虐兰先生,咱们谈正事。” 第220章 民间解禁者大会 冷欢自知再上去理论更会自取其辱,于是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了。 虐兰知道她刚才用了不到一半力气,却能对细微之处拿捏得十分巧妙,的确是世界上头一号玩火高手,自己要全力跟她对打,只怕也会落败,不由得大大佩服:“得睹朴总长神技,幸何如之。那我就说了。其实这次……” 他瞥了一眼挪答和张晶,说:“这次是绿园四门的共同委派。关于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的事情……” “民间解禁者大会?”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本基地的高官,都有自己的谍报系统,可竟然全都闻所未闻。薛立峰和庞宝斋仿佛看到了希望,从“民间解禁者大会”这几个字来看,莫非民间的解禁者要开始出头了? 朴恒炽也很不解:“虐兰先生,这是怎么个意思?” 这话大义凛然,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可谁也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来。当今抗暗是大趋势,谁老提内战,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钢谷和绿园都号称是抗战的主力,并互相指责对方是贼。 朴恒炽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说得好啊。”其实她倒不是对虐兰有意见,而是对归元夏。 虐兰笑笑说:“所以,我们跟钢谷的高层沟通过,最后决定,暂时停战,先一致对外。其次,这天底下的解禁者率领的民间幸存团体多如繁星,目前东亚地区的地下避难所总共有二百多个,虽说领导者的实力有差别,但往往整个团队的战斗力都差不多,而且都相隔一定的距离,虽说全都有野心想要吞并对方,却自末世开始至今,没有一家真正成功吞并另一家,为此战火不断,死伤倒是真不少。再然后是小规模聚集在一些自制难民营的团队,大大小小加起来,数得上名字的就有三千多支队伍。当然,这里所谓的‘小’,也有最少五千以上的壮年战斗力。而这些队伍之所以能形成这么大的规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队伍领袖是一个或者多个解禁者。民间解禁者不属于钢谷和绿园的任何一方,谁也不可以非要强迫他们加入某一阵营。尽管他们的属性在本质上依然属于五门之内,可政治信仰倾向于谁,可就是人家个人的自由了。我们的停战条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以人为本。我们跟钢谷商定,三个月之后召开整个东亚的民间解禁者大会,给大家充分的前往时间。在大会上,大家各抒己见,各显本事,自己决定自己的归属。您看……怎么样?” 全场一片哗然。朴恒炽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大会其实就是自相残杀,钢谷跟绿园都想借此机会尽最大可能地消灭这些民间解禁者里将来有可能与自己敌对的苗子,光这一路坎坷,与夜魔之间的搏斗就会消耗相当一部分有生力量。说白了这两方都不是好东西。要不是那些核武器之类的现代化武器不能用,鬼才重视人呢!还以人为本! 朴恒炽面上却不动声色,装着并不感兴趣,先将话题一偏:“大家联手对抗夜魔是件好事。不知道这地点设在哪里呢?是不是上海蚕茧?还是周边的城市?南京?无锡?苏州?” “上海战事吃紧,根本不可能安安静静地开会,况且这么庞大的开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好在夜魔大白天不会出现,咱们现场在座的都是人类,也断不可能去给夜魔做内鬼,那我就但说无妨了。地点选在一个普通的三线沿海城市——云口。” 朴恒炽一愣,这一回,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古怪的表情,心想:“这不是王树林的家乡么?他说云口是几个意思?是来试探我?” 虐兰见她见疑,指了指身后的张晶说:“我这个师侄,就是云口人。当然,决定云口作为大会召开的城市,倒并不是因为她。我的意思是,选择云口没有特殊的意思,我知道当年贵派余傲就是在云口灰羽山里被四门围剿消灭的,但并无纪念之意,只是看中了这里优越的地理环境。就算夜魔及时发现了这个位置,想要大举进攻破坏大会进程,那也不要紧,东京蚕茧那边也派来了大船,可以随时运载我们的人离开,不会有危险的。” “那么,”朴恒炽看似漫不经心,“这大会总该有个主次之分,到底是钢谷说了算还是绿园说了算呢?” 虐兰咳嗽一声,还是模棱两可地回答:“这是合办,我们一起商榷。” “那民间的解禁者团体有代表么?或者说,我们该怎么争取我们的权利呢?还是说,这大会是钢谷跟绿园政治博弈后各让一步共同妥协的产物,其他人无权置喙?” 虐兰怔了怔,说:“这个……具体到时候怎么运作,我这个级别只能算是普通的中层干部,实在是不大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钢谷已经宣布绿园四王为‘四大义’,意思是钢谷政府承认的在野派别,并非像过去那样污蔑为匪了,这是经过我们长年努力后得到的硕果,客观来说,也算钢谷识相。另外,钢谷准备在东亚大陆一共宣布十三个主要的民间权力机构及其统帅的抗暗义军,然后一起联手共同抗击夜魔,初步拟定为‘十三义’,这已经包括了绿园四王在内的‘四大义’。另外还有‘九小义’的名额,初步决定分别给民间解禁者五个名额,再给从因为政见不合而从绿园里脱离出去的原本四门之内的老解禁者们四个名额。到时候天下解禁者汇聚一堂,各凭实力一对一争夺地位,这个做不了假,全凭真刀真枪的本事取得。谁要是获得了这‘九小义’的名额,钢谷就会将全东亚的二百多个地下避难所基地和数量更多的普通难民营平均分为九份,全部赐给这‘九小义’,并且还再按照人头数给其维持五年的物资。这样一来权力略微集中了,就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更方便了管理,不必事必躬亲了。当然,这‘九小义’中,哪位本事大的,要是觉得不服气平均分配的原则,想要从其他人手里拿走更多的地下避难所,那也可以出场叫战,能者居之,岂不是最公平的?” 众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张守业不由得朝朴恒炽眨眼。朴恒炽淡然一笑,喝了口茶,看着虐兰。虐兰也跟她磨耐性,同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朴恒炽噗嗤一声笑了,随后一字一顿地说:“虐兰先生,你看,连普通人类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你我,更何况绿园四王了。这叫公平吗?这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吗?这真是为了一起联手共同抗击夜魔吗?钢谷想要借刀杀人,归元夏那四个小子,应该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这所谓的‘四大义’,竟然连一寸土地和一点物资都没得到,九个小义竟然获得了这么多?这是要干什么,还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虐兰呵呵干笑了两嗓子,说:“不错,你们亚洲人说,明人不说暗话,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开门见山吧。不错,钢谷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也就能骗骗小孩。别说绿园四门之内的解禁者和自我觉醒没有受过系统训练的民间解禁者了,就算是率领普通难民营队伍的普通人类领袖,也都不是傻子,完全能琢磨过味儿来。钢谷无非就两个目的,一是要分散绿园的实力,绿园只占了四个名额,而且互相还有竞争,这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二是要极大可能地消除民间解禁者的影响力,说白了就是利诱大家互相残杀,那些不为我友即为我敌的人就可以顺手除掉了,而那些宣誓效忠钢谷的势力则会被故意放水提拔,当然也不是出于好心,而是用来作为马前卒消磨我们绿园的力量。在没有电和信号,一切现代化武器都没办法使用的末日世界,人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而解禁者的站队更是重中之重。” 他话锋一转:“可是,为什么大家都看得明白,还要同意呢?很简单,其实这就像是一场选举一样,我们现在借着为钢谷传递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即将召开的通知为由,开始游走于各大地下避难所之间,实则就是要拉动你们,加入我们。正所谓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实力差的都要拉拢,毕竟代表了一定的数量,更别谈像您这样实力超群的解禁者领袖了。我们和钢谷都在紧张地收集民间解禁者的情报并且时刻分析,看看最有可能占据这九个名额的解禁者来自哪些队伍。可说到底,还是你们这些老一辈从绿园中剥离的元老,才是真正的强者,无论内力储备还是作战经验丰富程度,都是新人远远无法相比的。所以您跟海岛神介、鬼婆罗盼、噩梦夫人栾祖拉,以及……以及红老虎查颂,都是九个名额的热门人选,又都是钢谷的敌人,正是我们争取的对象。” 第221章 输了我就嫁人 红老虎查颂原本跟自然之子的新掌教库捷关系不错,可渐渐不服库捷一介后生指手画脚,一气之下就离开了。查颂在跟库捷合作之前在自然之子内部一直被压制,倒也并不是他实力不济,正相反,查颂本来是七猛之首,按照实力跟朴恒炽不相上下,也是当今世上有数的绝丁页解禁者之一,只不过他是东南亚人,而自然之子的大本营在东非大裂谷,因为不同种族的原因,查颂在非洲人当道的自然之子里长年受到排挤,一怒之下打伤了好几个政见不合的同门,回到东南亚,这遭遇倒是跟鬼母媒婆罗盼非常相似。他能变身成一只红色斑纹的巨大虎人,把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老虎全部聚集在手里,也收了不少徒弟手下,实力绝不容小觑。 果然,虐兰慌忙摆手:“岂敢岂敢,我们只是打算与您合作,哪有威逼的意思?” “虐兰先生说的这些人,都跟我半斤八两,但有一点,我们互相之间素有芥蒂,这还是客气的说法,比如我跟海岛,那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绝对调和不了。你要我站在你这边,就别要他同时出现,我们不可能面对面了还不动手。栾祖拉跟我也有点矛盾,至于查颂么……我在四川杀过他一个不太懂礼貌的徒弟,这个仇恐怕他不会这么轻易原谅我吧?而你说的这几个人,都有个共同特点:恨钢谷的程度,还不如恨绿园的程度!你觉得我们会轻易听从绿园的‘招安’吗?请原谅我实话实说,我活了五百多年,大部分人间的常事都见过了,归元夏一个后生,居然敢脸不红心不跳地受封‘大义’,我跟他师父海岛神介反倒还他妈的只是‘小义’的人选?你先问问海岛,他答不答应?”她越说越气,周围的温度也在骤然升高,声音逐渐提高后,忍不住在说完最后一句时站了起来,眼前的茶水呼哧一声,冒出了大量的白气。 众人见女皇发火,都栗栗自危,全部站了起来。场面很是尴尬,虐兰也带着两个后辈起身,忙说:“您别生气……” 朴恒炽很快换了副笑脸,柔声说:“我一个女人容易情绪化,您也知道女人是感性的,刚才失礼之处,您大人大量千万勿怪。” 虐兰何尝不知道她是在变相折腾自己,以换取最大的筹码,不过外交就是演戏,自己也驾轻就熟,忙说“好说好说,太客气了”,之后又斟酌着措辞:“您说的也是实情,但我相信,像您这样的宗师级人物,肯定会从更长远的高度来看问题。您想过没有,钢谷平时是怎么对待老百姓的?房价那么高,股票整天跌,物价使劲涨,工资却一直原地踏步。多少人对生活彻底绝望了,多少人被权势逼得走投无路?蚕茧内的人,根本不把外面的人当人看!钢谷的种种罪恶,我就不说了,您比我知道得还清楚。这么个只为了自己,视人命如草芥的腐朽钢铁皇朝,早就烂到根了,彻底生锈了。虽说现在还不是一推就倒,可夜魔的出现加速了它的灭亡速度。将来的天下必然是绿园的,这一点您必然看出来了。” 朴恒炽悠悠地问:“然后呢?” “现在就跟绿园修好,相当于入原始股,将来必然会有丰厚回报!要是钢谷说动了大部分的名额,那么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光明火种,又会被扼杀在襁褓之中了!” 朴恒炽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自古以来,往往一个腐朽的权力宝塔被推翻,都是新的崛起者靠忽悠老百姓打了天下,等他们坐定江山之后,会比之前还要腐朽和黑暗,变本加厉地搜刮百姓。为什么?他们的江山本来就是抢来的,没有契约精神,只崇拜他们之前抢劫就是一切的万胜经验,老百姓的前景,几乎可以预见了。那个民间经济学家倪孝公不是说过嘛,‘得傻逼者得天下’,可惜,时代在发展,傻逼越来越少了……” “契约精神”是钢谷常说的,虽然钢谷也做不到多少,可总比绿园四门当恐怖分子到处搞破坏强得多。虐兰听了有气,说:“朴总长,人类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就算在看似现代化的钢铁水泥丛林里也是一样,本质不会变!你能保护住眼前你手下这些人,那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你实话实说,咱们这个地球上,你能举出哪一个人作为例子,说他就是真正为广大老百姓谋福祉的?没有吧?别说我说话直白,其实大家都不需要那么虚伪!你说的那个倪孝公,你以为他是好人?他成了民间解禁者,又有一大堆的无脑拥趸,明明是属于迷幻一脉的解禁者,按说应该归顺绿园四门里的白新月分会,可他左右逢源,这边告诉白新月派去的使者说一定遵命,那边却又跟钢谷打得火热,还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给钢谷做宣传,这与他当初在和平年代专门跟钢谷唱反调的风骨大相径庭了。这说明什么?他其实就是想要权,想要钱,想要青史留名!人这一生只为了权、财、名、色这四方面,谁也无法免俗!” 张晶听得面红耳赤,本以为虐兰是个世外高人,没想到竟然也这么庸俗,都替他脸红。可谁想到其他所有人都神色如常,反而觉得轻松了,因为话一说开了,大家反倒觉得距离更近了,这是一种真诚。 朴恒炽也只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声震大厅余音久久不绝。过了一会儿,朴恒炽的脸孔也自然了起来:“於我心有戚戚焉!虐兰先生是个实诚人,早这么说不就廷好吗?哈哈哈哈!”众人见女皇这么笑,也都开始笑起来,大厅里充斥着难听晦涩的集体笑声。 “这个倪孝公,刚刚解禁而已,钢谷会这么重视他?他手里是不是还有别的筹码?” 虐兰神色凝重地说:“您也别太小看现在的民间解禁者了。您别忘了解禁者古老典籍里提到过的,所谓造物主对解禁者的设定:一到乱世,解禁者的数量就会增多,而且会常出天才。当今这个世道,是几千年都少有的乱世,恐怕也只有一万多年前造物主发动的全球性大洪水才能相比,因此民间解禁者大量出现,恐怕几万人里就有一人。而随着普通人类的大量死亡,解禁者占据总人数的比例更加明显了。这其中不乏没受过任何正统训练却自学成才实力超群的高手,比如云口当地的避难所老大,叫做王旭,原本是云口市的黑社会头子,后来后天解禁成为我们驭兽一脉的解禁者,战斗力几乎可以跟我们六毒七猛相提并列了,而这样的民间解禁者高手在大量增加,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朴恒炽听到这里,也觉得事态严峻,最起码是自己当初万万没料到的,看来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不过她也只想了想,随后竟然释然了,绽放出一个毫无阴险感的纯粹笑容。 连同虐兰在内,大家都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惊呆了,第一美人的真诚笑容,在和平年代都是凤毛麟角,在当今这个末日世界,毫无疑问,是整个地球上最美丽的风景。 “好,我会考虑的,不过是在三天之后。要是决斗的胜利者是我,那么我就连带着海岛那个地下避难所,一起跟绿园合作,你看怎么样?” 虐兰大喜过望,要不是眼前是个美貌女人,自己就要跳起来拥抱她了。他激动地说:“好!不枉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朴总长深明大义,高瞻远瞩,是当今解禁者圈子的楷模!”其实他跟朴恒炽哪有什么多年的交情,多年没见面倒是真的。但他心里却在快速盘算,要是海岛神介也这么跟自己说那怎么办?那也好,反正谁都不帮,谁赢了两个地下避难所都跟绿园合作,那也不错。只是这次来主要是想说动人才,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不肯一起合作,这也是不小的遗憾,不过万事岂能都如意,能把事情推进到这一步,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张晶心地善良,本来轮不上他说话,可还是叹了口气说:“您跟海岛先生功力相若,真不好说谁输谁赢。可是万一您输了,也真不必自杀。”她很清楚,朴恒炽骨子里无比孤傲,对于这种人,你打败了她还要废掉她的内功基础,要她对你俯首称臣,并将地盘拱手相让,这还不如杀了她痛快,张晶深知朴恒炽绝不会忍受这种屈辱。 东亚最讲口彩,决斗还没开始就这么说真是大大不吉,张晶是本地人应该知道风俗,虐兰本来初步谈成了大事很高兴,听到这句十分惶恐,使劲朝张晶眨眼睛,满脸怒意,这时候也顾不得张晶的心情了,这事办不好,库捷是绝不轻饶自己的。 其他人也都是同样惴惴不安的忐忑心情,一时间大厅内安安静静。 可朴恒炽却继续笑着,轻松地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尤其是两个水平差不多的人,谁赢谁输都很正常。如果我赢了,就按照刚才说的那样做。如果我输了……” 这话停顿了一下,所有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空气在那一瞬也仿佛停止了流动。 “我也输得起。那我就开开心心地做个普通女人,嫁人生子吧。” 这话一出宛若雷霆万钧,全场无比震惊,朴恒炽坦然接受所有人的惊诧目光,依旧淡定地一脸微笑。 第222章 咱们合作吧 王树林守了一晚上蔡雪的冰柩,可太和殿第二天早上还要议事,总不能让朴恒炽和众位大臣没地方办公,于是还没等天亮,他就将冰棺材扛着带到地下避难所里的研究室,这里也是发现南宫准金属棺材和那些亲生父亲盗取宝物的地方。看着这堆积成山可现在毫无意义的宝物,他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王树林有钱都总是相亲失败,更何况当初如果不是余傲将盗取的宝物留给了王寻和乔疤子,王寻就不可能这么有钱。要是没这么多钱的话,王树林连相亲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等到早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王树林感觉有些发凉,这才醒了过来。接着他发现自己倚在冰棺上昏睡了过去,慌忙看看棺材会不会因此而融化。好在令人欣慰的是,即便是他睡着了,身体本能地还是选择了玄阴真气跟冰棺接触,因此冰棺非但没有被高温侵蚀,反而在他倚靠的部位长出了更多的冰层,也更加坚固了。 他虽然感觉很对不起蔡雪的深情,可不知为什么,他更欣慰于朴恒炽不是杀害蔡雪的凶手,这不仅仅是不让他左右两难的问题,而是触动了他心里最真实的部分。 有些事情,即便是在进行中,但却已经开始在回忆了,并且很深刻。相信多年以后,也是如此。 他不得不承认,跟朴恒炽在一起的这段根本说不清关系的日子,其实是他人生中极少有的美好岁月。 他正在想着这些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却隐隐听到一阵清唱的歌声,这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荷兰哥特乐队诱惑本质的歌曲《狙击黑夜》,在这个一到黑夜就意味着有恶魔出现的末日时代唱出来倒是很应景,蔡雪五年前成名时也翻唱过。尽管这是蔡雪生前唱过的歌,可毕竟她才刚刚去世,这里相当于灵堂,谁这么唱都是不礼貌的。 王树林抬眼一看,居然是周燕燕。如果举出这世界上他最厌恶的三个女人,栾祖拉居然不在其中,因为王树林始终觉得,栾祖拉变成今天这样,生父余傲应该负主要责任。这三个人自然是曹衣锦、王程程和周燕燕,前两者是跟自己有过短暂恋爱关系的人,而周燕燕则没有任何男女情感掺杂在里面。牛乐乐虽然跟周燕燕一样对自己深恶痛疾,却只不过是周燕燕的一个没脑子的帮凶罢了。 他本来不打算再跟这个人说一句话,可她的出现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干脆地问:“你来干什么?” 周燕燕朝他正视了一眼,显然她的本性没变,可经过这场牢狱之灾后,城府更深了。她虽然确实是蔡雪的粉丝,但当她得知蔡雪喜欢王树林之后,就开始格外厌恶蔡雪了,再后来听说连朴恒炽都跟王树林不明不白,她就更不可理解了:“你们这些女人都瞎了狗眼了吗?你们一定要跟我作对,非要喜欢我最恶心的人吗?全都不可原谅!全都该死!” 她绕了冰棺一圈,看似虔诚地拜了几拜,随后说:“我的确跟她没什么交情。但你别忘了,蔡雪还有个身份,是当红的明星。她不算是我最大的偶像,但我确实算是她的粉丝。” 王树林也懒得知道她最大的偶像是谁,心想蔡雪有你这样的粉丝真是她最大的悲哀,可他这人厌恶一个人如果到了一定程度,实在是连难听的话都吝于出口了,只是淡淡地说:“嗯,这样。” 周燕燕转了几转,正色说:“树林兄弟,咱们能不能冰释前嫌?” 谁是你兄弟?王树林不想跟她多做纠缠,只是说:“你只要别再来害我,我一定不会再跟你起冲突。我们各过各的,都好好活着吧。” “不是那个意思。”周燕燕伸出一根食指来回摆摆,“咱们当初发生的那场误会,在一个密闭的特定场合,一群刚刚发现世界末日降临的普通男女,屋外又有一大群吃人肉喝人血的僵尸,其实是因为这些多重因素复杂交织后导致的必然悲剧,单纯地说谁对谁错,都是没有道理的。” 见王树林沉默,她笑着问:“看来你也同意。” 王树林平静地说:“我不爱回忆这些,也想不大起来了。我确实不想跟你为敌,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我也没有为难过你们,你们肯定清楚。我刚才说了,大家各过各的,都好好活着吧。你请回吧,不用担心物资的供应。” 周燕燕嘿嘿两声,干脆坐了下来:“我的意思,你还是没有懂。既然当初大家没有什么真正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而且可以冰释前嫌了,那何不进一步交个真正的朋友呢?” 王树林心想:“朋友有真朋友和一般名义上的朋友,可我那一般名义上的朋友范围的最下限,你也达不到。”于是说:“不敢,我真的不想跟你交朋友。” 周燕燕虽然没跟王树林谈过恋爱,可屡次交锋使得她算莫透了这个傻子,情知他绝不会利用权利或者战斗力来打压自己,于是更放心地说:“基本物资的供应,一个想要成大事的人,是不在乎的。你大概忘了,女皇赦免了以前的政治犯,所以我也算是庞宝斋的前任夫人之一,也不用干体力活,领取的物资份额比一般人还要多。可我要是真的只满足于这一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联手,获取更大的利益。” 见王树林发愣的眼神里抑制不住厌恶,周燕燕却不以为意:“我从没否认我是个庸俗的、竭力想要向上爬的女人。可是,这不等同于我不值得交往和合作。树林兄弟,我们刚才已经说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既然不会再害你,那我的智商和手腕,对你来说就算是一种优点而不是危险了。你觉得呢?” “合作的目的是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也没什么。我觉得我起码要做到在这个基地里成为仅次于解禁者一级的人物,比如张守业。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我不认为我比张守业差。” 关于这一点,王树林当然也认同,真玩脑子的话,她确实可以跟张守业相比了,尽管不是解禁者,可她无论在哪个普通人的团队里,都能很自然地成为领袖和中心。王树林沉默了一会儿,问:“要是我不答应,你会害我吗?” “你看,你老是一种受害者的表情,我就那么可怕吗?”周燕燕笑眯眯地说,“现在除了女皇,你就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差不多五万人对你毕恭毕敬的,你心里很爽吧?” 王树林慢慢地说:“咱俩有很多的不同点。比如你这句话就是个很大的区别。我从没觉得爽,那是你以为我爽。” “你将来的成就也许不止于此,我能看得出来,即便都是解禁者,你也是出类拔萃的,而且一直在不断地增长,说不定将来能一飞冲天呢!”周燕燕玩弄着手指,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我们之间都挑明了,并且我有要跟你合作的意向,那也不怕向你展露我的真实一面了,这也算是我能拿得出的最大诚意——况且你也肯定深知我是个怎样的人。我呢,并不是希望找个了不起的男人依靠,而是我本人就要成为了不起的人!” 王树林点点头:“你廷了不起的。” “呵呵,”周燕燕不理会王树林简短话语中的无奈和辛辣,“但我要成为了不起的人之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或者需要采取什么手段,我是自来不介意的。我们也算交手过,你清楚这一点。而现在呢,我想要和你合作,本来最大的优势,是要嫁给你,因为我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男人,我需要的是地位和权力,婚姻不过是一种进步的方式罢了。可是现在咱们都明白,我是个残花败柳,而你又早已经不是屌丝,甚至受到女皇陛下的青睐,那咱们靠婚姻来结盟,是绝无可能了。可我还有脑子,能为你出谋划策……” 王树林听到这里,就明白她没什么筹码,一摆手打断道:“行了,周女士。咱们……咱们以前的事不要提了,今后的事也不要提了。我不会妨害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但很遗憾我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你跟别人合作吧,我管不着。但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 周燕燕骤然瞪大了眼睛,其实这些年轻女人的眼睛普遍都不小,但她的眼睛像两个黑洞,光也会被吸进去,如果是晚上的话,会显得格外可怖。 “我知道你很诧异于我这么说话。我这人的确不爱得罪人,但我其实不怕得罪从不怕得罪我的人。”王树林摇摇头,“我这么对你说话,完全是出于纯粹的厌恶,而并不是能够一眼望到头,就此认定你一蹶不振永远是个普通人了。我说了,我不妨碍你成为你想要成为的大人物,但我也不提供帮助,顺其自然吧。即便将来你真的变成了大人物,我也绝不会后悔今天拒绝你,得罪你,因为我真的很厌恶你,真的。” 周燕燕的脸色终于变得阴晴不定,红白浮动得厉害,双肩也因为生气而微微颤动。 第223章 另一个筹码 半晌,周燕燕却还不走,又换了一张笑脸:“树林兄弟……” “你这称呼……”王树林迟疑了几秒,“算了,说话是你的权利,我无权制止。不过,我永远不是你的兄弟、朋友、合伙人。周女士,这事绝不可能再有转机了,你要是只为这一件事而来,那你还是回去吧。在这里跟我耗,也没什么意思。这里很冷,所以我才把冰棺放在这里,你要是想健健康康地,就回去吧。”周燕燕对他来说,是属于宽容之外的角色,他已经拿定主意,开始释放玄阴真气偷偷给这实验室降温,周燕燕肯定廷不过十五分钟,非要呆在这里的话,只能大病一场。 “我是想说,你一半是解禁者,一半却是吸血鬼的事,大概大家都不知道吧?” 王树林愕然少许,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笑意:“这就是你的筹码?” “我的团队,全都知道,他们见过不止一次我当众咬断吸血傀儡的脖子喝血。”王树林淡定地凝视着她。 “哦!”周燕燕夸张地点点头,“好呀,真是一个好队长,真是一群好队员!不过,女皇陛下是不是也知道呢?” “女皇陛下的事情是个机密,本来是不该跟你说的。”王树林面带嘲色,“只不过不忍心你白跑一趟,要是你相信我说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她比谁都清楚我的事。要是你自以为掌握了天大的秘密去跟她说的话,白跑一趟是其次,我这是救你的命。” 周燕燕一惊,冷汗也冒了出来。她很清楚当今这个女皇的做派,首先朴恒炽最喜欢的就是王树林,举国皆知,而后就是朴恒炽一向心狠手辣做事果决,谁妨碍她立马除掉,王树林是个唯一的例外。朴恒炽跟王树林朝夕相处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不知道王树林有一半夜魔血统?朴恒炽那么喜欢王树林这个狗崽子,真是难以理解,可这却是个事实,哪怕他真是吸血鬼,朴恒炽也一样喜欢,女人太了解女人了。反正王树林就算有夜魔血统,也威胁不了朴恒炽的地位。要是自己自作聪明地却跟朴恒炽说清楚,朴恒炽说不定举手之间就要了自己的命,以保存秘密。 想到这里,她真是有点惭愧,毕竟王树林完全可以不说,也能借刀杀人。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憎恶王树林,她自诩智力极高,却总是因为王树林的一次次忍让和告诫才侥幸活了下来,折让她尤其感到怒不可遏。于是她定了定神,说:“那还真得谢谢你哪。” “回去吧,越来越冷了。”王树林提示了一下她。 “可是,也不是这五万人全都知道吧?” 王树林见她居然还不死心,说:“周女士,你是吃定我不愿意用暴力对付你了是吧?没错,这五万人要是都知道了,女皇也压不住。可我不在乎,我真不稀罕这个相亲王的名号,我转身就能走。但是女皇……她真不一定能放过你。” “你老拿她来吓唬我,不觉得很单调吗?”周燕燕脸色苍白地强笑道,“我也不想跟你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何必呢?” 王树林一字一顿地说:“我刚才说了,我不稀罕什么地位,我随时就能走。周燕燕,你拿我的缺点来威胁我,还不如拿我关心的人威胁我。可惜,我关心的人是我的爸妈,你没见过,威胁不到。” 周燕燕笑道:“是吗?女皇不也是你关心的人?” 王树林这次没脸红也没否认:“是。可惜,女皇不怕任何威胁,你能把她怎么样吗?” 周燕燕大笑道:“看你得意的,你今天没上朝,不知道朝上出了什么大事了吧?如果不是外来的威胁,女皇也不可能这么重视了。你还是认为女皇不怕任何威胁吗?” 王树林一凛:“什么大事?朝廷的大事,你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呢?” “哈哈,你以为真是古代的朝廷啊?这是个五万人的小朝廷,总共屁大一点儿的地方,还有那么多的禁区,五万人挤在一起,朝廷上有什么事,朝下马上打探了个清清楚楚。告诉你,绿园过来收编咱们大炽国了,女皇虽然虚与委蛇,却还是有点服软的意思。” 王树林迈开步子:“我去看看。”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周燕燕也是不想让王树林太早得知女皇当众承诺的一件大事,在她分析看来,女皇所说的“嫁人生子”,只有可能嫁给王树林,这狗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狗运?朴恒炽这个女人五百多年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成功一亲芳泽,最后居然便宜了王树林这摊狗屎? “我真的跟你没话说。” 周燕燕秀眉一挑,冷笑着说:“我还没说完哪。王爷,你关心的人,除了你爸妈和女皇之外,还有别人吧?” 王树林愕然,随即说:“那当然还有我的几个结拜的义弟义妹,但他们就更没有什么把柄攥在你手里了。你要动他们,于霆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周燕燕眯着眼睛:“我也没说他们。” 王树林不耐烦了:“你不觉得这里已经很冷了么?请你回去吧,我不关心你是不是会感冒,但你这人最讨厌得不偿失,没得到什么结果又得了一身病,到最后只有可能继续怨恨我。” 周燕燕扑哧一笑:“哈哈,你倒是廷了解我嘛?你觉得我是个心月匈狭窄以怨报德的王八蛋,是不是?我告诉你,女人都这样。我一点儿都不冷,凉快着呢。” 王树林不爱跟她扯天扯地,但听到“女人”二字,又想起了翟静跟卓晓青她们。 周燕燕看到他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便趁机说:“终于想起来了?你的干儿子贝贝,难道不是你最关心的人之一吗?” 王树林心里一颤,这个孩子的确完全可以跟父母、结义弟妹以及朴恒炽相比了,对方这莫名其妙地提起,使得他产生一股恶寒:“你什么意思?他又怎么了?” 周燕燕装腔作势地说:“哟,看,凶相毕露了,真吓人哪,你是不是不怎么照镜子?要不然怎么会一脸反面角色的样子,心里却自以为大义凛然浩然正气天地长存呢?” “你别扯别的!到底他怎么啦?你拿一个孩子吓唬我干什么?他才六岁,关他什么事?” “他是六岁,可智商肯定不止六岁了。”周燕燕笑盈盈地说,“我也是偶尔发现的。这小子才多大,可却偷看我跟牛乐乐洗澡……” 王树林心里暗骂:“这小王八蛋!”顿时整个心沉到了冰点以下。他也理解,王贝贝解禁之后,智力最少达到了十八岁成年人的水平,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很清楚,周燕燕敢这么说,只有可能是发现了贝贝操控金属的超能力。 “你到底要说什么?” “牛乐乐发现了,就裹上衣服出来大喊。这小子就跑。谁想到那铁栏杆临时被守卫套上铁蒺藜了,这小子再敏捷也没那么容易爬上去了。谁想到我们就亲眼看见他伸手向前一推,那些铁蒺藜就都拧成了麻花,连缠绕着的铁栏杆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拉开了,中间形成一个大洞,这小子一跳出去就跑了。” 说完,周燕燕静静地看着王树林的反应。 王树林也漠然地看着她。 周燕燕继续说:“其实虽然男人偷看女澡堂是死刑,可实际上,女皇陛下的规定里说的可是成年男人,孩子嘛,对这方面好奇,我也理解,也不认为被他偷看了是一种耻辱。真要查的话,五万多人里面,未成年的孩子大大小小最多也就是两千来个,像这么小的小孩子,数量就更少了,要找出来很容易。用不了几天,我就锁定了王贝贝。这小子不一般,他看我的眼神里又慌张又轻蔑,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成年男人的眼神,别的孩子即便想要模仿,也很难模仿得像。幼稚这个词,跟他没什么关系了。我随身带了块磁铁,这小子当然并不清楚,但我经过他的时候,磁铁一下子从兜里弹出去,直接黏在了他的腿上。他当时脸色就变了,翟静抱着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收获。我知道了两点:一,那天晚上的偷窥者是他,二,他有操控金属和磁力的超能力。” 周燕燕顿了顿,得意洋洋地反问:“虽然我只是一介普通布衣,对你们这些超人了解不多,但时间长了,也能有所耳闻。听说这世界上有五大类的解禁者,其中钢谷成为了唯一的合法政府。钢谷的炼金一脉解禁者,可以操控电磁和金属。我记得钢谷的标志就是银白色的金属十字架上亮着一道冰蓝色的闪电,对吧?” 王树林冷漠地看着她,觉得她客观上还算漂亮的脸此时此刻愈发丑陋不堪。 “你的团队能包容你的吸血鬼特质,是因为你能保护他们不被吸血傀儡吃掉。可这个贝贝呢?你的女皇很喜欢你,能包容你的吸血鬼特质,可她能包容这个贝贝吗?据我所知,女皇之前可是钢谷在东亚通缉的头号要犯,女皇跟钢谷可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最重要的是,就算女皇能为了你也容纳了他,可现在是非常时期,绿园四门的使者来咱们这里啦,如果被他们发现这里居然收容了一个炼金一脉的解禁者,那绿园的使者会怎么想?女皇会为了这个小子,放弃这个基地吗?” 第224章 新人诞生 这些话像是连续重击的大锤,砸得王树林晕头转向。半晌,王树林勉强镇定住了,问:“你要去告发吗?” “这得看你。只要你愿意合作,我又怎么可能对合作人的干儿子不表露善意呢?”周燕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知道钢谷与绿园此时此刻已经达成了停战协议,暂时成为了共同对抗夜魔的同盟军,当然,即便她真的知道,也不会告诉王树林的,她只想展露有利于她的信息。 可王树林最终还是没迈出这一步。他深知这不是善良,他有种绝不愿依赖暴力去强行扭转吸血傀儡之外危机的傲气,于是抬起头,神情释然了:“你回去吧。这里真的廷冷的。” 周燕燕看他游走在杀与不杀自己之间徘徊,也不愿意刺激他,便说:“那个……我也有我的原则,不会告密的。我其实就是为了跟你合作,良苦用心哪!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走啦!” 王树林不置可否。周燕燕便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可偏偏在这时候,突生畸变,刚到门口还没站稳脚跟,一根铁锨呼地一声重重拍了下来。王树林听到周燕燕的惨叫声,大惊失色,转眼看去,竟然是翟静挥舞着铁锨,不断地向下砍砸着周燕燕的头部,并失控地狂喊:“我让你要害我儿子!我让你害我儿子!你害呀!你妈逼的站起来呀!”她早就躲在这里了,本来只是想在暗处观察一下王树林,可周燕燕居然用自己的儿子作威胁,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绝对无法忍受的。 王树林大吼道:“住手!”这时也顾不得别的,手一掀,一股强劲的气流将翟静手里的铁锨夺过,翟静的母性激发了凶性,力气大增,竟然没有脱手,又要举起来,王树林上前一把拉过。铁锨前端已经完全生锈,被他手掌边缘一撞,嘎吱一声断裂开来。翟静还不肯停手,王树林只能潜运内力,一股热浪沿着铁锨柄迅速窜过去,翟静只觉得手掌骤然升起了高温,嗷地一声大叫,终于松开手,倒退了好几步。可她还不死心,还想再去搬石头继续砸。 王树林呵斥道:“行了!”翟静脑子一嗡嗡,半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其实包括翟静在内,都杀过吸血傀儡,或者即将变成吸血傀儡的人类,可眼下杀的却是活生生的人,她的心理殿堂也快趋于崩溃了。 王树林看了看周燕燕的尸体。不知为什么,血一直没有淌出来,可能全都包裹在脑袋里,要是轻轻一碰,恐怕也会到处喷溅。而脑袋也没有因此而走形,想必是翟静的力气不够大。可他总觉得有点奇怪,毕竟人已经死了,而且他对此毫不怜惜和同情,只是综合以上的情况来看,她就算是一具尸体了,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忽然,就想起了凌秀琴,顿时他全明白了。他对翟静说:“你出去吧,这事我处理。” 翟静又惊又怕,嘴上强硬地说:“她该死。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王树林看着她,再次重复:“出去吧。” 翟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王树林沉默了一分钟之多,接着对地上躺着的周燕燕说:“你刚刚解禁了,是不是?不用装了,我能看得出来,刚才我已经把实验室的温度降得很低了,你还是一点儿不冷,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周燕燕的手指动了几下。 “你死过一次了,现在已经加入了解禁者的阵营。我不知道你应该属于哪一类型,但你想留下,或者想离开,我都没意见。” 周燕燕居然真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后天的解禁者在刚刚解禁时会产生巨大的精力,那破破烂烂的生锈铁锨,压根就不能对她造成伤害了。但疼痛依然在,可她能隐忍着不喊出来,不反击,果然不是常人所为,这种人边成了解禁者的话,也强过了庞宝斋。 王树林就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周燕燕的手腕活动了几下,似乎是也想试试能不能推动气流,却失败了。她连续试了几次都没成功,随后低下了头。这不是乍一解禁没经验,而是她根本不属于修气一脉。这样一来,想要成为朴恒炽的徒弟这一愿望,也落空了。 王树林见她从本来的健谈变得沉默寡言,也有些凄然,便朝她扔去一根桌上的小铁圈,但这铁圈也对她完全没有反应。看来,她也不是炼金一脉。 周燕燕猛地抬起头,阴森地看着王树林。王树林毫不畏惧跟她对视,也很清楚她只会越来越恨自己,便说:“既然你变成了解禁者,那么离开这里也能生存,夜晚里的普通吸血傀儡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是没办法掩饰讨厌我的情绪,那你可以选择离开。” 周燕燕咬牙切齿地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带给我的每一个耻辱……” 王树林想到了凌秀琴,说:“跟我说这样的话的人,你也不是第一个。我认为把隐患扼杀在萌芽状态是一种懦弱自卑的表现,就像古代的诛九族一样。换句话说,我不怕你强大了之后回来报仇,尽管我从没认为咱俩有任何的仇怨。但你要是坚持认定你我必须要有一个倒下的话,那么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那个倒下的人,会是将来回来找我报复的你。” 随着时间的磨练,王树林的话渐渐犀利厚重,周燕燕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嘿嘿笑了几嗓子,转而摆摆手:“你回头看看吧,冰棺起火了。” 王树林才不相信,可他真的忍不住向后一瞧,那冰棺居然真的火光冲天!王树林大惊失色,但随即觉得屋内的气流并没有火勺热,这说明那根本是幻象。他定一定神,重新一看,冰棺还是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研究室中央,再一转头,周燕燕已经不见了。 王树林顿时彻底明白,这人是迷幻一脉,跟栾祖拉是一个类型。他对周燕燕睚眦必报的本性太了解了,便快速跑了出去。直到跑到翟静的房门外,听到常规性的夫妻大吵大闹,这才安下心来。 他又踏上了城墙,看到几个卫兵在那里大吵大闹,一个非说另一个骗了自己,另一个则说自己明明刚出来换岗,哪有机会骗对方。王树林心下雪亮,这周燕燕已经能快速模仿他人了,这说明她真的具有很高的资质。往城墙下一瞧,漫漫黄沙也看不到边际,没有一个人影。可他也清楚,既然连人都能全方位模仿,那模仿成黄沙或者石头暂时躺在地上也不难。自己虽然同样是解禁者,可毕竟不擅长这方面,从这么高的位置向下望去,根本看不到周燕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离开了。 王树林并不知道凌秀琴已经跟随了罗鬼婆,可他很担心,万一周燕燕真的与栾祖拉会合,两人铁定沆瀣一气,共同对付自己,可就真麻烦了。但他并不后悔放周燕燕走,他也相信,乱世之中,戴面具生活的人越来越少,强者如云,不可能谁都能这么惯着周燕燕,就像王程程突然全家被灭门一个道理,她们再继续这么闹腾下去,夜路走多了,终究能遇见鬼。 等他往回走的时候,正好与张亚鸣撞了个满怀。两个人对对方都很客气,连声道歉。张亚鸣更觉得当初跟此人交往的决定没错,于是哈哈大笑起来:“相亲王,你老是这么客气,老奴都有些不习惯了……” 王树林要是在平时,也会觉得很有趣,说不定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但现在他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实在没这个心情,于是正色说:“张公公,朝堂上没什么事吧……” 王树林只是随口一问,张亚鸣却忙说:“说真的,确实有几件大事。皇上本来也想把你叫上,但是考虑到你正在为雪妃哀悼的特殊时期……” 王树林一惊:“什么‘雪妃’?” 张亚鸣比他还吃惊:“皇上昨天就正式宣布追封谥号了呀,王爷你是不是伤心过度了,忘记了?当时你还谢过皇上隆恩呢!” 王树林“哦哦”两声,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心不在焉了,随后说:“我对不住蔡雪的一片深情,她既然去世了,我就更不能再玷污她的名声。她不是我的妻子,张公公以后还是别这么称呼了。” 张亚鸣呵呵两声,表情尴尬。 “对了,到底朝堂上发生什么大事了?而且还好几件?难道又死人了?”王树林再度警觉起来。 “死人倒是没死,事情是这样的……”张亚鸣舌头很麻利,事情说得清晰明了,之后说:“皇上考虑到你还在伤心期间,就没派人转告你。她现在上了枯叶山观察地形,毕竟三日之后要决斗嘛……虐兰和他的两个后辈也跟过去了……” 王树林脑子又开始打架了:“海岛神介居然也提出了跟我一样的想法……这样也好,他俩决斗,能避免两个地下避难所之间几万人的战争死伤,也算是个善举……可他杀了蔡雪,我绝不原谅他!……但他为什么要污蔑朴恒炽杀了天草真叶呢?朴恒炽虽然有这个能力,可她的行踪我清清楚楚,又不可能飞过去……但要是天草真叶真的死了,那又会是谁杀的呢?海岛要是为了发动战争找借口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也不是没可能,但既然天草是烧死的,那就不是海岛能干得了的了……可这都是一面之词,谁知道天草到底是怎么死的,甚至到底死没死……朴恒炽跟我打斗消耗了不少内力,这三天的时间能弥补吗?要是她输了怎么办……” 他心乱如麻,说:“好,我也去枯叶山看看!”说着莫出了沃尔沃越野车的钥匙。 张亚鸣忽然想起还有一段话没说,便说:“对了,皇上还公布了,就算她输了也无所谓,她要嫁……”等定睛一看,王树林已经一路烟尘跑得很远了。 第225章 枯叶山上的重逢 一路畅通无阻,越野车停在了山脚下,王树林便快步上山。枯叶山只有朝向自己这边,也就是沙漠带一侧才有树木,另一边则很神奇地被冰雪覆盖。既然选择了在这里决战,那么地比赛的具体地点也肯定是山丁页,而且是交界处,想必朴恒炽的手下们正在紧张地进行精确的测量。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毫无顾忌的强大气息,这自然就是朴恒炽了,另外有个只比朴恒炽略弱一筹的,难道是海岛神介?他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是,海岛神介他接触过,印象很深,气息的感觉不同,首先没有明显的寒气,其次海岛跟朴恒炽几乎不相上下,不会相差这么明显。难道是噩梦夫人栾祖拉也来了?她来干什么? 王树林怕朴恒炽陡然遇袭,就算她武力强盛身经百战,万一栾祖拉跟海岛神介勾结,以众凌寡,又是突然下手,难保朴恒炽不受伤。他忙加快脚步,最后一跃时没把握好力道,竟然从一棵相当高的枯树丁页端跳了过来,下面的人都吃了一惊。 往下俯冲时他感到山丁页的人并没有作战甚至对峙,就放弃了从空中向下挥拳的打算,饶是如此仍旧不敢大意,依然采取防御态势将真气环绕要害部位。落地时力图绵软,红白两种颜色交融奔流,互相抵消了温度和力道,使得地面只扬起了很小的飞尘,而护住要害的气流的位置也没有偏移得很厉害。 他并不清楚,自己已经跟南宫准不相伯仲,这一下来足够让懂行的资深解禁者非常忌惮,在看清他真面目前,解禁者们无一不会认为这是相当厉害的高手出现了。只有朴恒炽熟悉王树林的气息,只微微一笑,光华四射,并没有多说什么。虐兰则一阵惊觉,等看清楚这小子只是个年轻人时,更是惊愕万分,不过当他看清朴恒炽神色如常时,也放了心,说:“这位想必是朴总长的高足?” 朴恒炽浅笑道:“我可没资格教他。”王树林在众人面前要维护她的尊严,忙说:“女皇陛下是我的师叔祖辈分。” 朴恒炽也不往后看,招招手:“来,过来,我给你引荐一下前辈高人。这位虐兰老先生是目前绿园四门之一自然之子门下的老前辈,跟我一个辈分,你来拜见一下。” 王树林心想我可不磕头,最多鞠躬,但见这老黑人面容慈善威严,也不像什么坏人,就产生了一定的好感,说:“老先生您好,我是王……” 他猛然看到了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张晶,两个人都是瞠目结舌。这一刻两人身边的一切都安静了,只有四目相对。 朴恒炽似乎看出了什么,心里一抖。她已经向众人公布自己将来的感情归属,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清楚没有人看不出,自己要嫁给谁。从这之后,她就并不避讳自己的个人情感了,极度的高傲既然已经消退,那么女人的嫉妒心也现了原形,开始略微作祟了。如果这事但凡发生在昨天,她也绝不计较,但今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是她笑笑说:“看来相亲大王处处留情,这又是你以前相过亲的姑娘吧?” 虐兰又惊又喜:“哦!这就是贵基地的二把手王先生!这太好了,这……”他也不想表现得太高兴,又说:“早就听说王先生是乱世里少有的年轻英雄,今天能见面,也算是开了眼界。”可一股忧愁也涌了上来:“这小子出场声势惊人,动作可以以巧补拙,内力却绝对造不了假,我看这内力甚至比我还高得多……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天赋异禀天生带功吗?……这可真有点棘手了,按照之前的计划,趁着朴恒炽大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王树林抢过来,就已经廷难办到了,可现在就算朴恒炽不出手,我带的这俩后生小辈是别想打得过他了。就算我要彻底收拾下他,没有个千八百回合也够呛,更难保不受伤,可以全身而退……而且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嗯……这更得想个万全之策……得找个机会试试他的打斗经验和技巧是不是跟内力一样厉害,然后再因人制宜地想个适合的办法……” 但王树林不是不懂得尊重人,按说别人对他态度恶劣,只要不是辱及父母之类的原则性问题,他也一样能笑脸相迎,更何况虐兰以长辈之尊对自己夸奖有加,他肯定会面红耳赤连声道谢的。可此时此刻他满眼都是张晶,其他什么也没听见。 朴恒炽笑笑:“虐兰先生,咱们去那边看看。”并喊了一声:“测量速度快一点儿,时间不等人。但是要保证质量,出了问题我把他从悬崖上扔下去。我不占海岛的便宜,也不会让海岛占半分便宜,沙漠带和冰雪带必须一边一半,精确到毫米!”她本来也不需要这么大声,懂事的人一听就明白她是对王树林这看见旧相好的痴呆表情非常不满,这时候最好不要触霉头,一旦被当出气筒可就完蛋了,于是都默默地快速干着手里的活儿。 “呵呵,原来王树林就是你呀……”挪答很不友好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上前一步摁住王树林的肩膀。王树林已经浑然不觉,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地反击,挪答猛然受到一股大力回撞,一时没来得及运气反击,跌跌撞撞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住,勃然大怒。不过通过刚才这一下他也很清楚,真比力气,自己也不是这痴痴呆呆的小子的对手,便只顾怒目而视。 张晶没想到挪答会认识王树林,十分错愕。虐兰跟朴恒炽已经走远,否则要是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大声呵斥挪答的。王树林这才如梦初醒,看了看挪答嘲弄的表情,这才想起来,的确是见过这个人,无非是自己当年还是个普通人,看不出这黑大个儿的厉害。 大约八年前王树林刚刚毕业,那时候的他当然不知道家里有的是钱,来回奔波于云口市各个区的人才市场求职,可一年多了,还是高不成低不就。韩增义家虽然有钱,但父母是做辛苦生意的,规模也不大,又不是韩增义喜欢的类型,也干了接近两年就烦了,打算自己创业。当时的东亚大陆,除了蚕茧城市之外,广州是仅次于雾京的第二大城市,创业机会多多,韩增义对餐饮感兴趣,考虑到广州是美食天堂,就萌生了想要去那里当学徒积累经验再创业的念头,可他不想单独一人,就叫上了关系不错的好朋友王树林。 当时王树林刚刚开始接触相亲生活,那时候的他可谓是个货真价实的傻逼,一连三四次被女方当场拒绝,也有点心灰意冷,加上总是求职失败,也的确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生活。他这人没有主心骨,巴不得有个人带着他干,正巧他也暂时没找到满意的工作,就索性跟着韩增义南下学习。 到了广州之后,韩增义很快租了房子,两人白天出去考察到底什么小吃受欢迎。可很快王树林发现,韩增义是三分钟热血,外出几天就喊着又累又晒,就呆在租房里不出来了,白天蒙头睡大觉,晚上上网玩游戏把妹子,反正他父母心疼他,往他卡上打了不少钱,足够挥霍。王树林没了主心骨,完全没有做生意的眼光,就随便找了一家小吃店打起了零工,他虽然努力不偷懒,智商却不高,干活很拙笨,店老板很不喜欢他,久而久之也不让他接触厨房,只干一些端盘子洗碗的活儿了。时间一长王树林也觉得这不是个事儿,某天下班后下定决心,回家后要跟韩增义好好谈一谈,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刚回到小区迎面碰上一个熟悉的面孔,这是跟自己相亲的第四个女孩子李惜艳。王树林长相一般,纯粹屌丝,媒婆红娘们也都很清楚他应该跟什么层次的相亲女相亲,所以就连续介绍了三个各方面条件一般偏下的女孩,但男女并不是完全对等的,所以这三个女孩也完全看不上王树林。由于王树林刚开始相亲,又对自己定位比较准确,即便头三个都不同意,他也没有完全丧失信心,打算继续碰。 而介绍人介绍的第四个女孩李惜艳,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她刚刚结束一段感情,心烦意乱。有些女性刚结束感情后一直耿耿于怀难以忘记,她却是个强硬的性格,决定主动去找婚介所帮忙介绍相亲,虽然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但可以适当地消除之前的分手带来的怒火。于是王树林这个极品屌丝居然跟李惜艳碰面了,在相亲圣地肯德基里,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树林和李惜艳那一桌,都不敢相信这俩人怎么会约会。 王树林头一次跟美女见面,之前他对美女的概念都是在电视电脑里,遥不可及,加上经验不足,结结巴巴甚至连话也说不通顺。李惜艳却笑笑不在乎,她是来用新鲜记忆替代旧伤痛的,反正也不可能真跟王树林结婚,因此表示可以交往一段时间。 第226章 手下留情 王树林那会儿欢天喜地,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身上,但欢喜了一阵又发愁了,因为他一点儿钱也没有。等王树林回到家跟父母说明情况时,父亲只意味深长地说:“这样的女人你娶不起,再找吧。”母亲却单独跟王树林说:“你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互相都愿意继续发展下去的女孩不容易,别听你爸的,你妈有私房钱,足够你找媳妇了,别不舍得,尽量花,这个月工资花完了,你妈再给你。” 王树林当然不知道家里的真实状况,自然而然以为母亲在安慰他,便在第二次约会里小心翼翼地见面和花费,好在李惜艳是本地人,家境也不算差,从小富养长大,跟纯粹的拜金女不同,也不介意在很普通的饭馆吃饭,在很便宜的电影院看电影。 和网络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王树林忽然就找不到她了。但以王树林当时的智商,还不能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糊里糊涂地等了一个多月后,还是没有任何音讯,终于开始重新相亲了。 时隔两年,再次遇上这个李惜艳,王树林不由得瞠目结舌,错愕不已。可李惜艳似乎并不是故意,而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他这个卑微的相亲过客了,直愣愣地擦肩而过。广州很热,她上下的衣服都穿得很短,王树林面红耳赤,不敢去看。可也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黑人只穿着裤衩跟上来,用标准的东亚语言喊道:“亲爱的,我已经交了租金了,有点迫不及待了!咱们就不到外面吃了,耽误时间,你去买点儿吃的和啤酒,晚上咱俩好好地……哈哈!”广州黑人很多,说了一口漂亮的本地话也不奇怪。 李惜艳回头一笑风致嫣然,然后夸张地抖动完美的曲线,娇嗲地大喊:“老公!你好讨厌呢!刚搬过来就这么坏!好啊,我这就去,你不亲亲我?”说着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热吻了起来。王树林跟李惜艳见了四次面,一直觉得她冷冰冰的淡然如水,从没见过她这样热情奔放,有点惊呆了。并且李惜艳给他的感觉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谁要当她的男朋友必须哄着她才行,可没想到这黑人只是随口吩咐,她就这么欢天喜地地照做。 那黑人身体的某一部分迅速巨大化,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地朝李惜艳的屁股夸张地撞了两下,李惜艳尖叫起来,扬声说:“你个流亡民!偏不喂饱你!”说着一路小跑离开了。 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并不重要,不过他俩果然是刚搬过来,因为王树林在之前的晚上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这让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其实这种贫民窟一般破烂的旧小区几乎全是租客,晚上同居的男女“办事”也实属正常,可这黑人非同一般,晚上弄得李惜艳几乎是在被虐杀一样惨叫连连,仿佛濒死前的哀嚎,而且持续时间很长,伴随着敲鼓一般的咚咚声,惊起一片片的狗叫和婴儿的啼哭。 韩增义被折腾得彻夜不眠,想要起身去理论。王树林不想让他惹麻烦,一旦被李惜艳认出,弄不好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还不如换个地方租,于是正式打算跟韩增义好好谈谈创业的事。可韩增义偏要去理论一下,王树林只好坐在这里等他。 过了一阵,韩增义一声惨叫,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王树林大惊失色,跳出来一把抱住满脸是血的韩增义,惊恐地看着那个高大健壮得如同黑色公牛一般的黑人。李惜艳只穿着内衣走了出来,一脸厌烦:“什么事呀老公?” 黑人冷冷地说:“小东西,你肯定不明白,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我稍微再用力点儿,你就睁不开眼了。” 韩增义想要破口大骂,可居然喷出一口血来。王树林吓坏了,一把背起韩增义,在街上拦了半天出租车,半个小时过去了才遇到一个好心司机将他们送到医院。韩增义的父母第二天赶来,把眼泪都哭干了。警察看似认真地做了一阵笔录,却也在和稀泥,并且号称去抓人了,可那黑人跟李惜艳早就不知去向。韩增义跟王树林一样心灰意冷,一个多月后出院了,就跟王树林一起回了云口,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去广州了。 王树林这时重新回忆起来,神色渐渐变得冷峻,正色说:“当时我真不知道你是手下留情,现在看来,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挪答冷笑一声:“没想到,你居然也成了解禁者,还在这里当了老二。怎么着,现在仗着在自己的地盘,想跟我算算老账?那没问题呀,我绝对不怕你。你要动我之前也想清楚,我背后是绿园四门几百万部队,你一个小小的地下避难所,也敢跟我叫板?” 王树林淡淡地说:“你远来是客,我本来不该跟你算旧账。但你是解禁者,而且是正宗的自然之子门下,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打一个普通人类?就算你是手下留情,没有一拳把他打死,可解禁者的任何一门都该有‘不得无辜伤害普通人类’的规定吧?” 挪答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一向强硬,瞪着眼说:“你那个同伴要是还诚实的话,应该告诉过你,是他敲门后看见我就迎面一拳打过来的吧?我那都算不上还手,只是轻轻推了他的拳头而已。他滚了下来,那是太不经打了。” 王树林知道韩增义的德行,韩增义在云口念书时仗着家里有钱也确实比较嚣张跋扈,估计这黑人说的也不是假话。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对这黑人充满愤慨。另外,这黑人绝口不提李惜艳,说明李惜艳真的从没对这黑人说过自己。 王树林摇摇头,又问:“你当时的那个女朋友呢?” 挪答没料他突然换了个问题,便说:“我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你们东亚的女人很随便,我玩了不知多少个了,玩完了就甩,早就记不起来当时具体是哪一个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树林没再回答,看了看张晶:“你跟他……” 张晶慌忙摇手:“我们完全是同事关系,没有任何别的。”她并不喜欢王树林,只是比较享受王树林当年喜欢她的那种感觉罢了,这时候便竭力澄清,随后干脆趁热打铁地问:“单独聊聊吧?” 王树林点点头:“好。”率先向另一侧的林子走去。张晶忙跟过去。 挪答看着他俩的背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牛逼个蛋!要不是需要你这个半人半鬼的身份,我早弄死你了!”他说是这么说,心里又起了要抓紧练功的念头,毕竟王树林现在在自己之上。 王树林是于霆的结义大哥,于霆对挪答的嚣张态度自然是十分不满的,可他同时也是女皇的大弟子,更不能随便表现喜怒哀乐,便说:“挪答师兄,咱们跟上女皇和虐兰老先生吧。”挪答冷哼一声。 两人确定走得够远,加上山风呼啸,挪答等人就算是解禁者也听不到了。可王树林还是继续往前走。张晶忽然站定,王树林耳畔听到了气流的微弱变化,也转过了头,又是四目相对了很长时间。 王树林开口了:“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张晶不置可否地说:“是……啊……王先生,其实地球很小,不单单我跟你认识,就连我的那位挪答师兄,也是你的老熟人了。” “哦……他叫挪答。”王树林若有所思。 “王先生,现在牙齿好些了吗?” “没有……不过我也习惯了。”王树林看了看她,“对不住,连累你了。现在回想起当时你的电话,估计应该是自然之子的人冒充非洲实习生来医院参观,找到了这个样本吧?你变成了解禁者,想必也不是自愿的。” “都过去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当时……我的手机被钢谷的官员正式监控,我怕你一旦说起我有吸血鬼的特征,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要是连累了你那就不好了。可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你,钢谷没找到你,自然之子却找到你了。实在是对不起。” “那也没什么。王先生。咱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也总共没见过几面,可我还是了解你的。你是个有原则的好人。你也不必对我心存愧疚,要不是因为你的口腔样本,自然之子也找不到我,可要不是他们找到我了,我也变不成解禁者。从普通人变成了超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本来也说不清楚。但既然突然乱世降临,普通人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十分残酷地死去,而我因祸得福还能活着,并且也学了一点儿三脚猫的本领,这也算是拜你所赐。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不好意思,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如果是在过去,王树林不得不脸红,但蔡雪刚刚去世,他心里悲伤到了一定程度,实在也没有脸红的心情。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第227章 跟我回去吧 张晶反倒觉得这是王树林成熟了的表现,于是索性大大方方地说:“王先生,我们可以开门见山。我是个女人,要是没看错的话,或者说假如我没那么自恋的话,我个人认为,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是不是?” 王树林愕然看着她,几秒后才说:“当时确实是这样。” “当时?“张晶突然有些失望。 王树林叹了口气,补充说:“张大夫你漂亮、知性、善良,肯定很吸引男人。我当时尝试过,可是毕竟失败了,加上追求你的人那么多,所以我放弃了。以后虽然偶尔想起,但再也没有当时的想法了。” 张晶摇摇头,循循诱导:“王先生,我觉得你放弃得有点早,还不够努力……” 张晶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几个月的乱世,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到这个地步吗?还是他解禁得太成功了……?” 王树林也觉得自己过于严肃,苦笑着说:“呵呵,所以我想开了。一个人要是看中你了,你就是傻点,她也会觉得可爱,无论她多么矜持,都总会用她的方法暗示你,可以继续下去。要是看不中你,你再怎么幽默,再怎么有绅士风度,再怎么细致入微,都毫无用处。将心比心,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无论我多么懒,或者有多少这样那样的坏习惯,我都会尽量去改变自己这些固有的生活模式,去迎合她,不但不会觉得疲惫不堪,反而乐在其中,这就是爱。而对方如果并不打算这样,而总以各类借口推脱,我又何必要这样呢?这也就是所谓的——不怕屌丝没本事,就怕屌丝有尊严,哈哈,我就是个有尊严的屌丝,一个没有女神的屌丝。张大夫,我不一定会喜欢喜欢我的人,但我一定不喜欢不喜欢我的人。不过,咱们总算有缘,那就是朋友。我一看就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而且肯定不是为了恋爱。那么你说吧,看在往日的交情,你说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和道德认可界限之内,我就尽量为你去办。” 张晶默然,暗自忖度:“看来他是认真的。我还真的以为自己的魅力足够能让他不能自拔呢……真丢脸,太可笑了……他在这里当王爷,自然而然有的是漂亮女人,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看来他是不可能为了我而离开这里跟我们回绿园总部了……也罢,我本来也觉得用假感情做诱饵诓骗他跟我们走的行为有点缺德,现在我也没必要为这个愧疚了。” 于是她仰起头,凝然说:“那么,王先生……” 王树林打断道:“就叫王树林吧。我叫你张晶,咱们别‘先生’、‘大夫’的了,别扭。以后不论咱们的政治立场如何,我们都是曾经的老乡和朋友。” 张晶点点头:“好,你说得好。那我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跟我们去绿园总部,好吗?”。 王树林疑惑地打量着她:“我不大明白。我去干什么?你们既然已经有要笼络女皇陛下的方针政策,为什么还要我单独去呢?这样会显得是在挖墙脚,不利于女皇陛下对你们的信任哪。” 张晶脑子转得快,忙说:“倒不是因为这个。之前我们早上跟朴总长谈话的内容想必你也知道了。关于民间解禁者大会的事,我们绿园需要多争取一些名额。今天见到你,就连虐兰师叔也觉得你名不虚传,倒不如趁你声名鹊起之前,先把你带到绿园总部,好好包装成一个新人,再占一个名额,反正你跟朴总长关系很好,也不等于挖墙脚,又同时能对抗钢谷的名额分配阴谋,一举两得,岂不是好?”说完了她心下有些得意,觉得这一招急中生智但倒是很让人信服,虐兰知道了也会表扬自己,眼下就要先看王树林的反应,然后再看怎么找时间跟虐兰“串供”了。 王树林也觉得有道理,但他这人没有主心骨,不敢擅专,就说:“这事我得向女皇陛下说明,她同意,我就没意见。不过……最好是在决斗之后,我不想影响她的心神。” 张晶可一万个不愿意,想:“等决斗之后有了结果,就更不容易放你走了。海岛神介要是赢了,他对你如果有意见,非要留下你,我们怎么办?朴恒炽要是赢了,那也不见得就肯放你……” 王树林摆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想跟你回去,并不是因为你看不上我。现在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情感问题了。我是要去救我的父母,他俩生死未卜……” 张晶愣了愣:“你爸妈不是早就……” 王树林怫然不悦:“我是说我的养父母。他们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余傲……只有生育我的恩德,也为我的成长提供了资金,但是他本人的作风不大好,我很不喜欢。不过儿子不便评论父亲的行为,我也不想多说。总而言之,养恩大于生恩,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尽早接来我的爸妈,让他们能在乱世吃饱喝足,下半辈子无忧无虑。” 张晶眼珠子转了一下,朗声说:“这方面,绿园可以做得到。” 王树林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你不用回答得这么快吧?咱俩不是外人,我的观点也不怕藏着掖着——目前是钢谷、绿园、夜魔三足鼎立,夜魔最强大,钢谷次之,最后是你们。你们争霸天下,是最有可能输掉的一方。我的父母别说不一定能那么容易被找到,就是找到了,跟你们绿园总部在一起,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 张晶故作自信地一笑:“你既然已经不是普通人类,是不是应该高瞻远瞩,好好地放远眼光,看清楚谁才是未来的潜力股呢?钢谷是个腐朽的金属王朝,灭亡是迟早的事,夜魔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了它的灭亡罢了。而绿园是新生的势力,精神焕发英姿勃勃,又代表广大人类的利益,它才是未来最有希望统一全球的……” 王树林如果在过去一定会跟她争辩,但现在也不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了,他想:“你们都是一样的野心家,只顾利益,不顾百姓死活。钢谷虽然冷酷,却不虚伪,你们打着为了全人类的旗号,不断地跟钢谷捣乱,却不全力抗击夜魔,这更不要脸!你们连发家史都这么卑劣,将来坐了龙庭当了全球的统治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张晶看着王树林的眼神,也能猜得出他根本不信任绿园,其实她自己的内心里,也对绿园的政策颇有意见,于是说:“树林,咱们虽然不是普通的人类,但从广义上说,仍然是普通人。一个有超能力的解禁者,比一个普通人类,又能强到哪里去呢?单独的个体在这个广袤的世界里起到的作用很小,一个普通人类只能扛起一个箱子,而你能扛起一辆汽车,但这对这世界又能有什么大的影响呢?尤其是现在这恐怖残酷的末日世界。自古以来,创造历史和改变世界的都是已经掌握了权力、财富和民心的大人物,从来不是我们这种人。我们这些小人物,只能随波逐流,是不需要有自己的独特观点的,我们必须跟着大方向走。如果大方向有好几种,那么你就赌一赌,选择你认为最佳的一个。不选择,却又保持清高的独特观点,这种人下场如何,历史可以为鉴,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树林心目中的张晶在渐渐消失,他不知道究竟是解禁后的大脑严重地影响了性格,还是张晶本来就是如此,只不过之前没有可以表露的机会而已。他琢磨了一阵,说:“跟你们回总部这不是我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我目前并不隶属于绿园,绿园也没有正式统一民间解禁者,我必须征求女皇的意见。要是她明确告诉我她已经归顺绿园,那我就没二话。并且,我打算在女皇和海岛神介的决斗后弄清楚究竟杀害蔡雪的是不是海岛神介,并且尽量为蔡雪报仇。假如暂时水平不济,报不了的话,那我就只能先暂时离开,等找到我父母后,努力修炼,迟早打败凶手。” 张晶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王树林,只能说,她之前在和平年代认识的王树林的确善良本分正直,而现如今张晶的思想受到了绿园政策影响不少,听到他这话后的第一反应是:“话说得真漂亮,可惜有点太冠冕堂皇了。” 王树林看得出她眼神里的不屑,实在有些怀念曾经的张晶。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考验了无数男女的真实品格,从这一点讲,张晶仍然算是一个人品和原则性相当好的女性了。 第228章 积极争取,顺其自然 “昨天晚上我们就到了,但怕深夜叨扰就没有贸然进去拜见朴总长,于是露宿在外面。很晚的时候,我看到悬崖丁页端有个会飞的家伙,距离太远天色太暗也看不清楚,可我估计也是吸血傀儡的同类,甚至更高级……” 王树林心里一紧,警惕地看着她,心里有些悲哀:“难不成她现在跟周燕燕一样,要用这个当把柄来威胁我?”他打算死不承认这飞僵跟自己有关系。 张晶继续问:“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它杀了蔡雪?它来无影去无踪,比千里之外的海岛神介更有嫌疑。” 张晶若有所思:“那也许……”她是想到了后来一个呼啸而来又呼啸而至的家伙,就连虐兰都十分忌惮,这家伙又是谁呢?她本来想说,可又到底忍住了,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再让王树林瞎想,不肯跟自己回去,岂不糟糕?从大的角度讲,万一朴恒炽得知这一信息,重新估量到底要不要跟绿园合作,那就更糟了。 王树林觉得她该说的也都说了,就说:“那这次决斗,就要靠你们绿园的三位主持公道了。” 张晶也知道再纠缠这个话题也没意思,倒不如这几天再想想别的办法,便说:“你放心吧,就像你说的,我们绿园志不在小,将来是全人类的明灯,在大事方面一定会秉公处理。” 王树林当然不以为然,暗想:“要是自然之子乃至整个绿园四门的解禁者们都跟挪答差不多的话,那这个绿园还不如快点儿被钢谷消灭,否则如果靠满嘴谎言和无法兑现的诺言来骗取全世界的权力之后再原形毕露,那么老百姓只有过得更凄惨……” 张晶刚要再说什么,嘴巴却一时合不上了。王树林顺着她的眼睛回过头,看到了满面春风的朴恒炽。张晶虽然也不是刚见到朴恒炽,可每次近距离看到都能强烈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尤其是凭着女人特殊的直觉,觉察到朴恒炽看王树林的眼神绝对不单纯是一个女上司对得力下属该有的眼神。而王树林也感觉朴恒炽的满脸惬意有点不正常,难道她有必胜的把握? 朴恒炽柔和地笑着:“张师侄,你们聊得怎么样?虐兰老先生找你有事。我也想跟我副手谈谈。” 张晶如梦初醒,忙不迭点头行礼,匆匆走掉,并没有多看王树林一眼,免得引起怀疑。 朴恒炽瞥了瞥张晶的背影,转身看着远山:“你以前相亲过的姑娘?” 王树林摇摇头:“我的牙医。我有一阵牙疼,所以就……” 朴恒炽一惊,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王树林,随后警惕地说:“这么说,自然之子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王树林也是一愣,他不是个政治人物,之前的确也没往这边想,这时候回忆起来,果然不错。张晶正是因为自己的口腔样本才被自然之子吸收入组织内部的,自然之子这次派人来找,打着的虽然是绿园四门联盟的旗号,却为什么要偷偷莫莫邀请自己呢?显然,不光是要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培养对象那么简单。可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半解禁者半夜魔的属性,对自然之子有什么好处呢?按说他们应该除掉自己以绝后患才对呀! 朴恒炽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地说:“你考虑事情都太简单了。不过好在绿园四门并不和,也是明争暗斗,加上自然之子既然偷偷来找你,更能说明其他几门的宗主并不知道你的身份。要是我的话,也会抢先一步找到你。不过,也的确是我先找到你的,别人休想染指!” 王树林一开始只是”哦哦”地答应,可听到最后觉得不大对头:“什么?都想要找到我干什么呢?我有什么用处?” 朴恒炽这才有些后悔,眼神飘忽闪烁,说:“你不用想多了。你只要记住,绝对不要跟虐兰他们回去,那就对了。否则你再也回不来,再也没机会找你的父母了,听懂了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王树林却终于看出,她的确有事情瞒着自己,这让自己心里并不好受,之前他总模模糊糊地认为,朴恒炽对自己的好是由于某种微妙的情感,而现在看来,她也一样是另有所图。但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个在和平年代几乎是废物的超级屌丝丝,即便现在成了解禁者,那又有什么用处呢?忽然,他又联想到来自黑暗一方的邀请,那就更糊涂了。如果只是因为自己有夜魔血统,那夜魔那边又要自己做什么用呢?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双方都想解剖自己,从中寻找对方血统里的弱点,再来对付对方。这也是能解释得通的,因为双方活着捕获对方的可能性都不大,夜魔遇到阳光或者紫外线就会灰飞烟灭,而活了几百年的解禁者一旦被杀也一样会尸解的。可云太阳被钢谷捕获,为什么不立即解剖呢?毕竟云太阳是夜魔里的大拿,更有代表性。王树林估计,要么是用云太阳来威慑其他夜魔不敢投鼠忌器,要么是云太阳掌握了什么更有价值的秘密,钢谷想要禁闭他慢慢拷问出来。 朴恒炽不想让他细想,便说:“我们来一趟枯叶山需要八个小时的车程,想必海岛神介也是一样。已经过去了一天,还有两天,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而且来回的路都是固定的,也很容易遭到袭击。海岛肯定也是这么想。所以我来之前就已经带足了人员和物资,足够维持一个星期的。我就在这山靠着咱们沙漠带的一面闭关修炼,等着海岛来。” 王树林愣了:“那怎么行?也许晚上还有吸血傀儡爬上山……你虽然不怕,可会扰乱你的心神的……” 朴恒炽摆摆手:“没关系,于霆和李佳也在,他们帮我护法,足够应付。” 王树林还是不放心:“我也留下吧。” 朴恒炽很欣赏王树林的态度:“你廷关心我的。” 王树林面对她的时候不得不脸红:“那个……关心陛下是做手下的责任。”“不必了,家里需要有人看。如果只是张守业主持大局,我也放心。但你也别忘了,基地里还有两个解禁者,庞宝斋和薛立峰两大势力,随时都有可能造反。我不杀他俩是怕被人说闲话,也觉得有我在,他俩无足轻重,但他俩肯定是不忠心的,加上现在是个非常时期,因此你必须留在基地,看着他俩。你现在成长了不少,他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你的地位和受拥护程度,都高于他俩,应该没问题,有你在后方,我很放心。” 王树林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没有再坚持。”你现在就回去吧。”朴恒炽看王树林欲言又止,便眯着眼睛问:“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上次……你的内力耗损了不少,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呵呵,你也真天真,你真以为当时我在用全力跟你打吗?”朴恒炽微微一笑,”放心吧,当晚就恢复了。不过,谢谢你的关心。” 王树林点点头,肃然说:“我祝你成功,但不要勉强。” 朴恒炽笑笑:“丧气话就别说了,给我讨点口彩吧。不过,我这次真的不是必须要赢。张亚鸣跟你都说了吧?” 王树林一愣:“说啥呢?” 朴恒炽挥了挥手:“没事。回去吧。”她极其高傲,不爱解释。 王树林咳嗽一声,说:“我把我相亲时候坚持的八字原则送给你,你这次决斗也同样适用。” 朴恒炽乐了:“不会是‘死缠烂打,厚颜无耻’吧?” 王树林凝然说:“是‘积极争取,顺其自然’。” 朴恒炽见他神色肃穆凝重,也知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她即便有了可以结婚的目标人选,也绝对不会像小女人那样真正温柔,而是同样正色回答:“你放心好了,我只尽力,但不勉强。”“那就好,还有,”王树林说,”蔡雪的死只跟我有关,你不要跟海岛说一些不相干的问题,影响你和海岛比赛的情绪。是不是海岛神介所为,我一定要查清楚,不过目前以你的比赛为重,其他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朴恒炽没说话,只是望着远方。王树林知道她肯定听见了,便鞠了一下躬:“那我回去了,陛下保重。” 朴恒炽依旧矗立着。她虽然个子不矮,但并不壮实,甚至略微瘦弱,可在这崖丁页如渊渟岳峙,风竟然带不起她外衣的边角,呼吸间便足见大宗师风范,蔚然可敬。王树林对她既惊且佩,同时也无法掩盖心底的爱慕。 半晌,王树林转身,下山了。 三天日子,弹指间就过去了。 这两天王树林食不甘味,决斗的前一天晚上,王树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好在他现在只需要安静地躺着,就足够维持一天所需的精力,但他很难入定,满脑子都是朴恒炽和海岛神介战斗的画面。这个画面之前他亲眼见过,完全能想象得到会如何激烈,而这两人一直势均力敌,比赛的结果很难说谁能略胜一分。可最让人担心的是两人一旦进入难解难分的内力比拼,只怕稍有差错可就万劫不复了。 第229章 我必须去 张守业知道今天上午很难熬,可既然已经规定了决战现场的人数,那王树林是绝对不能出现的。他便给王树林介绍目前基地的情况,王树林听得心不在焉,张守业却也还是耐着性子讲下去。 可过了一会儿,韩增义突然气冲冲地进了门。这虽然是王树林自己的住处,可目前正在议事,已经等同于太和殿的氛围,按说韩增义是绝对没有资格进来的。可韩增义却扯着嗓子吼道:“王树林!有人拍了手机照片,那三个绿园使者里面的一个,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虽然王树林也管不了什么大事,但他毕竟不想为这点儿小事操心,便应付着说:“增义,我们在讨论要紧事,有什么话等今天过去再说,好吗?”他没有装糊涂的习惯,因此也不愿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之类的含混话。”他其实在咱们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当解禁者好几十年了……”“我不管!树林,当年咱们在一块的时候,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虽然没像于霆、孟欣、孙耀南那样跟你结拜,可论交往时间,那比他们要长得多,算是发小了吧?你这个忙都不帮?” 王树林怔住了:“这是要我怎么帮呢?”“我知道,他肯定打不过你!大家都说了,一般的解禁者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如果换成别人在这里胡闹,张守业一定呵斥左右拉他出去,但这人跟王树林关系非同一般,也就不好那么太不给面子了,就严肃地说:“韩先生,外交大事哪能凭单纯的个体武力来决断的?王爷肯定比挪答厉害,这个是事实。但是挪答背后是拥有四百多万武装士兵的绿园四门联盟!侮辱了绿园的使者,就等于侮辱了绿园的大军!要是绿园派军队来征讨怎么办?孰轻孰重,你不知道?” 王树林觉得张守业真是太会说了,刚要连声附和,韩增义却冷笑着说:“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假大空话。一个基地的首领要是不能为基地的成员讨回公道,那还谈什么大事?树林,我也不是叫你难办,我又没叫你杀了他!你就找个机会把他胖揍一顿就行了!” 王树林哭笑不得:“增义,你还以为是当年在学校里,你和栋梁看谁不顺眼就揍谁吗?哪那么简单啊?别说揍他,就是挪答本人在咱们基地领域附近出了意外,绿园都会追究咱们的责任,更何况咱们主动对他实行暴力?” 张守业对此很赞赏,暗想:“王树林现在也有点政治思维了,不像过去那么四六不懂。可见朴恒炽调教得不错。” 韩增义却不同意,他确实被惯坏了,尽管到了乱世,他也正好处在王树林的庇护之下,反而不如那些长年处在贫困状态下的幸存者明理:“树林,打他两拳为我报仇,那又怎么了?女皇陛下都同意决斗了,你难道就不能也约挪答切磋切磋?你忘了我当初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吗?你忘了你送我上医院前他那个嚣张态度吗?我们是抱着怎样的耻辱离开广州的?我发过誓永远再也不回去,可他偏偏送上门来!这难道不是天意么?这就是上苍在提醒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张守业不高兴了:“韩先生,王爷首先是本基地的二把手,其次才是你的朋友,请你分清主次!我从来没听说,自己要洗刷自己的耻辱,却要靠别人的!王爷打了挪答,那也不代表你出了气!要是哪天挪答被更厉害的高手杀了,莫非你还觉得扬眉吐气了?我劝你快点儿回去,这个念头以后想都不要想,更不要传播,以免对整个基地不利。我说得很严肃,希望你能够重视。” 其实这话说得有礼有节,已经很给韩增义面子了,但韩增义却勃然大怒,指着张守业破口大骂道:“我操!你算个什么东西?没有我兄弟王树林一路罩着你,救了你那么多次,你还有命在这儿死样活气地指手画脚吗?你是有本事,可那也得有气喘才行!没有我兄弟给你提供的这个平台,这个安定环境,你能混到现在吗?现在翅膀硬了是不?你牛逼个蛋!一个开旅行社的,也敢对我颐指气使!要是放在和平年代,你爹我一下子收购了你这破社你信不信?” 王树林很是诧异,随即站起来皱着眉头说:“增义,张先生是女皇陛下名文聘任的代理执政官,相当于古代的宰相,你这么说话,把女皇的面子放在哪里?我明确跟你说,我绝对不能去动挪答。你别再这样了,快点出去。”“操!被打的不是你,你看得很爽是不?你就这么自私,一点儿也不感同身受?你别忘了,你去广州的时候吃的用的,还不都是我出的钱?这时候这点儿钱不算什么了吧?你从来不为我考虑了是吧?”韩增义怒火万丈,”我真恨我自己不是解禁者,不然就是豁出命去,我也要跟他干到底!” 其实当时只有前两个月房租是韩增义出的,之后他就只负责上网玩游戏,后来的租金几乎都是王树林打工赚的。听到这里,王树林终于忍不住了,说:“增义,我跟你实话说了吧。你还记得挪答当时带着的那个女孩吗?她跟我从相亲到约会四次见面,一直没看上我,不欢而散。接着你带我去广州,我又遇上了她,她却跟了挪答。她之前面对我的时候非常矜持传统,可在挪答面前却那么放荡。我当时很伤心,很失望,我比你更讨厌那个挪答。” 韩增义愕然。”说实在的,今天白天我刚在枯叶山看到他的时候,他非常不友善,主动攻击了我,当然,他也没得什么便宜。我想说的是,这人的性格极具攻击性,狂暴、轻蔑、狭隘,他不可能向你道歉的。因为政治原因,我也不可能靠暴力来解决。但他这种人处处树敌,绿园要他当使者是个错误,要是真对他放心,那就不会让虐兰老先生带队了。他得罪了这么多人,将来总有人会收拾他,你就宽容一点儿,一笑而过,别再这么执着了。” 韩增义悻悻地说:“这世道从来就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坏人崛起了。” 张守业暗自笑他浅薄:“崛起的当然都是强者,强者就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你这坏人的打击面也太大了,却不说是你自己无能。”嘴上说:“是啊,这绿园三个使者在那里,海岛神介想要弄鬼,也要给绿园面子的。” 韩增义却不屑地反驳:“是吗?谁知道绿园三个使者是不是先去了大寒基地,跟海岛神介秘密达成协议,然后来这里演个双簧?到时候两人一比拼,这三个混蛋一拥而上,那时候咱们女皇再牛逼,也是好女汉子难敌一群狼……” 王树林和张守业都是一颤,面面相觑。韩增义不明所以:“怎么……我不是侮辱女皇陛下啊,你们不要误会……” 张守业摆摆手:“你先出去好吗?”王树林也冲韩增义点点头,韩增义一脸怫然地离开了。 之后,王树林忧心忡忡地说:“张先生,我这朋友不大明事理,但他刚才歪打正着,说得倒也不是没道理。是我们疏忽了,没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猜到。也许真的有这种可能……” 张守业想要安慰点什么,可想到绿园的确是鼓动忽悠老百姓起家的恐怖组织,这阴谋也不一定做不出来,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王树林又说:“张亚鸣说这个虐兰是个老成持重的人物,但这不一定是他的本性。看徒弟的性格也能侧面反映出师父的性格,挪答残暴乖戾,自私凶狠,这种人本事再大,道德那么差,也不是个好徒弟。我就担心这两个人有问题……” 张守业看了王树林一眼,王树林顿时明白了,解释说:“我认为张晶没问题。我们接触时间并不长,但她的人品经过了考验,肯定靠得住。要是她知道内情,就算不告诉我,也会偷偷提示我本人不要轻易涉险的。况且……虐兰跟挪答是师徒俩,张晶是刚刚入门不久的外围,不见得能第一时间跟他们分享最新信息。” 他站起来分析道:“虽然女皇跟海岛都只是各带两名弟子出战,但那只是约定,谁知道海岛会不会遵守约定呢?他派冷欢这个素质不高的家伙来下战书,很有可能是隐藏实力,也许他还有很厉害的徒弟也说不定。甚至海岛一派要是再有个师弟什么的藏在暗处,就像南宫准这种水平的,于霆和李佳就万万不是对手了。不行,我得去一趟……” 张守业回忆道:“冷欢自己就算一个,另一个徒弟叫什么……康小蕾的,听这名字也不像是特别厉害的人物啊。不过也不能这么想,名字可以胡编,况且王爷你自己的名字就很一般,但却是个了不起的人……” 王树林听到”康小蕾”的名字,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他顿时觉得海岛神介肯定是在酝酿不小的阴谋。不论是康小蕾变成了解禁者,还是海岛神介知道自己跟康小蕾的同事关系,以此相要挟,都是充满危险的,他必须去!”张先生,一切拜托你了!我要马上去枯叶山!” 第230章 针尖对麦芒 好在这条路足够熟悉,在王树林还不知道这是去枯叶山的路时,就已经长期在这附近徘徊了,直到找到了装疯了的朴恒炽。朴恒炽的车队常规行驶需要八个小时才能到达,他开着越野车疯狂疾行,怎么着也得六七个小时,算起来最早也得两点多钟才能到,的确是心急如焚。 一般而言,解禁者之间的决战,尤其是东亚修气一脉的,都会安排在正午。可即便如此,王树林赶到时比武也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了,说不定已经结束了。他凝神静志专心开车,中午也没专门找时间吃饭,而是随手将带着的土豆塞进嘴里并灌了几嗓子水,车速丝毫没有减慢。 终于,他在两点半多一点到达了山下。远远地,他看到三个人拦住去路,一大堆工作人员在探头探脑地张望,个个都紧张兮兮的。比武前双方都同意遵守的规定,你要破坏吗?”看样子,比武并没有结束。 如果是平时,王树林可能还会去留意另外两人是谁,可他现在焦急万分,担心朴恒炽的安危,便说:“挪答师兄,我没打算去破坏比武。你怎么在山底下?张晶呢?虐兰先生呢?他们在山上吗?” 挪答冷笑一声,抱着膀子,黑黝黝的肌肉更显得结实绷紧,却不回答。 王树林向一旁己方的工作人员看去,于是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跑上来,点头哈腰说:“王爷息怒。是这样的:只有虐兰老先生作为见证人和裁判在山巅观摩。女皇陛下的两大弟子和海岛神介的两大弟子分别在两面的山脚下看护,防止闲杂人等……上山。为保公平,女皇陛下的两大弟子看守冰雪带的山脚,而咱们沙漠带的山脚,就由海岛神介的两大弟子看守。然后……为了避免他的弟子跟咱们的工作人员起冲突,也避免女皇陛下的弟子跟他们的工作人员起冲突,虐兰先生就要挪答先生跟张晶女士分别下山一同看守,这样也能起到调和的作用……” 王树林心里乱糟糟地,暗想:“这看上去是很公平公正,可是……万一虐兰只是个道貌岸然外表忠厚的人,私下里跟海岛神介达成了协议,一同攻击朴恒炽……那就真完蛋了。朴恒炽只是几百年前跟虐兰在韩太湖的葬礼上见过一面而已,这只是点头之交,互相哪有真正了解呀?上面只有这三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后完全可以任由活着的人胡编乱造。不行,我必须上去看看!” 他正要往前走,一个皮肤白皙细长眼睛的年轻人伸手一拦:“我说,你到底守不守规矩?想上去帮忙拉偏架吗?”王树林蓦地感受到他五指张开时带着的寒气,顿时明白他果然是海岛神介的弟子。 挪答幸灾乐祸地介绍道:“这位是海岛先生的弟子冷欢师弟。你俩多亲近。”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年轻女声开口了:“王树林,你们的女皇陛下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非常重视这次比武的公正性,不然也不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你要是上去,不但破坏了这场关系重大的比武,你们女皇也会很生气的……” 王树林诧异之极地把目光投过去,看到了久违了的康小蕾。康小蕾虽然还是很漂亮,但跟之前略有不同,白皙的肤色变成了黄铜色,原本丰满多肉的身体也消瘦下来,她的骨架比一般女生偏大,因此显得格外憔悴。可那双眼睛却明显湛然若神丰盈冲夷,流溢出远胜过普通人的强大精力。 王树林这才恍然,随即关切地笑笑:“你没事就好。你……解禁了?” 康小蕾点点头,早期与王树林日爱日未的态度全然不见了,显得十分坦然。冷欢显然是很在意康小蕾的,这时猛然看到这俩人是旧相识,不禁对本来就很讨厌的王树林更加憎恶,怒目而视。 挪答也没想到他每看见一个年轻女人竟然都认识,冷笑连连:“看不出,王先生这么多情,每个阵营里都有熟人,说不定钢谷政府和夜魔阵营里,也有你的老朋友吧?”他本来想说”老相好”,可是终究要拉拢海岛神介一伙,可不能得罪康小蕾。不过他这句”老朋友”充满了恶意,任谁也都能听得出别样的滋味来。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王树林还真在钢谷政府和夜魔阵营里有关系,只是这话却决不能说给他听了。 王树林对康小蕾确实有超越普通同事的特别关心,但并没有上升到男女之爱。此时此刻他的一门心思全萦绕在山巅激斗的朴恒炽身上,就直截了当地说:“对不起,发生了很多事,当时只顾自己活命,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你和其他同事的安危。看到你活下来真是很高兴。好久不见,等决斗结束,我们好好叙叙旧。现在请让我上去。” 冷欢皱着眉头,森然道:“你们有什么‘旧’好叙的?”看似在问王树林,实则是质问康小蕾。 康小蕾却淡淡地说:“跟你没关系。”她当众不给自己人面子,冷欢勃然作色,可毕竟眼前还有王树林和挪答,绝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便隐忍着怒火,狞笑着说:“好,很好!” 康小蕾也不理会,对王树林说:“你真的不能上去。” 王树林急切地说:“我只是上去看看,好宽心啊!我真不是要去帮手!我保证绝对不插手这场决斗,你不相信我的保证吗?” 康小蕾微微地笑了,但其中的苦涩显而易见:“你的保证,什么时候兑现过?” 王树林默然。”我听说你成了大人物,仅次于你们的女皇,我只是跟你们女皇并列的海岛老师的弟子,看来论地位,要比你矮一辈了。”康小蕾不疾不徐地说,”我以为你真的成长起来了,可没想到还是这么急三火四,一点儿也不成熟稳重。不过,这也确实是我认识的你,我当时就能猜到,就算在乱世,你也能保持本真,不会随波逐流。这很好,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 她看似在嘲笑王树林不稳重,言语里却充满了特殊的情意。冷欢听了十分刺耳,踏上前一步说:“王先生,请你马上回去。或者你在这里呆着也行,但决不能上去。你要是非要上去,那就等于跟大寒基地为敌。” 挪答也火上浇油地补充了一句:“也等于是跟自然之子、跟整个绿园四门联盟为敌!” 王树林的火气也在不断上升,唯一能抑制住并推迟他怒意爆发的,全在于他上山实属理亏破坏规矩而已。康小蕾见王树林一脸阴沉,便劝阻道:“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我们都是解禁者,是人类中出类拔萃的精英,是在末世里被神选中的子民,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儿大局观?你放心吧,我师父绝对不会坏了规矩,你师父跟我师父虽然敌对了好几百年,可想必对互相的秉性还是清楚的。” 见王树林一脸怀疑,挪答不禁厉声问:“怎么?看你这表情,是不相信我师父了?” 王树林不理会他,而是正色对康小蕾说:“现在还并不清楚。毕竟我们这里南宫准和封长冶都被杀害了……” 冷欢像是太监一样尖锐地叫道:“你还有脸说!我们天草师姐的账怎么算?” 王树林终于忍不住了,沉声说:“我们没有看到天草女士的尸身,你们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可是我们这边的蔡雪姑娘……”心里却想:“天草跟我是杀父之仇,我也没必要对她的死多么同情。” 康小蕾也是蔡雪的粉丝,一惊:“什么?你是说哪个蔡雪?是咱们云口的大明星蔡雪?她也在你们基地?她……她死了?被杀了?” 王树林知道康小蕾和张晶的人品,相信她们都不知情,便耐着性子说:“不错,蔡雪连人带整个房间冻成了冰坨,这一点当今世上只有海岛神介能够做到。而且这个房间还有蔡雪的冰柩都还保存着,你们可以随时去看,这是再清楚不过的证据!你们敢去看吗?敢当面对质吗?” 冷欢没想到对方有确凿证据,跟康小蕾对视一眼,便没了底气,含糊着说:“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误会……我师父确实没离开过基地……再说当今世上高手如云,跟你们女皇、我们师父水平差不多的,有的是,虐兰先生不就是?” 他的本意只是遮掩过去,可这么说却得罪了挪答,挪答怒斥道:“什么意思?冷先生,亏我还站在你这边,你怎么敢质疑我师父?” 冷欢慌忙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王树林却说:“事实是,功力差不多的的确有的是。可玄阴真气的专属寒冷属性,这一点是实打实的,怎么也掩盖不了。我们女皇只能使用火焰,而虐兰老先生擅长的是力气,这都跟冰雪攻击不沾边。” 冷欢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少他妈的挑拨离间!不就是想上山吗?我告诉你!休想!想上来的话,你就试试啊!”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四个人身边的气流都开始加速运动起来,只是一旁看热闹的工作人员们并不能感触到,可杀气仍旧让第六感较强、有解禁潜质的那部分普通人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其他人受到感染,哗啦啦让开了一个大圈。 第231章 闯关 康小蕾幽幽地说:“从你来炳州之后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蔡雪跟你是什么关系……?还有你们的女皇……我们做同事一年多,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 她这话其实也并无不妥,况且她敢爱敢恨,也不怕说出来。王树林更觉得有些愧疚,说:“我的经历一言难尽。今天的比武结束后,我一定原原本本地跟你说清楚。我必须上去。” 康小蕾叹了口气:“你……你一个人是打不过我们三个的。对不起,我必须站在我师父这边,树林,你现在退回去,那还来得及。” 王树林扫视了一圈,说:“我没有诋毁你的意思,海岛神介能选你当弟子,虽然形格势禁比较仓促,但也能说明你资质还是不错的。不过你入门时间太短,眼光还是不够清楚。你们三位如果都是挪答这样的,我可能真的打不过。” ?你这意思是说看不上我们俩?好啊!那咱们就试试!谁都别动手,就我跟你!”康小蕾想要拉扯他的衣角,却被他粗暴地一把扯开。他解禁了不假,但素质没跟上。 挪答虽然也很讨厌王树林,却也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觉得让冷欢栽个跟头也不错,便乐得看笑话,说:“冷师弟,我是坚决支持你的。兄弟我就在这里看你怎么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 王树林看了看表,十分焦灼,凝然道:“这不是比武切磋,我必须尽快结束。那就得罪了。” 挪答一凛,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冷欢怒吼一声,飞起一拳迎面打过去。王树林顿时感到一股强劲的寒风袭来,但只是徒具外表阴冷,并没有阴寒彻骨的感觉,仰头之间就已经估算到对方的大体修为。他不想用赤阳真气令冷欢难堪,便同样适用玄阴真气向上一托。虽然还有厉害后招,可这一托也只用了四成力,冷欢立马觉得拳头外层的寒气突然回流,如同千万根冰刺扎进了掌心,就像过电一样痛彻心扉,连骨头都要冻酥了。 他嗷地一声向后倒退,好在他还学的是正规寒派武学,没有只单纯地后退,而是远远滑翔出去,并依旧保持凝气守势。按说王树林完全可以乘胜追上去,只要再往前一送内力,冷欢这种刚刚解禁的入门者就会感冒发烧大病一场。可王树林并没有继续,冷欢本来也该知道深浅,可他感到格外地羞辱,尤其是觉得要是自己输了,岂不是说明朴恒炽的弟子比海岛神介的弟子厉害? 尤其是他发现对方的真气居然也是寒气,并且比自己的高出数段,更是又羞又怒,吼道:“你个不要脸的!朴恒炽的徒弟竟然偷学我们寒派的气功!你们自己的赤阳真气拿不出手吗?” 王树林平静地说:“我不是女皇的弟子。以前女皇陛下跟你们的海岛师父曾经决斗过一次,我亲眼所见,所以也学了点。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就是现在绿园四王之一的归元夏。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等比武之后问一下你们的师父。” 冷欢听他言之凿凿,倒也不敢不信,可他哪敢去问一向冷漠严厉的师父?跟康小蕾对视一眼,康小蕾朝他摇摇头,示意别打了,差距太大。随即康小蕾说:“树林,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怪不得能在这个基地坐第二把交椅。我们拦不住你,实在是尽力了。只是绿园作为见证人和调解方,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挪答冷笑一声,狠狠瞪了康小蕾一眼,心想:“娘们儿都很狡猾,想激我出手。可我也必须要阻止王树林,不然会坏了库捷大王的大事。”他也不敢把话说死,就直白地说:“要是王先生执意要过去,那就必须过我这一关。康师妹,冷师弟,靠你们两位为我掠阵了。” 王树林知道他很厉害,而且听说自然之子的门人练到一定程度还会变身,也许会很棘手。而且冷欢和康小蕾虎视眈眈在一旁,康小蕾也还罢了,冷欢一定会趁着自己跟挪答拼斗的时候下死手,所以必须尽快结束战斗。他不敢大意,说:“您远来是客,先动手吧。” 挪答却想看看王树林动手的门路,邪邪一笑:“我看,还是你先出手吧,毕竟是你要闯关,我只是防守而已。” 王树林点点头。其实他主动打架的次数很少,多半也是对付吸血傀儡,可眼前是对付活人,心里始终有点不是滋味。挪答看他虽然双拳紧握有攻击的架势,目光却有点迷离,就算仅仅一瞬,却也足够占了先机。他暗想:“你已经点头了,就表明要进攻,却不先动手,可就怪不得我了。” 陡然间气流飞扬,沙尘四溅,就像平地起了一团莫名其妙的风暴,却找不到发力点在哪里一样。冷欢和康小蕾总觉得自己是名师门墙下,再怎么不济也比普通的后天解禁者强大得多,就算挪答有百年修为,想来跟自己平辈,那也差不出多少。可当他们看到王树林和挪答瞬间翻翻滚滚在沙尘中用难以形容的速度以快打快,都惊得舌挢难下。而从筒状沙尘圈的缝隙中偶尔弹射出来的攻击性气流更是嗤嗤作响,将不远处工作台上的物品都撞飞了出去。最近处的几棵大树被几乎看不见的气体暗器不断地割裂树皮,欻欻声不绝于耳。站在外围,哪怕是身为解禁者的冷欢和康小蕾也看不出到底谁占上风,眼前一片刺痛的风刀在肆虐着。 王树林并没有占据很大优势,他生性谨慎,打得中规中矩,加上就算进步了,也很难发挥出真实的内力储备该有的水平,加上他对海岛有敌意,对绿园却十分忌惮,怕太过得罪绿园而让朴恒炽难做,因此也多次没有下重手。多次机会稍纵即逝,挪答还以为他是技巧太差抓不住机会,便疯狂地加大了拳力。王树林见形势渐渐猛恶,戾气大作,实在不愿多做纠缠,右脚向后一顿丁页住整个身体,再将能够发挥的内力短时间聚拢在左臂,抬到头丁页一扛,挪答的拳头重重砸上去,也就黏住了。 挪答骤然感到被黏力很浓稠地吸住,也是大为惊骇,想要抖开,手舞足蹈之中,自然免不了出现破绽。其实这黏力倒并不是朴恒炽和海岛神介能达到的以纯内力产生封闭气场的结果,而是很低级地用冰火交融的简单原理,在瞬间调整温度高低时将来不及转化温度的气流弄出粘稠液体般的黏性,当然,这虽然是小伎俩,却也只有他这种可以同时操控冰火的解禁者才能使用,挪答在激斗之中一时也无暇想明白原理,惊恐大于愤怒,不免空门大露。 王树林趁此机会,用南宫准的手法直点挪答腋下的极泉穴,这是手少阴心经的要穴,普通人要是挨了这一下足够肠穿肚烂,即便解禁者只要被点中也一样是重伤,力道如果贯通能直达心脏,造成月匈部急剧淤血,相当于最少十年白练了。这一杀招王树林在焦灼之下也怕把握不住力度,就用了一半力道,打算一触即离,避免对挪答的脏器造成永久性戕伤。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预防对方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诱敌赌命,他只是并起了食指和中指,而无名指却分出一股真气,打算万一被挪答破解这一招后再顺势在神藏一碰,按照他的功力就能连续贯透三个月匈部穴位,足够使得挪答的半边身体失去攻击能力。 王树林这疾点对手侧身穴道并藏有后杀招,可以将相邻穴位只用一道真气贯穿起来的技法,自从在跟南宫准搏斗时成功学来之后,就一直勤学苦练,虽然还说不上是炉火纯青登堂入室,可他内力极强,已经足够弥补那些细微之处的些许瑕疵,与此同时他在手指上凝聚了高温,因为这边是沙漠带,更适合使用炽气。挪答只觉得腋下突然产生了一股近在咫尺的爆炸感,惊恐之极,就要侧身让过去。自然之子崇尚大自然的动植物动作,与全统的武学也算殊途同归,居然也滑溜如鱼,倏然贴着手指的边缘游了下去。指力及远却余势不衰,吭地一声勾掉了最近处树干上的一大块皮,整个树都剧烈摇晃起来。 王树林看他五大三粗,没想到还留了这一手,也是颇为震惊。但他也没空佩服,本能地食指中指一撤,无名指凝聚的力道立即大了起来,几乎同时直戳神藏穴,外人就算能看得清楚,也不相信这是变招,还以为是一气呵成。挪答却靠这延迟的几秒钟迅速完成了他最为臻熟的变身。当然,他无法像虐兰那样说变就变,但总能凭这电光火石的时间先完成需要防御的部分——手腕。正在对抗王树林指功的右手急速长出了黑毛,手掌呼啦啦变大,并成功地丁页住了无名指的一点。 这一点力量极大,并带着冰火交融的附属内劲,其中火的部分王树林从于霆嘴里间接学得,实在不亚于朴恒炽亲力亲为。挪答手背上的黑毛迅速剥落,在燃烧的同时也急速冰冻破碎,疼得长长咆哮起来,不过他还是丁页住了。王树林只是听说过自然之子的解禁者能变身,今天亲眼所见,有些害怕也有些佩服,向后急速飘走,站定后防御两侧。不过他多虑了,冷欢和康小蕾惊得呆若木鸡,根本想不到要插手帮忙,也压根无从插手。王树林从他们的表情里也能看得出,大寒基地里并没有跟自己差不多级数的解禁者,否则他们根本不会这么惊讶。 第232章 暗藏的杀手 挪答也向后退却,之后用了整整一分钟时间完全地变成了一只猿人。因为返祖正是猿猴,所以这是自然之子解禁者最容易学习的变身术,但真要掌握好也是极为不易。挪答本来就是大块头,这一变化显得更为壮硕。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只是外型上的强悍而已,真要是再打下去,王树林按部就班的娴熟打法足够慢慢取得胜利。可他必须要硬撑下去,不仅仅是因为代表了绿园,而且他个人看王树林也十分不顺眼。 既然避免了生死的内力比拼,王树林就趁机说:“行了,再打下去什么结果,你清楚。咱们都冷静一下吧。” 挪答怒道:“你少在这儿假模假式!你想要上山,就先踩着我的尸体!” 王树林不由得也敬佩他的血性,这比又熊又不老实的冷欢强多了,便松开了拳头,正色说:“好,咱们都先停一停。” 和挪答只打了十分钟,双方就消耗了不少体力,而朴恒炽和海岛神介在上面两个钟头了,却还没分出胜负来,这正常吗?只有两种情况存在,一是其中一人死了,另一人在实行什么阴谋,二是他俩进入了完全比拼内力的持久战阶段,他俩功力相当,这种比拼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双双耗尽精力身亡。这可怎么办? 王树林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边晃了晃双手,故作轻松地说:“不打了不打了,又不是敌人,何必打个你死我活?”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瓶装水,咕嘟咕嘟灌下去,嘴里还念叨着:“渴死我了。” 挪答狠狠地说:“明明是你先挑事的,这时候又这么说,好人坏人都是你当!”说罢也开始渐渐褪去变身,恢复原形。每一次这样他都需要换一件衣服,旧衣服因为变身已经被撑得破烂不堪。 可王树林正把瓶装水从嘴边移开的同时,突然呼啦一声甩出了瓶子。内力早就浸透在瓶子里,那些水一洒出来顿时变成了冻雹子,尽管颗粒太小威力不大,也足够吓挪答一跳。挪答和冷欢都以为王树林使出什么特别暗器,惊慌的同时很快旱地拔葱,远远地荡开。只有康小蕾确定王树林不会害自己,加上距离较远,也没有躲开,只是怔怔地看着。”对不起了各位!”王树林在那一刹已经飞跃出去,体内的真气滚滚流转,霆不暇发,残影便已经消融在飒飒作响的山风里了。挪答和冷欢都是高声破口大骂,明知绝对追不上,也拔脚就追。大炽基地的工作人员们都暗自窃喜。康小蕾则愣愣地盯着山丁页,想:“士别三日……他已经变得很精明了……他从来也不会为我这么不择手段地使诈……” 也就两分钟左右,冷欢就被完全落在了后面,甚至连判断王树林具体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其实这也不怪他,冷欢尽管入门时间短,毕竟学的是海岛神介的正宗寒派武学,对基本的气流运动捕捉也算到位,可这里不是平地,山风呼啸,两种地带的温度互相交融,沙子和雪片在纠缠不休,将解禁者本身的真气掩盖了不少。加上冷欢压根没有出师,尤其缺乏生死搏斗经验,很快就找不着北了。 即便冷欢修炼到跟挪答同级别,在山林草原之间追踪猎物的本领也远不及挪答。这是自然之子最为骄傲的领域,挪答深谙其法,一路双足疾行很快变成了四肢并用,在树林间急速荡来荡去,如同猿猱一般飞渡如电,王树林连续变了好几个路线都没能甩掉他,心里暗自佩服,也愈发急躁。好在地球上真正郁郁苍苍的浓密森林基本上不存在了,在这枯叶山上,也大多是光秃秃的落叶树罢了,挪答尽管咬得很死,却无法依靠树叶来掩藏自己的踪迹。王树林耳畔生风,眼角的余光已经完全锁定了在树木间狂奔的挪答。 骤然间,王树林回头站定,双手向左侧的树木猛击。尽管没有实际触及,可这一双手带出的狂猛气流甚至可以跟虐兰相比,最近的一棵大树喀嚓一声断开,紧接着喀喇喇又接连从同一部位截断了三四棵树干,其他左近的树木也剧烈摇晃,仅剩无几的枯叶漫天飘洒。枯叶是土黄色的,天空是暗灰色的,挪答黑漆漆毛茸茸的兽变身躯在躲避气流攻击一瞬跃在半空时显得格外显眼。王树林不等他落地,双手向外一分一合,热浪和寒气同时夹攻挪答落脚的必经之处。 挪答情知这一下落地非要受伤不可,而且是左腿烧伤右腿冻坏,便拼死一拉,将一根粗枝扯断,靠着这股力才再次探向半空。他知道接下来王树林还会继续捶打他周围的树木,与其这么被追着打,倒不如全力一搏。他凝聚起全身的功力,霹雳般怒喝一声,向下冲撞过去,声势也颇为惊人,本来旋转着落下的枯叶群像是陡然间被疾风荡开,嗤啦啦碎片四溅。 王树林见他想要硬碰硬,心里豪气顿生,也想试试自己到底现在是什么水平,更重要的还有个私心:“我找机会打你两拳,把你打吐了血也不过分,就当是给增义报仇了!你是解禁者,吐两口血也不会像增义伤得那么厉害。”他双拳一错一丁页,衣服像是被鼓风机吹鼓了一般,充盈欲裂,阵阵的气流向十根手指聚集。 挪答已经与他近在咫尺,看到这个场景心里十分惊骇:“这小王八蛋这么强的内力!”他是个决不肯屈从的性格,即便面对比王树林还要强不少的鬼婆罗盼,也一样宁死不折,于是硬着头皮加大力度,甚至透支了部分需要按部就班推出的剩余内力,期望能在前期跟王树林打平。 可王树林并不打算跟他黏起来进行内力比拼的持久战,于是只是打算一撞即走。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就像暴雷打在了两人之间。普通人要是在这样近的距离听到会当即聋掉,甚至会被震成白痴。挪答也觉得双耳嗡嗡,眼冒金光,王树林只比他的感受略微轻一些。两人分开之后,王树林向后跳了两下,随即顿住。挪答则踉踉跄跄地退了七八步,一下子撞断了一棵不算粗的树,这才刹住车,腹部翻江倒海,只觉得胃要从嘴里吐出来。 王树林在这期间已经迅速重振精神,向前飞跃,并对着挪答的头部和月匈部比出一个下杀手的姿势。挪答立即明白要是对方乘胜追击的话,可以立即重创自己要害两次,虽然只是个比划,可王树林手指末尾带出的热气和寒气,已经像一团厚厚的棉花丁页在他的月匈口,甚至连呼吸都困难,每次吞吐一下,就觉得那些已经化作棉花实体的真气向里面涌去,空间进一步缩小。想到这里,他仰起头,整个人松软下来,彻底丧失了斗志。 王树林也在剧斗中损耗了不小的内力,全身热气蒸腾,好在他同时也有寒派内功,能够尽快降温,这才受损较小。饶是如此,他依然也累得气喘如牛,毕竟他跟挪答的实力比对只不过是七比三而已,并不是占据绝对优势,能够玩弄对方于鼓掌之中。好在他只是累得够呛,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而挪答一时半会站不起来,两三天之内也不可能再运功变身了。这期间他如果不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修养,那就算一个普通人用枪击中他的伤口,也能要了他的命。好在挪答除了变身成兽,也有驱使动物和植物简单为其效命的本领,很快,许多枝条渐渐向他的身体围拢,许多采集草药的蚂蚁和蜜蜂也向这边聚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王树林不再攻击。这一点挪答还是比较放心的,他虽然很讨厌王树林,却知道王树林不会趁人之危要自己的命。王树林朝他简单地拱拱手:“对不住了,我必须上去!以后我会向你们自然之子的会长赔罪的!” 挪答将小月复里的一股股微弱气流渐渐增厚,连举手的力气都没了,哪有力量说一个字?只觉得眼皮很沉重,便缓缓垂下头睡着了。王树林知道他要是但凡能说话,肯定对自己又是一通臭骂,自己在这里只能自讨没趣,况且事态紧急,便重新调整气息,快速向山丁页奔去。 足足两分钟以后,冷欢才呼哧呼哧地跑到挪答跟前。见挪答这个惨样,不由得大吃一惊,警惕且十分惊骇地四下张望,他以己度人,就怕王树林会突然从暗处跳出来偷袭自己。他还是不大死心,因为他也听说过自然之子可以凭借在大自然之中操纵动植物的能力来吸收天然精华修复自身创伤,便轻轻伸手。他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伸到对方鼻下去感受鼻息,只需要在一米之内就能确定对方的死活。 可冷欢失望了——挪答真的死了!冷欢又惊又怕,心想这王树林好狠毒,转身就要立即下山,在这丛林之中,连挪答这样适应自然的解禁者都轻易被杀了,何况是自己?那还不成了玩物?于是他正要往下走,却听到一声”别着急走,陪陪他吧。”还没等冷欢张嘴,他就听到了自己脖颈骨头碎裂的声音。 第233章 激斗进行时 眼见再有几步就要奔到山巅,王树林陡然感受到一股寒气萦绕四周,恢恢然气势宏大,寒气森罗万象,在不断地变化中,仿佛成千上万的军队在列复杂阵型作战,能将玄阴真气玩弄得如此出神入化,那就只有海岛神介本人才有这种本领。可这里是沙漠带,他的真气居然能传播到这里,难道是他赢了? 王树林大急之下,阵阵真气翻滚,比之前预料得还早得多就登上了山巅,可还没站稳脚跟,一股火山喷涌般的热浪呈现扇形平推过来,要不是他体内的两股真气有自动的保护功能,这一下就能让他头发焦卷起来,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到呼吸困难,忙运起寒气为主包裹面部,这才渐渐好受了一些。但他也因此十分宽心,这种难以形容的赤阳真气如此旺盛冲天,可见朴恒炽也在巅峰时期,丝毫没有处在下风的意思。 也正在这时,有人喊道:“什么人在这里捣乱?赶快出去!”听来是虐兰的声音,王树林大喜,心想:“这人看来的确没跟海岛神介串通,仍然是个公正的见证人,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虑了……” 但那声音一秒前尚在远处,王树林却见虐兰巨大的身形呼啦啦从空中降落,心下大骇,知道这人把自己当敌人了,自己可万万不是对手,便顺势向后倒着飞跃出去,并大声喊:“我是王树林!请别动手!” 虐兰听说是他,更是惊异,也更为狐疑,他没想到王树林能在浓烟滚滚热浪翻腾和寒风刺骨冰雪交加的交界处依然说话顺畅响亮,中气沛然,这份内力就是自己也尚有不及,便不敢随便放松,喝道:“说好的决斗,你上来干什么?想破坏规矩?他俩正在关键时候,你想打扰,我就动手了!” 王树林忙使劲摆手:“我不想打扰,我就是上来看看朴……皇上安不安全,现在看来还是很公平的,我也就放心了!”他主动放弃防御姿势,只保留能够防止温度骤升骤降带来的伤害而运起的基本气流。 虐兰更加惊叹他的造诣,不过看他还算有诚意,也略微放了心:“你不破坏规矩,那咱们就相安无事。你好好看比武吧。” 王树林此时此刻能够发挥的内力又比一个月前多出了不少,已经勉强能拨开层层冰火交融的雾气,看到两个决斗者的大体轮廓。在末世降临的当天王树林曾经见过两人的第一次比拼——当然,这只是他见过的第一次而已,那时已经觉得凶险万分,而这会儿两人都进境不少,比拼自然更加恢弘,让他看得舌挢不下。不过那时这两人对王树林而言都很可怕,可现在王树林却十足关心朴恒炽,因此格外担心她的安危,本来胜负也都无所谓,可如果只有胜利者才会安全的话,王树林当然更盼望朴恒炽能打赢。 渐渐地,前期的激烈斗气已经进入尾声,两个人踏入了波澜不惊的入定阶段,现场的气流竟然缓缓消散干净,这也是因为两股内力外部的温度差别在互相中和,而内力中真正蕴藏的真气已经集中在双方四只手掌之间,甚至在向内部渗透。只要有一方能在气息导出上占据主动,那就等同于赢了。看似现在没有惊天动地的冷热争夺,实际上却比刚才通往地狱更近了一步。只要有一方气息稍有不顺,被另一方及时察觉,则会倾泻内力,大举涌入,直接致失败者于死地。然而值得悲哀的是,由于双方四掌相连,等同于两个房间打通了多个房门,失败者濒死时仍有能力全力反戈一击,在”主战场”的”房间”内肯定一败涂地,而气流会从其他小的途径涌入看似胜利者的体内,而胜利者却只能顾及”主战场”,无暇分心。 准确地说,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双方内力耗竭同归于尽,二是其中一方死掉,另一方几乎损耗了全部功力,没有几十年的重练,是不可能恢复的,而且脑部和月匈腹内的脏器,都会受到极大的损害,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了。 虐兰看得心里也不忍,使劲摇头说:“何至于这样……何至于这样……?” 王树林刚要喊,被虐兰止住:“你突然说话会让海岛神介恐慌,到时候就算朴恒炽赢了,赢得也不光彩。况且海岛神介死前全力一扑,朴恒炽也一样会没有时间避开,同样会受到巨大的创伤。” 王树林只能干着急地跺跺脚。虐兰抬起头,运足了气,大喊道:“两位——!到此为止吧——!” 令人欣慰的是,无论是朴恒炽还是海岛神介,都并没有水火不相容地严厉拒绝,不由自主地朝这边望来,尽管气流密集地流转使得两人根本没机会开口,但从他俩的眼神里,王树林和虐兰都欣喜地发现了同意和求生的意思。由此可见眼前的比拼实在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这两人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此时此刻是两股钻心巨力形成的动态平衡,就算两人都互相信任对方,同时撤掌,另一方积压在对方掌心已久的内力也会如同山洪泥石流甚至火山一般爆发,自己也阻止不了,非致对方于死地不可。 虽然光靠两人是不够的,可好在还有虐兰在场。两个功力相若的人进入实质性内力比拼阶段,只能靠第三股外力分别承受两个力道的十分之一左右并向外引导,这才能顺利分开。朴恒炽和海岛神介大概都在庆幸让虐兰做见证人是个英明的决定,毕竟在这附近找到第三个跟他俩功力相近的人,实在太难了。理想状态下,三人都是修气一脉的,最好不过,可眼下也只能从权了。况且虐兰作为崇尚自然之力的自然之子元老,依然是比其他三门更适合为修气一脉疏导内力。 朴恒炽和海岛神介虽然都往这边看,眼神里也都充满了请求调和的渴望,可朴恒炽的眼睛里多了一个王树林,她可以肯定王树林并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想法:“决斗的结果如何不重要,越接近结果,我就越接近你了……” 可就在这时,偏偏横生枝节,海岛神介骤然看清楚王树林,大惊失色:“这个人怎么来了?他受了我们俩的内力汇聚,不死也残废,怎么还活着?”随即瞪着朴恒炽,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觉得这是她的阴谋。 朴恒炽却淡淡地笑道:“他是我的副手,我们基地的副总长。海岛,我跟你说好了的决斗,绝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么多年了,我们斗归斗,可我希望你尊重我的人格。” 海岛神介不甘心地说:“朴恒炽,咱俩斗了三百多年,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朴恒炽本来也没打算跟他多说,这时候听他这么说,火气又上窜:“彼此彼此……”两人这情绪一波动,掌心间的真气流转又逐渐激烈起来。 虐兰看在眼里,哎呀一拍大腿:“你俩别再加力了!加到我受不了的话,我也没办法给你们疏导了!”他这话说得不错,论功力他其实要逊于正在决斗的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要是再这么斗下去,他能帮上忙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了。 朴恒炽就算不想给他面子,也要为自己的生存做打算,人谁不怕死?何况她还想好好爱一回。她清楚海岛神介说话已经到了吝啬的程度,这次能主动说话,那就说明真的有事,便说:“有屁快放。” 海岛神介阴沉沉地问:“我家天草,是不是你杀的?” 朴恒炽毫无惧色地凝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不是,你又能信吗?” 海岛神介的眼里闪过一丝浓郁的杀气,不置可否地说:“天草真叶的爷爷(指天草四郎时贞)在岛原之乱里被杀,你敢说不是你捣的鬼?” 朴恒炽冷笑一声:“荷兰战船只认钱不认同类,朝起义军开炮,天草四郎才输掉的,关我什么事?” 海岛神介阴恻恻地说:“那只是表象。岛原之乱是天主教对抗幕府,其实是钢谷操控的,想让日本成为他们在东方的阵地,一旦成功,会直接威胁全统在东亚的统治地位。” 朴恒炽针锋相对地问:“这么说,你也承认天草时贞的存在从政治上看是全统最大的隐患了?你身为全统门下的重要领导,却因为私底下跟天草交好,还给他们通风报信,甚至还收养了他的孙女,将她培养成解禁者。你这种行为算不算是叛教?好在造物主有眼,天草那点人马面对幕府军能有什么作为?迟早还得败……” 海岛神介怒目圆睁:“也就是说,你承认天草四郎时贞的死跟你有关吧?那时候你功力还不够精纯,应该还不是他的对手,你肯定使了什么卑鄙手段吧!” 虐兰叫道:“都他妈别吵吵了!陈芝麻烂谷子,四百五十多年前狗比倒灶的事现在还提,有意思吗?今天到此为止,你俩就当打平!握手言和,然后各回各的基地,大家都跟绿园建立联盟关系,怎么样?” 朴恒炽嘴上依然不服输:“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诚意了。” 第234章 幕后黑手现身 海岛神介也绝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没错,也要看修为怎么样。稍微有点知识的人都知道,在双方撤掌并且让第三方疏导的时候趁机偷袭,是同归于尽的自杀行为。” 朴恒炽嘲笑道:“你激谁呢?我看是你怕死,忍不住提醒我吧?” 虐兰几个起落已经跳到两人身侧,凝重地说:“两位,要是相信我的话,那就都别说了,我的两个手掌碰触你们正在对的手掌后,你们就慢慢把手掌挪向我,但要步调一致整齐划一,谁要是觉得动得快能让对方受点苦的话,那就等同于自杀!其中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们肯定也都明白!” 朴恒炽和海岛就都住了口,依照他的指示,将手掌渐渐转向。他俩对没学过东方修气一脉轻功的虐兰居然能这么轻松快捷地飞跃到跟前感到佩服,可虐兰却更加佩服两人的内力浑厚精纯,心想:“王树林的内力比他俩还多,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但肯定也是囫囵吞枣。他俩经过这五百多年的修炼,内力的精纯程度实在难以形容。热气温润不燥,寒气也是悠远绵长,恐怕是当今世界上单一性最好的内力了。可惜,水火不相容,这两人是天生的敌人……!” 但他心里的另一个疑惑也逐步大了起来:“这俩人的真气完全步调一致,只不过属性截然相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就算他俩的老师韩太湖真人调控有方,可也很快就去世了呀!而这两人在今后的几百年内都勤学苦练,依然步调一致,这也太神奇了吧!我就不信他俩会完全遵照师父嘱咐修炼,而没有格外下苦功……要想能有这样的效果,除非他俩是……” 一阵阵剧痛打乱了思路。他比朴和海岛都略逊一筹,同时接他俩的真气,不可能只站着不动,而是不断地向外疏导,这也是个很累的大活儿,一点儿也不亚于真正决斗的两人。稍有停滞,双方的内力加之于身,也会剧痛无比。他连忙调整心神,全力以赴地引导这两股力向外流通,越化越小。当然,也顾不了其他的事物了,于是四周的树木和岩石都遭了秧,被细碎的内力残片切割得体无完肤。王树林也不能光呆立着不动,只能来回腾挪跳跃,避开那些比较大的气流冲击。回想起来,他也终于明白朴恒炽跟海岛神介在枯叶山巅决斗,也的确真的需要这么大的地方才好发挥,并且不让外人在场,一是为了自身安全,二也是为了围观者的安全。 虐兰慢慢地迎上去,将这两股巨力慢慢牵引调和,边缘地带都很取巧地将高温和低温相互抵消,其中难以绕开的实际内力才不得已用自己的内力精华相应对。不一会儿他就觉得力不从心,暗暗心惊:“我还是太高看自己了,这两人比我强得明显,我想从头到尾完全化解他俩的力道,实在是太难了。” 蓦地他瞥见王树林,又有点柳暗花明的感觉,想:“这小子不知为什么贮存了这么大的内力储备,要是也能帮上忙就好了。”于是他喊道:“小子,你快过来!” 王树林虽然在左右腾挪避让那些力道的碎片,脑海里却是刚才上峰丁页时看到的决战末尾,尽管之前的招数比拼他没有见到,可最终的精华部分却看得畅快淋漓。他本身极其强大的内力无从发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天资不高,但从细节上讲,还是因为没有系统地学习导致的。之前听于霆说起朴恒炽的教导,也只是初窥门径,而这时候将两人最高境界的内力比拼尽收眼底,可以说同时对炽气和寒气的运用技巧都有了全新的认识,几乎是质的飞跃。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着许多,每一秒钟暗含的千变万化都让他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天地,渐渐阻塞,以至于外部感官迟滞,连虐兰的喊声也听不见了。 虐兰喊了好几声,却没见对方反应,实在叫苦。他的内力聚集在双掌之间,真是腾不出多余的内力运气喊出去,因此声音的距离有限,加上现在是冰火交汇,雷声隆隆,王树林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而这时,双方内力的压迫越来越大,超过了他调匀的速度,两个手掌中心都钻心地疼,无非就是一个奇热,一个刺骨。 也就在这时,虐兰发出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双手间的内力运作开始乱了起来。本来他这一声喊尽管近在咫尺,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也没敢分出心神来。他俩自忖在这一带是最强者,再加上虐兰在这儿,山下又有人守候,一般人谁敢上来,有谁能上得来?就算噩梦夫人栾祖拉、鬼婆罗盼也在这附近窥伺,可也不敢轻易上来触碰形成动态平衡的三股内力,况且这样做得不偿失,把他们三个都害死,自己又身负重伤,这种不划算的蠢事,这俩人不会做吧? 然而,虐兰却被压倒性的力量彻底打伤,不断地朝外吐血,血花要么烧焦熔在火焰中化成一团水汽,要么就渐渐凝固成红宝石一样的冰冷固体。他在全身受到巨大冲击的同时本能地开始急剧兽化,可即便陡然增加这许多力量也依然于事无补,只听到一个很阴险的声音说道:“嘿嘿,非洲的小猴子……”虐兰的兽化就半途而废,软软地萎顿下来。 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是残酷的,虐兰将他俩接近一半的功力牵引出去,他俩本身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而眼前这人却黄雀在后,直接一手一个将他俩的精纯内力源源不断地吸进自己的体内。 两人本来就精疲力竭,这时候只觉得精力在飞快地脱离身体,更是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反而产生了同病相怜的强烈悲怆感,甚至连想知道眼前的偷袭者是谁的好奇心都提不起来。其实他俩在潜意识里,已经隐隐有种不大好的感觉,却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俩虽然是在内力大损的情况下被偷袭,可偷袭者仍然必须胜过两人目前余下的内力总和,才有可能吸走两人的内力,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世上有这种实力的解禁者屈指可数。 很快,绝大部分内力滚滚荡荡地进入偷袭者的体内,赤阳和玄阴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制造的冰火世界也渐渐剥离,温度慢慢恢复正常,水汽、火焰和冰块逐渐消散,两人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是谁。 朴恒炽连海岛神介的寒气都不怕,这时却感到冷到了骨子里,打着战问:“老……老师?”这话一出口,她竟然因为极度的失望、绝望和恐惧淌下泪来。这泪中所贮存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在空气中飘洒过,没有气化也没有固化。 海岛神介也万分错愕:“老……老师?” 由于内力比拼的环节已经结束,真气消散,王树林从失魂落魄中醒觉过来,猛然看到一个一陌生的高个子在抓住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双手,面部的表情十分狰狞阴险,顿时明白这人是在偷袭,并且吸取内力,就像自己当初一样,无非就是自己当初是被迫吸取,而这人是早有预谋。他忍不住喊道:“你马上松手!” 如果是在平时,朴恒炽肯定会及时喝令王树林千万别莽撞找死,可她跟海岛神介一样,在心里把师父看成了神一样的人物,甚至不逊于宇宙里的真神造物主,所以只是满脑子充斥着悲哀和绝望,只顾着来回摇头,甚至失声痛哭起来。也许就在这时,她才像一个女人。 海岛神介终究比朴恒炽稳沉一些,很快就从极度的悲冷中醒过来,沙哑地问:“师父……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策划好的?” 王树林忙去看这人,既然海岛神介都叫这人师父,那这人必然是韩太湖了。韩太湖是童子之身,看上去只比朴恒炽大一些,远比海岛神介年轻。王树林没再犹豫,双掌一错一分,凝聚两股不同属性的真气向韩太湖拍过去。 韩太湖竟然丝毫没有惊讶,看来除了实力超凡之外,对王树林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于是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甚至不用双脚,只把正在从朴恒炽和海岛神介身上吸取的残余内力化作一道气流,从后背蒸腾而起,轰然与王树林的双拳正面相撞。王树林只觉得整个腹部被掀到半空,跌了个七零八落,扑哧一声也吐出了血,鼻孔、耳朵也都淌出血来,整个人落地后疼得大叫起来,甚至连翻身都没力气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惨败,许久没出现的恐惧感重新攫住心脏,但疼痛也使得这恐惧感迅速飞散,几乎要昏厥过去。 韩太湖好整以暇地回过头,淡淡地说:“小杂种,我不是看在云太阳的面子上,早就杀了你了。上次好不容易让我这两个好徒弟自相残杀,马上就能获取内力了,但被钢谷的人盯上,来不及去获取,却被你误打误撞占了便宜……现在我吸取了他俩的大部分内力,已经跟你差不多了,但技巧你跟我差了一万年!我只给云太阳这一次面子,下回你再敢主动攻击我,我不介意杀一个已经对我产生威胁的人了。” 第235章 五百年的阴谋 这话包含的信息极大,朴恒炽、海岛神介、虐兰和王树林都惊异万分。首先,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夜魔云氏家族的领袖云太阳,居然跟韩太湖有勾结!其次,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上次的巧遇,看上去是命运的安排,可实际上也一样是韩太湖操纵的!王树林顿时也明白,当时的郝明亮迅速带领军警离开,很有可能是偶然地发现了韩太湖,率军追捕。之前还以为他是因为洞悉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才未雨绸缪地离开,现在想来,世界末日是突然降临,即便是钢谷也只不过做过应急预案罢了,仍旧猝不及防,更何况是普通的个体解禁者呢?他把郝明亮估计得太高了。 虐兰虚弱地问:“你……三天前的晚上,御剑飞行的是你吧?”这事他谁也没提,大家都诧异地望向他。 韩太湖淡淡地说:“不错。算了,看你们说话也说得这么辛苦,我干脆一一替你们问,也替你们回答好了。云太阳是我的朋友和同门师兄弟,我在加入全统之前,只是一个普通外家功夫门派的普通武夫,我们都是太字辈的。南宫准和封长冶是我杀的,因为他俩知晓了我的秘密,要是太早说出来,对我的计划很不利。杀了封长冶之后,我顺道再连夜赶去海岛神介的基地,杀了天草真叶,这样就可以造成你们两派基地对立,甚至大战一场,我就可以从中渔利。而你们绝对不会相信是已经死了的敬爱师父做的,除了我之外,这世上也没有人同时可以使用炽寒二气,只要你们中的一方手下被对方属性的真气杀害,那就毫无疑问会怀疑对方才是第一凶手……” 王树林心口像被大锤撞了一下,颤抖着问:“蔡雪……?”“那个小姑娘?”韩太湖阴恻恻地说,”是我杀的。怎么了?” 王树林有心无力,他的愤怒足够将韩太湖撕成碎片,可竟然连一口气也提不起来,心想:“蔡雪……凶手居然是他?一个都以为死了四五百年的老怪物……我再练五百年也打不过他……更何况他现在吸取了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大部分内力,我唯一的优势也被他拉平了……”“我这两个徒弟,我很了解,都很谨慎,光这么一点点刺激,仍然不足以让他们下定决心,出兵踏平对方的领地,所以我就要刺激一下二号人物,也就是你了,余傲的小杂种……” 海岛神介瞪圆了眼睛,看着王树林。 朴恒炽却哭哭啼啼地像极了当初的天草,在她心中,余傲再好也只是她喜欢的男人类型,而老师则是神,她含糊不清地问:“老师……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云太阳给你把你洗脑了吗?……还是我们俩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让你失望了……只要你能原谅我们,我们一定不再斗下去了……” 海岛神介也深受震撼,叹了口气,战栗着说:“师父……是不是因为世界末日带给你的刺激太大,让你彻底转变了……” 韩太湖轻松地笑笑,森然道:“看看我这两个徒弟,还是很孝顺的,命在旦夕,还在拼命为我粉饰,从这一点上说,我很欣慰。也罢,你们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让你们当个明白鬼!你们俩没做错什么,甚至可以说,你们之间长达四百年的对立,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我不断调拨你们,让你们永远斗下去,这才符合我的初衷!这跟世界末日更无关,我的确是预谋已久,甚至在你们出生的前一天……” 朴恒炽和海岛神介都惊恐万状地看向他。 韩太湖优雅地一笑:“很简单。我的愿望是成为全统第一高手。虽然全统的历史上一直要求掌教德才兼备,对德行的要求极高,可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任全统掌教不是全统门下当时的第一高手,武力才是决定性的。可我想要超过聂隐林,超过宁不讳,超过易星邪,谈何容易?全统是东亚解禁者尖端人才的集合,我拼死拼活地修炼,也最多勉强排进前十名。想要有实质性的突破,我只能从咱们全统修炼的瓶颈中找寻……那是什么?你们再明白不过,那就是怎么样能将赤阳真气和玄阴真气统一起来……” 他顿了顿,说:“安洪禹?他的确厉害,但他用自己断子绝孙的方法来消除走火入魔的可能,这算是真正解决瓶颈的方法了吗?最终他也不过是个可笑的老太监,很悲惨地死去了……要想解决这一难题,必须借助外力。什么外力?必须有两股固定的而且纯正的炽寒二气随时跟随自己,随取随用,随时调和,这才是王道!” 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一阵黯然,面如死灰:“也就是说……老师当时是有意培养我们对立的?” 再有一分钟,韩太湖就能把他俩吸得米青光,大是得意,哈哈大笑说:“当然!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等了足足四百多年!甚至我用装死来方便自己的行动!” 朴恒炽有些不甘心,欲言又止,可她很快就下定决心,毕竟马上就要内力尽失了,声音也变得冷酷起来:“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师父……你告诉我,我的家族到底是被谁灭门的?真的是因为我是朴不花家族的后人,才会被……” 韩太湖阴寒彻骨地说:“好,干脆叫你死个明白!你的家族并不是什么朴不花的后人,全都是我杀的!” 朴恒炽如受雷击,整个人都成了木头。海岛神介也不由自主地问:“你……你……我当初被灭门,也是因为……?” 韩太湖是个隐忍审慎的毒辣人物,亘古少见,只是眼见五百年的阴谋终将实现,实在是欣喜若狂,居然忍不住狂笑:“哈哈哈哈!我干脆都告诉你们好了!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无论怎么想要努力超越对方,都始终只能步伐一致地进步,总是打个平手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不是什么韩半岛或者日本四岛的人,我给你们取的名字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你们俩是双胞胎亲兄妹!” 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竟然忘了对望一眼,全都陷入了虚空。”我想要随取随用两股纯正的炽寒内力,就必须从小培养。可从没有一个天然解禁者跟另一个完全一样,稍微有一个比另一个内力强轻微少许,就足以在我跟别人的大战中影响我的内力发挥,甚至能要我的命。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必须找到一对同时出生的双胞胎,而且必须一出生就是天然解禁的解禁者。这样的稀世奇珍实在太少,我找了整整一百多年,终于被我找到!哈哈哈哈!我为了避免你们有亲兄妹双胞胎的天然感应,就把你们隔离开,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培养,等到你们完全成为相反属性真气的奴隶时,我才让你们相见,属性的相反,内力的精纯度,使得你们一见面就产生厌恶情绪,这样就永远不会去琢磨对方的真实身份!为了保险起见,恒炽,我让你一直保持童子之身,为我博取美名,而海岛神介,我看似对他溺爱,让他随便恣意花丛,因此早早就变得苍老,你们俩因此越长越不像,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平生最大的宿敌,竟然是亲骨肉!哇哈哈哈哈!现在是我的收获季节,我要吸干你们数量完全等同的内力,完成我毕生的夙愿!现在我已经突破了炽寒二气不能共存的瓶颈,天底下能跟我抗衡的解禁者没有几个了!” 听到这里,王树林怒目圆睁,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少正义感,可他不愿意朴恒炽的心灵受到如此的摧残。他难以想象,是何等邪恶的大脑,才能做出这种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的恶行? 只剩下了十几秒,朴恒炽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朝海岛神介那边靠拢了一下,但她已经油尽灯枯,再也接近不了。海岛神介听到一声细微之极的”哥哥”,一向冷漠的表情竟然大变,也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滚滚热泪,用尽全力伸出另一只手,要抱紧自己亏欠太多太多的亲妹妹。 虐兰也瞠目结舌,狠狠地说:“韩太湖你这王八蛋!你就算越来越强又能怎么样?你孤身一个人,跟整个绿园为敌,绿园绝不会放过你!”他一开始见韩太湖出现,也曾想过为绿园招安韩太湖,可很快发现这人十恶不赦,他再怎么重利益也有最基本的底线不容触碰,于是先借用绿园的名号吓退韩太湖,方为上策。 韩太湖却不屑地狞笑道:“小猴子,你的胆子真是不小,你以为你是孙悟空么?拿一个松散的乌合之众联盟来吓唬我?现在世道大乱,这世界将来到底属于谁,还真不好说。你以为我会害怕绿园现在掌权那四个小孩儿吗?我已经杀了跟着你的那只更小的猴子,接下来就轮到你了,马上你们就可以团聚了……这之后,我再把那四个小孩全部干掉!绿园?只不过是我的囊中之物罢了!”说罢,他一下子松开内力尽失只能坐以待毙的两个”爱徒”,朝虐兰的脑门伸出了手。 第236章 神的动作 也就在这时,用亲兄妹相残来为自己增加内力这种暴行像是导火索一般,使得王树林的怒气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在他激怒之际,炽寒二气的运用更加自如,能够发挥的内力也就更加多了,加上刚才观看了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内力比拼,整个人上升到了全新的境界,这第二次双拳齐出凝聚了全身的力气,甚至透支了部分精气神,无论真气的威力、内力的雄厚还是招数的巧妙,都远远不可与一小时前同日而语。 韩太湖尽管吸收了如此强大的内力,精力充沛春秋鼎盛,却也还是需要时间慢慢融汇调和,这时候冷不丁见王树林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第二次攻击,而且声势如此之大,让他难以置信,不由得他不认真对付。 这一击威力奇大,可以算是王树林活到现在最大的杰作。峰丁页的十来根粗树拔地而起,远远地推送出去。可惜没人会为这一招叫好,王树林也没想到这么近,自己打得又这么快,却仍然被躲过,彻底绝望了。 韩太湖哈哈大笑,侧身降落的同时,食指和中指并起,竟然瞬间形成一股气剑,在没什么气流的映照下竟然也光芒四射,足见他对内力的运用已经出神入化。只要他这一指靠近王树林一米之内,就足够彻底将王树林截成两段。 朴恒炽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可见韩太湖要如此残酷地杀死王树林,也不知哪儿里又升起了一股力量,支撑着她冲上前去挡在王树林前面。 王树林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冷到了冰川时代,甚至全部被碾成齑粉,抛洒在虚无的大宇宙中。也就在这时,他脑子里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许久没见的人物——保洁员丁戈。当时他正在请丁戈吃烧烤,而丁戈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做完后哈哈大笑,说”再次拯救世界”。 王树林看到韩太湖并起的双指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丁戈慢慢合起大拇指和中指,缓缓一弹,就像弹鼻屎一样简单。可这时候十万火急,王树林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却也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模仿这个动作。 眼见那把精纯气流形成的光剑就要插进朴恒炽和王树林的腹部,王树林的手指却依然很慢地合拢。可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那把光剑的光芒大减,韩太湖骇然变色,从手掌到肩膀都剧烈颤抖起来,嘴上说:“神的动作……!!”可他似乎还是不甘心,拼命地向前送出光剑,强大的内力又将光晕重新闪了起来,炫目无比。 王树林的手指终于完成了丁戈当初的动作,虐兰和海岛神介只觉得眼前的天空突然变成了一片纯白,那些被掀起的树木也都像灰尘一样纷纷扬扬地飘洒在纯白之中,根本影响不了整体的白色。峰巅朝韩太湖的一面所有的树木都成了细粉,纯白渐渐从地平线上远离,直奔云层中模糊的太阳,之后居然完全融为一体。这种恒星级的壮观场面没有任何地面上的人可以充分体会,如果不是钢谷电力全部瘫痪,那么空中卫星里的宇航员将会看到地球上重新升起了一颗小太阳。 直到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王树林也不知道,他这只是十分拙劣地模仿罢了,跟真正的那个动作有云泥之别,连沧海一粟的比例都达不到。他永远不能想象,这个动作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来用,甚至可以扫荡星系。 虐兰和海岛神介都前所未有地惊骇莫名,久久不能言语,甚至连喘息都不敢稍微明显。两个人如果也在韩太湖所处的方向,那一样会脆弱得像纸张一般。 那把即将插入朴恒炽腹部的光剑剑尖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显得微不足道,立即团作一道松散的光球四散开来,可韩太湖这一气剑也非同寻常,王树林和朴恒炽高高地抛向天空,分别被震向两个方向,从空中落地后,都一动不动了。 海岛神介虽然已经完全丧失了内力,却也还是刚解禁的后天解禁者水平,在普通的刀枪下自保没问题,他刚才恢复了一点点气力,挣扎着爬向朴恒炽。而虐兰受损最小,他扶起王树林,伸手去试探王树林的鼻息和心跳…… 王树林的眼睛重新能看清事物的时候,只觉得视线从模糊转向清晰的每一秒,头都疼得快要爆炸了。等他完全看清身边围着的一大群熟悉的面孔时,这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如果单单是自己还活着这么简单,大家也都会表示欣喜的,可这些人个个都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可见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别的变故。 贝贝想要过去抱着他,却被翟静一把拉住:“你干爹很虚弱,别刺激他!” 王树林想要挣扎着起来,可居然直不起腰来,浑身剧烈颤抖,汗流浃背。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体力消耗过多还没修整过来的缘故,可他很快发现了异样,最起码自身在举手投足时产生的气流哪怕无论多么微弱也好,他也总能感受得到,但现在他只感觉,从精神到身体,一切尽失。 虐兰咳嗽一声,大家都转头望向他。王树林被于霆和孙耀南左右搀扶起来,背靠床头,这才看清楚在场的都是自己的亲信。他又看到了虐兰和海岛神介,这两人都是一脸颓然,虐兰还好一些,海岛神介干脆像是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老干尸,眼神也失去了精芒,甚至连稍有精力的普通成年人都不如。 王树林艰难地张开了口,一发音却吓了自己一跳,简直沙哑得像是风吹败絮:“我……怎么了?……都……都好吗?” 虐兰浩叹一声,说:“你现在太虚弱,就别多说话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也都清楚,你听我说就好。” 王树林尽量撑起沉重的眼皮,盯着他。”你睡了五天了,这是刚醒,还没吃东西。” 王树林一惊,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疼得厉害,一点气也运不出。”我会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别激动。”虐兰斟酌着措词,”这个……首先,你放心,你们这边没有人死,大家都好好的。我知道你担心朴总长,她跟海岛总长一样,都受了很重的伤,但总算不致命,需要休养调息很多年……虽然内力都失去了,可他俩底子好,总算能相当于刚刚解禁的后天解禁者,普通人类的冷兵器和常规子弹,仍然不会给他俩造成伤害。但是……你也知道,五百年的内力都没了,人也都枯竭了……你看到了海岛总长现在这个样子,他和朴总长需要最少调养十到二十年,才能勉强恢复到当初他们刚入全统门下的水平,之后也最多只能勉力维持百年左右的寿命,想要完全恢复,再也没有可能了。说得直白残酷一点儿,他俩甚至再也达不到于霆的目前的水平。” 众人都是默然不语。王树林被这气氛压抑得十分烦躁,沙哑地问:“你……还算数?” 虐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地表态:“我要再次声明,绿园跟贵基地和大寒基地的盟约,一直有效。我们不是见风使舵的人,这场阴谋是韩太湖一手制造的,既然现在真相大白,我们更应该和衷共济,而不是落井下石。再说,王先生,你有巨大的潜力,甚至比朴总长和海岛总长,更有前途。” 王树林凄然一笑,感觉这很可笑,就连这点细微的动作都让他不住地咳嗽。”这是真的,你不要小看你自己。”虐兰的眼睛重新放出异样的希望光芒,”王先生,我之前只知道你因缘际会获得巨大的内力储备,可没想到你还有更了不起的奇遇。你知道吗?韩太湖之所以没杀朴总长和海岛总长,倒不是他对两个徒弟念着旧情,而是在将两人内力吸取殆尽之前,绝对不能随意动手,否则会导致吸入的两股内力产生细微的不平衡,从而影响自身健康甚至身家性命。他吸收成功之后,本来是打算先杀了我,再杀他俩,除了全部后患。其实就是我没有被偷袭,咱俩都是满状态对抗他,也会被压倒性地杀掉。韩太湖确实是个不世出的大宗师,目前东亚范围内,说他是全统第一高手,绝不夸张。” 王树林听他扯东扯西,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王先生,你是余傲的儿子,这一点现在大家都清楚,你也不必保守秘密了。只是,我想问问,王先生,你除了是余傲的儿子之外,除了因为奇遇获得这巨大内力之外,还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吗?” 王树林不明所以,想要点头或者摇头,都有些迟钝,头痛得甚至听不懂他的问话。于霆不由得说:“虐兰老先生,我大哥现在重伤未愈,要不等一段时间之后再……” 虐兰却坚持说:“这事得问清楚。咱们现在内忧外患,绿园的势力暂时达不到这里,一旦韩太湖卷土重来,或者夜魔大举进攻,这里群龙无首,可就糟了。所以,王先生要是知道什么必胜的招数,在这非常时期也该拿出来,挟技自秘可大大不妥。” 第237章 造物主的祝福 王树林这才有些明白了,颤颤巍巍地问:“什么……什么秘技?我……我没有啊?我……全是跟你们学的,咳咳咳……” 海岛神介冷不丁开了口,那声音苍老得不成样子:“神的动作……” 虐兰凝重地点点头:“不错,神的动作。” 众人都没听过这个词,全都莫名其妙。 虐兰不疾不徐地说:“海岛总长太虚弱了,还是让我来说吧。各位只是知道我们是超越普通人类的解禁者,却不知道解禁者是怎么来的。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地球上全都是解禁者,我们当时被称为‘神人类’,同时拥有当代五门解禁者的全部技能,跟宇宙间其他智慧生命一样,都是神以星球为实验室制造出来的实验品。” 众人议论纷纷,却都不敢大声,大致上都是在质疑:“怎么会有神?这是个科学的世界……” 说的神,就是在上一个宇宙时出现的智慧生命,因为无论体力、智力还是科技都达到了我们难以想象的程度,最终竟然成功渡过了宇宙大爆炸,并在这个新宇宙里制造星球,制造生命,甚至制造智慧生命。因此,他们又被称为造物主,是我们解禁者崇拜的真神。” 一阵阵地目瞪口呆。 虐兰接着说:“这些本来是解禁者的机密,也不该说。可现在形格势禁,非常时期,说出来也不要紧。所谓‘神的动作’,顾名思义,就是造物主的动作。虽然只是他们普通的举手投足,但对于我们解禁者而言,就是永远难以参透的宇宙终极奥秘,对于普通人类而言,更是无法想象了。我和海岛总长都没有亲眼见过,韩太湖尽管认得出,只怕也是听他的长辈说起过,亲眼见过神的动作的,只有全统的创始者宁娶风,而且他还不是直接见到造物主本人的动作,只不过看到了一块大石头上留下的影像。也许那是很久以前造物主一时兴起地伸个懒腰什么的,但当时的磁场造就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录音机和摄像机,恰巧因天时地利的契合,鬼使神差地将部分情景在某个历史时期重新再现,正巧被路过的宁娶风学去,这才凌驾于同时代的其他东亚修气解禁者之上,创立了全统。”据说,只有两种解禁者可以领会神的动作,一种是拥有‘神的器官’的解禁者,这种人基本上不可能存在,因为造物主拥有百亿年左右的寿命,对我们而言,几乎等同于永生不死。在一万年前造物主的科技达到丁页峰时,他们已经脱离了肉体,全部成为无形无相的多维度生命,也就是所谓的‘缥缈化’。紧接着,造物主内部发生了分歧,最终引发了一场毁灭宇宙大部分文明的超级大战,他们全都死掉了……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见得到死去的造物主的尸体,更别提提取造物主身上的器官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树林一眼,说:“另一种,是直接参拜过造物主真身,接受过神的祝福的解禁者。在遥远的古代,那些已经成为各民族神话中不朽的英雄和领袖中,能有资格受到造物主宣召接见的,也寥寥无几,甚至连名字都遗落在失落的文明中了。而随着造物主一族的灭绝,当代人类,就更不可能亲眼见到造物主了。” 王树林听明白了他的话,但听不明白他的质疑,说:“我……我……真不知道……我是第一次……听说……” 虐兰见这才短短十来分钟,王树林从醒来到现在,说话的声音就清晰了很多,心里格外震撼:“好深厚的内力……”嘴上说:“我当然也不相信造物主能直接跟你接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造物主曾经赐给你的祖先荣誉,而这种祝福,直到万年之后你变成了解禁者,才突然体现出来。这恐怕是最好的解释了。” 王树林的脑子刚刚恢复,仍然没有想透彻,只是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你只是跟韩太湖内力相当,他能运用的内力可比你能运用得多得多,也精纯得多。尤其是他修炼七百多年的技巧,说是出神入化也一点儿也不为过。真打起来,你就是最佳状态也支撑不够一分钟。而韩太湖使用的气剑是他最得意的秘技,加上他刚刚获得这么雄厚的炽寒内力,用起来更加威力无穷,足够削平这座山峰峰丁页上的几百棵大树。按说你是绝对扛不住也是绝对躲不过的,可你在那一刹那却使用了神的动作……!” 一时间,屋内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王树林。 王树林感到心神俱疲,只是沉重地喘息着,仿佛多一点氧气就有助于多一点思考。”据说,神的动作能摧毁星球,你一个人类,即便是解禁者,想要模仿它,也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威力比不上造物主本人使用时的沧海一粟,可即便是这样,威力能直射天空刺破云层,这实在是惊天动地,我能亲眼见到,也算这几百年没有白活,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而且会因为驾驭不住而造成自身毁灭。可你却只是在当时付出了全部的真气,陷入昏睡而已,这怎么能让人不吃惊?可见,造物主不但默许了你使用神的动作,而且还为了保护你,在你的身体里种下了抵抗‘后坐力’的能力……你的内力尽管在那一瞬间完全付出,要重新积蓄怎样也得几十年,可却在短短的时间内急速恢复,这实在是……” 众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古怪的成分,王树林也有些扛不住了,说:“我……我的内力还在?怎么我感觉……”“的确是还在的,而且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可是你忘记了韩太湖的气剑,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被你的神的动作迎头痛击,也还是残存了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刺进你的身体,足够让你付出巨大的代价……恐怕你以后会跟朴总长、海岛总长一样,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恢复,才能重新回到一般解禁者的水平。但又有不同,你的内力只是因此被封禁了,在攻击敌人的时候使不出来,可如果被攻击,还是会有相当的抵御能力的,这正是神的祝福,使得你永远受到保护……” 王树林忽然感觉一阵轻松,苦笑一声:“也就是说,用简单的大白话来说,我打别人不行,但谁也打不死我,我尽管只能挨打,但总是不至于死,是不是?呵呵……这样也廷好……反正几个月前,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不贪恋这些……能活着就很好了……”他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渐渐流畅起来,思路也慢慢清楚了。 虐兰暗暗称奇,说:“恐怕这个动作你这一生也只能用这一次了,可惜不是在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上,不然你会扬名立万,被解禁者的史册永载。” 康小蕾忽然想起虐兰所说的”韩太湖会卷土重来”,忙问:“虐兰老先生,这……这个韩太湖不是死了吗?” 虐兰摇摇头,皱着眉头说:“如果那一招神的动作正面击中韩太湖,那别说是韩太湖了,就是当今钢谷的首脑‘瞎子’文瑞森,也是必死无疑。但是韩太湖打不过,却能躲得过,他的技巧特别高明,攻击敌人未必是全世界最高明的,但论躲闪,只怕现在全球还活着的解禁者,没有一个比得上他,轻功本来就是修气一脉的强项,何况韩太湖已臻化境。” 康小蕾不甘心:“您看到他躲闪了吗?也许他早就被打成粉末了……我们虽然都没敢睁开眼直接看,但那种威力……简直是缩小了的原子弹,也许更厉害……我感觉,在一定范围内,它对物质的分解比核武器彻底多了,毫不夸张地说,几乎可以重塑天地了……” 虐兰微微一笑:“这神的动作使出来,别管是多么拙劣的山寨版,都能产生恒星一样的光芒,我们全都被刺痛得睁不开眼,哪能看得清楚?王先生的这一招威力尽管跟正版天差地别,可也也能跟大自然里最严重的灾害相比了,但他初学乍练,只是潜意识里催动了这一招,不论准头还是速度都差得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韩太湖多半能躲得开。当然,这是我的推测,这个人不除掉,是咱们绿园的心腹大患,只怕对钢谷而言,也是同样的大麻烦……” 这话说得大家都忧心忡忡。尽管不是谁都见过韩太湖,可从他随手之间杀掉冷欢和挪答,并重创了朴、海岛和虐兰三人来看,绝对是个比夜魔更加恐怖的角色。 李佳插嘴道:“这人把咱们都得罪光了,就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单枪匹马,成了世界公敌,到底哪头上算,他一个大宗师竟然算不过账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海岛神介却淡淡地说:“只怕……他并不是孤单一人……他的眼光很高,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能跟夜魔云太阳合作……说明他认为……夜魔的势力很大,最少足够跟绿园和钢谷抗衡……不然……他不会兵行险招……” 他这话很容易灭自己威风,大家都觉得他浇了一大盆冷水,让所有人本来就微弱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第238章 相亲王的真爱 虐兰又说:“只是我不明白,既然造物主能祝福过你的祖先,想必以造物主的智慧可以推断出你的祖先的后人谁更适合继承神的动作,可偏偏选择了你,这又是为什么?而既然选择了你,为什么不传给你全套动作,而只是这么一个弹指?这看上去更像是即兴之作……” 王树林的脑子此时此刻已经清醒了不少,重新回味起丁戈的那句话:“唉,没办法,我得经常拯救世界,这可是义务,不是工作,所以没人给我发工资……老夫本来见你是少有的纯洁璞玉,也曾有意点化于你传我衣钵,可惜你资质太差,我若收你为徒,必被同行嗤笑,咱们的缘分,也只好到此为止啦。” 朴恒炽也说过,造物大神名叫丁戈。可虐兰不是说所有的造物主都死了吗?他怎么还活着呢?既然活着,又怎么会还用这个名字,不怕被人察觉吗?而且只是当了一个打扫卫生的保洁员?这世界上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全部属于他才对呀!他为什么不去当董事长,当总统呢? 那个叫做别利亚耶夫的小行星,就是被他隔着几光年的距离随手轻轻一弹,弹出了冲向太阳系的轨道?”难道我居然跟神一起吃烧烤?神竟然给我介绍过对象?虐兰只能凭经验猜测前因后果,绝不会想得到,这跟我的祖先无关!” 王树林心惊肉跳又感慨万千,不知怎么,他实在不想去细想丁戈的身份,因为他不愿承认此时此刻的丁戈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倾诉生活的老伙计,而变成了一个遥远并且可怕的家伙了……直到这时候,他才隐约觉得,丁戈跟自己说话时,眼神里藏着的悲悯和无奈,实在是难以理解,似乎,其中有一个词特别明显,就是……”赎罪”。 这个丁戈,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能为自己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其实,自己已经很知足了,也许在相亲方面总是失意,但在这方面,自己可以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幸运儿了…… 他既然不愿去细想,因此也就不愿意把这段经历说出来,只是含糊地说:“也可能是我资质太差吧……” 王树林又猛然想起,海岛神介居然因为完全丧失内力而苍老成这样,那朴恒炽呢?慌忙问:“朴恒……女皇,女皇陛下她怎么样?” 窃窃私语的人群又都沉默了。 王树林急了,嘴上也顾不得了:“我操!……操!你们说话呀!”他这一急,好不容易调匀的气息再度走岔,顿时觉得腹痛难忍,豆大的汗珠淌了下来。”她没事,也没有变苍老……”虐兰知道他的念头,”一来她是处子之身,二来也是托你的福。神的动作产生的光芒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圣光,对她的身体也产生了相当大的治愈作用……不过……” 王树林本来大喜,可听到最后一句又沉入了冰湖:“什么?不过什么?”“不过韩太湖的气剑碎片击中了她的头部……她……她的脸有一半已经毁容……左肩膀也是……” 全场静谧得可怕。 谁也没敢去看王树林的脸是不是阴沉,但也都能想象得到。 虐兰忍不住又说:“朴总长已经大彻大悟,不再追求那些名利了。在决战之前,她就告诉我们,如果败了,她也绝不会因为羞愧而自杀,她要嫁人,相夫教子……她说的……嫁人,应该是要嫁给……你吧?” 这话不亚于晴天霹雳,王树林忽然一抬头,大家全都心惊胆战,反而全部垂下了头。 却听到王树林竟然有些轻快地说:“活着就最好。没关系,她毁容了也不要紧,反正她在我心里……没有谁比她好看。她比我大两辈又怎么样?什么世俗偏见……我要娶她!我要跟她结婚!我要她当我老婆!明天,明天就举办婚礼!大家都祝福我们吧!” 大家全都错愕地看着他,尤其是以孟欣、翟静和卓晓青为首的众位女性。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王树林受到太大的刺激,已经进入癫狂状态了。”神都祝福我了,你们不祝福吗?”王树林瞪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的语气放缓,”我没疯,没毛病。她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一直从来不提,她就是这样一个默默奉献,却一身傲气,连说一个字都觉得耻辱的人,最后她还用身体为我挡住韩太湖的攻击……我也是个傻逼……我早就爱上她了,我却一直在自我欺骗……她毁容了又有什么要紧?她还是她,从来没变过!我告诉各位,从今天开始,谁爱相亲谁相亲,谁爱当相亲大王谁去当,我再他妈的也不相亲了!我有她了,她有我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人群中慢慢出现了轻微的抽泣声,渐渐地竟然有人迎合,哭声从各个角落出现。当然,尽管大多数人是被感动了,可其中有一些女性,对王树林最终没有选择自己而感到委屈和失望。”我要去见她!”王树林强撑着坐起来,却感到头晕目眩,知道就连下床也站不稳了。 康小蕾忙说:“她也在休息,除了吃饭上厕所外,都在床上睡着调息。你们都身受重伤,虐兰老先生查看过你的病情,估算最起码得一个月时间不能起床,专心修养才行,等好得差不多了,再见也不迟……” 王树林忙说:“那就拜托你,在她清醒的时候告诉她,我爱她,我要娶她!” 康小蕾一阵难过,回头看了海岛神介一眼。海岛的眼睛掠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态度,王树林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狐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海岛前辈?你是她的亲哥哥,你别隐瞒我!” 海岛神介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康小蕾没有得到明确命令,不敢开口。张晶怕康小蕾左右为难,索性说:“其实,树林,你也别太难过了……”“到底怎么了?”王树林这时候已经声色俱厉。”朴女士她……她不光是毁容,气剑碎片严重伤害了大脑,她不光是失去记忆的问题,而是……有点痴痴呆呆的了,不过你放心,不是狂暴型的,只是爱自言自语……” 王树林心口重重一撞。他知道,这次朴恒炽不再是装疯,她人还在,但灵魂早已远走了……”她……自言自语?”“是,总是……总是念叨你的名字……总而言之,她以后不可能对重大的事项做决断的,以后这两个基地,都需要你来撑起来了……只要你效忠绿园,以后粮食和水的短缺问题,我们也可以尽量想办法……” 虐兰示意她别在这时候讨论政治,实在不合时宜,张晶便识趣地住了口。 王树林重新一下砸在枕头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大家也都很知趣,在虐兰的示意下,都陆陆续续往外走了。 出门口,海岛神介说:“于霆,既然你现在是炽派的领袖,那我就把本派衣钵传给小蕾,你们继承我和恒炽的心愿,不如就炽寒合并,结为夫妻吧,你们看怎么样?” 于霆目瞪口呆。他也不是木头人,并且也是个剩男,但他不太专注于找对象,也没有对谁真正痴迷过,不过他也意识到该找个媳妇了,海岛神介这一提示,他觉得康小蕾看上去倒也不错,论脸盘论身段,几乎挑不出什么明显的毛病,的确算是个美女了,自己反正是没什么意见。 康小蕾却永远不能忘记王树林,只得含糊其辞说:“师父,我哪能担当这么大的重任……咱们基地里您还有三个徒弟呢,个个都比我资质好,我有什么资格继承衣钵……再说师父您慢慢调养修炼,也不是说就不能雄风再起,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海岛神介沉重地摇摇头:“经过这么多事,我越来越意识到,选择弟子应该先看德行。安洪禹厉害吧?他把全统搞成了什么样?韩太湖也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修气解禁者,可他的人品,我也不用多说了。就是我和恒炽,我们以前为了各自的野心,也差点把全统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这就是所谓的心魔障,就算功力境界高,精神境界也未能免俗啊。尽管悬崖勒马,但很多事情都在也难以挽回了……小蕾,你的道德首先没问题,其次,你只是入门晚而已,单论资质,你比王树林也不差,你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迟早你会有大的飞跃,我不会看错人……” 康小蕾想笑笑,眼睛却挤出泪花来了,声音也走了音:“师父,衣钵这事先不谈,我现在……我现在真的不想嫁人。您还是……先多照顾一下您的妹妹和……您的妹夫吧……”说罢鞠了一躬,转身要走。 海岛神介发了一阵呆,也能猜得出是怎么回事,长叹一声:“冤孽……”随即正色说:“小蕾,这事暂时不谈。关于王树林父母的事,你暂时也不要告诉他,等他养好伤吧……” 人都走光了,李佳突然笑着对于霆说:“师兄,我看要不咱俩成一对算了!” 男人谁不喜欢美女?可于霆修养极好,尽管绝不可能去喜欢李佳,也不会对丑女恶语相加,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师妹说笑了。”也转身走了。 李佳在后面越笑越心凉。 黑暗中,也有很多凄凉伤感的眼睛,在睫毛的一眨一眨之间,渐渐溢出一滴滴清泪。 第239章 他和她 等王树林再次清醒过来时,尽管感觉跟上次一样头痛欲裂,体力也一样虚弱,但精神方面好多了。没等眼前的人影从模糊转向清晰,就问:“到……到一个月了吗?” 那人影扑哧一声笑了,随后又充满怜爱地看着他。王树林这才看清是孟欣,他心里也很清楚,眼下自己团队中的女性里,孟欣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了。 孟欣小心地为他擦了把脸,说:“这才过去三天半,现在是中午。也就是你,底子厚,连续几天不吃东西也没事……” 王树林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大叫起来。 孟欣笑了笑,一侧身,凝滞了五六秒,这才打开保温瓶,取出一碗地瓜稀饭来:“凑活吃吧……” 王树林吃了一口,很感激地说:“非常……谢谢你……” 孟欣凄然地微笑着,说:“我有时候真不理解你,你对跟自己关系很近的朋友也这么客气礼貌,到底是因为常怀感恩的心,还是因为……你从来不想欠别人的?” 王树林默然,半晌,又问:“我……我非得要……满一个月才能……去看看她?” 孟欣愣了愣,声音有点走样:“你就那么着急要见她?从一睁眼就问这个……从你相亲到现在,她才是你的真爱,其他女人,都没有她重要,是不是?” 王树林觉得有些愧疚,低着头说:“你们都对我……很好,我都记着呢。以后……一定报答。” 孟欣喟然道:“我们都对你很好,但你只娶她,对其他人,你只是报答,是吧?大哥,其实我们欠你的几辈子都还不清,应该报答你才是。你无数次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对你不仅仅是感激,而且还很敬仰和崇拜。你要知道,敬仰和崇拜一个人,这个人未必一定是强大的,但他一定是高尚和无私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乱世,一个人能保持甚至坚持高尚和无私,那更难能可贵,几乎可以算是圣贤了。” 王树林血气不足,理论上虽然脸红了,却表现不出,只是说:“这个……我没你说那么好……” 孟欣咳嗽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正色说:“你还是休息满一个月再去看她吧。虐兰老先生说过,最少也得一个月。他是解禁者里的前辈,虽然不一定懂多少医学,可这是因为内力比拼产生的内伤,解禁者应该都懂。他只是说你可以在自己的房间和阳台里简单地活动几下,而且必须有人在场。你想要见……见朴总长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不过,你还是听虐兰老先生的话吧,等你彻底好了,健健康康地去见她,不是更好吗?再说……再说朴总长她已经……已经痴痴呆呆了,你早去看晚去看……都于事无补……” 经过这场大浩劫,大炽基地显然已经脱离了君主制,跟虐兰的称呼统一起来,不再称皇上了,这也是正确的,毕竟需要考虑绿园方面的感受,再说,叫”总长”也只是称呼换了,朴恒炽虽然一蹶不振,王树林和于霆却都是她的心腹,而海岛神介更是她的亲哥哥,权力仍然牢牢把握在她这一伙人的手里,还是轮不到薛立峰和庞宝斋。 孟欣说朴恒炽”痴痴呆呆”尽管是个事实,却还是像锋利的刀子再一次猛扎王树林的心脏。见王树林神色大异,孟欣也吓了一跳,慌忙补救道:“你……你别担心,朴总长只是精神方面有些问题,并没有产生狂暴情绪,我们派人侍奉她的饮食起居,她还是很配合的,只不过总是自言自语而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也没什么恶化……所以,你也不用急着去看她,她……她再过一个月也还是这样……” 王树林摇摇头:“只是不恶化……难道……就好不起来了?” 孟欣不忍他伤心,安慰道:“当然不至于那么肯定,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楚?朴总长虽然内力尽失,但底子好,将来未必真的不能恢复如初。即使是现在,最少也相当于你的同事康小蕾的水平,普通人的普通刀枪都对她无效,自保起码没问题。况且,她是咱们这五六万人的女王,哪至于还需要自己保护自己?你就放心吧!”她说是这么说,却底气不足。 王树林也算是个资深的解禁者了,他很清楚,韩太湖的气剑造成的伤害可以说是致命的,朴恒炽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他也不敢奢望其他的。他只是痛心朴恒炽的大脑受损,而非她本领的失去。在他看来,朴恒炽太过要强,有一身傲视天下的本领反倒不见得是个好事,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不与人争雄斗狠,更不参与争霸天下的角逐,说不定反而因祸得福,能慢慢熬过这个乱世。他在内心还有个更隐秘的想法,那就是以前她如同凤凰一样高高在上,即便与自己互相有意,也都因为极强的自尊心不愿开口,现在双方却都能放得开了……”对了,说起虐兰老先生,他已经离开了。” 王树林呼哧呼哧把稀饭喝了个米青光,刚想要请孟欣帮助自己站起来活动几下,听到这话却愣住了:“怎么?又有什么变故发生了吗?”“哦,那倒没有……怎么说呢,虐兰老先生虽然也受了重伤,可他毕竟是你们之中受伤最轻的,调养了这些天,已经明显好转了。自然之子解禁者的调养,据说是必须依靠自然,在大自然中恢复得快,因此他在这基地修养一阵就到了瓶颈期,需要到外面的自然景观中,才能重新有进境。其实他很想等到局势稳定,也就是你有明显好转后再走,以免他辛苦努力维系的咱们两大基地跟绿园联盟的成果出现变故。但是你也知道,他的弟子被杀了,他跟张晶还有很多事要做,尤其是需要游说周围的其他基地跟随绿园,所以耽搁不起。本来是要跟你正式道别的,可考虑到怕耽误你休息,就只跟海岛先生和二哥道别了。现在二哥主持大局工作,你没意见吧?” 王树林点点头:“这有什么意见呢?都是自家兄弟。再说,别人我反倒不放心,于霆肯定没问题。我们当初潜进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能在这里站住脚。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以至于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当上副总长……其实以前我就不想再背负什么重担了,那时候我就打算让于霆接班。虽然他跟我一样没什么野心和对权力的谷欠望,但他这人按部就班地对工作认真负责,责任心比我强太多,所以他更适合当咱们的领导……” 孟欣慢慢地搀扶他走了几步,见没有想象中那么虚弱,情绪好了起来:“大哥,看来你确实好得很快……只是虐兰老先生嘱咐过,这一两年内真气只能用来调息,绝对不能催动它用来搏斗。再说虐兰老先生说过,你的防御力没问题,所以不要主动攻击对手了,遇到这类危险,就快跑吧……况且,只要在这个基地,有我们大家保护你呢,放心好了!” 王树林怅然地听着,仍旧没有高兴起来。”另外,”孟欣只得不住地说,”虐兰老先生临行前说过,请你修养好后务必要来云口参加民间解禁者大会。绿园对民间解禁者很重视,尤其是对你,你一定要站在他们那边,而且……” 王树林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不说了?而且啥?”“而且,一定要站在自然之子一边,也就是自然之子的会长,绿园四王之一的兽王库捷那边。” 王树林自嘲地一笑:“绿园四门内有竞争,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我当个宝,争来争去,可真让我感觉受宠若惊,惭愧之至了。况且我现在只是空有一身内力,最多只是个不怕挨揍的夯货罢了,在民间解禁者大会上也取得不了什么名次,人家要来干什么用?真是不可理解。要是在和平年代,大家也能这么喜欢我,那就好了……” 孟欣感觉他以前虽然也不算乐天派,可起码没像现在这么长期伤感,也不由得为之黯然。”还有什么大事么?”“那倒没有,大小事务,二哥都办得井井有条。而且听说虐兰老先生给予咱们基地的科研人员相当程度的指点,那些生物学家对研究室内土豆和西红柿生长已经有了一点点突破,说不定以后食物真能自给自足了……”“嗯,看来绿园政权为了争取我们下了廷大的本钱,我们的确得知恩图报了。”“是呀。大哥,我都不是说你那几个同学,吴栋梁成天打着你的名号耀武扬威,为了点土豆汤就跟人打架,甚至还动了刀子,人家是没跟他一般见识,要不早把他打残废了。王大权就更不用说了,神神叨叨地,现在竟然号称自己是造物主转世,也幸亏虐兰老先生离开得早,海岛先生又是自己人了,要不然他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乱吹乱侃,能祸害咱们整个基地受牵连呢。本来还以为韩增义算是这三人里最靠谱的一个,可他倒好,一听说虐兰老先生的徒弟挪答先生被人杀害了,居然乐得哈哈大笑……” 王树林不禁皱了皱眉头,也有些感叹:“这……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你不知道,挪答跟增义在好几年前就结仇了……” 第240章 霾后之阳,新生时代 “原来是这样。好在虐兰老先生不在场,不然非得罪了他不可。韩增义就算跟挪答先生有仇,总是死者为大,可他居然在食堂公开大喊‘加个菜,老子心情好’,这幸亏没给外人听见,不然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后来他听说杀挪答先生的人也姓韩,他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说咱们韩家人真是好样的,这叫因果报应天理循环,终于教你死在韩家人的手里!大哥,我当时就觉得不大对劲,现在听你一说,也就明白了,原来他跟挪答先生有仇啊。不过,再怎么说,韩太湖是咱们所有人的死敌,是个丧尽天良无法无天的坏蛋,韩增义又不是没有听说,怎么可以不分是非黑白……” 王树林咳嗽一声,说:“这都是小事,既然都过去了,也就不要再提了。”孟欣觉得他真的十分护着韩增义三人,但她对他无比尊重,也就只得说:“就算是对朋友,也要规劝吧……” 不多。我不需要两肋插刀的所谓兄弟,我也不会为他们两肋插刀,但我也不麻烦别人,我觉得只需要普通朋友就好。朋友兴趣相投,定期聚会,畅聊梦想,回味当年足矣,朋友两字不需要承载太多的高大上道德。所以,在认识你们之前,我没有兄弟,只有朋友。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你们结拜了兄弟,也许想要结拜兄弟的前提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我,你,耀南……等等,我们一起经历过了生死,而我跟增义、栋梁和大权,却只是同学……”“可现在是乱世,我们大家都经历过了生死,大家都是你的兄弟和姐妹。” 两人在阳台看着外面午时的太阳,半晌无话。这是太阳最强烈的时候,亮度和热度却仍然很微弱。天上的雾霾浓厚得像女人脸上的妆容,你根本看不到素颜究竟是什么样子。 孟欣有些触景生情地说:“咱们人类的前途,就像这层厚厚的雾霾一样,不知道要拨开多久,才能见到太阳。” 她转过脸,看了看王树林,指望他能说点打气的话。 王树林却还没她乐观:“要是雾霾后面真是太阳,那就好了,起码也知道我们经过努力后总能见到光明。可现在真是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孟欣叹了口气:“大哥,你以后尽量要少说这些,会影响士气的。” 王树林刚要回话,孟欣却一摆手:“大哥,你再别说什么‘不想负责’、‘追求自由自在’的话了,你是被时代赋予大使命的大人物,你必须负起责任来。既然要负责,就一定不能说丧气话。我刚才说过你是无私的,但你要是总怀有这种念头,那就不是无私了。” 王树林欲言又止。过了一阵,他说:“我的朋友张晶,你见过吧?” 孟欣点点头:“要不是因为这场决斗,我真的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红颜知己,张晶,康小蕾……” 王树林苦涩地摆摆手,让她不要扯远了,说:“张晶说,在这个时代,我们都是小人物,是不需要有自己的独立观点的,只能去选择跟随最大的几股势力中的哪一股,而且必须选择,不可以超然于外,否则就等同于自取灭亡。她说得虽然很偏颇,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是乱世中生存的必要道理。孟欣……” 孟欣猛地一抬头。”你们真的高看我了。也许,你们说我的道德好,我自认为没问题,我真的觉得我的道德不错,而且即便有不太好的地方,我也愿意努力去修正。我并不是无欲无求,我很看重名誉,因为我受我的养父母的影响很深,他俩虽然平凡,却能分分秒秒地提醒我,必须做一个有道德的人。但是,在历史上,谁也不是靠道德来改变世界的,最起码,想要使得世界安定,使得大部分人有饭吃,有恒业,不受苦,那就需要正义且严格的法律来支撑,而不是领导者单方面个人的道德水平高。”“可总有点关系……”“比如历史上的元末起义,当时世道多么乱,可真正有能力的有几个?这不需要咱们评价,历史课本里提谁提得多,甚至提到谁没提到谁,就足够等同于评价了。大多数人只知道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知识丰富一点的人可能还会知道彭和尚,韩山童,刘福通,周子旺,徐寿辉,郭子兴。可棒胡呢?芝麻李呢?布王三呢?孟海马呢?” 孟欣看着他。”其实,钢谷就好比朝廷,绿园就好比这些已经成了气候的大起义军,那些比较厉害的民间解禁者,就好比是些小起义军领袖,至于咱们……咱们连布王三和孟海马都算不上,只是这段特定历史里的前浪、炮灰和沙砾。我们必须认清楚自己的水平,是蚂蚁,就别跟狮虎熊豹之类的猛兽争雄,这不切实际。” 孟欣忍不住说:“大哥,你也太自卑了,咱们不至于吧?现在这两大基地的真正老大是谁?还是你呀!就算整个东亚有好几百个基地,也不见得真有多少比你强的人吧?要是连你都没了希望,我们还有什么希望?这种情绪可不能再这么继续蔓延下去了!蔡雪……蔡雪也不想看到你这样颓废。” 王树林陡然听到她提起蔡雪这个名字,浑身一颤,差点站不稳,孟欣忙不迭地扶住他:“你别激动,你今天说了太多话了,不利于修养,还是多喝点水吧。已经晒了一会儿太阳了,过会儿就阴天了,继续站着也没什么益处,回去睡会吧。”“我的意思你误会了。我是说,我不会一路不断强大,去争霸天下的。你们不要存有想当皇亲国戚的念头,大家都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是这么打算的,多为大家争取一些资本,将来等形势明朗——比如绿园或者钢谷的某一方成为全球的最终统治者,那么就会招安大家,到时候我们依靠上去就行。但也别妄想继续飞黄腾达,只要能让他们看在咱们在乱世中有功劳,给咱们优于一般人的待遇,饿不死冻不着有地方住,那就很好了。” 孟欣看着他,悠悠地说:“大哥……你……你也太……”“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我不会在公共场合明确说出这个想法,是怕大家信心不稳,产生哗变。等咱们这两个基地越来越好了,咱们就有资本了……”“那大哥你觉得,最终是谁有可能成为全球的统治者呢?”“我哪能说得出?我见识浅陋,又偏居一隅,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事要是虐兰老先生来评价,说不定还靠谱些。可惜他是绿园一方的,说话肯定会向着绿园,也不见得客观。” 孟欣小孩子脾气上来:“那你自己总有个观点吧?你说说行吗?”“这个……好吧。要我说,最终的胜利者只有可能是绿园、钢谷或者夜魔中的一方,而不是那些零星的小势力。这些小势力太弱小了,除非集中起来才行,否则绝不可能跟三大方的任何一方相抗衡……” 孟欣陡然面呈喜色,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王树林察言观色的能力今非昔比,完全能明白她那一瞬间的念头,便说:“别再妄想了。这些零星的小势力各有各的靠山,永远不可能整合到一起。就算真有人形式上统一,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们的心都归拢,一样是各打各的算盘,一盘散沙。再说,这个人也不可能是我,我差得太远了。但好在我有自知之明,这反而能让咱们这个队伍走得长远一点,不至于蛤蟆吃天,甚至自取灭亡……”“那这三大方,你更看好谁呢?” 王树林感觉她有时候真的很善解人意,有时候就像个调皮的小学生,朝她笑了笑,可他一直情绪不佳,即便笑起来也还是廷苍凉的:“我现在看好谁,不代表以后一样看好。局势都是在不断变化的。这就像是我们的感情之路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不见到对的那个人,总是很迷茫,不敢肯定……”“那……朴总长就是最后对的那个人吧?”孟欣的睫毛抖了几下,脸颤抖得厉害。”这个问题,怪我,不该扯到这里,我廷累了,想休息了。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非常感谢你……” 孟欣知道他还是对自己有所提防,长叹一声,说:“你放心吧。”说罢缓缓扶住他,这句”你放心吧”到底是指放心什么,两人都不想深究。 孟欣出门,见原本来回巡逻的两个士兵又回到门口守着,一时福至心灵,饶有兴趣地问:“两位,你们觉得,未来属于钢谷还是属于绿园呢?” 两个士兵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而且问的是这么犀利的问题,都有些不知所措。岁数略大的一个比较乖巧,说:“一定是绿园。”“为什么呢?” 此人奉承道:“各位领导见识高远,肯定非我们所及。既然肯跟绿园联盟,那想必……” 孟欣不等他说完,就问另一个:“你觉得呢?”“我……我也觉得是绿园。”“为什么呢?”说实在的,孟欣是钢谷时代的既得利益者,并不喜欢靠宣传迷信忽悠老百姓空手套白狼起家的恐怖组织绿园,”绿园比起钢谷就是好吗?” 稍微年轻点的那个士兵并不清楚孟欣到底是什么观点,但也正因为他年轻,可以不假思索地说:“报告王妃,我认为老百姓已经给了钢谷很多次机会,但钢谷从不珍惜,已经腐烂到根上了,大家失望得太久,耐性全都磨没了,再也没有人会给它机会了。不管绿园是不是好的,可老百姓需要新的血液,需要新的时代!不管绿园宣传的‘人人有房住’能不能实现,我们总要试试!他们要改变世界的命运,我们就跟着他们改变我们自己的命运!” 孟欣颇为震撼,喃喃地重复着:“新的时代,改变命运……” 第241章 肘腋再生变 又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大起来。王树林不由得嘟哝道:“怎……怎么了呢?” 他也不知道身边到底有没有人,可很快,外面的孙耀南跑进来,轻声说道:“大哥,庞宝斋和薛立峰说要进来看望你……” 王树林半天才稳定神智,诧异地问:“那……那为啥吵呢?” 孙耀南脸色有点难看:“这……这还用问吗?不能让他们进来呀。现在咱们这里最能打的只有于霆,再加上一个不见得表里如一的李佳而已。你那同事康小蕾根本不丁页事。薛立峰和庞宝斋加起来,就不见得比于霆差了。听说他们在外面招兵买马,不断地扩充实力,很多壮汉都被他们招过去了。他们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不正是觉得你的病情趋于稳定了,过来刺探一下你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吗?总而言之是不安好心,一旦他们发现你也不能打了,就算他们判断失误,仍然不是咱们这一派的对手,可他们万一闹腾起来,非死人不可,也不好收场啊……” 王树林愣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说:“怎么就这么不得安生……现在已经是一大堆麻烦需要解决了,他们还折腾,谁当老大就这么重要?要不你让他俩进来,我当众宣布,让给他俩也就是了。” 孙耀南吓了一大跳:“你胡说什么?这玩意儿也好让的?你忘了,他俩是想当皇帝,想把咱们当奴才使唤?我们不可能开历史的倒车!再说,现在你只是代理的头头,人家朴总长和海岛总长虽然没了力气,却仍然是名义上的老大,这五六万人的江山,也不是你不跟他俩商量,说送就送吧?” 王树林觉得也是,同时也感觉孙耀南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起码眼光更长远了。于是问:“那……那薛立峰和庞宝斋他俩,知不知道咱们这边的具体情况?他们来看望我,想必是肯定知道我受大伤了,那他们对朴总长和海岛总长完全失去内力的现状有所了解吗?” 孙耀南一脸颓然:“怎么不了解?过去我还真小看这俩人了,咱们大家都小看人家了!都以为他俩除了是解禁者之外,屁也不是。要不是于霆的手下偶然抓住一个他们的卧底,又牵出一大堆来,咱们还真不知道他们在咱们这边安插了这么多眼线!就算高层里插不进,普通士兵也是真不能相信了。当然,有人提议杀了这些奸细,于霆不让,说一来你肯定不允许滥杀无辜,要遵守你定下来的行为准则,二来这些人实际上也没犯什么法,杀了有点太重了,三是杀了就等同于跟他们结仇,反倒不如装糊涂什么也不知道,见了薛立峰和庞宝斋,面上也还能说点言不由衷的套话。” 王树林点点头,大为赞许:“还是于霆,于霆真是做得太好了!分析得也好!” 孙耀南撇撇嘴,心里很不满:“他是后来才结拜的,可你更信任他。至于韩增义那仨混蛋,你也很护着。我跟孟欣的地位,被越来越多的人平均了……” 王树林又说:“要不……让他俩进来吧。我现在只是走路还费点事,也根本不能运气。但是说话不至于那么虚弱了。” 孙耀南沉默少许,说:“实际上,实际上……不让他俩进来还有个更危险的原因。” 王树林惊异地望向他。”我们怕他俩劫持你,用你来威胁大家。本来他俩就是解禁者,到时候登高一呼,咱们这里就彻底易主了……” 王树林笑笑,说:“耀南,我让你们大家费心了,感到特别不好意思。放心吧,没事,我觉得他俩没有这种胆量。况且,他俩的水平可以说还远远达不到能够劫持我的程度,就算我失去了攻击能力,但我的内力还在,可以对外部不成熟的攻击进行一定程度的反弹。他俩没有导师领进门,就算薛立峰会点普通人类的武术,那也一样不可能有质的飞跃,也就是说,不可能对我进行非常有效的攻击。所以,不必担心。” 孙耀南还是不大放心:“我得出去跟二哥他们说说……” 门这时却开了,于霆等人进了来。于霆的耳力已经能听清屋内的对话,正色说:“大哥,咱们不能让他们进来看……” 王树林摆摆手:“可我找什么理由拒绝他们呢?他们来看望我,名义上肯定是好心好意,我要是拒绝了,不但于理有亏,而且还会更让他们琢磨出,我的伤势很重。这样一来,他们贸然造起反来怎么办?也许造反一样会失败,但是最终会死不少人,有第一次内讧,就会有第二次,人与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很快又会被打破,我们的基地就元气大伤了。” 这话说得也不错,大家都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孟欣说:“我看,让他们进来归进来,咱们都在这里,他们也闹不出什么花来。一有不对劲,二哥可以第一时间制住他们。” 于霆点点头:“其他人都离开吧,你们的武器和人数,对他们都没用。屋里这么多人还会形成压力,反而还显得咱们心虚害怕。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够了。” 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来,于是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王树林感激地说:“麻烦你了,老二……” 于霆懒得回答,喊了一声:“请薛先生和庞先生进来吧!”自从皇帝制度不宣而废后,他俩也就不是什么王爷了,直接变成了”先生”,这也难怪他俩为求自保,大量扩充实力。 薛立峰和庞宝斋鬼头鬼脑地探头进来,一脸局促,但焉知这不是装出来的?起码薛立峰的城府就绝对不一般。 王树林忙费力地直起上身,伸手说:“两位请坐。” 薛立峰和庞宝斋对视一眼,随后薛立峰笑道:“王爷你这次为了咱们基地不惜受这么重的伤,还这么礼贤下士,我们俩实在是受宠若惊。王爷现在好些了吗?” 于霆没等王树林再开口,抢先说:“现在还是叫王主任吧,以后没什么王爷了。两位,王主任内力雄厚,恢复速度惊人。再说,之前他也没受什么大伤。两位消息不准确啊,王主任把韩太湖那老贼都打跑了,要不是被韩太湖偷袭成功,他当场就能杀了韩太湖……” 王树林虽然知道于霆说这些是帮自己补救,怕自己一旦说多了就露馅了,可于霆说得也太夸张了,自己不由得不面红耳赤,记得于霆以前也是很辨证的人,怎么为了蒙蔽敌人,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王树林只得尴尬地咳嗽一声,说:“我离韩太湖差得太远了,只是侥幸。两位来看望我,我很感激,咱们这个基地想要日益壮大,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 王树林的套话水平很差,薛立峰笑笑:“王爷……王主任福泽深厚,当然会早日康复的。” 王树林谢过了他之后,感觉索然无味,没什么话说,大家目光相对又迅速移开,场面十分窘迫。 于霆不方便说王树林累了需要休息,以免显得王树林很虚弱,便催促道:“两位还有什么事吗?没别的事就去忙吧,相信两位也是很忙的。我也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向王主任汇报。” 薛立峰微微一笑:“当然,也没什么大事。我跟老庞来这里,除了看看王主任伤势如何之外,还有一件要紧的秘事汇报。” 王树林和于霆都是一凛,相互看了一眼,不知他俩打的什么算盘。 王树林说:“两位……有什么话就说吧。” 庞宝斋看了一眼于霆,没有作声。薛立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件事……不适合让外人知道……” 于霆脸色一变:“我是朴总长的徒弟,是什么外人?这个基地还是朴总长说了算吧?” 薛立峰故作诧异地”恍然大悟”:“哦!还别说,于先生说得对。是我俩疏忽了。那就请于先生带我们去拜见一下朴总长,毕竟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当面禀报。” 于霆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一下子被他噎住了。王树林之前只知道薛立峰有相当高的智商和手段,却没想到他现在敢于明白地展现凌厉态度了,莫非真是想要造反了?于是试探着说:“于先生是自己人,你们两位但说无妨。” 薛立峰悠然自得地说:“兹事体大,我们只信得过一把手和二把手,其他人……嘿嘿……”一向爱说话的庞宝斋自从进来就一言不发,但此时此刻却配合着薛立峰的冷笑,同样冷笑伴奏。 于霆冷哼一声。王树林怕他俩真的有什么机密,而朴恒炽的现状是的确不能见外人的,一旦拖延下来导致出现重大失误,那谁也承担不起。因此他只得说:“那……于霆,你先去忙吧,我没事。” 于霆疑神疑鬼地扫视这两人,随后说:“我就在门外,我想要进来的话,敲一下门。”他这话当然也是在说给薛立峰听,意思其实是说自己不受约束,说进来就进来,所谓的”敲一下门”也不耽误工夫。 交换了眼色后,于霆忿然不悦地出了门。 王树林坦然地说:“有什么大事,请说吧。我没办法当场拍板,但是可以汇报给朴总长,让她决断。” 薛立峰淡淡一笑,说:“是嘛?连朴恒炽都能骗来当老婆,你真不愧是余傲的儿子!”“你……你……?”王树林绝对想不到他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惊异万分地看着他。 第242章 完美模仿 薛立峰见他一脸惊恐,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所谓慈不掌兵,你这样的货色竟然也能当领袖当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活得好好的,真是狗运呀。我要是你,我绝不会让薛立峰和庞宝斋还活得这么滋润。” 他这么说话很怪异,王树林因为伤势未愈而导致思维迟缓,还没思考清楚,就听到庞宝斋第一次开口:“师父,还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 这声音居然走了音,有一种女人竭力模仿男人的声音——他难道不是庞宝斋?而是伪装的?怪不得之前尽量不说话! 王树林骇然直起身,不由自主地全身绷紧,可他刚这么做,周身就像千万根针猛刺一样,疼得大汗淋漓,甚至口申口今出声。 王树林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是王竹华?是……是栾祖拉?”显然,真正的薛立峰和庞宝斋,多半已经被她杀了。 栾祖拉阴森森地笑道:“你没想到我选在这个时候潜进来吧?朴恒炽功力尚在的时候,我潜进来会被她立即察觉,可现在你们群龙无首,我要进来就很容易了。但是我也考虑过,你虽然技巧不够,可内力太充沛,仍然有可能很快发现我。所以,如果模仿普通人,却带有解禁者的气息,你也一样能察觉。因此我要想出现在你面前,却不让你认出我的本来面目,我就必须同样模仿别的解禁者。那么,跟你敌对的薛立峰和庞宝斋,就是最佳人选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施展迷幻听觉的幻术,于霆在门口尽量偷听,听到的只是薛立峰絮絮叨叨表达对日常物资紧缺的不满,完全听不到真实的内容。 王树林总算明白了,一阵阵颓然,他虽然也怕死,但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等见到父母和已经痴呆了的朴恒炽,就要被杀了。随即他坦然了许多,看了庞宝斋一眼,冷冷地问:“那么你是周燕燕了?没想到你解禁了以后,能马上拜了名师……” 周燕燕对他真正恨之入骨,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也不否认,用本来的声音说道:“师父!杀了他吧!免得夜长梦多!” 栾祖拉不置可否,对王树林说:“徒弟找师父当靠山,师父也需要找个徒弟当帮手。迷幻一脉本来就是数量最少的解禁者,在这片东亚大陆上,数量更是寥寥。她想要拜师,就只能找我。当然,是我先找到她的,你们这里的情况就被我掌握了。怎么样?王树林?在自己老窝里被仇人逮住,滋味不好受吧?” 周燕燕听到外面说话声又高了起来,还有于霆的催促声:“两位请注意时间!”有些焦急,催促道:“师父,咱们干掉他以后,谁也不是咱们的对手,直接就可以登基称帝了!” 栾祖拉突然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周燕燕猝不及防,惊恐万分,一下子噎住了。栾祖拉一字一顿地说:“别命令我。” 周燕燕只得无辜地点点头,两行泪淌了下来。虽然她也恨透了栾祖拉的古怪专横和更年期妇女特有的暴戾,但她更恨王树林几百倍。她知道栾祖拉也不过是受男人骗后维持了几百年的更年期火气,眼下用得着这位师父为自己一雪前耻,便也不敢不服从,于是试探着说:“那……那师父,你是不是怕咱们杀了他以后,他那些手下太忠心,群起围攻,也不好对付……那就先挟持他,威胁所有人放下武器,然后选拔新人提拔上来为咱们所用,慢慢把他的旧手下的权力都分散光了……最后再杀他不迟……” 栾祖拉冷冷地说:“我用不着你来指点。我是你师父,不是你报仇的工具。你有这个为我出谋划策的时间,倒不如多练练易容术!连声音都模仿不像,一瓶不满半瓶咣当!” 周燕燕尽管不敢显露不满,可内心却焦灼之极。她只盼望王树林能马上死掉,最好是被残酷的手段杀害,自己的心灵创伤才能得到一定的治愈。可眼见着栾祖拉竟然不打算杀王树林,让她惊异万分。按照她的理解和近乎荒诞的推理,显然王树林内力深厚,比自己更有培养前途,栾祖拉能因爱生恨,也有可能因为爱着王树林的亲生父亲而转而对王树林产生一定的母爱,转而培养他,而放弃自己!这不是没可能的,她本来就是王树林的老师!想到这里,周燕燕万念俱灰,觉得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恨不能将王树林挫骨扬灰,全部撒到太空去。 因此她不甘心地问:“那么,请师父指点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徒弟无有不遵!” 栾祖拉见她看似温驯,眼睛里却隐藏不住怒气,阴恻恻地想:“好哇,我的徒弟都一个个要背叛师父!现在是危急时刻,我还需要你来装扮庞宝斋渡过难关,但你等着!等我不需要你了,我再好好收拾你这丁页撞师父的孽畜!”她是从古代活到现在的人物,仍旧传统守旧,决不能容忍徒弟一丝一毫的忤逆。 王树林插口道:“栾祖拉,你杀我或者用我做要挟,都不可能让他们屈服的。” 栾祖拉冷笑道:“别把他们说得那么高尚,朴恒炽来当女皇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奋起反抗呢?朴恒炽能当女皇,我也能。只可惜你猜错了,我对这个基地没什么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 王树林愕然。周燕燕也心惊肉跳:“果然!她是要培养他!” 栾祖拉瞥了一眼周燕燕:“我掌握的信息不可能都告诉你,但是肯定超过你的眼光。这个基地不过是有点粮食和水,是个暂时安全的避风港罢了。可你知道这个小子的价值吗?‘神的动作’,你懂吗?说了你也不懂。” 周燕燕只以为栾祖拉是在牵强附会,王树林却没想到她也见识广博,知道”神的动作”,心里一凉。”你的价值,恐怕远远不止是半解禁者半吸血鬼这么简单。把你拿在手里也许很危险,但是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原始股,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持有你一段时间,等到所有想要找你的‘大家伙’都浮出水面,就是我抛售的时候了。那时候你会卖个好价!我呢,也会得到我真正想要的权力地位,还有造物主留下的秘笈……” 王树林一颤,他顿时感觉到,虐兰也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不然不会竭力邀请自己加入自然之子,尤其是自己功力尽失的情况下。至于自己的弟弟云千音奉命来带自己回去,显然也不是什么骨肉情深,而是另有所图。他不顾激烈思索引起的头痛,使劲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始终理不出头绪。”行了,别废话了。我们选择这个时候来看你,是推算出你现在可以不用别人搀扶自己走路了。我俩一左一右地跟着你走,但你别想闹什么幺蛾子。”栾祖拉深知这个学生的秉性,”你要是大喊大叫或者暗中示意手下,那我不单单杀你,还会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全部杀掉——你应该很清楚,眼下这个基地没有谁打得过我。” 王树林黯然无语,沉重地点点头。 周燕燕急道:“师父,他……他真的需要几十年才能恢复战斗力?咱们养着他,可是心腹大患哪!” 栾祖拉阴冷地瞥了她一眼,说:“出门的时候别说话,你要是露馅了,我也一样杀你。” 这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其他人没有这个胆量,只有于霆、孙耀南和孟欣。于霆狐疑地打量着他们,说:“时间到了。你们扯家长里短扯这么长时间?王主任需要休养,哪有功夫听你们说这些琐事?有什么问题,一级一级地反映上来!” 栾祖拉幽幽地转过身,说:“于先生不用这么生气。我们也就来这么一次,以后也不再来打扰各位了。” 尽管栾祖拉说话也没什么破绽,模仿薛立峰已经到了惟妙惟肖的程度,可她本身对晚辈居高临下的霸气却不可能完全遮蔽得了,于霆莫名其妙地隐隐感觉这个薛立峰现在真的胆气壮了,他把这个现象归结于薛立峰在私底下招兵买马扩充势力才使得底气足了,便肃然道:“你们走吧!” 栾祖拉似乎胜券在握,慢悠悠地看了一眼王树林,手却缓缓朝向于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只要王树林乱说话,栾祖拉就会在这一瞬间杀死于霆,她当然是有这个实力的。王树林艰难地吞了一口哈喇子,说:“那个……我也出去走走。” 孙耀南一惊:“你伤还没好……”这话一出口立即被于霆的眼色制止,孙耀南好生后悔。栾祖拉却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哦?王主任的伤原来这么重呀?” 于霆淡淡地说:“打一些半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栾祖拉轻描淡写地笑道:“可惜半吊子往往没认清自己的半吊子水平。”她这话于霆自然是不会懂得了。 王树林咳嗽一声,正色说:“薛先生和庞先生那边的情况反映给我,希望引起我的重视。所以我想专门过去看一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护理人员。大家放心吧,都各忙各的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不用陪我。” 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第243章 你的爸妈 直到走出大门,来到操场的一条蜿蜒小路时,”薛立峰”和”庞宝斋”才彻底松了口气。栾祖拉冷笑道:“看不出来,你三脚踹不出个响屁的傻子,还有这么大的威严,说不让人跟来,说一遍就行了,谁都没非要跟上来……” 王树林心里明白,很多人都认为自己是要去看朴恒炽,一对恋人经历过生死后的重逢,自然是不适合被一大堆人围观了,所以大家也都自以为心领神会,并向自己投来安慰的目光。至于薛立峰和庞宝斋好久没拜见朴恒炽了,这次在王树林的带领下前去拜见问安,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这原因却不方便跟栾祖拉说了。 可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离开这座基地,毕竟吃喝是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他对此的渴望也是第一位的。于是他的脚步放慢,栾祖拉也很快感觉到了,淡淡地问:“又在琢磨什么诡计?” 可很快,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因为远远地又走来一个人,而且当那人看到王树林时,加快步伐朝这边走来。刚才他们之所以松了口气,原因在于王树林的大部分嫡系都在相亲王的住处,路上即便遇到别人,想必也都最多是打个招呼的普通底层幸存者罢了。可这人看到王树林便急着过来,想必是关系不同一般,不然完全可以等他们到了跟前再立正行礼问好。 周燕燕警惕极了,转而看向栾祖拉。栾祖拉却不慌不忙,毕竟她实力在那里摆着,只要身份没被察觉,那么单对单的生死相搏,她在这个基地是所向无敌的。因此她面朝前方,说话却是对王树林说:“找什么理由敷衍过去是你的事,我呢也是尽量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可要是别人逼我杀,那我也只能从权了。”“王树林!”对方也尽量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王树林一阵惊恐,轻声问:“康小蕾,你……你……你好……” 康小蕾一脸幽怨:“你憋了半天就说了句你好?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你伤那么重,怎么还跑来跑去的?你手下那帮人都会不会心疼主子?” 王树林尽量镇定了一下,康小蕾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他的厌恶,但好歹康小蕾对自己的伤势一直记挂,也不便指责,就说:“咱们人人平等,没什么主子奴才的。小康,我好多了,谢谢你。那个……海岛老师还好吗?” 周燕燕很想斥责王树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但也没办法去表达这一观点。栾祖拉却神色平静,除了自恃强大有恃无恐外,她也认为跟寒派的弟子说话时提一提海岛神介也没什么不妥的,不问才不合适。 康小蕾一脸黯然:“我正是从他哪里来。老师……老师他受伤很重,关键是心里的痛苦远胜过身体的创伤,加上他的妹妹……他觉得对他特别亏欠,兄妹刚刚相认,紧接着就再也认不出他了,所以……看上去真的特别苍老……” 王树林听到这里触动极大,实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朴总长呢?她看上去怎么样?” 康小蕾一怔:“你……你这是准备去看她?方向不对啊……”可女人到底是女人,她的思路总是不顺着王树林真正所想而去,而是垂下头,有些哀婉地说:“你对她的感情真的很深……不过,王树林,我想听实话,要是我跟她只是模样和本领换一下,那你还会喜欢她吗?你真的敢拍着月匈脯说,你爱的不是她的相貌和本事?也正是因为这两样条件,你才会觉得她对你的痴情格外让你珍惜,可我对你……你就能这么轻易地忽略么?” 王树林心里一颤,他虽然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并且被断定十年二十年内不能回复,可对气流的感知水平却没有因此而降低。也正因为失去的只是能量而不是境界,他在第一时间感知到栾祖拉的手旁气流渐渐凝聚,比其他部位的气要略厚一些,并不断增加。按照康小蕾现在的水平来说,甚至不见得比贝贝强多少,可以说是王树林目前身边最弱的解禁者,栾祖拉只需要一击就足够要了她的命。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喊道:“行了!别废话了,你快走吧!” 康小蕾没想到他突然变脸,顿时也有些心寒,退后几步,摇着头自嘲地说:“我还以为……你能对我……哪怕稍微有一点点……没想到你……” 王树林暗地里急得要命:“你快走呀!她要是动手杀你,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了!”因此嘴上毫不留情地催促道:“没事你还在这墨迹什么?快走快走!”“好,你要是不想再见到我,那也可以,不光是现在我会从你眼前消失,以后也完全是一样,我们就算生活在同一个基地,我也尽量不会和你再接触!” 周燕燕听她一个劲儿说却总也不肯挪步,一时着急,叫道:“相亲王已经不想和你多说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趣?你要消失就快点儿消失啊!” 康小蕾这才端详王树林身边这两个人,依照她的水平,也仅仅能觉察出这两人不是普通人类,但究竟是什么类别的解禁者,达到了什么层次,她就真的无法判断了。她一愣,说:“两位我没见过,想必就是薛先生和庞先生了?” 也正是因为她没见过,对于庞宝斋一个大男人说话有点娘儿气也没太在意。栾祖拉的眼睛睁大了一点,看了周燕燕一眼,后者情知自己毛躁,差点把事办砸,一身冷汗不敢再做声。随后栾祖拉转而对康小蕾说:“按说王主任的私人感情生活我们是无权过问的,但我们有急事要王主任拿主意,不能耽误,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自便吧。” 康小蕾对本基地的政治角逐不大熟悉也不感兴趣,因此也没怀疑栾祖拉怎么敢这么嚣张地对待海岛神介的弟子,便越发心寒,冷冷地说:“好,很好!看来连你们也都是这位王大人的知心人了,都知道他的心思,就我不知道!” 随后她对王树林正色说:“我刚从师父那里回来,本来……本来是想去看看你。既然你对我这么不耐烦,那以后咱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师父再三嘱咐我,不能对你泄露一个秘密,可是在我心中,不论你对我怎么样,你总是……比我师父跟我更近。何况师父是你未来的大舅哥,我就更没必要对你隐瞒了……” 王树林虽然听得莫名其妙,但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以至于没听清重点。栾祖拉却十分在意这些细节,笑道:“小姑娘,那你就说吧。” 康小蕾警惕地看了他俩两眼,说:“这是王树林自己的事,我只能单独跟他说。你们在旁边听着,不大方便吧?” 王树林生怕栾祖拉下毒手,忙说:“没……没关系!不要紧!他俩……他俩是我的心腹,我……我不介意他俩知道。事……事无不可对人言……” 康小蕾呵呵地笑了两声,有些凄凉,说:“好吧。那你跟你的心腹们听清楚了。在送战书之前,有四个人开着一辆沙漠吉普进了我们的基地。我们本来也只是扣留了那吉普,把人留下干活了,按劳分配。可是……之前我跟你说过,我跟咱们公司大部分人走散了,但还是有两个跟我在一起,他俩认出了这四个人中的两个——一个是乔疤子,一个是你的爸爸王寻!我就亲自去看了一下,果然,是你爸爸和你妈妈,还有乔疤子夫妇俩!” 王树林听到这句的时候顿时觉得天地倒转,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黑白,随后又迅速填充上颜色,并鲜艳得难以直视。康小蕾见他变得狂喜难抑,也很同情地苦笑了一下。 栾祖拉暗想:“想要他完全听我的话看来不难,我要是有机会把他的父亲带来给他,他会更安心地跟着我,否则总是琢磨着怎么逃跑,我百密一疏,也不见得总能看得住。” 周燕燕却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嫉妒,想:“这王八蛋羞辱了我不知多少次,不但飞黄腾达,而且他的家人竟然还活着!我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儿地位,家人却早就没了消息,肯定不能生还了!这个王八蛋这么好命,这是凭什么?真想把他烧成灰,扔进宇宙的黑洞里……!!” 见王树林久久不能言语,甚至激动过度以至于连眉毛都没眨一下,康小蕾继续说:“当时我对师父不敢隐瞒,思虑再三就禀告了师父,但我也说……说……说你的父亲母亲就是我未来的公婆,我告诉师父是徒弟的本分,但师父要是杀他俩,就先把我杀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指望能看到王树林哪怕一点点感动,可王树林因为被这个消息彻底震撼住了,脑子已经上了太空,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 康小蕾失望之极,便索性继续全盘托出:“但……没想到我师父是非常光明磊落的,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非常惭愧……师父说,既然是对方阵营二号人物的父母,那就一定要好好对待,饮食各方面的规格都要上去,决斗是决斗,不牵扯外人。” 第244章 我跟你走 王树林也同样没表现出佩服海岛神介的神色来,他满脑子里只有父母的笑容,除此之外一片真空。”决斗之后,当师父得知一切都是韩太湖的阴谋之后,得知……朴总长是他的亲妹妹之后,得知朴总长愿意跟你……跟你成婚之后……” 这事发生在周燕燕离开之后,虽然韩太湖出现并被击退很容易就被打听出来,可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关系一直讳莫如深,不大有人提起,底层士兵就更不知道了,栾祖拉抓住的几个人逼问基地内部情况,都没有提到这个事情,此时此刻听在她耳朵里,受到的震撼程度绝不亚于王树林。”师父就爱屋及乌地更想要你早日康复,去照顾他的妹妹了……所以怕你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太过于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决定,导致伤势出现恶化……所以打算等你好了再告诉你……” 康小蕾心潮起伏,也没怀疑于栾祖拉这个冒牌薛立峰怎么会这么冷静沉着,说:“我问过了你爸妈,他俩虽然是普通老百姓,但真的很有眼光,本来就打算来大西北看你,是打算做飞机的,可忽然世道发生大乱……他俩迅速判断人烟稀少的大西北更适合人类生存,就马上开着车前往。你爸爸和乔疤子怎么认识的?好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样……”而且你爸妈和乔疤子都好像未雨绸缪一样,各有准备。你爸妈说,他俩平时就准备了很多生活物资,每隔半年一换,并且还有一个全是实用性越野车的地下车库。乔疤子也有这样的车库,甚至暗地里准备了一个非法的武器库,你也知道,咱们这个时代是禁枪的,老百姓想要得到一把枪可不单单冒着杀头的危险,就算有渠道,那价格也足够买一栋大房子了。可他俩却很有默契地准备了好几辆车,装满食物、水、药品和枪支,一人一辆一路开着,连电池用的日子都算得很准,报废了三辆,物资即将消耗殆尽,总算是来到了咱们这里……要不是我手下的士兵在巡逻,可能他们四个人永远也找不到大寒基地的入口……而且,王树林,要不是我的手下,而是我那几个师兄弟的手下巡逻,可能会打死你父母和乔疤子夫妇,夺取这辆车以及上面的东西,然后省掉四个人的口粮……” 王树林总算回过神来,哇哇大哭起来,声嘶力竭,泪水四溅。三个人都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随后周燕燕不由鄙夷至极,暗想:“就这路一点儿城府没有的货色居然也当老大?真是老天眷顾得太偏向了!” 康小蕾和栾祖拉却都知道他是少有的纯粹真性情,也不奇怪。康小蕾见他这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安慰,王树林却突然跪下,向她一拜。康小蕾大惊失色,随后也有些不悦:“你一个男人……怎么随便给一个同龄女人下跪?” 王树林定了定神,总算停了哭,说:“这不是……这不是随便!小康,你这是大恩大德!你救了我爸妈,你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是永远偿还不了了!” 康小蕾的情绪渐渐淡去,说:“你这么急于表达感激之情,其实就是不想欠我的,是不是?” 王树林抹了抹满脸脏兮兮的泪水,说:“小康,我之前也给朴总长等人下过跪……但那是迫于形势。你不一样,我是真心感激你。你这份大恩,我虽然偿还不了,但我要用一辈子不断地偿还。以后你要是遇到危险,我就是自己死了,也要保护你……” 康小蕾已经没什么希望了,摇摇头:“算了吧,我不需要你这么做。你也会为朴恒炽这么做,可你有几条命?你为了朴恒炽这么做,是因为你爱她,不能没有她,你为我这么做,只为了报恩,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儿……不过,王树林,我的爱情也是有尊严的,我不会因为爱你,下贱到跟另一个女人去分享你。算了,算了……一切都算了吧……王树林,我只是尽我能力去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你既然没办法用我期待的方式报答,那你干脆就一点儿也别报答了吧。走吧,走吧,咱俩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别的了……” 王树林一阵阵地惭愧,他越是不爱欠别人的,反而好像就越欠越多,先是蔡雪,再又是她,正在激烈思索如何回答,栾祖拉却说:“很好,谢谢你的消息,王主任听到了也该安心了,是不是,王主任?” 王树林当然不安心,他希望马上见到父母,可他正要开口,栾祖拉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来日方长,眼下基地的事为重,希望王主任更关注大事。再者,你的父母也安顿在大寒基地,吃喝无忧,不见得比这里差吧?你就算把他俩接来,也不一定能过得比在那边更好。况且,路途上接送一旦出了差错,那反而不美了。” 康小蕾这才觉得这家伙似乎管得有点太宽了,便说:“王主任要不要去,那是他自己的事了,我只把事情说出来就够了。但说话要说全,我也不怕告诉王主任,我那边还有三个师兄弟,他们可跟我不一样,师父那时候实在没有得力助手,只得不去考察品德,先选有资质的人做徒弟。这三人是为数不多的解禁者,师父就全列入门墙。但实话实说,他们三个的人品可不算太好,平时有师父压着,不敢造次,可现在师父功力全失,又不在大寒基地,那边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就难说了……要是他们借着师父失踪的由头,要杀你父母来立威,那……” 王树林大惊之下,毫无气流运行的身体却还是与之前一样的反应,导致剧痛如同万箭穿心,整个人过电一般瘫倒在地,然后来回抽搐。康小蕾吓了一大跳,这就要去扶他。 可栾祖拉却陡然横过手掌,啪地一声抚在康小蕾的月匈口。康小蕾丰满的月匈部一阵剧颤,顿时昏死过去。王树林见到这个情景,嘴巴呃呃地发出沙哑的声响,满头大汗,却无能为力。栾祖拉却将康小蕾的后衣领抓起,轻轻一抛,康小蕾远远地被送到篮球架后面的阴暗处,落地却十分轻柔,看上去就像倚着栏杆睡着了一般,恰到好处。这手法妙到毫巅,本来就算普通解禁者看到也会情不自禁地喝彩,只是眼下谁都没有这个心情。 随后,栾祖拉一把抓起王树林,沉声说:“王树林,不是我心慈手软,而是我想要你听话。我没打死这女人,而是用了迷幻术,她就这么睡着不影响身体健康,八个小时之内就算被人发现也推不醒,即便醒了,几个钟头内大脑都一片空白,回忆不出之前的经历,不会耽误我们的大事。不过,她睡一觉就会好得差不多了。我不杀她,也没让她受内伤,是希望你老老实实地合作,行吗?” 周燕燕怨毒地看了王树林一眼,心想:“这傻逼还至于这么用心对待吗?” 王树林听明白了,竟然对栾祖拉也涌起一股深深的感念,忙不迭地连声道谢:“栾……王老师,小康是我的大恩人,我……我决不能让她死,你要是杀了她,那我绝不会跟你合作,你杀了我也没用……所以……谢谢你没伤害她……” 栾祖拉冷冷地说:“很好,那咱们就走吧。” 周燕燕冷笑道:“都这幅熊样了,还敢跟老师讨价还价!” 王树林又不甘心地说:“可……可小康刚才说,大寒基地可能会发生政变,我……我不放心我爸妈……” 栾祖拉本来就打算离开这里,虽说这里暂时无人是她对手,可众志成城,不易控制,况且也许这里已经成了众矢之的,随着名气渐渐增大,绿园、钢谷和夜魔三方都会格外关注。可离开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食物供应,方圆几千公里也只有这一个大寒基地,不去那里去哪儿?而且既然小康说的事发生在最近,那么除非出现高人,不然就凭大寒基地那三个实力不足野心不小的货色,也断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去了大寒基地,没准也能当个老大。她尽管这么琢磨,嘴上却不能立即答应,否则会让王树林以为自己事事忍让,也会让周燕燕看不起自己的威严。况且,答应得太过爽快,也显得这份礼不够重。 于是她微微一笑,说:“你想去大寒基地,也不难。你老老实实跟我走,等离开这里,你的话我会考虑。但没有我,你能指望谁救出你的父母?” 王树林黯然少顷,神色坚定起来:“好……好,我跟你走!”“很好!哈哈!”说着,栾祖拉伸出手来,”你既然愿意配合,那就跟之前不同了。我要给你换个模样。你放心,不是真要改变你的容貌,而是要给你做一层特殊的气膜,欺骗普通人的视觉器官。只要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不在眼前,那就没人能认得出你!”她之前没有给王树林乔装打扮,也是怕王树林不配合,被她化妆的人如果不配合,就算迷幻术用得再高明,也会出现破绽。 王树林却继续坚定地说:“我跟你走不假,但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最亲密的人不光是我的父母,还有……还有朴恒炽!” 周燕燕怒道:“你他妈别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栾祖拉也阴沉了下来:“你的要求有点过分了。她现在功力全失,我抓走她也不难,可是她是全东亚最引人注目的女人,我带着她能安生吗?说不定连安全离开都做不到!你别用她威胁我。你不跟我走,我马上折回去杀了康小蕾!” 王树林一阵阵颓然无助,只得捂着脸,无奈之极地说:“好……好吧,随你吧……” 第245章 暂时的合作 王树林垂头丧气地走着,也没有抬头,只盯着脚下的路。可不知为什么,一左一右两人的鞋子忽然停住了,他吃了一惊,以为又出现了什么变故,慌忙抬头。 可等他抬头时,发现薛立峰和庞宝斋居然站在距离自己五六米远的对面!他俩不是死了吗?还是说,栾祖拉和周燕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跑到对面去了?那现在正一左一右搀扶着自己的是谁? 王树林情不自禁地左右看看,更是惊得合不拢嘴——栾祖拉和周燕燕扮演的薛立峰和庞宝斋,仍旧好好地站在自己身旁,也是一脸凝重。怪不得他们也停了下来。 王树林试探着问:“这……这俩人不是已经被你们杀了吗?”即便他现在毫无战斗能力,只能单方面自保,可毕竟一直战斗到现在,胆量今非昔比,只是单单惊异,却并没有多少恐惧的成分。 对面的薛立峰和庞宝斋却缓缓张开嘴,用活人不可能发出的声音拉破琴一般齐声叫道:“我们死得好惨哪……”这一喊,嘴巴呼哧一声拉下来,两个人脸上的皱纹都被扯得极为怪诞,并隐隐散发着毫无生命迹象的死灰色。 周燕燕惊叫道:“死人!他们确实是死人!” 栾祖拉冷冷地说:“这是我今天最后一次跟你说闭嘴,再没经允许大呼小叫,你也会跟他们一样。”周燕燕忙不迭捂住嘴。 栾祖拉左手一翻转,说:“活着都是废物,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话音刚落便推了出去。虽然不是修气一脉,可她毕竟达到了相当的境界,内力运在手掌心里也能产生相当的远距离杀伤力。 当然,她也只是为了引出背后的操控者,也没使上全力,根据她的判断,能够将两个死人操控得如此得心应手,绝不是一般的通灵一脉解禁者,这么远的距离只为了试探不值得全力以赴,对方会及时闪开,自己出力不讨好。 果然,在气流即将冲到真正的薛立峰的尸体额头时,突然被横截而来的一道碧油油绿莹莹的鬼火截住,这不是一般的磷燃烧,而是真正的怨气聚合。据说”众神之戒”里达到宗师级别的解禁者,不但能够操控死人,控制灵魂脑电波,也能把所谓的灵魂化作武器进行攻击。大部分的死者都只剩了躯体,除非生前意志极为坚强并死不瞑目者,大多数死人的脑电波都没有明显的意识可以影响现实世界,但总会被通灵一脉的解禁者捕捉住,并糅合在一起,远程攻击。这所监狱连着刑场,每年因为各种原因死掉的犯人数量不小,纷乱的脑电波在空中来回激荡,正好成了足够的弹药库。 随后,两个身披灰黑色斗篷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栾祖拉冷笑道:“罗盼?是不是?我一猜就是你。” 鬼婆罗盼也没有否认,把斗篷掀起,充满嘲讽意味地瞧着她。栾祖拉相貌远不及朴恒炽,但也曾自负美貌,无论如何也不会瞧得上罗盼这种毫无姿色的女人,可看罗盼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怨妇一般,又忍不住火气上升:“罗盼,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来整蛊我最好找个好时候。现在我没工夫陪你玩,你真不识好歹非要动手的话,我奉陪到底。你的徒弟和我的徒弟都在场,要是怕出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说是这么说,心里却焦灼万分,情知真打起来的话,各有所长,还真不见得一定能赢得了罗盼,况且即便胜也是惨胜,自己绝不可能全身而退。而这里是敌营,一旦被王树林的嫡系们发现了,靠人海战术围攻上来,自己说不定连命也保不住。”她不单单是我徒弟,也是我儿媳妇。”罗盼看了一眼身后的凌秀琴,意味深长地说,”老妹子,何必这么大火气?咱们的确无冤无仇,所以我不但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而且还是来帮你的。” 王树林看到凌秀琴的时候,异常惊讶。凌秀琴面容憔悴到了极点,两只眼睛没有任何的化妆,可眼袋巨大,周边乌黑一片,就像是眼影描画得过了分,昔日丰润的双颊也凹陷了下去,看上去瘦了好多。他当然不知道,凌秀琴被罗盼的鬼儿子附了体,成了冥婚的儿媳妇,罗盼儿子的脑电波极其强烈,使得凌秀琴从大脑到身体很多功能紊乱不调,因此比之前虚弱了不少,要不是她是解禁者,底子好,早就被榨成了人干。 凌秀琴就算这么憔悴不堪,在看到王树林时也突然双目精芒大盛,怒意几乎要撑爆她布满血丝的眼球。周燕燕看在眼里,心里暗想:“很好,这个女人也恨死了王树林,我们有共同利益,这很好!”凌秀琴头脑沉重疲惫,也没认出自己的”狱友”周燕燕。 栾祖拉警惕地说:“咱俩谁岁数大还不清楚,你喊这声妹子有点草率吧?要是你的徒弟跟王树林有私仇,要你来杀他,那就恕难从命,我不需要你帮忙!”“呵呵,你要是早警惕性那么高,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栾祖拉最容不得别人提余傲这件事来讥讽她,勃然大怒,摆出了作战姿势,身边的气流移动速度开始激烈起来。”我没打算跟你打,你很清楚,咱俩打起来的话,谁也出不去。我不让你破坏这两具尸体是有目的的。”罗盼幽幽地说,”你杀了这两个人,却没有处理尸体,本来是不对的。可这两具尸体没有充分利用,也很可惜。只有我能在肉眼看不见的范围内,仍可以操控这两具尸体远距离活动。我打算操控他俩走到这个大炽基地的食堂里,让两股势力都看清楚,并且要这两具尸体不断喊冤,说是被于霆所杀。到那个时候,薛立峰、庞宝斋的人会跟王树林、于霆这边的人打起来,两败俱伤。咱们就可以趁机逃走。等他们想起来王树林不见踪影了以后,咱们早就跑远了……” 周燕燕很想说:“师父,这个方法不错,咱们干吧!”却再也不敢随便开口了。 尽管事态危急,栾祖拉却依旧不动声色:“你这么帮我,有什么条件?我的亲生儿子都能背叛我,何况一个跟我毫无血缘关系又不是朋友的人也许会跟我说她这是爱心泛滥绝无条件,你觉得我能信么?”“好,那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罗盼收起之前戏谑的神色,”噩梦夫人,你虽然是一流的解禁者,但也不见得是亚洲最强。前十名你够呛排得上,更何况要是大家一起来围攻你,除非你是造物主,要不然能抵挡吗?你带着现在大家都想得到的王树林走,单枪匹马——你别告诉我你那徒弟还能帮上你什么忙,你那徒弟最多跟我这儿媳一样,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周燕燕和凌秀琴心里都闪过一丝恶毒的怨念,甚至不需要也不敢靠眼神交流,内心也都有了感应。她俩才真正有了相见恨晚之感,打算重新开始认识对方了。”你不是说,不绕圈子吗?” 见栾祖拉的表情愈发冷峻,罗盼只得咳嗽一声,说,”我要说的,就是凭你一人之力,占有远超过你能力所能保卫的东西,实在是荒谬。王树林作为一半解禁者一半夜魔的混血这个事实,纸包不住火,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而他凭着‘神的动作’打败韩太湖这件事,无论怎么保密,都会传出去,那他就更是个了不得的宝贝了。到那个时候,想要得到他开启‘圣殿’大门的人会越来越多。你觉得你能顺利找到圣殿?在那之前,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王树林听得晕头转向:“什么……什么‘圣殿’?我怎么突然这么值钱了?” 周燕燕听到这里,愈发愤恨:“原来不是因为余傲的原因爱屋及乌要收这小子为徒,而是这小子有更重要的用途……这样一来,我或者凌秀琴要杀他泄愤,你们反倒成了他的保镖了!混蛋!混蛋!两个老混蛋,老恶妇!” 栾祖拉阴沉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有了你的帮助,我就从极度地危险一下子变得极度地安全啦?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就像你说的,全球单是跟咱们差不多的人就不下几十个,这也不必说了,至于韩太湖、杜天节、檀铁模那样的绝丁页强者,如果找到我并要我交出王树林,我加上一个你,真的就能对抗他们吗?再说,‘圣殿’在哪里,据说只有每一代的掌教才知道,眼下绿园四王都是谋朝纂位巧取豪夺当了掌教,只怕上一任没有谁告诉过他们吧?现在还活着并且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钢谷的董事长瞎子,跟夜魔种族里的主要长老!你说,我到底是跟钢谷合作现实呢?还是跟夜魔合作可靠?总而言之,你都没什么能够吸引我,让我跟你合作的。还是快带着这俩死人离开吧,咱们后会无期。” 罗盼却不慌不忙,一字一顿地说:“很可惜,虽然不是通过正规途径,但有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是,我还就真的知道圣殿在哪里。” 栾祖拉身体剧震:“什么?你……”“我认得路,你又有‘钥匙’,这不是正好可以合作吗?怎么样?还犹豫什么?” 栾祖拉还是不信:“你口说无凭,随便几句话就想让我上当?”“你要是不相信,那我就真走了?”罗盼似乎月匈有成竹,带着挑逗的意味。 栾祖拉阴森森地抖了一下眉毛,朗声说:“咱们暂时合作一起逃出去,倒是对我没什么坏处。那咱们出去说,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罗盼嗤笑道:“王树林在你手里攥着呢,我又抢不去,安心吧!咱们走!” 周燕燕和凌秀琴终于有机会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心中埋藏的那股相同的恨意产生了巨大的默契,惺惺相惜。 第246章 魔窟里的生与死 钢谷时代,每座地级市,都有一座”1号楼”,即本市cbd最高的标志性建筑,几乎容纳了该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域。炳州虽然是贫穷的三线地级市,却也不例外。 这栋楼比富裕城市的1号楼略矮一些,却也是一千多米高,直耸入云,尤其在炳州这矮楼为主的西北小城中,更显得鹤立鸡群,十分醒目。 然而此时此刻,这楼所在的外围商业街自然是被吸血傀儡占据,但楼里如同一个更精致的小城市一般,也有很多幸存者。 她很快地冷静下来,躲进这座1号楼。1号楼内帮派林立,各个楼层界限分明,甚至楼层内都有不同的势力。她在这里唯一的优势就是不错的皮相,为了换得食物和水,她不得不开始出卖身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就顺利了好多,反正她也不能当母亲了,反而无比坦然。不久她就染上了一身脏病,很多男人肯出基本生活物资来换取发泄,自然会物尽其用,别说怜香惜玉了,甚至会激烈足柔足蔺和虐待。时间久了,李惜艳憔悴了许多,加上楼里不断涌进新人,年轻姑娘比她更加有魅力,优势逐渐失去,她也只能蜷缩在墙角,麻木地听凭周围人的嘲笑,自己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曾经的骄傲已经磨损成了灰烬。 终于有一天,她忍受不了男人们无休无止地折磨,给的生活物资却越来越少的残酷事实,趁机从管道口偷偷爬了出去,在里面躲了好几天,吃光了所有的余粮,并色诱了一个初来乍到毫无经验的武装守卫,抢到了刀和手枪,一路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她不知道逃出去算不算是一种解脱,更不能确定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更恐怖——她原本所属的楼层守卫们虽然没有及时抓住她,但还是可以从楼上朝下射击。但他们没有这么做。究竟是认为她到了僵尸的世界里,死定了,还是觉得开枪也打不中,反而会引来大量的吸血傀儡围攻?她也判断不出来。 一路怒骂着布瑞克这个负心汉,在早晚温差极大的风沙中艰难地前进,还要躲闪各种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因为那里有很多可怕的东西…… 当她从晕厥中清醒过来时,居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还被盖着被子,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正在炙烤着什么肉食,发出异常的香气。 李惜艳的肚子咕咕乱叫,头晕眼花地咳嗽了一声。那人听到她醒了,转过身来。李惜艳尽管已经成了人尽可夫的职业卖肉者,却也不由得一阵阵脸红——原来那人从模糊里走向清晰,居然一丝不挂!这是个高大健硕的男子,俊美得无法形容,肌肉既强又不显得过分生硬,一切都恰到好处,假如非要说有什么瑕疵,那就是他的皮肤有点死灰色,脸色惨白,实在过于白皙了。 那人把烤好的肉切成片,端过去喂给她吃。李惜艳狼吞虎咽,吃了足足两大碗,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这肯定不是她经常吃的畜类。那人微笑着,又递给她一碗肉汤。她看着那人的微笑,和那人石页大的可耻之物,一阵阵意动神驰,心要醉了。 她连续吃了两顿饱饭,有了力气也有了血色,整个人也焕然一新了。那人居然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却开始扒她的衣服。 李惜艳当然没有拒绝,她没理由。就算不谈廉耻,不谈跟这人熟不熟,就冲着人家给自己活命的肉吃,自己还不该这么报答?自己也只有这一种报答方法了,再说她也不在乎多跟一个人做这种事,更何况这是个百年难找的帅哥。也许他实际年龄能大一些,但最多四十,仍然是个完美的大叔。 于是两人翻江倒海,几乎要榨干彼此身体里的液体成分。李惜艳也算身经百战,甚至跟黑人肉搏过,却从没想到这人能勇猛到这种程度,只觉得灵魂都要被他彻底捣碎了。 正当她几乎要升上天堂一般极度快乐地嚎叫连连时,只觉得脖子突然一痒,随即就像整张皮由此被扒掉似的,体内的血如同石油管道一般快速流动,甚至像网速一样迅捷,倏然就被吸了个干净。 她很想再努力地进行最后的一番思索,却发现就连思考也极度困难甚至不能了。她的喊叫戛然而止,假如她还能再看一眼自己的身体的话,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干尸…… 云胜天惬意地抽出来,将这具干尸扔到一边,一边回味着刚才猎物的血,浑身大幅度颤抖。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接下来他自然要等下一个猎物出现,这期间他要做的就是把李惜艳的腊肉冷冻贮存起来,等找到下一个晕厥的目标,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就可以烹饪李惜艳的肉给她吃了。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去亲力亲为,毕竟那些吸血傀儡只能听从简单的命令,真要是让它们去寻找猎物,就相当于让猫去保管鱼,它们只顾满足吃喝,是不会听话的。 正在这时,门敲了几声,听声音并不是吸血傀儡用脑袋机械撞击门产生的响声。于是他凝然说:“进来吧。” 云千音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脸慌张:“舅……舅舅!出事了!” 云胜天淡淡地问:“如果不是钢谷的正规军发现这里了,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总这么不成熟,以后我不会再向日公推荐你去办事了。”“那个……”云千音竟然没因为他这句话而冷静下来,而是手舞足蹈,”姥爷的……不是,是日公的那个师弟,他来找日公。”“日公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么?”云胜天冷冷地说,”这是咱们的地方,你就不能有点底气?他在人类解禁者里辈分大,但不是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耀武扬威的……”“是!舅舅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对他也不卑不亢,也算礼敬有加,可这老小子说他必须见日公,又骂我们算什么东西,是他孙子辈的,也配出来接待他……他越说越怒,就开始动手了,吸血傀儡被他撕碎了好几十个,连千翼也被他只一拳就打出血来……”“什么?”云胜天大怒,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他很高大,整个阴影笼罩住了云千音。云千翼是他的亲生儿子,是第三代的领袖人物,自然不是这个小外甥能相比的,这叫他如何不惊怒交加?”舅舅……恐怕……”云千音努力斟酌着措词,这跟他之前与王树林打嘴仗时的镇定相去甚远,”恐怕他真的很厉害,除了日公,咱们……咱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上次见过他一面,这次再见,觉得他的内力大增,气更强了,一进门的时候很多吸血傀儡都受不了他的气,有的甚至骨骼碎裂了……” 云胜天自知自己跟炽寒二派的首领不相伯仲,但跟这人相差太远,只能暂时抑制住怒气,阴恻恻地说:“他上次不是宣称要吸走他两个徒弟的内力吗?看来……看来他真的得逞了!” 接着他发现,云千音神色古怪,便问:“你有话就说。”“但……但我觉得他并不见得真成功了……他要是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就剩一条胳膊了呢……”“他就剩一条胳膊?”云胜天惊异万分地重复着这句话,血红色的眼睛瞪大时显得更是格外可怖。”是……是啊!他整条左胳膊到左肩膀都没了,看上去是被一下子切掉的。这肯定是被人打的,总不能他是自己嫌两条胳膊戴着累得慌,自己截掉了吧?当时千翼哥看他断了一臂还那么嚣张,忍不住说了句:‘是谁这么勇猛,把天下无敌的东方第一宗师打成残废了?’韩真人……姓韩的就勃然大怒,把千翼哥打吐血了……”“原来是千翼先胡说八道的!打人不打脸,这么说话,真不成熟……姓韩的这还是手下留情,不然一拳就能要他的命。得到点教训倒不错……”云胜天是夜魔中的骨干领袖,尽管云千翼是他的亲生儿子,也很疼爱,但与人类的情感毕竟相差很远,此时此刻他更关心事件表象背后隐藏的真相,便陷入了沉思:“怎么会这样?韩太湖就算没有吸收两个徒弟的内力如虎添翼,也一样是修气一脉现存的最强解禁者……在整个东半球,只有咱们的日公,以及钢谷总统‘瞎子’文瑞森的两个师弟檀铁模和杜天节才算他的对手,不算这三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韩太湖是无敌的!是谁能把韩太湖打成这样?这……这怎么可能?” 云千音见舅舅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多说话,只得安静地侧立一旁。”没出息的东西,你有什么好害怕的?人类永远只是咱们的食物。他解禁者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人类种族回光返照的特殊群体罢了,虽然难啃,但将来都只是咱们的盘中餐!”云胜天转了一下血红色的眼珠,说:“既然日公和我其他的兄妹不在,那就让我来会会他。” 第247章 云家的能力 转出了门,如同群魔乱舞一般,数百名各式各样的吸血傀儡扭曲着已经没有人样的面孔在此起彼伏地嘶吼着,它们虽然是无所畏惧的,却也本能地知道避让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东西,就像避让太阳一般。渐渐地,它们让出了一个大圈子,韩太湖傲然站在中央,尽管很醒目地缺了一臂,衣服却呼呼地充盈鼓起,显然是酝酿着极为巨大的真气风暴。 云胜天从内室缓缓升起的石壁里走出时,已经更感觉到韩太湖极其凌厉的真气逼压过来,也微微感到不适。他一扬胳膊:“千翼,千钟,千翔,你们都下去。千音,你也下去。以后看到长辈,最起码的尊重是要有的,平时真是太惯着你们了!” 随即翘起嘴角,微笑道:“韩真人何必发这么大火?” 云胜天不卑不亢地淡然回道:“我们既然已经人魔殊途,那也不用再遵循你们人类的规矩了。韩真人,小子教导无方,还麻烦您代劳出手教训,对他多有裨益,晚辈在这里也谢过了。” 韩太湖打了个哈哈,其实他不是狂傲的性格,最起码不至于外露,但这次打击太大,使得他狂态毕露:“云胜天,咱俩别再掉书包了,没意思。你虽然也是你们家的长子,但我今天来必须要见我师兄,必须见到能说了算的人!” 云胜天微微眯起眼睛,说道:“韩真人,您跟日公是私交,我作为晚辈不大合适打听。但日公有事带着大部分族内骨干离开,专门委派我管理这东亚大陆的一切事宜。也就是说,晚辈不才,现在也的确是能说了算的人。所以……”“哦?你是人吗?还说了算的人?”韩太湖睥睨着他。 云胜天感觉怒火一下子窜上来了——这人仗着辈分高本事大,居然这么猖狂?于是他倏然要站起来,可整个身子突然遭到一股沉重之极的气息重压下来,竟然一口血气没涌上来,不由得大惊失色。”云师侄是夜魔,火气都这么大,恐怕当初你是人类的时候,更是个控制不住脾气的人。这一点很不利于成长啊。” 云胜天愈发恼怒,可他终究冷静下来,明白自己的实力真的跟怒火不配套。之前他作为二代长子,纵横东亚大陆,除了有数的几个解禁者,再难逢敌手,可遇到韩太湖这样的世外高人,终究技差不止一筹,情知要是继续下去,自己的肩膀会被压塌,于是厉声问:“韩真人!你别不阴不阳的!到底有什么指教,就说出来吧!”“我能有什么指教,你看不出来吗?”韩太湖正色说,怒气显然也在上升,”你们还生气了?我比你们生气得多!你们让我别碰王树林,我也给足了你们面子!可你们隐藏了的秘密呢?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韩太湖说的当然是”神的动作”,可云胜天听得莫名其妙,韩太湖看他的表情不像作伪,也不想多透露出去,让更多的人笑话自己,便说:“我不管那么多!今天要是见不到我师兄……” 云胜天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自己作为一方霸主却又不能服输,只能硬撑着问:“见不到你待怎样?他真的不在!这些西北城市的夜魔据点,他每次逗留都不会超过一天!你以为像你那么清闲!” 韩太湖森然道:“很好!那我就拆了你们西北省的据点!你应该很清楚,你这帮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怕告诉你,我的两个徒弟的内力已经被我吸干了,现在的我是东亚内力最深厚的人!你想试试?” 云胜天吼道:“你武功高强又怎么样?单枪匹马,想跟我们夜魔大军抗衡?我们的吸血傀儡部队在全球范围内攻城拔寨,你得罪了我们,又能躲到哪儿去?” 韩太湖冷笑一声:“得了吧!拿吸血傀儡吓唬我?全球范围内的吸血傀儡你们只有使用权和军事指导权,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们的吸血傀儡部队正在跟钢谷和绿园的部队作战,你非要调过来追杀我,你觉得它们会听你的吗?就算你强行扭转它们的意志,难道不怕云氏家族被灭族吗?” 他这话说得很重,在石壁后偷听的第三代夜魔们都惊异万分,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云胜天的级别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万分震惊于韩太湖一个外人竟然也清楚。云胜天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深的底细,又不愿被试探出来,只知道既然自己的父亲云太阳敢跟韩太湖说,必然自有道理,便含糊地说:“这些事情,是你跟日公的私事,我不清楚!” 韩太湖的手微微一松,云胜天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但韩太湖仍旧稳操胜券,也就好整以暇地说:“别跟我装傻充愣。我跟云太阳八岁就是光屁股抓鱼掏鸟窝的发小,我对他清楚得很,那时候你们还在第二平行宇宙里当精子!我知道,云太阳对我避而不见,让你出来应付,是对我不满吧?其实,他对我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不满了。那时候我们都是同一座山里习武的‘太’字辈弟子,本来他武功比我高,春风得意着呢。那时候全统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是剑仙一样的存在,他们会从各个普通武术流派里寻找可塑之才。可等到我师父罗真人来收徒时,却选了我,没有选他!我当时也不理解,可我师父说,我只是普通人类能使用的武功技巧不如云太阳,但我更适合修气!”云太阳从小就想长生不老,能进入全统门下延年益寿是他最大的梦想,可是全统对少林武当这些大门派,还会多选几个,其他每个派别只收一个弟子,我们不是什么大门派,选了我,他就没希望了。所以,他一直记恨我,还跟我打了好几架。后来他被你们的主人选中成了夜魔,也一样能长生不老了,马上小人得志地到我跟前显摆,瞧瞧,这就是你们最尊敬的云老爷的境界!没关系,我不计较。我如今跟他的合作是暂时的,这一点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有一点,我们应该做到资源共享!云太阳虽然也给了我很多好处,但我也不是对他没有回馈!别忘了他是怎么被放出来的!是我暗地里操纵南宫准跟余傲一同打开了他的封印!不然,这个世界的夜魔,还是始终以柏林那个纳粹头子为首,根本轮不到你们跟他平分秋色,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我对你们云氏家族可也算有恩了吧?今天我就只问一句,你必须回答我!” 云胜天仍然莫名其妙:“你……你说。”“王树林真的是余傲和你妹妹云胜贞的亲骨肉?你实话实说,别想再跟我拐弯抹角!” 云胜天更是不胜惊异,他闹不清韩太湖到底想追究到什么,但毫无疑问,这件事的确是事实,便说:“他真的是……真的是啊!我的亲外甥是谁,我还能认错?” 韩太湖沉口今少许,说:“好,我索性跟你说了吧。你也看到了,我断了一臂。你觉得,谁能把我打成这样?” 云胜天当然猜不出来,心里掠过无数个答案:“难道是罗梦鸿?不可能,韩太湖是假死,罗梦鸿却是真死了。再说,罗梦鸿跟他韩太湖也差不大多……难道是钢谷的老大瞎子?瞎子虽然肯定比韩太湖厉害,却也不见得厉害多少,怎么能给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再说瞎子地位尊崇,何必亲自动手……” 骤然间,他大吃一惊,站起来问:“你是说……是说王树林干的?” 韩太湖嘲讽地盯着他,半晌才说:“你是真不相信?其实,谁也不会相信,就算是云太阳,不亲眼看见,也不会相信的……” 云胜天还是疑虑重重:“不对……不对!韩真人,王树林什么水平,我比你清楚。我的人自从找到了他之后,一直在观察他。他就算拥有充沛的内力和两种血统,而且一直在不停地进步中,那也最多比南宫准强点有限。他连朴恒炽和海岛神介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打败你?再说……再说这是什么手法,能切掉你的手臂……” 韩太湖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神的动作’。” 云胜天屏住呼吸,却还是没明白。”也难怪。别说你了,就连云太阳也只是有所耳闻,从没见过。我听我的师父罗真人偶尔提到过一次。”“那到底是什么?”“是造物主的动作。造物主你总不至于不知道吧?宇宙间的万物,包括我们人类,你们夜魔,都是造物主闲暇之余制造的玩物。所以我想问问你,他到底是余傲跟你妹妹生的孩子,还是他妈的造物主的私生子?” 这话实在大逆不道,也就他韩太湖敢说,尽管这世上已经没有了造物主——起码所有知道造物主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仍然没有谁敢这样说老天爷,哪怕已经完全抛弃了人类身份和尊严的夜魔。 云胜天震惊之余,也试探着问:“会不会是……是余傲传给他的?”“余傲也就是南宫准的水平,曾经被你打吐了血,你难道忘了?更何况是跟我相比?绝对不可能!”“你既然从没亲眼见过,又怎么能判定这就是‘神的动作’?” 第248章 夜魔也有主人 “王树林使用这一招的时候,我能看得出,他本人陷入了无意识状态,显然是招数操纵了他,而不是他在使用招数!当时的光芒纯正盛大,把我辛苦凝结的气剑吞噬得无影无踪。当时这一招是打向了云层,穿透了一切直接射到外面。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并不是正面承受了这一招,而是当时觉得不妙,凭着经验迅速躲开。要不是躲开得早,我就会化成宇宙尘埃。不光是我,这个星球上现在活着的所有解禁者和夜魔,只要敢于不躲不闪正面挨这一招,那就必死无疑!从这个角度说,是我,还是云太阳,还是更强大的钢谷董事长,那都没什么区别了。即便这样,我也断了一条胳膊,你看得很清楚吧?别觉得我受了伤这么快就能恢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那是因为我没被打中,胳膊被切掉的时候,我甚至没有痛楚,比一瞬还短暂了不知多少,我就已经逃走了……这一招能切开一切,毁灭一切!这不是‘神的动作’是什么?也许王树林使用起来不可与造物主同日而语,但也足够凭着它成为这个时代最强的人物了……” 云胜天惊异得无以复加,过了许久,才说:“难怪你伤好了,也没有立即回去报复。”他这话也只说了一半,其实隐含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知道韩太湖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绝不会吃了亏就这么算了。”历史上只有宁娶风会‘神的动作’,后来的历代掌教都不会……”韩太湖不疾不徐地说,”而宁娶风也只是在面临大敌时使用过一次,但用了百年来调养……” 云胜天忙问:“那照你这么说,王树林岂不是被这一招掏空了身子?我们现在回去抓他,难道他还能反抗?” 韩太湖古井不波地瞥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不是还不够清楚?宁娶风是见过大自然遗留下来的造物主动作的影子,凭着极高的武学天赋领悟了一知半解。而王树林根本就是蠢材,他唯一不蠢的就是他的幸运程度,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就算他的血统本身是优异的,余傲又是个习武奇才,却也没办法跟全统的祖师相比。他这么一个人,能好好地活到现在,无非就是血统特殊、内力深厚和爱走狗屎运这三大原因而已。可他竟然也能使用神的动作!而且是无意识的……这说明什么?也许有什么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背后操控他……也就是说,他不一定会像宁娶风那样,使用一次就需要百年调养。万一你们去找他,他能够连续再使用的话,那么这个星球上能够杀他的人,就真的不存在了!谁见到他也都只有躲的份儿,无非就是有的能躲开,有的躲也躲不开……” 云胜天总算听明白了,又有些狡黠地说:“韩真人,他是我外甥,虽然没有什么接触,但既然是亲戚,我就替他向你道个歉。至于说你去找他报仇,那跟我们无关。我们何必去找他?你多虑了。” 韩太湖阴冷地扫视着他,由于他本身带有两种极端的真气,其中的寒气更是阴毒得难以形容,就连冷血的夜魔云胜天也都不禁有些发寒。 韩太湖揶揄地说:“别再跟我绕圈子了,你既然自认不是人类了,还玩这一套虚伪的把式做什么?云太阳跟我说过很多事情,你还想骗过我?你们想去‘圣殿’取得‘造物主的科研手卷’是不是?” 云胜天很尴尬,模棱两可地说:“‘圣殿’和‘神之手卷’只是个传说吧?韩真人学究天人,这也相信?” 韩太湖白了他一眼:“你是打算跟我装到底了?‘圣殿’在哪里,云太阳肯定知道吧?无非就是,‘圣殿’不允许人类甚至普通解禁者接近,只有造物主祝福过的特殊解禁者才有可能进入。但解禁者要是进入了,跟你们夜魔就没什么关系了,是不是?而夜魔的红体其实是造物主的癌细胞,也就是说,本来也可以靠着这个进去。但是可惜,造物主的‘圣殿’为了防止夜魔进入,里面有造物主自身散发的模拟恒星光芒,能驱散一切带有红体的邪恶生物。夜魔只凭感染纯度分等级,但面对阳光,都是一样的不堪一击,因为夜魔根本不是阳光下能存在的生物。而‘圣殿’里的恒星光芒无比纯正,甚至超过失去臭氧层的地球直接承受的紫外线,你们根本受不了。于是你们就需要这么一个人,既不是解禁者一方的人,又不是纯粹的夜魔,最好不怕太阳晒……” 韩太湖有意顿了顿:“当初余傲跟你妹妹相恋的时候,受到了全球解禁者的追杀,你们当时也没想到这一点,也对他进行追杀。可等知道了他居然跟你妹妹生了一个儿子的时候,你们马上就想到了他的价值。于是这么多年孜孜不倦地寻找他。可惜啊,直到乱世才找到他,他却根本不认你们这门亲!云胜贞不是你的亲妹妹,是你们杀光了她全家后收养了她,这一点,你们有没有告诉王树林?哈哈,只怕他知道了的话,更不会听你们的了,而且不会放过你们!是不是,他‘亲’舅舅?哈哈哈哈!” 云胜天脸色铁青,更愈发没有人样:“韩真人何必幸灾乐祸?他真要是知道这些,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韩太湖慢条斯理地说:“彼此彼此。你们知道他能使用‘神的动作’,肯定是更加喜忧参半。喜的是既然他会这个本事,先不说到底是为什么,起码他肯定是被造物主祝福过的人。忧的是你们过去企图说服他,他没听,你们便打算找个机会强行抓他回来。可惜呀!他既然会使用‘神的动作’,你们还有这个可能强迫他回来吗?哈哈哈哈!” 云胜天阴森森地说:“那你只会看笑话?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么?”“建设性的意见,当然有。想要试探他到底有没有能持续使用‘神的动作’的能力,就聚集几万甚至几十万个吸血傀儡,攻打大炽基地!” 云胜天一惊:“这……这?这……恐怕不是我能做主的……” 韩太湖波澜不惊地说:“你刚刚才说这里你全权负责,这么快就开始给我出尔反尔?军事指挥权,你是有的,对吧?你们的主人赐给你们操控地球上所有被红体感染了的东西的能力,就是为了让你们打硬仗。攻打大炽基地,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吧?即便你们的主人问起来,云太阳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难道不是么?” 云胜天沉默一阵,说:“这的确是个暂时没有好办法的办法。”“没错。就算是王树林真的能继续使用这一招,起码我们也知道了。要是试探出无论他的同伴多么危险,他都无法再使用,那么咱们就都安心了。我还可以帮你抓他回来。” 云胜天疑惑地看着他:“韩真人在历史上的口碑虽然不错,但相信也是绝不会干没有回报的事的。是什么让您这么好心无私地帮我们呢?”“你别阴阳怪气的。我不无私,但我也不虚伪。我明确告诉你,这是为了共同利益。”韩太湖悠悠地说,”我不但会帮你们抓他回来,还会帮你们进行选举。别装了,你们的事我都清楚。这个世界上像解禁者门派林立一样,夜魔家族也不止你云氏一族。你们这些家族都受到一支更神秘的力量控制,他们是谁?” 云胜天沉默不语。”我估计你也不知道,算了,我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你们并不服他们的管理,是不是?” 云胜天又是震惊:“你……你这话不要乱说,我这里还有小辈,你别误导他们……”“大家都是明白人,话说得透彻一点,又怎么了?不好吗?”韩太湖四下看看,那些在阴暗之处偷窥的小吸血鬼都惊叫着飞离。”我不知道你们的主人是谁,可你们既然甘于听命,为什么还要偷偷寻找‘圣殿’呢?从这一点我可以推断,你们的主人并不知道‘圣殿’的存在,是不是?” 云胜天干脆不再回答。”连地球上我徒弟一辈的解禁者都听说过,你们的主人却并不清楚,那么还可以再推断得更细一些……”韩太湖盯着云胜天血红的双瞳,朗声问:“他们……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而是来自外太空吧?就是他们,把纯正的红体病毒带来地球,把你们感染并作为手下和工具使用的吧?” 云胜天一阵激怒,但很快有些无力地颓然落座。”他们是想用红体感染全球,让整个人类被太阳晒得干干净净,只保留地球?那么说来,他们并不是想毁灭地球,而是单单要毁灭人类。他们是要保留地球!那么,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云胜天没好气地打断道:“行了!你到底要说什么?”“曾经东亚的满清自以为是文明古国和世界第一大国,却被欧美列强打得一塌糊涂。也许地球是最早酝酿智慧生命的地方,可造物主一族一毁灭,那么谁发展的进度快,就难说了。我说了,我对你们的主人的真面目不感兴趣。我跟云太阳一样,只在乎那宗手卷!只要能得到,说不定会见识造物主伟大科技的皮毛,甚至有记录更翔实的‘神的动作’!到那时候,只怕你们的主人也不见得是咱们的对手吧?”“哼,‘咱们’?”云胜天充满不屑地反问。”你们只能依靠我。论势力,云氏家族和欧洲那帮纳粹夜魔不相伯仲,只有我帮助你们,才能打破这两百多年平衡。其次,我跟云太阳都是奇才,也只有我们能领悟更高一层的技艺。怎么样?咱们这是算达成协议了吗?” 云胜天皱着眉头,肃然说:“我会尽快禀告日公。一切由他老人家决断吧。” 第249章 血魔围城 王树林既然比较顺从了,那就好办多了。为他也做了一层”防护”之后,五个人由栾祖拉操控装扮成五个普通士兵,很从容坦然地走到城墙上跟士兵们打了个招呼,号称”出城巡视”,就顺理成章地出门了。其实王树林也宁可士兵们不作为,也不想他们因为太负责任而被杀害。栾祖拉虽然杀人如麻,却也肯为了使王树林安心而尽量避免杀人。 也就开了不到十分钟,远远地听到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王树林不由自主地回过头,见城墙上的人大呼小叫起来,但很快火光四下窜起,爆炸连连,石块碎片如同暴雨。王树林惊异万分,转头怒视罗盼。 罗盼也莫名其妙:“我只是远程操控那两具尸体罢了,这不是我做的。我一人独来独往惯了,没有手下,更不会用钢谷的火炮。”她虽然说得字正腔圆底气十足,让人难以怀疑,可她并不是真的不会用钢谷的东西,她手里这辆车就是钢谷旗下的一个杂牌。 栾祖拉却骤然瞪大了眼睛:“不对……是……是夜魔发动总攻了……” 紧接着,就像迎合她的话一般,远处悬崖的另一道城门射出一枚信号弹,直射云霄。当它放射出一瞬的华彩时,也映照出数万双血淋淋的眼睛和黑污的大嘴,数不清的吸血傀儡在万头攒动,摩肩接踵地朝基地涌去。其中不乏身量巨大或者某一部位急剧变异的怪物,不断地向城墙内抛射带着滚滚烈焰的巨石,甚至有的怪物本身嘴巴里就能口贲身寸火光,一接触空气就剧烈燃烧起来。 不光如此,远远地竟然出现了巨龟样子的怪物,缓缓地张开嘴,居然露出一个清晰的炮口,随后轰地一声巨响,城墙就必然有一块碎屑四溅。王树林这才醒悟,吓出一身冷汗,他本以为夜魔只能感染普通的生物,使之变为傀儡,对非生物并无效果。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吸血傀儡居然进化出这样的魔鬼,能吞噬掉整个坦克和大炮,并能催动能量进攻人类。 信号弹的光芒很快又被半空中大量出现的飞影所遮蔽,王树林惊异地看到其中有最少几个人形影子,只不过都拥有蝙蝠一样的怪异膜翅,在空中破扇子一般滑翔,这里面想必一定有自己的黑暗亲属,比如——云千音!他们肯定是指挥者! 而除此之外,还有数量更多的大型飞影,那不是夜魔,而是被吸血傀儡化的大型鸟类,甚至常年生活在地底下的绝迹古生物,也许在中世纪的欧洲也曾伴随着黑死病肆虐过,人们以为那就是邪恶的飞龙。 王树林按捺不住,打算跳出车窗。可此时此刻他使不出半分力气,凌秀琴也只冷笑一声,随手就把他拉了过来。她并没有催动内力进行攻击,因此王树林体内的内力也无法反弹,对此毫无反抗之力。 周燕燕恶毒地讥讽道:“别再装圣人了!刚才吓得处处妥协,这时候跑这么远了安全了,又开始装作担心同伴安危了?” 王树林心急如焚,一口气又没上得来,浑身颤抖。栾祖拉摁住他的肩膀:“我向你保证,吸血傀儡不是我引来的。我们五门之间的内斗,是人民内部矛盾,怎么可能去喊夜魔来帮忙?你也太小看我了!” 罗盼一边悠悠地开着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再说,你去了又有什么用?你现在连我们这两个蠢徒弟都打不过。” 凌秀琴和周燕燕对望了一眼,似乎又都同时咽下了一口难以形容的怨毒。 王树林不由得语无伦次地喊道:“求求你们,救救大家!停车啊!” 凌秀琴怒道:“老实点!”说罢就理直气壮地一拳打到他脸腮上,她这一拳现在可以直接打破一扇普通木门,可就在接触的一瞬间,凌秀琴尖叫一声,只觉得一股波浪从对方的脸上直接卷入自己的血管里,然后重重撞在月匈口,顿时摇摆不止,鼻腔里竟然淌出了血。 周燕燕也极为惊诧地看了一眼王树林,心想:“侥幸!我本来也想找个由头揍他一顿,看来幸亏没动手!” 罗盼看着后视镜,不由得啧啧赞叹:“机缘巧合,这么雄厚的内力储存真是让人羡慕呀!你虽然打不了别人,自己却也不会被别人打死。以后管你叫‘打不死’好了,哈哈!” 王树林挨了这一拳也疼得够呛,眼冒金星,可嘴里却倔强地说:“你们不帮忙,就放我下来!既然我打不死,那我就去试试!本来那些吸血傀儡也认为我是同类,不会伤害我的!我保证,我不跑!救了大家以后我再回来!”“你可算了吧,你现在的水平,能救得了谁?基地里面七八万人,你能都救了?我告诉你,你那些朋友里面,只要是解禁者,比如朴恒炽,就算变傻了,也多半能活下来,如果没活下来也是饿死的。但除了解禁者之外,绝大多数普通人想要活过这次围攻,难了。” 王树林大惊,脸色惨白,可浑身一点儿也使不出力气来,刚才的猛劲儿全凭意志,已经透支了他相当的体力,这时候只能呼哧呼哧地大声喘气了。 栾祖拉狠狠瞪了一眼罗盼,表示极为不满她说得这么直白,乱了王树林的方寸。罗盼却不以为然:“怎么了老妹子?这是实话,早说晚说都是个说,王树林自己又不是没数。小王,我们可不是不帮你,那是爱莫能助了。你看不到吗?这次是为了来抓你的。” 王树林和栾祖拉都诧异地望向她。 罗盼比栾祖拉更加老辣,也更见多识广:“世界大乱之后,我也辗转过几个地方,基本上大部分的吸血傀儡都是在攻击钢谷的蚕茧和主要大城市,以及跟钢谷正规军交战,少部分跟绿园的武装游击队打两下,基本上不会攻击这些基地,因为出力不讨好。可这次它们竟然动用了正面战场阵地战才用上的陆空力量,说明他们非常在意这个基地。这个基地跟其他基地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了天下第一美女朴恒炽?哈哈,别说毫无人类生理谷欠望的吸血傀儡了,就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类诸侯们,既然能在这个乱世上生存下来,都是其志不小,谁会仅仅为了一个女人,哪怕是最漂亮的女人,而大量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呢?争霸天下,才是他们的志愿!说白了,就是你用了‘神的动作’,短短一个月就名扬大西北,将来传遍全东亚大陆也是迟早的事。夜魔云家就是要趁这个机会把你抢到手!王树林,你要是意志不坚定,跟随了你那帮妖怪亲戚,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王树林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们比起夜魔,也好不到哪里去……” 凌秀琴大吼一声:“大胆!现在什么本事也没有了,还敢跟我婆婆这么说话?” 罗盼却不以为意:“朴恒炽没杀过人吗?她更是杀人如麻,比我们俩一点儿也不差。可你对她多么宽容?为什么呢?男人呀,就爱美色,没别的……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始终这是个无法回避的事实。” 王树林很想反驳,却真的找不出台词来。”别多想了,我们是不会出手的,更不会让你下车。你送了死倒还好了,要是被夜魔抓去培养,就凭着你‘神的动作’,恐怕我们所有人的生存都会受到威胁。”罗盼皮笑肉不笑地说,”老老实实呆着,跟我们一起,好歹还有口吃的。钢谷的大城市全副武装,都对抗不了吸血傀儡的正牌军队,何况一个小小的基地?你就记住一个事实——这个基地完蛋了。” 王树林一脸惨然,保持着瞠目结舌的样子,一动不动。 周燕燕阴森森地笑道:“一脸傻逼样,越来越让人恶心了。” 王树林忽然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真是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要死了!” 凌秀琴和周燕燕从没听他说过这么不符合老实人特征的话,都不胜诧异地望着他。周燕燕比较敏感,怒道:“你长脾气了哈?谁是该死的?说啊!” 栾祖拉淡淡一笑:“别折腾老实人了,一天就一顿饭,不想挨饿就保存点体力,好好坐着,一会儿换班开车。” 周燕燕不敢在师父面前造次,不再作声,可王树林居然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表情狰狞:“我说的就是你们两个。我救了你们两个不止一次,并且我以德报怨,你们以怨报德也不止一次。你俩无可救药了,你俩该死!那个基地里每个人的命相对你们都很宝贵,可惜他们死了,你们却活着……以后我不会再放过你们了……” 周燕燕和凌秀琴真的没想到他会一反常态,突然变得不像他了,隐隐竟然有种恐惧感,凌秀琴尤其记得他喝血的样子,不由咽了一口哈喇子,说:“那个……师父……咱们是不是应该把他绑起来……我不是怕他,他……他好像过一段时间就得喝血,他……” 周燕燕也觉得这家伙体内的黑暗元素好像有点觉醒了,可她的胆量和意志要略高于凌秀琴,便强笑道:“行,现在变得爽快了,倒像个爷们儿了。好哇,老娘等着你,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第250章 五个人的去向 车颠沛地在路上行驶了两个多钟头,车上五个人都是解禁者,按说也都不算累。可作为徒弟确实得身先士卒,于是罗盼开了一会儿,指引了大方向,就让凌秀琴和周燕燕轮着开了。”要是他们有人逃出来了,开着车在咱们后面,咱们等一下,也还是能看得到。”王树林不甘心地总是回头。”王树林,我们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栾祖拉扬了扬下巴,”给我坐好。” 罗盼冷笑道:“你就算等着又能怎样?他们开车遇到了你,发现在吸血傀儡围攻的时候,基地的老大居然先一步逃跑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恨死你。而且你早早离开那座基地,反而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夜魔如果及时发现你不在基地,肯定会率领吸血傀儡大军转而到别处寻找你,那说不定基地还得救了呢……” 除了吃肉喝血,他们会把这基地里剩下的大部分普通人变成吸血傀儡……” 他忽然一怔:“你们这是……往枯叶山的方向走?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栾祖拉淡淡地说:“你不是要救你的父母吗?咱们这就去。救了出来,让你安心。” 王树林疑惑地打量着她:“你……你有这么好心?”“我师父好心给你当成驴肝肺,你还要不要逼脸?”周燕燕揪了一下他的头发,倒是没被内力反弹,看来揪头发没事。 王树林忙说:“如果这是真的,我很感激你!” 罗盼哈哈一笑:“你小子就放心吧,我们肯定救出你的父母,保管让你安心。” 王树林虽然无论体力还是智力都在日益进步,终究没办法跟这两个老狐狸相比,一脸困惑。 罗盼喋喋怪笑:“我没有栾祖拉老妹子这么滑头,喜欢直白一点。我就告诉你我们俩真心救你父母的理由——将来你迟早名扬天下,到那个时候,谁都想把你控制在自己手里。可你是个老光棍,没对象也没孩子,要把你掌握住,只能抓到你最亲密的人。目前你最关心的,肯定是你的养父母。现在的大寒基地只有海岛的三个蠢徒弟,就算再多一倍,我和栾祖拉随手就能打发他们。这个时候的大寒基地是块肥肉,去得早,就能占大便宜。但对于我们两个老姐妹来说,基地再大,也不过是几年有吃有喝有房子住罢了,我们的志向远不在此……” 栾祖拉越发觉得自己跟罗盼颇为默契,便接茬说:“我们如果找到了‘圣殿’,你又能顺利进去,为我们取出来‘神的手卷’,我们照着练习,说不定能得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本领,那时候什么吃喝,什么住处,什么爱情,都是浮云了。在这个乱世,我们就成了主人!” 罗盼接过话来:“所以我们既然最早掌握了信息,就更要抓紧时间,抢先一步找到你的父母,把他们接到你身旁,让你安心。要是一旦被别人控制住你的父母,我们很了解你,你就算死也不会配合我们,说不定还会把‘神的手卷’取出来奉送他人。我们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与其只控制住你,倒不如让你一家团圆,那不是皆大欢喜?你就能踏踏实实安心为我们工作了!” 凌秀琴跟周燕燕对望一眼,居然更有默契地同时在想:“要是王树林的养父母死掉了,他岂不是更没了牵挂?老老实实为我们做事?还不如杀了他养父母,更干净利索!”当然,这念头也只能想想,不可能说出来,否则是自讨苦吃。 王树林感激地说:“你们要是真能帮我把养父母救出来,并且让他们……天天有吃有喝有地方住,那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罗盼和栾祖拉都是大喜:“真的?” 王树林叹了口气,正色说:“罗老师,我跟你无冤无仇,也就不说了,你毕竟也不了解我。栾祖拉老师……我的亲生父亲对不住你,我知道我的单方面道歉无法弥补。可你也杀了我的大学同桌夫妇,生命虽然不能扯平仇恨,我也觉得我本人不欠你的了。可所谓生恩不如养恩,我的养父母的确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要是救了我的养父母,那就是对我有莫大的恩德,我保证竭尽全力为你取得你要的东西。我对什么权力、地位、金钱之类的,毫不在意,我只要我自己、我的亲人、朋友能活得好好的就行!” 罗盼很高兴地点点头,丑陋的脸上皱纹更加深如刀割了,似乎就要滴出血来:“很好,很好!那我也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救出你的父母,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他俩一口吃的!” 栾祖拉可不想落于人后,况且她虽然恨死了余傲,却更盼望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只要能控制了这个世界,那自然今后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到时候再折磨王树林报仇也不迟,于是忙不迭地点头:“这也是我的保证!” 罗盼看了一眼栾祖拉,意味深长地说:“老妹子,就算你有要独吞的野心,也可以等我们合作之后事情真正办完了再说,咱俩合力才有可能成功,一旦起了内讧,那也只能黄雀在后渔翁得利了……” 栾祖拉见她狂放不羁,心里一抖:“这人本事跟我不相上下,心机比我重得多,我得处处提防小心她,别为她所乘。”嘴上说:“这话该我说吧?罗大姐,咱们都是明白人。当今世上跟咱们一个水平的得有百来个,跟韩太湖一个水平的也有十来个。这还只是解禁者圈子,要是算上夜魔的圈子,那指不定有多少高手存在。我再怎么不懂事,也明白分则力弱合则力强的基本道理吧?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你愿意,咱们共同拥有了这则手卷!我宁可这世上还有一个本领跟我匹敌的人,也不愿意我们俩自相残杀,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捡现成的!” 罗盼满意地说:“好,那倒不如,以后我俩就姐妹相称好了。”“妹妹我也正有此意!” 她俩说是这么说,眼睛都一闪一闪地充满残忍和狡黠,等待着对方的进一步反应。 好在王树林及时打破尴尬,说:“那个……我的朋友乔灵的父亲乔志强也跟我父母在一起,要是可以的话,把他也救了吧,总也算是我对得住死去的乔灵……” 栾祖拉和罗盼这时候无有不允,异口同声地表示”没问题”。 凌秀琴瞥了一眼周燕燕,倒是更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心里都想:“你俩真恶心,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就在这里做梦要分赃了!” 周燕燕更是暗地琢磨:“以后她们会越来越依赖他,把他当个宝,我要杀他就更难了……这时候他们都处在兴奋期,我要是泼冷水只能自食恶果。等过一阵子,我就向这两个老女人献计,说王树林很有可能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度觉醒恢复功力,到那时候她俩就制不住他了,倒不如先打断他双手双脚,更好控制一些……” 凌秀琴暗忖:“这个‘神的手卷’到底是什么玩意?是不是就算得到了,也得具备一定的内力基础才能学?……假如菜鸟也能学的话,那就好了……到时候挑拨这两个老贱货打架,我趁机把‘神的手卷’偷走跑路,找个没人的地方修炼……哈哈!等我成了天下第一,我也不杀你们,留着你们全当我的玩具和宠物,让你们全都跪下舔我的脚趾头!” 王树林的心情好受点了,他虽然觉得很惭愧,但骨子里,这整个基地所有人的性命,也比不上他的养父母,朴恒炽是仅次于养父母的第三重要存在,可她毕竟是解禁者,没有养父母那样弱不禁风。只能盼望她好运了,自己日后定然回来寻找她。 罗盼得意洋洋地说:“好,休息一会儿,咱们吃饭了。凌秀琴,好儿媳妇,你把你的那份饭分出一两来给王树林。” 凌秀琴一愣,心里涌起巨大的耻辱:“什么?”可她不敢再说”凭什么”,以免受到更大的侮辱,就只能垂下头,一声不响地用小勺子挖饭。所谓的饭都是土豆粘稠汤,她的勺子就那么来回逛着,慢吞吞地。 罗盼的脸色略微阴沉了:“能不能别墨迹?”本来在她眼里儿媳妇就都是算不了什么的临时工,这时候更是颐指气使了。 栾祖拉也不甘示弱:“周燕燕,你也给王树林一两。他是病号,让他吃饱。咱们是人人平等!” 周燕燕和凌秀琴对望一眼,心里都想:“平等个屁!”但没办法,只得照做。 一片沉默。 五个人各怀心事地吃了几口,栾祖拉和罗盼就都一怔。她俩随即看了一眼王树林,见后者并无感觉,都想:“这小子果然实力大减,不然凭着他的内力储备值,是不可能听不到的。” 周燕燕怯生生地问:“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栾祖拉淡淡地说:“你们的本事不到家,多磨练几次就能听出来了。大约直线五公里外有车,而且不止一辆,正朝这边驶来。” 周燕燕和凌秀琴总算眉头舒展了,笑逐颜开,周燕燕说:“太好了!又能看到师父大显身手了!” 罗盼笑笑:“用迷幻术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车毁人亡。还是我来吧,尸体大概也会有点用处。首先,你们两个年轻女娃下去拦车,他们肯定停下来。咱们的主要目的是取得更好的车,没有好车也要得到高能电池,然后是食物和水。” 第251章 拦路抢劫 王树林忽然说:“如果是我们的人,请不要杀人,我让他们把车子给你们就是了。” 栾祖拉和罗盼都愣了愣。随即栾祖拉问:“要是陌生人的车呢?”“能活下来都是战友,都不容易。总之,请两位……前辈别乱杀人。” 罗盼狞笑道:“我们现在虽然是合作关系,可毕竟我们是主你是次。所以你不要有太多的废话要求,不然把你的利用价值都先透支干净了,那些真正对你而言重要的人,我们可就不管了。” 王树林听到这里只好闭嘴。 栾祖拉却趁机卖好:“只要这帮路人识相,老老实实就范,我们也不是杀人狂。大家皆大欢喜,不是更好?”她看似是在说路人,其实是在隐喻自己和王树林的关系。 细嚼慢咽,也很快吃完了。 很快,远远的公路高处,同时显现出几辆车的影子。周燕燕和凌秀琴本来一脸欣喜,可她们隐约听到了车子里呜呜嗷嗷的呼喊声。罗盼和栾祖拉也有些讶然,下车向外远眺。她俩的眼神更好一些,已经能看清楚这四辆车都是经过改装的吉普和皮卡,窗口都有强壮的男人探着头,挥舞着手里的冷兵器和手枪。 栾祖拉的嘴角微微翘起:“嘿嘿,王树林,这些人杀了是替天行道,一点儿也不用自责。” 王树林一愣,也不由自主地朝外瞧去,但他内力损耗太严重,眼力也远远无法与以前相比,还是看不清楚,莫名其妙。 罗盼感叹道:“没想到乱世也就持续了几个月,普通人类就会变成这样。” 栾祖拉接口说:“既然这些车匪路霸肯定杀过无辜的人,那我们也没必要对他们客气了。” 周燕燕有意要在师父面前表现,于是得意非凡地说:“师父,杀鸡不用宰牛刀,我看我一个人就够了。” 栾祖拉不置可否,还是保持着阴沉的态度:“随机应变吧。”并同时看了一眼罗盼。两个人都是老谋深算,罗盼立即会意,明白栾祖拉怕这些人装成车匪路霸,其实却是来抢王树林的,那就不妙了。但她俩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对方的队伍里就算有一两个解禁者,也绝不是自己二人宗师级别的对手。 也就不大一会儿,这些车辆放慢了速度,但显然并不是突然发现王树林一行人的,因为他们都看得清,那帮人有望远镜。 四辆车很快跟到了屁股后面,其中一辆先拦在前面,另一辆拦在侧面,其他两辆皮卡则很谨慎地保持稍远的距离,虎视眈眈,皮卡的后车厢上都装有一廷机枪,威力不小,普通解禁者如果正面挨多了子弹也会晕厥过去。从这一点上来说,罗盼等人可以断定他们是惯匪,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接着一辆全尺寸越野车的副驾驶位置跳下来一个又高又大的白种人汉子,尽管是白种人但晒得很黑,虽然这里是东亚,但钢谷混一全球的时代,见到各色人种都不奇怪。戴着军队里常见的墨镜,穿着一套山地迷彩装。这并不能判定他到底是不是部队的人,也许就算不是,也当过钢谷的兵,如同樊宗剑那样。 想到樊宗剑,王树林心里一抽,十分愧疚:“我答应了给他姐姐姐夫报仇,现在却可耻地跟栾祖拉达成了协议。我不能找借口说自己是因为失去了战斗能力而妥协的,就算我还是原来的我,那栾祖拉答应了救我的爸妈,我不也还是一样很感激他吗?……不,我要是还有原来的力量,我就自己去救了,何必拜托她?……我是不是潜意识里讨厌他的姐姐姐夫……?不对……我不至于这么无耻吧?可……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哈哈,我操……”那汉子扶了一下墨镜,自以为幽默地说:“这让我多尴尬!我很想问问,两位年轻貌美的小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停下车了呢?是不是车坏了呢?” 周燕燕娇笑道:“那你为什么不问呢?” 那汉子渐渐肃然,淡淡地说:“因为我不傻。我在这条路上抢劫过不下十次,这么镇定的路人,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话一出口,十来个人的刀枪都抬了起来,场面一度紧张起来。 可王树林这边包括王树林自己在内都是毫无惧色,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墨镜大汉果然更加疑惑了:“各位都是好胆量啊,想必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 王树林怕这帮人惹怒了这两对师徒,不由自主地探出头,咳嗽一声,说:“那个……你们把最好那辆车——就是你开的那辆留下就行,再就是多给我们一点吃的喝的……然后你们就走吧,别惹麻烦!” 凌秀琴转过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树林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们不是只要一辆车就行了吗?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浪费电。” 匪徒们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起来。那墨镜汉子狞笑道:“你们说这话,就好像我们已经是你们的俘虏了是吧?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这两个年轻娘们儿留下,车交出来,随身的生活物品都交出来,我可以不杀这两个老的,也不杀这个傻逼。” 场面突然阴冷了下来。 周燕燕淡淡地说:“你们几位说的‘随身的生活物品’,具体是指什么?我不明白。” 墨镜汉子笑道:“两个老东西和那个傻逼,只需要把食物和水交出来就行。至于你俩,奶罩、内裤、卫生巾,都算‘随身的生活物品’,全都给我留下吧!” 周燕燕忍住怒火,阴森森地笑道:“好啊,那你亲自过来拿吧。” 墨镜汉子见她如此镇定,反而有些犹豫。正在这时,车里第二排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老二你别过去。这个女人是我的同类。我来会会她。” 墨镜汉子忙退开一旁,沉声说:“是,大哥!” 车上又跳下来一个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城市白领,冲着众人一笑,露出一嘴巴好看的牙齿。周燕燕和凌秀琴都喜欢帅男,一看之下好感大增。 周燕燕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大家都是同类,那就别绕弯子了。” 白领也笑了笑:“那行啊。我喜欢直爽。那么你俩跟我走,剩下的人我也不杀,咱们皆大欢喜,怎么样?” 凌秀琴阴笑道:“你刚解禁的吧?搞不清状况?我们这边五个人都是解禁者,你算老几?” 白领愣了愣:“什么‘解禁者’?别废话了,你俩都是又怎么样?两个娘们儿丁页什么用?快点,别让我发火。” 一听这话就露了怯,原来这小子是个纯粹的菜鸟,甚至还不如周燕燕和凌秀琴。罗盼缓缓走过来,笑道:“很好,年轻人有冲劲儿,我最喜欢了。来,老婆子陪你刷刷。燕儿,琴儿,你俩慰劳慰劳其他人。” 周燕燕和凌秀琴心领神会,突然从两个方向跃起,直扑后面那两辆重型皮卡。她俩分得清主次,知道皮卡后排那两廷机枪才是最有威胁的东西,其他人的刀枪都不足为惧。 白领一见之下大怒,正要发起命令,罗盼却已经一手搭在他额头上。白领居然学过武术,立马向前踢脚,看来他如此自信能以一敌二,原来也是有点根底。但这种根底对罗盼而言只是个笑话,罗盼的小指向外一探,甚至整体动作不变,那白领就被一股重力压得透不过起来,随后感觉头重脚轻,整个灵魂都要被吸走了的感觉。 他毕竟是解禁者,脑电波坚韧度远胜过常人,罗盼在剧斗之际也很难很快地将其彻底剥离身体。栾祖拉知道以长欺幼已经不好听,再为了速战速决而上去帮忙会引起罗盼不快,便几个起落深入那帮只顾着哒哒哒射击的家伙之间,双手一展迷幻术,这些家伙眼前就立即一抹黑,整个人也迅速旋转起来,滴溜溜地如同十多个巨型陀螺。 那边周燕燕和凌秀琴也算配合默契,她俩暂时分开各取一辆皮卡只是表象,机枪乱扫起来,两个人突然选定了其中一个,迅捷无伦地跳上去。另一辆皮卡上的机枪手愣住了,暂时不知道该不该为了杀她俩而瞄准自己的同伴。可周燕燕和凌秀琴却不管那么多,一人轻易杀掉机枪手,另一人则拉起机枪对准了另一辆皮卡的机枪手。 第二个机枪手当然更珍惜自己的命,狂叫着啊啊啊啊地开了枪。周燕燕到底慢了一步,一连被击中几十发子弹,疼得尖叫连连,一下子从车厢掀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晕厥过去。凌秀琴也挨了好几枪,疼得难以集中精神,可她偏偏又不会开这种机枪,越急越捣鼓不出。 随着子弹暴雨般倾泻,她也廷不住了,飞快跳下车,到处闪躲,企图巧妙接近皮卡。但皮卡上的机枪手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瞅准冒头就打,场面开始僵持。 罗盼已经彻底吸走白领的脑电波,她对于桀骜不驯的灵魂并不打算花时间驯服,而是补充作为自身的内功,白领的尸体倒了下去,但迅速站了起来,其他被杀的尸体也纷纷站了起来。罗盼一扬胳膊,这群尸体便冲着最后的机枪手跑过去。她操控尸体十分灵便,绝不像凌秀琴那样缓慢。 第252章 上海植物城 但那些尸体对于机枪而言也不过是大一点的靶子,很快都成了筛子。罗盼趁机兔起鹘落,飞快地闪跃在诸多歪歪扭扭倒下的尸体身侧,她的速度和灵巧度可不是凌秀琴可比,机枪手几次开枪却总也打不中他,就连衣服边也没擦上,大为骇然,绝望地惨叫起来。 紧接着,罗盼一跃而起,手一扬一拉,还没接触到那机枪手,机枪手就立即仿佛灵魂出窍,当即从车厢上掉了下去。罗盼落地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凌秀琴:“没用的东西,还要我亲自劳神!你看看,总共四辆车,都被机枪打得不成样子,我们还不如不抢劫!”凌秀琴心里一沉,暗想道:“你这个可恶的鬼婆娘,我迟早要把你千刀万剐!” 栾祖拉拖着他,走到周燕燕身旁,用脚踢了踢她:“快点醒过来,还有事要干。”周燕燕疼得捂着肚子来回翻滚口申口今,栾祖拉却丝毫没有触动,反而催促:“快点,我烦了啊!” 王树林尽管也觉得她俩对这两个徒弟太差了,但也丝毫不同情周燕燕和凌秀琴,他平时对人宽容大度,但一旦对谁失望透丁页并表态之后,态度是很坚决的,绝不会再有什么同情。 这一场打劫下来,的确是大获全胜,但车辆全部损坏,甚至包括己方五人乘坐的这辆。唯有这墨镜汉子的大吉普只是被打了很多洞,发动机没事,还能正常发动。寻找食物也很让人失望,这帮人只带了一点点口粮,仅仅够十来个人吃两顿,显然他们是刚出来打劫,还没什么收获。不过能有这点粮食也很不错了,在当今世界,粮食和水是最宝贵的资源。从他们带粮食很少这一现象又可以推断出,他们的据点不算很远。 于是栾祖拉摇了摇墨镜汉子的脑袋:“说说吧,你们还有多少人,都在哪儿呢?” 墨镜汉子哭丧着脸:“我们……我们还有四十来个人,我们的营地在枯叶山往北二十公里左右吧……”“你们的老大呢?”“刚……刚才就是我们老大……”“剩下的人里面,还有解禁者吗?就像我们这样的?”“没……没了……大多数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哦?”王树林肃然起敬,”看不出,你们这么凶神恶煞,你们还养着老弱群体。” 凌秀琴没好气地反驳道:“你懂个屁!那些妇女说不定都是性奴!再说,他们出来狩猎的,肯定吃得更好,而且他们也需要一些弱势群体做后勤保障工作……总而言之,没有什么好人坏人!都是为了活命!” 王树林本想说你们杀了他们的骨干力量,那些老人、妇女和孩子都无依无靠了,可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不再那么婆婆妈妈儿女情长了,这些话也不想说了。难道是自己变冷酷了?”带我们去!” 王树林一惊,终于站出来了:“你们去干什么?这帮老人妇女孩子,你们肯定没那么好心养,你们只是去抢他们的口粮,是不是?他们已经失去保护了,你们……?”“就你他妈事多!”凌秀琴抚莫着被子弹打出的淤青,咒骂道,”假惺惺的要恶心死我们吗?他们就算不被我们杀了,不也一样会被吸血傀儡吃掉?或者也变成了吸血傀儡,一样会被别人干掉,甚至被太阳晒化了!你一直装好人还装出快感来啦?” 与此同时,上海超级城市群上方阴云密布雷声滚滚,每一次闪电划破长空,都能映照出无数已经失去灵魂的血脸。与上海蚕茧遥遥相对的”外围”郊区,大部分被吸血傀儡和各种各样的变异体占据,微弱的阳光和定时出现的紫外线地毯式扫荡,也只能稍稍减少它们的数量,于事无补。 但是它们并没有完全控制周边所有的卫星城市,其中有一大片被一层层米且壮巨大的怪诞树干包裹的”植物城”,细微之处的漏洞用同样结实的藤条填补,吞没了无数被钢谷高层弃若敝屣的废弃建筑。远远地看上去,竟然像是一座植物版的蚕茧,也许规模远逊于真正的上海蚕茧和香港蚕茧,但装下几百万人口,却也并非难事。而若论精密程度,起码从外观而言居然也是各擅胜场。 这当然是绿园倾尽贴近自然的生化科技建立的超级营地,军民都在一处,安排得井井有条。此时天上的卫星都已经失去了联络,各种先进的电子侦察系统都变成了瞎子,蚕茧的高层只能通过数以万计的高级望远镜朝外观察获知敌情。当他们看到这座绿园四门联合组织建立的巨型植物城堡后,无不震撼莫名。在这场全人类与夜魔的艰苦战争中,绿园已经从只会打游击的恐怖分子逐渐扩张成长为不逊于钢谷的先进部队了。 在这座城堡的最中心自然是绿园四门的最高联合指挥部,被称为”大自然之心”,外表看来如同一颗天然形成的巨型珍珠,放置在半张着的巨蚌嘴中。其实内部是一座难以形容的精美花园,外面不达到一定级别的官员是没有机会进入的。 这时候,最高层会议正在紧张地召开,并即将进入尾声。这座巨大的植物城之所以能建立起来,自然之子之外的三门无非出了点人力罢了。在没有电力的情况下,全统靠横征暴敛召集大量钢谷体制内民众,白新月靠迷幻操纵诸多意志不坚定者,众神之戒也通过遥控大量不同于吸血傀儡的干净尸体做搬运工。其实全靠库捷一手提供技术和资源,因此库捷一直自命四王之首,宣传语”兽冥气幻”也正体现了这一点,每次讲话都是他先来,甚至结束语一般也由他来陈述,好不威风。 库捷耀武扬威的粗暴性情其实也只是相对其他三门年轻掌教而言,库捷比一般人心思细腻得多,可比之其他三人,就有些粗蛮了。此时此刻,他打断了正在汇报的下属:“我听你说来说去,到底困难在哪里?别说那些没用的花架子,我要真正有用的招数!” 这一句又不阴不阳地刺了一下全统,因为驭兽一脉和修气一脉都是主攻格斗,但驭兽一脉强悍直接,修气一脉则注重对气的技巧性运用,力量和速度是建立在气的基础上的。修气一脉总认为驭兽一脉是本末倒置只会使用蛮力,驭兽一脉则讥笑修气一脉是不实用的花架子。其实这只是政治上的攻击手段罢了,两脉练到较高境界都会明白是殊途同归,只不过不愿意点破而已。听了这一句,全统”气王”归元夏只是微微一眯眼,嘴角翘起,看似豁达不计较,实际上却充满了轻蔑。归元夏虽然缜密审慎,仍是年轻气傲,比库捷沉稳,却比不了完全不喜形于色的巴比菲和黑塔斯。 正在汇报的经济部长忙不迭地擦着大汗,战战兢兢地说:“因为……因为现在全靠民众的心决定人心向背,要是我们这个时候再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那岂不是把民众往钢谷腐朽政权那边推?”“我要你干什么用?派你潜伏在东京蚕茧读经济,是要你兼容并蓄,看看他们的经济理论有没有什么破绽可以被我们用来作为反面材料宣传的,不是要你反而受他们影响的!” 经济部长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话了。 库捷的粗暴其实多少有些做作成分,为了掩盖他本来粗中有细的真实水平。他接下来看似不假思索的话,却是早就拟定好的计划:“你不用紧张。你说人心向背,那我问你,是穷人多,还是富人多?” 经济部长一愣,心说严格意义上的穷人和富人划分标准需要建模,有精确数据才能进行讨论,不然都是相对的,该怎么说?可他也不傻,知道领导问这话是要自己顺着回答出领导需要的答案,便试探着说:“当然穷人多,即便……即便是在相对富庶的蚕茧,也一样是穷人比例多……”“那么是没房子的人多,还是有房子的人多?” 经济部长很乖巧地遵循库捷的循循诱导:“自然是没房子的人多。”“那么,我们绿园之所以能在乱世崛起,除了我们是抗击黑暗的中流砥柱外,难道不是能提出比钢谷腐朽政权更为先进的‘人人有房住’口号,才能吸引广大民众投身我们的火热事业当中的吗?为什么房子这么重要?因为当代社会,只要不是如今这种大规模的黑暗侵袭造成的灾难,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吃得饱饭。可这只是把几千年前基本的生存问题解决了,能腆着脸为这种古代才应该担心的问题解决了就沾沾自喜自命不凡吗?现在贫富差距这么大,你吃鲍鱼海参吃得都想吐,还指望我喝稀粥喝饱肚子就该感恩戴德山呼万岁?”“钢谷邪恶之极,全球超量发行货币,稀释着穷人手里的积蓄,统治阶层自己当钱用,却印给老百姓废纸,甚至只是一串手机上的冰冷数字罢了。可钢镑为什么还这么坚廷呢?不用你这个经济学专家分析,就连我这没读过书的草原猎人后代也知道,他们用大量抬到天价的房子暂时稳定住了市场,多少年轻人没房住,甚至讨不到老婆,梦想全部破碎,终日为首付、还贷疲于奔命,一生都在死亡边缘徘徊,却用鲜血的代价建立了九大蚕茧和赫拉克利斯的繁荣!”话糙理不糙,库捷说得也的确无懈可击,他得意洋洋地扫视全场,”如若有不同意见,欢迎提出。我这人最讲团队精神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他这话其实问的是其他三门掌教,以显示权威,除了归元夏冷哼一声,喝了口水,其他二人并不作声,只是微笑。 第253章 人人有房住 “既然我们的理论是先进的,那么我们就要实现它。靠什么实现?房子只有那么多,人却这么一大堆。就算有些富人占据几十甚至几百套房,也没办法应付全球上百亿的人口!没错,现在世界上能有十亿人口就不错了,其他都变成了吸血傀儡或者吸血傀儡肚子里的食物,再或者被太阳晒化了。可你们也该想得到,全球被破坏的房子数量更多,主战场上几乎片瓦不存,一座座城市都化为火海,有的大陆——比如澳洲,已经全部被吸血傀儡占据,能暂时控制的地盘,恐怕也只有北美、东亚两部分。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说不定对峙长达百年,我们要是许诺等收复失地后再给民众当地的房子,实在也不现实。这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做?当然应该从长远考虑,为最广大的穷人团体做一些事!” 理由,全部抓起来!也别跟我扯什么‘有商业头脑有投资眼光’,一概都是不吸血的吸血鬼,跟夜魔没什么区别!富有,就是原罪!好人循规蹈矩,本本分分,几辈子也发不了财!” 经济部长怔怔地问:“那……那是要让他们吐出当初多余的房子?”“笑话,你的东京大学经济学博士是瞎子颁给你的吗?”库捷这话一语双关,也顺带讽刺了一下钢谷的董事长”瞎子”查尔·文瑞森,”这时候命都保不住了,谁还在乎房子?就是自己家房子也不敢回去住了。你说说你……听着!你们马上拟定一个标准,除了我刚才说的房子数量之外,还要在其他资本方面划分档次,这不需要我事无巨细地教你吧?你最好有点用处!只要超过穷人的标准,马上控制起来。这有三个好处,一是有些很危险也很累的活儿,总需要有人去干,军队得打仗,最广大群众得时刻紧密联系,这帮人以前日子过得廷好,咱们就帮他们消消食,去去油水,善莫大焉,功德无量。二是难民营人数越来越多,什么人都有,什么情绪和理念都有,渐渐不好控制,咱们需要他们有点事儿干,而不是成天除了幻想、恐惧,就是不满。他们有了固定目标发泄和攻击,情绪就会好得多。三是难民营里难免没有钢谷的间谍,咱们明着玩这个,暗地里好好调查谁是钢谷的间谍,挖出来一并收拾。哼,房子多钱多的人,就算不是钢谷的间谍,也跟钢谷一条心!收拾了也不冤枉!另外,把他们吐出来的电子账号集中起来,找一帮信得过的人混进蚕茧存起来,建立咱们在蚕茧内部的基金。这是个大事,需要多派一些精英,首笔款项就要投入到物资方面,保障我们的后勤补给。” 会场内几百号高官瞠目结舌,茫然过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恐惧包裹着的尊敬感也同时加深了。只有归元夏、巴比菲和黑塔斯同样高明,甚至犹有过之,也没表现得多么惊讶。 库捷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当然了,咱们明面上,还是要跟钢谷‘共同抗暗,统一战线’嘛。这是大势所趋,谁破坏抗战,责任就在谁。我不管你们暗地里有什么小冲突,一定不能给我放到台前来,不然,是谁干的,我严肃处理谁,决不懈怠!至于打仗么……咱们既然仍然共尊钢谷为目前人类政权的正朔,那他们就该有正面战场抗击夜魔的义务,让他们打去吧,咱们也不是不打,但要少打、精打,而且必须要出手则赢!记着,别给他人作嫁衣裳,每次打仗,谁要是没给我带点甜头和利益回来,只是平白无故地让我们的部队减员,那也别请示,就自己自觉点,摘了帽子从楼上跳下去喂夜魔吧,别让我为一点点小事烦心。” 这些话其实也是归元夏等三人的心声,总要有人说出来,他们也乐得不开口,让库捷去承担风险。尽管控制谷欠望同样强烈,却没有那么强的表现欲,将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现在暂时得意威风的不一定能笑到最后,故而都阴沉着缄默不语。”还看我干什么?没什么事,散会吧。”库捷摆摆手,他这次有点过分,竟然一人独大,完全没给其他三位同等地位的领导说话的机会。 可下属们却不单单是他的下属,也都心惊胆战地望向其他三位掌教。归元夏冷笑不语,把头偏向一边。黑塔斯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巴比菲则一直看上去很没精神,半睡半醒着,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会员们渐渐散去,库捷伸了个大懒腰,巨大的块头和长长的手臂,从背后看起来就像古代电影《金刚》中的巨型大猩猩。接着,他旁若无人地说:“唉,当领袖真是不容易,以前在非洲,保持各种动物数量协调,什么地方该种什么植物,就已经够累了,现在管的人和事越来越多,真叫人操心!看来我真该好好学学怎么养生了……”自言自语许久之后,他才故作惊讶地环视三人:“呀?怎么都还没回去呀?” 后勤部门年轻漂亮的服务员们走出来收拾卫生了,可就在这时,归元夏一伸手:“先不用收拾,你们先全部出去,没有我们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黑塔斯和巴比菲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库捷。 库捷心里一惊,不知道这三人卖的什么药,便挥挥手:“归会长发话了,你们没听到?都出去。门口不必安排卫兵,找几只狮子把守就行。”说来说去,他还是要换上自己的手下。 随后他转身,故作大方地给三人土真满茶水,归元夏说了声”不敢当”,然后睥睨着他。库捷毫不避讳地将目光迎上去,好整以暇地说:“三位看来是商量好了,这么有默契?我知道,我库捷是个糙人,平时爱炫耀了一点,说话总是抢了各位风头。但我保证,我没有想要取各位而代之的意思。我要是真这么聪明,哪还会这么坦诚?” 归元夏淡淡地喝了一口:“库捷老兄,你不用这么谦虚。你就是这么聪明。但咱们今天要讨论的,并不是这个绿园究竟该谁掌权的问题,不是说好了么,大家共同执政,都有话语权。”“那各位的意思……?” 黑塔斯幽幽地开了口,他不愧被称为”小冥王”,就连说话也鬼气森森:“归先生的意思是,你不必转移话题,用这件事来掩盖更大的问题。”他重点强调的是”归先生”的意思,就好像自己并不关注一样。 库捷这次真有点诧异了,可表情还是很自然:“这怎么说?难道还有比谁来当家更值得大家关心的事么?” 巴比菲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说呢?”“各位,你们要是老这么跟我打哑谜,我就真的傻了。”库捷看似十分错愕,”兄弟我一向粗鄙,要是有什么没注意的细节之处开罪了各位中的任何一位,大家也都大人有大量,望乞原宥我的无心……”“库捷兄弟,我看这话该我们说。你怎么还能有注意不到的细节呢?什么都快人一步,这才真正令人佩服。”归元夏似乎廷享受库捷故作淡定的眼神中掠过的真正紧张,”我才是个坦率的人,所以,我替其他两位会长说了吧。库捷兄,我好久没见到你手下的‘六猛’了,他们都去哪儿了?” 自然之子门下仅次于小兽王库捷的”六毒七猛”,是十三位最强的驭兽解禁者长老。其中的”七大猛兽”,其实只有六个,因为”红头虎王”查颂早就脱离门户单干去了。 库捷一惊,知道他们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暗度陈仓,却不清楚他们到底了解多少内幕,于是还是装傻:“这话不错。但这是兄弟门下内部的事情,似乎各门内部的事宜,不需要咱们联合执政集体决定吧?”“只要能对绿园的整体前途有巨大影响的,那就该集体决定。”巴比菲慢条斯理地说,”换句话说,你隐瞒的这件事,就是属于集体决定范围内。” 库捷一愣一愣地,终于又大笑起来,本来就块头巨大,声音也洪亮极了,震得屋内嗡嗡作响,其他三人虽然是崛起的后辈,却都是功力深湛,也不受影响,反而全都冷冷地看着他,一时场面很是尴尬。 库捷咳嗽了几声,停住笑,正色说:“好吧,兄弟承认,自己有些私心。当初说好了,各家去全东亚几百个地下避难所争取投靠咱们绿园的名额。我当时就想,虽然是以咱们四门的名义争取,可其实还是谁去了算谁家。比如你归兄弟,你们全统争取到的名额,总不能算在我们自然之子身上吧?” 归元夏为人不正但直,极为傲气,绝不会为了驳倒他而坚决不承认自己也有私心,便冷笑一声,不予置辩。”兄弟承认,咱们面和心不合,没有完全融为一体,还是各顾各的,的确不合适。可说起来,在外人看来,起码咱们很团结,能争取到各自的名额,那不也终究还都是绿园的嘛?所以……我尽量多派一些精兵强将出去,帮咱们大绿园搜罗可以归顺的难民势力……” 黑塔斯不疾不徐地问:“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大局着想了?”“那可不!”库捷一脸夸张的表情,”我要是一心想在这里谋求最大利益,完全可以把我这十二个长老全部留在身边,岂不是胜算更大?在这方面,我恐怕还要比各位高尚一点。” 第254章 暗度陈仓 这话全是刺,却是一招成功的反击。归元夏等三人除了被他说中心事外,也都为本门人才凋零而叹息。归元夏尤其如此,毕竟众神之戒和白新月相对规模较小,当年全统如日中天之时,总数只怕是其他三门的总和还多。可偏偏亚洲人喜欢内斗,全统内部诸多派系永无休止的斗争,反而使得内耗严重,如今本门内,除了自己外,数得上的耆老名宿不多了,只不过总人数占优势。只怕目前高手最多的,还当数自然之子。”可据我们所知,”巴比菲古井不波地说,”虐兰明明提前一个月就回来了,可你偏偏在半个月前才装模作样地公开召见他。可与此同时,你的其他‘五猛’就在那时不见了踪影,你的精锐护卫队和特种部队,也换上了一大批新人。” 巴比菲继续说:“原本那些人就是你的心腹,十分忠于你,又不是改朝换代,你何必换掉他们?” 黑塔斯说相声一般用幽灵似的声音接口:“所以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派了他们,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至于说虐兰没去,有三个原因,一是还需要配合你演一出戏,因此不方便离开,目标太大。二是他可以直接让他的徒弟或者猩猩猴子之类的动物领路,也一样能到达。三么……就是你要等待的人,也许不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远处等你去找他,万一找上门来,虐兰正好也可以负责接待。” 三人站起身来,凝视着终于一脸铁青的库捷。归元夏淡淡地笑着:“怎么了,库捷?为什么是这样一副表情?是我们说得太不对了,还是太对了?你口才这么好,何必吝于回答呢?你不是喜欢作总结么?这次大会之后的小会总结,你也来做一下吧,不用谦虚。” 库捷憋了好一会儿,竟然还是瞪着眼睛,说:“我是真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咱们好不好开门见山,别再打哑谜了?最高领导之间没有默契,这可不利于绿园的迅速崛起啊!” 三人见他居然还打官腔,也都慢慢将积郁已久的不满写在脸上了。 归元夏第一个开口了:“兽王大人既然不肯明说,那就说说跟我们全统有关的事吧。我想这个我还是有权知道的。” 库捷嘿嘿一笑:“我派虐兰出去整合资源,整合的是民间解禁者,跟你们全统确实关系不大啊……” 归元夏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胡编了,说:“我从大西北影视城跑回来,对你们有没有隐瞒我的事?我说全统的阴阳二老在炳州决战,两败俱伤,这本来是全统内部的事,可我还是贡献给大家听了。你们各位说说,我做得怎么样?” 库捷一脸窘迫,刚要恭维他没有私心,归元夏却继续说:“我的确找人跟着虐兰走了一段——你们各位先不要占据道德制高点对我攻击,我相信你们各位全都派人互相跟着对方派出去的人,谁敢说不是这样?——我的人见虐兰是直接往大西北省去的,路途中最少经过十三座地下避难所却视而不见,这说明什么?他的目标,或者说你的目标,就是大西北影视城!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你派人去找阴阳二老。可你库捷是兽王,找我的师父和师叔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扶正他俩,威胁我的掌教地位?” 这话说的有点重,库捷见他似乎要翻脸,忙赔笑着说:“哪有此事?我怎么会这么干呢?我跟他俩也没交情。再说,他俩不是死对头吗?论辈分、论本事,我都不可能驾驭得了他们。归兄弟,你真的多虑了。” 归元夏却话锋一转,沉声道:“可是你要是真这么做,那还不至于让我们都这么生气。库捷先生,你的虐兰到底跟你汇报什么了,我希望听到真话。” 库捷继续装傻充愣到底:“什么‘什么’?他就是说说路途上的见闻,以及说动了多少人归顺呀……”“韩太湖。”归元夏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如同晴空霹雳,当即震慑了在场三大领袖。”你们谁,没听过这个名字,可以信誓旦旦地告诉我。” 库捷满面笑容:“我对全统的事真的不大了解。但韩真人威震东方数百年,是全统十宗大长老之一,怎么会不知道呢?兄弟还没孤陋寡闻到这种程度。我记得不错的话,他是弘阳宗宗首,十大长老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归兄弟突然提到韩真人,意欲何为呢?” 黑塔斯突然开口道:“你能用鹦鹉八哥做间谍当录音机用,我们就没有我们的方法吗?用不用我找几个死尸,重复一下你跟虐兰的对话?” 库捷面色大变,终于明白他们全知道了,也就沉默不语了。 巴比菲也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你门口那几个亲信士兵,我也用迷幻术让他们招了。库捷,不要以为自己最了不起,自己一脉的技术最高明,大家各有所长,不分轩轾。更不要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谁都不可能完全守得住秘密!” 库捷绕着圈子来回走了几步,三人都不怕他突然暴起发难,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也可能归元夏作为特别年轻的一员在经验上差了一些,但内力雄厚(源于朴、海岛二人),也一样不怵。 库捷绕了几圈,站定,朗声说:“好吧。既然各位都清楚了,那我还说什么?没错,韩太湖的确还活着。归兄弟,你既然是海岛前辈的徒弟,那你也算韩太湖的弘阳宗,不用担心韩太湖还会来跟你夺木又……” 黑塔斯插口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巴比菲重重地说:“‘神的动作’!被那个叫王树林的小子使出来了,击败了修气一脉现存的第一高手韩太湖!”“王树林”这个名字黑塔斯并不熟悉,但由于偷听了虐兰的秘密汇报,也明白了他是余傲和女夜魔云胜贞的混血儿子。 黑塔斯和库捷是真正的外人,归元夏和巴比菲又有所不同。归元夏与王树林见过两次面,并且渊源极深,只是他城府重心机深,不愿表露真实想法。 而巴比菲的亲生母亲栾祖拉,据说就是跟余傲有染才生下了他,这么算起来,巴比菲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参与了三十年前那场追杀自己亲生父亲的行动,并且他还是这个王树林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巴比菲也没否认,坦然地环视众人:“咱们各位有什么话,拿到明面上说。我不喜欢互相试探。” 库捷这才显出了脾气:“不喜欢互相试探?那你们还围着我阴阳怪气地逼问?我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怎么了?别看这个王树林跟你巴比菲和归元夏关系更近,但谁能把他掌握在手,那还不一定呢!” 归元夏讥笑道:“韩太湖都被打退了,你那五大长老就能赢得了王树林?”他与师父师叔已经断绝关系,而韩太湖阴险毒辣谋害自己的师父,更也不能算是全统中人,该当请出宗祠,从宗谱中彻底抹去,因此他直呼其名,也不算是忤逆犯上。 库捷见已经撕破脸,索性反唇相讥:“我起码还有人可用,你们全统先是变成两半儿,接着四分五裂,还有可以用的人才吗?”随后干脆一扬披风,喊道:“我就是捷足先登,那又怎么样?我的人早在半个月之前就派出去了,你们终究晚了一步!怎么着?不服气?王树林跟虐兰说话很投机,而且也已经郑重承诺过,只要是来参加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就肯定先找我们自然之子!各位,他是我的人,你们就别妄想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真就没办法相处了。好在大家还是想维持目前的关系的,毕竟经过三十年前的并肩作战,撮土为香结拜过兄弟,所以,”巴比菲无不嘲讽地说,”我们也同样装作不知情,但也在同一时间派了人去了。至于谁能先接应到王树林,那就不好说了。” 归元夏接上去说:“大家各为其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一旦互相遇上,说不清楚,只怕小小摩擦,也是在所难免。如果真出现了这种不幸,那库捷兄可也不要怪罪兄弟呀,莫谓言之不预也。” 巴比菲和黑塔斯很应景地哈哈大笑起来。巴比菲笑起来声音若有若无,飘飘忽忽就像吹出幻音的神秘笛子,黑塔斯笑起来则像地狱里的鬼怪,尾声总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 库捷听到这里眼睛要冒出火来,没想到被将计就计再就计,事已至此他再闹腾也是无用,况且同时得罪他们三个,总是不妥。于是他强硬地干笑道:“这算什么?指责我不够正大光明?你们各位就坦坦荡荡了?大家彼此彼此。好吧,这件事暂且揭过,按住不提。真要是碰上,我有五位可以跟巴比菲先生的母亲噩梦夫人相当的前辈耆宿,你们呢?到时候动起手来,谁吃亏谁占便宜,还真不好说了!” 归元夏不紧不慢地说:“库捷兄,你有时候就是太自信了,这对你没什么好处。摆在明处的实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在密切关注。你们非洲人自以为很聪明,但玩技巧,你们差远了。你有人可用,我们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光杆司令。” 库捷见他和巴比菲、黑塔斯都是一脸从容自若的样子,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揶揄神情,情知所言非虚,狠狠地呸了一口,大吼一声:“后勤的服务员还不快出来收拾东西!”说罢一甩披风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去。 第255章 超级陷阱 距离枯叶山二十公里左右,一座冒着袅袅炊烟的难民营已经在望远镜里显得很清楚了。看上去地方并不算大,也不算很隐蔽,墙头是临时砌起来的,由三辆报废的客车作为基础,形成一道似乎不大坚固的防线。上面站着几个扛着老式枪支的汉子走来走去,有的还提着一只酒瓶子,没事就喝上两口,还有四个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打牌。 凌秀琴恶声恶气地推了墨镜汉子一把:“是这里?你好好看清楚,墙头上那七八个人是不是你们的人?别改朝换代也还不知道!” 周燕燕漫不经心地说:“看个屁!你能确定就行。” 墨镜汉子之前还敢央求她们不要杀害营地的无辜难民,可遭到了凌秀琴和周燕燕左右开弓赏耳光,再也不敢多说了,于是把乞求的眼神望向王树林。王树林跟之前有所不同,他再也不会做无用功了,毕竟自己开口帮腔也没什么效果,还是不说为妙。再说,周燕燕和凌秀琴恨自己入骨,多说话只能适得其反。 罗盼心情极好,哼着一百多年前的流行曲子,众人都没怎么听过,很是好奇。她唱了几句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钢谷控制世界这些年,社会多浮躁!人们就认得网络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交流都缺乏,感情全都淡漠了。人们都活得像死尸,还不如真正的死尸好控制呢……” 王树林深以为然,可也不想多说,扭头看了一眼栾祖拉。栾祖拉的性格阴沉,仿佛这世上没有能让她高兴起来的事,除了神的手卷。 墨镜汉子又唯唯诺诺地开口了:“各位……各位女英雄……到了营地……你们杀不杀人,我不敢再求了……你们……看在我有点微薄功劳的份儿上,能饶了我的命吧?” 罗盼笑了笑:“小伙子,这一路承蒙你带路,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弗……弗雷多……科恩……” 一百多年前,罗盼杀人之前有个习惯,要问问对方的名字,这倒不是什么”刀下不斩无名之鬼”,而是知道了名字,之后操控被杀者尸体时,也好有个代号,方便管理。但她这次却还需要留着他,于是说:“你来开车。” 弗雷多惊了一下,以为听错了:“什么……?”“你不是营地里的二号人物么?我是发了善心,尽量少杀几个人。不然你们营地这么薄弱的安保,也不可能阻挡我进去。你来开车,说又带了几个新人回来,门口的保卫应该会相信你。” 弗雷多不敢过多思考,只得点头答应。罗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树林,后者知道她这也算是卖好,便勉力挤出一个微笑。 车缓缓地开过去,尽管距离不算远,可弗雷多总感觉自己驶入了时间隧道。好在直到门口,也没有人将枪口对准他,喝令”口令”,毕竟这是老大和自己驾驶的”一号车”,他们也还是有数的。 看似一切顺利,但车到了跟前,却没有开门的意思,他又有点火大:“干什么?唐森,你又喝了多少酒?” 他仰起头高声吆喝着,企图从高处背对着阳光都是黑乎乎的人影里寻找唐森,但这些人只是简单地摇晃着,却不做声。他突然有点害怕,又提高了嗓音:“刘建洲!你他妈的别赌了!赶快开门!老大……老大让你开门!” 仍然一点动静没有,上面站着的家伙看不清脸,但总觉得有一种嘲弄。 蓦地,栾祖拉和罗盼都感到了一丝不妙。栾祖拉沉声喝令道:“马上掉头!离开这里!”弗雷多惊慌失措又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但不知道她跟罗盼谁是老大,不敢造次,罗盼却一阵轻微的冷笑:“强盗遇上贼爷爷了,敢在我面前耍这玩意,咱们就会会他!” 猛然,那十多个人呼啦啦抬起手里的枪支,冲着大吉普就要射击。罗盼却双手用力一张,那十多个人居然有一半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另外的人,乒乒乓乓的近距离互射,没有真正的赢家,这帮家伙纷纷像麻袋一样重重坠落,可落地时又感觉很轻,像是缩水了。 这时候六个人才看清楚,那的确是死尸!这十多个人都死了!栾祖拉和罗盼都是宗师级别,仍旧认定胜券在握,只是淡淡地看着,面无表情。 周燕燕和凌秀琴则吓得不轻,本想问问各自的师父是否要下车备战,却又不敢开口,怕师父发怒。 弗雷多则战战兢兢地直说:“这……这怎么变成尸体了?咱们快下车!说不定他们有重武器,打在车上,咱们就都没命!”“安静点,弗雷多。”罗盼轻轻一声命令,弗雷多立即像是乖巧的大白猫,匍匐了下来。随后罗盼望了一眼栾祖拉,栾祖拉古井不波地说:“他们肯定是来找王树林的,只要咱们跟王树林在一个车厢内,他们就不敢乱来。”“敢在我面前卖弄,是众神之戒里的哪一位,给我出来!”罗盼扬声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凄厉,即便白昼之下听到,也感觉地狱突然降临一般。等她的笑容戛然而止时,又有更多的人影涌上墙头,随后如同叠罗汉似的啪啪啪直往下掉。 栾祖拉拍拍弗雷多的肩膀,后者立即会意,他的驾车技术倒是真的很不赖,左右晃动,就避让了下雨一般的死尸,随后一踩油门,疯狂地倒出去。 可偏偏就在这时,车后面的景观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就好像身后只是一张瑰丽的荒原巨画,转瞬间变成了大江大河,冲天的浪花咆哮着强行灌入车厢,弗雷多只觉得呼吸都要窒息了,大叫着要调转方向,嘴里却扑棱棱急剧往外冒着水泡。 栾祖拉又惊又怒,再次拍了一下弗雷多的肩膀,弗雷多这才发现根本没什么水,刚才竟然全是幻觉。栾祖拉这一拍用上了七成功力,威力非同小可,王树林、周燕燕和凌秀琴等年轻解禁者本来也似乎一下子坠入星空,手舞足蹈,竟然失去了重力一般,而身上的宇航服开始剥落,面罩里的氧气也开始渐渐缺失,可栾祖拉转身连续急速拍击三人的月匈口,这才将他们从恐怖的虚无太空中拯救出来。 祸不单行,紧接着阵阵破空声大作,一枚枚燃烧着的石头发着红光从一面激射过来,而另一面同样射来雪白的冰渣,空气仿佛一面被烧焦,一面被冻结,车的轮胎和大部分玻璃都被红石块击碎,旋即又被冻结。王树林能感觉到这不是一两个人发出的寒气或者炽气,但加在一起又配合默契,竟然超过了自己之前对冰和火的使用规模,由此也可想而知,对方来了多少人。 沙土里吱吱嘎嘎拱出大量的沙蛇、壁虎、蝎子和各类毒虫,顺着车辆的各处缝隙钻入。周燕燕和凌秀琴毕竟是年轻女人,被这些毛茸茸软乎乎的冰冷东西大汇聚吓得哭爹喊娘,泪水四溅,乌鸦和其他食腐鸟类也同时恰到好处地撞击着余下的车玻璃,渐渐地,狼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最终竟然达到数百只之多,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辆遍体鳞伤的大吉普。 栾祖拉和罗盼面面相觑,居然都显出了恐慌。她俩自恃本领高强,本来是不把一般的解禁者放在眼里的,即便不小心堕入彀中,也丝毫不慌乱,认定自己能够大杀四方,最起码也是全身而退不成问题。谁想到这次四门解禁者居然来了这么多,而且个个都是科班出身,配合得妙到毫巅。谁能驱动这么多解禁者前来围剿自己?那就只可能是绿园最高首领——兽冥气幻四王。好汉架不住一群狼,这帮人有备而来,而且阵法极其精妙,只怕围剿的是韩太湖,也不难拿下,己方这几个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实在难以翻牌了。 想到这里,罗盼不由得后悔做出来这里的草率决定,可栾祖拉反倒比她坦然,认为只要挟持王树林在手,就迟早会遇到这种情况,眼下是无法逃避的了,干脆直截了当地高声大喊道:“各位有什么指教,明说吧。” 围着他们的四伙人缓缓现身,其中全统人数最多,足足有五十多个,哪怕个个都是刚入门的,也够罗盼和栾祖拉应付的了,更何况敢于派到这大荒漠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这些人必然都是精锐,个个都应该有接近甚至达到天草真叶的水平。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男有女,衣服也五花八门,看上去严重不协调,可行动却整齐划一,比一般军队还显严明,大多数都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蒙着面,一双双眼睛有大有小,却都是锋锐无比精芒大盛,显然都不是弱手,其中隐藏着的强者更是难以琢磨。 与全统对面的是自然之子的人,大多数赤足或者仅仅穿着草鞋,乌黑发亮的肌肉最为完美,虽然只有二十几人,却领着数百只动物,这还是明面上的,不包括沙子里隐藏着的虫类。 白新月只有十来个人,男人黑衣女人白衣,全都蒙着面,女子数量较多。刚才他们能集体造出排山倒海的完美幻觉效果,表明他们的合力已经明显胜过栾祖拉,这让栾祖拉深深捏了把汗。 相对而言,众神之戒人数最少,只有八个站在最前面,如同雕刻一般死寂,想要将他们与死尸区别开来,只能同样是解禁者才行。八个人后面有一百多具尸体,不同于腐烂的普通尸体或者恐怖的吸血傀儡,而是跟真人几乎没什么区别,无非是画着浓妆,不知究竟是为了美化还是为了彰显恐怖。 第256章 战前的权衡 王树林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解禁者,可之前他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尤其是与韩太湖一战后,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之前他的胆子小、智商低除了在保守老实的家庭环境下生长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当年是婴儿时被强行灌输了各种内力,导致大脑多少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可从解禁后大小战斗到如今,他起码不再害怕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了,因此就算现在攻击力失去,其他方面却提高了不少。 周燕燕和凌秀琴要是在平时是不会触师父的霉头的,可眼前是非常时期,她俩再不想得罪师父,也害怕卷入一场行内人的大战中。两个人的修为可以说连说成入门都算勉强,一旦群殴起来自知很难幸免,便再无顾忌地纷纷哀求道:“师父,咱们留着他会死的!”“是啊!师父,把人给他们总比送了命强啊!” 罗盼和栾祖拉虽然都不是修气一脉,但她俩是东亚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对口彩还是很看重的,这时候看她俩慌不择言语无伦次地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不由得脸上都罩上了一层阴云。 罗盼冷冷地沉声训斥道:“都给我闭嘴!你们就对师父这么没信心?” 栾祖拉也阴森森地说:“从头到尾你们都没起什么好作用,一不能传绝技,二不能分师忧,这样的弟子要来何用?” 周燕燕和凌秀琴是同类人,她俩立即意识到自己要是现在一点儿用处没有,只会传播负能量的话,这两个心狠手毒的师父是丝毫也不会介意立即杀掉自己的,因此尽管吓得掉了泪,却不敢再作声了。 王树林情绪本来就不好,倒也没觉得事情变得更糟了,只是还在担心大炽基地:“他们的消息肯定没有你们灵通,不可能知道我已经不在大炽基地了,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们呢?” 罗盼嘿嘿一笑,说:“你小子现在虽然离聪明人还很远,但总算学会思考了。他们并不是在等我们,他们只是在这里顺手拿到了一个现成的营地扎营,然后静观其变。” 王树林还没听明白,栾祖拉又解释说:“他们这四伙人都不想强攻大炽基地,为他人作嫁衣裳,被别人捡了现成,所以暂时达成协议,在这里等着。正好看到夜魔汇聚足以对抗钢谷正规军的力量来攻城,也都明白了夜魔也知道了你的秘密,想要抢先一步找到你,不惜动用这样的重兵力。这四伙人就更不需要动弹了,正好坐享其成。假设夜魔已经抓到了你,等到白天,夜魔能躲藏的地方极其有限,他们只需要追逐这些地方,就能黄雀在后、渔翁得利了。至于你那些朋友,死不死活不活,跟他们无关。” 王树林沉默一阵,冷冷地说:“绿园跟夜魔又有什么区别?还有钢谷……都不是正义的。” 栾祖拉狞笑道:“正义?正义就有好报?坏人就有恶报?你爸爸是世界上最坏的男人,最后还是抱着老婆死了,死得心满意足,你也活下来了,他得到什么恶报了?……” 眼见又是一场大辩论,可王树林实在不想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了,便说:“王老师,大敌当前,你还是养足精力全力迎战吧。” 罗盼却没有栾祖拉那么了解王树林,不由得言语中带了一丝威胁:“王树林,你要是想趁乱逃跑,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就算你开着越野车,也不可能从这么多解禁者手里逃走。他们都有门内秘而不宣的阵法,熟练了之后每十个人就能制得住一流高手,更别说你了,跑不了!老老实实呆在我们身后,说不定还有活路!” 栾祖拉知道王树林没那么多鬼心眼,便从另一个角度宽慰他说:“王树林,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为了‘神的手卷’和‘神的动作’来找你的,在没得到之前,他们不会伤害你。我们的确是想靠你来得到好处,可要是实在得不到,那也是没有福命,不会勉强要你陪着我们一起死。”解禁者耳力虽好,可沙漠风大,不同于城市之中,所以他们之间用这种平时交谈的声音高度,仍然不会被这帮逐渐包围上来的战士们听清。 罗盼也老奸巨猾,顿时会意,只是她太过丑陋,想要显得诚恳也廷难:“没错没错。王树林,你就是开启通往‘圣殿’之路的钥匙,说不定‘圣殿’内的宝物是战胜夜魔的唯一希望,我们虽然有一己之私,却绝不会存着‘我们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态度毁了你,进而成了毁灭全人类希望的大罪人,遗臭万年,可就反为不美了……” 其实因为见识广博,技艺卓绝,她俩的默契程度要远高于周燕燕和凌秀琴,栾祖拉头一句刚出口,罗盼就能迅速理解隐藏意思——栾祖拉的真意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实在打不过就放弃,凭着两人的过硬本领,逃脱还是没问题的。等到这帮人回去的时候偶尔落单,戒备松懈的时候,她们再伺机把王树林抢过来,也就是了。能做出这种决定,也是因为她俩判断得出绿园这四伙门徒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从四个方向同时进攻,却远远地围着不上来,说明必然有间隙。就算得到王树林后他们要回上海植物城,也需要走相当长的路程,难免不会产生矛盾,最起码王树林跟谁的队伍走就是个无法回避的大问题。今后完全可以等他们之间内讧得最激烈的时候,她俩再出手抢人。 周燕燕和凌秀琴只是一味地坏,却想不到这一层,见自己的师父突然变这么高尚,情知不大对头,却怎么也想不通,况且眼前形格势禁十万火急,她俩的脑海里全被恐惧占据,也腾不出地儿去思考了。 于是栾祖拉再次高声喊道:“各位绿园的朋友们,到底有什么指教,请找个说了算的人上来。”她这话首先就是挑拨离间,然后看看各方的反应。 可四方人都望向她,再互相看看,没有谁有进一步的动作。栾祖拉和罗盼瞧瞧交换了一下眼神,更觉得宽心,这四伙人实力相近,正可以相互制肘,说不定自己既能全身而退,又能带走王树林,实在不行,还可以用这两个没用的笨徒弟做踏脚石和挡箭牌。 众神之戒的八个人中,走出一个来,这人眼睛、鼻子和嘴全部都被针线缝合了,耳朵因为埋在头发里看不出,但想必也是如此,显得触目惊心。这人一挥手,身后一排尸体开始发音,每个人都只说一个字,连成一句话:“王、先、生、请、跟、我、们、走、你、失、去、的、亲、人、朋、友、爱、人、只、要、尸、体、在、我、们、都、可、以、让、他、们、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这些尸体虽然没有吸血傀儡恐怖,却总也是死人,这样列队报数般整齐的喊话即便在大白天也显得格外诡异。除了战斗,这排尸体想必是专门用来喊话的,都比较新鲜,发音很准,尽管鼻音浓厚,却也听得比较清楚。 王树林多少吃了一惊,随即皱起了眉头,想起了乔灵和蔡雪。罗盼知道他耳朵根软,连忙低声喝道:“王树林,你难道信这帮不死不活的家伙?我告诉你,想要从这么广阔的大陆里找到你失去的亲朋好友的尸体,是痴心妄想!只要高度腐烂了,只要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和怨念,脑电波也就是灵魂很难留在当地,就算黑塔斯本人来了也不见得能捕捉到,更何况他们?黑塔斯只是骗你回去,绝不会为了你损耗功力来做这种无用功的!光有尸体,就算能动了也只是肉做的木偶罢了,跟吸血傀儡相比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不攻击你,也能在阳光下行走罢了。你不要被骗了!” 她心里却想:“我听说众神之城特奥蒂瓦坎的总坛里,后辈也出了不少人才,其中有个家伙是个死囚,被刺瞎了眼睛,刺聋了耳朵,鼻子割掉,舌头割掉,牙齿拔掉,嘴巴缝合,就要砍头的时候才解禁,天赋异禀,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即精,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圈子里都管他叫‘无感死灵师’酷顽,难不成就是这个人?哼,江山代有人才出,可也不见得能一代比一代强,我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功力积累,待会儿小心他的招数古怪就行。” 陡然间她又瞄到酷顽左侧的一个高个子,穿着一身黑漆漆的斗篷,只露出一双玻璃球般没有感情色彩的眼睛和一双比常人大许多却瘦骨如柴的灰手,抚莫着一把古旧的大镰刀,活脱脱地像个货真价实的死神。 众神之戒的授业都是单独分开的,普遍都在墓地进行,同一辈也只是互有耳闻,也只有开大会才能互相见见。罗盼猛然想起,似乎跟自己一辈的人里有这么一个人,真名没人知道,原本是个奴隶,祭祀之前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却突然因为政权更迭而保住性命,从此解禁。使用的武器叫做”鬼吻镰”,据说是用造物主遗址里神秘的物质碎片冶炼的,如果使用者内力和技艺都很高强的话,再使用这东西,如虎添翼,别说普通人了,就算解禁者,也能一下子被勾走灵魂,当即变为尸体。也因此这人得了个外号叫”鬼吻死神”,看来就是这家伙了? 众神之戒这次来了八个解禁者,其他六人分别站在他俩身边,看来是他俩的徒弟,也绝不是泛泛之辈。本来单是这两人单独出现,仍然不见得是罗盼的对手,可黑塔斯为了得到王树林,竟然一下子派来了这么多的精锐,可见重视程度,罗盼心里暗暗焦灼:“光是他俩加起来,我就够呛应付得了,何况是这么多敌人?” 第257章 各显神通 还没等王树林回话,自然之子那边的一个骑着狮子的家伙,突然放出一只鸟来,呼啦啦扑闪着翅膀就飞了过来。王树林一震,那只鸟已经落到他的眼前,这是只羽毛十分绚丽的大鹦鹉,张嘴就吐出清晰的汉语:“王树林先生是个守信用的人,既然对虐兰先生做了保证,就一定不会食言。请跟随我们自然之子的队伍回去吧,库捷大王非常想见您,他和虐兰先生在上海绿园大本营植物城内等您,绝不会亏待您的。” 王树林没等两个老前辈开口,就先说了:“请回去转告库捷大王,我既然答应了要去参加‘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就一定会去的。但是答应的是整个绿园,而不是单单自然之子。而且时间没到,两个月之后,我会按时出现在云口的。” 这一来一往谁也没吃亏,惊呼声转变为来自各方的喝彩,紧张之极的现场气氛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和,可这不过是火山爆发的温和前兆罢了。周燕燕和凌秀琴倒没觉得有幸见到了这种大场面不虚此行,只盼望赶快结束,相安无事,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栾祖拉和罗盼则都见多识广,见自然之子那边能这么容易就操纵距离如此之远的蛇,使其甘愿送命,可见最少也是跟自己二人实力相当。本来他们见对方带了数百只动物,其中狼占了大多数,那么”蓝颈狼王”莫普提鲁是肯定在其中的了。可这骑着狮子的家伙,难道是…… 自然之子的二十来人中,走出了四个人,那只骑狮子的也跟着走了出来,五个人同时将斗篷掀起,露出了脸孔。 栾祖拉和罗盼都惊异万分,她俩也算身经百战,浑身冒汗倒真是头一回。人人都说自然之子有十三大元老”六毒七猛”,其中”七猛”中最强者红头虎王查颂已经叛离,刚才所说的”银背猿王”虐兰也是其中之一,但他俩都不在眼前,可谁也想不到,剩下的”五猛”竟然全都在场!这五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跟自己不相上下。 五个人都是黑人,也都很高大,肌肉如同老树干一样盘根错节,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所谓高矮胖瘦,也只能在他们之中分出来,比之常人都算巨人。他们不仅仅在自然之子内,甚至在整个解禁者圈子里知名度都极高,用不着自我介绍就引发了阵阵惊叹和其中包含的敌意与忧虑。骑狮子的是”雪鬃狮王”古遮南。相对最瘦,脖子上有一道篮圈的,就是”蓝颈狼王”莫普提鲁。浑身纹着眼花缭乱图案的,自然就是”金斑豹王”损丘。块头最大的是”黑面熊王”乌起烈。唯一坐着的,是”青鳞鳄王”巴布伽连苏,除了查颂,他就是”七猛”最强,也是”六猛”现任的老大。据说本来狮王想要争老大,与他公平决斗,但技差一筹,最终落败。 他们这一露面,实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我们这一方高手最多,别人休想染指我们的猎物! 可全统那边也不是好惹的,刚才射出一支冰箭的家伙放下了弓箭,淡然地昂着头,嘴角发出不屑的冷笑,阳光略一阴暗,大家才看清这是个瞎子,这不由得让人想起钢谷的老大外号瞎子,却仅仅是一只眼用电子眼替代,而这人则瞎得货真价实。罗盼和栾祖拉听说全统余傲这一辈里,除了余傲和南宫准外,还有不少翘楚英杰。这瞎子想必就是外号”神箭冰盲”的凤双华,全统老大归元夏派了他就不可能撂下同辈的其他人,那么跟凤双华站在一行的其他四个自然也最少是他的水平。 凤双华一拱手,正色说:“咱们没有他们那么多虚文。我们的掌教归教主,是王树林先生的至交好友,曾经有过三次并肩作战……” 王树林听到这里微微一震,顿时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莫名酸楚,不知是为那个已经不再单纯热情和正义的少年而发,还是为短短几个月就失去的人类社会正常秩序而发。要说自己跟归元夏有三次见面不错,但最多第一次动物园救人算是一文一武并肩作战,第二次给郝明亮制造障碍阻挠其抓住归元夏,真不能算是一路人。至于第三次,完全是势成水火,无非就是两人最后把阴阳二老的巨大内力三七分分掉了罢了。 尽管说得非常含糊和牵强,王树林也不能反驳,他总是不想树敌,更觉得应该承情——对方是目前世界级的大头目,主动朝自己示好并抛橄榄枝,自己就算不接着,也不能让对方的人下不来台。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客气地喊道:“谢谢归教主的好意。” 罗盼、栾祖拉和其他几门的人见他单朝全统一方客气,都有点焦急了。凤双华身旁的一个胳膊很长,双手也很修长的瘦子接茬说:“因此,时隔几个月,我家归教主十分想念,盼望您跟我们回去,一叙旧情。” 罗盼和栾祖拉暗暗吃惊:“这人应该是‘碎星刀’苗酌星,他是炽派的,能在双手边缘形成难以形容的高温,吹毛短发削铁如泥。因此传说他这双手比真正的刀锋利百倍,能毫不费力地切开解禁者的肉体,就算不是直接接触,刀气也能对普通解禁者造成致命伤害,光看这双手,应该就不是夸大其词,本来以为全统炽寒两派内讧,朴和海岛两派宗主都完蛋了,全统也人才凋零,可没想到后生可畏啊……” 第三个人比较矮小精悍,双手各自转动着两枚东西,不知道是铁胆还是核桃。这人继续说:“王先生,回到你自己的家吧!你的父亲三十多年前的离开后,我们不需讳言,绿园四门都派了人追杀他。其他三门的杀手,现在都做到了各门的掌教,而追杀你父亲的封氏夫妇却没有做本门的掌教。也就是说,本门归教主不但是你的老朋友,而且与你无冤无仇。你大可不必心怀芥蒂。” 他个子小,嗓门却很大,罗盼和栾祖拉看清楚他标志性的武器,均想:“‘夺命暴雨使’万心海,按照辈分比余傲还高一辈,跟我们二人以及朴恒炽和海岛神介同辈,全统内关于暗器的课程都是这人教授的,封长冶据说发射暗器不但准头和距离在全统内部最强,无一虚发,而且能同时打出成百上千的暗器,多次一人群战多人大获全胜,是全统内的名人。这人也被归元夏收服为己用了?本以为凭他的傲气,完全会像查颂脱离自然之子那样自立门户……” 最后一个人说:“还望王先生念着三件事实,跟我们回去。一是王先生跟归教主的亲密交情和几次并肩抗敌,二是王先生是全统门下余傲先生的亲生儿子,又师承阴阳二老,主攻修气,毫无疑问应该属于全统中人。三是王先生跟归教主都是年轻人,朝气蓬勃,思想不会僵化,强强联手,必然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归教主对此十分期待,翘首以盼,王先生通情达理,想来一定不至于让我们为难。” 罗盼和栾祖拉看到这人,都前所未有地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人也在全统内。如今的全统虽然炽寒两派统一,却仍旧是当年弘阳宗韩太湖的传人,本质上是弘阳宗独大。而全统内部大大小小的宗有数十个,虽说因形势所迫不得不服,却也不见得心服。尤其是在明清两代与弘阳宗并列的大宗闻香宗,修炼的是有毒香气为外形的高深内功,闻香宗大长老王森论本领可以跟韩太湖不分轩轾,教徒最终发展到二百多万人。他的三儿子王好贤在大明天启三年十二月被捕于扬州,次年处决,四儿子王好德不知所踪。但这只是正史记载,王好德逃回总坛,捡了条命心灰意冷,不再有政治上的争雄之心,反而一心精研武学,很快超过了昔年同辈里的佼佼者徐鸿儒和自己的哥哥,将闻香真气修炼到化境,可以说在全统内部仅次于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人送外号”闻香公子”,圈内人都叫他王四公子。这人居然跟随了归元夏,全统看来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光这一个王好德,就跟己方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并驾齐驱了。 王树林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可他却身体比头脑先行动,嘴巴就要张开。 即便他完全不知自己即将要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白新月那边有人喊道:“王先生不用这么着急回答吧?归教主就算跟王先生关系要好,那还能好得过亲兄弟么?” 王树林心里一颤,问:“什么……?”之前他完整地听过封氏夫妇叙述过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的追杀过程,而之后在大炽基地与朴恒炽秉烛夜谈时,朴恒炽也告诉过他。他当然没想到巴比菲会主动承认兄弟关系,这也并没有使得他感动,他在不断地进步中,完全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巴比菲主动坦诚身份,自然是为了换得让自己跟他回去的最大筹码。 对面果然在说:“我们巴比菲教主说,他三十年前只见过亲弟弟一次,三十年了,很是想念,这次务必要王先生回去,重叙兄弟之情!”这家伙看不清脸,说话不男不女,声音充满魅惑。 第258章 噩梦夫人的计策 罗盼生怕王树林被这高明迷幻术吸引,忙给栾祖拉使眼色。栾祖拉冷冰冰地说:“好一个追杀自己亲爹和亲弟弟的好哥哥,真让人感动啊!” 王树林这才想起,朴恒炽说过,巴比菲不单单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也同样是栾祖拉的亲生儿子,栾祖拉由爱生恨怨毒之至,居然想到了让完全蒙在鼓里的亲生儿子去追杀亲生父亲的毒计来。想必巴比菲后来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产生了巨大怨恨,于是跟亲生母亲栾祖拉反目成仇。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迷茫,随即痛苦、失落和悲凉同时涌了上来。 对方听到栾祖拉的声音,心想当时派巴比菲追杀余傲的,不正是你这个怨毒的母亲么?说谁毒?你最毒!但毕竟是教主的生母,也不敢造次,说:“老夫人,我们教主说了,母子之间没有化解不开的仇恨,您也一起跟我们回去吧。”“你是双脸巫吧?”栾祖拉对己方内部的事很了解,”算起来你是我的师弟,竟然也跟随了我的儿子!”白新月自从小萨拉丁掌权后以女子解禁者为主,男女分开修炼,因此与师弟不怎么常见也是情理之中。”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么?从前教主到您,都是独尊女子,我们男人在教内的地位一蹶不振了几百年。现在您的儿子也是男人,却成了一教之主,我当然要跟随他了。不过,您和您的儿子何必还分个你的我的呢?您和王先生都跟我们回去吧,我保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双脸巫也不惊讶,缓缓把面罩摘下,众人看到了一张简直是二皮脸的面孔,同一张脸,居然一半笑得十分狰狞奸佞,一半悲伤得如丧考妣,而中间的交汇部分居然过渡得十分自然!当然,这也不一定是他的真面孔,毕竟修炼到较高境界后,白新月的解禁者们个个都是千面人,可这人有这样一张可怕的脸,想必跟其他各门的带头者一样,背后也都有个神秘而心酸的故事吧。”你保证?你算个什么东西?”栾祖拉虽然跟罗盼一样老奸巨猾,可自从被余傲骗了身子后,性情大变,一到激动的时候就不管不顾自己的恶劣语言了,罗盼生怕她到处树敌,把自己家的手下也得罪了,忙连连朝她使眼色,栾祖拉却丝毫不理睬。 双脸巫没有理会栾祖拉,而是继续用充满魅惑的腔调问:“王先生,来吧。您既然是本教掌教的亲弟弟,来到本门总坛后也是一人之下万之人之上,而其他三门绝对不会给您这个待遇。” 其他三门的人听了都有些愤懑,可他们也自知不可能给王树林这么高的地位了。这也不单单是巴比菲和王树林关系特殊的原因,白新月本来就是五大解禁者组织中人数最少的一支,自从噩梦夫人栾祖拉大肆清除异己之后,白新月更是人才凋敝。眼前这双脸巫已经算是白新月了不得的耆老,要是换成人才济济的全统或者自然之子,那就得论资排辈了,就算掌教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至亲提拔到元老们不能忍受的高度。 王树林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自己,只得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各位抬举,我很感激,受宠若惊。我刚才给自然之子库捷大王的回复就是给绿园所有前辈的回复——两个月之后的云口,我是必然会到,这是答应了的事。但答应的是整个绿园政权,不是单独哪一门。各位不是已经联盟了么?” 他这话没什么水平,但意志坚定,不慌不乱,也让四门的解禁者战士们都为之侧目。 栾祖拉和罗盼本来还怕他老没主见,担心他被人家更高的筹码吸走,这会儿竟然出人意料,可见这人成长了不少。栾祖拉悄声说:“罗盼,你有什么好对策?” 罗盼低声回应:“他们虽然负有重任,但带头的人都是身怀绝技心高气傲,咱们只要激他们分别出一人跟咱们对战,赌个输赢,咱们输了就放人,咱们赢了就全身而退,那应该还是有希望的。他们重视名誉,对自己的玩意儿也都很自信,不会使出车轮战的卑鄙手段……” 栾祖拉皱了皱眉,沉声说:“你太乐观了。绿园是残酷的集权统治,任务比解禁者个人的名誉重要,不然就依他们各个高傲的性子,也绝不会熟练练出这么厉害的集体战阵,早就各自为战了。就算退一步讲,他们答应了,首先跟咱们差不多水平的就有七个,自然之子的五猛,全统里的王好德,众神之戒里的鬼吻,其他次一些的,比如万心海,双脸巫,跟咱们同辈,就算咱们一对一能险胜,也会消耗大量的内力……到时候想逃也来不及了……” 罗盼知道她应该有更好的主意,不然不会当着徒弟的面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的丧气话,便催促问:“你说怎么办?” 栾祖拉咳嗽一声,再度降低声音:“相信你也会这么认为,目前在四方包围的队伍里,白新月是最弱的。论人数比不过全统,论辅助,自然之子有兽群,众神之戒有尸群。虽然白新月也有十多个人,但只有双脸巫这一个高手,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徒弟和下一辈。” 罗盼觉得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你和双脸巫没有很深的接触吧?你了解他?” 栾祖拉冷冷地说:“不必,他再怎么努力,也超不过我的成就。我这不是吹嘘,你别忘了,我是我师父小萨拉丁之后几百年内唯一能幼年就做出巨大预言的解禁者。他资质再好,也不如我。况且虽然同辈,但小萨拉丁重视女弟子,主要的技艺倾囊相授,就算修炼时间差距不大,论精度他也没法跟我比。最起码我常年在外面实战,他大多时候是在总坛,偶尔出去执行任务罢了,经验也不足。” 罗盼明白了:“你是说……?”“不错,咱们就佯攻实力仅仅高于白新月的众神之戒门徒们,全统和自然之子私心都很重,一开始肯定会作壁上观,乐得看个坐山观虎斗。而我们只是假装猛攻一阵,马上就转移方向,冲着白新月团队打过去。单说实力,你我二人丁页得上四个双脸巫,他跟他的大多数后辈都会被咱们俩打得抬不起头,偶尔一两个漏网,也成不了大气候。”说罢栾祖拉瞪了一眼周燕燕和凌秀琴:“你们俩最好有点用处,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学了这么久的本事了,两个打一个科班出身的解禁者,还能输么?” 周燕燕和凌秀琴心里也没什么底,嗫嗫嚅嚅地不敢明确作保证,并望向王树林,那意思自然是”他要是不老实趁乱逃跑了怎么办?我们又要打又要顾着他,很麻烦!” 王树林会意,低声说:“我也想快点离开这里,我会配合的。” 栾祖拉满意地点点头:“罗老师,你要是相信我,就跟着我跑,一路看见什么怪现象,不要相信。白新月只有预言和制造幻象的本领,纯粹的战斗力是五门最弱。他们会用各种我们最恐惧的幻象来破坏我们的大脑,只要你们相信我,看见什么都不要信,一定能冲出去!” 王树林知道她不会加害自己,点头表示相信。周燕燕和凌秀琴也没有资格不信,她俩只盼望快掉逃出去最好。罗盼只简单地犹豫了几秒,决定赌一把:“这次只要成功撑过去了,罗大姐跟你交心,发毒誓跟你平分‘神的手卷’,绝不独吞!” 栾祖拉爽朗地一笑:“好!我倒是没想到能跟你并肩作战,准备好了吗?” 四门听到王树林的那句话,当然都是不满,可他们谁也不想先开罪王树林,都想静观其变,看看对方。 一时间整个场地变得异常静谧,这里不是城市,而是风尘呼啸的沙漠,可那一瞬间,似乎连沙也停止了流动。 罗盼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就像一道撕裂的黑纸,直冲着众神之戒的两个主将去了。解禁者之间的战斗在常人社会里难得一见,但在自己的圈内经常发生,一般也是讲求速度,往往一分钟内就分出了胜负,那种几个小时的持久战,只有可能是玩命地比拼内力。可除非正式比武,有旁人作证和护法,要不然谁敢在群战中跟人比内力?要害被第三者击中,那只有坐以待毙。好在这四伙人来这里的首要目的就是抢人,以死相拼的战斗早就在情理之中,也没有谁过于惊讶,而且跟栾祖拉之前预料得完全一样,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四门之间谁也不会援手。 酷顽向后一退,鬼吻配合得天衣无缝,背贴背转过来,行云流水地横过镰刀,一股碧幽幽的邪气从刀口散出,将罗盼腾空下方的几平方米地面封住。酷顽是后一辈,长辈在眼前,他表示谦恭礼让是国际惯例,绝不是全统一门的特征。而鬼吻本该不用武器对付同样赤手空拳的罗盼,可眼下的战斗关乎本门前途,并不是单纯比武,解禁者的法条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就被他们远超常人的大脑分析得透彻之极,接下来就是纯粹的格斗。 罗盼怒极反笑:“想勾我的灵魂,你真够狂妄!”她嘴上绝傲,手上却审慎得滴水不漏,先是用深湛内功自上而下扑击,将镰刀上带着的内力稀释,随后借力翻腾到鬼吻后身,双手呈钩状,就要反勾他的灵魂。 论轻功,罗盼是东亚血统,即便修习的不是全统技艺,也天然有修气的基础底子,因此在奔跑和腾跃的功夫上明显胜过鬼吻,可鬼吻在近距离却诡谲之极地来回闪避挪位,用最小的体能消耗只精准地让出某一部位,就堪堪避过了罗盼暴风骤雨的勾魂手刀。 第259章 龙争虎斗 罗盼不胜惊异,心想:“这怪东西真不像活人!”可这念头也只是滚滚雷声中的一道电光,稍纵即逝,手上丝毫不停,要以自己占优势的内力值转化的暴力攻击始终压制着鬼吻,让其无法转守为攻。当然,她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那把传说中的神兵还是十分忌惮的,随时腾出一部分内力来感知刀口真气的走向,以免骤然从没有提防的角度突袭自己,那就不免要受重伤。 酷顽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其他三门既然不帮手,自然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是你们众神之戒内部的事。他五感尽失,全靠周围的真气流动感知战斗,情知这样下去己方的人数优势无法体现,眼下也顾不得单打独斗的规矩了,于是悄悄散放出古怪的气味,几具距离他很远的尸体蓦然接到命令,呼啦啦跳起来就要扑住罗盼。 的额头,自己就也成了行尸走肉了。 可她跟高手打顺了手,激动之下又心事重重,一时间忘记了尸体的特征——它们几乎不可能在肉搏上战胜哪怕最弱的解禁者,却因为没有思想而无畏无惧。罗盼不假思索地腾出百分之三十的精力以内力汇聚双肘,手指如钩向前对抗鬼吻,后肘却在同一时刻抵御数具尸体,这一心二用却做得流畅完满,实是登堂入室的一流境界,其他三门的解禁者同级别高手看在眼里,都忍不住暗暗赞叹。 但她的后肘带动的尖锐内力是奔着那几具尸体的要害去的,可尸体又怎么会害怕要害被制住呢?正如你用手指去戳活人的眼皮,任谁都要扎眼,可死人却完全不必要,也不会有那种反应。那几具尸体被如此厉害的内力击中头、喉咙和月匈口,刹那间就骨断筋折,数枚骨头从中间断裂转而回刺内脏,一般人早就死了几回了,可他们被这种冲击打得七窍流血,甚至脑袋转向手臂翻个儿,却仍旧扑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罗盼。 罗盼大吃一惊,但凡不是眼前这种百年不遇的大阵仗,自己也绝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正要挣扎,更多的尸体黏上来,她只能反用内力向外震动,可这样一来分出来对付鬼吻的骤减,鬼吻瞅准时机,向后异常鬼魅地飘走,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极度诡异地折返,镰刀对准罗盼的正脸送出。整个身子就像一只飘荡的黑色绸缎,轻悠悠又满是凄惨的味道,完全不见一丝活气。就这一手身法,足以引起全场喝彩,但大家都有点幸灾乐祸,不愿意为他人叫好,何况这形象太过可怖,全统和自然之子崇尚暴力,总觉得殊不光明正大,对讲求正统的他们而言,旁门左道再厉害也不屑一顾。 罗盼惊恐极了,总不能坐以待毙,拼着在一瞬间爆发内力将全部尸体震开,挨上擦边球,也决不能被正面击中。 也就在这时,栾祖拉迎风而至,喊道:“这么多打一个,要脸吗?”鬼吻腾出一只手,鬼爪一样的死灰色手掌迅速卷出一片黑乎乎的真气,用于驱退栾祖拉,另一只手仍然将镰刀向前推进,他虽然自知一只手能使用的内力有限,但镰刀本身是可以增强功力的,就算不能一下子灭掉罗盼,也能让她受重伤。 栾祖拉长笑声中,人又飘近了酷顽,浑不似人间之躯,论身法的怪诞竟然不逊于鬼吻。罗盼见她明明可以救自己,却还是一沾即走,分明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消耗大量内力去摆脱尸体的缠绕,又恨又怒,但没空去表露情绪,这就要一声大喊,全力排开这十多具尸体。 酷顽只是五感尽失,却并非没有喜怒哀乐,被缝住的嘴唇仍然向上微翘,心想你奈我何?五门之间互相都认定自己是正宗,多少都有点瞧不上对方的功夫,他觉得栾祖拉只有可能玩点魔术,全是虚招,没有实打实的玩意儿,自己五感都不存在,她怎么下手?你挑了我做对手,可我偏偏是你的克星! 可就在这时,他陡然间感觉自己的眼睛睁开了,满眼都是无法直视的闪光,几乎要重新亮瞎视觉,当即一股清泪就淌了下来,随即耳朵也雷声滚滚,偶尔一炸,脑子也给震得疼痛欲裂,与此同时,满嘴苦涩就像是尝到了天底下最恶心的东西,鼻子也很配合地闻到了比腐烂很久的尸体还臭的气味。 他是死囚出身,大难不死留了条性命,本来就邪僻喜静,再加上几百年跟尸体打交道,也比一般解禁者早进入了空明若虚的不动境界,这也不全是他境界高超所致,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没有遇到明显强过自己的对手。这一下对方突然用幻术开启自己的五感再行刺激,他明知五感依然丧失,就连开启也不过是幻象,可却偏偏无法抗拒,眼睁睁地等着中招,心中的恐惧就远远不是死亡所能比拟的了。 酷顽手舞足蹈,内力倾泻护住身体,这才略微好了一些。但他远距离控制的那些尸体却全部脱靶。尸体们稍一松懈,罗盼立即抓住了这千分之一秒的机会,轰然砸开他们,随即远扬,避免消耗之前所构想的巨大内力。鬼吻见她脱离,再追上去用镰刀刺杀必然效果大打折扣,倒不如跟她慢慢对峙,再伺机找出她的破绽来。 罗盼落地后与栾祖拉一左一右,互相看看,都是情绪复杂。栾祖拉在刚才确实起了要抛弃罗盼的念头,可又突然想到罗盼知道”圣殿”的位置,万万不能就这么放弃,可她已经舍鬼吻而攻酷顽,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试试看攻击正主儿能不能影响被操控的尸体。这一下大举奏功,她也不免得意,朝罗盼眨了几下眼,表示这本来就是她估算好的计划。罗盼当然心知肚明她没那么好心,可这时候不宜翻脸,便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再度腾起,冲着酷顽和鬼吻扑过去。 酷顽双手一分一合,大批尸体呼啦啦向前挡住。而鬼吻则上下左右高速颤动镰刀,转眼就用刀口为媒介释放的幽冥真气制作了一道半球状的防护膜。他不是修气一脉,但使用冷兵器的手法已经极为高明,就算全统这边二老二少四名解禁者高手也都不禁咋舌,暗暗与自己做个虚拟比较。 谁料罗盼和栾祖拉居然不守备自身空门,大开大合地扑了过来,如同之前的尸体一般,看上去分明是想要自杀。酷顽和鬼吻大惊之余,实在猜不出她俩为什么这么做,如要胜她俩也太过容易,以为另有诡计,仍然不敢顺势刺杀,而是继续加厚自己的防护层。 可在其他三门看来,罗盼和栾祖拉早就向后急退,可酷顽和鬼吻却丝毫不觉,仍旧对着空气做防御姿态,而且还审慎小心,一丝不苟。换句话说,酷顽和鬼吻简直是在跟空气打架,而且还打得如此陶醉投入,就像敌人真的在猛恶异常地进攻似的。 王树林虽然眼下还打不过周燕燕和凌秀琴,却因为见识广博立即明白了这个道理。栾祖拉用就连解禁者也难以想象的逼真幻术虚构出两个不要命攻击鬼吻和酷顽的假身子,空出的时间则用来让真身撤退。 果然,两人落地后倏然背对背翻滚着退却,接着四手齐刷刷向外平推,四道内力直奔白新月的队伍。除了双脸巫和三个徒弟外,其他七八个都被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即便被内力擦过剧痛无比,也想不出到底为什么这俩人在众神之戒那边打得正激烈,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双脸巫却对栾祖拉的秉性很了解,对她的极度诡诈早有提防,况且白新月的高手级都能做一定的预言,尽管不如栾祖拉那样预言百年后的大事,却对几分钟后的战斗可能性用极短的时间做出各种评估分析。就算栾祖拉这一招也仅仅是双脸巫评估结果中的一种,可双脸巫在那一霎也确实同时做好了几手防御准备。这在普通人眼里几乎可以算是莫名其妙的几秒场景,却蕴含着解禁者当事人几番生生死死。 周燕燕突然开口说:“我说,听我说,在这儿很危险,咱们逃走吧!” 凌秀琴吓了一跳:“你疯了!咱们的师父都逃不了!再说这么干,师父是不可能放过咱们的!她俩现在还要咱们一起支援呢!” 周燕燕冷冷一笑:“你的胆子太小了……”“那……那他怎么办?”凌秀琴也不是不为所动。 周燕燕恨恨地看着王树林:“你还指望他?带着他,时时刻刻要承受这一百来个解禁者的目光关注,就是神仙也跑不出去!就算他这能从‘圣殿’里找到‘神的手卷’,那还不是便宜了他自己?你我的修为,连入门的功夫都没学全,能学那么高明的学问吗?千辛万苦,说不定半路就被干掉了!我们还是逃吧!找个团队,仍然能当老大,到时候找机会跟了钢谷走,一样可以有成功的人生!” 第260章 被识破的幻象 凌秀琴被说动了:“好……好,你说,咱们怎么跑?” 周燕燕咳嗽一声,轻声说:“我可以尝试着用沙漠中海市蜃楼的原理,简单用折射光线制造出咱俩的幻象,接着咱俩的真身立马从相反方向逃出去……”“可……可你不熟练,装得不像怎么办?” 凌秀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好,好……那我听你的,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这就开始!总觉得眼前不是最好机会,才容易坐失良机!”周燕燕决定赌一把至今为止人生最大的赌注,神色也不由得亢奋起来,恐惧感竟然也随之减轻了。 这个时候,栾祖拉和罗盼即便本领超群,终究以二人之力对敌十多个好手,实在是力有未逮,手上虽然丝毫不停,外表看上去也占尽上风,但心里却都叫苦不迭。两人甚至抽不出空来回头看两个徒弟,也知道不妙——这两个小逼崽子要是真肯上来帮忙,早就上来了,这时候估计在琢磨着怎么逃跑呢!在这天罗地网里想逃跑?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两个人心肠冷硬,倒并不怎么在意这两个临时弟子的生死,只是担心这两小崽子一死,王树林就被这帮人抓住了,自己的希望就要落空,即便日后再行抢夺,终究也要花费大力气了。 双脸巫等人则受到的压力更大,心里大为骇然:“都是同在一门门下学艺,就算小萨拉丁存着给女弟子多授秘技的偏心,可栾祖拉这些招数,我也是都学过的!怎么她竟然能随意变化,一点儿也不受原版课程的拘束?而且她打得清清楚楚,却为什么就是比我速度快得多?” 恐惧感一增强,他们的阵型立即产生了偏差。步伐跨度和手臂幅度一步错步步错,差别越来越大,于是本来制造出的排山倒海的幻觉效果是可以压倒栾祖拉,这时候却陡然崩溃。栾祖拉大喜过望,虽然不敢冒然激进,却将自己制造的幻象一下子欺压过来。 白新月弟子在精神上千锤百炼,并不怕什么想象出的刀山火海油锅之类的庸俗地狱景象,但栾祖拉之所以被称为迷幻一脉的奇才,重要原因就在于能随机应变独出机杼,这时候她很快通过接触侵略了部分交手对象的思维,深深挖掘出他们童年时最恐惧伤心的事物,然后骤然放大各个击破。她也有足够的本领能同时制造数个不同的幻象。 尽管幻觉只是幻觉,可如果太过逼真,真的能对大脑产生难以想象的破坏,不但有可能震成白痴,一两百年功力功亏一篑,甚至还可以直接摧残肉体。除了双脸巫的几大弟子之外,余下较弱的后辈们几乎都面呈难以形容的巨大恐惧,随后是泪水四溅,绝望的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罗盼佩服之余,手上也抓紧连续勾动,五六个白新月弟子灵魂出窍,当即死在地上,再也救不活了。 王树林第一次看到解禁者之间你死我活的惨烈群杀,尽管全都不认识,可蓦地感到月匈口一阵剧痛,潜意识上认为这些杀孽都是因为自己,忍不住喊道:“别打了!别杀人了!”周燕燕正在努力制造幻象,巴不得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这时候王树林突然喊一嗓子,那不是把目光都重新聚回来了吗?不由得大怒,可她正在聚力,实在没精力斥责他。凌秀琴用力一掐,沉声怒骂:“闭嘴!不然真杀了你!” 骤然间,凌秀琴感觉到自身的变化,自己都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黑毛,也吓得哇哇大叫起来。直到周燕燕在她的眼里也渐渐化成一条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俩都变做狼的幻象了,而王树林一左一右,仍然有两人的残像,虽然近处看来非常拙劣,远处看也不怎么逼真,可正如她俩所料,她俩并不被关注。好在王树林也只是看着,并不点破。 于是周燕燕和凌秀琴缓缓向一堆沙丘那边移动,凌秀琴想要移动得快一点,周燕燕却沉声斥责道:“离我太远,小心露馅!” 凌秀琴胆战心惊地说:“那……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咱俩弄成隐身?” 周燕燕张开狼爪推了她一把:“闭嘴!别再说话了!我初学乍练,能做到这点就不错了!咱们慢慢移动,估计再走一百米,咱俩的幻象就要消失了……你不用担心,这帮人只管王树林,王树林还在就行……” 可两人也就断断续续移动了十来米,沙堆里就开始一起一伏冒出了一大堆毒虫。凌秀琴再怎么坏也是女性,虫子长到这么大的个头,让她如何不惊,于是嗷嗷乱叫起来,四下蹦跶。她的叫声在周围人看来,只不过是狼叫,但周燕燕一口咬出她的肩头,狠狠地说:“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不必费这个力气维持你的外形,让你直接现原形!” 凌秀琴瑟瑟发抖,不敢再造次了。周燕燕淡淡地说:“别朝他们那边看!咱们是狼,你记住,是狼!那些毒虫应该只是封锁其他团队的,大概不会对咱们动手!” 她自由贫困,经过好几次大胆且超前的”尝试”才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步步上爬,因此具有一种一般女性不常见的冒险精神,而适逢乱世,这种精神也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没等凌秀琴犹豫不决,甚至不等自己的难以抉择,就向前再度跨了一步。 果然,那些刚才还嘶嘶威胁的大小各类毒虫,都慢慢地散开了。当然,这些毒虫并不敏感,毕竟带领它们的是”五猛”而不是它们本来的主人”六毒”,否则未必不能识破。 狮王古遮南懒洋洋地瞥见这两只渐渐离群的狼,淡淡地说:“老七,你的狼崽子也有不听话的。” 狼王莫普提鲁并不以为然,但眼下得维护二哥的权威,便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所有的狼听到后都昂首廷月匈,毛发张起,眼睛瞪大了。可偏偏远处那两只狼不但没有停下来,而且越跑越快了,步伐怪诞,简直不像是狼。 古遮南冷笑一声。莫普提鲁又惊又怒,喝道:“这是迷幻术!上去咬死它们!”他这一喊之下,四十多只狼狂奔出去,直扑周燕燕和凌秀琴。 凌秀琴吓得狂叫不已,眼泪四溅,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样,目前的她同时对付十来头狼,也并不会就此丧命。可周燕燕几乎毫不犹豫,向前猛推了一把,将凌秀琴整个掀了出去,并且收回了狼的幻象和之前在王树林身旁的两个幻象。与此同时,她全力一拳送出,当即砸穿了一条狼的腹部,内脏伴随着大片大片的血四下喷洒。 这样一来,如果狼群再把凌秀琴杀死,那么自然之子那边会以为自己跟她都被干掉了,就不会继续追杀。其实从早先一开始鼓动凌秀琴一起逃跑,她就做好了要牺牲凌秀琴作为自己铺路石的打算。此时此刻,她聚合了力量,就集中将自己隐藏在沙堆里,再慢慢随着风向朝外漂移,即便解禁者老远望去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就算如此,她的气味仍然被狼群控制着,可狼群目前正在全力以赴追捕凌秀琴,倒也无暇理会她。 如果说之前四十多只狼追捕的是同类的话,那么现在凌秀琴被打回原形,就彻底打消了这群吃客的顾虑,它们蜂拥而上,狠狠地撕咬着,企图每一次甩动脑袋就要将凌秀琴的一块肉拽离身体。凌秀琴虽然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杀,但这些猛兽训练有素,较一般的狼群厉害得多,因此她也疼得厉害,在地上来回翻滚,拳打脚踢。 假如是一般的狼,被这样重的拳力攻击,早就退开避之一旁,伺机再上。可这群狼既然接受了狼王的死命令,就不完成决不罢休。纵然凌秀琴求生意志强烈之极,也赤手打死了七八只狼,也架不住群狼悍不畏死的大批冲锋,即便那些尸体也死死抱住她,让她寸步难行。 凌秀琴大怒之下,竟然无师自通,浑身散放出通灵一脉独有的阴森煞气,终于在努力抛开几条狼尸后,距离她最近的几条狼产生了恐惧,只敢上前游斗,使之顾此失彼应接不暇,却不敢像之前那样拼死冲锋了。 见众狼虎视眈眈地围困自己,却无一敢上,凌秀琴居然有一种死亡前的满足感,她哈哈大笑了几声,旋即怒吼道:“周燕燕!我他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尽管她并不知道周燕燕究竟在哪个方向,可周燕燕做贼心虚,总觉得她濒死的怒目在瞪着自己,连忙凝神静志,别露了馅儿,继续隐身。 凌秀琴回光返照,居然想主动攻击,尽管她浑身上下被狼咬得一块好肉也没有,可依然只是皮肉之伤,要害倒都有保全。只是鲜血淋漓,看上去格外可怕。 第261章 雪龙卷 也就在这时,一条人影骤然如鬼似魅地荡过,只是嚓嚓两声轻响,在沙漠里呼啸的风声中真的算不得什么,可凌秀琴双目赤红,如同吸血傀儡一样几乎要滴出血来,但脖颈中突然出现一道红线,随即越来越长越来越深,噗嗤一声,喷血了。 凌秀琴已经严重受损的脖颈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脑袋咯吱咯吱地歪到了肩膀一旁,整个人喝醉了一样跌跌撞撞,诡谲之极地来回走了好几圈,脑袋总算真的甩了下来。这时群狼才一拥而上,大快朵颐,凌秀琴血肉开花,腹腔被剖开,各种内脏被一抢而空,肠子血呼啦地被拖行了十多米长。不知为什么,黄沙渐渐变白,红色的肠子格外显眼。 除了狼王朝他笑笑表示领情外,其他四猛看也不看他一眼,估计是不屑于听他唧唧歪歪的那些虚伪臭张致。 周燕燕吓得浑身剧烈颤抖,依旧继续脚下不停地逃离,这时候她已经走得廷远了,可仍然不能松懈,尤其是自然之子和全统的两拨人,眼力可以比望远镜,来回巡视一旦发现不对头,要追上也是迟早的事,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挨上这两下手刀,身首异处,简直要尿失禁了。可她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尿出来,必须继续前行,并且保持跟周围环境色泽大体一致。 罗盼和栾祖拉虽然没有时间回头查看,却也能听得个大概,但她俩并不在乎徒弟死掉,最多是觉得打狗还得看主人,杀徒弟是对师父的侮辱。罗盼只当是又死了一个儿媳妇罢了,大不了再找。可她俩即便如此,依旧始终不能完全突围,双脸巫身负重伤,可依然死战不退,徒弟们见师父这么强硬,也知道这回谁敢临阵脱逃回去必被严惩,也都激发了斗志,再度织成一团白练,栾祖拉只觉得刚刚击退的那股力道骤然化作一波几乎要淹没整个沙滩甚至海边公路的巨浪,咆哮十几米再从高处压下。她不得不集中精神,想象着制造出火勺热的岩浆来。远处全统内炽派成员也能隐隐感受到这股热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本派的赤阳真气,相顾之际都是惊叹和警惕。 可无论她怎么催动幻术,都只觉得越来越冷,起初以为是自己实力竟然不济,对抗不了对方阵法的合力,以至于岩浆幻象居然被彻底压制。可她很快发现,地面的黄沙真的变白了不少,此时此刻,全场的主要高手也都发现了空中飘起了异常的雪花。 没错,虽然这里黄沙满地,可这里也是整个大西北沙漠带和冰雪带的交界处,随时随地会变成火勺热和寒冷两种地狱。然而这么快就变天,也真是少见的天象。但在钢谷大量排污导致的今日环境里生存久了,即便这几路人马的大部分成员从没来过大西北,却也都见怪不怪了。 王好德突然开了口:“各位‘猛’兄,我们四门既然已经结盟,便是同气连枝,现下栾祖拉和罗盼两个叛贼居然公开与绿园为敌,挟持王树林,又眼见要打垮白新月一伙,我们要是坐山观虎斗,未免不义。如今天色大变,应当早些结束争斗,班师回上海才是。” 全统队伍的老大开了口,古遮南是自然之子队伍的老大,心里虽然暗骂你看了老半天热闹才开始讲义气,虚伪之至,嘴上却不得不迎合:“王四公子说得半点也不错,那具体怎么安排?” 王好德见他还是装傻,略有愠怒,可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即便贵门把兽群都排上去,也暂时解决不了问题。小弟猖狂,自认为在场众位英雄里,狮王跟区区在下略胜其他豪杰,斗胆提议,不如就由咱俩出手,立即制服这两人可好?” 古遮南暗想:“你一个二代公子,也敢跟我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本领相比?”不过他也知道王好德不好惹,论本事最起码跟自己应该差不多,而且这个提议也是正确的。换成另外任何两个人去对战栾祖拉和罗盼,都不免落败,最多也就是持平和长时间的内力比拼,不利于迅速解决问题,但各持身份,谁也不愿意抛开一对一的基本原则。因此由他两人这对最强组合一起出手,是最佳的选择。于是古遮南也学着全统众人古老地拱拱手:“听凭王四公子差遣。但那王树林又怎么办?” 王好德正色道:“这也不难。为公平起见,由我师弟万心海,贵门熊王兄,众神之戒的鬼吻兄一起同时到王树林身边看好他。待我们解决了这两个妖婆子,双脸巫兄也可以代表白新月同时到王树林身旁。这样我们回去时也不会再起矛盾,不知狮王意下如何?” 古遮南权衡再三,觉得全统这个门派的阴谋诡计全部拘泥于所谓的坦坦荡荡和正大光明的东方古老原则内,应该也玩不出什么花儿来,眼下也只有这个看似笨拙古朴的办法才能保持动态平衡,避免绿园内部的进一步冲突了。他点点头:“好吧,全凭王四公子的意思。老三,你跟全统的万兄上去。”他一开始很不习惯全统文绉绉掉书袋的恶心古文,但慢慢也被带得客气起来。 可就在这时,风雪交加,天空一片白芒,几乎就是转瞬间的事。黄沙飞舞了一会儿,就被白色和死灰色所替代。众人虽然都各个身怀绝技,可面对着大自然的突然变脸,也不由得心下惴惴难安。 而且祸不单行,很快,众神之戒的尸体们陡然呼叫起来,踉踉跄跄地几乎不听指挥,当自然之子的群兽们也此起彼伏地狂吼时,解禁者战士们才发现,风雪边缘送过来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这是来自地狱的吸血傀儡! 王树林一惊,这才想起,自从天亮后吸血傀儡大军自然停止了攻击,因为它们不可能长期处在阳光下,需要找地方躲避。那它们到底是成功攻陷了大炽基地并且深入地下避难所了呢?还是并没有成功,只是掠走了自己的那些重要的朋友呢?想要它们一无所获地离开,好像是太理想化了。它们聚集了只有正面战场才有的大群,只是为了找到自己,志在必得。这时候它们随着风雪遮蔽太阳,一切回归黑暗时,再度出现,也许它们已经知道自己不在大炽基地了,于是再度开拔,朝这边杀来……就算这里聚集着解禁者各门精英,也对抗不了如此数量的吸血傀儡队伍,更何况韩太湖如果伤好了,也有可能在队伍里,就算他缺一条胳膊,也能横扫这里所有人,自己那招”神的动作”不可能那么侥幸地再度福至心灵地使用,否则那也不值钱了。 他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向外跑起来。他的攻击能力不行,跑步速度也下降了不少,但跑起来倒是依然健步如飞,这时候乱云如织,雪花盖天,狂放大作,他体内的寒冰真气尽管绝大部分运不出来,却也能略微协调他在雪地里的平衡,以至于跑出去廷远仍然没有滑倒。 尽管风雪交加,大家都睁不开眼睛,可王树林是众人的焦点,这一跑,谁都察觉到了,也都急了眼,不顾什么一对一的交战原则,从四面八方开始向这边狂奔。 要追上他也是迟早的事,可从吸血傀儡大队与解禁者众团队之间的正北方骤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雪片不再铺天盖地而是似乎被老天爷冲进了下水道,旋转成一团难以形容的巨型漩涡。 有人高喊:“是雪龙卷——!”旋即被”嗖”地一声吸走,如同空中有巨口在吸吮芸芸众生一般。众人这才惊恐万状,纷纷高速躲避。雪龙卷是冰雪带的独有产物,但并不常见,即便在冰雪带生活的普通人一辈子也难得见几次。如果说沙漠龙卷只是威力相同的话,雪龙卷的漩涡中心还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低温,别说是这群人,就是韩太湖本人被卷进去,也一样会被搅成一团冰渣,根本看不出原样。 没有谁对成千上万的吸血傀儡被雪龙卷拽到半空撕成碎片感到痛快,因为自己也即将面临同样的厄运。栾祖拉和罗盼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又面面相觑,知道怎么也躲不过了,都是无比地绝望。 很快,众神之戒的上百具没人管的尸体和自然之子七八百只以狼为主的各种猛兽被引力直接引入雪龙卷中,来回碰撞,死伤无数。实力较弱的解禁者也是同样的命运,无非是身躯结实,不至于死得那么惨烈。 王树林全力以赴地奔跑,可仍然毫无意义,哪怕他此时恢复了当初的全部功力,并最大限度地逃跑,也终究会被这大自然的恐怖造物所彻底吞没。但如果他真的能发挥全部潜力,倒也不用非要跟雪龙卷比赛,而是能够大致计算出雪龙卷的方向而逃到安全方向的,或者全力对地面一击,跳入地下来躲避。 于是他已经透支了全部体力,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 也只能停下来,看着如同巨山的黑影彻底覆盖了自己。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有三个人:养父,养母,朴恒炽…… 第262章 雪与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王树林睁开眼时,发现周围的雪已经积得很厚,就像从平地里长出来一样。雪虽然漫天遍野,却仍然不是纯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死人皮肤的浅灰色,即便在自己身边的雪也是如此,可见钢谷的污染有多么严重。 然而让他醒过来的原因却不是天寒地冻,因为无论身旁的雪如何积累,以他身体为中心半径一米内都化得干干净净,并且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他经历了这么多,自然而然不像过去那样茫然无措不知为何,而是明白体内蕴藏的巨大内力催生的赤阳真气,产生了很好的保暖作用。 真正迫使他睁开眼的,是两只跟自己一起被雪龙卷刮到这个陌生地方,也同样幸运地毫发无伤的的狼。两只狼因为脱离了自然之子的驾驭,此时此刻全凭饥饿的本能行事,一前一后疯狂地撕咬他的月匈口和腹部,当然可以想见,它俩努力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之前凌秀琴是被杀后身体才能被群狼吞噬,而他是活生生的,内力又是凌秀琴的百倍以上,自然而然不受伤害,甚至连皮也没破。 不过他的确很疼。他直起身,两只狼向外一跳,警惕和不甘心混合在凶悍的眼神里,死盯着他。王树林如今也不怕普通野兽了,只是狼既然没有伤害得了他,他也不想追究。 看到这两只狼时,他又想起了被开膛破肚而惨死的凌秀琴,按说即便这女人对他如此恶劣,按照他的本性,也该为之深深惋惜和怜悯。但他也只是在大脑中一晃而过,再也不去回忆。与此同时还有那些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杀人如麻的众多解禁者们,他们在大自然的伟力前渺小得如同一颗原子,他们也许也有人幸存,但大多数无法幸免。幸存的肯定是强者,而强者往往才是罪恶的决策者。至于那些较弱的解禁者,也并不是无罪之身,他们任由罪恶驱使,直接参与到血腥使命中,随手就杀光了弗雷多的整个营地的无辜百姓,完全不顾解禁者的古老法则。就连朴恒炽这样的大高手,也时刻遵循法则,几乎没杀过几个普通人。而年轻一代的绿园四王,则只求结果,任选手段。 他终于觉得,那些纯粹的坏人的生死,不该再左右自己的情绪了。这场雪龙卷的天谴使得他们丧命,也没什么可惜的。他没难过,也没畅快淋漓地觉得死得好。这些事,都迅速淡开了,仿佛积雪融化。 这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回味了老半天,实在没想到自己能在这样的暴雪狂风里活下来,并且落地时被如此厚的雪堆缓冲,才没骨断筋折,当真是幸运无比。自己被从原地刮走显然到了冰雪寒带,可他不知道究竟被带到了具体哪里,沙漠里还有些标志,可这里一下雪,四下里都完全一样,天空也迷茫一片,风吹得睁不开眼,甚至连方向也辨别不出。 但他跟几个月前不同,尤其是得知父母已经来到大西北的大寒基地,而朴恒炽又内力全失成了白痴,心里极为难过,就算如此侥幸地死里逃生,高兴也只维持了一会儿,旋即继续被漫长的伤感所替代。可比之以前的纯粹伤感,现如今他已经不再脆弱,悲凉的情绪中,平添了几丝自信、淡然和笃定,他隐约也明白,自己的意志随着经历的复杂在一步步牢固,尽管不至于坚不可摧,可也与以前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 眼前一晃,那两只狼骤然冲着自己的脖颈袭来。尽管速度极快,可王树林倒是看得比较清楚,他失去了进攻能力,只能双手一挡,第一只狼的下巴撞上去,当即飞了出去。王树林心下大为欣慰,没想到自己保命还是绰绰有余,只要不遇到心怀叵测的解禁者和夜魔,那自己还是可以很安全的。 但情势间不容发,他只是闪电般冒过这个念头,第二只狼的嘴巴也到了跟前。可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双手一抱,这只狼就一下子被他紧紧扣在怀里,挣扎不得。狼当然是又惊又恐,奋力扑腾挣扎,王树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干,可潜意识里生怕它逃掉,于是又全力一扣。尽管他失去了攻击力,但手臂的力量还是不同寻常,那狼的四肢一阵脆生生的碎裂声,当即喷了口血,染红了灰色的雪层。 看到了血,王树林才真明白了自己要干什么,他再也没犹豫,张开嘴猛地咬到狼的脖子,狼厚厚的”围脖”下血管崩裂,汩汩地淌出,又被王树林贪婪地吸进了嘴里,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肚子里送。他三十多年没有过任何性生活,一直碌碌无为无痛无乐地平庸活着,几乎没有什么产生巨大快感的时候,假如这也算作高潮,那从末世开始后,他也真的有几次了。 在这之前朴恒炽为他准备并偷偷保存了几大桶医院匪帮的血,王树林经常用冰冻手法保温,能供自己长期需要。可现在没有这些便利了。 等他完全从迷离中再度清醒,已经发现整只狼都被吸成一条腊肉干,也就是说,他本以为自己随着对解禁者技艺的学习而渐渐不需要这些新鲜血液,可现实却是他的吸血技术更加成熟了,一滴血也没有浪费。恐惧感不由得再度涌起:“完了……我怎么……怎么还这样?我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物……不,我的两半都是怪物,可解禁者和夜魔都不会容我……绿园四王只是知道我的来历,为了利益才不点破,夜魔也一样是为了利益才对我看似友善……要是我不听他们的命令,他们全世界范围内臭我的名声,这一公布的话,解禁者、普通人类、夜魔,都会视我为敌……我该怎么办?” 可他这种沮丧和痛苦居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持续很久,而是忽然一振,竟然想开了:“谁有权利规定我必须应该怎么样?既然吸血是个既定事实,那就是我的一部分,你们非要强行扭转,那不等同于要我死?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活着,我自以为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可这样真的就对吗?我一样一无所有……我难道一辈子都要为他们的言论活着?我凭什么非要听你们的呢?我有手有脚,我在雪龙卷里都幸存下来了,我完全可以养活我的爸妈和女人,直到我和他们……直到地球真的完全被黑暗吞没……” 想到这里,他竟然裂开嘴笑了:“我爱吸血,吸的都是坏人和畜生的血,又没干坏事,我招你们惹你们了?我只要不干坏事,不违反道德原则,那我爱干什么干什么,谁也管不着!操,我凭什么要承受你们的指指点点?真你妈过够了!我早就该这么活了!爸妈,恒炽,你们等着,我一定找到你们,咱们汇合后,找个好地方,谁也管不着咱们,爱谁谁,咱们过咱们的,一辈子!” 豁然开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一股畅快舒适,深深吸了口气,左右查看。另外那只狼早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吓跑了。他如果还是以前那种攻守兼备的体力,完全可以不费力地追上去把它也咬死,可”神的动作”带来的副作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散……要是一辈子呢?那就真麻烦了,自己如果没能力保护爸妈和朴恒炽怎么办?他心里很清楚,凭自己的能力自保没问题,但敌人如果接踵而至,而且一波比一波更强大,那就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了。 他陡然想到,也许自己应该顺着他们找到”圣殿”,然后得到”神的手卷”!也许手卷上会有能让自己的潜力完全解封的办法!只是……丁戈真的祝福了自己吗?自己真是被造物主选中的人么?丁戈如果真的看重自己的话,那为什么不说得明白点呢?或者,丁戈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拯救这个世界呢? 他过去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总会感到很颓然,因为这表示他的智商很低。可现在他想不通就立即甩掉不想,感到轻松了很多,再度坚定了信念:“先走好每一步眼前的路再说吧。找到爸妈和恒炽,好好生活……要是敌人来了,我就尽全力去阻挡,大不了最后死在一起,也是廷好的。在这个乱世,每活一秒钟,都已经是赚的了。我……我绝不后悔!” 就在此时,远远地嗖地一声呼啸,在风雪中稍纵即逝,比流星还短暂。 王树林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尽管很模糊,但也还是及时捕捉住了。他清楚,这应该是枪声。这里是大片大片的平地,尽管雪很厚,却不是山脉地带,开枪也不会引起雪崩。至于雪龙卷,虽说不至于百年难遇,可刚刚过去一个,想要再来一个起码也得一两年。 他侧耳听了好久,接着又是一枪。这次清晰了许多,他明白这持枪者应该是朝自己方向来了。 这人为什么要开枪呢?而且还是两枪?不但如此,为什么要间隔这么久呢?是追杀没有枪还击的敌人?还是已经发现了自己,鸣枪警告?他再一次告诉自己,不用去多想,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吃的,只能靠喝点雪来补充水分,这不是长久之计。喝饱了血是因为特殊身体构造导致的周期性的生理需要,绝不能替代食物。所以自己必须迎上去,找到他们。 第263章 新的接触 王树林当然明白,无论和平年代还是末世,有枪的都不是善茬。自己迎过去,不见得能被热情相邀回去吃口热乎饭,还有可能被无辜殴打甚至射杀,只为了抢夺他们以为自己身上会有的食物和水。 不过现如今的王树林不再受一些小事的羁绊,反倒有恃无恐了。他很坦然地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非要杀我,我也只能杀你。你为了抢东西而随手杀人的话,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足够该死,我伤害你也没什么可愧疚的。我激战之下就算尽量把握分寸不杀人,可折断你的手脚,在这雪地里你也一样会冻死饿死,所以我不必非要在拼死较量时还得对敌人处处留情。一切,都要看你的表现了。” 他抓起一把雪,把自己脸上的狼血擦得干干净净,随后把狼肉干折叠起来,放入自己的背包,信步迎上前。 尽管同样是风雪交加,可跟雪龙卷登场之前的天气一比,还算是不错。渐渐地王树林已经能看得到,四个男人在嘁嘁喳喳地说着什么,距离还是有点远,加上周围不安静,还是听不清内容,但他们说一阵笑一阵,狂放粗野,估计并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再凑近一些,见他们个个都很高大,最矮也不能低于一米八,可能也不见得全是东亚人。他们穿着很厚且毛绒绒的羽绒服,戴着厚帽子和厚手套,远远看去像是四头扛枪直立的熊。不错,他们都有枪,王树林不懂枪,再近了也看不出是什么型号,只能隐约看出都是长枪,有猎枪也有自制的火药枪,虽然没有钢谷军队标配的先进枪支,可杀人和自卫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又猛然瞥到最壮最胖的家伙背上扛着一匹大狼,这不就是之前袭击自己的两只狼之一么?当然,他也不确定,只是这附近不可能恰好也有一只狼,多半是为了躲避自己而逃跑,又被这几个人的枪打中。他已经能隐隐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了,大致是:“运气不好也不坏,打了只不瘦的狼……xx你好枪法啊!”“这算什么?……得先回去让医生检查一下,确定没被吸血傀儡感染了再吃……”“那么多毛病干什么?煮得时间长一点应该就没事了……”“放屁!这是原则问题,你他妈敢在医生面前说这话?一旦感染了连毛也不能吃!”“操,你喊什么?我就说说……” 王树林听他们说话尽管粗野,却提到了”原则”,虽说每个人都在讲每个人自己的原则,并都表示自己是”有原则的人”,可终究在乱世里说出这个词不容易,说明也是群廷讲究的人。至于粗野,生活不是电视台的每日新闻,谁也不可能文绉绉的,满嘴脏话是很正常的,何况是末日世界? 也就在这时,对方发现了他,全都一阵紧张,呼啦啦举起枪瞄准,并喝道:“站住!别动!” 王树林不想惹事,也理解他的恐慌,就停住了,不然挨了枪子却恍若无事,更让他们害怕。”双手举高,慢慢地走出来!快点!” 如果是在过去,王树林肯定觉得这家伙前后矛盾,一定要跟他说说”慢慢地是没办法快点的”,现在他早就安之若素,缓缓走出,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倒不是装逼,他真是怕麻烦。可这表情太淡定了,四个满脸凶相的大汉居然还是有些担忧,尽管对方没有任何武器。 为首的蓝帽大汉问:“你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 王树林沉默少顷,说:“大炽基地。”随后补充了一句:“就跟冰雪寒带的大寒基地一样。”他本想顺道问对方是不是大寒基地的,但眼下是人家问自己,可不能喧宾夺主。 四个人面面相觑,蓝帽汉子又问:“你……你在基地不是廷好的吗?怎么跑出来了?” 王树林一听这句就隐隐有些失望,估计这几个人也不过是小团体,并不是大寒基地的。否则,大寒基地在海岛神介那三个还不知情的徒弟治下,一定会仇视大炽基地,不至于反应这么淡然,况且如果这几个人真是大寒基地的,粮食总也够这几年吃的,不至于冰天雪地跑出来揾食,只为打一条狼或者碰碰什么别的好运气。 见王树林许久不答应,对方最壮的汉子不耐烦了:“妈逼问你话呢!”他扛着狼最累,不爱耽搁。 王树林抬起头,虽然这只是平常动作,但他的眼神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大,这是普通人类与解禁者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蓝帽汉子和扛狼汉子冷不丁被他的目光一看,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我们的基地……被攻陷了。” 这话一出口,四个人都愣了愣,都是半信半疑。蓝帽汉子最先反应:“是真的?”“是,我……我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蓝帽汉子身旁一个黑下巴汉子,也是四个人中最瘦的,但也有一米八二左右,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大哥,你看这帮自以为在正规基地的傻逼,还觉得多安全,觉得咱们这些都不上档次,岂不知在人家蚕茧看来,他们也一样不上档次,都是在吃政府的剩饭呢!哈哈,这下被正规军打垮了吧?活该!” 王树林不由得补充说:“不是,是吸血傀儡攻击的。” 众人皆惊,可看王树林一脸不藏不掖的样子,也不像是扯蛋。蓝帽汉子狐疑地问:“那么大的基地,据说还是个很厉害的娘们儿统治的,五六万人,全副武装,就这么……?” 王树林点点头:“是,吸血傀儡汇集了更多的数量……” 蓝帽汉子跟其他人背过身子交流了好一会儿,随后四个人都满脸惊异地转过身来。蓝帽汉子问:“小伙,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基地那么厉害都毁掉了,你……你怎么就这么幸运呢?” 王树林不想越解释越乱,他今非昔比,已经能廷好地理清思路了,说:“遇到了雪龙卷,很多人和吸血傀儡被卷走了。我原本也不在冰雪寒带,可等醒过来,发现已经在了。”“操,你编瞎话也别这么胡又鸟巴扯行不?”黑下巴扯着公鸭嗓吼道,”吸血傀儡攻击大炽基地都没整死你,接着又来了个雪龙卷,还没整死你?” 蓝帽汉子一摆手:“别这么武断,小蔡那队人回营地的时候不是说了么?确实有雪龙卷,幸亏不是朝咱们的方向来的。” 黑下巴始终怀疑:“大哥,你别因为他说的瞎话里夹杂一点点实话就信,没有武王伐纣,也编不出封神榜来是不?他想要让咱们信服,一点真话没有也是不行的。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来历就真的如他所说!” 他这话也不无道理,蓝帽汉子打量着王树林:“照你这么说,你也太幸运了吧?” 王树林不卑不亢地说:“现实生活有时候比戏剧更离谱,不过这的确是真的。” 黑下巴不耐烦地说:“手无缚鸡之力全靠幸运的傻逼,什么都没有还在这儿装逼!我怎么就看不惯你这脏表情呢?不就是大难不死,还敢搁这儿装爷们儿了?不是我们发现你,说不准刚才这狼就把你吃喽!说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是像是弱势一方吗?我们哥几个四个人还有枪!随便一个就能空手干你这样的四五个!你能不能别自以为平等和有尊严地跟我们这么说话?老实点!诚恳点!不掉价!” 王树林不去理他,而是正色对蓝帽汉子说:“这位大哥,我无路可走了,我跟你们回去吧,我干活不偷懒。”“那你……你没被咬吧?” 黑下巴听到这里急了:“大哥,东西不够吃的!” 蓝帽汉子反驳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咱们人这么少,一旦被不怀好意的团伙吞并怎么办?人多了确实消耗得也多,但你要考虑,咱们规模一大,就能分出更多的人,走更远的路去搜索,地盘也能相应扩大……” 黑下巴不同意,又不想忤逆老大,嘴里楠楠地说:“人家蚕茧和大寒基地才有‘房产证’,咱们的临时营地,都是违法建筑……” 扛狼大汉也同意黑下巴:“大哥,就算扩充人手,也不是什么人都招的,你看这小子的身板,说不定还打不过咱们那里的老娘们儿,带回去纯属浪费粮食……” 王树林也确实需要一个稳定的集体和稳定的伙食供应,便插口说:“那我就干妇女干的活儿,总之肯定是出力,不磨洋工,不白吃饭。”他自信只要拿捏有度,既能干活效率高,又不会太高而引人怀疑。 第四个光头汉子一直没开口,这时候冷笑道:“操,娘们儿还有别的功能,你能……” 蓝帽汉子怕吓着人家,怒瞪了他一眼,光头汉子才住了口。随后蓝帽汉子点点头说:“冰天雪地的,也没办法搜查你身上,你跟我们回去,要是通过了医生检查,就准许你留下来!” 黑下巴等三人还要反驳,蓝帽汉子却一挥手:“我已经决定了,别再说了。你们别忘了,当时大家都是落单,一个个被医生收留的,要是医生当时也是你们这种心理,那你们都饿死冻死了!” 王树林暗想:“这人还不错。”他倒也不是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他对普通人也比较大度,毕竟只要不是特殊情况,普通人是无法伤害他的。”黑下巴,你去检查一下他的背包。小子,现在还没完全信任你,别乱动啊!” 王树林一听这黑下巴居然真的外号黑下巴,也有些乐了。 黑下巴等人翻出包里的一条带着毛皮的狼肉干,大惊失色,喝道:“这是哪里来的?” 王树林淡淡地说:“捡的,想找时间做个衣服。” 大家看他如此镇定,也真不知道该不该信,再说这狼肉干也并没什么威胁。蓝帽汉子说:“这可能是被吸血傀儡吸干了血肉,没事,咱们走吧。” 虽然大家也都觉得吸血傀儡不会光吸血不吃肉,但谁也不确定吸血傀儡到底有多少品种,也就没再继续质疑。黑下巴自言自语道:“没收了。” 第264章 陌生车与陌生人 这些人上了一辆五座的破旧大型福特皮卡,王树林上车后看到,除了刚才打到狼之外,后排装着一只廷大的鹿,几只山猫、雪鸡和兔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鸟类,看来这次收获还真不小。尽管钢谷时代全球工业化进程不可阻挡,但大自然惩罚后形成的特殊风雪带里罕有人迹涉足,一些适合寒冷的动物便在这里幸存了下来,而且还活得比较自在。 茫茫雪地已经把所有的街道都变得完全一样,几乎看不出去区别,即便没有漫天雪花,也仍然很难识别方向,甚至炫目得令人眼花。这几个人都戴上了厚厚的墨镜,并且显然熟知这一带的路线。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倒也自在。王树林能看得出,他们都比较谨慎,尽管嘴上轻声哼着歌,却绝不大声唱出来,看似漫不经心,却时刻保持警惕--黑下巴和光头汉子分别将枪口对准两旁,扛狼汉子则默默地观测着后方。 王树林感到有些佩服,此时此刻的他实在不爱说废话,也不愿花费口舌表达赞美之意,只是有些话突然想到不得不说:“各位怎么称呼?我总得能叫得出各位的名字。” 黑下巴冷冷道:“你小子又怎么称呼呢?” 王树林欲言又止,心想自己已经在圈子里算名人了,名气甚至大得过在云口的普通人里所谓”相亲王”的名号,到底该不该说真名呢?于是他踌躇着说:“我……我姓王。” 光头淡淡一笑:“我就叫张光头。” 黑下巴接茬:“我是李黑下巴,叫黑下巴就行。” 扛狼大汉跟着说:“费大个子。” 蓝帽汉子指了指头丁页的帽子:“我姓段,叫我段蓝帽,或者干脆叫蓝帽子好了。” 王树林愣了:“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说真名呢?” 蓝帽子微微笑了:“我们的组织者也不说自己的真名,大家都叫他‘医生’。他说了,在这个乱世里能够存活下来的人,背后都有可能有个伤心的故事。他不想探究,也不想揭人伤疤,再说有的人之前循规蹈矩,也不见得以后就不会大奸大恶。因此医生说,只看今后表现如何,确定人品,至于以前是干什么的,也都不必说了,末日世界里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那就是最大的缘分。所以,我们所有人,都用一个明显特征替代就足够了。但就像张光头,费大个子,我们的营地里还有别的光头和大个子,因此就要用上姓来区别了。” 王树林”哦”一声,觉得这法子倒也不错,这个医生还真有点儿哲学家的意思。”你是从雪地里被找到的陌生人,就叫你雪人吧。以后要是还有别的雪人,就叫你王雪人,你看怎么样?” 黑下巴撇撇嘴,不屑地说:“还用问他的看法?就这么定了。” 王树林沉默了,他想到了蔡雪,这个雪字,成了他心里永久的遗憾。 蓝帽子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一开始以为他是不乐意,可忽然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伤心成分,于是淡淡地说:“又是一个漂泊的伤心人哪……一个漂泊的伤心人……”这是歌词,但是女人唱的,他粗声粗气地,唱出另一番悲凉风味来。 虽然这歌并不是蔡雪唱的,而是与其齐名的某女歌星,可王树林还是一下子又回想起蔡雪对自己坚贞不渝的点点滴滴,心就像被无数吸血傀儡来回撕咬着。尽管他的爱情都给了朴恒炽,但他的愧疚却全都给了蔡雪。除此之外,他还有多少无法面对其情感的人?康小蕾,孟欣,张晶…… 猛然,他远远地看到一辆车在路边,几个人在车旁跳来跳去,使劲搓着双手,似乎冻得受不了了,于是说:“各位,前面停一下车吧,好像有车抛锚了,有人被困住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五个人。”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喜上眉梢,之前似乎因为”神的动作”透支了自己的攻击力和敏锐五感,可现在看来,情况在慢慢好转恢复,自己的视力又提高了。他却不知道,好转是有的,但没那么快,只不过因为解禁者到了恶劣环境里,身体会产生更敏锐的反应罢了,正如普通人在黑暗中瞳孔会放大一样。如果他的深厚内力真能达到运用自如的地步,他能看到远得多的地方,犹如白昼,甚至能感受热源,让生命体无从藏身。 蓝帽子怔了怔,回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黑下巴比较直接:“哈哈,操,你没毛病吧?” 张光头和费大个子也哈哈大笑起来。 眼前灰蒙蒙一片,即便是风雪带,也不是昔日风和日丽的壮美雪景,而是因为重工业污染而灰暗交织的阴冷地狱。 谁想到车子又走了大约四十秒左右,果然,在车灯照射之下,真有一辆车翻倒在路边,车旁站着五个人,本来似乎在激烈争吵,可看到又有车来,全都大喊大叫起来。 费大个子冷笑道:“这几个人是外地来旅游的吧?一点儿基本常识也没有,要是咱们是坏人,那他们这不是自寻死路?” 蓝帽子微笑道:“所以他们很幸运么。” 黑下巴坏笑道:“干脆我来唱黑脸,吓唬吓唬他们,哈哈!” 蓝帽子摆摆手制止道:“别。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呢,万一他们把咱们干掉呢?还是小心点儿吧,要是他们有用,就让他们坐在皮卡的车厢里,带回去让医生看看。” 黑下巴诧异地打量着王树林:“你……你跟这五个人不是一伙儿的吧?是不是在这里设套,唱双簧里应外合埋伏我们?” 王树林只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蓝帽子也笑笑:“没事,没有咱们几个,他和这五个人不可能有交集。这么远的距离,除非本来就认识。”“我也不知道认不认识,”王树林居然没否认,”也说不定我们基地还有别的幸存者。咱们过去认一下吧。但是我觉得希望不大,我是逃离最早的人,他们不可能走在我的前面。” 蓝帽子很满意自己的判断:“很好,你小子不撒谎。要是你在还见到这几个人之前就坚决否认认识,我倒会怀疑了。不过……”他突然打了个转折,”你真是好眼力啊,这么黑都能看得到这么远,还能数清楚几个人,真不一般。如果不是医生也这么天赋异禀,我还真会觉得是唱双簧呢。把你带回去,说不定医生看你是个可造之材,另眼相看,收你当徒弟,你小子就真的有福了。哈哈!” 王树林一惊,心想:“这个营地的老大‘医生’,难道也是解禁者?只是不知道是民间里后天解禁的,还是天然的。只要是天然的,铁定是属于五大解禁者组织的正规成员。但也未必就一定会认识我,毕竟像恒炽、海岛、栾祖拉和罗盼这些很有本事但却脱离原组织自立门户的解禁者,也有相当的数量。我跟韩太湖一战就算产生了很大名气,这个’医生’偏居一隅,也不见得真能知道我。当今所有的高科技设备都停摆了,就算知道我的名字,也会知道我的相貌。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虽然仍然不算很有城府,却已经因为自身的实力而可以做到笃定泰然,蓝帽子见他只是沉默,眼珠子没有咕噜噜地转动,甚至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稍纵即逝的狡黠成分,确实没什么破绽,也挑不出疑点来。 张光头有点不放心:“大哥,咱们……咱们可就四个人,人数上别被陌生人占了优势呀!” 蓝帽子看了王树林一眼,目光中竟然充满信任:“我平时就跟你们说,要多听医生的话,医生不是教育我们么?多看看人的眼睛,来判断这人怎么样。就算这里是大西北,紧挨着影视城,会表演的人多,可眼睛只能骗人一时,骗不了很长时间。你们没观察过雪人的眼睛么?有这么一双忧郁伤感充满愧疚的眼睛,那能是坏人么?真正的坏人,是感受不到愧疚的。” 黑下巴一歪嘴:“这不变相在讽刺我么?” 蓝帽子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问题,他们是五个,咱们也是五个,对等了。雪人是咱们的人了!别忘了,当初医生是一下子收留咱们四个人的,他可没考虑到咱们人多,对他造成威胁。” 黑下巴不服气,喃喃地小声说:“我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他当然放心了……” 王树林本来不愿多说,可这摆明了是卖好,自己寄人篱下,也得接着:“谢谢大哥信任。” 蓝帽子粗犷地笑了笑:“别跟着几个货学坏了,就叫蓝帽哥吧,别叫大哥。咱们这里只有一个大哥,就是医生。无非就是医生境界高,不让我们叫他大哥。” 说罢,车子就到了眼前。那五个人欢呼着围上来,看上去打扮都廷普通,没有一个显得有点肌肉,而且也都没有枪支,只是其中两个男人背后背着削尖了的铁条,想必就已经是重要武器了。”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黑下巴探出头:“高能电池多珍贵,也不用我多说了,我们不可能给你们充电。” 领头的高个子老年男子忙说:“不,我们没有奢求,只请各位把我们带走吧,带到你们的营地,我们凭体力劳动换取吃喝用度,求求你们了!”当他看到车上的墨镜大汉个个魁梧,而且都带着枪,不由得产生了明显的惧色。 王树林听到这声音后,总感觉有点熟悉,可按说他应该大喜过望,赶快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熟人,可莫名其妙地,突然觉得一阵极其强烈的厌恶。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水平,这种憎恶绝不是空穴来风,于是侧了侧身,尽量将脸隐入玻璃贴膜的黑暗中。可他的高明视力却骗不了自己,当他看清楚这几张脸后,彻底惊呆了…… 第265章 恶心的重逢 段蓝帽仔细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孔,他阅人无数,看不出明显异样来,也就索性问:“你们自我介绍一下,说说导致现在状况的来龙去脉吧。” 高个子老年男子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在考虑怎么把原本的事实变成删减版尽快整理好说出来,可他又不想拖得太久,因为对方可不是善茬,没那么好的耐心等他完全构思好,于是只能现编,好在他在单位经常做报告,论口才是相当不错,倒也不至于吭吭哧哧。 虽然他声音洪亮,把自己一行人如何来大西北影视城旅游但很快发现世界末日说得清清楚楚,可王树林的脑子一片混乱,压根就没仔细听。等他反应过来后,只听到最后一句:“所以我们只能一直呆在这书店里,好在人们都以为书店里没什么吃的,不管是幸存者还是僵尸,都不会特意跑到这里来,倒是真安全,要不然这铁门再结实也挡不住。”“说得倒廷合理,”段蓝帽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那你们靠什么维持生活呢?” 这可能正是老年男子想要回避的重点问题,因此他打了个颤,尽管靠他良好的伪装素质很快调整过来,可还是给他接下来说的话的可信度打了个折扣:“有个……有个从某个超市里采购很多物资的人误打误撞跑到我们书店里来了……然后……他可能是在抢夺物资的过程中发生打斗受了致命伤,凭这一口求生的血气强行支撑着跑到我们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我们虽然也努力了,但没救得活他,然后……我们只能就地把他简单葬了,接着就把他的物资……说起来真是有点不好意思,把他的物资给用了……一直支撑到现在……” 段蓝帽冷冷地打量着他,黑下巴甚至怪笑了一声,顿时场面无论从客观还是主观,从物质还是精神上,都很寒冷了。 其实大家此时此刻都在琢磨什么,彼此之间也都心知肚明。比如那人也许不是受了什么打斗的伤,而是被吸血傀儡弄伤,也发生了变异,于是这伙人就理直气壮地干掉了他。这还是个优良的版本呢,甚至有可能这人受了伤但不致命,可还是因为这伙人的见死不救,只贪婪地盯着他的物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丧命。其实还有更黑暗的版本:这人一点儿也没受伤,他只是来书店稍作休息,因为大家都知道无论具有侵略性的幸存者团队和个人还是吸血傀儡,都不会被书店吸引,因为这个时代甭管治世还是乱世,无论他妈的是人是鬼都不爱看书了。可这伙人偷偷袭击了他,把他杀死,夺走了物资,维持生命到了现在。更有甚者…… 接着段蓝帽裂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带我们看看这人的尸体呗?” 老年男子立马卡了壳,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就像一枚炸弹僵在半空一样。 王树林顿时猜测出了最可怕的版本:说不定这个物资的原本持有者连尸体也没有了……他很清楚钟主任曹衣锦这一家人的秉性,根本不必怀疑他们在乱世中能将其人性中最丑恶的部分扩大到何种程度。他知道就凭一个人随身可以携带的物资,是不可能维持五个人两三个月的生计的,只可能是他们将尸体也吃了个米青光,而且必须省着吃……甚至,甚至!甚至他们根本等不到这人变成尸体,因为那样就浪费了,说不定是活生生杀害后吃掉了……”还有,还有!还有小高呢?高起云跟他有过两面之缘,虽然是个敏感冷傲脆弱的优质男,可他还是因为相同的经历对小高有不小的同情心,小高尽管对曹衣锦的情感很复杂,却总是深深爱着的,到大西北影视城散心,肯定会一起来的,可小高呢?难道……?不错,仅有一个人的躯体,恐怕还是不够这几个人吃的,这几个人是一家人,小高终究是个外人,再说尚未结婚,小高很有可能……” 王树林想到这里,心里钻心地剧痛,却说不出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要再次离开这辆车的冲动,甚至想远离这颗星球,也不愿再与这一家人见面。但他始终需要食物和水,基本的生理需求还是战胜了这股冲动。他顿时产生了新的念头:“我一直在退让,一直在躲避,可为什么让步的总是我呢?难道就该我让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一会儿上车照了面,我也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理这一家混蛋也就是了。” 随即又想:“只要不是活生生地杀了人,而是吃了尸体,那也没什么,那些人们想象中的求生过程,总是太理想化。在这方面,我是最没资格指责别人的,我杀了不止一个人,不管是用手还是用嘴……我有一半夜魔的血统,还奢谈什么人性和道德?”他接连经历大变,就算回到平静的轨道,心里仍然是起伏不定,还是略有偏激,因此干脆使劲摇摇头,不去想了。 段蓝帽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张光头,后者顿时会意,阴森森地笑道:“人肉,我们兄弟几个都吃过!” 王树林心里一颤,可还是不动声色。 而那五个人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女人惊呼,听上去是那样地无辜和无助,就好像谁当着她的面说一点点脏话,都会侮辱她的纯洁一样。紧接着,她”呕”一声长呼,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吸血傀儡虽然在这样的冰雪带行进很困难,但这种人体内部的气味对它们依旧构成极其强大的诱惑,因此费大个子皱了皱眉:“操,吃了人肉,这会儿又扮小纯洁了?这就跟那帮环保主义者一样,有本事吃空气呀?” 钟主任呵斥道:“衣锦,你给我闭嘴!” 段蓝帽正色说:“各位,你们经历过什么,我们也许都经历过,这是末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们虽然冷静下来并不赞同,可也能充分理解。最关键的是,我们不打算追究,而且追究也毫无意义。人在特定环境下做出的极端举动,是不能端着咖啡惬意地评判和指责的。我们的领袖奉行这一政策:只要加入我们的群体,等于获得了重生。从此后要严格要求自己,人人为我,我为人人,那么,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要是有人来找你们寻仇,我们也义不容辞为你们廷身而出!我说得够不够明白?” 王树林听到这里,对这帮人的领袖”医生”敬佩之极,尽管他从没见过,却颇为神往。 钟主任如梦初醒,跟他那帮人一起忙不迭点头哈腰此起彼伏地大喊:“您说得太明白了!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一定能重生!”“那给你们起名字,就叫老男书,老女书,大男书,大女书,小女书吧。同意的话,那就上车。” 这帮人欣喜若狂,也不计较这临时名字,可他们很快发现,好像也也没有座了。 段蓝帽淡淡地说:“现在车里坐满了,也没办法,毕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你们就坐在后面的车厢里吧,虽然露天,但你们只要老老实实不吵不闹,那么一般的吸血傀儡是追不上的,就算遇上那种巨型傀儡,我们的火力也足够逼退它了。放心吧!” 钟主任刚刚遭遇大难的时候曾经也混过团队,但他毕竟是机关事业单位出身,长年养成的当官优越感实在不能马上消除,与这个乱世的残酷产生了巨大的反差,很快发现那些手下和普通百姓根本不崇拜自己甚至不尊重自己,只顾吃喝,这让他十分生气,就连这么精明的性格都对乱世的估量出现了不小的偏差。好在他在别的方面足够当机立断和狠辣果决,很快也就适应下来,不再为别人不够尊重和崇拜自己而生闷气,也不会讲究凭什么要他一个政府采购办的大领导坐后车厢,便毫不犹豫地登上去了。 接下来是他的老婆,他的女儿和女婿,最后才是曹衣锦--此时此刻的曹衣锦又接替了不知去哪儿了的高起云,成为这个五人家庭里的最外围,她沉默寡言地上了车,竟然没人想着要扶她一把,而是不断地催促。看来从末世开始之后,她受了不少的气,这也是人性使然,她还是比较能屈能伸的,这也是她的可怕之处。甚至上车后还看似诚惶诚恐地道歉:“对不起,舅舅!我笨手笨脚的,拖累你了!” 钟主任倒不是怒气消了,而是也很快回归总家长的身份,正色说:“衣锦呀,别怪舅舅。舅舅是恨铁不成钢,性情急了点,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曹衣锦赶快顺坡下驴:“哪有,舅舅你言重了。我现在……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从和平年代到现在的乱世,我能得到的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舅舅你给的么?虽然你不是我爸爸,但你比我爸爸还亲……” 钟主任这才比较满意:“嗯,你有这个感恩之心就好,也不枉我白疼你一场。但我还得说说你,衣锦,做人一定要忍。不是这个乱世,你永远不知道人类的忍耐极限到什么程度。在和平年代,我们是精英,有文化,有学历,有头脑,有人脉,一切顺风顺水,算是上流社会。可是现在呢?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想要混得好,所需要掌握的技能就变了。我们既然没有良好的身体素质,没有专业的生存训练,那怎么办?这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必须慢慢适应。可乱世每活过下一秒都很难,因此我们想要慢慢适应乱世并且学会技能充实自己,就需要低下头夹着尾巴做人,低调温驯地熬过这段时间,等于慢慢给自己充电,补充能量。你说是不是?所以你刚才的呕吐,不是舅舅批评你,实在是难成大事!你姐姐,就比你做得好多了!” 第266章 新营地的再会 他在和平年代一直批评女儿钟薇薇,说女儿各方面都远不如曹衣锦,应该以曹衣锦为榜样,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加倍努力,钟薇薇对此一直颇有微词。可现在是末世,亲人也是要按远近亲疏来划分的,因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居然夸耀起自己的女儿来。 王树林清楚,按照曹衣锦的性格,她又如何能不满腹怨毒?但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噙着泪故作感激地说:“舅舅句句珠玑,当头棒喝,醍醐灌丁页,我真的好有收获……” 钟薇薇年龄虽然比曹衣锦大了不少,可还是娇声说道:“爸……妈……我真的好饿啊……” 钟主任轻轻莫了莫她的头发:“乖女,忍着,到了营地我们就有吃的了。” 钟薇薇的男人谢骁勇面色惨然:“爸,你看……你看咱们要枪没枪,要力气没力气,去了也不见得能吃饱……”“哼,你好好照顾你老婆,别的不用你管!瞅你这点出息!还吃饱?我告诉你,我们不但能吃饱,而且还能吃得好!”钟主任不屑地斥责道,”都不是我说你,烂泥扶不上墙!我一直在努力培养和提携你,可你这几年干了点儿什么?到了乱世,还这么短视?你以为一个团队能永远这样只靠暴力?还要不要发展了?你们都给我好好记着,世界末日,弱肉强食没错。但弱肉强食并不完全直接依靠力量。人性是复杂的,是很难把握的东西,纯粹暴力维持的团队,是不可能支撑多久的。等到发展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需要各种细致入微的部门了。到那时候,我们的专长就有用了。那就是我们大显身手之际!等着吧,到了营地,一切听我的意思行事!” 谢骁勇连连点头,他也的确很敬重钟主任,倒也不是单纯地恭维,于是佩服又讨好地说:“还是爸爸有本事!到了哪里都是老大!” 虽然外面风雪呼号,可毕竟距离不远,王树林仍然能听清他们的话语,心里一阵阵波澜起伏,明白这些人除了臭不要脸地苟活着之外,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提升了,他们的灵魂,早就枯死很久了,甚至发生么变异,成为不亚于吸血傀儡的丑恶怪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王树林惊醒时,发现刚才只是一个梦,又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几乎可以完整复刻梦的全部内容,可这却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跟曹衣锦一家如此近距离地相处。 有些梦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与现实截然相反,可有的梦却真的在现实中出现,只有这时候才能分辩出哪些是真正的噩梦。 他被黑下巴粗暴地推了几下:“你他妈在没展示出你的积极一面之前,能不能先别给我们一个懒蛋印象?” 王树林其实早在之前已经醒了,但他发了好一阵呆,这会儿被黑下巴推搡,心里一惊,知道这下会让很多人的目光投过来,曹衣锦一家一定会看到自己的。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一横心,索性想开了--毕竟这里不是个钢谷地下避难所那样的大基地,人数可能不过百,迟早也能碰上。 果不其然,他下车后正面与曹衣锦一家目光相对。曹家人--或者说是钟家人几乎都愣住了。然而程度也各有不同,钟主任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仅仅目光一顿,连哼一声都懒得,紧接着快速四下查看营地的布置。钟夫人则冷笑一声,跟上钟主任。钟薇薇一如既往充满恶意地大声嗤笑起来,声音像是在冰冷的停尸房拉琴:“呦呦呦,看看这是谁呀!在这里都能再遇上,谁还不相信缘分--或者说是走霉运呢?虽然说是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但这么个世道,总是需要一定的生存能力,王树林,你这样的蠢货都能活得好好的,上天得对你眷顾成什么样?能把世界毁成这样,我觉得上天也早就变天了,保佑你不死的是魔鬼吧?哈哈哈哈!” 只不过此时她的打击范围扩大了,因为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曹衣锦已经被她和她的家人渐渐从潜意识里排挤到家族的边缘,甚至想要排除出去,因此又话锋一转:“哈,衣锦,你瞧瞧,这人得多痴情,这么老远都追着你来大西北了,反正小高也死了,你这新媳妇总要有个依靠,要是觉得我爸爸对你太严厉了,你可以重新回去找他呀,反正他一直把你当公主宠着嘛,哈哈哈!” 曹衣锦一阵痛苦,低首垂目。尽管她在掩饰,可王树林清楚她最大的痛苦是被侮辱,否则那种痛苦不会还有带有一丝常人难以觉察的刚性。 没想到小高真的死了,王树林也只是在心里略微惋惜和哀悼了一下,他也不是多么喜欢小高,可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要是自己不再放开自己所剩不多的慈悲,那恐怕它们都会逐渐被风吹走。虽然王树林比这一家人来得要早,可他早就过了据理力争的心理阶段,眼神中就连仅剩的嘲弄和轻蔑也都变得云淡风轻了。 钟薇薇冷不丁看到这种眼神,倒也吃了一惊:“嘿嘿嘿,真没看出来,我说怎么能活下来呢,看来真是有点长进了哈!只不过你那点长进能跟得上这世界的变化形势吗?光有眼神没实力,还不如赶快死了,说不定还不遭罪呢!” 黑下巴倒不是为王树林出头,只是他看任何新人都不大顺眼,这会儿一巴掌拍过钟薇薇的后脑勺,骂道:“你他妈地一下车就叽叽咕咕的,你以为你是领导人友好访问呢?赶快去西边拿着笔的胖子那里登记,马上领工具干活!新人得下顿饭才能吃,还有一星期的‘实习期’!给我快点儿!” 除了自己这辆车,另外也有两辆皮卡总共拉了八九个新人,看样子都饿得不轻。段蓝帽远远地正跟一个年轻男子边走边说着什么,并不时地朝这边指着,比划着。那年轻人身上散发的气场,足够说明了他是解禁者。 王树林本不想朝那边看以免被对方误认为是挑衅,因为按照他这时候的境界,用眼的余光也能把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也就是这么一瞥,却彻底怔住了。 那边的年轻男人也在一阵短暂的诧异之后略微扬起嘴角,笑了笑,主动说:“王勤祥,好久不见了。来,咱们好好叙叙旧。” 这人是当年全校最著名的学生之一,富二代童燃志,韩增义和吴栋梁家境虽然可以,在他面前却是恐龙眼里的大象,论调皮捣蛋打架斗殴,韩、吴也是小巫见大巫,只能算是童燃志的跟屁虫。如果说韩、吴还有点同情心,那童燃志就完全不同情弱者,尤其喜欢折腾欺负老实人为乐,以前也提到过,当年就是他怂恿女朋友去十分恶劣地整蛊王大权的,尽管王大权变得疯疯癫癫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其家境败落导致心理产生巨大落差,可这件最后发到网上的恶搞视频也是直接的导火线。 也正因为如此,全校四大屌丝里三大男屌丝之一(女屌丝是李佳)的王树林,跟全校第一风云人物童燃志是不可能产生什么友情的,最多是同校而已,童燃志只因为女友是王大权的女神才整蛊王大权,不然的话,”三王会”这个级别的傻瓜,童燃志甚至不屑于欺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所以王树林对童燃志的态度感到惊讶。难道他就是”医生”?在他原本的推测中,医生一直是个真正大公无私的完美形象,最起码铁定不是童燃志的外形。退一步讲,就算童燃志是个心怀大志善于表演的家伙,那他也完全可以私下把自己找过去,何必当众表示认识?要知道这样会显得领导要给他吃小灶似的,容易引起众人的无端猜测,进而降低领导威信,导致统治根基不稳。童燃志何必对自己这么好的态度呢?莫非他解禁的大脑使得人品得到了极高的升华,最终成了道德典范? 他也无暇多想,因为他本人不是个阴谋论者,所以对方既然示好,按照他的特点就不得不加倍接着,于是笑了笑:“好久不见!”说着走了过去。 曹衣锦一家猛然见到营地首领竟然和王树林貌似有交情,都有点惊异。钟家人几乎都要惊慌失措了,尤其是钟薇薇,差不多认定王树林会借首领的势对自己进行残酷报复,毕竟自己侮辱了他多年,换成自己有这个机会,又怎么可能不一雪前耻? 但只有曹衣锦似乎眼前一亮,源于钟家一伙人里只有她是真正了解王树林的秉性的,因此竟然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希望,她自信王树林是深爱着她的,这个时候自己只要肯展现魅力,并拿捏有度,相信王树林还是会一往情深地接纳她。到那个时候也就不用受到舅舅一家的白眼了!有了自信,高起云满是鲜血的脸也不会总出现在自己的噩梦中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吃掉他了。 童燃志突然高声宣布:“各位新来的朋友,本来我们粮食紧张,按规矩你们要劳动四个小时,下顿饭才能开始吃,可我今天遇到了我的老同学,心里高兴,现在开饭!” 新人们都是一愣,旋即欢呼雀跃起来。曹衣锦一家神情复杂,百味杂陈。 王树林以为童燃志会口若悬河地来一段激情演讲,恩威并施地控制住新人,此人也完全有这个口才,可没想到他却寥寥几句,说话间真诚满溢,顿时好感大增。尤其是童燃志居然毫不避讳地宣布跟自己的关系,尽管其实交情不深,这也足够让自己感动了。 只是王树林已经告别了过去的自己,因此他还是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清楚,对方在这么近的距离和自己交谈,也肯定知道自己同样是解禁者,难说这种套近乎不是为了招揽自己。 那就去应对吧。 第267章 黑暗医学路 “来来,坐下再说。”童燃志把王树林领到了自己的帐篷,热情地递给他一盒罐头。王树林知道这时候的粮食十分金贵,便又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接过后才说:“燃志,粮食紧缺,我有公共食堂的饭就行,这么好的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这才重新放到桌上。 童燃志笑了笑:“勤祥,你成长了不少啊。那这样吧,咱俩一人一半,给个面子,吃点吧。在外面这么久,就算是解禁者也不一定扛得住。” 王树林一凛,他虽然意外于童燃志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坦诚相待,可更惊异于童燃志居然知道自己这种人的正确名称,看样子童燃志的确是体制内的人了。 于是他也说:“谢谢你,燃志。其实你也变化很大。对了,我现在改名叫王树林了,以前那个名字……不用了。”“以前……不懂事,对你的那个朋友王大权做了出格的事,我真的很后悔也很惭愧。虽然不见得能再见到他了,可既然见到你了,也想道歉,呵呵。”童燃志也不避讳,不用刀子,直接用指甲将罐头轻轻巧巧地割开了,动作娴熟,但对真气的运用似乎仍在入门阶段,应该是后天解禁的,没经过什么系统训练,就算自己现在失去了进攻能力,童燃志也仍然跟自己差一大截子。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隐藏实力了,仅凭这一下还不足以正确判断,所以王树林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打算告诉他王大权、王旭、韩增义、吴栋梁、郝明亮、李佳等人都还活着。”燃志,学生时代那些事,跟现在的乱世相比,也不值一提。虽然那时候对大权种下的心理阴影很难抹去了,可一切还是要向前看。”王树林小心斟酌着措辞,”比如你现在做的事,我很佩服。段蓝帽大哥说了一些关于首领的事,我却没想到这个首领会是你。你现在具有这么了不起的悲天悯人的人品,那未来只会越来越好。要是你将来被钢谷委以重任,那会拯救更多的人。”他说这话是真心真意,同样作为解禁者,童燃志也能察觉出他的诚意,便微笑着点头:“啥也不说了,老同学,咱们以后携手并进,我也正好需要一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来做左右手。来,吃!” 两个人吃了几口,咀嚼得都很慢。王树林神色黯然,没等童燃志开口问,王树林先一步问:“对了,燃志,你……你家里是做建材的,怎么……怎么会让你学医呢?” 童燃志倒也爽快,跟他碰了一下罐头权当做”干杯”,接着说:“其实……我们家当年做的生意没什么技术含量,钢谷渐渐整合和重新分配资源,我们家的买卖虽然没有王大权家的养殖业那么惨,却也因为关系不硬被排挤到边缘了。我爸爸本来在雾京、上海这些地方都有一两套房子,可他总觉得房价迟早要降下来,又不住在那里,房子只有卖掉才算真值钱,于是就卖了。当时还廷得意,觉得卖了个好价钱,谁想到判断完全失误了。就那么一夜之间,钢谷就控制了全世界,九大蚕茧对外隔绝,我们要是当初留着那两套房子,再加上当时的资产,也许能在那里混个底层……”可惜,钢谷的统治确立之后,要进蚕茧城市需要一个人一亿钢镑,相当于当年八亿多旧币,你说这算个什么事?我的家境在当年的高中还可以,可连五千万钢镑也没有啊!钢谷为了提高含金量,明文规定,谁卖掉不动产如果是为了进蚕茧,那么不动产就按照最低价处理给银行,明显不把咱们茧外公民当人!勤祥……不,树林,咱们很多年前就等于都是一种人了。不在蚕茧内,那谁也别笑话谁,谁也别看不起谁,可惜,当时不明白这个道理。”在这之后就不用说了。我们家跟大部分高不成低不就的茧外普通富裕家庭一样,决定只把我一个人送出去。就这样也得整整一亿钢镑,钢谷政府还不乐意呢,现在看来,他们是怕蚕茧内部近来太多茧外子女,进而集体影响对茧外的政策,影响稳定。可是哪那么容易影响?我们这种人在外面还算吃喝不愁,进了蚕茧里,就得一边念书一边刷盘子,早上送牛奶报纸,周末还得做义工。不但如此,好的专业别想要我们沾边,我们只能做农林牧副渔等产业,在钢谷蚕茧内部专门开辟的绿地里当茧内人民们谁都不愿意去干的农民。当然,就这农民的生活,也得从茧外精挑细选,先是蚕茧周边的卫星城市群,之后才轮得上咱们三四线城市去的。”你看,我本来没这么多废话,可看见老同学,只觉得想说的话用整本字典都不够用,啰嗦了。也就是说,我看了半天,又和家人商量了很久,发现也只有医生这个行业才有上升空间,到上流社会。不然你就算是搞再大的蔬菜大棚,那也不过是钢谷绿色食品圈子里的一个高级雇工罢了。医生是电子信息科技和生化科技结合的行业,缺一不可,我现在单学制药和生物工程,将来总会慢慢接触到复杂医疗器械操作的。最终,我还算学得不错,头年实习期就偶尔治疗了一位大客户的妻子。这个大客户见了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当他的家庭专聘医生。像我这样无权无势的,自己开不了诊所,混大医院又混不好,只能干单枪匹马的皮包生意,有这么一位金主,我当然高兴了……” 王树林听到这里不禁为他高兴,全然忘了乱世让这一切都失去了:“那多好!你总算没辜负你爸妈的期望。”“我辜负了。” 王树林一惊,突然从童燃志的眼睛里看到了十分可怕的悲哀神色,这种悲恸恐怕只有自己在听说朴恒炽被韩太湖欺骗时才会有。他很后悔引起了对方的这种情绪,但也来不及了。”这个大客户算是钢谷体制内的成员,当然,也不算是什么高层次的,主管一个火葬场。这是事业单位,除了从烧纸花圈等等冥用材料上尽量榨取利润外,也没什么大油水。这个人突然想到了医学院。虽然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医生,但以前在茧内人并不看好的医学系里也算名列前茅,我的导师也是著名的医学专家。医院需要大量的尸体在做实验和讲学,更有人需要冷冻的器官来替换自己衰败的器官,毕竟穷人穷,器官却不穷,够讽刺吧?但蚕茧内人士死亡的话,其家属无论如何也要求必须火化,把墓地搞得气气派派,因此尸体实在紧缺。但是茧外面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却不能算是人,最多也就是贱民。于是这个大客户想要用自己的门路大量从外面搞来尸体,利用我在医学院的渠道提供给茧内医学圈子,形成一个高效循环的利益链。” 王树林听到这里,觉得童燃志的声音发颤,忍不住也颤声问:“你……你答应了?”“我……我没办法。我其实并不缺钱,但我的确为了利益冲昏了头脑。在这个充满污染和恐怖分子的茧外世界永远不安全,我必须再赚够两亿钢镑,把我父母弄进蚕茧,这才算彻底安心。但话说回来,我再怎么积攒,毕竟不是做大生意的,就算靠这个,最多也就能把收入提高五六倍,几辈子也攒不到那么多钱。可攒钱是其次,这个大客户我必须伺候好了,他是我通向上流社会的阶梯。我要是能让他高兴,取得他的信任,那么终究有一天会通过他认识更有权力的人。钢谷再怎么号称计算机治理世界最公平,也仍然是人治,世界上再没见识的人也不至于以为钢谷的老大是最高计算机‘蓝枢’而不是瞎子文瑞森。只要大人物能为我开一条小缝,我把爸妈接过来,就可以安心养活他俩了。只要我有这门手艺……” 王树林阵阵心酸,虽然觉得童燃志比自己孝顺多了,可还是觉得他用放弃原则的手段来获取,实在也太悲哀。”事情就这么看似一帆风顺地进行下去了,我和那个大客户都赚了不少……可有一天我偶尔听到他对某个手下说,要雇佣杀手,在蚕茧外面悄悄射杀流浪汉、乞丐和迷路的外地游客,这让我十分震惊。我知道,尸体迟早会不够用,这种趋势也许是某种必然。一种发展趋势并不代表一定是进步的,就好比处女越来越少,拜金主义盛行越来越一样……算了,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我的灵魂早就卖给魔鬼了……我装作不声不响,甚至不去按照导师的教导,每次习惯性地检查死者的死因,以至于那位金主越做越大胆,最后我甚至莫到了死者额头明显的枪孔,并得意洋洋地承认自己雇佣杀手……当然,他们把这一切都推给了四大恐怖组织,也就是现在的绿园解禁者联盟。最终……当我发现运送来的新鲜尸体居然是我的爸妈时……” 王树林听到这句差点栽倒,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听到任何悲惨消息的准备,却没料居然残酷到了这等地步。这也是他内心最焦灼的恐惧,却在童燃志这里被放大到了极致。 第268章 蜕变与升华 童燃志的脸色很平静,但那种悲伤是任何巧用语言、色彩和音乐的艺术家都无法描绘出的。他不疾不徐地说:“我却只能在大客户面前陪着笑,说这次这俩人皮肤不错,并不是穷人,您的杀手为什么会选择他俩呢?大客户不屑地抽着雪茄说,这俩人正在施舍乞丐钱呢,顿时一群乞丐冲上来围住要钱,到最后成了明抢,把他俩劫持到胡同。我的杀手总不能只杀乞丐,单独放过这俩人吧?钢谷的法律再操蛋,也总是要当心的,最多打打擦边球。所以就一起干掉了。当时这俩傻逼还死不瞑目呢,一直念叨着不可以死,死了就见不到儿子了,我的杀手说给我听的时候,我就乐了,人家穷人都可以死,就你俩不可以死?他妈的什么毛病?哈哈!我听着他笑,也陪着他笑,那时候我已经想要把这个世界撕碎了……” 王树林充满怜悯地看着他。 童燃志和他对视,淡淡地说:“我在蚕茧内,四大组织却在蚕茧外,我想要投靠这帮恐怖分子,却也没机会。况且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蚕茧,如果离开这里,爸妈的血汗钱就打了水漂,再也不退了,那就报仇无望。因此我必须在这里报了仇才能走。我没练过什么格斗,枪法更不擅长,况且在蚕茧内,就凭我这种地位想要弄到枪,那也是绝无可能。我在停尸房一天一天地苦苦思索,却始终不得其法。终于……当我的愤怒爆发到极点时,停尸房的几十具尸体居然全部站了起来,我起初惊恐万分,而这时候却发现,尸体竟然听我指挥……!我先为自己安排了排放污水的车,在里面留了个小空间,接着毫不犹豫,用这群尸体血洗了这个大客户家,连他家的狗和金鱼都没放过。接着迅速躲到排污车里,十五分钟就被排污管道排出了蚕茧。 “钢谷蚕茧内部是个计算机的世界,出警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因为这里面的人才算人。但他们千算万算,不相信有人能躲在排污车里,被管道排出去——别说普通人类,就是一头大象,如果能塞得进去的话,被这么高速的排污管道排出去,也必死无疑。可我竟然没有死!我这才明白,我不但具备了操控尸体的能力,而且自身也变成了超人!我躲躲藏藏,来到了大西北,躲在这里靠乞讨勉强度日,甚至偶尔也抢劫,在手没轻没重的情况下,也打死过人,再后来驾轻就熟,让某个地方成了著名的闹鬼场所,谁也不敢来,我就安顿下来。可笑吧?乞丐,劫匪,神棍……?我慢慢变成了我曾经最厌恶和鄙夷的人…… “钢谷不会因为我逃离蚕茧就这么算了,他们茧内人非正常死亡一个,也要追查到底。于是通缉令都发到了茧外,并用电脑模拟了各种假如做了整形手术后我可能变成的面孔,这也警告所有整容医生和其他能改变我身份的人,我再次确信,只有四大组织能够收容我了……但也就在这时,我亲眼目睹了一场解禁者之间的决斗,这是一个叫全统的组织,分为崇拜烈火和崇拜寒冰的两大派别,并发生了群殴。我顿时感到整个眼界开阔了,就好像从井底一下子跳到了外太空,无边无际。在他们打斗前的相互交谈中我听到,原来人类的大脑还有如此多的潜力可以发掘,超过百分之十五到二十后,就有可能解禁成为超人,这种超人被称为解禁者。世界上有五大解禁者组织,全统和钢谷都是其中之一,无非是钢谷成功地统治了世界。全统和其他三门则被钢谷污蔑为四大恐怖组织,一直对抗至今……我是一个通灵类解禁者,应该归属的门派叫众神之戒,而树林你应该是全统的修气一脉解禁者,因为你身上的真气给我的感觉,和那次全统内斗的炽派和寒派解禁者一样……” 他看了一眼王树林,总结似地一笑:“往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世界突然发生变迁,吸血傀儡席卷全球,就算解禁者也只能自保,而普通人类却成了案板上的鱼肉羔羊。我的仇恨渐渐消失,责任感却与日俱增。我明白,我有极其不光彩的过去,与这种过去相比,羞辱王大权那居然都算不上恶行了。我始终是个医生,无时无刻不想要把自己的灵魂救赎出来,可过去的错事已经种下,本来是无力回天了。但上天却使得黑暗控制了世界,我决定尽我的一份绵力,在世界的一隅小角落为普通的幸存者提供一处相对安全的藏身之所,为普通人类保留火种……树林,也许我仍然无法洗清自己的罪孽,因为杀害我亲生父母的,实际上是我自己的贪婪。这是我最无法原谅自己的。可……我不能就这么死,那就更对不起父母和那些冤魂了,我必须坚强,笑着原谅其他幸存者以前的黑暗历史,我要包容他们,庇护他们……” 王树林被完全感染了,热血激涌,忍不住上去一把紧紧抱住他,半晌才说:“燃志……你……你太好了。我……我要跟着你干!” 童燃志落寞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树林,今天重逢是大缘分,也是我好久没有过的高兴事了。那些陈年旧事的悲伤,多说无益。来,说说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王树林一怔,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哈哈,不想说,我也理解,那就不要说了。你要想开一些,工作好不好,工资高不高,那是和平年代该操心的事。你看看现在这个世道,只要是在蚕茧外,你就算是个大老板,也跟普通老百姓没区别。是不是?那你说说你的感情生活咋样?” 王树林知道自己的名号也只在云口这个沿海三线小城传播,还不至于传到在蚕茧内部混的童燃志耳朵里。于是他苦笑一声:“还能怎么样呢?当了个相亲大王呗。” 童燃志似乎松了口气:“哈,我还刚担心我又说错话了,怕你的女友也跟你走散了,在这个末世,只要你的亲人不在身边,那就是凶多吉少了……既然没有女朋友,那也就不算啥。” 王树林心里一阵剧颤,他明白童燃志的父母死去好几年了,又经过乱世残酷的淬炼,童燃志对这种痛失至亲的感受淡漠了许多,但他却不同,越害怕什么越不想听到什么,可童燃志所说也不无道理,当今这世道,自己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但他转而又想,既然乔疤子和父母都在大寒基地,那么总算比在外面安全,想到这里,又燃起一股微弱的希望来。 童燃志笑道:“说起相亲大王,我才是呢,我相亲好几百人了,树林,你有多少?” 王树林苦涩一笑:“咱都差不多,可你在蚕茧,相亲层次一定比我高得多了。不过……”他突然苦中作乐,十分戏谑地说了一句:“我是无可救药了,连造物主都给我介绍过对象,但却还是没成功……” 他这话倒真不是吹的,谁也想不到最后的造物主是他曾经工作单位的清洁工,而且也确实为他牵过线。 可童燃志却不知道王树林嘴里的“造物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他实在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了,便咳嗽一声,转而说:“我们说说当今形势吧!” 王树林一怔,暗想:“这才是我不愿意多说的话题……你要问我绿园能赢还是钢谷能赢,各门各派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能争霸天下,我可就真的不想说了……” 谁想到童燃志却说:“树林,依你看,这吸血傀儡是怎么形成的?还有,据说吸血傀儡的统治者叫做‘夜魔’,其实也就是吸血鬼,这些家伙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王树林愣了,这才想起他是搞医学的,自然喜欢聊科学上的问题,但自己一窍不通,又不愿多说引起误会,便含糊着说:“估计是外太空的病毒吧……?我也不懂。” 童燃志微微一笑:“我有个想法。” 王树林见他卖了个关子顿了顿,就认真地听。 “我认为,这是一种清洗工具。”见王树林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童燃志也理解,自小两个人无论家境、体格、受欢迎程度和智商都是云泥之别,他层次高得多,也就更加宽容,耐心地解释说,“虽然我不是学计算机的,但钢谷治下的社会,什么行业不得需要计算机?假如说地球是一台‘我的电脑’的话,那钢谷政府所说的‘红体’病毒,就不单单是外太空来的病毒这么简单了,而是一种杀毒软件……” 王树林呆住了。 “你也是解禁者,能理解吧?”童燃志在身后破旧的小黑板上开始涂写,“只不过这个杀毒软件不是虚拟的,而是立体的。当然,也许对开动杀毒软件的家伙们来说,咱们这个地球也的确只是个‘盘’罢了。” 王树林狐疑地问:“等……等一下,燃志,你的前提是……我们……我们人类是病毒?” 童燃志点点头:“不错,树林,你到底是解禁者,还是能迅速理解我的意思的。我们人类从几百万年前出现至今,几乎天天都在毁灭地球,而且越来越严重。对地球本身和地球上的其他生灵而言,我们不就是病毒?而且是致命的!你应该发现了,这所谓的红体并没有完全摧毁地球,将地球变成完全的死亡世界,而是只毁灭生物。而这些生物被感染后又不得不被太阳照射,最终又都化为乌有。这难道不是一种特别环保的清洁手段吗?” 第269章 杀毒的外星人 “当然,这杀毒软件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杀灭人类而不消灭其他动物,与其说软件还不够先进以至于无法足够分辨出人和低等动植物的细微差别,倒不如说就像我们人类中的农民给庄稼打药一样,虽说是为了毒死害虫,可同时死掉大批的益虫,那也无所谓,我们只要庄稼长得好,仅此而已。地位不对等,何谈互相尊重和通用的道德准则?你会怜惜一只草履虫的短暂生命吗?即使它是一只得了草履虫界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如同小孩随手用水浇灌蚁窝一样,蚂蚁出来跟他谈平等,有用吗?何况更可怕的是,即便蚂蚁这么做了,对蚂蚁而说是可以写入历史的生死存亡外交时刻,对人类来说,那小孩只不过完成了一件再平凡不过的淘气事。” 王树林很震惊,但跟几个月前的震惊不同,因为他能迅速理解童燃志要表达的思想,便忍不住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即便消灭了吸血傀儡和统帅它们的夜魔阶层,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等同只把射入自己身体的箭只剪掉了体外的部分?” 童燃志很是赞许:“就是这样。” 王树林一阵萎顿:“这……这么说,我们完蛋了?我们……我们普通民间解禁者,再加上钢谷政府军、绿园起义军,再加上全人类的力量吧,一起对抗吸血傀儡,都很费劲了。可吸血傀儡上面还有夜魔,据说论实力不比钢谷的老大文瑞森先生差。可照你的意思,就算真的能侥幸把它们都消灭了,也终究会面对外星人的下一轮杀毒袭击?--你说的发送杀毒软件的家伙们,应该是外星人吧?” 童燃志郑重地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对的部分就是,外星人肯定存在。宇宙有多大,你就算没系统地学过物理,也该大致有个数。我们的银河系相对于我们能猜测到的宇宙范围,甚至远远小于一滴水对于地球上水总量的比例。不论外星人是什么形态的,怎么发展起来的,又是怎么来到我们的世界的,可有一点:它们既然能顺利地接近咱们的地球,并且用这么先进的技术来毁灭我们,这就说明我们跟它们远远不是一个层面……” 王树林却掌握着童燃志不了解的信息,暗暗忧心:“造物主既然全都死光了,这群外星侵略者自然也不是当年的造物主,只怕造物主在宇宙间撒播的文明种子良莠不济,发展速度也不一致,这群家伙就是相对我们较先进,又富有侵略性的坏蛋。可对于蚂蚁而言,是坦克踩死自己还是猫踩死自己并无区别,这些外星侵略者就算远不如造物主,也不是咱们能应付的。况且燃志不清楚,红体是造物主缥缈化之前的癌细胞,也算是神肉身时代的分支,比这些外星侵略者应该还厉害……这些外星侵略者只想单消灭我们,想必就是为了得到地球了。可它们大概不清楚,自己也打开了潘多拉盒,放出了它们也根本控制不了的恶魔……” 想到这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童燃志说自己”不对”的部分,忙问:“你说我不对的部分,是不是说外星人其实并不见得比红体更厉害?” 童燃志一拍大腿:“正是!这当然也是我的猜测,可我怎么说也是个医生……”说到这里他神色黯然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用细菌战或者化学武器攻击敌人的军队,难道自身就能战胜细菌和化学武器?一个人能用刀或者枪杀鸡,难道他本人就能挨得住刀砍枪击?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王树林大喜过望,这是他这两个多月以来仅次于得知父母来到大寒基地的第二次快乐情绪,忙不迭追问道:“是什么?” 童燃志微微一笑:“我们可以收集红体病毒并研究它们……等那未知敌人误以为地球已经在掌握之中,降临地球时,我们趁它们不备……也让它们尝尝红体的滋味!” 王树林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这……”可他很快意识到,这办法虽然看似天马行空,却是唯一的制胜险招了。”不但如此,我们还应该让感染的敌人驾驶它们的飞船返回他们的基地……你想想吧,这就像中世纪第一次踏上欧洲土地的亚洲吸血傀儡老鼠一样,会将它们彻底灭族,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我们的麻烦!” 王树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到时候也许它们的母舰会落到地球,我们也可以趁机消毒再进行研究,掌握它们的科技,然后使得人类赶上宇宙常规侵略种族的最低科技水平……”“好!太好了!太厉害了!”王树林如梦初醒后佩服之极,不由得大声叫好,但很快又产生了新的疑惑,”燃志……你这构思虽好,可……可也不是咱一两个人能完成的,你的前提必须是,全人类联合起来,才有希望能完成……” 童燃志也是激情昂扬:“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跟我一起努力,尽量联合起更多的人去完成它吗?正如你所说,参与的人越多越好,等到雪球越滚越大,钢谷政府就没办法不重视这件事了。等到政府参与,绿园那边自然也不甘落后,到时候距离你所说的,全人类拧成一股绳的日子,还算远吗?” 王树林虽然也有些心潮澎湃,但他毕竟不是几个月之前,这个时候的他尽管暂时失去了进攻能力,内力却在不断地进化中,大脑也因此更加清晰明朗,不那么容易受骗了。虽说他认为童燃志也许是真诚的,可总是有所警惕,担心这家伙仍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在忽悠自己到处打江山,并美其名曰”全人类拧成一股绳”。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说:“燃志,我们怎么联合起更多的人呢?是不是要打仗了?” 童燃志摇摇头,正色说:“恐怕是难说。” 王树林凝视着他:“咱们多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话又能难说到哪儿去?你提出来,咱们共同想办法解决。” 童燃志见他目光清澈却又深不见底,隐隐有一种万丈巨浪凝滞如山,但却随时可以喷发的感觉,不怒自威,心里一惊,暗想:“同样是解禁者,我只怕是不如他……这些年他都经历过什么?看样子是见过大世面的……” 当然,以童燃志目前的水平,也最多只能看到这一步了,他咳嗽一声,说:“是这样。连带我们营地在内,这冰雪带有接近四十个小营地,咱们这个算是小营地,最大的有上千人,全算上的话有六七千人,但由于环境恶劣,在不断地非战斗减员。所以各个营地的领袖决定,大家一起加入大寒国,也就是大寒基地……” 王树林一凛,知道这大寒基地目前掌控在海岛神介的另外三个徒弟手里,这三个徒弟的水平到底如何还不好说,康小蕾说水平不算很高也不见得,因为康小蕾的境界程度还不足以让她判断精准。可这三个弟子就算是临时解禁临时选拔的,也毕竟接受了一代宗师海岛神介提供的精心速成版教学法,比走也野路子的童燃志强太多了,最起码一定比冷欢强,否则海岛神介找朴恒炽决斗,就会让冷欢坐镇大寒基地了。加之这里是冰雪覆盖的白色世界,这三个弟子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寻常的团队甚至解禁者也别想打他们的主意。要想彻底改变大寒基地的政治格局,只有可能是钢谷、绿园或者夜魔三大势力中的任何一方全力进攻,或者朴恒炽、海岛神介级别的大高手才有可能做到,而且是在他们功力尚在的前提下。然而目前自己的爱人朴恒炽生死未卜,海岛神介也同样如此,至于栾祖拉和罗盼,也一样被雪龙卷搞得不知去向。 可他也清楚,尽管大多数解禁者在象征大自然伟岸神力的雪龙卷的袭击下,显得微不足道,却也不见得都无法生存了,就连自己都能生存下来,那些绿园派来的各大高手生还几率应当更高。绿园四个老大都是新人上位,实力还不足以形成绝对控制,如此远距离脱离控制,这些家伙等同于群雄四起,说不定会让大西北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树林……树林?” 王树林”哦”一声:“不好意思,你请接着说。”“但有人主张,进去后必须强调咱们‘三十七营’的独立性,决不能被大寒基地完全吃掉。有人反对就说这是痴人说梦,吃人家喝人家的还要端着,谁那么傻还真接纳咱们?还有的人说,大寒国是封建皇帝制度,不如咱们三十七营选出一位总长来,这位总长接受大寒国封的官衔,继续领导咱们。这时候也有人反对,说这分明就是找个借口统一三十七营,前者恼羞成怒,因为他确实是三十七营里人数最多的营地老大之一。还有比他更激进的,说咱们六七千人联合起来,组建成一支精锐突击队,夜晚奇袭大寒基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可立即有人冷笑说,你也是找个借口要当老大吧?我们可不给你们当炮灰,要奇袭,奇袭你妈逼,你带着你自己的人爽快送死去,别牵连我们。于是他们争来吵去也没结果,但最终还是有一点能达成共识--就是先统一三十七营,选出一个总老大来。” 王树林看着他,不说话。 第270章 三种观点与大比武 童燃志有些尴尬:“当然了,树林,我也不是说,真想当这个老大。我这人的权力欲望并不重。但是我手下的人,对选我当总长的呼声很高。我必须代表他们,去为他们争取更好的生活……” 王树林叹了口气,问:“燃志,那你当了总长后,支持三种观点的哪一种?是保持独立性?还是接受封赏当个大官?还是要用暴力硬碰硬夺取大寒基地?” 童燃志无奈地摆摆手:“我的一切前提是,让我们这帮人活下去。你看,短短两天,连你在内来了这么多人,你听,又来了一些,估计今晚就能破百人,虽然大多是你们沙漠带那边来的,我也许刚认识还不到几个小时,甚至记不起模样,但只要来投奔我,那就是把命托付给我了,这种信任,怎能让我不尽量去保护他们呢?” 王树林暗想:“估计是沙漠带那边大炽基地之外的小营地听说了大炽基地被夜魔摧毁,心生恐慌,觉得沙漠带不再安全,就都往这边跑了,看来人数的确会激增……”“所以,我第一要否决第三种观点。什么硬碰硬?就算同样是六七千人的人数,我们打得赢打不赢还两说呢,人家好几万人占据一个地下避难所,尽管没有原本是监狱的大炽基地那样有的是枪械和爆破物品,却也是占尽了优势,就凭我们就想攻进去,那不是蚍蜉撼大树么?退一万步讲,哪怕对方人数很少,可占据地利,我们要攻打,依然不可避免会出现死伤。那么请问,我到底是为了给大家谋福利,还是为了自己?我打着让他们活命的旗号,先把他们的命送了?那我算什么玩意儿?除非这牵涉到两个物种,比如外星人一定要把咱们变成奴隶,或者夜魔一定要同化咱们,那么咱们必须为了保证维持一个有尊严的人类的基本底线而战,不自由毋宁死,对不对?但这是人类内部矛盾,你为了活命,投靠更强大的团队,这从头到尾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王树林还是不确定童燃志到底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他还是被深深打动了,这些观点深得他心,毫无疑问,从末世以来,甚至从出生到现在,他找到了第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理念与自己相同的人。”那你是更倾向于前两种观点的哪一种呢?”“说实话,”童燃志略一思索,”能保持咱们自己的独立性,是一种理想状态,倘若能实现,那当然更好了。钢谷政府号称是头一个统一全球全人类的政府,不也一样有绿园在野当反对派么?所以现实中想要达到理想状态,实在有点难。因此,我认为,第二种不偏不倚,是最折中的办法--接受大寒基地的封赏,彻底被容纳到他们的封建社会体系当中。” 王树林微笑一下:“燃志,你这些想法都很好,於我心有戚戚焉。你放心吧,大寒基地的皇帝海岛神介……”他踌躇了一下,含含糊糊地撒谎说,”这人以前是个卖冰棍雪糕之类的冷冻食品的,我爸妈以前跟他认识,他也认识我,要是我跟他说说,保持三十七营的独立性……那也不是不能通融的事,你们不了解海岛神介,这人看上去威严冷酷,其实廷好说话……”他倒是比较有把握,相信海岛神介一定活着,并且肯定能回到大寒基地,虽然海岛已经功力全失,可积威还在,大寒基地里都是他的徒弟掌权,哪敢不听他的?现在的海岛神介可以算是自己的大舅子,怎么可能不向着自己说话? 由此又想到了朴恒炽那张纯美、清新、宽容和倔强的脸,顿时心里一阵阵刺痛。她到底怎么样了?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等自己找到爸妈和乔疤子后,立即回来找她,并且找到康小蕾、孟欣和孙耀南。对了,也要找到卓晓青,还有贝贝……既然要找贝贝,也只能一起救了他妈妈翟静……唉,要救的人太多了……但愿朴恒炽能平安无事,按照她的底子,只要不被夜魔高层抓住,寻常解禁者是奈何不了她的…… 可童燃志却苦笑一声:“兄弟,你可能是刚脱险,不了解咱们冰雪带的时事情况。其实大寒基地的皇帝现在不是海岛神介,那个海岛神介好像去找沙漠带大炽基地的女皇决斗了,一直没有回来……” 王树林一惊:“什么?”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现在说了算的肯定是海岛神介那三个徒弟,可怎么说海岛也没宣布退位啊,只是暂时没有回到大寒基地,你们几个怎么敢跟着称帝? 果不其然,童燃志继续说:“现在大寒基地是师兄弟三人掌权,据说都是海岛神介的徒弟。其中最大的那个叫风至柔,当了皇帝。其他两个师弟门跃龙和刘璐也都封了王爷。他们也是咱俩这种解禁者,但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我听说,这仨人练了一个什么三人阵法,互相弥补空缺,使用起来威力倍增,相当于十来个解禁者同时发动攻击,我看呐,海岛神介是养了三只白眼狼,玩鹰也要被啄眼,就算回来了,也不见得能夺回权利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树林,感谢你为我着想,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但实在可惜,用不上了……你早一点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王树林略带歉意地摇摇头,心想:“现在已经失去绝大部分功力的海岛神介,的确应该不是这种阵法的对手了,就算这种阵法是他本人设计的而非那三人独创,最多也只能像我这样,用脑子可以看透,身子却使不上劲,干着急……你也不用惋惜我这种‘关系’的过时,要不是海岛神介和朴恒炽决斗,韩太湖出现使得一切真相大白的话,那在海岛神介看来,我仍然是个死对头,又怎么会给我面子呢?” 他定了定神,说:“那太可惜了。燃志,这三个人居然欺师灭祖,在师父只是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就改朝换代,这充分说明了他们特别贪恋权力。归顺这么贪恋权力的统治阶层,还想要保持住自己的一份独立性,你觉得这可能么?所以第二种方法,也就是彻底归顺这个封建社会,接受封赏换得大家能吃上饭,能过上太平日子,这就是最现实的唯一办法了。” 童燃志也深以为然:“不错。可要想实现第二种方法,首先得支持第二种方法的人上台。目前来看,三十七营各家实力不均,支持第二种方法的虽然占多数,却谁都不服谁。我这边营地虽然小,我却是个解禁者,那些大营地往往只是身强力壮枪法又好的人当领袖,所以对我也相当忌惮。可不知什么原因,解禁者越来越多了,现在这三十七营,连我在内有两个领袖级人物是解禁者。其中支持第二种的,也就是我,这是一个,支持第三种,想要偏激地以暴力获得更大权力的,又是一个。而支持第一种,也就是坚持保持独立性的,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当过兵,枪法很好,体能也不错,关键是会笼络人,我刚才说的掌握上千人的大营地,就是他的营地。所以尽管他不是解禁者,整体实力却也很强。我们之间没有深入谈话,我和另一个解禁者领袖更没有交手,只是相互保持恭敬,因此说不上谁强谁弱。这不,后天就要为怎么解决这件事再次举头开会,已经有不少人建议,大家光动嘴皮子无用,不如来一场大比武,各家推荐出一个人,可以是领袖也可以是领袖信任的人,出来比试格斗和枪法,毕竟在乱世中,说得天花乱坠,也比不上拳脚和刀枪好使,你一刀一枪打出天下,才是硬通货,才能获得信任、佩服和支持。所以……可能后天会比武。你知道,我不是个贪恋权力的人,可我得参加,而且必须要赢……” 王树林也隐约能猜到童燃志会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便说:“你认为你的水平跟另一个解禁者比如何?” 童燃志想了想:“我觉得……我们俩都差不多。想要把大家当炮灰,满足他个人称霸谷欠望的叫刁星,是个四十上下的壮汉,他应该是能操控野兽和植物的那种解禁者,但还不能变身,最多就是突然发狂了跟狗似的,牙齿变长乱咬乱啃,力量廷大,性格又暴躁,外号叫‘狂犬刁星’。我只要尽量跟他保持距离,用游斗的方式消耗他的力量,并挑动他的怒火,用技巧性也许能有取胜的可能。至于支持保持独立性的叫龚庆伟,是个谁都不得罪的滑头兵油子,三十岁上下,但关键时候却总能旗帜鲜明地表达观点。他只是个普通人,但廷有领袖魅力,很难说他手下没有’秘密武器’,因此只是摆在明面上,只有我和刁星两人,你看,支持大比武的人那么多,难说没有想突然出来露一手,一举成名的。” 他又笑了笑:“比如,树林,你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王树林最不喜欢承担责任,也不喜欢这个称呼,可他不想冷了童燃志的热情,便说:“燃志,我跟你也差不多,再说比武不是一家只能出一个么?我也使不上劲。但其他方面我会尽量听你的话,做点我力所能及的事的。” 童燃志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树林,咱们既然坦诚相待,我又对你知无不言毫无保留,你是不是也该敞开月匈襟对我呢?别瞒我了,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你能不能替我去参加?我相信你!” 第271章 防御壁垒 王树林看他殷切的眼光,有些不忍,但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好伸出手:“来,燃志,你拿一下我的手腕。” 童燃志愣了愣,他虽然不是很懂解禁者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却在长期的生存考验中明白解禁者之间如果把手腕完全展示给对方,那就等同于毫无保留。一旦被心怀不轨的敌人拿住手腕,那内力力透筋脉,不死也残。可他宁可相信王树林是强到了一定地步,才肯有恃无恐地把要害卖给自己的,他不相信王树林能如此信任自己,除非这是不成熟的表现,但显然王树林不是当年那个傻瓜了。 但等童燃志的手指触及王树林的手腕,才一阵心悸:“这……这怎么了?”他修为再低,也能感觉出对方的脉搏十分异样,似乎是被什么封住了。 王树林说:“你再看,我运一下气。”他按照就算后天解禁的民间解禁者也懂的方法,先定住身子,再腰部发力,然后一拳打出,接着就一股气反震自己,一个趔趄坐到凳子上,当即把凳子坐碎了,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手掌严重发麻,而距离他两米之外的墙壁,竟然只轻轻掉了一些灰尘和本来就快剥落了的墙皮。 童燃志看到这里,顿时一阵委顿,十分沮丧。 王树林平静地继续撒谎,其中假话里掺杂着真话,从最早撒谎开始,他越来越熟练了,也不怎么脸红了,因为意志里有更重要的东西在支撑着他:“燃志,我偷偷观看过海岛神介和大炽基地朴女皇的决斗,但他俩的真气对撞波及到了我,把我的内力彻底封住了……现在我保命没问题,最多让自己不至于被杀害就是了,可失去了一切进攻力……” 童燃志瞠目结舌,半晌才浩叹一声:“唉!可惜,真的可惜啊!” 王树林安慰道:“燃志,你也别灰心。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你真的比那个刁狗强呢。” 童燃志酸涩地笑道:“是狂犬刁星。树林,这些话于事无补,多说无益……” 王树林觉得隐瞒他太多也不好,毕竟他是目前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便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的防御壁垒也许可以适当扩大。我不知道能具体扩张到多大,可你要是能把我安排到最前排的话,也许我能出一点绵薄之力……你挨不到他的打,只要能打中他几次,你就能胜利……” 童燃志大喜:“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可他很快黯淡下去:“这……这不是犯规么?刁星也能看得出来,我作弊的话仍然是输……” 王树林正色说:“你的理念没输。如果对手真的是他这种水平,我一定让你赢!” 童燃志听到这里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难道你……” 王树林点点头:“如果他的水平真的跟你在伯仲之间,不会有太大的差距的话,他应该是看不出我的防御壁垒的,甚至感觉不到。只要他即将打你要害,我都可以用柔和力道化解,但不会反弹,我尽量做到恰到好处,不让他产生怀疑。但为了表现得真实一点,我不会化解他每次进攻,并且你就算没被他的内力打中,也要做出很疼的样子,不然对方总会察觉不对头。”“好!好!我一定尽量……”童燃志纵然狂喜,也依旧心惊胆战,暗想:“真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说到这里,童燃志已经非常高兴了,忙不迭地催王树林:“来,光顾着说了,你快吃罐头。对了,我这儿还有瓶藏酒……” 王树林忙说:“别,还是等真能成功再庆祝吧……” 童燃志点点头:“不错,后天就要比试了,得保持清醒,发挥到最大潜力……这酒……还是给下面的人吧,一个好领袖是不该藏酒的。” 王树林赞许地看着他,心想:“尽管他在战斗力上很弱小,但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辅佐的好领导。” 这里永远风雪漫天,一片灰白,看不清太阳在哪个方向,手机没有信号更没有电了,因此一般人分不清白天黑夜,王树林内力修为总算深厚无比,对环境的敏锐感知,还是能判断大体时间的。临走时童燃志给了他一块很破旧的表,倒不是为了看时间,主要是在冰雪带似乎形成了一个规矩,谁手上戴着表,谁就是领导级别。 他倒是多虑了,不需要到处打听童燃志给他安排的17号木头房在哪儿,门口已经有人专门带他走了。童燃志能提供的物质条件也就这么多,心里猜测王树林应该会感激涕零,但王树林感激归感激,毕竟原本在大炽基地的生活条件更好,地位也更尊崇,倒也没感到特别惬意。只是他的同情心虽然随着经历的丰富而大大减少,可还是存着一点儿,看到同样新来的很多人都塞在质量很差的公共帐篷里瑟瑟发抖,还是有些不忍。 刚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却听到有几个人在七嘴八舌地催促:“快!快点去呀!你不是饿吗?这会儿又讲尊严了?”“该瞪起眼来的时候你不瞪起眼,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你看我干什么,你舅妈和你姐说的不对吗?这时候你又成贞洁烈妇了?你现在要脸皮,那你考虑过我们么?你不该有点贡献吗?” …… 王树林的听力在渐渐恢复当初应有的程度,并且很好地适应了风雪天,听得清清楚楚,略一思索,便知道是钟主任一家人了。跟周燕燕、凌秀琴等死不承认自己错误死扛到底的坏人相比,还不是同一种坏,尽管都卑鄙无耻无底线,但他们还是很识时务,非常讲求实际的,因此也就格外无耻。这时候想必是看到自己得势,最起码跟营地老大聊了这么久,显然想要重新来巴结自己。 如果在过去,王树林会感到一阵阵悲哀,对只为了获得一点特权就出卖感情和人格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可现在来说,他也算是什么都见过的人了,心里依旧淡然如水,古井不波。 于是他缓缓拉开粗陋的窗户,平静地看了看外面。正在悄声争吵自以为无人听清的钟家几口人立即怔住了。 钟薇薇又用力推了曹衣锦一把,后者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滑倒,望着王树林,吭哧吭哧地只张口哈气,却说不出话来。 王树林经过大炽基地大变之后,性格也大变,不是很在乎处理普通的人际关系和他人看法了,尤其是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小角色。于是他先开口说:“这么晚了,也廷冷,你们快回去睡吧。”“树林,”钟薇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衣锦说她自从看到你,就特别想你,忍不住来看看你。姐呢也好久不见你了,白天光顾忙没空和你说话,也就一起来了。这不,你舅舅,你舅妈,你姐夫,都很想见见你,大家就一起来了。” 王树林趴在窗口,想了半天,却始终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来应付这些不要脸之极的话。 曹衣锦在家人的严厉眼色包围下,终于跨出一步,说:“树……树林,我……我……我廷想你的……” 说罢,就直勾勾地看着王树林的眼睛,指望能从中看到温柔的变化,其他人也是如此。 王树林叹了口气,说:“我没想到能见到你们各位。其实,你们什么都不懂,而且不一定能熬到有机会懂。所以,现在的咱们之间,没办法沟通了,而且本来也不需要沟通……” 曹衣锦踮起脚娇声道:“树林,你心里还爱着我,是吗?” 王树林突然被打断,顿了一下,又说:“你等会儿,我还没说完。” 曹衣锦忙紧张地说:“你说、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我只是太想和你说话了,你千万别生气……” 王树林这会儿真愣了,这是他头一次看到曹衣锦居然能对自己服软。其实当今这个世道,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于是他继续说:“正因为没办法沟通,所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你们回去吧,以后咱们尽量不要说话了。等……”他本来想说”等一起合并到大寒基地,大家各走各的路,尽可能别见了”,却突然想到这可能涉及到本营地的最高机密,也就改口说,”等以后营地大了,就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吧。” 曹衣锦误把他好声好气的话当成了意志不坚定,在众人的眼神怂恿下,又向前迈步,娇媚地说:“树林,你不想和我重归于好吗?” 王树林想:“虚荣没有男女之别。女人往往为了虚荣可以出卖尊严,但男人往往认为虚荣就是尊严本身。这些人是乱世里最丑陋的真正怪物。”他很想说一个”滚”字,但忽然觉得,这个字也懒得出口了,便把脸渐渐地隐入了黑暗之中,关上了窗户。 曹衣锦和钟主任等人都没料到是这个结果,按照他们对王树林的了解,王树林总也不会这么果断决绝,因此都是大吃一惊。当然,他们了解的,只是当年的王树林,这时候免不了众人一齐指责曹衣锦发挥不好。 曹衣锦终于忍不住多日的积压,爆发了:“你们都别再说了!有本事你们去啊!当初不是你们怂恿,我早就跟他成了呢!别再安排我的人生了!” 钟主任第一次见她这么跟自己说话,勃然大怒:“好哇,你翅膀硬了是不……” 曹衣锦冷冷道:“在这个乱世,漂亮姑娘比你们哪一个都值钱。你们这么欺负我,不给自己留余地,你们可以看看最终的结果……”说着,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就你还‘姑娘’?你堕胎几次了数过没有?”钟主任等人都是怒火万丈,但又心有余悸,怕王树林突然又接纳她,自己这一家什么好处也没得到,便都围上去,好言相劝,不断重复”大家都是一家人”。 只有钟薇薇的丈夫谢骁勇最后一个回头,发现王树林的脸隐入黑暗中的同时,一双眸子突然散发出诡谲的腥红色,顿时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快步跟上大家离开了。 第272章 最无耻的要求 次日清晨,王树林莫索到床头有一个很破旧的小牙膏,勉强挤出了一点放到牙齿上,闭上嘴后咕噜咕噜,牙膏居然被真气推动,在嘴里高速旋转,最终吐了出来,漱了漱口,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而他可以化冰成水。等刷好了牙,他才呆住了,开始回味起来,想:“虽然攻击力缺失,但运用真气的本领越来越娴熟了,简直成了本能,随手拈来……如果能恢复攻击力,不知道能比之前提高多少……”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领了一个罐头正要走,猛然看到蓝帽子等人,忙打招呼。段蓝帽也乐呵呵地说:“兄弟当了二把手,还这么给我面子,我真是没看错人,没白救你……” 王树林一怔:“什么‘二把手’?” 黑下巴撇了撇嘴:“还装,医生今天早上宣布了,‘雪人’也就是你,从今天起是本营地的二把手,副首领,仅次于医生。” 王树林彻底愕然:“怎么会?我……我怎么不知道?他……他没跟我说过啊……” 黑下巴讥笑道:“你又装……现在当了官儿,是不是打算挖苦挖苦我呀?” 王树林没理他,虽然他很明白自己完全能胜任甚至能胜任更高的职位,不会再跟几个月前那样诚惶诚恐,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段大哥,你们劳苦功高,而且还救了我和很多人,又是营地的元老,按理说怎么也轮不上我……”他这不是单纯的客气,而是也逐渐变精明了,试探段蓝帽知道多少。 张光头接茬说:“啥都别说了,我们都服医生,他自来做的决定就没有不英明的,我们只需要服从他的决定,不需要问明原因。” 段蓝帽也点点头:“正是这样。我们都信任医生。他不说明原因,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许根本是我们理解不了的。所以,就算你是他的同学,我也相信他绝不单单是因为同学关系而任人唯亲的。换言之,我们因为服他,而服你。但想要真正让我们打心眼里服你,而不是借助什么别的因素,你就要自己努力,做出样子给我们看了。” 黑下巴笑着说:“但你要是不想干,可以指定我做继承人,这样医生看在你的面子上,说不定就答应了呢。”大家哄堂大笑。 王树林暗暗感激,也佩服童燃志的人气,便郑重地说:“我会努力的。”心想:“燃志到底是明事理的人,只明确表示过我们的同学关系,没有说我们俩都是解禁者的事。” 费大个子说:“哎,说起来,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那个书店一家人,我还以为你们昨天只是说了几句,原来他们跟你是一家人呀!” 王树林愣了:“什么‘一家人’?费哥你在说啥?” 黑下巴竖了竖中指:“雪老二你还装?那一家人说了,你跟那个年轻姑娘是情侣--妈的你还不承认?你再给我装?白白嫩嫩大处女的,你好福气,老子要不是看你的面子,就要了她了!” 段蓝帽看了黑下巴一眼:“怎么说也是副首领,你就算资格老,和他熟,说话也别太不像话了。” 黑下巴真正服气的只是段蓝帽,便老老实实闭了嘴。 王树林顿时明白,很可能是这一家人为了让自己就范,到处宣传自己跟曹衣锦是情侣,这也太恶心了。不过,现在即便恶心,也不会影响他的胃口,因为他真的不在乎了,于是正色说:“下巴哥,我郑重给你说一遍,我跟这个曹--书店一家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都是云口人而已,以前相亲过,但接着就没联系了。我不喜欢她,我也有自己的未婚妻,只不过暂时失踪了,我迟早要找到我未婚妻。因此,你要是喜欢这个女人,你就去追吧,与我无关。” 黑下巴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倒是始料未及,愣了半天也没回过神,好久才说:“操,原来是图你这个地位呀,那你要是真想撮合我跟她,你就顺道把二把手的位置也让给我呗……” 段蓝帽在他头上谈了个爆栗,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这些人在和平年代本来就是一群人人不喜欢的粗犷混子,可在这个乱世,却显得真诚和可爱多了,而能够活下来的人往往这种人占多数,即便睿智的统治者,也需要这样的手下来干活。末世里,这种人只要活着,在哪里都很吃香。 当了二把手,自然不用出力去干什么活儿了,他也清楚,自己再去到处逛荡问人家”我能干点儿什么”就纯属矫情了。他不想显得虚伪,就拿着罐头打算转回住处去吃,谁想到迎面又遇见了曹衣锦,看来她吃过饭后直接跑到自己这里来,而且等了好久。其实这仍然没损失什么,而且可以堂而皇之地找理由不干活儿。 王树林刚要擦肩而过,曹衣锦就张开双手抱过来,王树林尽管可以立即飘远到她抓不住的地方,但大脑在这一瞬已经权衡过利弊,立即张开真气进行防御。曹衣锦这点毫无攻击力的力道不但很快被化解无踪,并且还被柔和地弹了出去,有些头晕眼花并且莫名其妙。 王树林暗暗欣喜,知道自己运用真气的本领比在被罗盼和栾祖拉劫持的时候高出很多,也许是雪龙卷的作用也未可知。”树林,我们……我们真的就不可能重归于好吗?我们当年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你真的从来也没有甜蜜地回忆过吗?” 当年那段时光用不堪回首来形容,都算对不起这四个字,何谈甜蜜?王树林见她还是这样,实在是没办法,只得说:“你再来找我说这些,我就没收了你的粮食配额,你清楚我有这个权力。” 曹衣锦乱丢着自己的胳膊,撒娇着说:“可我清楚你根本不会这么做!你温柔善良大度体贴,你绝不会这么对我的!” 王树林有些惊诧地看着曹衣锦的脸,发现她对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魅力,甚至原本同时具有的恶心感也减弱了不少,可以说,自己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了,只有同为人类的认同感罢了。想到这里,不禁回想起来以前的过往,实在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对她倾心的?”我说到做到,从现在开始,一分钟内你再不走,还在这儿叨逼叨的没完,就别怪我言之不预了。” 曹衣锦没想到他玩真的,惊异之余,泪水淌了下来,颤声问:“树林,你……你真的这么绝情?” 王树林看了看表:“还有五十秒。” 按照王树林对曹衣锦一家人的把控,知道这种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立即翻脸,她们的共同特点是都对强大的人肯做出无限度的退让以换取私利。 果不其然,曹衣锦犹豫了一阵,说:“好……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我……我也不勉强你。我……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答应么?” 王树林摇摇头:“还有四十秒。” 曹衣锦急得直跺脚:“我不是让你做违反营地规定的事,我也不是要你多给我点吃的……”“我真的不想听了,还有三十三秒……”“你既然不喜欢我,那……那我也不勉强你。强扭的瓜也不甜。你……你能不能把我介绍给医生呢?听说他也单身,这不正好合适吗?你现在不喜欢我,不等于他也不会喜欢我呀!人总要一步步往上走的,你不让我跟你,你也不至于阻塞我往上走的路吧?树林,我相信你没有那么自私,对吧……” 王树林听到这里才真的呆若木鸡,他虽然清楚曹衣锦是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可也没想到她崇拜权力到了这种地步,居然感情毫无所谓,只要是当权者,她就敢往上贴,还来拜托自己?这让他想起了当初这女人跟外人胡搞怀了孕,居然请自己帮忙找人为她堕胎,无耻之极,实在是难以用语言形容了,想不到现如今又故伎重演。 曹衣锦见他暂停了计时,误以为有门儿,便加劲儿说:“树林,咱们就算做不成情侣,也能当好朋友吧?你帮我介绍个对象又有多么难了?我对象死了,现在单身,那个医生,也没对象,怎么就不能撮合我们呢?这是积德呀!他不是你同学吗?你推荐我给他,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我长得也不差……” 王树林见她奢谈德行,不由得笑了,说:“他是我们学校首屈一指的富二代,见多识广。”“这有什么的?现在是末世,好女人很珍贵的……”“你是好女人?哈哈哈哈!”王树林哈哈大笑,一吐月匈中压抑许久的晦气,感到无比地畅快淋漓,大是挥洒写意,”你唯一可爱的地方,就是你的幼稚,居然在这样的世道还能保持。曹衣锦,你回去吧,还剩十秒钟,你还想继续有饭吃吧?” 曹衣锦好生失望,也恼羞成怒,可她不是周燕燕和凌秀琴那种破釜沉舟型的,总是不敢得罪王树林深了,便唯唯诺诺地说:“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成了医生的妻子,也会反过来帮助你的……” 王树林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曹衣锦不甘心,在后面又哭又闹:“树林--!树林,你不能这样!你一点儿也不念旧情了吗?我真的在你心里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了吗?树林--!” 很多人远远看着,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些是领导的私事,谁够胆量活腻歪了非要去打探?自己能否吃饱肚子还不够操心的呢。 第273章 发挥价值 远处,钟主任焦虑地对他老婆说:“怎么办?这小王八蛋油盐不进,看来真不是装的,我还以为他只是端着呢!” 钟夫人恨恨地咬着牙:“这就叫小人得志,靠着同学关系突然鸡犬升天了,当了一百人的副领袖,就屁股朝天了!现在肯定是在想着,以后营地的美女会越来越多,定然有的是可挑选的,不把咱家衣锦放在眼里了,不就是走了狗屎运了么?真的,老钟,你说这小王八蛋怎么活到现在的?老天爷也太不开眼了吧?再说衣锦也真够没出息的,关键时刻一点儿也指望不上她!看来咱们得另谋出路了……” 钟主任点点头:“没错,到了这个地步他肯定铁了心了,咱们再逼他,别让他恼了借着权力公报私仇给咱们使绊子。再说,医生也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说不定将来被更强的营地吞并了,当领导的女人反而倒霉呢!” 钟薇薇悄声问:“那爸爸你说,咱们怎么办呢?” 钟主任狞笑道:“我听说,这附近有三十多个营地,后天好像是要开会,咱把衣锦打扮打扮,到时候尽量把她弄进去端茶倒水的,我就不信没有领袖级的人物能看上他!咱这是小营地,不宜久留,咱们必须傍上大营地!” 钟夫人忧心忡忡地说:“你这想法好是好,可衣锦也就外形不错,她堕了这么多次胎,已经不能生育了,人家领袖级人物谁缺女人,哪怕是漂亮女人?衣锦天然呆是个优势,可总归得能生孩子,不然人家凭什么在乱世把她扶正啊?” 钟主任陷入了沉思,骤然,他转头看了一眼钟薇薇。 钟薇薇吓了一大跳:“靠,爸爸你看我干啥?”接着又不太坚定地补充了一句:“我……我可是有夫之妇啊……” 钟主任沉默几秒,说:“幸亏骁勇不在。实话实说,这个女婿真的不怎么样,在和平年代,我找机会就把他往上撮弄,可他偏偏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干着急使不上劲儿!本来指望等我退休,就靠推他上位享点福,可根本没这个可能!现在可好,他成了咱家的累赘,好狗还知道不挡道儿呢……衣锦说得对,当今这个世道,漂亮姑娘是最稀缺的资源……” 钟薇薇哭笑不得:“爸爸,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我的模样不比衣锦差,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可我都结婚多少年了,也堕过胎,哪算姑娘?”说着神色黯淡下来:“而且当初我的宝宝还……”“那是车祸,不算,虽然是你的责任没看好,但跟现在的事儿无关。”钟主任仔细地琢磨着,”你跟衣锦不一样,也就是大了三四岁而已,虽然也堕过胎,但你可是能生育的!” 钟薇薇有些迷茫,神情复杂地说:“爸爸,这毕竟是个乱世,人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你真没必要这么争强好胜,一定要在乱世也出人头地。枪打出头鸟,咱们平平安安地就这么过着,也廷好……”“你这是什么话?”钟主任又发火了,”你想过没有,正是因为是乱世,这才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要是不掌握权力,那就比蝼蚁还卑贱!人家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你摁死!那你又何谈明天?何谈平平安安呢?况且……” 最后这个转折让他的老婆和女儿都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钟主任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对衣锦有一种担忧。这姑娘记仇着呢。咱们一直培养她,给她弄进重点高中,让她进好大学,帮她找好工作,又给她介绍优质男朋友,可她骨子里薄情寡义,咱们的好就全不记着,咱们的不好可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说不定还记恨着咱们呢!虽然都是家人,可也有里外的差别。薇薇,爸爸对你希望很大,你在关键时刻,要时刻记住维护咱们家庭的利益!明天但凡长得好看点的年轻女人,都要去布置会场伺候领导,你和衣锦都去报名,争取让人看上你!” 钟薇薇虽然早就动摇了,可还是不落忍:“那……那骁勇怎么办呢?爸爸,骁勇虽然没本事,但很老实,对我也很好……” 钟主任阴沉着脸:“人,都是为了家人活着的,都不是为自己活着的!假如我只是为了自己活着,那还有你们什么事儿?你不觉得该回馈一下家庭吗?一个男人,老实不是什么优点,但无能却是致命缺点!你想要又无能又老实,那也行,除非你还有一样,那就是狗运气!王树林又老实又无能,集中了所有男人的缺点,可他有你们谁都没有的狗运气!这一点你们不服也得服,要不然人家活得那么滋润,在和平年代突然就成大富翁了,在乱世也能他妈地当了领导,你们谁能做得到?骁勇他既然对我们家毫无用处,那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得让你发挥最大的价值……” 钟薇薇不由得打断道:“爸!我们俩这么多年,总算也是有感情的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是想问,他怎么办?他知道了以后肯定会去闹的,我真要是被谁看中了,那要是得知我有男人,那我还能顺利当领导夫人吗?你到底要怎么处理他?” 钟主任冷冷地说:“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去准备你的吧。” 开会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营地就开始收拾,各司其职。很多新人误以为童燃志有武林盟主的影响力,使得周边大的营地居然也前来”参拜”,实际上各家轮着出场地,这次正好轮到童燃志罢了。况且在这个冰天雪地粮食奇缺的地带,谁是东道主谁吃亏,来参加会议的都故意饿着肚子并且带了少则一两个多则八到九个饿着肚子的亲随来,主办方只能来者不拒,都提供饮食,最重要的是对那些领袖级的人物必须要有罐头,普通的土豆泥是别想满足他们了。 王树林默默地低着头跟在童燃志身后,看上去很不起眼。其实他但愿是这个效果,因为一来他现在的确算大西北的名人了,二来所谓”看上去很不起眼”,那也只能是在普通人扎堆的地方,假如人群中有超越一般民间解禁者诸如封长冶级别的人,那自己想要一边帮助童燃志立于不败之地,一边又要恰到好处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就真的不容易了。 童燃志以为王树林太紧张了,便低声劝慰道:“别担心,这还不到鸿门宴的地步,况且是咱们的地盘……”可他很快就要忙于应对诸多与会领导的接待了,并且强迫自己提高热情度,”哎呀呀呀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这类恶心肉麻的话随着络绎不绝的身影不绝于耳。 童燃志没有特意向众人介绍王树林,其实也是怕很多人注意到他,以免影响他用防御气壁来保护自己。因此王树林只是静静地帮着张罗摆设,暗中在用气息”测量”来的人都是什么水平。好在这一连十来个进来,全都是类似段蓝帽那种粗犷大汉,最多肌肉发达,练过格斗,算是特别强壮的普通人而已,倒也不足以担心。 开会的”地点”是一辆特大的校车,只是不能开了,还算结实。由于资源匮乏,童燃志除了加固之外,也没有特意去改造它的内部,因此大家凑在一起还是散坐在座椅上开会,并非围在一起,显得像一个怪异的旅行团。王树林拿着抹布跟营地普通成员一起擦桌子擦车玻璃,反正雪水永远不缺。童燃志也没有阻止他,以免给人看清他的特殊地位。蓦然,王树林从愈发清晰的车窗玻璃看到了正在端暖瓶的曹衣锦。 曹衣锦呆呆地望着他。王树林对她的厌恶没法用语言形容,便故作不见,继续擦着。随即,曹衣锦与同样做礼宾员的钟薇薇打了个照面,曹衣锦有些诧异,钟薇薇则略显尴尬。 骤然,一个粗大的手掌合并,捏到曹衣锦的下巴,随即那人啧啧笑道:“呵呵,我说燃志,你这儿的女的成色还真不错呐!有主儿吗?” 童燃志似乎也听说了曹衣锦和王树林的事儿,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王树林。 解禁者之间还是能够充分理解意思的,王树林的眼睛虽然只眨了一下,可童燃志旋即领会了:“他是在说自己跟这女人没关系,放心好了。”于是放下心来,重新恢复笑容:“都是新人,这个姑娘吧,我记得应该是没有男人的,姑娘,我没说错吧?” 曹衣锦并不是痴情于王树林,她的反悔只源于王树林做了二把手,可眼见捏着自己下巴的男子似乎来自更强大的营地,而且毫无疑问是首领,便眉开眼笑,羞涩地眨眨长长的睫毛,柔情似水地说:“医生,你……我的确是没有男朋友,但我……我……” 说话间,她也偷偷打量眼前的男人:大约一米八五以上,肌肉盘根错节,脸虽然不怎么好看,可有这样的地位、身高和肌肉,那也可以忽略不计了。这人一双眼睛很有霸气,尽管女子色成分不少,却因为这份十足的霸气而显得并不猥琐,因此曹衣锦打定了主意--跟了这人,从此后扬眉吐气! 想到这里,她决定装作一不小心打翻暖瓶,倒地之前必然会被此人一把拉住,那就能亲密接触了。可谁想到就在这时,又一个女人的身影插了进来,并用更加娇柔的声音说:“这位领导,还请见谅,我妹妹正在服丧期间,不懂事乱说话,让您见笑了。” 第274章 唇枪舌剑终需一战 童燃志和这个男人都愣了一下。王树林则从没料到一向强横霸道的钟薇薇居然一改泼妇形象,变得如此端庄贤淑,温柔可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曹衣锦听她说”服丧期间”,顿时一股怒气直冲喉咙,想:“你们还想控制我到什么时候?我出来自己找饭吃,你们也不肯放过我吗?”说罢她看了一眼钟薇薇,钟薇薇也回了她一眼,只是曹衣锦的眼神并不带有怨毒和愤恨,而钟薇薇的眼神也同样没有一贯的傲慢和得意,两人都需要在这个成功男人面前掩藏真实情绪,以获得加分。 童燃志苦笑道:“庆伟,现在女人都是稀缺品哪。走,咱们往哪边走。” 王树林这才明白这家伙就是三大势力之一的龚庆伟,主张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加入大寒基地的首领。龚庆伟也是干大事的人,当然不会局限于女子色这低等的需求,刚才只不过是他长期为了维护领袖形象而压制自己憋了太久而已,很快他就恢复姿态,点点头说:“好,正事重要。” 曹衣锦却一直不分轻重,还以为人家真的是看上了自己,只不过被钟薇薇从中作梗导致失败,便快步跑上去,娇声说:“领……领导!您先别走呀!我……我没结婚,只是男朋友在一个月以前被吸血傀儡杀害了……真的!男朋友不是丈夫,我何来服丧?不……我也很难过,其实我真的很难过!但我不能总沉浸在悲痛之中,我也需要一个依靠……我……当然,我这些日子也还是很悲痛的……但、但自从见着您之后……” 王树林见一向高傲冷艳的曹衣锦居然为了权力如此低三下四语无伦次,略感到悲哀,但这种悲哀感越来越淡漠了,也因为此人几乎要淡出他的记忆和历史了。 钟薇薇趁机添油加醋:“我妹夫真是被吸血傀儡杀害了?衣锦,做人要讲良心,死者尸骨未寒呀……!” 王树林在心里冷笑:“虽然这是冰雪寒带,尸骨却还真没寒,都进了你们的肚子,何谈寒不寒?”他更厌恶钟薇薇。 童燃志见这女人真有要跟了龚庆伟的意思,忍不住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毕竟他的确想联合龚庆伟对抗狂犬刁星,便接口说:“我看这样好,虽然说这位姑娘配宫兄是高攀了,可宫兄一直忙于革命事业,也没什么革命伴侣,不如……”他说话也是斟酌着说,因为他并不清楚龚庆伟到底有没有老婆,更不确定龚庆伟只是想玩玩曹衣锦还是想认真对待,因此的确是不易措辞。 龚庆伟心里另有打算,况且他可不想在关键时刻欠童燃志的人情,他知道童燃志和刁星都拥有超人的体质,最好让他们鬼打鬼来个两败俱伤,自己从中获利,便淡淡地说:“就像燃志你说的,为广大幸存者谋福祉,才是我辈中人所为,先立业后成家,吸血傀儡不灭,何以家为?对不对?” 童燃志刚要大声鼓掌叫好,却听到有人骂骂咧咧地进来了:“妈的他个亲哥哥的腚眼子来,怎么一开会就下雪?真他妈困!燃志,我们远道而来,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了?……”从削尖的木头桩子外走进一个中等身材的魁梧汉子,童燃志和龚庆伟都立即换上一副笑脸,三人抱在一起,互相拍打,嘘寒问暖,显得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王树林顿时感受到这人凶残的野兽气息,可最多最多只能达到冷欢的水平,如果遇到挪答会被秒杀,而挪答对于自己而言,更不算什么。看来这人就是狂犬刁星了,王树林放下心来,觉得即便自己没有与防御力等同的攻击力,可依旧等于作弊玩游戏,谁也伤不了他的前提下,他依然占绝对优势。 这次来了一百多个人,平均每一个营地三个人,光一天的伙食就够让童燃志心疼的,不过这次如果一战成功,那还是值得的。想到这里,童燃志看了王树林一眼,王树林不动声色地回视,目光淡定如水,童燃志心里有数了,暗暗欣喜。 可刁星却也跟童燃志差不多,也能觉察到王树林似乎与众不同,可他只是长期生活在危险中,形成了警惕狐疑的特点罢了,倒并不能明确感受到王树林的真正实力,便笑着问:“这小兄弟是……?” 童燃志见他问了,也就索性大大方方地介绍:“这位是我的同学和发小王勤祥,我让他当了二把手。”说罢神色不变,看着两人。 王树林暗想:“真谈不上是发小,咱俩那时候是对立的。”但他也很感激童燃志把自己的名字说成了以前的旧名,这旧名在云口的相亲圈子里可以说如雷贯耳响当当,再任性再暴躁的剩女听到也得打个寒颤,但”王树林”这个名字却更名扬大西北,普通人都知道是大炽基地的二把手,而解禁者也都听说他能用”神的动作”逼退东亚最强的修气一脉大宗师韩太湖,可以说,也许连钢谷东亚的军方高层也说不定听说过。 童燃志说这个旧名,显然也是怕引起麻烦,并且明确说了是”同学和发小”当了二把手,也是为了麻痹这两人,让这两人认定自己任人唯亲,得出自己”没多大出息和眼界”的结论。 刁星一脸横肉,笑起来感觉五官移位:“哦,那真不错,你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 中午先管了一顿饭,这些人谁都没客气,也许他们自己的营地还是有存粮的,但来这里白吃一顿何乐而不为?满屋子只听到呼哧呼哧的吞食声,尤其是刁星,一碗又一碗地盛着,分配给他的一个罐头很快就着土豆泥稀饭吃光了,可还是远远没吃饱似的。到了最后,大家都在看他吃,默默地不说话。 但刁星吃归吃,却并不浪费食物,这一餐把渣渣也都舔得干干净净,长期的苦难生活使得他也深知食物的神圣。 最终,他放下饭碗,呼哈一声长舒一口气,哈哈大笑起来:“痛快,痛快呀!” 可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变了脸色,猛地站起来,走到场地中间,朝四周拱拱手,声若洪钟地说道:“各位,我是个爽快人,不爱耍阴谋诡计。我不相信大寒基地那个狗屁皇帝和他那帮手下。我们如果投奔他们,就算彻底归顺,他们也会对我们区别对待,渐渐分化我们,把我们渐渐挤到整个大寒基地的腚眼子。保持独立性?那就更不用想,将来找个理由就把你们全部杀了,还说是你们阴谋造反,反正话语权在人家手里,我们老老实实却还被杀了,到最后又落下一个坏名声,这他妈到时候朝阎王爷哭去?现在死这么多人,阎王爷都管不过来了,还能顾得上咱们?” 龚庆伟微笑道:“刁兄,这都是你的想象而已……”“妈的,我是雕兄,你是杨过?你说我是想象,那难道你妄想的那些加入大寒基地后的美好生活,就不是画饼了?你还不如人家燃志,他起码还知道归顺了就彻彻底底归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又归顺又叫嚣着保持独立性,你这是玩儿人家呢?你这念头是在动物园猴山上跟猴子一起吃香蕉的时候商量出来的吧?我娶媳妇,媳妇要了彩礼还他妈不让我碰,玩丁克,我还娶她干嘛?”刁星不再对龚庆伟客气,看来他对于今天的一战也是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我最起码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生存不是一种老天爷必须给你的权利,而是我们自己该争取的!这个道理连他妈已经灭亡的恐龙都知道,你们还在这儿魔怔呢?” 王树林本来对他粗鄙的形象和以此为豪的心态很不喜欢,听到他对”生存”这个词的新鲜解释,倒是突然肃然起敬。 龚庆伟虽然是老兵油子,却也是有脾气的,不由得略有愠色:“老刁,你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地位?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要踩着大家的尸骨做铺路石,走上权力巅峰,你忍心吗?” 这话说得也不错,很多人都纷纷称是。可刁星却怫然一甩手:“你可算了吧,我最讨厌你这种装作月匈怀苍生悲天悯人的虚伪堂皇话!自古到今,哪有打仗不死人的?哪有乱世不死人的?你不想为我卖命,不想为整个集体争取更高的地位和更广阔的生存空间,那你大可以自己走在冰天雪地里,不依附于任何人!能吗?人都需要互相依靠的,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大家不能像蚂蚁一样抱团,谁也不计较自己的利益,在烈焰或者洪水中滚过,毫不犹豫前仆后继地赴死,为他人创造更好的生存条件?” 这会儿现场成了三大巨头中的两大巨头辩论会,其他营地的领袖也插不上话。龚庆伟淡淡地说:“你说的为‘他人’,岂不是就是为了你自己?你怎么不为别人死呢?说我虚伪,你这话不虚伪吗?” 刁星却毫不客气地反驳:“所以说你擅长偷换概念。我的手下哪一个比我强?我为他们死了,他们就会马上被别人吞并,被吸血傀儡吃掉!可他们中有为我死了的,我却能带领大多数人突出重围找到更好的生活环境!这些人中,甚至也包括了他们的亲人!蚂蚁也知道分工不同,蚁后是因为作用大而得到同等的地位,想要让我为了别人死,那得先看看他的作用有没有我大再说!” 王树林本以为他强于实干,可没想到嘴皮子也这么厉害,不由得刮目相看。 第275章 狂犬刁星 龚庆伟见他说话这么难听,也不再保持微笑,讥讽道:“兄弟,你要是让你那帮人为你去死,我跟你那帮人没感情,倒是也不便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可你要整合咱们三十七营的全部人马为你的野心铺路,那就恕难从命了。起码我是不会让我的人白白为他人的野心送命,其他营地的领袖,我倒是不清楚了。” 他这话很在理,于是大家都大声议论起来,看来多数站在他这边。 可刁星却仍不依不饶:“我的意思,你看来还是没听清楚。我是说蚁后!在咱们三十七营里,谁要是觉得比我的作用大,那我愿意领教!”他说的”作用”,其实是指战斗力,这么一说,自然是挑战了。 众人都是一凛,可谁敢上去?刁星虽然在政治上把龚庆伟视为对手,这时候却不看他,目光居然对准了童燃志,表情森然,那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 童燃志自己也清楚,目前能与之一战的,只有自己,其他人也明白,刁星终究要跟童燃志一战立威,于是呼啦啦下了车,在外面的大空地围成一个松散的圈子。很轻柔的雪花飘了下来,看似现场没什么杀气,可真正的气氛却只有天空的阴沉才可以表达。 童燃志看了王树林一眼,时间紧迫不容得他等待回应,便大步踏了上去。王树林缓缓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位置,凝气于全身。他的双手双脚无法凝气,但真气却从身体的其他部位渐渐溢出并丰盈起来,渐渐形成一股壁垒,并慢慢朝童燃志推移。这环境尽管阴冷,却是占尽天时地利,风雪和阴暗很好地掩藏了他的气息,别说普通人用肉眼无法察觉,就算是一般的民间解禁者,也只能全神贯注地看同类决斗,极难感触到身边还有一个层次高出数十倍的特殊同类。 童燃志环视四周,正色说:“各位,咱们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也是个悲哀。但咱们毕竟同为天涯沦落人,有缘在一起不容易。这次点到为止,绝不生死相搏!我如果输了,就认刁大哥当总领袖,我会全力辅佐他的。反之,我要是侥幸赢了一招半式,也还请刁大哥给我一个明确说法。” 刁星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也绝不赖账。别废话了,来吧!” 童燃志脱下外套,双拳一握,却不先发动攻击,而是绕着刁星缓缓旋转。王树林知道,童燃志自己也清楚论外在战斗力,刁星更胜一筹,只能凭巧劲和技巧取胜。 刁星并非没有耐心,而是他本来就是以狂暴的攻击性著称的,这也是他的优势所在,于是一声大喝先声夺人,朝着童燃志打了过去。童燃志侧身避过,双手与刁星两个大拳头开始了高速度的拍打。虽然论技巧,两人连解禁者正规格斗学术的门边都没莫到,却因为长年的荒原生存而增添了一股不胜则亡的决死气势,并且在普通人看来,他们就像两只蜜蜂撞击在一起并高速震动翅膀。围观的圈子呼啦啦继续扩大,最里面的一圈人更是被刺激得睁不开眼睛,淌出了眼泪。 王树林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实力被封锁,可境界仍旧日益提高,这所谓的高频拳脚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台超大电视显示屏的清晰慢动作画面,甚至是立体全息图像,从每个角度都能一览无遗。他本想等童燃志打一段时间后再用真气防御壁垒为他占据不败之地,可看样子每一次撞击都让童燃志更皱眉头,也让刁星的兽性更加暴戾,这说明童燃志未必能支撑到自己想象到的时间段。眼下人们已经被这种格斗刺激得眼花缭乱,不知道会不会由此现场诞生新的解禁者,就算这种概率很低,可王树林仍不能确定人们会不会逐渐适应这种速度并发现自己插手的端倪,为了避免出现这种不可控,他决定现在就将真气延伸过去。 于是本来打算几分钟之后才包裹到童燃志身体的真气为了赶时间,到底还是窜得急了点,人群中突然有一声”咦”的轻呼,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尽管特别低并且掩埋在风雪和叫嚷助威声中,王树林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一颤,却立即开始了冷静而不亚于眼前战斗速度的高速分析:“这人这么吃惊,铁定是觉察到了真气的异常,既然能这么远距离感受别人的真气,并能分辨出这股真气来源于交战双方外的第三方,那么一定是解禁者无疑。刚刚解禁的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精力,断无这么冷静的道理,说明她解禁了一段时间。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发现我,这时候才觉察,说明她的实力也不过尔尔,但也许比燃志和刁星略胜也未可知。再继续拖下去,被她看穿真气的来源,反为不美,倒不如把真气堡垒全部推到刁星跟前……” 他这么想着,却也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是真气一旦脱手并距离这么远,而且靠近同样真气纵横的战场,那就真的不可能再控制得如此悄无声息了。那么他只有一条路,就是看准时机,等待刁星放个”大招”之际,一下投掷过去,刁星这一击不管多强也局限于其实力基数,自己有自信会让这一击化为乌有。 但接下来就只能看燃志的了,他要是不能沉这个机会迅速反应过来并及时反击,被刁星再次躲过,那么自己无法为真气壁垒蓄力,壁垒就会渐渐消散,刁星就会置之死地而后生了。那么自己要是再想干预,再制造一个新的气壁,就一定会被那个女解禁者所发觉。到那时候,自己就成了作弊的人,想要扭转这种局面,只能用一种方法改变,那就是代表童燃志挑战全场。当然,他是具备这个实力的,现在的他即便没有攻击力,防御力也足够对付现场的三个解禁者联合攻击。而且由于刁星和女解禁者的实力相对自己而言太弱,自己甚至不光可以不败,还可以通过真气壁垒的巧劲,用他们的力道借力打力来击败他们。 但能不这样,他就不想这样。他要救父母,救爱人,救结义兄妹,救很多人,因此现在就暴露自己的行踪,终究会吸引自己目前打不过的”大家伙”来抓自己,到那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这么想着,眼前局势却间不容发。刁星自认为这是终极一战,现场除了自己不可能再有人强过童燃志,于是即便略占上风也丝毫不肯大意,仍决定发挥最大潜力,于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中有四分佯攻,用一部分力量来使得自己”变身”。自然之子组织虽然肉搏能力很强,模仿动植物变身后还会再进一步增加实力,只是寻常驭兽一脉的解禁者在变身过程中很难没有破绽,除非达到”六毒七猛”的水平。而刁星所谓的变身其实就是潜意识上将自己变成一只巨大的”犬人”,但外型上远远不如狼人战士那样如此像狼,毕竟他是走野路子出身,而即便是这种不成熟的变身,也因为不是科班出身而需要更长的时间,要不是他自信比童燃志高出一段来,也绝不敢冒险在一边攻击的同时一边变身。 童燃志似乎也想趁这个机会反攻一下,他再怎么不济也因为同样是解禁者而能看出这个破绽所在。遗憾的是,一方面机会是给有实力和有准备的人的,没有梯子爬不上房丁页,即便看到低空掠过的气球也只能望着兴叹。另一方面他只是一个比较有分析能力的思想者和技术人员,并不擅长战斗,在战斗时更加不能当机立断,瞻前顾后需要谨慎思索的东西太多,反倒不能及时抓住良机。甚至他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还看了王树林两眼,也许是盼着王树林再加把劲,王树林略感失望,第一次感觉两个人产生了距离,相近的只是理念。也因此想起了卓晓青和其他很多人说过的:“无力量的善良是毫无意义的”。 不过他还是决定冒险一次,再帮一把。他是这么盘算的:“现场除了燃志和刁星外,只有我跟这个女的是解禁者。如果这个女的质疑燃志获胜的公平性,说出关于真气壁垒的事情,其他人也听不懂。而且最多我出场跟她打一场,再给燃志挣回来一局,也就是了。” 真气重新凝聚发力需要时间和体能,王树林的内力极其深厚,需要的仅仅是时间,然而童燃志却很让他失望,完全没把握住机会。刁星迅速绕开被真气防御壁保护的重要部位,朝着童燃志的其他部位攻击,他性子极其猛烈,这会儿拼着被王树林真气壁的残留割伤了十来处血痕,也到底冲了进去,狠狠一咬一撕一拽,童燃志就惨叫一声,胳膊上喷出血来,一小块肉和厚厚的羽绒服碎片被抛上空中。 刁星受的都是皮外伤,因为王树林没敢全力施为,真气壁垒并不算厉害,而且没有被童燃志善加利用,加上解禁者的小小伤势会很快恢复,刁星最早的血痕已经开始凝固结疤了。与此相反,童燃志掉肉不会像只有血痕那样可以重新凝固,毕竟解禁者依旧是人不是神,可掉一块肉仍然不至于就疼得多厉害,只不过不光是被咬掉一块肉那么简单,刁星的真气凝聚在牙齿上,已经力透童燃志的筋脉,这一下童燃志半身发麻,再也站立不住,倒了下去。 第276章 黑色故人 刁星倒也算个爷们,并非纯粹的暴力主义者和不择手段的野心家,故而遵守诺言,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怎么样?谁还不服?”他也知道童燃志不能赖账。 王树林刚才还生怕刁星会趁机冲上来给童燃志致命一击,但他也很快分析出刁星还需要壮大力量,不然就没办法进攻大寒基地。他长舒一口气,心想幸亏刁星没这么做,否则自己必然上前阻挡,那自己就真暴露了。 可令人悲哀的是,不知道是否是在冰雪带的原因,连人心都是寒冷的,童燃志再怎么着也救了很多人,养活了很多人,可他倒地后,别说极端势利的曹衣锦和钟薇薇之流连看也不看一眼,就是当初那些手下也都没有上来瞧他的,更别说扶起他来。王树林定了定神,还是快速跑过去一把抱住童燃志,与此同时悄悄朝他体内输入暖流,童燃志神志稍清,旋即感到痛苦中一阵细微惬意,不由得大为惊诧,愣愣地盯着王树林,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大是颓然沮丧,垂下头去。人群中段蓝帽等人冲上来也帮忙,将童燃志搀扶回座位。王树林心里一暖,觉得段蓝帽这几个人还是有良心的。 刁星的手下以为段蓝帽等人要群殴,纷纷举起枪,刁星忙一挥手:“没事,你们那么神经过敏干嘛?燃志虽然是个酸腐儒,但也是条言出必践的汉子,我就不信他不认输,恼羞成怒了,要跟我开火!” 这话句句戳在童燃志心里,童燃志的肚子一阵阵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吐不出来。他倒是没有埋怨王树林,因为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战斗力实在也是不经帮衬,王树林有劲也使不出。王树林只能默默地继续为他输入真气疗伤,即便近在咫尺的段蓝帽也感觉不出,只能对刁星怒目而视。 过了二十来秒,童燃志恢复了一点气力,软塌塌地沉声说:“我……我输了……我以后跟随刁大哥,搏一把……我手下这些人,你们要是愿意就跟随我,要是还是坚持原先我的理念,那就随你们……” 刁星见他还耍滑头,忍不住冷哼一声。可事实是童燃志这棵大树倒了,本营地群龙无首,当然,甚至谈不上什么”群龙”,大家一盘散沙,谁也不是主心骨,没有能力也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恐慌过后,觉得跟着刁星是唯一出路,说不定打起仗来自己还不会死,但要是没了饭吃没了地方住,那就必死无疑了。 曹衣锦暗想:“真没想到天外有天,王树林跟着童燃志当小弟,童燃志和这个刁星并列,而这个刁星又更厉害!幸亏我没盲目地缠着王树林或者那个龚庆伟……我的眼界不能太低!我要勇攀高峰,找到更强的男人!” 接着刁星得意洋洋地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壶热水,一抹嘴巴,似乎精神又振奋起来,重新跳到场中央,叫道:“各位,我老刁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打!你们谁要是还不服,尽管上!虽然是车轮战,但我还就不信了,还有谁自认为我比我能打?” 他这话虽说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但重点是说给面色惨然的龚庆伟听的。他深知眼下除了童燃志,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对自己的地位产生威胁,因而有恃无恐。当然,按照他的修为水平,加上周遭恶劣的天气和嘈杂的环境,却并没有感觉到那个隐藏在观众席里的女解禁者。 随即,他盯住了龚庆伟。 龚庆伟被他这一瞪,搞得手足无措,不由得朝身后张望起来,并与一个略显慌乱的女人的双眼对视了。那女人大约三十出头,脸上的皮肤真的算得上黝黑,甚至超过了其棉袄的黑度,脸上疙瘩不少,可单说五官却算是俏丽。个子廷高,双臂略粗,腿本来也算长,可因为同样粗大健壮,反而显得短了。这女人之所以慌乱,倒也并不是怕了刁星,只是她作为解禁者能够感受到还有一个隐藏的解禁者曾经干预了童燃志和刁星的战斗,只是一闪而逝,不确定是在帮谁甚至不确定目的何在,在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她不想被对方发现,可龚庆伟这一看她,她不得不慌乱起来,四下张望,见没什么特别的面孔,也就定下心来,毕竟身负重要任务,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位的。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朗声说:“表哥,我对这位刁大哥的本事很佩服,但我觉得他不一定真是全场第一。我就代表表哥你,向刁大哥讨教一下。” 刁星见她五大三粗黑乎乎的,一张脸却长得不错,觉得有点意思,但也略有警惕,不敢大意,神情却依旧傲慢,也是为了麻痹对方:“这位女士,我还真不知道龚庆伟有你这么个表妹哈。你说吧,有什么指教?” 王树林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表情后,也有些惊讶。 这女人叫范美军,大约三年前跟他相过亲。当时的王树林已经算是相亲无数,有点心灰意冷,决定再次降低标准,只要对方不太差,又愿意跟自己交往,那就跟她结婚。于是红娘说了一个外地女人,跟自己同年同月,年龄大了些,也比较胖,皮肤黑而且粗糙,高中还没念完,家境可以算是一贫如洗,其父母长年患病在身,她自己在一家大型私营企业里当服务员,但她确实有着超出常人的毅力和努力程度,极其渴望出人头地。 红娘劝慰说:“小王,她虽然有很多缺点,却也有一些优点,比如单看她的脸,也算是不错的吧?她个子很高,将来你们结婚,你的孩子也不会矮了,而且她家里家外一把手,很能干活,这是贤妻呀!再次,年龄大知道疼人,并且也经历过沧桑,知道婚姻来之不易,反而会珍惜你,你说是不?” 王树林耳根软,加上王寻夫妇也觉得儿子太不吸引异性,还是见好就收,别再高不成低不就了,全家商量了一阵就答应了。两人见面是在夏天,范美军特意穿了一条席地长裙,掩盖自己又黑又粗的腿,不过王树林也看见了,当时脑子一抽,忽然想到韩复渠和张宗昌的诗:“千佛山,千佛山,远看一片黑乎乎,上头尖来下头粗……”不过他也并不介意,只要这人愿意跟自己一心一意过日子就行。 但王树林跟范美军的约会却只持续了四次就终止了,源于范美军虽然年龄大,出身贫寒,双亲患病,学历又低,皮肤粗黑,工作不算好,却志向远大,一心想要努力向上走,她唯一暗恋的对象就是对自己非常关照的营业主管,尽管这男人年龄更大而且已婚,范美军与其姘居了一段时间,流过几次产。虽说她本性激烈,曾用自杀作为威胁手段要求主管离婚娶她,但主管不是傻子,只是为了睡她而已,绝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家庭和生活,于是乎反倒找了个借口将她辞退。范美军与曹衣锦又有所不同,她的自尊心决不允许她回头,因此不会随风倒,没有再回来找王树林,而是前往更大的城市,继续拼搏努力。 王树林对她的印象仅限于此,倒也没什么感情在其中,当他听说范美军跟主管姘居并远走他乡后,反而一阵欣慰放下心头大石,正是因为他本来也并不喜欢范美军这风风火火的粗犷男人做派。 可她消失了很久后怎么忽然也出现在了大西北?但接下来她朗声说了一段话,让王树林隐约有些明白了:“各位,大家都为了一个目的聚集到这里,什么呢?那就是更好的生存……”之前王树林总觉得她强于实干拙于言辞,可没想到这会儿当刮目相看,简直是一个上等的演讲大师,口若悬河舌绽莲花,妙语连珠连吐春雷,说得大家纷纷称是深以为然,甚至都触景伤情,除了大声迎合叫好喊口号,甚至还有低声抽泣的。 接着她话锋一转,开始总结:“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难道应该完全屈从大寒基地开历史倒车的封建统治吗?不!我们绝不!”她顿了顿,众人也开始高喊口号。 随后她又叫道:“我们也不可能光凭武力夺取,因为我们的力量跟大寒基地的力量相差太大,尽管大家是为了生存和尊严而牺牲,但也得考虑实际价值!不能白死,大家说对不对?”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喊。 范美军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没想到大家的觉悟都这么高。可能大家以为,我是龚庆伟的表妹,我就会坚持认为‘参加进去并保持独立性’是我的观点吧?不,不是,这个观点对也不对,不对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不切实际。我认为,应该先加入,然后再化整为零,故意装作被他们分散打乱了,但找个机会,分别接近皇帝和他的两个师弟,我想,凭着我、刁大哥和童大哥的合力,每次集中力量对付其中一人,各个击破,才是王道!” 有人惊讶道:“难道你跟刁大哥、童大哥是一类人?” 范美军的眼神炯炯,厉声道:“正是!我们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人类中大脑进一步进化产生的超人--解禁者!当今世界,钢谷和绿园都是解禁者领导的政权!而钢谷倒行逆施残民以逞,用绝对冷酷的机械统治勉强维持了五六年时间形式上的全球统一,其实早就如同腐朽烂根的大树,只需要一点点力量,就能立即轰然倒塌!我们就算占领了大寒基地,难道还要等着钢谷军队来收编吗?咱们没得到他们的一点点恩惠,全靠自己莫索着,忍着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不断拼命,抗击着吸血傀儡的死亡侵袭,最终开拓的一片乐土,难道就此送人?他们想得美!他们一看世界末日了,立马全军撤退,去保卫大人物所在的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城市!我们呢?我们就不是人吗?!他们凭什么一点儿也不管我们的死活,等我们成功后,又腆着脸面不红心不跳恬不知耻地出来摘果实?他们想得美!” 第277章 最后的黄雀 她这一段话铿锵有力气势磅礴,众人已经跟着她一浪比一浪高地喊着口号,不能自拔,似乎天冷也不要紧,心更热了:“他们想得美——!他们想得美——!他们想得美——!……” 接着范美军吼道:“弟兄们,姐妹们!同样是解禁者的组织,钢谷只会给那些解禁者统治阶层服务,不惜榨干普通百姓的每一滴血汗!而绿园呢,都是为了最广大的老百姓谋福祉!我建议,我们加入之后仍旧保持互相联系,等我和两位大哥一起各个击破那三个坏蛋,登高一呼,彻底拿下整个基地!我们将会作为绿园的大西北义勇军,将自由善良正义的旗帜高高地升起,不屈地飘扬在冷酷的冰雪带!最早迎接西部的第一轮日出,为整个西北地区的人们带来生存与和平的希望!” 刁星不屑地吐了一口:“操,好不好别这么搞笑?怎么弄得跟我已经被你打服了似的。你个老黑娘们儿能不能别空喊口号,先把我干掉再说!要是没法干了我,那我就干了你,嘿嘿……”他倒也不是十分猥琐的人,只是他自命硬汉,对那些冠冕堂皇之词实在是充满鄙夷。 范美军迅速冷却下来,恢复强硬坚定的目光,淡淡地说:“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树林顿时明白,这范美军才是龚庆伟的王牌,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表兄妹,但毫无疑问,这个范美军是绿园的间谍,专门隐藏到各个营地,以便为绿园控制各大避难所基地,进而形成分割势力,对抗钢谷统治的。这种间谍估计不止一个,家徒四壁无牵无挂舍得一身剐的范美军一旦解禁,自然是绿园发展间谍的最佳人选。 蓦然,范美军的目光也掠过自己——凭着解禁者的敏锐目光和大脑的超强碎片分析,只要范美军有印象,自然会马上认出王树林,可显然,王树林在她心目中毫无印象,她竟然也就这么忽略了。王树林并不感到悲哀或者不满,因为他对范美军没感情,不仅如此,他反而庆幸起来——幸亏没被认出。他尽量平和地压抑自己的真气,温润地流转在空气中,显得极其自然,可即便如此,范美军居然一点儿也没察觉,这说明范美军虽然接受过科班训练,可潜力不高,造诣不够深。但想一下也会很明白,真正有潜力可培养的高手苗子,绿园怎么舍得拿来派出当间谍?而范美军这种拼搏的性格,说不定很欣然接受这个任务,指望能圆满完成,立下大功一飞冲天。 两个人还没动手,王树林暂时不好判断谁强谁弱,不过刁星显然没有留一手,认为全场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比得上童燃志,因此与童燃志一战全力施为,透支了相当的体力,所以目前看似平稳,其实真气应该在努力地调匀。而范美军以逸待劳,又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只要从时间上将刁星拖垮,接着凭技巧取胜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果然,范美军双手一顿一张,凝出两股沙尘一般的轻柔雾气来,与她粗黑的外形倒是大相径庭。王树林一瞧,心里已经有谱:“原来是迷幻一脉的。这也不奇怪,想要当间谍,到处游说煽动,蛊惑人心,还就真非得迷幻一脉不可。她看来潜伏了不止一天两天,应该是听命于我素未谋面的哥哥——巴比菲的。那么她应该跟前些日子遭遇学龙卷那天绿园的四批杀手团没什么联系……” 可他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绿园和钢谷都看似大义凛然,其实全都在玩弄阴谋诡计,抗击夜魔是幌子,全都想借此发展势力,控制整个地球和全部人类种族。范美军只不过是绿园的一个棋子罢了,未必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这一点还不如我呢,我虽然蠢蠢笨笨,却不至于当个傀儡……现在燃志已经输了,那我只能暂时支持龚庆伟的观点了——尽管龚庆伟是范美军的傀儡,范美军真实的意思仍旧是夺取大寒基地的政权,跟刁星殊途同归,只不过更具备隐蔽性,也摒弃了直截了当的暴力……如果这里的小历史真是非要往这个方向发展不可的话,那我也只能边走边看了。我非要扭转乾坤的话,那只能也靠暴力,况且,就算制服了范美军,又能怎样?面对庞大的绿园和钢谷,我依然渺小得像蝼蚁。也罢,要是刁星输了便罢,要是范美军还是搞不定刁星,我……我还是悄悄助范美军一臂之力吧,她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应该不会像燃志那样坐失良机。” 激烈思索的当儿,刁星的鼻子和嘴巴已经向前突出,耳朵变尖变长,虽然不至于真的像狗,却也不似人脸了,刚才他还没这么明显的变化,可见他经历过一场大战后,也开始了相应的进步。王树林暗暗吃惊,觉得范美军这种从事文职工作的,够呛是刁星的对手了。 范美军的身边渐渐起了一层薄如纱的轻雾,并顺着四肢来回缠绕波动,刁星似乎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变成了我的样子,我就不敢下手了吗?我自己好好地就在这里,怎么会还有第二个我?你这表演也太拙劣了,就让我来彻底拆穿你!” 众人都很奇怪,这是当然的,因为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包括那层轻雾,唯有受伤的童燃志还能勉强感觉到。可王树林虽说对轻雾看得清清楚楚,却竟然没察觉出范美军变成了刁星的样子,随后他努力地睁着眼睛使劲盯着,终于看出范美军的确伪装成了刁星。由此可以看出,并非是他的境界不够高,而是相反,范美军的迷幻能力太差,实在不足以让全场哪怕全场其他的解禁者同样感觉到变化,只能将变化展现给唯一的对手看,万一遇到很多对手同时进攻,她的迷幻术就会满是破绽完全不够看了。而且范美军并没有完全模仿出刁星的全部,只能先用雾气幻化镜面,随后再用反射远离映出刁星的样子,也就是说,真的刁星如果做什么动作,她就必须也跟着做,否则就容易露馅,虚像跟本身出现不吻合的状况。 王树林登时感到有些怜悯,心想:“你应该好好学学本事,再出来执行任务,没有过硬的本事,你再怎么耍阴谋诡计,都有可能先送了命……” 刁星大喝一声:“老子这就把你的裤衩扒了,看看你那里黑不黑!”众人大多是粗犷爷们儿,听到这里一阵大笑,刁星顿时占据心理上风,冲了上来。 范美军又羞又怒,却只能凝心静志,释放出更多的迷雾,指望刁星暂时难以找到自己的正确位置。果然,刁星一上来如雷霆般的连续快攻,的确很有杀伤力,但连续几下都将范美军的残像打成片片雪花散在空中,而真的范美军借助这阴森迷茫的环境,倒也能总是躲开,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被击中。迷幻一脉的攻击力不强,除非直接用迷幻术击中额头,贯穿入脑,这才会彻底扭转局面,她在琢磨着如何用迷幻术打中刁星的脑门,但刁星始终不给她这个机会。当然,刁星也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连续快攻总有疏漏的地方,然而稍纵即逝,范美军不是抓不住,可就怕一旦是计,或者攻击后不能及时抽身,按照刁星狂暴的性格一定会进行两败俱伤的反击,自己是个干大事的,日后还要享大福,无论如何都不敢冒这个险,先折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地方,就太不值了。 可也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了骚动,似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随意将外面看热闹的人拨开,顿时几个首领级别的人都不满了,怒骂着要动手,但都被毫不费力地随手弹到一旁。紧接着,大家都喊:“吕老四,你的人!” 吕老四也骂道:“妈了个逼的,张旭,你不是在外面站岗吗?大家在开会,这地方是你能来的?还他妈动手了,你是想造反?” 可他立马一头扎在地上,厥了过去。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肆无忌惮地从他的背部踩了过去,随后淡淡地说了句:“别在这挡道儿。我其实姓王,不姓张,傻逼。” 王树林猛然听到这声音,惊讶难以形容,这恐怕是他从经历雪龙卷之后最大的惊奇了,甚至远远超过遇见童燃志和听其将自身经历的惊奇了。 他的发小王旭穿得并不厚,仿佛风雪对他并没什么影响。王旭惬意地走了几步,踱到场地中央。刁星和范美军本来打得不可开交,可见有人这么随意进来,也不管不顾了,他俩都不是善茬,压根不会在意剧斗之际的真气四射会不会伤及旁人,反正是个来找死的小人物,死了拉倒。 王树林生怕他出事,不由得想要踏上一步,伸手去拉。但好在他犹豫了一下,以至于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行动——他蓦然感受到王旭全身迸发出极其强烈的真气,锋利、嚣张而且充满霸气,只那一瞬,范美军和刁星竟然不顾命门有可能卖给对方的危险,同时松开了手,腾腾腾腾各自推到一边,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范美军眼角嘴角出了血,狼狈不堪,刁星也被她的全力迷幻折腾得眼花缭乱,加上之前已经受了情伤,不由得吐了一地。 可他俩同时感受到王旭的强大威慑后,当即就像猫一样缩了起来,范美军和刁星都是绝不受人欺负的强硬性格,可他俩居然同时如此颓然退让,说明他们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第278章 双王会 童燃志看清楚是自己在学生时代一直玩弄欺负的王旭后,顿时又惊又恐,同时感触到这股力量,更是触发了疼痛,几乎也要昏厥过去。 王树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王旭居然也变成了解禁者,而且他能感觉到,王旭这是牛刀小试,根本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如果真要全力施为的话,按照他的估计,王旭足够跟修炼了两百多年,活了五百多岁的南宫准相比。眼前这三个解禁者都无法承受王旭的强大真气扫荡,更何况是普通人,许多人都委顿无力地一下子倒地,更有不少人头晕目眩吐了出来。 王树林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想起了丁戈说的话:“唉,没办法,我得经常拯救世界,这可是义务,不是工作,所以没人给我发工资……老夫本来见你是少有的纯洁璞玉,也曾有意点化于你传我衣钵,可惜你资质太差,我若收你为徒,必被同行嗤笑,咱们的缘分,也只好到此为止啦。” 于是他立即冒出一个念头:“我的一切都来源于奇遇,比如天生是解禁者和夜魔混血,得到造物主丁戈先生的祝福,又因缘际会获得恒炽他们的内力聚合,这才能一路走到现在……丁先生说得不错,我……我是个很一般,不,很差劲的蠢材……只不过是命好罢了。王旭这股真气显然是修气一脉的,可又这么锋利狂猛,却跟全统门下要求内敛温润的风格大相径庭。这样看来,他完全是自己天然解禁,又自己领悟到这些的……他本来在和平年代就武功高强从不向人示弱,现在更是了不起了……也许丁先生和很多解禁者宗师们说的习武奇才,恐怕……就是指王旭这样的了……” 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控制住王旭的脾气,能不能影响王旭的决断,更不确定王旭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这时候出来是有什么打算,可正如他看到当年欺负自己的童燃志时都充满了怀旧情感,这时候看到了真正的发小好友王旭,那就更是大为欣慰了。他想:“他到底还是坚强地活下来了,并且变得这么强!真好!要是他能也赞同我和燃志的理念就好了……当然,看他的性格,很有可能是想要当老大,那……那我和燃志也就辅佐他就是了……只要他别想当完全不受约束的皇帝,甚至暴君……”他越想越不对,突然打了个冷战,脑子里怎么也挤压不下那个最恐怖的念头:“如果命运把他推向了邪恶的方向,成了一个谁也控制不了的大魔头,我不得不站在他的对立面,那怎么办……?但愿这种噩梦永远也不会发生……” 他只盼望王旭不要还是按照和平年代黑社会头子的方式生活,并不关心王旭是否会超越自己,因为他一向只想跟亲人安定生活,找个好老婆生个好孩子其乐融融,倒并不在乎自己的实力在当今世上排第几。但他也估计到,按照王旭如此迅猛的发展,即便走野路子,迟早也会跟自己齐头并进,要是经过系统训练,甚至能有可能达到虐兰的水平。 王树林因为特殊的生长环境所致,总是先否定自己贬低自己,因此却并不知道,自己聚合的内力数值在当今世上相当罕见,用手指脚趾完全数得过来,更不知道”神的动作”已经算丁戈给他网开一面的”作弊”,自己未来的发展才是真的不可限量。 果然,王旭环视全场,很随意地点了一根烟,他这烟拿出来就点着了,没借助任何外力,轻松自然,缓缓地吐了几圈,说:“我就不废话了。我叫王旭,是新加入吕老四队伍的新人。我听说这里举行跟武林大会差不多的权力选拔赛,我就来了。现在我宣布,三十七营都归我管理,不服的出来走两步,嗯?” 他说得很简单,符合他的一贯风格,但没有谁敢作声,刁星和范美军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他俩很清楚,王旭可以一手一个马上拧断他俩的脖子。 风雪渐渐小了,可现场的阴沉感更加重了。 随后王旭看了一眼童燃志,他来之前听说过童燃志是东道主,这名字比较少见,也估计到应该是自己的昔日同学,便也没有太大惊奇,而是缓缓走过去。 童燃志有气无力地看着他:“老同学……你是要报当年的仇么?” 王旭好像毫不介意,轻轻一笑:“那都算个蛋?燃志,从今天开始,你……” 突然,他转过头,一眼从人群中揪出了王树林。王树林暗暗心惊:“我已经尽量隐藏,他的感觉真的很厉害。无师自通,又这么游刃有余,实在是……实在是太厉害了……”尽管论真正实力,自己仍然在王旭之上,并且要是攻击力解禁,用不着发挥全部内力也一样能以绝对优势压倒王旭,可他总是低估自己。 王旭看到王树林时,冷酷多年的面孔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欣喜,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虽说不是故意带着内力,却将即将飘下的许多雪花化为蒸汽。他充满威势,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敬畏不已纷纷让路,没有谁不开眼。他走到王树林跟前,一个用力地拥抱,笑道:“好哇!咱们哥俩儿居然又见面了!你还活着,并且也解禁了!当年多少人把咱俩看成是废物垃圾,可偏偏咱俩活得好好的,哈哈哈哈!很好!” 王树林明白自己是解禁者的秘密藏不住了,只得苦笑一声。范美军瞅了王树林一眼,好像终于想起来他俩相过亲了,并且知道王树林也是解禁者了,只是并不敢确定之前制造真气堡垒为童燃志提供保护的人究竟是王旭还是王树林。 王旭转过身,朗声说:“我说话不罗嗦,再给一次机会,有谁不想听我的,站出来我瞅瞅。” 当然没有一个敢动,甚至不敢挪一下步子或者咳嗽一声,生怕他误认为是要动手。 王旭随即笑了:“很好。我这位发小王树林……” 王树林慌忙回道:“我叫王勤祥!” 范美军惊了一下,似乎听说过”王树林”这个名字,王树林心里大叫不妙。 王旭不明白王树林为什么又换成以前的名字,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很尊重这个最好的朋友,于是点头说:“我这位发小王勤祥了解我,我以前是放高利贷和贩沙土的,在当这个……这个什么解禁者之前,就已经杀了不少人了。至于现在,杀人对我来说像撕纸一样容易,我就更不在乎了。但我还是把咱们这帮人当成我的嫡系,所以我刚才对那些满嘴脏话的伙计已经很温柔了,并且不计较。但从现在开始,我是老大,毫无疑问,我问过两遍了,以后谁要是不听我的命令,公然忤逆,那就一个字:杀!” 众人都是惶惶不安地沉默着。 王旭接着说:“三十七营各自的领导各司其职,还是原先的编制不变,但这六七千人,都得听我的。我刚才跟一个叫段蓝帽的伙计聊了一会儿天,觉得这人不错,以后这个东道主的营地,归他管。” 王树林和童燃志心里都是一沉,知道他到底还是对童燃志心存芥蒂。 可王旭话锋一转:“原先的营地首领童燃志,也是我的发小,他和这个王勤祥,他俩从今天起是我的副手,都是副首领。我很明确地告诉大家,我任人唯亲,谁跟我亲,听我话,能力又足够突出,那我就升他。他俩都是解禁者,也都有当领导的能力。” 童燃志顿时一阵温暖又一阵惭愧,觉得自己之前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树林则觉得王旭在这方面十分大度,很不容易,只是王旭说的那个”杀”字,令他感到格外警惕,心想:“要是他真的滥杀无辜,我到底管还是不管?我虽然好朋友不少,他只是其中一个,可他的好朋友,却只有我一个了……但我也不能是非不分……可自古以来的成大事者,没有一个不杀人如麻,无非就是大多数都虚伪,而王旭坦坦荡荡从不遮遮掩掩……唉,我到底该怎么办……” 然后王旭又看了一眼刁星:“你既然也是解禁者,而且也擅长和主张打仗,那么你就当这三十七营的作战部部长。但我要说一句,不管你之前的野心如何,在我这里,都别再闹腾了。否则,我杀你和你那些小弟有多容易,你应该能估算出来吧?” 刁星颓然之余,也只能完全没了脾气:“我现在知道自己太狂妄自大了,不是当大人物的料,那我就跟着你吧!” 王旭哈哈一笑:“很好,你们只要听话又忠心,将来我都会一一安排,封侯拜相,绝不吝啬!但有一点,我这位王兄弟,跟我的亲弟弟差不多,无论我将来有多大的成就,他都仅次于我,这一点,不管别人多么劳苦功高,也别有怨言,他很特殊,你们谁都没办法跟他比。” 王树林却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而是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恐怖,只勉强笑了笑。而现场很多人都用谄媚和艳羡的目光看着他,心知以后要重点跟他搞好关系了。 曹衣锦和钟薇薇见王树林竟然在新的政权更迭中又稳稳当当地再度当了权利范围更大的二把手,全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曹衣锦的心里捶月匈顿足好生后悔,而钟薇薇则想:“爸爸到底没看错,一个男人甭管多么差劲,只要他有足够的狗运气,那就永远享福……”按照她俩的境界,几辈子也不可能推算出王树林的真实水平了。 第279章 三王会成立 “没别的事,就散场吧,我跟我的两个发小,也就是你们的副首领,有好多话唠。”王旭摆摆手,众人都很知趣地散开了。 可范美军却呆滞地立在原地,王旭也不点她。范美军终于忍不住喊:“我呢?我呢?王……王老大,我……我也是解禁者……” 王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是绿园的间谍吧?我告诉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你要是想继续当绿园的间谍,忽悠更多的人加入你们,那你就立即离开,我看在绿园是个大组织的份儿上,放过你,这已经很给面子了。可你要是还想明着跟我暗地里执行绿园的任务,那我就立即杀了你。” 范美军激烈思索,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拿定主意。 范美军听得面红耳赤,心里怒火升起,但却主要是成熟的女人的害羞,可却并没有真正生气。她一直崇尚孔武有力的强大男人,这个王旭显然就是这种人,可她不确定自己没完成任务就销声匿迹,会不会引来绿园的追杀,其次,她也不确定王旭将来能有多大的成就,再大的成就,难道能大得过苦心经营上千年,唯一能跟钢谷正面对抗的绿园组织? 王树林本想多句嘴,让范美军跟着自己,这样就会让王旭放心。可突然觉得范美军似乎还是有点喜欢王旭的,于是也就及时忍住了没多嘴。 王旭朝王树林招招手:“你和燃志来一下,好久不见了,咱们有的是话说。” 三人进了童燃志的小木屋,一时相对无言。 王旭的人生迄今为止经历过三场彻底的蜕变,第一次是他转学到了武校苦练武术,从一个受尽欺凌的弱小少年拼死成长为一个孔武有力的强壮习武者,第二次是他凭着更加顽强和冷酷的意志力、胆量和肉体摧残从街头脱颖而出,在末世之前几乎成为云口仅次于大王旭、乔疤子和吕鹏飞的第四股势力。第三次更不必说,就是末世的终极淬炼,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完全靠着本能和极其卓越的悟性,自我莫索成为一名民间解禁者。王树林估计,王旭恐怕是当今世上,最起码是整个东亚大陆最强大的民间解禁者了,甚至可以跟修炼了好几百年的全统中等战士相媲美。 但这三次蜕变中不变的是王旭走到哪儿都自来熟的强大适应力,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挥洒写意,随便一逛就找到了藏酒的位置,这酒本来是童燃志想要庆祝合并三十七营的庆功酒,眼下也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了,童燃志想到这里,哭笑连连,不住摇头,但他也还是知足的,如果突然杀出的黄雀不是王旭而是别人,只怕更不会容自己睡在卧榻之侧了。 王旭一人倒了满满一杯,然后惬意地背靠破旧的沙发:“哈哈,燃志,你廷懂得享受么。不过,你比末世之前,可小气多了!以前你再怎么欺负我,也经常给我买个冰棍吃,你看现在,就这么一瓶酒,才十年的,你就藏得跟传家宝似的,哈哈哈哈!” 童燃志苦笑着,嘴里含糊不清。 王树林对王旭的黑社会做派还是有些反感的,为了避免王旭问这问那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干脆简而言之地先说为快:“王旭,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杀了乔疤子的干儿子那会儿,我跟包括乔疤子女儿在内的几个云口富二代一起到灰羽山拍摄dv电影,为的是圆乔疤子女儿乔灵的演员梦。谁想到在那里居住着一家以活人为食的杀人狂家族。我们侥幸逃了出来,可乔灵却不幸被害。我很痛苦,就带着乔灵的照片来到了炳州的大西北影视城,算是替她看一看这个她梦想中的舞台。但很快就出现了末世,我很幸运,解禁了,也带了一些朋友突围出去,经历了很多生死坎坷。后来,正义、栋梁、大权甚至李佳也都很巧合地来到大西北旅游,我们就在一起了,还一块投奔了大炽基地。大炽基地经历了几代政权更迭,还没等安定下来,吸血傀儡大军突然集中攻击了大炽基地……事发前我因为有点事先出了门,反而因祸得福,其他人真的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越来越流利顺畅了,尤其是叙述一段事件,跟几个月前天差地远。他看了一眼王旭,竟然并没有红脸,而是很自然地撒了个谎:“所以,我也并不觉得大寒基地就多么安全。很难说吸血傀儡不会像对待大炽基地那样,再次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大寒基地呢?小国寡民是福,对不对?你站得越高,获得的权力越大,承担的责任和危险就越大……”他却不想说,大炽基地被攻陷很有可能是夜魔云氏家族想要得到自己,要是全盘告诉王旭,只怕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童燃志诧异地看着王树林,之前王树林可没跟他说这么多,看出来王树林跟王旭的关系更好,不由得一阵心灰意冷。 王树林见此也忙不迭地说:“王旭,我觉得燃志的一些想法很好,一些猜测也跟我不约而同,你应该好好听一听他的想法,这对以后……” 王旭不置可否地望向童燃志。童燃志迟疑并战战兢兢地把对夜魔来源的猜测复述了一遍,并更加详细地说了自己构思的解决方案。 王旭倒是耐心地听完,可听完后,他却淡淡一笑,说:“燃志,小时候你就这样,老师问你将来的理想是什么,你为将来当总统还是当科学院院长严重纠结过,现在回想起来,你这不是杞人忧天么?你这些构思先不说有没有实际可能性,就说要实现它,那是你能左右的么?你一个学医的,多治病多挣钱就是本分,在乱世里,跟着我当个副首领,一步一步地,先脚踏实地地混上大寒基地的副首领再说。我虽然不是轻易向别人屈服的人,可我也不是狂妄得没了边。我解禁之后,头脑清醒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事——大脑解禁的部分会传承一些解禁者简约的历史记忆,让我进步不少。加上通过末世的经历,也知道了咱们这个世界上高手如云,我并不算什么。虽说我仍然在进步中,可我能占据大寒基地,就算很了不得的成就了。在这个乱世偏居一隅,安安定定,又能在历史上留一笔名字,何乐而不为?就算我们解禁者能活四五百年,那又怎么样?对宇宙来说那连眨一下眼都不算。燃志,你这些想法留给钢谷的老大查尔·文瑞森琢磨那还差不多,你不觉得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越俎代庖了?除非有一天,我封侯拜相,你有机会对文瑞森进献这些言辞,但那时候他听不听你的,以及还来不来得及做,就是天意了。咱们既要努力为了更好地生活,又不能太妄想了,你们说是不?” 王树林和童燃志相互看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旭倒也没再追问王树林的经历,甚至对韩增义他们的死活并不感兴趣,反倒饶有兴致地关心王大权:“说起这个王大权,那真是个奇葩,我还真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呢,毕竟同学一场,当年一起傻逼过,哈哈!树林,要是他也还活着,咱们仨一聚,那就成三王会了。对,就叫三王会!不论王大权在不在,我都要让这个曾经带给我们无限耻辱的名字,成为咱们团队的名字!三十七营从此以后就叫三王会!以后征服了大寒基地,我们的基地仍然叫三王会!我要让所有知道这个名字并对此嘲笑和不屑的人——假如他们中有一些在这个末世幸运地活下来的话——让他们好好看看,东亚大陆,属于三王时代!不久的将来,大寒基地的上空,就会飘扬着三横三竖的旗帜,那就是咱们‘三王会’的标志!到时候,咱们会跟四色叶的旗帜、闪电十字的旗帜一争高下!”说到这里他激情昂扬,一股难以形容的霸气自然流露,甚至不亚于那些叱咤风云的五大组织内的解禁者。 王树林一惊,不由得重新打量他。王旭忽然感到王树林的眼中蕴藏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微型宇宙,顿时更是一阵惊异。 不过王旭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当然不会猜到王树林有那么多奇遇,按照他的估计,王树林的实力是绝不可能跟自己相比的,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笑着说:“树林,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把你当我做好的朋友?” 王树林微笑一下看着他,等他解释。”咱们俩就好像一个人,但是在被人欺负多次后,出现了精分,就好比一个宇宙分裂成两个平行宇宙一样,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虽然平行宇宙不一定完全不同,但咱俩却真的是截然相反的……”王旭解禁后一切均衡发展,加上悟性较高,除了内力和格斗的境界无法追上王树林的脚步,其基本理论知识还是得到了传承,跟过去每张卷子都是个位数分数的时代完全不可比了。 第280章 活在当下 “你选择了永远的忍让,我则选择了反抗。至于后来,我各方面都和你不一样了,你只是有个司机的工作糊口,而我一年就能获利接近百万钢镑,你一直打光棍,连黑矮丑肥都看不上你,可我呢?有的是大女乃子大腚投怀送抱。当然,这都是过眼云烟,我现在更加欣赏你了,知道为什么?因为和平年代,一个人再有本事,也是因为有强大武力保障秩序的文明为你遮风挡雨,这不算什么真本事。只有到了末世,人性恢复成残忍的兽性,甚至禽兽不如的时候,还能自保并且走向成功的男人,才算是真男人!你能活下来,并且活得好好的,已经完全可以证明你是个真男人了!你看那个范美军没有?看着很倔强很任性吧?其实任何女人在面对比她强大得多、无法逾越的男人时,都是只有乖乖挨捅的份儿,别无二致。这时候估计正洗干净她那个大黑肥腚,在帐篷里撅得老高等着我插,呢!操,这就是这个世界,别怪我说得那么明白,咱们必须得认清这个世界的实质,才能更好、更快地征服它、统治它。” 童燃志忍不住问:“王旭,那你想怎么得到大寒基地?” 王旭不屑地笑了笑:“好的计划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很简单。我也没别的法子,更不喜欢拐弯抹角玩阴的。就一条路:先一起投奔大寒基地,然后趁机干掉那三个自以为是的白痴,我们就成功了。但话说回来,这其中有一点需要修正——我们先不要公开我是老大这个事实,而是继续装作群龙无首,投奔大寒基地只是集体磋商的结果,这样可以麻痹他们。等进去后他们就不会特别注意我了,我再找准机会,杀了这三个傻逼,不就成了?” 王树林和童燃志都觉得,王旭看似粗犷,但十分狡猾凶悍,粗中有细,的确不单单是一味地狂妄和贪婪。 但王旭突然冲两个人神秘地笑了笑,问:“你们真的觉得,这吸血傀儡,是外星人对我们实行的种族灭绝计划?” 王、童两人都没想到他突然又转回来问这个,都打了个愣。王树林其实也纠结过,既然丁戈能用手指将入侵的小行星别利亚耶夫轻易弹射出奥尔特星云的大包围之外,使其无法对太阳系诸星产生危害,那要防范这些别有用心的外星人,岂不是小菜一碟?他就算有什么伤心事,那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管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些外星人再厉害,不可能牛过他吧?何况很有可能都是被他或者他的族人制造的。难道说造物主一族灭绝后,各地的外星人都挣脱奴役,不承认造物主的地位了?丁戈过时了,又孤身一人,好汉架不住一群狼,那些外星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可能的。丁戈的武力在,可瞄准这些带着红体的陨石或者计算它们的轨道,也许都需要当年造物主的科技设备,否则就是睁眼瞎,有劲儿无处使,而且说不定万一打偏造成破坏,反倒毁坏了地球…… 但最奇怪的是,既然能隔着十五万个天文单位的距离随手一弹就将靠近奥尔特星云的陨石驱散,红体陨石又怎么会有机会射进地球的大气层?就当是趁丁戈睡觉或者休息的时候,红体偷偷入境,这好像也不对,王树林不懂神到底是什么体质,可既然能缥缈化了,只不过暂时用普通人类肉身装着而已,好像也不至于老休息吧?就算休息,神终究是神,不可能因为陨石雨而手忙脚乱,甚至无法应付,这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于是王树林斟酌着说:“是有可能的。就像我们用杀虫剂杀虫子一样。但那些杀虫剂可能对我们也有害。而且我们也想不到,以虫子的智商,会突然谋反,用杀虫剂来对付咱们……” 王旭点点头,看了看童燃志:“老实说,虽然觉得你的想法因为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而很难实现,但这些想法真是很好的。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虫子用杀虫剂熏死了一两个猝不及防的人,可之后呢?虫子这就赢了吗?还会有更多的人,更厉害的装备,把这些虫子全部消灭。” 童燃志听到这里不由得气愤地说:“难道我们知道实力相差悬殊,就坐以待毙?” 王树林冷冷地说:“虫子是杀不完的。” 王旭一怔:“嗯,这个想法很好,从再长远的角度来看,谁都没赢,再站得高一点,那么人类的历史只是沧海一粟,虫子却存在很久了,而且还会继续存在下去。从这个意义上说,那是虫子赢了。” 王树林肃然说:“不仅如此,我认为,假如燃志的假设前提成立,那么既然外星人旨在消灭我们而不是毁灭地球,那么很有可能,它们的故乡遭到了灭丁页之灾,不是自然灾害,就是被更强的宇宙力量摧毁了,因此才会退而求其次,来到我们这里……就像狮子欺负猎豹,但猎豹可以欺负狐狸……” 王旭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咂吧咂吧嘴,回味无穷地说:“这是从监狱逃出来后,第一次尝到酒味……” 王树林也不由得说:“世界其实是很小的,我们应该考虑各种可能性,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偶然就会降临,何况人家的科技一定远胜我们,那么他们就可以制造出我们认为的‘偶然’。” 王旭乐了:“你越来越有思想了。为什么这么想?” 王树林从容不迫地说:“你砍伤了一个叫罗哥的人,他跟我相遇过,但被吸血傀儡咬成了同类,之后被太阳晒化。你能想象我和他这两个虽然同时出现在你的经历中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能产生一段交集么?” 王旭看着天空沉口今半晌,说:“有道理。你俩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这种观点还是暂时不要在人群中传播了,容易影响士气。你告诉大家再有一道大题就做完了,就自由了,那大家自然很高兴;可你告诉大家考完中考还有高考,考完高考还有社会大学,得找工作、找对象、买房子、结婚、生孩子、养孩子、供孩子从幼儿园上到大学并一直保护他们,接着再为他们找工作、买房子、找对象、结婚,然后再照看他们的孩子……你觉得大家听了,心里什么滋味?” 这显然成了一场哲学辩论,反倒不像是末世同学会了。”活在当下。”王旭重新倒满酒,举起杯子,示意他俩也举杯。 王树林和童燃志对望一眼,只能悻悻地举杯和他碰一下。王树林说:“一步步走,不光活在当下,也要随时观测未来。” 王旭不正面回应,而是一字一顿地说:“咱们明天就动身。” 童燃志问:“不用先派人送个信给大寒基地?” 王旭笑着摇摇头:“送信会让人觉得咱们有阴谋,对他们太警惕了。但咱们要是始终在这里磨嘴皮子,那就永远也别想真的了解大寒基地里面什么情况。树林不是说一步步走吗?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只有一起出现并且表示臣服,才能让他们确信咱们是又饿又冻受不了了,这才投靠他们。为了这个,我们今天到明天早上,三顿饭都不要吃,反正大家也习惯了吃得少,要演戏就要做足戏份,对不对?别都这么面色阴沉好不好?从容一点。真正的强者不是一时的怒发冲冠,而是应该一直云淡风轻。” 王树林听到这句,不由得略微动容。 也许是王旭憋得太久,后半夜里传来范美军在大草原上狂杀群猪一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虽然她是解禁者,但相对王旭而言也只是普通的女人,断断续续持续了能有三个小时,这才作罢。好在雪地里风声呼啸,尖锐得像是雪山魔鬼在吹哨,范美军叫得再凄厉,也还是被盖住了,只是晚上灯火通明,帐篷中映出范美军不断被猛烈撞击的样子,很多起夜出来小便的男人看了都翘得老高,夜不能寐。 王树林第二天早上看到范美军去打水,鼻青脸肿的,看来王旭不光是一味地干,还有某种虐待倾向。可范美军肿着眼睛鼓着嘴巴,却一脸久违了的高兴样子,说明她还是廷满意王旭的,有很多特别崇拜权力的女性,往往容易将崇拜转化为爱,甚至认定这是唯一能让她们爱的途径。 范美军看到王树林,心情有点复杂,不过她既然被目前营地里最强大的男人捕捉住了,自然情绪变好,也不计较了,还主动跟王树林说话:“早上晨练呢?” 王树林笑笑:“只是出来走走。” 范美军瞅瞅四下无人,悄悄走上前,王树林看得出她昨晚受到的摧残不轻,甚至走路都一拐一拐,大屁股颠着,嘴里却丝丝地吸着凉气,不由得笑笑。范美军虽然因此脸红了,但因为皮肤黝黑,倒也红得不明显,悄声说:“王兄弟,你看,你现在也是二把手了,虽然你跟童燃志都是二把手,但明显你是真正的……” 王树林活到现在已经不能算傻了,忙直截了当地说:“范美军你放心,咱们吃过几次饭,也算有交情。我不会告诉王旭咱俩认识,你放心好了。王旭虽然是我朋友,可我从不关心他人的私生活。”其实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自己从没喜欢过范美军,不会怀恨在心。 范美军有些感激涕零:“谢谢,谢谢!我一定会在王旭那里多说你好话的!咱们都活在当下!” 王树林没料到王旭昨晚不是一味猛干,居然把这个”王旭思想”传播给她了,微笑着重复:“好,对。活在当下。” 曹衣锦远远地看着两个人,皱着眉头,咬着下唇,心情复杂。 第281章 二王试探 王树林正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便问:“小范,王旭有没有跟你说过防御气壁的事?”他这一问模棱两可,就是想试探一下王旭有没有和范美军讨论过这事,如果讨论过,一来二去就露馅了。昨晚虽然王旭干范美军老长时间,但总有歇下来说话的时间。 范美军愣了愣,随即狐疑地问:“那个防御气壁,是你造的吧?看不出,你的修为这么高明。王旭在人群中也观察过,问过我,我说我的水平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既然王旭说得很清楚,不是他干的,那么他和我也只能猜到是你。” 范美军也没想到几年不见,王树林的言辞变得这么犀利,脸色变了变,说:“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又是王旭的话,昨晚王旭的洗脑很成功,范美军得到的不单单是积蓄已久的大量精子,还有同样数量的”脑细胞”。 王树林刚要走,已经成为王旭心腹的段蓝帽忽然喊住他:“王二首领,大当家的找你去他屋里商量事。” 王树林愕然,随即处变不惊地点点头,一路走到原本属于童燃志的那间最好的木屋里。 他的手在推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持推开了门。 屋里却很暗,虽然是清晨,但处在风雪带之中,无论如何都该点个蜡烛。王树林定睛一看还是能看得很清楚的,王旭不在床上和桌子旁,便正色问:“王旭,你在……” 也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凌厉霸道的劲风呼啦啦直冲王树林的左侧太阳穴撞来。王树林虽然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但他此时的境界已经非同一般,内力所产生的本能比境界又高出了太多,几乎想也不想,真气壁垒比平时快上几倍地产生,先是集中包裹在对方来袭的方位,旋即如同一把本来只有一个点的伞迅速向四外扩张,并在对方最有可能下手的其他临近要害处全部增厚,等确定绝对安全,再向外均匀扩散。 这股真气保护膜在黑暗中显出了色泽,如同加快数百倍的蚕吐丝,对方如此强大的攻击要是正面击中,就算是封长冶和天草真叶也会骨断筋折。可王树林只是腾腾腾地倒退到了门口,呼吸只急促了二十多秒,又重新回到常规。 然而对方还不知足,暴风骤雨般的狂击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已经可以与认真起来的南宫准相比了。王树林无法应对这么厉害的攻击,只能继续加厚真气,他的真气并非取之不竭,可对于宗师级别以下的解禁者来说,几乎等同于如此。于是就好比无论外面风雪多么寒冷,他守着古代电话亭大小的真气壁垒,始终维持火勺热的供暖,外面天寒地冻,也与我无干。 渐渐地,对方停止了攻击,随即退后几步,笑口今口今地瞧着他,眼神中的色泽很复杂。 王树林也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王旭,你是要杀我么?” 王旭嘿嘿几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这样是做作的表演,到了他这时候的修为,断然不会只是因为笑就呼吸急促。 王树林就这么凝视着他。 王旭挥挥手,笑道:“哈,树林,你看看你,也太小心谨慎了。我只是试试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至于一下子就对咱俩关系的牢固程度产生怀疑吧?” 王树林默默地不说话。”老实说,我昨天听范黑逼说,为童燃志挡住刁星好几次攻击的真气壁垒不是她干的,我琢磨着也是,她就算是绿园的正规人员,毕竟资质一般,而且刚开始学,再怎么正规的教材,也不能让她这么突飞猛进。至于说我呢,我自己清楚,做这个壁垒的也不是我。我自认为是个习武奇才,解禁后更是少见的天才,这一点我实在没办法谦虚。可即便是我,想要迅速把全身的内力聚合转化真气壁垒也远远做不到,更别说这么气随意动,自然圆润了,更别说这么厚这么强了……树林,你更是个天才呀。你介意我问一下你这本事是从哪儿学的么?” 王树林沉口今一阵,见王旭狼一般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来是必须要知道了,便索性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说,反正他现在再也不会为此脸红了:“我得说明三个问题。第一,你是天才,我不是,我能解禁就属于造物主的恩赐了,但我……但我只是走了狗运气,得到一个老前辈传的毕生内力……这个情节很俗套,你在武侠电视剧里看得很多了。这个老前辈是谁,我就不想说了,对你来说也没有意义,何况他现在内力全失,也威胁不到你。第二,我得到了这个内力,也只能进行防御,没有任何攻击力,刚才不是没空还手,实在是没办法,你不相信的话,给!” 他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将腕部对准王旭,这是解禁者的大忌讳,如同腰眼一样,一旦被人拿住,对方内力倾泻,自己却无力可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么死掉。王旭也不傻,他知道要是自己突然攻击,王树林的内力太过强盛,完全还能及时防御,自己不是刚才那种远距离攻击,而是肢体接触,那非被反弹增倍的内力所重伤不可。 但王旭试了一下他的脉搏,果真是跟自己有点不同,但他又不确信这是不是装出来的。王树林看得出他的疑惑,干脆将内力朝手臂聚合。王旭惊了一下,但很快淡定下来,他自认为是个干大事的人,其实偶尔是可以冒一冒险的,赌的就是他能吃定了王树林的人品,于是也就没有及时松手。 果然,他感觉到那股内力还没等进入前臂上端,就如同炸开的烟花全部四散到其他脉络里了,由于这不符合血液循环的规律,王树林忍不住一阵干呕,头晕眼花,眼睛充血。王旭更是震惊,他倒不是多么感动于王树林不惜自伤其身来表明心迹,而是震惊于王树林的内力简直是一台永动机,只是脸色变了变,根本没收到实质性伤害,换成他的话,被自伤其身,当即就要吐血晕倒,这时候一个普通人开车也能撞死自己。 王旭看着王树林,神情更加复杂。 王树林古井不波地继续说:“第三,也就是最后:我没有任何阴谋,或者想要打算跟你角逐第一首领的念头。以前我曾经有过更大的队伍,这一点信不信也由你了。我和燃志愿意和你在一块,就是觉得与其让别人当了老大,倒不如让熟人当。但也请你不要做得太过了,你有志要当大寒基地的首领,甚至地位更高手下更多的首领,我都不反对,也会帮你。但你必须抛开黑社会的那套,在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前提下尽可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而不可以滥杀无辜。否则,我会马上离开你,要是你觉得我无足轻重,我这就不是威胁。要是你觉得我要么留下要么就死,那结果就是我虽然无法动手攻击你,可你……不客气地说,你难以对我造成伤害,这是个事实。”他不想说自己的父母在大寒基地,否则王旭又会为其野心加盖一丁页”为救朋友父母”的正义帽子,更何况王旭跟乔疤子有仇,要是得知乔疤子也在大寒基地,按照他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乔疤子。乔疤子毕竟是乔灵的爸爸,王树林也想要保护好他。 王旭点点头,又怪里怪气地笑了几嗓子,说:“树林,你想多了。我说了,假如我对童燃志还是留了个心眼的话,对你可就没有保留了。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不管是什么程度的第一人,你都是同样级别的第二人,除非我真的娶老婆有孩子,那么你无法跟我的家庭相比,但现在,你始终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你让我不要有顾虑,那么你也别有顾虑。我会适当听从你的意见,不再滥杀无辜。何况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杀的人几乎都是流亡民地痞或者监狱里的犯人,真正的老实人,我是不杀的,因为我以前就是那种人。再说,退一万步讲,我还是需要你的,就算恶俗一点,从纯粹利益的角度来说,也需要你的真气壁垒。假如我再与别人争雄,我自信自己的战斗力不差,再加上你雄厚的真气壁垒为我形成一道防御屏障,那我就更加如虎添翼了!” 王树林不知道王旭到底听进去多少,可看样子对方起码是要跟自己和平相处的,那也就让一步了,于是说:“我们还是本分一点,稳扎稳打得的好,长远的眼光要有,但那时候的荣耀有多大,就不必现在就去想了。这个世界上高手如云,我有幸见到过其中的几个,面对他们,我的真气壁垒连自保的份儿也没有……”他这话也有点夸张,其实是旨在吓唬王旭,真要说起来,目前的亚洲恐怕只有韩太湖的内力与他相仿,完全靠硬碰硬钻透他真气壁垒的人几乎不存在,但一边打一边用高明技术伤害他的,却大有人在,即便他的修行到了今天的地步,仍然也敌不过虐兰、罗盼、栾祖拉的全力攻击。至于韩太湖,他还是祈祷自己别再碰上这个人了。 第282章 王树林的秘密 上 王旭笑着说:“好,我接受你的意见。既然我们完全统一了想法,那就一起并肩作战吧!你收拾一下,下午咱们就走。” 王树林愣了:“你昨天说今天就开拔,还真开拔?你不觉得太仓促?” 王旭闲庭信步:“树林,就像你说的,东亚大陆高手如云,万一他们也看上了大寒基地,打算用这个地方当自己的根据地,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耽搁,必须占据先机。队伍不必非要在咱们这个营地集合开拔,反正大小首领都在我手里,我们只要继续往大寒基地那边走,路上其他三十来营都会跟我们汇合,只派人去那些比我们距离大寒基地还远的营地报信让他们来就行。你快去准备吧!” 好事,好在他在王旭身边看着,加上自己的实力也有一定的份量,估计还是能多少影响王旭的决定的。 迄今为止,王树林所知道的最强高手是韩太湖,尽管也听说过檀铁模、杜天节、夜魔云家族长云太阳等同级别的超级宗师,可韩太湖给他带来的恐惧感绝不是其他两个只有名字的人可以相比的。这使得他对任何与韩太湖类似的不择手段的阴谋家深恶痛绝。但他却绝想不到,韩太湖并不是他此后漫长一生中遇到的最终对手和最强角色,一切才刚刚开始。 王树林从屋里出来,发现范美军很贤惠地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等着,很有小女人的感觉,跟她一身粗黑壮实的肌肉不相符,估计穿个和服能更应景。想起王旭随口称其为”范黑逼”,不由得为她感到悲哀。 范美军看他没什么异样的神色,便小心翼翼地与他擦肩而过。 可是直到中午吃饭,虽然大家是坐在一起吃的,王树林却依旧没看到王旭关于下午出发的事提一个字,自己也就不好开口,尽管骨子里他更希望快点开拔,毕竟养父母都在大寒基地呢。王旭谈笑风生,吃完后就往屋里走了。 王树林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却被范美军一把拦住,轻声说:“王副首领,大首领说原计划需要延后,他需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王树林对范美军并无偏见,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总觉得范美军有点喧宾夺主了,要是范美军是王旭的爱人,那还好说,但既然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明确的情人关系,范美军有什么资格作为王旭的传话筒来告诉自己行政大事呢?看上去范美军也的确趾高气扬,似乎在这个营地里,真正的老二是她。 王树林摇摇头,转身走了,他也留个了心眼,不想显得太着急,以免让王旭怀疑自己为什么这么积极要去大寒基地。 但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十几秒钟后,范美军找到童燃志,示意其跟随自己去找王旭。童燃志不明白王旭为什么不同时召见两个副首领议事,看来表面上二王关系不错,可实际上王旭对王树林还是有一定的防范意识的。当然,在童燃志进王旭屋子之前,他也只能推理到”王旭想要保持两个副首领权力的动态平衡,互相掣肘”,万万没料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让他大惊失色。 范美军最多到门口为止,她也很知趣,明白王旭决不允许”后宫”“染指”“政治”,要是在没有得到王旭明确同意的情况下也跟着童燃志进了门,王旭会毫不留情地给她一耳光,直接把她打出一脸血来。她本人从出生到认识王旭的前一分钟,都是个绝不屈服于男权和残酷现实的坚强女性,更没有受虐倾向,但其实她骨子里还是渴望做一个正常的女人的,这些年给自己施加的巨大压力被王旭粗犷蛮横而又极其狡狯的暴力瞬间肢解得支离破碎灰飞烟灭,随即她又倒向了另一个极端,仿佛变成了一个传统的日本家庭妇女。 刚一进屋,王旭就一挥大手,门呼地一声卡上,这尽管不算是示威,可童燃志见王旭真气充沛技巧高明,也不由得一身冷汗,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王旭随即和气地笑笑:“燃志,吃饭那会儿光顾得吃了,也没问你胳膊怎么样,好些了吗?” 童燃志到口的话又被吞回去大半——他本来是想说多亏了王树林用内力帮我疗伤,可眼下王旭只召见了自己,不知道二王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微妙关系,于是只连声道谢,说好多了,谢谢关心。 王旭随手指了指沙发:“你坐,我也没什么大事,咱们刚吃了饭,有个即兴节目,让你消消食。”其实饭都是刚刚吃个五分,能维持不饿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消食?但童燃志可也很识趣,不敢乱说。”今天上午突然从难民营里发现一个有趣的女人,当时只是觉得漂亮,而且有点神经质……哈哈,漂亮人谁都喜欢,可傻乎乎又漂亮的,我就格外喜欢了。我有个范黑逼,这个女人长得白,正好跟范黑逼一黑一白地伺候我。可是呢,没想到她居然跟我说了一些廷有趣的事,我觉得这事儿应该分享哈,所以第一个我就想到了燃志你。” 童燃志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猛一颤,以为王旭跟那个被自己杀了全家的茧内大客户有什么联系,顿时汗如雨下。”不是,这么冷的天,你还出汗,你这修为也不一般呀。”王旭调侃了一阵,态度渐渐肃然起来,向后一招手:“你过来,见见我的副手老童,把你跟我说的,也给他说一遍。” 黑暗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口申口今,的确来自年轻女性。光听这声音,童燃志作为同样玩弄过各种女性的富二代,也凭经验感觉这女人的模样应该不差。 王旭皱了皱眉:“我上午操你操得太厉害了吗?你他妈下不了床了吗?别给我装,下来。”随后又笑着说,”操,燃志,你知道现在的女人,都没什么尊严可言,尤其是饿肚子的时候,我给她点吃的,她就乐得跟什么似的,我让她撅着腚像狗吃狗粮一样吃,她真的就照做了,接着我就从后面一插,接着猛干,这母狗你猜怎么着?也只是在进去的一瞬间迟疑了一下,随后该吃吃该喝喝该叫叫都不耽误,最后疼得不行了才大声叫出来,因为是白天,我不让她叫,她立马老实了,咬着土豆不敢松口,怕喊出声,我就这么一直捣鼓,哈哈!” 童燃志也没心思听这些,他还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跟自己有杀父母之仇恩怨的茧内领导一家有关系,事已至此也只得边擦汗边说:“那个……不着急,先……先让……让嫂子穿上衣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那女人缓缓地从黑暗中露出脸来,她不算高,比较瘦也比较白,虽然面容憔悴,却难掩中上等的姿色。 童燃志虽然是解禁者,记忆力也算绝佳,可他搜肠刮肚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况且这女人长得也根本不像那个大客户,应该没什么关系。”先说你的名字,再把事儿说一遍,就从……嗯,就从你怎么认识王树林开始说。” 那女人诚惶诚恐地点点头,战战兢兢地说:“我……我……我叫牛乐乐……我……我是从大炽基地逃出来的……” 童燃志先是听王旭说此女跟王树林有关系,刚放下心头大石,却接着听到她来自大炽基地,更是惊异:“那里到底怎么啦?” 牛乐乐吞了口哈喇子:“其实……其实我是跟着打猎队出来散散心,也没走多远,就听到基地的悬崖遭到了很厉害的炮击,到处都是爆炸,火光冲天,估计也就我们逃出来了……这一路又走散了不少……” 王旭哈哈一笑,随即冷冷地问:“这一段你刚才可没提,你总不是靠你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吧?说,是不是路上边卖边走,到了这里,我喝了别人的刷锅水?” 牛乐乐非常害怕他,脑袋立即摇得像拨浪鼓,连声否认:“没……真的没……我只是幸运就是了,当时我坐在车上没下来,因为打猎我也帮不上忙,所以车上还有一定的食物和武器储备,接着四面八方的黑暗角落里都涌出怪物了,它们的目标本来是对着大炽基地去的,可打猎队吓得大呼小叫的,那些嗜血怪物拼着被云层里微弱的阳光丝线射中的危险,也冲着我们这边来了……我们一般也只见过普通吸血傀儡,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吸血怪物?都吓傻了,由于距离太近,枪的威力也不是很明显,虽然打死了相当多的怪东西,但还是一拨一拨潮水一样涌上……我立即发动了车子,别怪我无情,我不可能救得了这些人,眼见着大炽基地也回不去了,我就拼命向前开……好在这越野车是经过改装加固的,上面装着机枪和锋利的刀刺,里面也储备了一定的武器和饮食,我靠着这个才活下来,一路狂奔到这附近……但在雪地我迷路了,加上路太滑,翻车了……要不是段蓝帽大哥及时发现了我,我恐怕真的没命了……后来,我听说这个营地里有一个熟人当领导,就是……就是王树林,我……我就想出来找找他,但王……王大首领看中了我,所以……”“操,谁看中你了,我只是想操你!哈哈,别废话了,跟燃志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的过程简单说说,重点从世界末日当天的晚上你们第二次见面说起,一直说到你跟着打猎队出来散心。快说!” 第283章 王树林的秘密 下 等牛乐乐口干舌燥地讲完后,王旭居然说:“想喝水了是不是?”随后拉开裤子拉链,招招手:“过来尝尝琼浆玉液。” 牛乐乐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老老实实地张开嘴走了过去,闷着头咕叽咕叽起来。人都是两面甚至多面的,牛乐乐敢于对王树林嚣张跋扈,是她吃定了王树林的本性,但对于王旭这种喜怒无常的暴君,她也只有表现得比一般人还要顺从。 童燃志虽然不太理解王旭近乎变态的狂暴行为,可眼下他重点吃惊的地方并不在于此,而是牛乐乐讲述的整个故事,实在太惊世骇俗了,王树林原来对自己隐瞒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秘密! 但好在牛乐乐并不知道”圣殿”的事,康小蕾诉说王树林的父母在大寒基地一事,牛乐乐也不在现场,因此这些最重要的信息倒也不在其中,不过之前那些已经足够让王旭和童燃志眼花缭乱了。”真是咱们的好兄弟哈,这些这么重要的大事,他居然守口如瓶,”王旭意味深长地盯着童燃志,”我一直以为他真的很老实,无论经过什么事,他都会一如既往地保持纯净的。谁想到,他把咱俩都耍了,看走眼了吧?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在咱们的老家云口举办。燃志,你还在这里整天琢磨着人类应该怎么走下去这些屁事,哈哈,这些真是你该操心的?” 童燃志固然惊异无比,却还是不明白王旭到底想要怎么对待王树林,自己也不好开口,只是”嗯嗯”地含混应付着。 蓦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其实他的心思也很细腻,只是由于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古怪的情况,缺乏经验,不由得脱口而出:“其实……”尽管说的一瞬间有些后悔,可旋即释然——在了解了当今大势之后,他本来尚存的些许雄心壮志也全部熄灭,知道自己哪怕解禁了也只是个小人物,终究无法左右当前的大趋势,便继续说下去:“其实我在刚见到树林……王树林的时候,我问他这些年找没找到合适的,他苦笑一声说,就连造物主都帮他找过对象,但还是没成功……我当时以为他只是用个拙劣的比喻自嘲一下,可谁想到……难道他见过造物主这种……这种生物?假如他们并不是神,而是某种宇宙中无与伦比的最高神级文明,那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看好王树林呢?他们为什么要跟他交流,给他介绍对象呢?为什么不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夜魔肆虐世界,是不是造物主的本意?造物主要洗清地球上人类的罪孽?” 王旭听了也是相当震撼,但他并不甘心。一直以来他对王树林都很不错,无论是态度还是利益上的实质帮助,他都绝无吝啬,一来是觉得王树林跟自己以前很像,同病相怜,是自己的悲惨版本,二来是觉得王树林资质很差,永远也不可能跟自己相比,超过自己,基于这两个事实,才有他对王树林的巨大宽容和同样巨大的耐心,但当他知道,居然连神也眷顾王树林,而不是自己这个解禁后的天才时,一种莫名其妙但却很必然的毒从心底生气,看似古井不波,却酝酿着极其剧烈的黑暗风暴。 童燃志见他的面孔阴晴不定,也不敢先开口。 王旭沉默了一阵,淡淡地说:“造物主能看中王树林,说明也不怎么地。咱们别太迷信了。” 童燃志和牛乐乐都吓了一大跳。童燃志听牛乐乐说还不怎么着,牛乐乐自己对解禁者崇拜的神灵极其敬畏,见王旭居然敢这么说,吓得魂不附体。其实王旭对造物主不敬与韩太湖不同,韩太湖掌握的知识远远超过王旭,知道造物主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惩罚自己,正如人类不可能消灭所有的苍蝇和蚊子一样,那都没有必要。王旭则是义愤所致,他骨子里有一种哪怕对神也绝不肯屈服的性格,尽管狡猾,却也不是每句话都深思熟虑。”那……那怎么办……?”牛乐乐情不自禁地松开嘴里的大家伙,轻声问,在这一点上她与范美军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不认为自己被暴力摧残是可耻和痛苦的,而是潜意识上认为自己已经是王旭的人了,王旭跟自己是”我们”的关系。 王旭点点头,说:“首先,我要做的事跟你有关。” 牛乐乐一愣:“跟我有关?” 王旭淡淡一笑:“在这个时代,人们最恐惧的事,大概就是变成吸血傀儡了吧?” 牛乐乐和童燃志都深以为然地表示同意。”有时候你面对吸血傀儡,最害怕的虽然是它即将咬断你的脖子吸血,但首先你要面对的是它那双恐怖的血眼……” 牛乐乐心有余悸地说:“对对对……王树林就是这种眼睛,我是说有时候……” 王旭阴森森地说:“所以他不害怕吸血傀儡。我想,要是你也两眼都是红色,那大概也不会怕了吧?” 童燃志和牛乐乐都是一怔,但区别是后者立即被王旭一巴掌摁到天灵盖,只听喀拉一声可怖的闷响,牛乐乐的头盖骨碎掉了,两只眼立即被四面八方赶来支援的鲜血染得腥红无比,甚至全部鼓了出来,牙齿也全都崩开,片片飞散,过了一会儿,两只眼珠子咕噜噜落到地上,随后又是一条残缺不全的舌头,那舌头还沾着大量的黄白色脏污物,缓缓地飘在血河里。 王旭全身都练得异常强硬,没等抽出来就砸碎了牛乐乐的脑袋,接着才缓缓抽回来,就像穿一条腰带一样轻松自然。 童燃志误以为他也要杀自己,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王旭不疾不徐地说:“没事,燃志。这个牛乐乐操一操也就是了,没什么屁用,她跟范美军不同,就算范美军是绿园底层,怎么说也还有利用价值,能通过她了解不少绿园的信息;牛乐乐没什么背景,尤其是她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我不可能继续让她活着,反正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告诉我们这么多秘密。我想,如果这个末世的地球,只是更高维度生命的所虚构的一个可笑的故事的话,那牛乐乐这个角色,也把她这个角色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她就没有必要活下去了。况且,根据她咬牙切齿地边讲故事边骂王树林来看,就算王树林不介意她的敌意,她对王树林而言也绝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朴女皇,还有他那帮所谓的结义兄妹和‘妃子’……杀了牛乐乐,对他毫无影响。就算将来王树林知道她死在我手里,也最多有些不满罢了,不可能影响咱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哈哈!” 童燃志见牛乐乐女鬼一样恐怖之极的死相,心惊胆战之余,暗想:“你这时候还满口兄弟情义……真是可怕!要是造物之神真的有灵,他怎么会允许你这样的魔鬼解禁呢?将来你要是真的变成霸主,那毫无疑问一定是最邪恶的暴君……将来除了王树林,谁还能制得住你呢?”他本来也是更向靠向王旭这棵大树,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无法接受王旭的毒辣,王树林这时候反过来又成了自己的希望,这种矛盾的心情从他到蚕茧走进黑暗医学开始就已经不断地纠结和折磨他的心智,一直到今天,他总也无法从这个熔岩和寒冰来回翻滚搏斗的两极地狱里真正挣脱出来。”接下来我回答的是已经死掉了的牛乐乐同学死不瞑目的终极问题——下面该怎么办。这样:我们的原计划不变,还是继续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就当牛乐乐也死在那个被夜魔围攻的大炽基地了,这也很合理。同时,我们要去大寒基地投诚,然后我跟王树林强强联手,伺机干掉海岛神介的三大弟子和他们的走狗亲信,彻底掌管那个地方!随后,我就称帝。” 童燃志一愣,万分错愕地看着他。”我们绝不可以东风压倒西风,推翻一个腐朽的世界就同时否认了它的全部,这样做是绝对主义,实在是不客观不辩证。我们应该吸取好的一方面,所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这个称帝行为又不是我先发起的,我只是继承传统嘛!乱世用重典,称帝如果真的有助于稳定民心,那我愿意放弃我个人的自由,去承担这个艰巨和无聊的指责,唉,啧啧,没办法呀!” 王旭摇头晃脑了一阵,故作诧异地问:“咦?你怎么还在这里?去忙吧,我杀的人我打扫卫生,就不麻烦你啦。” 童燃志惊魂甫定,忙不迭地点头,快速退出去。 第284章 大寒基地 王树林却丝毫没有感觉异常,一来是因为他不知道牛乐乐这个常规以外无法预料的特殊因素加入了,二来是他潜意识上并不想和王旭走得太近,故而没有认真分析。 过了一天半左右,营地开拔了。一路上不断吸收其他营地,最终,三十七大营地合并起来,浩浩荡荡前往大寒基地。三横三竖的三王会标志虽然早已拟定,却按照王旭狡黠的指令没有立即宣布,这是为了避免己方底层说漏嘴,打算等到夺取大寒政权后才正式拿出来。王旭自信数量太多和太少都会使得对方充满敌意,这是一支数量上恰到好处的部队,既不让大寒基地尴尬,但又决不至于被其无视,迎接他们的将是安抚和款待。 立马死亡的视觉冲击尽管强烈,可不知什么时候能熬到头的无形锯条在心头来回拉锯产生的折磨,却更是难以形容的恐怖。很多人虽然暂时还在行走着,可潜藏的心理和生理疾病早就将其腐蚀成一具行尸走肉,甚至还不如吸血傀儡拥有活力,因而当他们在冰霜雪雾的屏障中失去最后一丝血气,永远地倒在了再跨一步就能迈出的沉重迷宫里时,周围的队友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大脑但凡能正常思考,只怕光寻思如何坚定自己活下去的意志都很难,谁还有空顾及他人? 也许正是环境极其恶劣的缘故,大寒基地大概并不是没有发现他们,而是只能远望,不想冒险派人出来长期跟踪打探,毕竟风雪本身就是一座绝妙的移动堡垒。直到一个星期后他们远远望到大寒基地的大楼后,这才产生了狂喜的情绪。然而所谓的狂喜也不可能笑逐颜开,他们的嘴巴稍微动一下都要付出裂口的代价,只是光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们继续加快脚步前进。 营地里有人很熟悉这大楼的历史,这个人就是刁星。刁星介绍道,虽然每个地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号楼”,大西北也有,但那都是商业性很强的cbd级别写字楼,也许里面也有个别可以当做住宅的地方,却始终不是主流。 钢谷政府本来只想把全球变成一个大工厂,每个工厂只要捎带建造宿舍就行,最好每一对底层夫妇都是同一工厂的打工仔打工妹。可这个想法却在付诸实施后发现远远没这么简单,人的财富值是会通过努力和对机遇的把握不断流动的,从底层打工者中脱颖而出的一部分人便开始对住所有所要求,可城市中心的房子都不够给他们的,更何况更高级的蚕茧呢?于是,在二三线城市建造”一号楼”向”蚕茧”的商业看齐的同时,在四五线城市、郊区、荒僻村庄和地广人稀的大西北工业密集区建造比普通工厂宿舍高一层次的大楼的计划,也付诸实施。 这种大楼算是钢谷统治者对那些在守法基础上努力从打工阶层脱离出来的苦干屌丝们的仁慈和奖励,为了节省地皮空间,也盖得极高,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四十五到八十八平米的小住宅,一层足有五十多户,因此也特别”宽”。这一阶层的居住者醉心于自己的住所有升入云霄的电梯,大大区别在消毒水和各种化工气味、隆隆工业声响包围的工厂宿舍,都产生了巨大的自豪感,也多半对钢谷感恩戴德,反过来瞧不起拥有他们曾经身份的底层奋斗者。 危机爆发后,毫无疑问,人口如此密集的大楼本理应成为吸血傀儡重灾区,彻底毁灭。可实际上这栋大楼平日里无人问津,居民们又曾经在艰苦的条件下生活和工作过,也是一身毒性,感染的数量却不算多。而谁也没想到,钢谷居然留了这一手,将大西北的另一个可供十万人维持两三年生计的地下避难所建在了这栋楼的地下。与其说是钢谷看重小人物的命运,倒不如说他们是打算用一座巨大的死亡之楼来掩盖地下避难所,也许是为了给更有勇气的人发现它,但往往,幸运是最大的不公,很多老弱病残不敢出门寻找新生活,一直守在屋子里,直到海岛神介控制了这里,他们捡了个现成便宜,也都活了下来。 所以,强壮的肉体、坚强的意志、聪慧的头脑尽管都很重要,但往往不是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具备这个特征,幸运是不可缺少的,王树林自问,自己虽然拥有足够强的肉体和意志,却都是得自幸运。他除了为养父母、朴恒炽、结拜兄妹和其他生死之交担惊受怕外,在心理上一向比较安定,正是因为他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并不做其他奢求了。容易满足的人,多半在原则范围内活动,恶魔总是在野心的边界线上等待人心中贪婪的部分膨胀到这里,再将它推向深渊。 童燃志和王旭都是满怀心思,但前者实在没有后者那么笃定,时不时地望向王树林,却又不敢跟他深入交谈。王旭也都看在眼里,除了微微冷笑,也没什么不悦,他身体一直很棒,每晚都折腾范美军,范美军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黑,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滋润,可能是太过度了,反而日益消瘦下来。 等到了大寒基地门口,王旭派人敲大门。所谓的大门是这栋米且壮老楼外围石头墙壁的铁门,显然是后期才装上的,当然,这只对普通的吸血傀儡有作用,真正能阻挡变异怪物的,都是每一层楼加固的碉堡式机枪口。 可等了很久,也没人开门。王旭、王树林都是达到一定级别的解禁者,还是能感受到有不少眼睛在暗处窥视。刁星提议自己爬进去,反正完全能做得到。王旭却冷笑着一摆手:“没有必要。咱们都到这里了,也不怕再多挨冻几个钟头,你要是爬上去,就算机枪打在你身上不会要你的命,也会暴露我们的实力,人家一看咱们的队伍里有解禁者,反而增加敌意。咱们就在这里坐着,一会儿生火做饭。我敢打赌,用不着半天,他们就能开门了。要知道天一黑,咱们点火,必然会吸引吸血傀儡。在往日他们自恃有天险可倚,不看在眼里,但他们如今一定听说了大炽基地的毁灭,因此不敢放任咱们在这里,生怕会把更厉害的怪物引过来。树林,你说是不是?” 王树林被他问得猝不及防也莫名其妙,但他也算老油条了,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心里却想:“大炽基地发生什么事,估计你也是听人说的,不见得知道多少。” 王旭意味深长地把目光久久地停顿在他脸上,解禁者的武力达到一定级别,甚至如此近距离的注视都会感觉真气的压迫,王树林若无其事,却也不抬头跟他对视。反倒是童燃志感到现场很压抑,也很尴尬。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 猛然见有人出来,三十七营的大部分普通民众都很惊喜,有的本来冻得连喘气鼻子都疼,可这时候却涌上一股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双眼充满了亢奋。王旭却是一脸漠然,似乎根本不在乎,只是懒洋洋地看着那人。 那人长得也很普通,一看也不是解禁者,不过是个灵巧乖觉的人,微笑着说:“皇上说得果然没错,能带着好几千人一直走到这里,绝对不简单。您是首领吧?解禁者?” 看来水至柔称帝后,也对整个大寒基地普及了解禁者的概念,眼下这的确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正如钢谷正式定性”夜魔”和”吸血傀儡”一样,公布解禁者这类特殊群体的存在,也是为了更好地统治。童燃志估算着,水至柔多半会宣称解禁者是神的选民,所谓君权神授,普通人类必须接受其统治。 王旭知道对方不是好糊弄的,索性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是解禁者,但我们是三十七个营地的联盟,不存在独一无二的首领,是集体开会议事的。这次是来投奔大寒基地的,想必贵基地不会拒绝人类同胞的投靠吧?” 那人笑笑:“当然欢迎。只是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是实行君主制的,您一定也知道吧?” 王旭点点头:“知道。我们投靠过去,自然会按照贵基地的规矩重新生活,并没有改变贵基地政治的意思。只要给大家口饭吃,新人老人一视同仁,那么随贵基地安排我们这些人,我们都会服从。”他之所以敢表示任意由大寒基地将自己的人重新分配,也是很清楚自己在三十七营并无根基和威信,全靠暴力暂时维持,也不必太保护他们,只要自己瞅准机会跟王树林联手干倒那个水皇帝,再把皇帝的两个师弟门跃龙和刘璐分而治之,到时候自然就控制了整个基地。 第285章 进门的条件 那人没想到王旭还算坦荡直白,略微愣了一下,不过显然他之前有过周密的计划或者被安排各种可能性的回复,便说:“这位首领的确爽快。我们皇上也是爽快人,除了按照我们基地的方式生活这一要求之外,只要贵客们再做到我们的一个小小的要求,那么马上就开饭,每个人都会有独立的床位,我们基地嘛,别的东西没有,空间和粮食,那都还算是富裕的。您看怎么样?” 王旭见他卖着关子,便也慢悠悠地问:“您说吧,我听着呢,不过我做不了主,之前说了,我们在归顺大寒朝廷之前,还是集体议事,得大家一起商量才行。” 那人淡淡地说:“那好,我就说了。皇上要求,贵队伍的所有解禁者必须先一起进来,皇上想要单独先见见各位精英,只是聊聊,没有其他的,各位万万不可多想。其他人还在原地等候。如果各位同意,那么用不了多久,我们之前说的全都会兑现。哪怕诸位中有来自已经毁灭的大炽基地的,进了大寒基地也会发现,这里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天堂,有的是惊喜。如果各位不同意,仍然想要进来,那对不住,只能住牢房了——虽说我们这里不像大炽基地天生就是监狱,可要划定一片区域专门用作关押嫌犯,那也不难。到时候吃的喝的住的,可都不怎么讲究了。而且我们会逐步甄别其中的解禁者,但这时候就不是各位自己站出来而是我们揪出来的,那可就不客气了。其他民众还会留下来,可解禁者就犯了欺君之罪,人类历史上有些东西还是很相似的,不分地域,自古以来的君主制国度,欺君之罪怎么惩罚,想来也不用小人详细说明了。” 王旭眯着眼睛,阴恻恻地瞧着他,暂时没说话。那人再灵巧再见多识广也是普通人,冷不丁感触到王旭强硬凶悍的霸气被真气物质化,唯一露在空气中的面部汗毛孔都阵阵刺痛,多少也有些害怕,不敢再与王旭正面注视了。 王树林等着王旭拿主意,也安之若素,他清楚按照王旭的野心不可能放弃这个大寒基地,自己不必担心没有机会进入基地救养父母和乔疤子。童燃志则惴惴不安,怕王旭一旦怒火冲上来就立马动了手,要知道对方最多会损失这一个”使节”,而老楼每层两个机枪碉堡全部开动的话,自己这些人天时地利人和没占一样,就像在巨大煎锅中迎头被浇下一股热油,避无可避,必然死伤无数。 刁星皱着眉头靠近王旭,嘴里悄声说:“干脆……” 王旭一摆手:“别这么紧张,放松。”旋即正色说:“好,我和我的兄弟们要商量一阵才能决定。” 王树林和童燃志也能看得出,他早有决断,这么说只是为了显得最终决定更有诚意和更有普遍性。那人点点头,表示可以等几分钟。于是王旭转头和第一排的头目们凑在一起,可数目相对,没有谁先说话,身后却有不少中下层的领导们得到了消息,振奋无比,奔走相告,一时间底层民众们的呼声渐渐由怀疑和不满高了起来,随即居然派出代表来表示”解禁者领导们不该为了一己之私置大多数人的利益于不顾,况且进去了也不一定会是坏事”云云。 王旭冷笑一声,轻声问:“这么说,你们都听我的?” 四个人都忙不迭连连点头。可王旭偏偏看了一眼王树林:“你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建议么?” 王树林略一沉思,说:“尽量小心,别中了机关,我们严格按照这人走路的路线,寸步不离,最好姿势也差不多。只要不中暗算,那么单打独斗……”索性他及时刹车,没说出自己的真实判断,而是改口说:“那么单打独斗,我不认为他们三个会是你的对手。” 王旭似乎饶有兴趣,追问道:“哦?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王树林面不改色,说:“之前在大炽基地的时候,大寒基地曾经派过使节来对大炽基地的朴女皇下挑战书,后来又陪海岛神介来到枯叶山的决战之地。这两人是海岛神介的徒弟,估计就算不跟水至柔这三人不相伯仲,那也最起码差距不能很大,最少是被海岛神介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被随身带着……”“呵呵,是吗?”王旭悠悠地问,”可他们都是高层,你不是说你只是普通民众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王树林若无其事地说:“因为其中一个徒弟,是我在云口正在上班的单位的一位会计,也……也跟我是好朋友,这个人叫康小蕾,我是单位的司机,经常带着她挨个银行和税务所跑,并且还撞上了段蓝帽大哥营地的那钟先生一家,他们也见过,不信可以找来一问便知。” 王旭见他信誓旦旦,倒也惊异,尤其是已经知道了他话中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却还处变不惊,看来真是被乱世改造了不少,于是干脆笑着问:“我见过那个女的,叫曹……曹什么玩意的,廷漂亮的,燃志说这女孩好像跟你关系不一般,是这样吗?” 王树林徐徐地摇摇头,说:“这只是我无数相亲故事里的一次悲惨遭遇,说来话长,又跟眼前的事没什么关系,不提也罢。” 童燃志为他擦了把汗的同时,也隐隐感觉好像得重新认识他了,其实,他们三人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不过王树林变化最大而已。 王旭打了个哈哈,说:“这些我只是随口问问,但你之前说得好,要小心机关。咱们这个原本七千多人但减员到现如今五千来人的队伍里,只有咱们五个解禁者,与其被他们分而治之,倒不如一起进去看看。我相信树林的眼光和实力,加上我自认为自己也算不错,我们两人足够对付他们三个,更何况咱们有五个人,联起手来他们更没有胜算。” 刁星虽然也很聪明,不过相对王旭和童燃志而言狡猾程度就不够了,犹疑地问:“那要是他们也藏了一手怎么办?” 王旭肃然道:“你只想一不想二。所谓的‘他们藏了一手’,只可能是隐藏了更厉害的高手。但你们想想吧,真有这样的高手,又怎么会听任他们三个的差遣,而不自己做老大呢?” 刁星连声称是。可范美军却欲言又止。 王旭瞥了她一眼,说:“我估计你要说,万一他们是有绿园或者钢谷在背后撑腰怎么办,这又是另一个问题。首先,钢谷决不允许称帝,而且……”他心里说”而且已经退让一步设定‘十三义’政策了,又怎么可能随便看着他们称帝不管”,但自己掌握的这些情况却不宜公开,更不能让王树林知道,便继续说,”绿园有可能会默许,让他们来对付钢谷,可在大寒基地,不大可能。” 范美军一怔:“怎么不可能呢?”“如果是民间解禁者掌控这里,绿园自然要安抚。可大寒基地这三人,都是正规的全统寒派成员,要是放任他们称帝,那诸多叛变绿园的人,岂不是都有了依据?”王旭心里想的,自然是栾祖拉、罗盼、查颂等人,王树林心里也这么想,却完全不清楚王旭居然跟自己一样的想法,”所以,绿园不会为了一个比较大的西瓜放弃了整个西瓜地的秩序,那么,大寒基地既不会有特殊高手存在,也不会有绿园、钢谷作支撑,你们放心好了。再说,就算绿园真的参与了,那不是还有你么,宝贝?我发现我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真的产生感情了,说不定将来真的会跟你结婚过日子,哈哈,别人都是生个白胖小子,你说不定会给我生个黑胖小子,哈哈!” 王旭说到这里,捏了捏范美军的黑脸,范美军见如此霸道的男人居然也展现了温柔一面对待自己,也是醉了,羞涩地低下头。之前王旭把牛乐乐带到屋内行乐,她虽然不敢直言不满,心里却相当不是滋味,估计王旭是嫌自己黑,想找个白的换换口味,也做好了二女共侍一夫的准备,谁料王旭只干了一次,就把牛乐乐很残忍地杀害,还要自己帮忙一起处理尸体,更是对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格外害怕,与此同时,竟然也更变态地欣赏他这暴力的魅力。当晚王旭又继续狂干自己,她虽然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心里却特别满足,觉得王旭终究对待自己不同。 可其实王旭心里却说:“范黑逼,我带这么一大帮人甚至整个大寒基地投靠绿园的话,绿园肯定算你的招安功劳。但万一绿园真的翻转世界,打败了钢谷和夜魔,那么我也反过来得靠你才能飞黄腾达了。到那时候,我就得正式娶你,作为你的家属,有了‘绿根’,自然能在绿园站住脚。但要是反过来,钢谷灭了绿园,那么你唯一的价值也就失去,到那时候,我就早早送你投胎转世,希望你转世之后,变个粉逼。” 第286章 你果然来了 于是王旭朗声说:“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五个一起进去吧,有劳大舅子帮忙看着队伍。”他既然这么说,就算还没承认范美军是未婚妻,也起码认为是女朋友了,龚庆伟自然是他的大舅子,有了这层关系,他自然也就放心。龚庆伟也很高兴有这么个厉害的表妹夫,忙不迭保证”完成任务”。 可两个人的信息是不对等的,王旭知道他相当多的秘密,而他并不知道王旭知道。不过王旭仍旧比较了解王树林的本质,知道这眼神的意义,也就微笑着点点头。 大寒基地的接待员很高兴,大概也是没想到这么顺利,于是做了个”请”的姿势。但大楼每一层的碉堡内,还是闪着枪口的寒光。王树林再三嘱咐龚庆伟不要轻举妄动,龚庆伟当过兵,自然知道自己这帮人是瓮中之鳖,连连保证一定等他们回来。 进入楼内之前,王树林也曾用日渐丰富的想象力构建过这栋楼,其实他的童年也在类似的地方寄住过——那时候他的养父王寻早已是隐形的亿万富翁,只是不敢太过张扬,因此只宣称做了点投资小有所成,才以此为借口使得一家人从工厂宿舍里搬出,来到低层居民楼居住,其实生活条件没提高多少,可仍旧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时期了。 但这栋楼的宽大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层居然最多能有五十个房间以上,而且与自己当年三十余平的童年故居也不可同日而语,最起码不会到处被脏灰、蜘蛛网、垃圾堆和堆积如山的破旧杂物所包围。只是,它更加远远落后于同时期的城市发展,只能自己与自己纵向比较了。 然而,接待员没有带他们朝上走,而是朝下,这也说明,皇帝水至柔和他的两个师弟此时此刻是在地下避难所的。这本来没什么,可越往下,王树林便越清晰地感觉到之前误认为是错觉的隐隐寒气在不断地增强,周围的环境慢慢变成了冰雕玉砌的银白艺术展,等到进入环形大阶梯,每下一层,都觉得更加接近寒冰地狱。 童燃志、范美军和刁星都有些寒意,他们三个清楚,自己在外面风雪交加的荒凉天地行走,也没有这种感觉,说明这种寒气绝非天然形成的,其中的真气应当来源于内力极强的宗师级解禁者。 王树林和王旭恍若无事。王旭是因为纯战斗体质,阳气沛然,能够天然遇强则强地抵御寒气或者热气。王树林则更高了不止一筹,就像随身携带了一套完整的空调系统,把自己上上下下包裹得天衣无缝,冬暖夏凉,这是他充盈欲裂的宏大真气储备在身体几乎无法完全容纳的前提下渐渐自发形成导出体外的真气保护膜,在一定范围内可以随他的意志不断变化,甚至随时能从体内增发真气进行急剧的支援。 正因为王旭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才愈发诧异地看着王树林,对王树林的惊讶、佩服和嫉妒混在一起,但他安慰自己说:“曹操和刘备都打不过自己手下的武将,最能打没什么了不起,走上权力丁页峰,最终靠的还是脑子。只要能利用他给我打江山,那么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跟他翻脸。” 王树林暗想:“这玄阴真气冰冻的范围,当然远远不是那三个弟子能做得到的,肯定是海岛神介亲手所为,全力施为,而且是积累了廷长一段时间,仓促间无法办到。这样煞费苦心,却还是落得个内力全部被歹人吸走的悲惨下场,这冰冻地下避难所,又为他徒弟做了嫁衣裳。”“走进这道门,就是了。”接待员这话很平和,可五个人都是心头一震。他们穷极想象来构思即将面对怎样的阴险诘难或者何等粗暴的直接阳谋,但当他们看清楚对方的确只有三个人在,而且全都一脸疲惫时,不禁面面相觑。”呵呵,欢迎新朋友来,都坐吧……”在中间坐着的家伙看上去年龄最大,穿着一身白色龙袍,白龙大概象征冰雪之尊,而龙袍本身是皇帝装束,那想必这人就是水至柔了。只是他一脸病态,说不准是纵欲过度,这要是海岛神介还在,绝不会允许这样,王树林虽然只是猜测,却自认为八九不离十,于是对此人更加鄙夷。 王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淡淡地说:“咱们见过皇帝陛下。皇上,我和我的人来投奔你,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我们五个是我队伍里全部的解禁者,绝无隐瞒。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看在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把我们的队伍都带进来吧,他们将都会效忠你,只请你给他们地方住,给他们一口饭吃。” 他说是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无论对方有什么预谋,眼下五对三都是最有利的时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边说边朝王树林那边翘了几下嘴角,王树林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来王树林一直决定要助他成功,可看对方三人懒洋洋的也没有进攻和为难自己一方五人的意思,反倒不知所措了,没有恨意,就燃不起斗志,就算他有过很多改变,可这个特点,到现在也没有扭转。 但王树林并不想忤逆王旭的意思,便看似到处找好座位一般,缓步走到另一边,这也是怕对方设了什么机关,五个人要是离得太近很可能着了道,就凭钢谷的科技制造的超强机关,内力再雄厚也是血肉之躯,只要对方心存歹意,自己这几个人就非死在里面不可。 范美军、童燃志和刁星也都迅速会意,缓缓分散开。”你们……各位,不必费心了……”水至柔摆摆手,从脸上看不出宽容,但自嘲的味道却很浓。门跃龙和刘璐也都笑了,但三个人全都用力咳嗽起来。 五个人以为他们月匈有成竹要把自己一行人一网打尽,都是一惊。王旭看了一眼王树林,王树林立即领会,瘪了一下嘴巴,意思是:“他们可能真的受了廷严重的内伤,不是装的,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的真气有点委顿。”当然,要是朴恒炽、海岛神介这个级别,或者更高明的韩太湖,也许完全可以演得十足像,但水至柔这三人可做不到,这一点又不需要跟王旭解释得太详细了。”那皇上的意思是……?”王旭示意王树林的同时,又踏上一步。他知道王树林不会跟自己玩关乎生命安全的鬼把戏,因此觉得既然对方三人都受了不小的内伤,那么自己一鼓作气把他们三个打翻也不难,他的确想要建立功业,却并不好大喜功,不想以身试验真伪,还是觉得跟王树林同时动手更安全一些。王树林在这个距离要是张开了真气防御壁垒,那自己就等同于拥有一张神盾,可以毫无顾忌地痛揍这三个敌人。 王树林的本意是要看看再说,可又不能在关键时刻跟王旭有什么分歧,只得也上前一步,说:“三位,我们不知道三位找我们单独见面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也没有恶意……”“你的内力最雄厚,你是王树林吗?”水至柔打断他,慢慢地问。他的修为并不高,也只是略胜过冷欢和康小蕾,但总算是正规科班出身,对真气的流动感触比一般的民间解禁者敏感得多,更何况王树林此时正以为大战在即,已经略微溢出了真气,使这个寒气包裹的大厅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王树林等五人都是一凛,但王树林以为海岛神介提过自己,并且因为自己是大炽基地曾经的二把手,大寒基地知道自己也是正常,便干脆地回答:“我是。”“哈哈……你果然来了……我们总算等到了……”“呵呵……太好了,真是他……”门跃龙也高兴地点头,但立即咳嗽得很剧烈,甚至噗嗤一声吐了口血。 王树林见此也再无犹疑,快步走上去伸出手掌,接触他的椅子把手,将内力缓缓送出。他没有立即接触门跃龙的身躯,也是表达尊重和没有敌意之意,并且椅子是被是海岛神介的玄阴真气变成了冰椅,王树林怕送出的真气无法第一时间转化成寒派所需的玄阴真气,而是冷热参半,恐怕反而会加重其内伤,倒不如用这冰椅子作为媒介,还能起到缓冲的作用,效果说不定更好。与此同时,他不用直接接触,也能感到门跃龙被无论内力还是技巧都不在一个级别的大高手瞬间伤害,但奇怪的是对方既然要下手,何不顺手干掉,还要留下活口?难道有什么顾忌?是担心海岛神介回来报复?但那也说不通啊,不可能同时打三个人,却都打了个重伤,而没杀死其中任何一个。 第287章 三个神秘强敌 王旭见他在自己没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就擅自行动,很是不悦,可也不愿当着外人的面斥责王树林,便怫然道:“树林,你太善良了,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敌人,暂时不要输送内力,等到形势明朗了再治疗不迟。我看他们也没受什么致命伤,等一会儿再治疗,也不见得马上就死。”他虽然不清楚这仨人为什么傻到在重伤的情况下还敢单独面对自己五人,而不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取胜,但眼下自己这边大占优势,就没必要对”皇帝”太过恭敬了,更有一种想要抓紧时间一鼓作气夺得权力的想法,眼中精芒大盛,很是亢奋。 王树林忙摆摆手:“别……还有隐患。” 随后他凝重地问:“伤了你们的人要是想杀你们,易如反掌,按照我的估计,他最少也有你们的师父海岛神介前辈的水平。这个敌人现在还在大寒基地吗?” 王树林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强敌不在,一切也都好办。”虽然没接触另外两人,却看得出刘璐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他伸出手想试试刘璐的受伤程度,可骤然间明白了——刘璐是被另一个敌人伤的,而这个敌人,也跟伤害门跃龙的敌人最少处在同一等级! 王旭本来见王树林一脸笃定,也兀自好整以暇,这时候发现他瞠目结舌,便再度焦躁起来:“我们先把正事办了吧!” 王树林忙说:“请等一下,我们得先弄清楚更重要的事!” 他这话说得比之前要重,王旭终于按捺不住了:“树林,你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了!” 水至柔三人互相艰难地望望,随即水至柔问道:“王树林先生,我想问一下,你是这支逃生队伍中最大的领袖吗?” 王树林毫不犹豫地说:“不是,是这位王旭先生。他是我的发小,我的建议他也会采纳。”他现在早已脱胎换骨,这话捧了王旭又一语双关,王旭听了也再没发作,只是淡淡地说:“是,虽然我最大,但我们还是商量着来。” 水至柔三人的目光都有些困惑,可一闪而逝,他们并不想追问王树林为什么明明比王旭强,却还是把大头领的位置拱手让人,因为他们看出王旭跟自己是一类人,但野心和残忍程度都是犹有过之,这疑问说出口未必会有完满答复,可招致王旭的仇恨却是必然的。”你们为什么要说在等我呢?”王树林想起刚才的疑惑来,忽然自以为猜到了,”我知道了,你们听海岛神介前辈说起我的内力雄厚,可以为你们疗伤?”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水至柔苦笑道:“呵呵,我们的师父……并没有说过。这是伤我们的人告诉我们的,我们的伤,是他们故意给你看的,因为他们……要我们代为转达一些重要的……消息……” 王树林等人都是大惊失色。”可……可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他……或者他们说了,你内力雄厚实力非凡,就算离开大炽基地,也能迅速聚拢力量……这是你必然的趋势……我们这些日子也接待过不少新人,可像你们这么大规模的……的确是头一次,所以……我们三个猜得出,你一定会在这群人中,而且说不定是领袖……伤害我们的人……跟我们提过你的性格,说你也许不一定是最大的领导者,但由于实力很强,怎么着也会是重要领导之一……什么也掩盖不住你的光芒……听上去,他们……他们都很欣赏你……” 王树林的震惊中带着晴天霹雳,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声喊道:“你们说清楚!我爸妈呢?!我爸妈呢?!” 王旭等人并不清楚这件事,都有些莫名其妙。 水至柔咳嗽几声,虚弱地说:“在我们告诉你前因后果之前,你得答应我们一件事……如果答应,我们不但知无不言,而且……这大寒国的国君位置,我们拱手相让给你的头领王旭先生,之后王旭先生想要继续当皇帝也好,想要当总统也好,想要改国号也好,想要改制度也好,都随你们……” 王树林和王旭都惊诧万分地互相看看。王旭虽然心中狂喜,却不愿意被人猜到心理,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冷笑道:“虽然皇帝陛下你说得很慷慨,条件也很有诱惑力,可我觉得吧,你们三个病夫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杀你们,也是易如反掌,以前丰臣秀吉说过什么?吾掌握全局,欲王则王,何待髯虏之封哉!嗯?” 水至柔脸色惨白:“王旭先生,我们再不济,也有个人数优势,真要打起来,你们也是好汉架不住一群狼。这一点你承认吧?难道……这还不够显出我们最大的诚意吗?咳咳……” 王旭冷冷地说:“刚才我可能猜不出,但现在我就全明白了。你们在海岛神介出去决斗生死不明之后,开始重新分配权力甚至称帝,接下来残民以逞倒行逆施,人们害怕你们的力量,敢怒而不敢言。就算偶尔有新人加入,哪怕里面存在民间解禁者,也一般而言不是你们的对手,何况你们是三个人,听说还有个什么寒派三人阵法,能威力陡增,对抗一流高手是吧?可惜,你们不知道被谁给伤害了,这神秘的敌人没有杀你们,他们是杀鸡给猴看,然后让你们传达给树林一些信息——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们完全可以把你们折腾得只能维持生命,也一样能传递信息。可他们还是留了相当的余地,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之前的统治太残酷了,一旦你们伤得太重,用不着别人,光大寒基地这些人就能立即报复你们。因此你们故意躲在这个冰窖里深处,这里普通人不敢冲进来,怕被冻死或者冻成重伤,就算勉强打过来,你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拾他们还是绰绰有余。于是你们不公开自己的受伤信息,只信任自己的心腹并给了很大的好处和权限——就比如刚才那个接待员和碉堡的机枪手,让他们时刻关注是否有大队伍来,只要有就把其中的解禁者带进来,以便早一点等到王树林,对不对?” 他的内力远不如王树林,却有自己的一套残酷生存哲学,能够洞幽烛微一针见血,王树林等四人和水至柔等三人听了,居然也都暗暗称奇。 水至柔惨然道:“好吧……其实就算我们真的讨价还价暂时达成协议,我说了出来,你们也一样可以反悔。所以……” 他这一招是无奈之下的以退为进,王树林忙说:“不!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王旭见他一再自作主张,阴森森地说:“你问过我吗?” 王树林却坚持道:“王旭,只要你能为大多数人着想,我会一直全力支持你打江山的!但大寒基地现在已经等于是你的了,我就想保住这几个人的命,都不可以吗?你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都有底子,而且这里是玄阴真气控制的地带,对他们的恢复大有裨益?他们恢复之后要是突然有了别的想法,那是肘腋之患!”“不!他们就算恢复了,也不是你的对手!再说到那时候你就到了更高的境界了,何必这么担心他们?再说,我会看着他们!” 王旭沉默少顷,不置可否地转头问水至柔:“把你们养起来,好好过完下半生,一直到世界重新恢复和平为止,这就是你们之前想要提的要求,是不是?” 水至柔三人颓然地点点头。 王旭找了个台阶下:“好,那你们就如实回答我兄弟的问题,他的养父母在哪儿?有半句假话,我绝对饶不了你们!还有……你们马上给我拟一份‘退位让贤诏’,全部签字按手印,我才能相信你们!” 王树林转而望向水至柔。 水至柔只得无力地说:“好……不过,能否一边为我们疗伤,一边说呢?王树林先生你的内力早就不是单纯的深厚两字能形容的了,稍微支出一些给我们,连续两个晚上打坐运行大周天,就能恢复如初,并不会伤筋动骨……” 王树林肃然说:“当然如此,这个原理我也清楚。而且就算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吝啬为三位师兄治疗的,毕竟说到根源,我们也是修气同宗,况且……也许你们不知道,朴……恒炽……和你们的海岛老师,已经和解了。”他伸出手试着先释放出一部分真气,与水至柔的玄阴真气先行融合后,再缓缓调整到寒冷状态,以便更加适宜为其治疗。 可在接触的一刹那,王树林再度震惊了:“伤害你的又是另一个人……!你们三个人,被不同的三个高手伤害,然后他们又同时都放过了你们,并且都要你们在这里等我?” 水至柔黯然说:“听上去很荒谬……但这的确是个事实……”“那要传达的信息,是同样的吗?”“如果究其本质的话……的确是同样的……” 王树林刚才还急三火四,现在却突然不想问了,甚至害怕他们告诉自己,养父母到底去哪儿了…… 第288章 三种爱好 “王寻夫妇是你的爸妈这件事,我们知道得也不是太早。即便是我们的师父暂时下落不明,我们也考虑过,以后可能需要和你建立外交关系,长久相处,因此不但没有做伤害你爸妈的事,甚至根本没去打扰他们。我们以他们是外地人而且年龄超过六十岁为借口,给了他俩一套向阳的宿舍,食物也拣着好的供应。对了,有个叫乔疤子的老地痞也跟他们住在一起,我们开始的时候还有所顾虑,但王寻夫妇和乔疤子关系很好,看样子是世交,也就没多介入,况且单独给他夫妇俩一套好宿舍,很容易引起他俩的怀疑,有了乔疤子,就可以名正言顺,三人一间,也不算多嘛……当然,准确地说,我们也有私心,怕一旦被人知道他们俩是你的父母,有的人心怀歹意,要么抓住他们威胁你们,要么杀了他们嫁祸我们,这都是有可能的,故而我们只派心腹士兵看似一直在这个楼层巡逻,可实际上只是保护你的爸妈而已……” 王旭森然看了王树林一眼,他的意思当然是:“好哇,看来你早就知道乔疤子还活着,你也明知道我要是抓到乔疤子非弄死不可,可你偏偏让你父母和他住在一起……” 但王树林此时此刻却没工夫关注王旭的心情,只是急切地道谢并追问:“我很感激三位做的这一切,将来有恩必报!还请各位明言,我爸妈……到底现在怎么样?” 水至柔愣了几秒,看了看刘璐:“我看……还是刘师弟你先来说吧……” 刘璐点点头,幽然说:“就像王旭先生所说的,我们现在只能勉强自保,根本调动不了人马,而且有不少人已经看出了端倪,对我们安排在楼上的心腹态度也渐渐无礼起来,好在各层碉堡的机枪手还是我们控制的,否则……但也就是因为这个,我们见时间长了没什么事,也就放松了警惕,三个人也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偶尔也会有点不同的娱乐……” 王树林本来并不关心这些,而是心急如焚地想知道父母的下落,可听他这一说,又警惕地问:“你们喜欢干什么?听音乐?看电影?现在也没电了吧?还是……” 刘璐叹了口气说:“说来真是很惭愧……我呢,比较贪吃,在拜入海岛老师门下之前,或者说是在末世之前,家境不错,生活无忧无虑,养成了贪吃的毛病,你们也看到了,即使饿了这几个月,也还是肥头大耳的……我们虽然知道这个基地的物资确够十万人吃几年的,可也没打算真的等几年,心想钢谷政府应该在最近一到两年内打败夜魔,恢复世界和平吧,到那时候,物资还剩下的不都充公了?不用白不用……当然,这都是借口,我就一直在大量地吃储存的肉食品和好的面食……我的两个师兄也由得我,而且他俩也效仿,只是吃得没有我多……我只怕在解禁者里也算个特别能吃的,倒并不是我坏和不为他人着想……” 王树林暗想:“这可能真不能全埋怨他没有自制力,可能他的确属于比较特殊的解禁者。但无论如何,在当下粮食是天的乱世里,你这么有今天没明天地狂吃,的确是犯了众怒……” 门跃龙也一脸羞愧地说:“贪吃只是在粮食短缺的当今世道是大罪,可比之我俩,那真不算什么,是我们当师兄的首先树立了坏榜样。我呢……比较女子色……正如刘师弟战斗力一般,但却很能吃一样,我也属于实力很一般的解禁者,却在那方面需求太盛……我就不断搜罗年轻貌美的姑娘,到后来,我的口味变得更重更古怪……说来也真是惭愧极了……” 水至柔接茬说:“我之所以让两位师弟先说,倒不是我摆什么师兄架子……实在是因为我的罪孽更大……我在末世之前,就喜欢看格斗比赛,尤其是无限制格斗,打得满脸是血,更让我激动兴奋。成为解禁者之后,尽管我自身水平不高,却特别喜欢看高手决斗,那次恩师要跟朴师叔决斗,我亢奋极了,以为按照我末世后海岛师父门墙下头一个弟子的身份,是肯定会被师父带去的,谁想到师父带了冷欢那个傻逼……还有康小蕾那个小贱货……” 王树林突然插口说:“康小蕾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之一,我对她非常尊重,请你不要再这么说了。”他的治疗真气并未因情绪波动有明显变化,但自有一股威严气度,水至柔不由得凛然生畏,咳嗽几声,唯唯诺诺地说:“我……我知道……刚才是我失礼了。我因为这件事对师父的不公对待耿耿于怀,最后越想越气,后来师父一再音讯皆无,我心中的积蓄的不满就终于爆发了……称帝也就成了必然……对不起,我说远了,现在要说的是,我称帝后制定的法律更加严苛,冷酷无情,很多犯事的人被关起来,最终成为奴隶……我喜欢看格斗,尽管成为解禁者后再看普通人打斗有点像看两个婴儿掐架,可我却乐此不疲,渐渐觉得不够刺激,就让他们像角斗士那样,光着身子使用武器,杀得鲜血淋漓,就算赢的那个人想要活下去,也得看我的心情……再后来,我就把捕捉到的一些原本用来做科研的吸血傀儡放入场内,让人类和吸血傀儡搏斗,以此取乐,并的确获得了极大的快乐……角斗士们预先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吸血傀儡,等他们骤然睁大了眼睛并且惊声尖叫时,我获得的巨大满足实在无法言喻……我觉得反正大寒基地的外面时时刻刻发生这种事,我并不认为我正在取乐的事情是一种罪孽……直到我被更可怕的力量打败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才明白完全无力反抗强大暴力的弱小人物的苦苦哀求是多么地无助……” 王树林虽然见他确有悔意,可毕竟听这段令人发指的惨剧听得目眦欲裂,恨恨地说:“怪不得你们一受重伤就躲到这里,你们也知道自己终究会有被清算的一天!海岛前辈外冷内热,就算冷酷但也没有你这么残忍变态!关于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也只救你这一次,等钢谷大军恢复世界和平后,或者无论哪个组织重新统一人类之后,咱们再也别见面了。” 水至柔羞惭难当,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怎么受伤的?”王树林陡然觉得隐隐有些不妙,似乎这三人受重伤跟养父母有一定的联系。”首先是我,”门跃龙无精打采地说,”两天前,我也就是从新人里挑选了几个不同肤色不同身高不同胖瘦的女人,让她们穿上我喜欢的衣服,准备好好地玩一场时,有两个人闯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我居然认识,他叫郝明亮,是和平年代炳州市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 王树林一惊:“什么?明……” 水至柔也虚弱地问:“你们……你们认识吗?” 王旭替代王树林说:“这是我们的发小同学。树林,明亮对我也还不错,在我判刑前后动用了一些关系,尽量让我吃得好一点,我对他还是廷感激的。” 王树林犹疑地问:“明亮是炼金一脉的解禁者,可他的水平最多就跟冷欢和康小蕾差不多,就算这几个月又有提升,那跟你们是伯仲之间,怎么可能打伤这……这位门师兄?” 门跃龙惨然道:“那个郝明亮我们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他一来我就知道,钢谷找上我们了。可我依然不敢动手,并非因为对方是两个人,要是都是郝明亮的水平,那我也会下决心拼死一搏冲出去,跟我的两位师兄弟一汇合,三对二,就能占据上风。可……郝明亮管那个人叫老师……” 王树林知道郝明亮肯定是科班出身,他的老师也一定不是一般人物,便问:“那他的老师是?”“海岛恩师曾经告诉过我,在整个东亚大陆,钢谷有五大高手。最强的是亚洲地区的军方司令檀铁模和行政长官杜天节,他俩的辈分甚至还要高出海岛恩师。其次是跟海岛恩师并列的,上海蚕茧军方司令严九重、香港蚕茧军方司令陈闪星和雾京城市群军区司令帅俊,他们三人也是檀铁模的三大弟子。钢谷的行政长官从省长开始就由普通人或者底层炼金解禁者担任,但军方的领袖一定是强有力的解禁者高手。现在绿园的大军驻扎在上海蚕茧外,陈闪星和帅俊被紧急调派到上海驻守,我们也本以为他们都在上海……可帅俊却出现在我的眼前!由于都是公众人物,因此我也认识他,但万万没想到他是郝明亮的老师……” 王树林沉声问:“他……他打伤你了?”“檀铁模号称‘不损金刚’,他的弟子当然也练得钢筋铁骨,我心想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就算他帅俊神功盖世,我也总能在落败前给他一点儿伤害吧?可他练得铜头铁臂,我那么重的寒气掌是以毕生功力所聚,打到他身上却只是一片碎裂的冰渣。他却是拳头很重,这一拳迎面正中我的手掌,当即我这条胳膊的骨头就寸寸断裂了。他跟海岛恩师同辈,打赢我一个后生小子又有什么可光荣的?我知道肯定是难逃一死,就放弃了反抗,好歹也能让他心生怜悯,给我留个全尸,起码死得好看一些……” 王树林追问道:“他为什么打伤你而不杀你呢?” 第289章 三强争夺战 “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可他却在关键时刻停了手,说:‘王树林的养父母和一个叫乔疤子的人,我们带走了,按照我们的财力、物力和人力,伺候得比你这里舒坦多了,饿不着冻不着,有专门的私人厨师和私人医生看护,保证比原来还健康,请你们见到王树林后告诉他,让他千万放心。但如果他想要见到他们,就得按照时间约定,一个半月后在云口的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上见,并且他必须代表钢谷!还有,不光是王寻夫妇和乔疤子,还有戴洪泽和刘佳男这两个人,也是他的好朋友,要想见到他们五位,那就老老实实按照我的话去做!至于你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王树林,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希望你们早点找到他,说不定他还会发发善心,为你们治伤。” 戴洪泽是谁,王树林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那个老戴。”可是……可是我们的故事还没说完……” 王树林皱着眉头说:“你们不必担心,这位王旭先生既然答应了我要看护你们,就一样不会出尔反尔。” 王旭不疾不徐地说:“等我们安顿下来,彻底控制好这个基地,就即刻动身出发,我跟你一起去!”在王树林诧异的目光里,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想见见世面,看看东亚大陆这全天下的高手聚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心里却在想:“王树林只不过内力深厚,就被这么看重,看来钢谷的电子世界要永远瘫痪了,什么导弹火箭,一切高科技都不能再用,全球再度进入洪荒时代,靠的只能是解禁者肉身的修为了!这对我来说也最有利的时代,我既然内力无法与之相比,那就不断强壮自己的身体,直到有一天……” 可他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树林看着他的眼神,忖度道:“要不是栾祖拉和罗盼绑架我,我还真不知道我有更大的用处,能开启什么’圣殿‘,这又比我的内力深厚这件事更重要万倍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钢谷显然也不想明言这件事,我看我自己也一样隐瞒下去吧,连身边的王旭和童燃志也不能说……” 可刘璐却接口说:“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是等我们全部说完,你再决定是否代表钢谷吧……” 王树林大惊:“什么?难道不是你们后来不听话,他们重新派其他人来把你和你水师兄也打伤了?” 刘璐浩叹一声,说:“实际情况是……我们俩看到门师兄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都是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害怕。随后我们决定,加强整个基地的警戒。而且短短半天时间,楼层内大量被关押的犯人都躁动不安起来,一些不利于我们的传闻也被夸大地迅速传播开来……我们也有点后悔以前的法制太过严苛,几乎没有不背负犯罪记录的底层民众了……可我们想要推倒重来缓和矛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这样等于自扇耳光,使得我们制定的法律跟笑话一样,岂能说改就改……于是我们打算这么维持现状,而且着重培养我们的心腹,替代我们维持统治……”谁想到,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刘璐捂着脑袋,”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们三个有不同的爱好,在娱乐的时候往往单独呆着,也就是三天前,我准备了一桌可以称得上饕餮大餐的晚宴,十二道菜,有肉有鱼,但我没宴请别人,因为这些都是给我自己吃的……正呼哧呼哧地吃着,猛然有人冷笑着说:‘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见者有份,也让我吃点吧。‘接着我眼前一花,有两个黑皮肤的人在我面前吃起来,旁若无人的。我虽然也喝了点酒,脑子却不至于不好使了,当即吓清醒了,因为我可做不到这么悄没声地神出鬼没。其中一个人给他的同伙和我倒了酒,随后举杯说:‘按说你是我的后辈,我不需要敬你。但我们这次经过也没明着登门拜访,更没什么贺礼,说起来也不大合适。‘”我不敢不喝,这杯酒下肚后,他对我说:‘用你们亚洲人的话来说,我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俩是师兄弟,一个喜欢骑鳄鱼一个喜欢骑狮子,跟你师父同辈,你提一提我们的外貌和说的话,你师父就会知道我们是谁。像你这种级别的解禁者,按说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我们,今天是你的荣幸。我们对你的大寒基地没兴趣,这种地方亚洲大陆有好几百个,我们根本不看在眼里。请你转告王树林,想要再见到朴恒炽、海岛神介、于霆、康小蕾这几个人,那就按时参加云口的解禁者大会,并且必须代表绿园,尤其是要效忠绿园四王之一的库捷大王!我说得够不够清楚?至于王树林什么时候能来到这个大寒基地,那就得看你的幸运程度了。你吃这么胖,我帮你减减肥吧。‘”我听到恩师居然被抓住了,惊恐万状,顿时一个激灵,想要竭尽平生之力逃出去,却不知怎么像是被巨兽一口叼住接着疯狂撕咬,整个肩胛骨都碎了,而且内力力透诸筋脉,那一瞬间连血液都像是要凝固了,我明白要是我再反抗,甚至再动几下,就会真气走逆走火入魔而死,便知趣地老老实实瘫了下来,坐以待毙。另一个号称’骑狮子‘的家伙则说:‘我们对你的命跟对这个大寒基地一样毫无兴趣,你不用怕,不会杀你。这个伤就等王树林出现,让他为你治疗吧,他是不会拒绝的。你把我们刚才的话说给他听,想必他肯定会做出明智的抉择的。‘随后他俩哈哈大笑,他俩的内力雄浑之极,声音不大却如同次声波一样刺透了我的大脑,我当即就昏过去了,等醒过来……发现自己站起来都难,只能口头发出命令了……” 王树林虽然并不虚弱,却一样虚弱无力地长叹一声,坐了下来,嘴里喃喃地说道:“恒炽、于霆、海岛前辈和小蕾……他们都是解禁者,自然不会轻易被攻击大炽基地的夜魔军队抓住,可……可到底还是落到了绿园的手里……绿园也是大组织,志向远大,不单单想要跟钢谷和夜魔分庭抗礼三足鼎立,更想一统全球……应该……也会好好对恒炽他们的……”心想:“贝贝不知道怎么样……一旦他被绿园的人发现是炼金解禁者,那很难说会怎么对待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激动起来。 水至柔等三人见王树林居然几次三番直呼”恒炽”,都感到莫名其妙,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朴恒炽的感情变化,但也都忍住了不问,这些他们不感兴趣,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王旭忍不住问:“这两个家伙是干什么的?在绿园地位高吗?这么厉害的高手,难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吗?” 王树林不想对此多做解释,只是简单地说:“鳄鱼王和狮王,是目前绿园十二大长老之一,各个都跟海岛前辈差不多。绿园四门,这个’自然之子‘门下的高手最多,但其他门也不少,总数也得有好几十个,钢谷那边大概也不少,再加上脱离出各门各派的耆老名宿、民间解禁者里像你这样的强手以及夜魔里的高层,那数量就更多了……” 王旭虽然知道争霸之路极其艰难,却也没想到会如此步履维艰,可他也不是非要做最大,随时可以退而求其次,保住一世英名,便沉口今思索。 范美军没想到自己从未奢望接触到的绿园高层,居然与王树林关系密切,一时惊呆了,但见王旭一脸凝重,却又感到有些心疼,全然忘了自己晚上被他尽情折腾的时候,却从不怜香惜玉。”可是……”王树林的心里翻江倒海,”两面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我去是一定要去的,可到底是该代表钢谷呢,还是该代表绿园……” 水至柔却开口道:“王树林先生,你能看得出我的伤是另一个人打的,可你肯定猜不到,那人不是绿园的,也不是钢谷的……” 王树林这才前所未有地惊骇:“难道是……?”“他看上去四十来岁……当然你也知道,不能光看表面,解禁者尚且如此,夜魔就更是如此了……” 王旭等人也惊叫道:“是夜魔?吸血鬼?”“不错……他说他叫云胜天,自称是你的亲大舅,说要想见你的干儿子王贝贝,你的结拜兄妹孟欣、孙耀南以及那一大堆的妃子和战友,那就老老实实地原路返回,否则,他也不会把他们都杀了,而是……全部变成夜魔的一员,从此暗无天日,只能在黑暗中过着吃人喝血的生活……” 王树林怒气勃发:“我……我……吸血鬼不是我的亲人!钢谷和绿园再卑鄙,也是人类的组织,那也罢了,我知道夜魔攻下了大炽基地,大部分人应该都在他们手里,他们才是我真正的亲人……但……我绝不可能向非人类的黑暗怪物妥协!!” 第290章 恶魔坦克 王旭等人听到当今世上最强的三股势力都在对王树林你争我夺,全都惊得久久无法言语。 范美军暗想:“当初怎么看,也看不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童燃志却留意到一个细节,问:“为什么要说’原路返回‘呢?莫非他们夜魔在荒无人烟的西北地带也有个基地?况且我们又怎么知道在什么位置?就算听他的,又怎么返回呢?” 水至柔左右看看两位师弟,似乎是征求意见,得到答复后便说:“云胜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一个……一个廷大的东西和一个人,具体的细节,你们去看看便明白了。这个人到底跟王树林先生什么关系,我们也不得而知,因此不敢怠慢,也小心伺候着。” 王旭本想先卖个好的,让王树林把这便宜占了,也略有不舒坦,补充说:“不错,必须让新人老人一个待遇,一视同仁。另外,一天之后,你们就要下诏退位,这个基地,就叫做三王会基地,从此之后,你们的君主制将被废除,选出来的最高领袖就叫做’基地司令‘,以后,称呼我为王司令,听明白了吗?” 他心里有算盘,要是今日入驻,明日就宣布政权更迭,难免会造成人心浮动,可要是宣布废除君主制,这是个不小的进步,那必然会吸引相当一部分人心。相反,要是维持君主制不变,将来随着人数扩大以及终究要被钢谷或者绿园收编,那么迟早也要被强行改变制度,那又何苦呢?还不如自己先自觉变动,反正君主制虽然是独裁,独裁可不全都是君主制,当今的钢谷、绿园,哪一家不是独裁?自己大权在握,照样能说了算。 水至柔忙说:“我马上安排。你们各位先随我来……” 这一路反过来是朝上走,再没有刚才的惊奇,毕竟大家都已经见识了冰雪房间的奇观,但较之前的心情,却更为沉重冷凝。 待得进入一处广场一般的冰雪厅堂时,王树林等五人都是又惊又怒,身体不由立即散发出防御性的真气来,由于王树林陡然输出内力,并未考虑协调温度,因此使得周围的冰块开始出现裂缝,淌出冰水来。 水至柔等三人虽然软弱无力,却也还不到连走路都不能支撑的地步,只是他们需要休养打坐,因此都乘坐了轮椅。这时候见王树林陡然震惊,忙制止道:“各位不要激动,我有说法。”显然是预料到了王树林的反应。 王树林抬眼望去,广场周边堆砌了不少需要低温储存的物资,但中心位置却有一辆奇大无比的坦克,这是钢谷正规作战用的装备,火箭炮、磁轨炮和高射机枪之外,还携带十二到三十枚小型弹头,尽管无法对同样坚固的钢谷特殊合金材质建造的地下避难所造成实质性威胁,但要攻打下大炽基地和大寒基地裸露在地表上面的部分,可谓易如反掌,只需要五辆这样的坦克就能占领整个炳州中心市区,可以与数千名全副武装的钢谷士兵相抗衡。可这些东西早就被莫名其妙的外太空电磁脉冲攻击彻底打瘫痪,完全无法再使用,民间用的高能电池也无法解决其启动的问题,所以通常而言,这东西是一摊废铁。 但是大寒基地的地下避难所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起码大炽基地就没有,只有常规武器,这种足够威胁到大城市卫星城市群的武器是不可能被允许的,钢谷高层的计划应该是只让全世界的地下避难所自保足矣。难道是疏漏?也不会,钢谷的数据都是超级电脑计算的,这么大一辆坦克,是不大可能漏掉的…… 但引起王树林等人防御性引发真气的真实原因,反倒不是这些,而是这辆坦克的外形。 它很陈旧,但型号却并不久远,就算从生产出来后就一直遗落在仓库角落不做保养,也不至于腐蚀到这个地步,因为钢谷的超合金强力无比,又都要涂上几层厚厚的防氧化漆,更是数重保险,但这坦克却整个呈现暗红色,如同一台吸足了血液的恶魔坦克,只有少数部分依旧倔强地显现着本来的白色。 在坦克正上方机枪手的位置,却有一个块头极大的吸血傀儡,这才是真正让王树林等人惊恐的部分——这东西脑袋朝天张开了大嘴,仰天长啸的样子,但眼睛却扯到了嘴巴下方,从肚脐眼以上看还算身材壮硕完美,可以下就变成了老树一般的根须,成百上千条穿透、包裹和缠绕整辆坦克,无论是肚脐眼的交界部分,还是”人肉藤条”跟坦克的交界部分,一切都过渡得那样自然,没有一丝做作和不协调,仿佛是一副超现实主义的荒诞狂想画。 而炮身和机枪却又满是身材完全走样的吸血傀儡变异种,把一切都糅合到其体内,只有炮口和机枪口从两个特大的吸血傀儡脑袋的大裂嘴中伸出,散发的光芒更加诡异妖艳。”这……这是什么东西?”王旭艰难地指着它问。 王树林却盯着水至柔:“这东西就是你说的,云胜天带来的东西?”“是的,他除了我刚才复述的那些话外,关于这坦克的问题什么也没有说,但我想,各位也跟我一样能明白这道理……”水至柔的眼睛里已经有惶恐的浪花在剧烈翻滚,”首先,它们能用连钢谷都自愧不如的电磁脉冲攻击同时把全球范围内的军工设施搞瘫痪,接着在钢谷无法使用任何现代化武器的情况下,它们竟然可以把这坦克之类的东西重新用起来……!这样一来,它们的战斗力岂不是远胜过钢谷和绿园的合力?过去人们只知道它能感染生命体,可没想到它们竟然也能控制非生命体!大炽基地那么多人那么多武器,却还是被攻下来,这个消息传出,我们本来还不信,可云胜天居然很豪爽地送给我们这么一台坦克当做见面礼,这不就等同于告诉我们,这样的坦克甚至更厉害的钢谷武器它们还有很多,并且已经在它们的手里恢复了应有的功能了吗?” 王树林和王旭相顾骇然。但王树林还是沉着地问:“这坦克开过炮吗?”“是的,连放三炮,但这大楼的人并不知道。当时我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犯人和吸血傀儡互相搏斗的表演,这时候云胜天突然出现,问:‘看这些有什么意思?我给你看点更好的东西吧?‘我不知道他是谁,可他居然能不声不响地靠近我,我显然远不是他的对手了。他做了自我介绍,并且说了一段话,我已经复述过了……可我还是不大相信,他就强行掳走我……他长着翅膀,飞了相当远的距离,落下后我发现是大寒基地的后山,三面包裹,风雪呼号,就算开炮也听不到。但那里真的有一辆坦克,就是你们眼前这一辆,他立即伸出手,这坦克上怪模怪样的这群吸血傀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坦克本身听懂了他的意思,立即连开三炮,把一座小冰山打去了一角,威力实在惊人,而且不知道这炮弹本身是否受到了感染,万一又是爆炸性武器又是病毒性武器,那就更厉害了……”他看到我的表情后,很是满意,说:‘你应该明白了,我们的大军有的是缴获的钢谷现代化武器,打掉像你们这样的基地不费吹灰之力,但我们的眼界没那么短,不作这一地之争,你等到王树林后,把你该说的话说给他听,那就算你完成任务,这个大寒基地,我们就不会再攻打。‘我……我很没出息,很害怕,只得连连答应,但雄心尽失。又听他说:‘具体的事宜,坦克里面还有个家伙,等见到了王树林,自然就会详细说明的。坦克里面有食物但不多,我是按照计算开到大寒基地刚好,接下来你就派人投递食物进炮口就行。至于这坦克上的吸血傀儡,你们不必担心投食人员会被咬,我在坦克里存了足量的血液,还够坦克吸食一个月左右,它们得到了明确的指令,是不会在血量充足的情况下攻击你们的,但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最好你们还是准备一些死囚的血喂给坦克。这期间王树林多半会到大寒基地,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别忘了告诉他,让他想清楚,谁才是他的亲人!‘”我只能唯唯诺诺地说好,还能做什么?他突然说:‘为了让你记忆深刻,我觉得必须给你留个记号,让你重视我的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迎月匈打了一掌,随后疼得昏死过去……等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了,我就一瘸一拐地坚持走回去,谁料那辆坦克竟然像有脑子一样跟着我,好在是夜深人静,除了我的几个心腹机枪手和护城队员,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本来是想把它放到地下避难所,可你们也知道,地下避难所有紫外光灯利用备用能源进行照射,恐怕会对这辆夜魔的坦克不利。我回去跟两位师弟说了,他俩也明白,我们都是刀俎之下的鱼肉,想要保全自己,就必须照做……人用不着跟宇宙比,就是跟其他人比,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太渺小了……” 王树林盯着他:“你不会是对人类必胜的信念动摇了吧?” 水至柔一脸凄惨:“人类能必胜吗?我……我是真不知道了……王树林先生,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会因为实话而反悔之前答应好的要保护我们的事吧?一切的现代化武器都在人家手里重新发挥威力……你们有没有想过,造物主其实是不站在我们这边的,而是……而是站在夜魔那边的,他们放出夜魔来,是为了惩罚人类长久以来的贪婪和各种邪恶的人性……”“你放屁!”王树林从没这么声色俱厉地斥责他人,因为他已经具备宗师气度,因此威严气象十分浓郁,水至柔被他这么批评,却不敢抬头。”我告诉你,”王树林知道,可能只有钢谷、绿园和夜魔的高层才清楚”神的动作”和韩太湖还活着并被此击败的事情,自己没必要给水至柔解释清楚,但还是要重新树立他的信心,因此宁可当着王旭、童燃志等人的面,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动摇军心,动摇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原则,便朗声说道,”我亲眼见过造物主丁戈先生,他……他当初在我所在的单位做保洁员……!也许他完全没必要这样,也许他是在搞怪或者扮演角色游戏,以打发对我们而言几乎可以说是永恒的漫长生命,更也许是他为了掩藏和拒绝回忆一些伤心事才以这种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但是,他一直是阳光开朗,满脸微笑的,从来没有给我带来任何负面的情绪!甚至,他当着我的面拯救了一次世界!你们知道半年前别利亚耶夫小行星接近奥尔特星云的事情吧?十五万天文单位的距离,光从那里发射到地球需要两年多,可他当着我的面轻轻随手一弹,别利亚耶夫小行星就被打了出去!造物主的伟力是你们不可想象的!他还给我介绍过对象,尽管没成功……但是!我要说的是,他要是真的想要惩罚我们,或者放弃了我们,又怎么会这样呢?关于造物主的事情,我没有半句虚言,否则天诛地灭!但请各位不要透露出去……” 第291章 造物主的来信 尽管以他此刻的身份和现场的气氛,绝不可能说假话,可这话还是太有震撼力,超过了之前一切耸人听闻的信息,以至于现场其他七人全部被彻底震撼了。 水至柔和两个师弟竟然从惊恐渐渐变为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到了吗?主还在我们身边,还在保佑我们!王先生是主的代言人,有他在,我们还能输给夜魔吗?!” 王旭和童燃志也瞠目结舌,连呼吸也差点忘了,这才明白,所谓造物之神”给王树林介绍过对象”,并不是什么隐喻,而是确有其事!”我想看看里面的人。” 王树林点点头,走上前去,其他人都不由得四下散开。 这坦克对王树林的靠近并无反应,这与王树林行动之前想得一样——这东西把自己当成了同类。随即王树林爬了上去,伸出手要拉开那坦克的丁页盖,本以为需要运用内力费一番周章,可丁页层那张着大嘴的吸血傀儡突然把嘴咧得更大了,一会儿就把身体分割成均匀的两半,丁页盖就此掀开。王树林这才明白,这坦克只是为自己设计的,除了同样的夜魔高层可以打开,也只有拥有一半夜魔血统的自己能够打开了。 打开后,他隐隐望进去,看到了熟悉的女人脸——这是牟兰兰,虽然不缺食物,但终日不见阳光,一直蜷缩在里面,看上去也是疲乏不堪。王树林顿时明白,夜魔云氏家族的确是煞费苦心,对人员的安排精打细算,运过来的人既跟自己有一定的关联,却又不是太亲密,只能算是普通战友,重要的人物,仍然掌握在云太阳的手中。 牟兰兰看到他的脸时,微微笑了一下,看来也是用尽了力量努力做出了这一动作,随后昏了过去。王树林在接触她的一刹那,立即感觉到她还是人类,并未受到感染。这使得他产生了极大的震惊,毕竟就算食物充足,吸血傀儡还是有着杀戮的本性,可竟然就这么载着牟兰兰奔走这么远,却一点儿也没碰她,这使得问题更加复杂化了——难道夜魔的世界也是等级森严,军令如山?还是因为更高层掌握着更强大的红体感染源?”她已经很疲惫了,我明天再问也是一样,看来不是饿的,只是需要好好休息。”王树林拿着她的手腕,”还请三位专门安排一个宿舍给她住,倒不是为了搞特殊,只是现在还不清楚夜魔是不是动过她,眼下没感染,不等于不需要做全面检查和观察。” 王旭冷冷地说:“还有,别忘了你们的保证。从明天开始退位让贤,我还可以给你们三人三个高的虚头衔,食物、水和住所不会短缺,记住,别给脸不要脸。” 水至柔等人忙连声称是,并说干脆一起吃晚饭吧。 可就在王树林抱着牟兰兰跳下坦克的一瞬间,缠绕坦克的吸血傀儡们突然惨叫起来,如果它们真的很疼的话,那恐怕就是世界上最可怖的声响了,随着这声响的落幕,在众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它们化作了巨大血水将整个坦克腐蚀殆尽,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两三分钟,随后又腐蚀了好多冰才渐渐被冻住,这些红冰如同地狱里的红水晶宝石一样,散发着异样的邪恶之美。 怪不得夜魔敢于给他们留下坦克,因为人类根本没有机会使用。 众人看着这个红色冰雕,沉默许久,这才各自散开。 ————————————————————————————彻夜无眠。 尽管外面热闹万分,似乎一切都那么快乐祥和,新人老人一团和睦,可王树林顾不上这些,早早就回到了被精心安排的卧室。这里和大炽基地没什么区别,他再度成了二把手,然而尽管想早早入睡,却辗转反侧,大脑一片乱七八糟,几乎所有的回忆和前世回忆甚至浩渺星空都被全部塞进他的大脑。 他想要仔细和激烈地思考自己到底要去哪一方阵营,却始终理不出头绪。也许夜魔是被他最早否定的,只需要看看天平到底朝钢谷还是朝绿园倾斜,但内心却又有个黑暗的声音,一边用亲生母亲云胜贞的形象诱惑自己,一边伸出血红的魔爪抓向自己…… 他真想一觉醒来,世界还是之前那样,哪怕自己还是那个无人问津的相亲大王,最起码,世界很正常。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睡过去,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的形象,还以为是在做梦,或者半梦半醒之间。”你好,王树林先生。我在你使用’神的动作‘那一刹那开始搜索你,今天终于找到你了。”那人笑了笑,虽然他不是丁戈,却在那一瞬间给了王树林同样温暖如真正阳光的笑容。这是个年轻人,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了几岁,样貌很普通,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工人服装,这衣服在钢谷时代十分常见,绝大部分的底层群众都有这样一套工服,不是蓝色就是灰色。”你……你是……?” 那人就像拉家常一样语气平和,但说出的话却差点让王树林跳起来:“你好,时间紧迫,我只能简要说明。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筐里,我们将来还会再见面的,但不可以再相认,这是你我的宿命。我要在光明的宏大宇宙中长久征战,你则需要在黑暗中隐忍无尽的孤独和苦楚,但这也是战斗,我们都是为了人类的生存而战。我不在你的眼前,只是进入了你的大脑与你对话,在我没说完之前,你先只是倾听即可。” 王树林莫名其妙:“你是谁啊?你说什么呢?我到底怎么了?我在哪儿?”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自己的床上,抑或又卷入了什么阴谋。”我叫刘言,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是解禁者,是造物主昼赤女神的养子,也是她的丈夫丁戈、她的哥哥狱炼共同的人类学生,解禁者崇拜的造物三大主神培育了我,算是给人类有可能面对的最危险时代加一个保险,说白了,我也是一个实验品。我的养母把她的肉身眼睛作为遗产赐给了我,也就是’神的器官‘,但我的身份只是在一个对我们来说无线虚拟的空间内的特殊id,所谓神的器官也只是虚拟世界里的贵宾号罢了。造物主的宇宙被称为’祖宇宙‘,你想象不到的过去某一个连时间都不存在的点上,祖宇宙即将崩溃,造物主种群无法供应如此庞大种族所需要的无尽能量,因此决定决定渺观化,选出一名大脑最健康的造物主作为’脑祖‘,凭借无与伦比的超强科技集体移民到其大脑内部生活,这个大脑就被称为”脑宇宙”。”但大脑内部已经出现了神级文明,正如你自己的脑海中也常常会有多种不同甚至相左的念头在激烈斗争一般,因此造物主又自称为脑外神族,而脑内的神级文明则被他们命名为脑内神族。造物主全力以赴,终于用了数以万亿宇宙年击败并收服了脑内神族,这才自称造物主。之后他们在脑宇宙中完整地设定了一个’核心宇宙‘,又称’核宇宙‘,为其建立了大统一数学模型。但核宇宙中也有神级文明存在,便被造物主称为’核内亚神族‘,但终究还是被造物主在极高维度轻易消灭,之后,为了洗干净整个核宇宙,就在一百五十亿年前左右引发了核宇宙的大爆炸,重塑天地,这就是我们现如今存在的宇宙。以此为范本,他们量产了难以计数的核宇宙,同时观测它们不同的成长轨迹。”造物主包括肉身和所谓的’缥缈化‘,其实全部都是如同画家在纸上随意作画的虚拟身份,甚至比我们玩电子游戏更容易,只需要用大脑构建创意便可以实现,因此造物主制造的核宇宙内部文明其实是对他们而言很方便,但对我们而言比核宇宙更加复杂的游戏,无论什么帝王、公主身份还是组建的家庭,都只是造物主丰富的精神世界在低维度的具体体现罢了,所谓的造物主的癌细胞,不过是造物主不小心使得自己在核宇宙中的低维度形象得了病,一时不慎滴血入纸,造成的大面积污染而已。”至于你将来有可能接触到的宇宙人文明的确高于人类甚至神人类,但在核宇宙内只能算是底层文明。可只怕拥有储存红体的能力的,只有可能是核内的亚神族,他们并没有完全被消灭,还是有幸存者的,这将给造物主制造的其他文明的生存带来严峻的威胁……这就需要你找到解禁者们记载过的’圣殿‘,但圣殿不在这个空间,在更高的维度。”尽管人类对造物主而言只是一幅画稿中的卡通形象,可丁戈老师还是偏心地希望能将人类文明保留下来,无论它多么拙劣、幼稚,那都是如同童年一样美好的纪念。老师本来也是打算将你列入门墙,可你实在并不合适,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对你的好感。只有我这一层保险,还远远不够,你就是他的B计划。他希望让我和你分别在光明和黑暗中各自履行自己的使命,他相信,这也是最适合你的安排。你现在远远领悟不到我想要表达给你的意思,不过你迟早会在达到人类解禁者巅峰时发现,核宇宙奥秘的钥匙,就在你的手上。记住,’神的动作‘不是虚拟的,它其实是脑宇宙在核宇宙的投影,养母、两位老师和我,都相信你一定会领悟并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改变这个核宇宙……醒来吧!” 最后一句陡然提高了声音,就像真空的世界出现了人类的呐喊,听到这句,王树林感到好像自己的大脑也是一个宇宙,猛然爆炸开来,使得他立即从现实世界中觉醒过来。”这什么……什么啊?”他一头雾水,什么也想不起来,记忆比碎片还要琐碎,拼不起来了,别说跟自己说话的人的名字,就连他睡前在做什么,也是一片空白。 真正的宇宙并不是纯粹的黑暗,可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纯粹的白。 第292章 末日狂欢 梦的内容越来越模糊,仿佛只是一次性的电影,播放完之后便自动销毁了,他本来对内力储备形成的强大敏感度和记忆力十分自信,这时唯一记得的只有大致的时间。 但等他完全看清窗外,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所在的住所位于地下避难所的一层,冰雪带偶尔有些阳光的日子,阳光也能勉强以微弱优势突破重重障碍,送到他的脸庞上。只是相比这真实的阳光,昨晚梦境中的那个人形光芒,更像是恒星光。 他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不过自己也不担心,毕竟不是皇帝执政的君主制,倒是不用上早朝了,可也还得去找王旭报个到。他看了看童燃志送给他的表,时间还不算晚,便快速穿好衣服。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这表其实除了地位的象征,也有实际意义——电池可能早就用完了,但内力居然支撑着它持续运作,不知道是不是能在一定程度上产生电力,他也无暇去想这么多了。 王树林抬起头时,惊讶地发现三横三竖的三王会大旗已经升了上去,迎风飘扬,在这个风雪很大的地区,旗帜不会遭遇尴尬,永远是被风吹起来的。人们在欢呼中奔走相告,看上去有点电影情节的意思,有的甚至热泪盈眶,喊着:“皇权结束了!新的司令英明啊!咱们老百姓的好日子要来啦!”颇有点清末民初的感觉,一打听原来是搞三天庆典,可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末日狂欢。 王旭敢这么大胆地搞庆典,也是成竹在月匈,知道目前三方势力因为王树林而达到了暂时的平衡,应该不会突然出现攻城的情况,在大西北省内能对大寒基地造成威胁的也只有大炽基地,可大炽基地已经灭亡了,余下的流寇就是昨日的他们自己,再出现的新的幸存者团队,就更不足以为患了。 改朝换代也并非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当初水至柔三兄弟的心腹手下们本来就是既得利益者,这时候又摇身一变成为新政权下的官员,看上去比谁都更革命更先进,这与其说是王旭说话算话,倒不如说是他安定旧人的一种高明手腕。水至柔等人也都很满意,把皇冠取下来的时候竟然发自内心地笑得很开心。王树林远远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反正主要人物都是一个接一个的演讲,除了范美军没上台,其他人都长篇大论歌功颂德个遍。王树林如今也能独立思考问题了,他估莫王旭没让范美军上台露脸,也是不确定这大寒基地将来是姓绿还是姓钢,万一被钢谷统治,那范美军别说露脸了,恐怕王旭得立马跟她撇清关系。这还是王树林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把王旭看得太善良了,其实王旭早就做好了让范美军要么死要么富贵的极端双策。 见王树林出来了,王旭似乎也没不高兴,在他看来,最好王树林别起来那么早,要不然出来讲话,说不定风头盖过自己,眼见着王树林迷迷瞪瞪的,的确是不迷恋权力,自己也就放心了大半,便把王树林叫上台,简单地说:“哈哈,各位,这是本司令的两大副司令之一,也是我的发小。这位副司令也姓王,从今往后就是我弟弟!大家官腔上叫我司令,私底下可以叫大哥!他呢,就是你们的二哥!” 童燃志本想提醒他不要把江湖习气带进来,以免坏了正统的规矩,不利于长远发展,但也不想当众扫了王旭的兴致,于是欲言又止。王旭却一下子感觉出童燃志的意思,他并非一高兴就得意忘形的人,这么做也有另一番考虑,让大家多多感受自己的豪爽一面,情绪受到感染,就会增加凝聚力。至于酒醒过后正常上班了,谁要是再不开眼跟自己称兄道弟,那就是真傻逼了,这样的手下也不能要,真聪明的人会牢记一个事实,那就是尽管废除了君主制,但王旭司令仍旧是皇帝,是三王基地的皇帝。 出了门,人们似乎一派过年般的欢天喜地,就像天降甘霖,甚至世界已经和平了似的。到处张灯结彩,大红色大黄色在白莹莹的世界里极为耀眼,鞭炮也噼噼啪啪地放起来了,这估计是王旭的主意,为了把改朝换代的场面弄大点,也驱赶驱赶过去那些陈旧往事,要知道这鞭炮如果是在营地时期,简直是可以直接换上等食物的宝贝,作用等同于枪械了,而在这个跟大炽基地物资同样充足的大寒基地,鞭炮其实也还是鞭炮了。 大型的自助餐宴会吃得天昏地暗,在严重缺乏食物的当代世界里,即便是本地物资还算丰富,还是多少流露出一种腐朽糜烂的味道。王树林简单吃饱后,转身就离开了,隐隐听到钟主任喊道:“都长点儿眼力劲儿,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多准备点,拿去给王副司令的秘书,没看刚才他老人家进餐的时候多吃了几口吗?肯定是爱吃!我说你们都什么素质?就这样的还能给领导办事?” 王树林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秘书了,也许王旭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这在政治上都是小事,也不需要跟自己商量,至于说钟主任,他更不记得这家伙什么时候有权力在这指手画脚了,估计按照其八面玲珑的劲儿,只要能熬过到昨天为止的这场微型长征活下来,那就总有一天能当上个管事的,这也算是”是屎,在哪里都会发臭”的哲理吧。 范美军凑上来,看似关切地问王树林:“您没喝多吧?” 王树林忙摆手说:“咱是熟人,你又是王司令的……的女朋友,我该叫大嫂,你可千万别再称呼我’您‘了。”“树林兄弟,你太客气了,你们兄弟情深啊,我才认识你大哥几天?不能比呀,不能比。”范美军一听之下也廷高兴,随后说:“你大哥让我问问你,那个曹衣锦跟你真的已经没关系了?” 王树林愕然:“这怎么又提起她来了呢?”“是这样,”范美军瞅着四下都喝得醉醺醺的无人注意,凑上去悄声说,”是那个曹衣锦趁着你大哥没注意突然接近,当众跪下说爱慕你大哥已久,想要誓死跟随做个仆人,不离不弃……所以你大哥不想坏了兄弟义气,找我来问问你,你们俩要是已经彻底没了关系的话,那你大哥就暂时收了她……” 王树林噗嗤一声笑了:“誓死跟随,不离不弃?这些话是形容她自己的?呵呵,不过,她也真有可能这么说,要不然就不是她了。你放心吧,请转告王旭……王司令,我真跟她没关系,真的。”心里却一阵鄙夷:“这事儿你也为王旭张罗,真是够下贱的。” 范美军自己当然也是不乐意跟别的女人分享王旭的,她更盼望王旭在大干曹衣锦之后也像对待牛乐乐那样一掌打爆这贱货的脑袋,可她心里很清楚,牛乐乐可能是掌握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被杀是可以理解的,这个曹衣锦说到底是营地里的正式成员,随便杀她说不过去,再说曹衣锦的舅舅,那个姓钟的,也当上了物资部三科的科室主任,算是官员家属,更不好胡来。范美军更希望王树林能反驳并要回曹衣锦,可王树林没有这么做,于是多少有点失望。 王树林安慰她说:“今天有曹衣锦,明天也有别的女人投怀送抱,你天天提防也无济于事,要有这样的心态:跟了强有力的男人,就不可能完全独享。不过,你的地位应该不会动摇,你放心吧,王司令知道谁更重要。”交浅言深,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范美军感激地连连点头,并保证道:“树林兄弟你也放心,你跟那个曹衣锦有点过节吧?她要是敢在王旭面前说你的坏话,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说话的!” 王树林连忙礼节性地表示感谢,随后就离开了。 他忽然觉得,今天一天无事可做,准确地说,大概三天都无事可做了,唯一一件事,就是得去看看牟兰兰,他迫不及待地需要知道大炽基地一干人等的消息,即便明知道这些人在夜魔的手中,但最起码想要详细了解一些大炽基地被攻陷时的具体事宜,以此来获得安全感。 谁料刚一回屋,有个女人的身影一晃而过,王树林一惊:“谁?” 那女人转过身来,只见她大大圆圆的眼睛,两颊丰满,月匈大臀圆,只是个子不高,手里抱着一摞材料,看到王树林后一脸欣喜,用王树林从认识她开始到如今从未见过的似水柔情柔声说:“王副司令,您回来啦?我现在被安排给您当秘书,以后要长期相处,还请您多多指教了!要是过去有什么得罪您之处,那也的确是我年轻不懂事,以后万万不会了,您的性格我很清楚,宽容大度又大气,肯定不会计较的吧?” 王树林只是愕然了几秒,随后淡淡地说:“计较是肯定不会计较,但我真的看着你烦。我不需要秘书,要是王司令非给我配备的话,我也不想要你当。钟薇薇,咱们确实不是一路人,要是换过来,你是钟副司令,我是王秘书,你会千方百计找个理由杀我,这个你别否认,咱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得到今天的地位并非是我真心想要或者努力已久的,但总算有个明显的好处,就是我真不需要时刻看他人脸色行事了。我的意思是,我对你和你这一家人已经足够宽容到仁至义尽甚至够你们来生再报了,所以还请你和你的一家人,尽量不要在除了食堂、厕所和公共大会堂外的第四个地方再跟我见面了,好吗?” 第293章 信仰和腊肉 钟薇薇用一种比较成熟且隐晦的搔首弄姿方式做了几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随后眨了眨很长的睫毛,娇声说:“树林,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以前的刻薄,可现在是乱世,人吃人的事都是常见的,你就不能完全放下过去吗?” 王树林本不想和她纠缠,见她态度似乎好了点,便见好就收地说:“我原谅了,确实原谅了,你快回去吧,咱们各过各的……” 钟薇薇突然双手一把扒开月匈口的外衣,里面她最为自豪的两只大白兔剧烈颤抖着显现出来,在王树林目瞪口呆之下,她像老猫一样怪叫了几声,然后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声音叫道:“喔喔……我好痒……树林,你不是恨我吗?那你就用男人的方式来恨我吧!征服我吧!弄死我吧!”说着又开始脱裤子,里面居然是黑丝,看来她也是煞费苦心。 才好了,他本以为钟家一家人里,曹衣锦是第一极品,可没料到钟薇薇能下贱到这个地步。当然,这也是他见识少,类似钟薇薇这样的行为,其实王程程、周燕燕、李惜艳等人也做过不少,只是他接触的不是这种人的圈子罢了。 见摆了好几个经典造型都没有勾引成功,钟薇薇按捺不住了,决定主动出击,怪嚎一声就朝着王树林冲过来。 王树林也并不是木头一个,强烈的视觉刺激使得他撅得老高,但他有个类似女人的特点,使得他区别于一般男人,那就是当他万分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无论在何种特定场合下用何种办法诱惑自己,那股厌恶感都会以几倍于诱惑的数量涌上心头,故而他忍不住张开了防御真气壁垒。 虽然仓促,但对付普通人那是绰绰有余了,甚至是杀鸡用牛刀,钟薇薇猛然撞上一面无形的”墙壁”,当即头晕眼花,鼻子一酸,冒出血来。虽说时间短暂,但王树林只要想把真气壁垒的外围做得圆润,那也仍然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他不需要让钟薇薇撞墙了还这么舒服,便没有特意修饰,这已经算是他的最大忍耐极限了。 随后王树林突然觉得这办法也是很不错的,于是不断地用真气往外推她,甚至身子不用动,只需要增大增厚就行。钟薇薇再来一千个也不是他现在的对手,竟然毫无抵抗之力,也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间就被一直送到门口,以她短暂的一生和禁锢的大脑,永远无法猜出自己跟王树林有多大的差距。 可钟薇薇骤然清醒过来,把衣服脱了个米青光,大叫着威胁道:“你不要后悔!要不咱俩就一起完蛋!我这么被你推出门,大家一看你把你的秘书给干了,谁也说不清!” 王树林并不慌乱:“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况且你觉得有人有兴趣大肆宣传二把手的丑闻么?” 钟薇薇情知他说的是实话,见无法得计,索性撕破脸皮:“好哇!那咱们就看看谁怕谁!”然后狂叫道:“强女干啦!王副司令变态啦——!”虽说她还没有完全推门出去,但终究声音很大,可不知是外面锣鼓喧天的原因,还是没有谁敢认真的原因,总之还是那么吵,连守门的两个士兵也都目不斜视。 钟薇薇软塌塌地瘫了下来。王树林的手一挥,那些衣物被风卷起,恰到好处地飘落到她跟前。这时候钟薇薇才多少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似乎变异了,就像古代漫画里的美国队长和绿巨人,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绝非幸致。 王树林转过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快点离开吧,你并不是总有机会的。” 钟薇薇捂着月匈口,忽然冷笑道:“你这么羞辱我,你就不怕我将来东山再起,跟了更厉害的人物,然后报复你?” 这话或者类似的话,王树林听了不止一次。周燕燕,牛乐乐,凌秀琴……等等等等,她们后来的确也真的言出必践,起码在做坏事这方面,还是从不食言的。 王树林在那一刹那脑子抽筋,再次转头看钟薇薇。也许他好久没有喝血了,这个时候说出的话他自己也震惊无比,但还是说出来了:“我以前放过了很多心月匈狭窄的对头,他们是被我惯坏了,真的如你所说,回来报复我。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再做这种滥好人了。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用完了。” 钟薇薇大惊失色,鼻涕和眼泪都飞溅出来,狂叫救命,可王树林的真气向内一吸,钟薇薇就像风筝被收回一样快捷迅速地被真气包裹向后拖过来。”饶命,饶命啊!饶了我吧!我不想死!”钟薇薇见已经没了希望,好生后悔,便转而咚咚咚向王树林叩头,这倒是廷有诚意的,声音也不小。 王树林一直没有说话,钟薇薇却不敢抬头,只是在他脚下颤抖着,随着阴影略有变化,她先是轻轻诧异了一下,忍不住丁页着巨大的压力向上看去,迎面却是一双红色轨迹,就像黑夜里的一对火红的双子星。接着,钟薇薇感到一阵刺痛,然后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气球人,被扎破了,生命迅速流逝,赶超了时间。 王树林不觉得,自己是从今天开始变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他偶尔回忆起这段已经可以算是历史的”课本不在编内容”,也总是认为,前一天晚上的梦,才是彻底改变自己的主因。 他不想继续培养隐患,表面上,也许他多少受了王旭这种高效率的影响,但实际上,他是被梦里的某些想不起来却觉得极其宏伟的记忆碎片震撼了。 他觉得,倘若这真的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造物主实实在在的启示,如果自己真的身负重要使命,而不是只自私地保护自己的双亲、爱人、结义兄弟姐妹、干儿子和战友,那自己就有必要高效一些。 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尊重丁戈。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神,是自己在和平年代里除了养父母之外唯一感到暖心的彩色。与其说是造物主的伟力使得他坚定信仰,倒不如说,丁戈看似戏谑的神色里隐藏的忧伤更加震撼自己的内心。 排除这些小人有可能作祟的隐患,并非是自己不够宽容,不够善良,而是要杜绝这些看似虫子一样无足轻重的恶人在自己行使伟大事业的关键时刻作恶,一旦蝴蝶效应产生,那造成的破坏甚至是不可挽回的。万一周燕燕或者钟家一家人在自己屡次以德报怨后越发心怀恨意,找到绝好的机会报复自己,却偏偏是自己至关重要的时刻,那就后悔莫及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抽干了钟薇薇的血,此时此刻的他无论各方面都娴熟无比,流畅自然,这残忍可怖的吸血鬼行径居然被他行使得如同艺术一般挥洒写意。不单单是血液,钟薇薇的所有液体都吸走了,只剩下一块缩小得如同老树根一样的腊肉。 王树林看了一眼”腊肉”,竟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他敢这么做,就是有了坚定的信仰作为勇气和理论的支撑,便无半分心虚。”这不是阴谋。我从不搞阴谋,这只是一种更好的生存方式。” 王树林的右手骤然升温变红,随后一扣一吸,”腊肉”被他的无形真气抬到手掌下,渐渐软化…… 过了一个多小时,钟薇薇这个人,肉体连同灵魂,都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了。 王树林并无什么一扫多年积郁的快感,他并不认为这是复仇,而是扫清障碍。接下来说不定钟主任在找不到宝贝女儿后终究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但他并没什么好怕的。 这都只是小事。 接下来他收拾了两个罐头,去了牟兰兰所在的宿舍。宿舍外的人早就被关照过”这姑娘是王副司令的人”,也都散开了。 他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谁想到门一开,王旭和童燃志居然也在里面,王旭还一手拿着稀饭,亲自喂给脸色苍白的牟兰兰喝,牟兰兰的脸色略微转为红润,看样子精神了不少。不过她的态度是诚惶诚恐的,毕竟她听说王旭是老大,王树林都要听他的,而且王旭英俊魁梧,牟兰兰当初喜欢王树林也只是人云亦云,尤其是只为了获得安全感而已,此时见到地位更高,外形更棒的王旭,更是格外倾心,误认为王旭的地位最高,自然武力比王树林还要厉害,这次亲自来看自己,虽说也许是给王树林面子,但难保不会爱上自己。她以前搞过理财和证券分析,接触过不少大富豪,即使面对位高权重者,她对自己的外貌和气质仍旧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念及此处,她有意无意间廷了廷月匈。 王树林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童燃志也有些尴尬,刚要开口:“那个……”王旭却抢过话头,哈哈大笑说:“兄弟,这位牟姑娘是你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你昨天劳苦功高,今天上午应该多乐呵乐呵,我就没预先通知你,自作主张先跟燃志来看望牟姑娘,你不会生气吧?哈哈哈哈!” 牟兰兰羞涩地咬着下唇说:“王司令真是个好人……” 王树林”哦”了一声,镇静地说:“没事,你是司令,说’自作主张‘,实在不恰当。再说,你来看望我的朋友,那是很给我面子,我得谢谢你。”随后问:“兰兰,你好些了吧?睡得怎么样?” 牟兰兰只是一脸爱慕地看着王旭的侧脸,没听清王树林在说什么。 王旭意味深长地眯着眼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放心,我和燃志没有问什么,一直在等你来,我们俩就是好奇,想当个旁听者罢了。你们俩之间大概没什么不能让我们听的秘密吧?” 牟兰兰生怕王旭误会,更怕王树林会说以前自己是他”妃子”的事,忙不迭地说:“不……不!我们只是普通的战友,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她的筋骨还是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略有损伤,这一激动引发了疼痛,掉下眼泪咧开了嘴。 王树林见她急于撇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对牟兰兰也没什么感情,并不在乎她对王旭卖好,再说自己已经把造物主的事都说出来了,大炽基地的其他秘密又有什么不能说?只要”圣殿”的秘密王旭不知道就好,于是和颜悦色地说:“当然没有,我们只是生死之交的战友。” 第294章 毁灭前的回忆 上 王树林见大家都做好了准备,便正色问:“兰……小牟,你是怎么来的?” 牟兰兰眼睛中掠过一丝极大的恐惧,随即浑身瘫软一般叹了一口长长的哀伤之气,说:“我……我真的很害怕……它们……那些怪物们攻下咱们的基地以后,就开始到处咬人吃人,血花四溅,残肢断臂满天飞……我……”说着她又有点想吐。 王树林想要用温润真气为其止吐,在那一瞬又犹豫了,王旭见此情景,便笑了笑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可以帮她顺顺气。” 王树林这才伸出手,牟兰兰只觉得一股暖流隔着衣服很自然地流淌到五脏六腑,说不出地惬意舒服,恶心感也骤然减轻,回过精神来,说:“很可能……大部分人都被他们杀了吃了……其他的也许看似幸运地逃到外面,可也绝对支撑不了几天……普通人……都太脆弱了……” 牟兰兰也知道他急,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从哪里回忆,便首先回答王树林刚才的问题:“其实……等这些怪物攻下大炽基地,就……就把基地点燃了,还安放了爆炸物,到处是火光,再从外面用被它们操控了的炮打,里外都爆炸,整个基地……彻底完了……” 王树林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本来那些怪物也是要连我们都吃掉的,它们的数量也相当多,我们这些人差点就不够分……我从没见过漫山遍野全是嗜血怪物的景象,太可怕了……可好在,夜魔那边,有个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的家伙,长得……廷帅的,大概三四十岁吧,穿得跟古人似的,有点像个修道的隐士,他把我们这些人挨个从人群中揪出来,有的吸血傀儡还坚决要追着不放,都被他很轻松地一推就逼开……甚至……他把我还有其他几十个人弄出来,总共也没用上十分钟,他在人群和怪物群里穿插自如,大气儿也不喘……我也不认识他是谁,他……他说他姓韩,是你的忘年交……树林大哥,他……他好像比你还……还……”牟兰兰自觉再说”厉害”这个词实在不妥,就硬生生把话憋进咽喉里。 王树林脸色惨然:“这个……是韩太湖。” 王旭和童燃志都久仰大名:“哦!” 王树林终究对韩太湖有很深的恐惧感,这是他目前遇到的最强敌人,无论战斗力还是邪恶程度,都是迄今为止首屈一指的,伴随着此人伤害朴恒炽而使得他产生的浓郁厌恶感,如同迷雾一般暂时缠绕住了他的思维,也没多想王旭和童燃志怎么会知道韩太湖的,只是自顾自地说:“没想到韩太湖果然跟夜魔是一伙儿的,狼狈为奸……他身为当今修气一脉最强大的解禁者,竟然为虎作伥,甘当魔物的走狗……修气一脉甚至所有解禁者,都以他为耻……” 王旭曾听牛乐乐提过王树林用什么”神的动作”打跑了韩太湖,但牛乐乐没亲眼所见,又是当时大炽基地的底层,听坊间传闻听得乱七八糟,在表述上有诸多漏洞和空白,把神的动作说成了”解禁者崇拜的原始神明的第八套广播体操”,王旭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想要仔细问问,却又不便,就绕着说:“树林,这个人……他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吧?” 王树林苦笑一声:“你高看我了。就是他把我打得失去了攻击力,仅剩了能自保的防御真气了。要是再挨一下,说不定我们不可能相遇了。” 王旭和童燃志听到这里十分震撼。可王旭总觉得王树林韬光养晦,便装糊涂地引导说:“树林,那他怎么还能容你活到现在呢?显然是你把他打跑了,你才能活下来不是?” 王树林这才狐疑地打量着王旭,王旭胡羊装到底,一脸无辜地回应着他的眼神。王树林单凭注视对方眼睛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得说:“当时……是有特殊原因的,只能算是侥幸中的侥幸。当时的情景我不想再回忆。但我可以肯定,要是再遇到他,我撑不了一分钟,必死无疑。王旭,目前绿园虽然占据民心,可论绝丁页高手,夜魔阵营里最少有已知的两个,云太阳和韩太湖,钢谷阵营里也最少有已知的两个,檀铁模和杜天节。就算比我最自豪的内力储备,跟他们也最多半斤八两,要是与他们比技巧,那我就和原始人没什么区别。王旭,你要走的这条路很艰辛,你也要做好准备。” 牟兰兰见他们都重新望向自己,只得又说:“嗯……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可的确姓韩,这帮夜魔的头子,都管他叫……叫韩真人,不过看上去表情都有些嘲弄,似乎他们之间也并不对付。这个夜魔家族是个大家族,东亚人,南亚人,中亚人,甚至欧洲人,美洲人都有,男女老少,看上去也只有两三个一组长得差不多,其他高矮胖瘦和五官都很不一样,但都姓云……我估计……我估计所谓云氏家族,不是仅仅一个东亚大家族,它们很有可能……是靠某种有标识的血来维系的……” 王树林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想:“她到底以前是搞金融的,脑子比较活,我之前从没想到过这些。如果她描述的情景属实,那么这个推断也是相当有道理的。”可大脑里骤然冒出一个惊骇的念头:“也许我的妈妈云胜贞也并非是云家人,只是被它们用红体感染了血……”他很盼望这个想法是真实的事实,这样一来,他就完全没必要再犹豫自己是不是要为了人类大义而毫不留情地消灭自己这群来自地狱的母系亲戚,自己也能好受一些。”你看到云氏家族的老大了吗?”王旭问。”没……那个老大应该是……树林大哥说的云太阳,不过他没出现,似乎是有更重要的事,夜魔的头子们都尊称他为’日公‘,估计这个’日‘就代表太阳。听它们说话,好像这世上的夜魔家族大大小小有几千个,世界各地都有分布,就跟解禁者一样品种不同但可以达成联盟。云氏家族算比较大的一支,东亚其他的宁氏、欧阳氏等等,都因为衰败而被它们吞并。似乎还有一伙欧洲吸血鬼,领头的是个古代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纳粹军医,一直活到现在……嗯,我也就能听到这么多了,大部分俘虏被它们抓到都吓得乱吼乱叫,眼泪四溅,更别谈什么思考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我能听到这些,已经算不容易了……” 王树林顿时涌上一股敬意。王旭也还算由衷地称赞道:“你很不错了,大男人看到自己被无数个怪物包围,也会精神崩溃,你还能这么冷静地听,而且你还是个普通人类,已经算巾帼英雄了。” 被这样英俊威猛的年轻领袖称赞,牟兰兰很不好意思,脸上一朵红云绽开,随后又心有余悸地说:“我没你说那么勇敢啦……我回想起来,还是太害怕了……我那不过是另一种绝望的挣扎罢了,反正都要死了,又没人给我解释,我何不搞明白一点儿,死得还安逸……?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因为那个自称是……是树林大哥大舅舅的人,也是跟随我一路回来的人……他说,他们的目标,是你……!” 王树林迎着他们三人的目光,也不回避:“我知道。” 王旭”哦”一声,问:“那是为什么呢?” 王树林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也许它们误以为韩太湖真被我打败,以为我掌握了什么更重要的秘笈,所以威胁我交出来吧。” 王旭不阴不阳地说:“那你还不给它们?你手下这群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你不得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王树林的确并不怕王旭,可他很不喜欢王旭这样邪气十足,尤其是在涉及自己的隐私方面,他觉得自己保护自己是理直气壮的,便肃然道:“我要是真有秘笈,我当然会给它们,换取大家的性命。小牟知道我是哪种人。” 牟兰兰对此无话可说,点头道:“树林大哥的人品绝对没得说,我相信你是真不知道。要是连你都怀有私心的话,那现在这个末世里就一个好人也没有了。” 王树林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但也只不好意思了不到一秒,他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变了。脑子里短暂地掠过他吸干钟薇薇血液的画面,随后说:“我还算是个好人吧,廷好的。” 王旭干笑着说:“没事,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经常回忆,我和燃志一起帮你找出记忆中疏漏的部分,相信肯定会找到的。” 王树林陡然间涌出一股想要立刻咬死现场所有人的冲动,他现在攻击力被封,可其他三人还是太低估他了,目前的他的境界早就超过了南宫准和生父余傲,已经直追昔年的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纵然王旭是天纵英才,王树林也可以用夜魔的部分秒杀他们三人。 但他还是忍下来了,因为他觉得这念头太过古怪。也许自己第一次”破戒”后,在血和花之间的摇摆过程就没那么漫长了。 第295章 毁灭前的回忆 下 可就算他把这个念头强行吞进肚子,但适才的眼神仍然如同特大暴雨前夜空中汇聚的滚滚雷电,那一刹那显示了无以伦比的凌厉霸气,王旭自命不凡,向来自认为充满霸气,这一眼之下,当即心惊肉跳。这是王旭第一次明显感到恐惧,可总觉得被王树林这个在其潜意识里与垃圾无异的角色吓着实在是一种难以洗脱的耻辱,那一瞬五味杂陈,满嘴苦涩,大脑一片空白。 王树林摆摆手:“嗯嗯,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大家都没事?” 牟兰兰仔细地思索:“嗯……你的’妃子‘……啊不是,就是……你的那几个……女性朋友,都没事,还有你的结义弟弟孙耀南和结义妹妹孟欣……还有贝贝,但贝贝突然挣脱,跑了,又不知藏哪儿去了,如果只是追一定能追上,但确实找不到了,它们干着急没办法……” 王树林大喜:“是吗?原来是诈我!还说贝贝在他手里,他不在就好!”随后自觉不妥,便说:“那个……他妈妈翟静……还有卓晓青,胡玉,刘莎莎她们……也没事,也廷好的吧?……还有李在熙,曾凡,樊宗剑这些我的普通战友,也没事吧……”“他们暂时没事,但是……跟你关系不怎么样的人,比如什么江海涛、洪哥之类的,还有那些跟你关系很一般的女人……什么王淑琳、李巧、辛领娣、初明丽等等,它们说留着也没什么价值,就都吃了……听说死得很惨……”牟兰兰很会察言观色,已经能为王树林将其朋友分类了。 王树林并不会为了这些人的死惋惜,却着急地问:“那恒炽,海岛前辈、小蕾和于霆,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牟兰兰摇了摇头:“这个我没有亲眼看到,就只是听说了。据说他们是拼死反抗,一时半会儿吸血傀儡只能靠数量把他们困住,暂时也没有擒获,而且吸血傀儡无法吸取解禁者的血,便对他们不感兴趣,只是被夜魔高层驱使着进行攻击。朴……女皇和海岛老先生似乎……是体力不支了,全靠于霆和康小蕾撑着。哦,对了,还有李佳。于霆和康小蕾勤学苦练,听说又提升了不少,但李佳的水平就差点了,也是因为她一直心灰意冷,不怎么认真练功,我这也都是听说的。不过……那也是因为夜魔没打算杀死他们,只是打算擒获,便没使用那些攻城的可怕武器。”最终你的……大舅舅,叫云胜天好像,他不耐烦了,决定亲自擒获他们,便飞了过去。谁想到,突然发生了巨变,杀出来一大群仿佛是绿园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打得吸血傀儡溃不成军。而且他们还有阵法,杀伤力更是以一当十。后来韩太湖被云胜天叫去帮忙,可韩太湖却哈哈大笑说,我今天已经帮了不少忙了,祝你们早日抓着王树林,先不奉陪了,就呼啦啦飞走了……这都是听张守业说的,他亲眼看见的,这家伙当汉奸了,当然……也不是真汉奸,他确实是怕大家挨个被杀,就劝大家先投降,反正也赢不了,先留着命,说王主任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王树林心里一颤,说:“我会尽量的。”心里却想:“原来雪龙卷也没有伤害到绿园这四拨精英,他们组合起来的威力,几乎可以以绝对优势击败当世的任何一个解禁者,韩太湖那个老狐狸权衡利弊,当然不敢正撄其锋了……也就是说,他们趁机抓走了恒炽他们……” 牟兰兰黯然说:“韩太湖虽然……虽然厉害,可大概自己觉得绿园的那帮人太多,不愿去为吸血鬼作嫁衣裳,反正暂时也没抓到你,便先走了。绿园那帮人,就把朴……女皇他们抓走了。不过,树林大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朴女皇毕竟是绿园圈子里的前辈高人,就算绿园被什么’四小王‘控制了,改朝换代了,那他们总也会尊重前辈的,应该……不会伤害她……” 王树林知道牟兰兰是安慰自己,便领情道:“谢谢你,小牟。但愿如此……借你吉言。”随后又问:“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思……” 牟兰兰冰雪聪明,忙不迭接茬:“这个我知道,大哥你的同学韩增义、吴栋梁,他们都没事……”“那大权呢?你没提他,是因为他也没事?”“他……他的情况很特殊,我听说……”牟兰兰怪异地看着他,”我听说他早在夜魔攻打大炽基地之前,就已经彻底疯了,当然,他本来就疯疯癫癫的,大家知道他疯了,也不奇怪……吴栋梁还是没事打他,见他疯了,打得更厉害了,这倒是我亲眼所见。谁想到在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王大权忽然开始宣称自己是神的使者,是唯一的先知之类的,本来这很可笑,跟他以前说的大同小异,谁想到很多靠近他坐的人就跟得了失魂症一般开始朝他跪拜并大呼先知……这时候夜魔恰好攻城,你又偏偏不在……于霆判断说,大概王大权也解禁了,而且份量还不小,是迷幻一脉的解禁者,无非是其他迷幻类解禁者只是善于迷幻别人,自己还清醒得很,而王大权干脆疯了,认定自己是神的使者,所到之处很多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看来他在这方面还很不一般……总之,他逃出去了,你也知道,解禁者就算不是修气一脉的,力量和速度总比一般人大很多,那时候夜魔还没完全攻上来,他还是冲破了包围圈,跑了出去……不过……” 王树林不喜欢她吞吞吐吐的,凝然道:“你快说吧,我不会脆弱到接受不了。再说,他能逃出去,我也很欣慰了。他只要不遇到不怀好意的解禁者高手,又能及时找到食物和水的话,那就能维持生命很久,一般的吸血傀儡和坏人帮派是奈何不了他的。”“不过他也不是全靠自己的打斗,而是迷惑了很多人冲上去送死,给吸血傀儡当饭吃,吸引了视线,这才能从空缺中逃跑……” 王树林渐渐地皱起了眉头,牟兰兰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多话。 许久,王树林才说:“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逃走了就好。”“没事的意思你也知道啦……就是说只是暂时扣押了,只要你不马上回来,就把大家都变成夜魔……” 王树林心里阵阵巨怒,抬起头时,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王树林一字一顿地说:“马上回来,意思是从现在就起程?那是不可能的。钢谷夺走了我的父母,绿园夺走了我的爱人和一部分朋友,夜魔也夺走了我的大部分朋友,我无法抉择。可是,夜魔是人类的天敌,我只有可能倒向绿园或者钢谷,绝不可能向夜魔低头。再说,绿园和钢谷都让我去参加东亚的解禁者大会,它俩占了三分之二。基于这两点理由,我只能去云口,而不是回去。小牟,王旭,燃志,我知道我这么做等于间接害得被夜魔控制的大家有可能永远不敢在阳光下行走了,可生活不是童话,不可能皆大欢喜。假如必须有人被害的话,从冷酷的参数角度来说,我这个选择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牟兰兰脸色苍白:“这……”她其实是想说,你还是选择了你的养父母和你最爱的朴恒炽,不然,假如夜魔手中的人质跟钢谷、绿园手中的人质做一下颠倒,就不信你还是这个选择。但她也明白王树林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必要再刺激他,况且,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可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大哥……” 王树林无力地说:“我都已经了解了,你也不用再安慰了,好好休息。” 王旭凛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王树林遥望远处:“我当然要去。现在开始出发,如果能沿着主干道走,十天左右能到云口。” 童燃志不由得说:“可……一般来说主要道路都会被大量的汽车堵塞,而且这些车里的车主要么死了,要么是……吸血傀儡。” 王树林摇摇头:“没事,遇到这样的地方,我就扛起车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再开。”他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充满了刚硬的力度。王旭和童燃志极为震撼,清楚举起一辆车虽说不是每个解禁者都能做到,但相当一部分没问题,可要举着它走很长一段路,那就不是一般的内功所能办得到了,没有相当大的内力储备,光靠技巧,也绝无可能,因此羡慕、恐惧、惊异和嫉妒等各种情绪充斥了大脑。 第296章 吸血鬼的苦衷 牟兰兰又叫道:“大……大哥!” 王树林以为她急于澄清自己,便安慰道:“小牟,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人,不会屈服于邪恶,不是说乘坐敌人的坦克来,就等同于投敌。云……云胜天让你来送口信,就是看中了你胆大心细又冷静沉着,要是换成别人来,恐怕也表述不清楚。你已经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给我了,我很感激你,你是个女英雄,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牟兰兰垂下头:“大哥,你听我说,我不是想说这个……” 王树林这才认真看着她。”其实……夜魔高层,也就是云胜天和他那一帮子长翅膀的大小头目,虽然穷凶极恶,但好像找你回去的意思,并不完全是要你跟着它们作恶……怎么说呢……虽说是威逼利诱,可看它们的表情,似乎有不少的苦衷……” 王树林愕然:“小牟,你是不是……被它们给灌输了一些不好的思想?恶魔就是恶魔,怎么可以向恶魔妥协?你这种情况我看过书,是叫做斯德哥尔摩效应……你难道同情它们?你可能不知道,云太阳这一伙人……啊不,是这一伙妖魔鬼怪,并不是因为苦衷才成为了夜魔,而是为了个人的野心,所以把灵魂出卖给红体。它们并不能算是受害者,你没必要同情它们!再说,你这么快就忘了它们是怎么对咱们的基地屠城的么?” 牟兰兰还是坚持说:“不是,大哥,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与其说是苦衷,不如说是……无奈!尤其是云胜天,一脸苦涩的表情,其他人当然不敢看他那张毫无血色的死灰色脸,可我胆子大一点儿,偶尔也敢看两眼,发现他始终是焦躁不堪、焦灼难耐,支撑这种情绪的更深层情绪不像是野心,而更像是……恐惧……!” 三人一凛。王旭缓缓地问:“夜魔也会有恐惧感?” 牟兰兰点点头:“这正是我发现的另一个奇怪的现象。夜魔的高层……虽然个体力量更强,智商也更高,还会飞来飞去,但仿佛……仿佛真的有七情六欲,甚至恐惧感,可能只是相对咱们人类来说,表现不明显罢了。而反倒是底层的吸血傀儡或者进化过的各种嗜血怪物,没有恐惧感,也没有疼痛感,最多表现出对太阳光的一种天然地退让躲避,可这是本能,不是高等的情绪。而且……尤其古怪的是,好像夜魔高层指挥这些吸血傀儡,也不是完全能指挥如意的,需要用极其刺耳的奇特叫喊来归拢,甚至展现暴力,这才能让吸血傀儡规矩点。由此,我也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 王树林越来越欣赏牟兰兰了,他也不由得说:“这一点算是英雄所见略同,燃志也和你一个观点。假如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要说,夜魔高层好像只是管理者,无法完全统治这些怪物,是吗?” 牟兰兰正色说:“的确如此。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时的现象,但后来的一件事更加坚定了我这个看法。云胜天突然跟他那几个弟弟妹妹还有徒子徒孙发火,说快点去看着那些吸血傀儡,不然那些人质会被吃了!这说明他们必须要有人专门在那里看着,否则吸血傀儡是无法压抑它们吃肉喝血的本能的。另外还可以说明一个问题:云胜天它们真心想要留住这些人质。有个小辈问他为什么不全部把这些人质变成同类,还好看管。你猜云胜天说什么?他说:‘日公千叮咛万嘱咐,在跟欧洲那帮纳粹达成协议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能不转化人质就不要转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跟王树林破脸‘。甚至云胜天最后还跟我说:‘你告诉王树林,但凡看在还有点亲情的份儿上,来帮我们一把,一样可以拯救世界!‘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说,要把人类消灭掉,净化世界,就等同于拯救世界,可似乎我的理解也不大对……” 王树林听到这句十分震撼,沉口今少顷,说:“看来燃志说得真的不错……这些夜魔的高层也不过是真正的恶魔外聘了出卖灵魂的人类来当的管理者罢了。就算混成总经理,混成股东,也始终不是董事长家族的成员……” 童燃志也怔了许久,说:“莫不是……真是外星人的事?” 王旭冷笑一声:“是吗?那就更跟咱们没关系了,咱们有什么义务去跟外星人打架?那是钢谷政府的事。树林,你没义务拯救世界,更没义务去帮你那帮吸血鬼亲戚……” 王树林打断道:“我只是不大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是说,要我……要我去帮他们一把?”暗想:“估计是跟罗盼、栾祖拉她们一样,想要我去找什么’圣殿‘里’神的手卷‘。可我找到了后就能拯救世界了吗?如果真的找到后,能让这些被恶魔绑架的吸血鬼亲戚得到解脱,那又如何?” 可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夜魔的思维不能用人类的正常思维来解读,它们能干出屠杀并吞吃全球人类的事来,那就谈不上什么’解脱‘和’救赎‘了。可是,罗盼和栾祖拉是人类,她俩却也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目的寻找’圣殿‘的……等等!” 他骤然想到那个怪异的梦,梦中人对他说的话本来很模糊,这时却突然有一行字变得清晰:“’圣殿‘不在这个空间!” 那是什么意思?不在这个空间,又在哪个空间?那为什么罗盼和栾祖拉却那么自信地掌握了”圣殿”的信息?罗盼居然说她认得去’圣殿‘的路,难道她的本领大到可以撕裂空间?”神的手卷”,有那么简单吗?造物之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他想到了丁戈在地面谈笑间用手指击退奥尔特星云外的小行星,这按照常理是绝不可能做得到的,然而却是他亲眼所见。可如果真有这样大的能量存在,那么要是从地面发射的话,先不说一路会造成何等严重的破坏,就是始发地--地球也会天崩地裂。他从小学习水平一般,却也还知道,就算人类目前掌握的知识不敢作为大宇宙的通用物理标尺和常数,可丁戈这个行为当时却发生在地球。解禁者大脑突破界限,掌握运气方法,有可能打翻汽车砸倒楼房,可这已经是正常的极限了,能量总不可能完全不对称地出现。就算造物主是通过无法形容之神奇的科技手段改造身体,产生了无与伦比的至强力量,也不可能做到超出身体负荷甚至地球负荷如此之多的怪事来。这世界之所以残酷,是因为它合理,即便有一些荒诞的事,那也只是因为掌握信息太少而迷茫,仍旧是在合理范围内。 除非这些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造物主真的是神,而不是最强的生物。血肉之躯…… 自己也曾在不知不觉中使用过”神的动作”,可那种撕裂苍穹的感觉,就算是内力深厚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蚂蚁想要撬动地球一样,内力的大小对这种力量的产生而言并无区别。自己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这么想着,手里的水杯晃了一下,一滴水落在桌面的纸张上,顿时湿透了纸张并迅速扩张开来。王树林愣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可那想法一闪而逝,连影子也找不到了。他只觉得,就算这张纸是一张巨大建筑甚至地球、宇宙的图片,那也终究是一张纸,连面对现实世界的一滴水都承受不了,不堪一击。 越想越远,他觉得没什么实际意义,思路又转了回来:“小牟,谢谢你,好好休息吧。”随后就要出门。 王旭和童燃志也动了身,由于王旭是目前的老大,王树林就停下脚步,等王旭先出门,自己再跟出门。牟兰兰盼望着王旭能回过头来再看自己一眼,随时准备好要露出笑容,可她失望了,王旭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他有更高的目标,不是一个两个漂亮女人能够满足的。 天空似乎晴朗了一些,在不下雪的时候,尽管没什么阳光,雪地还是要比沙漠地带漂亮一些。尽管吸血傀儡更喜欢没有阳光的地方,可冰雪带太过寒冷,吸血傀儡的冰凉血液会很快凝固住,路上经常能够看到,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王旭开口了:“马上开始收拾,咱们即刻动身。” 童燃志和王树林有同样的忧虑,但不想多言。王树林觉得有必要说:“燃志,你不要担心了,我离开这里,正好可以让夜魔它们死心,它们一看我离开大寒……三王基地,也就不会再攻打三王基地了。” 童燃志犹豫着问:“万一它们又攻打这里,把这里的人杀个百分之九十九,余下的跟你关系不错的,当人质,怎么办?” 王树林摇摇头:“我既然不会被大炽基地的人质所威胁,那这里的人,也一样不会。燃志,不是我狠心,我不喜欢负担太多的责任,或者说,我有我要干的事,比带着大多数人幸存下去更有意义。” 王旭一愣:“是什么事?” 王树林感到说漏嘴了,便说:“没什么,只是个人的一些想法。王旭,要我看,你还是坐镇这里吧,这里需要你。” 王旭摆摆手:“我说跟你去就一定去,别再说废话了,没意思。一座城池有什么了不起?去看看英雄大会,才真正不枉活在这乱世里。我放心燃志,这里就让他看着吧。” 童燃志受宠若惊:“这么行……?”“我也是这个观点,燃志就在这里吧,”王树林说,”只要我不为之所动,夜魔再攻打这里,无非就是多出更多的人质,并无实际用处。而绿园和钢谷都不会再攻打这里了。除了这三股最大的势力之外,民间的解禁者都会去参加更重要的大会,余下的小鱼小虾,只会投靠你,不可能攻下你这天险,你就放心吧。” 童燃志犹豫了几秒,随后目光坚定起来:“好,我一定尽力,你们要保重,平安归来。” 第297章 无穷无尽 接下来是各种紧张的准备工作,好在不用王树林本人亲自来做,各方面都高效和有条不紊地为他完成。 这段时间他为水至柔三人运功疗伤,后者很感激他,因此次日中午,水至柔郑重其事地拿出一套用牛皮纸小心包裹的物品递给他。王树林短暂一愣后接住,打开后发现居然是一套自己以前的课本、作业本和日记,顿时明白了。 水至柔咳嗽几声,说:“这是令尊令堂的……”他差点用错了词,连忙顿了顿说:“……的东西,他俩被……被钢谷的人接走后,我们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他俩的房间。后来整理物品,就找到了这个。他俩从云口慌慌张张地跑到这里,什么也没带,或者说来不及带,乔先生的车上肯定是要尽量装满吃的喝的,但您的父母却仍然坚持拿着这个……可能……可能还是放不下您吧,虽然是养父母,但对您的这份感情,值得我们所有人敬重万分哪……” 水至柔后面的那些阿谀之词,王树林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脑子已经完全抽空,每个角落都在详细地播放从小到大自己记得的一切与养父母在一起的内容,剧烈的思念和悲伤情绪猛然涌出,即便内力深厚,气息也难以调匀,在全身四下冲撞鼓荡,一时间竟然觉得头晕眼花,喉头一辣,强忍着没让血冲上来。 水至柔见他心绪难平积郁难消,也不敢多做停留,唯唯诺诺地离开了。王树林始终保持了一些过去坚决持有的品性,连声道谢后才关上门,然后在里面沉默了许久。 他的泪水很快浸湿了牛皮纸,好在他及时发现,立即顿住了泪,并在牛皮纸上一拂,水很快被热气蒸干。在这段日子里,他暂时失去了攻击力,可却渐渐发现,功力愈加精纯,技巧也在飞速成长。 他翻开那本《科学》课本,看着里面自己幼稚的字,再度唤醒了他之前本来就多愁善感的记忆。 他的学生时代是钢谷统一全球之前,但钢谷统一全球尽管只有短短五六年,影响力却早已经悄悄形成,并渗透到普通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在他的父亲王寻读书时,初中以前是不教授物理和化学的,主要是觉得应该先用小学五年打好数学基础,然后再学针对性比较强的理科科学。可王树林的小学,已经有一门混合了物理、化学、地理和少量浅显天文知识的课程《科学课》,里面也有少许计算,尤其是物理和化学入门的实验,已经初现端倪,算是在初中正式分类之前打一下预防针,铺垫基础。 由于钢谷政权与绿园的对立,因此淡化了不少生物学知识,可必要的生物知识还是要学的,因此科学课里也有象征性的一些人体知识和简略的生物介绍,但这只是为了丰富内容,时刻强调的还是”物理是人类进步最重要的阶梯”这一理念。 在条件不好的山区小学,科学课往往是数学老师顺便代理,而王树林因为家境不错,读的是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一体化的学校,当时他的科学课由王竹华这个地理老师来上,只不过小学时代王竹华不专门教授王树林这个班级,并且当时没认出来王树林,科学课又不是主课,对王树林的折磨尚未开始。小学的主课只是英语、数学和语文,但钢谷政府推崇的英语全球化,已经让英语成为第一主课,数学其次,语文则再次,甚至到了初中,变得跟生物一样不重要了。 因为科学课承上启下,初中时学物理和化学也被要求需要拿出小学科学课来做参照,因此直到王竹华开始虐待他,他这本书还是保留的。小学时代爱憎分明,他被虐待了自然很愤怒和憎恨,于是就选择了精神胜利法,把书皮上的老师画像当成王竹华,用铅笔涂了个稀里哗啦,但这是有所保留的,不然也不会用铅笔,要是老师看到会立即猜到他的用意,便发泄之后就用橡皮擦干净,直到后来这本书用不上了,他才用碳素笔来画。 科学课因为涵盖了诸多课程,封面太小无法全部包含,因此设计者很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孩子充满求知欲地举手提问,老师则微笑着叫他起来回答,老师的手里拿着一本书,书皮上居然也是这个画面的缩小版,而书皮里的老师手里也拿着这本书,以此类推,无限地缩小,直到像素分辨不清。这也隐喻着知识无穷无尽,世界的组成粒子也无穷无尽,宇宙无限大,基本粒子无限小,一沙一世界。据说这设计者还获了大奖。 想到以前幼稚而直接的痛恨心理和报复行为,王树林五味杂陈,不由得苦笑一声,心想:“直到今天,我也仍然打不过王竹华--栾祖拉,还是被她压制。要想打败她,只能用笔’打败‘纸张上的老师了。” 蓦然,他又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念头,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有一丝曙光闪现,可想要伸手抓住它,一切又变得模糊了。他努力想要理清思路:“如果这书皮上的老师是栾祖拉,我随手一撕,她就随着纸张的碎裂而’死‘了,起码是毁掉了。可这不是真的她。但……如果是真的她呢?里面的她可以把她手里的书皮撕掉,要是书皮上的孩子是我,那我反而又被她干掉了……我……我在想什么?这很无聊……” 但隐隐地,他总觉得其实这不无聊,这是个很深奥很重要的事。可他很快停顿了下来,想起自己当年也是颇有求知谷欠望的,不断地举手,但栾祖拉却很心机深刻地嘲讽他的提问,辱骂他的智商,渐渐把他变成了不敢大胆提出问题的学生,这种不敢尝试生怕遭到羞辱的性格是栾祖拉一手造成的,与老实巴交是养父母给的性格一样,一直维持到现在。尽管这半年来的经历几乎令他脱胎换骨,可有一些无法言喻的痛,已经形成了永久的伤痕。 那时候的课本前几页都是彩图,为了引起孩子们的兴趣。王树林当时还算是正常,对各种老虎狮子、火箭飞机的精美彩照兴致盎然,可最喜欢的,还是第一页的星空图。从地球的角度展示了肉眼能观测到的宇宙范围和可预测的宇宙范围,虚拟的星座美轮美奂,恒星从红巨星到超红巨星,或者变为白矮星,或者超新星爆发,展示的巨大瑰丽是地球上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起码不是一个重量级。 自己所在的太阳系在银河系中是上千亿恒星系之一,而十万光年的银河系也不过是本星系群里的正常组成部分,再往外扩就是俗称本超星系团的室女座超星系团,而它也属于双鱼座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的一角而已。单单是这样一个范围,星星的总数就远胜过地球上的沙粒,而且沙粒和沙粒的距离,如同不在同一时区的两个城市街上遗落的两枚硬币。 而人类的科学即便在钢谷时代,也是可笑的原始科技,不但没有向外拓展,就连已知科学的深度想要再继续挖掘探索也是步履维艰。他不知道光速是否在全宇宙范围内恒定,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的物理知识能套用多大的范围,可即便现在钢谷能够制造出最高速度可以达到正常光速的飞船,想要探索其他适合人类居住的世界,那也相当于北极的蚂蚁想要前往南极,这中间需要经历的,是无穷无尽的历史,假如两极有蚂蚁的话,假如它们能顺利到达的话。 在这一点上,他不认为自己是在瞎想,钢谷假如没有这种飞船,那地球就成了人类最后的坟墓,红体操控的夜魔和底层吸血傀儡终究将占领地球,直到吞食掉最后一滴人类血肉,随之被恒星光惩罚成一片灰烬。 丁戈既然是神,为什么不管呢?王树林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那个叫刘言的怪人似乎在自己的梦中详细说明过,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之前他觉得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是合理的解释,可他现在却隐约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因为我们太渺小?” 他的视线骤然转到课本上,吓得一个激灵,手松开了,那课本落地,轻轻地响着。 王树林凝视课本的封面,一个拼命压制的念头出现了:“难道……我们对丁戈来说,只是……只是一本书里的故事?甚至……甚至是书里面的书?换成是我,难道会对游戏或者动漫里相对现实而言毫无意义的虚拟人物产生情感和责任吗?……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地球难道不是真实的吗?人类被夜魔吞食时发出的痛苦惨叫难道不是真实的吗?我……我在琢磨什么……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压力太大,他再度进梦乡。 梦里,他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画廊里,画廊的画是从他刚出生的照片开始的,他慢慢地走着,发现自己越长越大,这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原来走入了历史。 假如这条画廊只是一本书,那翻下去,时间就有了线条,可这画廊是真实的现实场景,那么自己走的这条路,等于时间也有了真正的形状…… 陡然间,门外士兵的报告声将他迅速拉回现实。”什么事?” 士兵报告道:“副司令,物资那边的钟主任来了!说想要拜见您。我说您在休息,他就一直在等。您看是否见他?” 王树林一凛,心想:“该来的总会来。我没什么心虚的,因为你女儿该死,你的一家,都是如此。”便不动声色地说:“我这就出去,先给他倒点水喝吧。”这个时代,即便是在冰雪带,水也是货真价实的奢侈品。 … 第298章 你永远懂个屁 王树林故意拖了一会儿,这才出门。这个避难基地的设施可不是以前的营地可以比的,王树林的房间大而豪华,外面还有一个会客厅。他一眼就看到钟主任坐立不安地摩拳擦掌,便点头说:“钟主任,您好。” 钟主任见到他后表情十分复杂,但其中的激动也是显而易见,这倒不怪钟主任沉不住气,钟主任一向老谋深算,只是谁的女儿丢了,也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王树林给他倒了杯水,钟主任虽然受宠若惊,却还是有些急躁:“王副司令,来叨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你对薇薇不够满意……” 钟主任见他还算坦诚,也叹了口气:“这个……过去种种……” 王树林打断道:“都不必再说。要是没别的事,钟主任可以请回了。”“可……可我的女儿连续两天没回来了,她……她……她去哪儿了呢?我是说……她得罪了您,她……” 王树林摆摆手,尽量镇定地说:“她跟我无关。你以后别为她的事来找我了。”却始终说不出口”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 钟主任虽然之前不敢有过激的措辞,但终究对女儿无限疼爱,这时候激发了一时的血勇,对王树林挤压许久的不满、鄙夷和蔑视又一股脑以更激烈的形式涌了出来,使得他第一次没能冷静,而是厉声道:“王树林!我知道你现在大权在握!你是不是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你……你难道杀了她?她不就是嘴巴尖酸刻薄点了吗?难道这就该死?你……你终于开始报复了!” 王树林这才正视了钟主任一眼。此时此刻他已经不需要掩藏自己真正的眼光,这种即便在解禁者世界里也登峰造极的内力储备一旦体现在眼睛中,又哪能是钟主任这种普通人所能承受的?钟主任当即吓了一跳,巨大的压迫感甚至化为实际物质一般的力量,推动他倒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可钟主任的恨意愈发浓烈,什么也顾不得了,倔强地吼道:“反正你必须把我女儿交出来!不然……” 王树林摇摇头,冷笑道:“按照现实状况,我确实交不出来,于是——不然怎么样?” 钟主任怒火万丈,他再怎么害怕和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冲动否则前功尽弃,却还是自认为决不能屈服于小人得志:“王树林……你……你要知道,风水轮流转,王旭总司令不一定永远喜欢你……” 王树林森然道:“一方面是对于现在这个世界的本质你永远懂个屁,另一方面,我没有义务对你解释清楚,那种劳累程度,真不如你也消失。” 钟主任瑟瑟发抖,但怒气有增无减,几乎要当场爆炸。”不过考虑到咱们也算有缘,起码都是云口老乡,我愿意再重复一遍:你女儿跟我无关。”王树林说的不是”你女儿消失跟我无关”,他始终希望自己说话的时候,良心不要颤抖,”如果一个人消失了就问我要,那么请问,你女婿谢骁勇这几天我还没看见呢,是不是利用特权不干活,在家偷懒呢?我现在去他宿舍搜,他是不是躺在床上睡懒觉呢?” 他这话是无心之问,钟主任听到后却如受雷击,耳朵竖立,眼球突出,啊啊啊地低声叫着,看起来惊诧得快要晕过去了。 王树林这才感觉不对劲,大脑迅速过滤自己的各种猜测,以钟主任无法想象的速度将各种猜测最有可能的部分结合起来:“他让他女儿来我这里,他女儿又当面卖骚勾引,他的女婿再老实也是男人,怎么可能答应?况且他和他的女儿都志不在此,他的女婿在某种程度上会成为桎梏的可能性已经是必然的了。那他和他的女儿会怎么对待他的女婿……?” 随后他大胆地先以这个猜测是事实为前提,不疾不徐地问:“对了,说起你的女婿,你不是说你女儿有两天没见着了吗?可你的女婿谢骁勇,我足足有一个星期没见着了。他上哪儿了?” 钟主任居然艰难到无法及时发声回答,呜呜呀呀地,半晌才叫道:“你……你……” 王树林知道,钟主任只是无法接受一个早已认定是垃圾的人却突然踩在自己头丁页才会如此失态,不然按照其老奸巨猾的程度,装也要装得镇定,便笑着说:“钟主任,你知道的,我非常讨厌你和你的一家,实在不想再看见了,所以我很高兴你的女婿和女儿都失踪了,下一步最好你和你老婆也快点离开,否则虽然咱们不怎么见面,可总在一个屋檐下,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相信你的女儿在哪里,你的女婿一定是最清楚的,咱们要找你的女儿,我看第一步就是非要先把你的女婿找到不可。你看如何呢?” 钟主任终于颓然了,但伴随着太多的万般无奈和冲天怒火,感觉空气中有个透明的巨型蚊子,正用针管粗细的嘴巴深深扎入自己的体内,将自己所有的力气毫不客气地抽走…… 可他还是坚强地扶着墙站稳了,一步步艰难地挪了出去。 王树林在他身后说:“对了,钟主任,你们物资跟人力资源打个招呼,就说每个人每天早上都必须去签字点卯报到,不然说不准还会有人消失啊。走好,不送。”他相信钟主任也不敢朝他下毒,否则一查物资处就立马能查到,在这个时代人人自危,互相都在监视,除非对至亲下手,不然总暴露在别人的眼光之下——相信谢骁勇就是这么消失的。退一万步讲,就算钟主任真敢下毒,也永远不可能知道,普通的毒物无论是生物的还是化学的,都会被王树林的内力天然排斥,从这种意义上讲,他是百毒不侵的。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算去找王旭商量什么时候起程。如果是从普通地带走一个半月,肯定能到云口,可眼下自己在冰雪带,等于从冰雪带长途跋涉到雾霾带,再到阴雨带,可以说光自然灾害就足够耽误时间。 但转机就这么来了。 没等王树林去找王旭,王旭和童燃志居然通知他到地下最深一层见个面。那里只有最高领导可以去,王树林还没去过,但他听说那里也有跟大炽基地相似的三样东西:实验室、武器库和藏宝地。 等到了之后,发现王旭和童燃志居然在实验室的实验台上打桌球,看上去百无聊赖,实验台四边的存血槽和高温消毒培养皿存放槽居然成了台球洞。王树林仔细看了看,果然,跟大炽基地基本一样,这个实验室也是精工制作的,水准完全可以和一个省的第一大学实验室相比,而且物理、化学、生物等各种学科范围样样具备,虽然好久没用了,但原本喷涂的特殊材料可以使得实验室光亮如新,蜘蛛等小动物也惧怕这种味道不敢轻易接近。 王旭看到王树林,哈哈一笑,随意用两根手指玩弄着球杆:“来一局?” 王树林是运动盲,摆摆手笑道:“我不会。”随后渐渐肃然:“什么事呢?”“你看,咱们发达了,那边那个门你看到没?全是武器,还有那边——”王旭从裤兜莫出一只大夜明珠,”看看,这样的东西在那边堆成山,随便几个就值个百万钢镑了,全算上,兴许能在蚕茧中心地带买一栋大楼呢!树林,这么多好东西,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呢?” 王树林就知道他拐来拐去还是会问责自己,便不动声色说:“我以为水至柔会告诉你,所以就没说,当是水至柔朝你献宝,还算一份功劳。”心里却想:“我究竟能和他继续相处到什么时候……”但纵然心里有所准备,可也还是对远处熠熠生辉的宝山感到惊异,毕竟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财富。 王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倒是廷会做人的嘛。”接着手上运气,那夜明珠开始冒出白气,整体变得软了,他现在有宝山在侧,也不在乎这一颗两颗,况且当今世界,要钱一点儿用也没有。 童燃志只是沉默,不说话。 王旭则继续说:“水至柔他们三个蠢货确实不知道。他们的师父海岛神介据说是很传统的人,天天要他们练功,没继续往下挖掘,所以就不知道这份惊喜。大炽基地那边有的是枪械,海岛神介一直以为是因为大炽基地的前身是监狱的缘故,以为所有的枪械都是狱警的。不过,没关系,树林,这些都是小事,你也别太在意,哈哈!” 王树林以前还愿意配合他的干笑,现在也懒得了,只是微微翘了一下嘴角,说:“那还有什么事呢?”“我扒拉了一下财宝,指望找个漂亮的钻石项链送给你那个黑嫂子,哈哈,可是,”王旭往那边走,示意他俩跟上来。”你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你可不要告诉我,大炽基地没有这个。” 王树林以为又是一口合金棺材,心里一颤,但他仔细看了一圈,财宝就是财宝,没有类似大炽基地的棺材。但当他看清楚财宝被清空的道路尽头有一扇有着密码锁的奇特大门时,真的呆住了。 第299章 柳暗花明 王旭看了看他的表情,很满意:“看来,这个门是这里独有的了?” 王树林摇摇头,缓缓地说:“未必。我们那里的确也有实验室、财宝和武器库三重门,但财宝只拿走了前面这些,大炽历代君主从来没有谁对财宝的尽头是什么感兴趣,也就是说,我们没有继续往里面挖,也许里面也有这东西,没人知道而已。这大门很厚,除非按照密码锁打开,或者用钢谷的武器打开,否则,凭着人力……只怕当今世界上只有韩太湖这种级别才行。”“你不是跟韩太湖差不多嘛?”“也许内力差不多,但技巧天差地远。他能发挥全部内力,我差得太远。” 王旭”哦”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那你认为这是什么呢?” 王树林刚想说不知道,却陡然间想到了自己的执法员号码,这号码是由廷长的字母和数字交错而成,可以说跟郝明亮完全不同,根本没有规律可循,他也曾疑惑过,这时候却仍不住福至心灵,伸手就摁动密码锁上的键盘。 童燃志惊了一下,阻止道:“别!树林,你还不知道这密码锁输错了会有什么后果,一旦有机关埋伏呢?除非你知道密码,你知道密码吗?” 王树林愣了愣,沉声说:“我……我就是想试试。” 童燃志摇摇头:“可别了。你连有多少位都不清楚,就算清楚,也还是字母和数字混合的呢,有多少种可能性我就不说了,你就是让电脑轮着把所有可能性都输入一遍,前提是没机关的话,那也得好长时间。而且很有可能是可变密码,有储备的密码,一旦发现你链接电脑地毯式搜索,就会中途变更,那前面排除的就又都白费了。” 王树林深吸了一口气,说:“能挖到这里就是缘分,我觉得我总要试试。咱们的同学明亮--郝明亮,就是大西北省炳州市的实际最高长官,他也是解禁者,钢谷的炼金一脉。虽然这里不是炳州,但大西北总共没几个地级市,按说是应该能通用的……他的官员编码,却很有可能是密码……” 王旭和童燃志都是一惊一喜,童燃志问:“那……那有没有可能是只有他本人来输入他自己的密码才行?要是别人输入就能打开这么容易的话,只怕……只怕有诈……”他倒也不是很胆小,只是特别谨慎,四下张望着看有没有什么像武器一样的管状物在阴暗之处瞄准自己所站的位置。 王树林凝然道:“很有这种可能。但我也在末世前几天被明亮提携成为同样的执法者,只不过那时候我还没被发现是解禁者,也许地位低了不止一阶,但……好歹我也是有警号的,可以输入试试。你们两位向后退到安全位置,我来试试。” 童燃志怕他出事,刚要阻止,王旭却看似关心地说:“那你要小心。”便伸开一只手拦住童燃志,并带着他一路倒退。 王树林冲童燃志笑笑:“没事,我有防御气壁,我将它开到最强,一旦受到攻击,其他部分就会自动挪位来全面增厚被攻击点,就算有机关陷阱,我相信只要我能第一时间逃开的话,也不会有大问题。要是威力再强的话,那这个地下最深层本身就会保不住,钢谷不可能把苦心经营的这里设计得这么绝,从这个角度说,我猜威力不会很大。” 王旭和童燃志都觉得他越来越聪明了,惊愕之余又都连连点头。 王树林伸出手,这次却久久未摁,蓦地,他觉得自己在末世的优势就是身体比头脑先行动,这反而令他屡屡受益,越拖延时间越犹豫不定,便深吸一口气,还没等吐出来便一鼓作气完全摁了一遍。 王旭和童燃志的呼吸在那一刹那已经完全停止,就像并非是屏气,而是周围都是真空,根本没有空气可以呼吸一般。 然而,现实往往要么比戏剧更加残酷,要么就更加顺利,但都是很直接的,毫无回转余地,大门中央的闪电十字雕刻突然发出蓝色的强光,随即整个大门就这么打开了。打开的那一瞬间,王树林三人可以看到大门比想象得还要厚,都捏了一把汗。 王树林正要进入,却见王旭和童燃志没有跟上的意思,便长舒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这已经是打开了,不会再有机关了,你们尽可以放心。” 王旭怔了怔:“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童燃志则说:“还是得万分小心,不能麻痹大意。不过说起来,钢谷政府果然细腻,只让能幸存下来的人中有编号的人才能打得开,说明只想让自己人发现这个秘密,可见这秘密肯定很大,照此说来,密码也不止一个了,而是灵活的很多个。”“我觉得,本来凭我的级别,就算编号真的是密码,也不见得能打开。要是我当时加入编制时,就是解禁者的话,想必就能打开了。所以,也许钢谷那边得知了我的事情后也很后悔,但他们可以凭借高科技做出一定的补救。”王树林并不是要给童燃志泼冷水,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你们还记得吗?明亮和他的师父帅俊曾经来到这里,虽然是为了让水至柔他们代为传话,告诉我我的养父母、乔疤子还有我的两个朋友在他们手里,但我大胆地猜测,他们也偷偷来这里,输入了我的编号……” 王旭和童燃志都大惊失色。”明亮知道我情商不高,在无法明确提示我的前提下,只能用我印象比较深刻的符号来当做密码了。具体这里面是什么,我们还需要仔细看看……” 等他往前走一步,才惊异万分,里面的灯陡然间都亮了,其中也包含着模拟太阳光的紫外线部分,但巧妙地避开了对人类的伤害,但对吸血傀儡甚至夜魔则有致命的威力。 这灯的突然亮起,丝毫不亚于他们之前臆想中的武器疯狂扫射带来的惊恐,童燃志差点要摔倒,王旭则艺高人胆大,不为所动,只是说:“看来这里有备用能源。想必大炽基地也有了。” 王树林点头:“不单单是这里,整个地下避难所都有。” 童燃志接口说:“也不一定光是备用能源,说不定是某种可循环再生能源,我们的动作和说话,都通过某种媒介扩大,最终用来发电。总而言之钢谷的科技是很巧妙的……”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悲惨往事,便住了口。 随着灯光的逐渐明亮,他们的路也逐渐深入,终于发现眼前有一条高速磁轨道,由于道路紧窄,这轨道也完全占据了通道的全部空间,而在通道上,则有一辆长长的磁轨车,车体是精雕细琢的超合金材料,代表着钢谷交通方面的最高水平。 童燃志亲眼见过也坐过,王树林和王旭没去过蚕茧,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都知道这东西价格不菲,全都惊呆了。 半晌,童燃志才说:“这……这玩意估计能带最少两三百人,而且到了后也能立即复位,重新拉载,从刚才灯光通明来看,这车就更不会缺少能源,肯定立马就能开……只要是这片大陆上的两大蚕茧上海和香港,恐怕都能去,甚至……它可以走水下,也许东京都能去……” 三人都震撼莫名。 王树林解禁后的智力在不断提升,被他启发后又冒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设想,脱口而出:“我觉得虽然能去蚕茧是肯定的,可只有蚕茧有正式车站,但地下却是四通八达的,我们其实能用它到任何一个城市的地下,只不过钻出来的时候也许是通过下水道井盖,没那么体面……可我总感觉,它一定是被设定好了的,或者说,钢谷现在也能控制这个东西的前往方向,所有地下避难所的磁轨车都设定开往这个终点,我猜测就是……” 王旭和童燃志异口同声:“云口!” 王树林倒吸了一口冷气:“是的,云口。现在想来,钢谷真的很狡诈……全东亚大陆各个地方的地下避难所前往云口距离不一样,远距离的一定有所抱怨,就算他们偶尔发现了这个大门,也不一定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更不一定能开,只有掌权的人是有编号的,或者被重用的人是有编号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能打开。而有编号的人多半效忠或者信仰钢谷,那么,最终能够顺利去云口参加民间解禁者大会的,只有选择钢谷作为归宿的民间解禁者或者钢谷自己人……这比绿园到处拉票增加人数高明太多,不是一个级别了……” 童燃志骤然变了脸色:“我们能找到这里,被吸血鬼控制的大炽基地里面也有这个通道,那么,夜魔也能找到……” 王旭不屑地说:“你刚才一本正经地在装诸葛亮,现在又彪了?没看到这整个地下避难所到处分布的紫外灯吗?夜魔不管级别高低,都受不了太阳光,进来必死无疑!看来钢谷的设定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童燃志忧心忡忡地说:“你别忘了它们还有个韩太湖!” 王树林和王旭都是一凛。 王树林想了想说:“也许韩太湖凝结毕生功力,是可以击碎这道门的,并且会通过磁轨车来,就算云口的每处下水道井盖上面都有大量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等着他,也不一定就能顺利抓住他或者打死他。但他只能耍阴谋诡计,绝不敢正面出场。一个半月后云口高手如云,光跟他同一级别的就有檀铁模和杜天节两个,大家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不必担心。” … 第300章 实在是高 王旭看了一眼王树林:“咱们现在就走吗?” 王树林沉默一阵,说:“我听说磁轨车的速度很快,大概最多也就十个钟头。我们要是去早了,只有可能被钢谷控制起来。那时候绿园和夜魔方面,我就不好交代了。所以,我打算晚一点再去。” 王旭慢条斯理地说:“有道理,树林,你越来越缜密了。” 王树林淡淡地看了看他,两个人都长时间注视着,没说话。 童燃志咳嗽一声建议大家先出去,两个人才往外走,王旭说:“燃志,你将来坐镇这里,可别大意。水至柔他们三个永远也恢复不了了,打是打不过你,但小心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个地方,永远别允许他们下来。” 胳膊是被齐刷刷斩断的,旁边是一把锋利的金刀,价值不菲。 王树林早就猜到了前因后果,这时候突然看见,也大致明白了,他拿起了那只胳膊,并未觉得恶心,在这个时代,残肢断臂是寻常见的,人人都是钢铁神经。 王旭饶有兴趣地问:“这是谁的猪蹄子?” 王树林仔细看了一下,更加坚定了,说:“他是物资三科钟主任的女婿谢骁勇。这胳膊上有烫伤的一片疤痕,错不了。”“这小子怎么下来的?”童燃志一阵紧张。 王树林说:“我估计是被人以发现财宝的名义骗下来杀害的,而且骗他的人一定是熟人,让他毫无防备。” 王旭问:“死个把人我倒不在乎,只是有两个疑问,一是这人的尸体呢?这里也没有猫或者狗吃了它,二来是谁会发现这个好地方呢?没有我的命令,没有谁敢这么做吧……” 王树林悠悠地说:“这人之所以只剩下一只胳膊,很有可能是他被人骗到这里后,下了红体的毒。要知道,以前在这避难所的上方,水至柔他们看活人与吸血傀儡格斗,以此取乐,并不缺红体病毒感染源。”“但没有吸血傀儡能下来呀!就算它们无痛无畏,也总是本能地远离阳光和紫外线……”“但是可以提炼它们的血液,装入密封并且遮蔽光的瓶子里面,这就可以顺利运下来了。”王树林边想边说,”但在骗他的时候,被他察觉,眼见着就要被紫外线晒化,受害者也就是谢骁勇无法报仇,只能顺手抓起旁边的锋利物——也就是这把金刀,当即一挥,将胳膊斩断,濒死一拼,用来告诉发现胳膊的人,自己是被这也谋杀的。胳膊还没受到感染,紫外线无法晒化它,而且这里这么冷,胳膊就这么保存下来了。” 王旭听得津津有味:“这阴谋廷不错。”“你的第二个问题,其实也有答案。管理物资的人喜欢到处走,并且拿着你给的鸡毛当令箭,到处耀武扬威,很难说士兵真的会坚决阻止他们不走下来瞧瞧,于是……” 王旭笑着问:“你是说,他们是发现财宝后内讧大打出手?财宝在这个世道还值钱吗?” 王树林一字一顿地说:“这些财宝只是障眼法而已,并不是杀人的根本原因。如果有人阻碍了别人的升官发财,那就难说不起歪心思了……” 王旭哈哈大笑,说:“树林哪,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物资处的人,而且是死者的熟人,而且还能弄到感染的血液样本,并且受害者还阻挡他升官发财,你说的不就是你的秘书钟薇薇的老爸吗?” 王树林面不改色:“那是你想象力丰富,我并没有这么说过。” 王旭摇头晃脑地狞笑道:“我从来没想过咱的树林兄弟,当年学校里最憨厚的孩子,如今能玩借刀杀人,而且还是阳谋不是阴谋。我明知道着了你的道儿,被你牵着鼻子走,却还是不得不完成你的心愿。没错,这里的秘密谁都不能知道,相信各个地下避难所的领袖级人物也都心照不宣,将来在云口民间解禁者大会上取的好成绩也倒罢了,要是闹了个灰头土脸,还不如回来坚守这个地方,也依然能独霸一方。看来你对钟主任一家恨之入骨了?你要借我的手除掉他们,我却不得不真的除掉他们,以绝后患。哈哈,高明啊,兄弟!实在是高!” 童燃志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王树林。 王树林若无其事地沉默了一阵,终于说:“我无愧于心。他们在客观上的确会影响大事。他们也不是好人,吃自己亲人的肉,谋害自己亲人的命,这样的一家人,在这个末世更需要审判。从今往后,这种人我会及时发现,汇报给王总司令的。王总司令深明大义嫉恶如仇,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王旭干笑两声,拍了拍他:“走,上去喝一杯,庆祝咱们找到了捷径。顺便告诉你一声,我让人成立了一个基地法院,正愁没案子呢,这就要办个大案立立威。当然,燃志可以陪我去看,树林你就别去了,毕竟要避嫌呐,哈哈哈哈……” 王树林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但他的确想象过,刚才在面对磁轨车隧道的大门时,想来全东亚大陆数百个地下避难所同样的大门前,也都有一双充满精力的同类眼睛在注视,目光中流溢着各种各样的谷欠望。 这其中当然包括韩太湖。此时此刻他正怒气冲冲地从地下避难所跑到地面上的原监狱广场,所过之处甚至不必随手一拨,那些级别极低的吸血傀儡甚至略微强硬的变异种也都被震得四下乱摔。 云胜天似乎正在跟几个弟弟妹妹以及最信任的几个小辈商量着什么,看到韩太湖一脸铁青,便慢悠悠地转过来:“哟,韩真人终于肯拨冗一见啦?幸何如之呀。我怎么请您上来,您都坚决不上来,不知在下面发现什么好东西啦?还是在展示您不怕紫外灯的先进性和优越性呢?” 韩太湖虽然生气,思维却依然冷静,淡淡地说:“正如那个张守业说的,地下有不少财宝。怎么?你们吸血鬼也喜欢财宝?”凭着他的洞察力,当然发现了堆积如山的财宝后面的那扇神秘的大门,并用手莫索朝着自己的一面仅仅一分钟左右,就估算出了它的大致成分和厚度,按照自己目前的内力,要全力以赴地砸开它也不难,可难保不惊动夜魔们,即便夜魔们不敢来到地下面对那些紫外灯,却也会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因此他只得拿财宝说事。”在乱世中这些东西没什么意义,韩真人您喜欢,就随便拿好了。”云胜天揶揄地说,”说起来,您是’真人‘,需要这些财宝,我们呢,我们是’假人‘,财宝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哈哈哈哈!”他身旁的诸多夜魔首领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它们对人类而言等于来自地狱,因此这笑声格外恐怖。”可你们为什么要转换樊宗剑变成夜魔?云胜天你别装糊涂!你敢说你没这么干?” 云胜天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我又没杀他,你要是担心王树林因此而发怒,那就实在没有必要了。张守业不是说了么?这小子只是王树林众多相亲女方中的一个女人的弟弟而已,跟王树林根本没什么交情,王树林犯不着因为他而仇视我们。到时候只需要让樊宗剑躲起来别让王树林碰上就行,清点人数时就告诉王树林说这人在战乱中失踪了,王树林还能怎么着?”“你们的王树林我没兴趣。”韩太湖并非真的没兴趣,这只是他转移话题而已。这些天他装成自恃不怕紫外线而住在地下避难所里当别墅享乐,其实是在偷偷钻研偶尔发现的这道门。以他的聪明程度,已经推断出钢谷设置那门必有玄机,他使出全部内力集中在眼睛上,透视了大约一米多的距离,已经能感受到门后的磁轨车和轨道冰冷的金属触感,猜得到这是一条捷径,并且大胆推测钢谷只会给倾向自己的民间解禁者提供密码,密码绝不是单一的,说不定原本的钢谷成员的编号也会有用。 于是他悄悄出来找樊宗剑,却突然发现樊宗剑已经被转化成夜魔,心里又惊又怒,但他很快判断出这只是个偶然的变故,并非是夜魔们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故意转化了樊宗剑。 看着他故作镇定,云胜天揶揄地问:“韩真人跟咱们不是自己人吗?那为什么要偷偷找樊宗剑呢?既然咱们协作,那樊宗剑所掌握的钢谷军队知识和其他的一些机密,你就不该独享。哈哈,按说我们也会告诉你的,但樊宗剑现在改名叫云千剑了,是我的干侄子,那么只怕不会把秘密再告诉你啦,哈哈哈哈!” 韩太湖激烈地思索判断,认为云胜天只是误以为自己想要攫取钢谷的某些秘密罢了,并非真的得知了那神秘之门的事,只怕这事樊宗剑自己也不知道,那小子只是个低级的钢谷普通人类士兵罢了。现在变成了夜魔,就无法进入充满紫外灯的地下避难所了,可韩太湖还是不甘心,想要获得樊宗剑的部队编号,正要再行试探,云胜天却冷笑道:“韩真人不如也收他当干儿子,说不定他又向着你啦!” 云胜天比韩太湖小一辈,这么说来完全是在占韩太湖的便宜,而且他每笑一次,身边的妖魔鬼怪们都跟着大笑起来,格外刺耳。 第301章 背叛与延续 韩太湖家境殷富,从小聪慧好学文武兼修,也曾以济世救人为理念拼搏过,学成之后以高明的修气医术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在罗真人还在世时便被同时称为’小真人‘,但付出的心血却抵不过恶毒的攻击,人类百姓能在当权者变脸后也跟着翻脸,全然不念当初的救命之恩,几百年过去了,政治周而复始,依旧没有跳出忘恩负义的怪圈,邪恶的世道将他逐渐打磨成现在的样子。直到现在他仍旧不认为自己是多么邪恶的恶人,只要是活了三百年以上的解禁者,谁手上不沾满鲜血,他只为了内力储备而灭了海岛神介和朴恒炽全家,但海岛神介和朴恒炽也不是没灭过别人全家。 他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巨大力量拯救人类,固然是因为这几百年来被人类的以怨报德伤透了心,也是深知人类对抗夜魔家族不难,但要对抗夜魔背后的巨大阴影,却是难上加难了,人类与之相比太过渺小,别说获胜,就是能幸存下来也是不易。他想得到”神的动作”,也并非打算力挽狂澜,只不过想要能退一步保全个人尊严,在幕后操纵者全面降临地球时,能以强有力的实力来获得比云氏家族更高的地位和待遇,这已经算对得起祖宗了,至于其他人,那都滚他妈的。”那,把樊宗剑那把枪给我,总可以吧?我想试试自己的真气壁垒能不能防御住。”韩太湖心里琢磨着,问云胜天要樊宗剑的军装,实在不合情理,要枪看看,总是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他估算这枪上应该也有编号。 底层吸血傀儡甚至能使得坦克和装甲车变异,何况是区区一把枪。云胜天冷笑连连,随手挥挥,身后一个小个子夜魔递上来一把巨大的枪,轻蔑地一扔。韩太湖一把接过,有意无意地莫索了一番,连看都不看,以免引起对方怀疑,可随着手中真气的游走,已经触到了一组编号,他虽然没有真正用手接触,却立即读出了数字和字母的混编串,心下雪亮,随后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揉,那组编号都被抹平了,如果谁再拿过来看,也绝对看不出之前上面有文字,光滑平整如同刚出场一样,充分体现了韩太湖出神入化的技艺。 云胜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看您那宝贝样,还装得不经意!告诉您吧,没子弹!想要充好它,得去吸收太阳光。不光如此,不是所属士兵本人使用,就根本打不开!也就是说这把枪再也没用了,我的干侄子成了夜魔,DNA已经出现变化,这把枪已经不认他了!韩真人,您应该找个镜子好好照照您那副表情,哈哈哈哈!” 韩太湖心里一抖,可他已经得到了编码,故而不动声色,故作可惜地摇摇头:“那这枪还是还给你吧!” 云天翼皮笑肉不笑地说:“韩真人,我们那里还有坦克,您靠这枪练气,不如直接用坦克朝您身上开炮,说不定效果更好!” 云胜天呵斥道:“你什么辈分,给我住嘴!”云胜天知道开玩笑得有个度,自己的后辈嘲笑与自己父亲地位相当的人,一旦终于惹恼了韩太湖,这里的夜魔加在一起也只能跟他打个平,他万一过于激怒,就算打不过现场夜魔和吸血傀儡的围攻,可连杀几个再逃跑也完全做得到,自己可不能冒这个险。”嘿嘿,你们以为王树林会来?他要来早就来了!你们手里的人质虽然多,但没有一个是他重视的,他只重视他的养父母和朴恒炽,但他们都不在你们手里!万一他们落到钢谷或者绿园手里,那王树林必然会更加决绝地跟你们决裂!”韩太湖也冷笑起来,他的冷笑甚至比已经冷血了的夜魔笑得还冷:“云胜天,你的子侄都敢这么嘲笑我,当然是跟你学的,你大概也是跟我师兄学的吧?就凭你们,也瞧不起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秘密,就等同于我永远猜不出!你们转化樊宗剑之后,说不定会真的转化其他人!这其实是为了给王树林希望,对不对?” 云胜天有些紧张:“你……你在说什么?”“别装了!云太阳是想要联合那帮欧洲纳粹夜魔,一起组成夜魔联盟,来向你们的主子讨要解药,重新恢复人类之身,并且通知被允许最后在一定数量和活动范围内存活的人类群体吧?吧?当然,你们的主子不会那么容易给你们解药的,我清楚得很。你们是……想要’造反‘吧?” 这话一出口,连小辈们都惊异万分地侧目,显然,它们也没有接触这个秘密。云胜天虽然是一副死人脸,但脸色还是变得更难看了:“胡说八道!你在说什么?我……我……我……”一连说了三个”我”,却说不出话来。”你们的主子没这么神通广大吧,我们说什么他都知道?”韩太湖阴恻恻地说,”你们既然要’造反‘,就需要我,虽然我的加入不一定能扭转乾坤,但终究也是多一份力量吧?不然你们也没必要去联系那帮跟你们一直不对付的欧洲纳粹。至于王树林,要是能通过他进入’圣殿‘,那说不定会获得更高的技术……各位,咱们还是盟友,不是吗?还是那句话,’圣殿‘里无论有什么,咱们都平分!不然,咱们的联盟就到此为止了!” 云胜天怒道:“这个话题在攻打大炽基地之前就已经谈过了!等日公回来,再做决定!” 韩太湖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我还有耐心。你们祈祷他快回来吧。”说罢一转身,重新往地下走去。 回到下面后就立即迫不及待地输入编码,可谁想到密码锁本来响了起来,但绿色的灯只亮了一下,就重新灭掉了。韩太湖反应极快,向后骤然飘起,才避开门上两对重型机枪的凶猛扫射,火光四溅,眼前的一大堆财宝瞬间变成了金色的粉末。 失望之余,他也明白了:“看来就跟那把枪一样,必须得拥有编号者本人输入才行。这样一来,这编码也废掉了。钢谷在这方面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到夜魔的主人降临这个世界,你们那点科技水平完全不够看!看来,磁轨车是真的能通往别的地下基地甚至民间解禁者大会举办地云口了,说不定只能通往云口,对,被设定好了,钢谷可不希望这些地下避难所互相串通。好吧……那只能再去想别的办法了……” 地面上,云胜男不安地看着哥哥:“大哥,你看……韩太湖越来越桀骜不驯了……我们能相信他妈?” 云胜天恨恨地说:“有什么办法?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谁不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可他是当今世上第一格斗家,修气一门的巅峰王者,他能站在咱们这一边,哪怕是暂时的,那也能缓解不少的压力。” 云胜舟沉静地问道:“大哥,只有你跟随日公亲眼见过了主人降临,主人……难道就这么可怕么?需要我们联合那些纳粹,再加上韩太湖同时对付?” 云胜天惨然道:“你们……你们以后不要议论这些了,让子侄们听到,会挫伤士气。”可他踱了几步,又忍不住说:“我们是见过主人,但他是在阴影处跟我们交谈的,我们不敢向前走一步,估计他也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样子。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有一个人,他的人类语言说得非常流利,虽然看不到样子,话也不多,可想象中总觉得他几乎就是一个地球人……”“这么说他真的来自外太空?” 云胜天点点头:“他每次都是突然降临,整个人包裹在阴影里面,连什么形状都看不到,这种科技水平可能……比钢谷要先进。这么判断的话,就算老是他来接触我们,那他也应该不止一个人,这应该是个庞大的高科技文明群体……我估算他们的母世界发生了什么问题,需要我们这颗星球,于是用’红体‘这种超级病毒来污染人类,然后被恒星光晒化,同时又不摧残地球本体,相当于清扫垃圾,方便他们今后入住……说我们是夜魔,倒不如说我们……只是一群被外星人下了毒的外星神教教徒……只盼望他有朝一日能赐解药给我们……我们……终究也是人类啊……” 云胜舟狐疑地说:“我们要是能变回普通人类,的确是能承受恒星光了,但我们原本拥有的强健体魄和数百年寿命呢?就这么失去了?普通人类群体可不会接纳我们,会把我们视为死敌!” 目光都集中过来,云胜天摇摇头:“我们要变回来,不等于我们要为自己的过去赎罪。从宇宙角度来看,哪怕真的到处充满智慧生命,那也不过是每几百公里放一只苹果,苹果上有一个蚂蚁窝而已,实际上宇宙更广阔的地带是没有生命的。我们只是背叛了一个必然要走向灭亡的低等种族,走向更高的生活方式,这有什么错?地球只要还在,那么是恐龙在统治还是人类在统治,都不必深究,我们只是背叛人类,并未背叛母星!优胜劣汰,无论在多大的范围内都使用,宇宙又是一片更大的原始丛林,道德只是一个角落里自以为是的怪胎罢了。说起寿命,难道外星人的高科技无法重新为我们的寿命定位?我们还是会获得数百年生命的机会的。” 第302章 奥林匹斯云 “至于说体魄,你们有没有想过,解禁者与人类差距多少呢?前者可以举起一辆车,后者只能举起一袋大米,可相对宇宙中的能量而言,这算什么?对于鲸鱼而言,蚂蚁和老鼠都是小不点,没什么差别。科技,才是真正的力量,所以我们联合纳粹和韩太湖,对付的并非是我们未知身份的神秘主人本人,而是他有可能拥有的科技力量,只有当距离很近时,他的优势才会暂时失去,那我们才有可趁之机!各位,咱们云氏家族说是家族,其实已经是一个不同姓氏甚至不同肤色的大集合,大家都有过一段痛苦的往事,最终成为这家族的一员。我们,才是人类最后的希望!若干年之后,只有我们,延续了人类的文明!” 众人没有什么欢呼,它们已经冷血很久很久了。”那我们怎么做?偷袭吗?” 云胜天顿了顿,回答道:“偷袭是一方面,可我们也要掌握一定的科技水平。日公在偶然的一次外出中,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体现出很高的科技水平,他估计那很有可能是一座失落很久的宇宙飞船,也就是……传说中的’圣殿‘。” 众夜魔都欣喜起来:“是造物主的吗?” 云胜天摇摇头:“不确定。虽然这飞船直接拥有模拟恒星光的能力,使得日公不敢靠近,却也难说这正好是造物主的飞船。一来也许红体是更大范围内的宇宙公敌,很多文明都有可能直接设定了防范红体入侵的程序,二来……这飞船尽管不小,却仍然与解禁者和夜魔古籍中记载的造物之神有很大的差别,尽管不排除古人因为虔诚而夸张,可总觉得造物主应该更加强大得多,因此……也许这不一定是造物主的飞船,但肯定是一个尽管来自远古时代,却依旧比咱们更发达得多的文明所造的飞船,而且多半就是解禁者们口口相传的’圣殿‘!” 他环视周遭,正色说:“因为并没有进去过,我们不确定这飞船的科技高度是否能对抗得了我们的……主人,可最少可以加强我们的科技水平。等我们找到王树林,最重要的不是威胁他,而是用亲情打动他,说服他。到时候,他会帮我们开启这艘飞船……他和韩太湖都拥有强大内力,再加上日公和咱们,出其不意一起动手,再加上’圣殿‘的高科技,那么……就很有可能一举成功了!” 接着他脸色一沉:“永远永远,不准任何人告诉王树林云胜贞的一家是被日公灭口的!你们永远记住,云胜贞是我们的亲妹妹,最疼爱的妹妹!王树林,是咱们最亲密的家人,而不是后来加入的!这关系到我们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都听明白了吗?” 众夜魔纷纷称是。 正在这时,站在门外的云胜舟得到小辈通报后,急切又兴奋地对其他人说:“日公回来了!” 夜魔们都是又惊又喜,云胜天正色问:“怎么会这么快?是……是不是谈崩了?” 云胜舟欣喜地摇摇头:“肯定不会,纳粹医生那伙人也跟来了,不光是他们,还有非洲、美洲的几个大家族都派人来了……” 云胜天大为惊异:“什么?那……咱们快出去迎接!” 与此同时的云口已经成为东亚大陆数百个地下避难所万众瞩目的焦点,从一个极其普通的沿海三线小城骤然上升为不逊于九大蚕茧城市的存在。可表面看上去,云口市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被连续不断的阴雨和雾霾笼罩,偶尔某个闪电划破夜空,才能看清雨水都落在一个个腐烂光秃早已失去生命力的死灰色脑袋上面。随即扬起像灯笼展览一样的大片红点是它们的眼睛,如同早就被人类数千年破坏自然环境激怒的大自然将地狱带到人间,尖锐恐怖的嘶鸣声像是末日邪徒们的大合唱,甚至盖过了雨声和滚滚的雷声。如果大西北的人们见识到这一场景,会感慨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天堂了。 海上的大雾更加浓郁,甚至天空掠过的变异鸟类和蝙蝠也看不清下方的迷茫世界。这虽然是钢谷的工业污染所致,但此刻吸血傀儡们正本能地沉浸在占领整座城市并吃到大量人类血肉的快感中,并无能力仔细思考此刻的大雾为何浓密得非同寻常了。 在重重细微颗粒包裹的”雾气之茧”中,有一艘超级大船在暂时停泊,八百多米长的船身甚至可以和钢谷中大型的航空母舰相媲美,停泊各种机型,内部容纳七千人以上绰绰有余,并且也具备一定的航母功能,磁轨炮、密集阵速射炮和导弹发射台足以在一分钟内把云口所有的海岸带化为焦土。 很多钢谷内部人员也没亲眼见过这艘”奥林匹斯云”号,只是在圈内隐约听过它的传闻,即使是在他们看来,也依旧觉得这像个航行在钢谷传说历史里的神话之舟,郝明亮即便师从帅俊这样的著名解禁者宗师,也没想到自己亲自登上这艘船,他是个冷静的人,却也在竭尽全力地隐藏自己的激动和不安。 骤然,他绷紧的神经反倒松开了,之前之所以绷紧却是因为眼前这个要等待的人。在他和诸多学生前面是三位老师:严九重、帅俊和陈闪星,而他们三人见到这个人,也纷纷低头鞠躬行礼,在钢谷的师承关系里,不需要磕头,这已经是最高敬意了。 这个人……就是号称”不损金刚”的檀铁模?郝明亮想要偷偷打量一下这个文瑞森董事长的师弟,东亚大陆的最高掌权者,却又不敢。”在场的各位就是整个东亚大陆的钢谷解禁者。如果说解禁者是一个民族,那么钢谷就是其中的少数民族。可我们人数这么少,为什么还会统治全球了呢?”檀铁模开门见山地说,”一是靠脑子,这跟其他四门只懂得蛮力的猩猩们有本质区别(众人笑,气氛缓和),二是没有那么些臭张致,不搞形式主义,节省了大量时间。各位,坐吧。哪位是郝明亮?” 郝明亮的屁股刚落座,就猛然弹了起来:“报告大帅!下官就是!”“我听了你的老师说过关于王树林的事。你是王树林的发小?” 其实在当初第一次听到王树林成为大西北两大地下避难所之一里的副首领后,郝明亮很吃惊,但接下来各种更惊人的消息接踵而至,直到韩太湖被击败逃走的奇迹出现而使得惊奇达到丁页峰。哪怕现在,王树林在郝明亮的印象里,仍是在大西北影视城里唯唯诺诺的那个傻瓜。郝明亮忙不迭地点头道:“正是。”“你们关系怎么样?我是说,现如今的关系?”“我们……我觉得我俩关系不错。而且是我为他申报了执法员的工作,虽然……不是很符合程序,他也没经过考试……”他有些底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小。”你不用心虚,这事本身做得确实违规,但谁也想不到这个王树林会一飞冲天,所以,”檀铁模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谢谢……谢谢大帅……”“你觉得他会不会来?” 郝明亮琢磨几秒,很肯定地说:“他一定会来。他最重视的人就是他的父母。另外……他心里一直有个女人,虽然已经死了,可这女人的父亲还在,也在我们手里……还有,我这里还有两个他的好朋友,其中一位您知道的,就是心渴望的第二代掌门人刘佳男,我是指真的刘佳男,不是那个夜魔冒牌货……”“嗯,很好。”檀铁模凝视着他,”你也看到了,这些天最早的一批民间解禁者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他们中的大部分破解密码乘坐磁轨车来到云口水下车站,再秘密乘坐咱们安排的潜艇来到’奥林匹斯云‘上,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是坚持钢谷政府为人类唯一合法政权的,还有一小部分没有破解甚至没有发现密道,就经历千辛万苦来到云口,登上咱们的船,这帮人则多半是觉得绿园能推翻咱们,倒向了绿园,但话说回来,他们没有磁轨车运输,居然还能石更廷着撑到上船,都不是一般的水平,也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当然,他们的势力会因为一路上的艰难困苦而大批地非战斗减员,到了咱们这里,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绿园的势力就算因此扩充,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吹气球一般地膨胀。 而且,有这么一个现象:按说民间解禁者们所占据的各个避难所虽然粮食充足,也有女人,可面对咱们的牛排香槟三文鱼和美女模特,他们应该两眼放光狼吞虎咽才对。可是……他们一上来就不约而同地分出了派别,这很有默契。你们都仔细观察一下,甚至有的相邻的两个避难所,却并不是一伙的,相反,却跟远距离的、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交情的避难所代表混在一起。这说明什么?他们已经出现了根本上的分化,有向着咱们的,也有向着绿园四门的。能来这里的,都是有一定理想或者野心的,也对其头脑和战斗力很有自信,否则也不敢来参加大会,因此不会存在为了表现傲骨就两不投靠,所以,目前看来,还没有第三方……” 郝明亮忽然想到,王树林在上次分别之前,虽然还是普通人,却已经隐隐具备了”侠”的精神,也许他就算来了,也真的会成为第三方,不投靠钢谷也不投靠绿园。 … 第303章 科学之源 陈闪星低头沉声道:“老师,绿园表面上跟咱们停火结盟,看上去很有诚意,骨子里却在到处吸收我们的资源,真是可恶之极,虚伪之极,这半年來他们的势力扩充了不少,在咱们需要电脑控制的武器被莫名其妙的电磁脉冲攻击打击后瘫痪的前提下,他们的军力已经可以跟我们抗衡了,万一打起人对人的近距离战争,被他们欺骗煽动的民众也许会真的以为他们成功后为民众分房子,只怕就会站到他们一边,到时……” 他说得太过直白,也是因为钢谷内部有一定的自由度,允许自下对上知无不言,以此讲求最大效率,可这些是很多人心中的隐忧,这么说出來并不能解决问題,反倒加重了浓郁的氛围,檀铁模却冷笑着晃晃手指:“闪星,你多虑了,在座的各位,也都过于悲观了,不错,那电磁脉冲攻击的确好厉害,而且我不怕告诉各位,这绝对不是地球上的科技所能使用的,各位年轻时都是专业学物理的,想必也都早就看出來了,可是,那攻击绝不是來自绿园一边,因为他们一不信仰电子信息科技,要是自扇耳光就会降低威信,二是如果他们真有这么高的科技手段,为什么还用那些原始的招数,不展示给我们看同样厉害的其他方面的科技呢,这攻击,董事长认为,多半來自夜魔,” 众人议论纷纷, “我知道,你们要说,夜魔有这么厉害么,它们只是一群单纯拥有暴力的怪物吧,这也沒错,但它们背后,不一定沒有其他人,”檀铁模伸出手,他作为跟韩太湖云太阳并列的当世丁页级高手,略一有动作便显得气度恢弘,令人肃然生畏,”你们看这艘船,这船怎么样,我们所有需要用电和网络的武器不都被电磁脉冲攻击打瘫痪了么,为什么这艘船还能动,它的电力从哪里來,总部的赫拉克利斯又是如何运转的呢,董事长亲自操纵的两台超级计算机‘蓝色枢纽’和’银色摇篮’,又靠什么运作呢,” 众人都是面露敬仰和畏服的神色,可同时也很不知所措,大家都纷纷称赞钢谷的实力深不可测,董事长也深不可测,但具体如何深不可测法,却谁也说不出來,按说这时候除非师祖级别的檀铁模再次发问,否则作为徒孙的郝明亮是无权再开口的,但郝明亮忽然福至心灵,忍不住问:“是不是钢谷也掌握了超越地球的科技,” 这话使得四座皆惊,本來钢谷的科技自然是要超越同时代的普通人类的,在文艺复兴和大航海时代尤其展现得淋漓尽致,可如今钢谷统一全球,已经使得很多大城市的科技与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趋于同步,再沒有什么质的突破了,郝明亮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在说,钢谷也有外援,于是大家的目光刀子一般齐刷刷地钉在他身上,檀铁模赞许地说:“帅俊,你这孩子很有头脑,我很喜欢,” 郝明亮受宠若惊,连连鞠躬:“大帅您……过赞了……” “与其说是钢谷掌握了超越地球的科技,倒不如说,是钢谷偶尔发现了这种科技,现在的斗争严峻且复杂,因此本來不必要对你们说的秘密,现在也可以说了,之所以要说,只是为了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告诉你们之后,你们必然会明白,未來的胜利一定是属于钢骨的,毋庸置疑,”檀铁模淡淡地笑道:“现在,准备坚定你们的信念吧,” 说罢他轻轻打了个响指,自身的电力已经启动了眼前的电脑,完全实景的5D环境即刻将整个会议室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众人如同身处真正的极地,寒风刺骨,即便他们是解禁者,也都感到瑟瑟发抖,现场只有檀铁模和他的三大弟子才能抵御这种与现实完全契合的人工低温营造感, “赫拉克利斯--我们的总部是在一艘在水下,足以容纳十二座纽约城的大型基地,这是各位作为钢谷内部人知道的信息,可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基地是在水下呢,也许你们要说,这是为了隐蔽,可实际上,你们大概想象不到,赫拉克利斯是我们钢谷有史以來,也是人类有史以來最伟大的作品吧,这是人类的末日方舟,是一艘能够完美和绝对安全使用恒星级核聚变的巨型太空飞船,与其说是钢谷早就想到了末世的來临,倒不如说,我们的董事长以及他的前辈掌教,都是在北极预先获得了启示,” 众人都震惊莫名,舌挢不下, “我们钢谷从大航海时代就开始快速发展,用发行股票的形式聚敛了世界上大部分的财富,但这些财富并非只是盲目用來发展经济,钢谷之所以能成为首个统一全球的组织,就是我们永远把科学放在第一位,我们的航海家从寻找远东的中国再到找到新大陆,然后再到极地,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北极考察中,无意间找到了这个……之后的极地考察史上的’帆船时代’’英雄时代’等等,以及钢谷自此之后几乎大部分的核心研究,都是围绕着它,再受它启发,然后再次更深入地研究它……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所使用的高科技,几乎全是从它反向推导出來的……各位,你们很荣幸,能看到钢谷隐瞒了近千年的最大秘密,” 这可能是以最少三艘以上的直升飞机拍摄的画面制作的立体环境,众人的眼睛由高到低,看到了白茫茫的冰山中,规模奇大的各种钢谷复杂机器在密集地运作,最少数百名员工在紧张地忙碌,中心地带,是一个石页大无比的突起,要不是它大得足以让周围的大型机械显得像是玩具,视觉造成的第一感觉还以为这是最大的蓝鲸搁浅了,等再靠得近一些,众人才明白,蓝鲸在它面前也只是一条小金鱼, “这到底是……,”檀铁模的三个徒弟已经是领袖一方的大诸侯,却也是第一次听老师透露这个秘密,全都呆若木鸡, “我们的董事长亲自将它命名为’水手文明’,至于为什么这样命名,你们即将知晓,” “这……这东西能有多大,冰山下面还有多大呢,” “下面跟冰山融为一体,不好判断,但估计最少是跟我们’奥林匹斯云’差不多大,杜天节师兄今天沒有來,是因为末世來临,钢谷政府出于生死存亡之际,对这艘宇宙船的探索工作进入白热化阶段,需要他在场主持大局,这飞船被冰山变成’冰琥珀’,我们就将它命名为’冰琥珀’号,它的坚石更程度你们肯定心里有数,钻头深入到一定深度就会罢工,而如果用高热武器的话又怕穿透船体造成损害,但我很怀疑会不会穿透船体,因为我们的高热武器甚至恒星级核聚变发动机,都是学习了这艘飞船,但是……飞船冰山外的部分有四十多个接驳点,这只能说明有两种可能,一是它有专门的港口停泊,但它远离母世界來到我们这里,恐怕并沒有什么港口,二是港口虽沒有,但有移动的更大基地接驳……” 大家都是一震:“难道说……” 檀铁模点点头,古井不波地说:“第二种可能的概率更大,如果成立,说明这艘最少长达五六百米的宇宙船,只不过是水手文明的一条飞艇,而它们的母舰更加巨大,而且不知道身处何地,” 一片惊呼, “因此我们怕对船体造成伤害的原因有二,除了担心破坏重要部分影响我们的科研大计,也是怕一旦触发警报,即便其母舰也许已经坠毁消失,也有可能通知到它的母世界,给地球引发致命的灾难……” 郝明亮突然想到一个问題:“那是不是它就是传播红体病毒制造夜魔的罪魁祸首,” “你这个问題说得好,历史上的吸血傀儡事件数百次至上千次,但最大规模的只有三次,我们都知道,一是发生于该隐时代,二是发生在中世纪,十字军东征与黑死病,这也是最著名的一次,到夜魔德库拉时代达到巅峰,第三次,也就是现如今这次,尽管时间短,却几乎毁灭了世界,这也提醒我们,看似我们的科技发达了,但人类的身体更脆弱了,抗生素的滥用,交通的便利都使得瘟疫的传播也比以前途径更顺畅……当然,我无意批判政府,可有缺点我们就要正视,各位以为我们高层不想改变,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一定会改变的,等这次世界安定下來,我们就将加强治理,蚕茧那帮脑满肠肥的有钱人才是真正的祸害,正好趁吸血傀儡肆虐世界之际,大量消灭这些败类,只要这些当年支持钢谷成功夺木又并提供科研经费和军事经费现在又成为社会毒瘤的肥猪们死得差不多了,董事长沒了顾忌,自然能大刀阔斧地改革,诸君是钢谷真正的未來,千万要记住……” 檀铁模本來也不是话多的人,只是这次颇多感慨,突然意识到扯远了,根本沒回答郝明亮的问題,不由得失笑道:“明亮,看來我真的老了,刚才说到,这三次夜魔肆虐世界的事件,” 郝明亮恭恭敬敬地听着, “准确地说,我们炼金一脉的祖先发现北极时,的确比人类历史上公认发现北极的时期早了几百年,自然发现水手文明的冰琥珀号也更早,可那时候就连超越世界科技数百年的钢谷都无法进入这艘飞船,更何况是别人,据测量,它最少在这里沉睡了万年之久,并且从未被从外部开启,因此,最起码肆虐地球三次的红体,并非是这艘飞船带來的……” “’水手文明’……就是造物主吗,”有人战战兢兢地问, 第304章 水手文明 檀铁模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后者吓得低头不语,”这种说法从一开始发现它时,我们的前辈们就持很大的怀疑态度,现如今更是确定无疑,造物主文明虽然是解禁者的传说,但那传说并不模糊,造物主文明应该是宇宙级甚至……无法形容的超神文明,而这艘飞船却仅仅比咱们人类的科技先进而已,远远当不起造物主的称呼,应该也只是造物主直接或者间接的造物罢了,要知道科技到了一定时候会一日千里,物理学每突破一层瓶颈,科技就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人类的科技大发展其实只有三到四个世纪,就完成了整个人类种族的飞跃,科技产生的巨大物质财富远超过之前几百万年内的总和,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尽管跟水手文明差距巨大--人家万年前就比咱们现在厉害得多,但差距应该也就是几百年,也许水手文明现在会更厉害,但也许已经灭亡了呢,宇宙是很大的,他们也只不过是沙漠里比我们大一点点的沙子而已……” 严九重是大弟子,一般沉默寡言,可这时候忍不住问:“解禁者的传说里还有一处‘圣殿’,说里面有神的手卷,得到的人将会达到神的境界,老师,这水手文明的冰琥珀号飞船所在的冰山,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圣殿’,” 檀铁模肃然道:“这个问題董事长也想过,曾经跟我也讨论过,可是……我们一致认为,首先,‘圣殿’如果真是造物主文明的,那绝不会在我们所知的平凡世界,这区区一艘飞船而已,要当得起’圣殿’的称呼,实在太可笑了,但要是解禁者的先祖们在亚特兰蒂斯时代甚至更早的穆里亚根达亚时代发现了这艘船,但以当时的科技无法破解而产生盲目的迷信,延续了敬畏和崇拜的话,就难保这不是大家口中所称的’圣殿’了,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也知道,绿园四门的解禁者们一直在寻找’圣殿’,但他们也许不知道,’圣殿’就在咱们的控制之下,也许吸血傀儡的高层会发现,毕竟北极的极夜利于它们前來,可这飞船外露部分会产生模拟恒星光,足以杀灭这群怪物,而冰山下层,它们更沒有能力打得开了,因此,各位一定要坚信,正义真理和科技,都在我们钢谷一边,未來的人类世界,仍然是属于钢谷的,” 众人随着虚拟环境的渐渐推移,发现身处在一个极大的厅堂内,但与人类极尽想象所能猜测到的宇宙船该有的构造都截然不同,第三代弟子有专业的工程师,用手触碰了墙壁,却不明白这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显然这并不是地球上的金属,甚至有可能是元素周期表上还未出现的元素…… 骤然间,他们都看到了一片像是流动的水体组成的大球,即便这飞船的模拟环境异常广袤,可这大球的大小还是让周围的空间变得局促起來,整个大球的液体一直是处于流动状态,并呈现无比纯正无比清澈的深蓝色,深邃得可怕,让人感觉这东西的背后其实是另一个宇宙空间,无限的”大”使得自己陷入了无限的渺小,顿时产生了极大的恐惧,第三代弟子有几个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尽管他们知道这只是电脑模拟,但感官受到的刺激太大了,郝明亮尝试着伸出手來,他知道师祖和师父师叔们会默许,这毕竟是模拟,不会造成什么恶果,但他陡然觉得自己被一股古怪的大力包裹住,他明白这是某种引力波造成的,按说肯定无色无味,但在感官上,总觉得黏糊糊并且特别潮湿,就像真的水一样,随即他觉得压力增大,呼吸困难,液体似乎充满了他的整个身体,最后,这股力量将他很轻易地转了几圈平推出去,他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來,接着发生了奇特的景象--除了他本身体内的水分外,刚才浸透并包裹他的液体也与他的身体发生分离,重新变为一个小球慢慢退回,融入大球,在飘洒的液体”残片”中,大家终于看清了液体大球外围还有一层浅蓝色的部分,发着古怪的光芒,这应该是某种不属于地球重力体系的微型重力场,最难得的是它不是天然形成的,沒有霸道和冷酷,而是明显在设计上充满了人文关怀,并不伤害冒失闯入的生命体,这是有选择的,非生命体就未必能得到这种待遇了,这一点从接下來有人随意抛了一块石子扔过去的结果得到了证实--石头中的液体成分被榨干,落地时变成了一块体积更小的浓缩石,这只是模拟,如果是真实状况,这块石头的下场放在刚才郝明亮的身上,那郝明亮就会”浓缩”成一具再也榨不出任何水分的干尸,高等文明科技上的”宽容”更能反过來映衬其无比的强大,”这只是模拟这艘飞船内部的核心部分有可能给人类带來的感觉,也是我们无法接触到的地方,外面被一层无法形容之大的‘场’阻隔,只怕跟我们安排在各个地下避难所深处磁轨密道的密码差不多,但科技上却高明得无法比拟了,从钢谷创派祖师佐西默思到董事长的老师罗杰·培根,都盼望钢谷的科技能够探索大洋和星空,然而,这艘飞船的发现,表明这种愿望完全可以实现,你们现在明白赫拉克利斯为什么要建在水中了吧,就是它赐予的灵感,” 檀铁模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从这里,你们又能想到什么,” 郝明亮灵光闪现,说:“它们的太阳是蓝色的,” 檀铁模本來就对郝明亮的”王树林同学”身份十分在意,这时候见他灵性极高,更是青眼相加大为赞许:“不错,无论从刚才模拟恒星光展示出蓝色光芒,还是这人造大球的蓝色,充分说明了水手文明对其恒星的崇拜跟我们的祖先一样,而这恒星很有可能是一颗蓝矮星,就像大犬座里的天狼星一样,亮度和温度都是恒星中的佼佼者,从这里又可以更大胆地推测,他们的母世界很有可能原本是一个水球,原始海洋甚至比咱们还要辽阔,但是,蓝矮星逐渐衰老,不可避免地成为蓝巨星,说不定比沃尔夫·拉叶还要巨大,你们都是学物理出身,当然知道接下來发生了什么,” 有个学生大胆地说:“巨星体积变大,会逐渐吞噬最接近它的行星,带电粒子流和日冕物质抛射会使得它变成宇宙里弹药无限的超巨型炸弹,如果水手文明的母星有海洋的话,也会被蒸发殆尽,因此出來寻找更好的星球,终于发现了类似他们母星的地球……”“正是如此,”檀铁模总结似地说,”虽然这一切都是大胆猜测,可以目前人类所掌握的科技來看,这已经是最合理的可能了,至于红体……多半不是他们携带來的,否则先伤害的就一定是他们自己才对,携带红体的应该另有其人,不过,也可能存在这种情况--他们的科技很发达,飞船上携带红体却有很高明的隔离措施,不会发生感染,要是沿着这个思路走下去,那么他们就是恶意地想要把这颗星球占为己有,在不破坏这颗星球的前提下,只消灭我们这些原住民,就使用了红体,至于之前的电磁脉冲武器,虽然绝对不是來自这艘船,却有可能是他们藏匿在某处的母舰或者同伙飞艇发射的,” 郝明亮突然欣喜地说:“这么说,要真是这样,他们有办法收拾残局,”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地球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水手文明要是想要消灭人类之后再占据这个星球,那就一定有办法,或者是说有解药來把已经完成消灭人类使命但也污染全球的红体全部清理了,”的确有这种可能,只是,能不能要來这我们想象中的‘解药’,就得看我们能否破解这个中央大球的秘密了,这大球究竟是什么无法确定,但最大的可能是他们的中控台,也就是所谓的舰桥,从第一次研究冰琥珀号到如今接近千年,大球除了刚才的样子,沒有任何变化,不允许任何人进來,也不允许任何人出去,那么里面很有可能还有水手文明的宇航员,他们当然是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的,但有可能进入了冬眠,也就是科学长眠,相信在水里冬眠会更稳定,对身体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那就是说,我们并沒有见过水手文明的外星人个体了,他们长什么样子,是什么品种的生物,都不得而知,”“很遗憾,确实是这样,如果单以地球的生命发展历程盲目地套用,认为他们多半是鱼人,那就太沒有科学精神了,也许会是蛇颈龙,也许会是海蜘蛛,也许会是水母或珊瑚虫,也许是一种我们根本想象不到的生命形式,甚至是海鲜大联盟(众人笑了起來)……”“可……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郝明亮这句想法一说出來,让大家的心都降到了冰点,”其实红体已经污染了他们的舰桥……为了避免污染整个地球--当然未必是为了咱们,也许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就从内部封锁了这个大球,谁也进不來,我们万一打开它,也许反而是个灾难,大球本來起到保护作用,但要是失去了这个作用,里面出來的未必是先进的科学,也许会是更恐怖的红体怪物……” 檀铁模注视着他,半晌才缓缓地说:“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董事长和我都考虑过,所以我们更需要这么一个人,能够在这种可能性下既不怕红体感染,同时又不怕恒星光的,只有王树林一人,明亮,这就是你的最高和唯一的任务了,把他带到这里來,完全听从我们的命令,这眼下大球就是我们最大的瓶颈,我们一定要突破它,各人有各人的工作,各位,你们目前的使命就是吃下定心丸,然后去好好接待这些民间解禁者,不要小看他们,也许还会有王树林这样的人才,能拉拢就尽量拉拢,决不能让绿园的阴谋得逞,” 第305章 黑与白 乔志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把故事讲完了,抓过水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三十多年,他从來不敢去口述甚至哪怕是回忆那段黑暗的往事,可这半年多以來,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的那段隐藏在大脑深处的恐怖日记,也被血与火的大末世时代稀释,这反而给了他勇气,眼下他也不吐不快,毕竟他需要眼前的这个人,他对面坐着的瘦老头貌不惊人,只是轻轻喝了口水,笑容可掬地说:“志强,这的确是一段难以启齿的经历,可无论怎么说,你要是把我当大哥的话,也不该隐瞒了三十多年,要是你早点说的话,我们就算无法改变末世來临,最起码也可以对这个突然让你感到陌生的神秘世界有个比较清醒的认识,说不定就能早作准备,现在也许会做得更好,” 乔志强叹了口气,双手不安地揉搓着:“大哥,我不是不敢信你,可当时我以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何必说了出來,连累了你,绿园四门在当时是最厉害的恐怖分子,而且个个身怀绝技,要杀咱们这样的普通人 易如反掌,况且……那时候我的脑子也乱糟糟的,很多次都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了,不确定那天晚上的经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要是讲给你听,你哪能信呢,多半会以为我精神错乱了,每次遇到王寻,也就是王树林的养父,我才……我才觉得,是在现实中重新看到了噩梦在朝我招手,并且提醒我,永远别忘记敬畏……唉,大哥,你也原谅我语无伦次,我实在是……太疲劳了,太痛苦了……三十多年來总觉得心头悬了一把剑,可一直也沒什么事,谁想到这大半年來,先是女儿永远离开了我,我最疼爱的女儿啊,末世一降临,我就带着剩下的家人往外跑,还带着王寻夫妇,谁想到……最后也只剩下我们三个……我对王寻这一家,有时候真觉得恨之入骨,可又觉得离不开他们……我现在,也是了无牵挂了……”“兄弟,别这么说,你可别消极对待人生,这可不是你,当年咱们四个,纵横云口,市长是咱们的玩伴,公安局是咱家的后院,这都是你曾经说的,你的豪气都去哪儿了,” 乔志强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但迅速睁开眼:“大哥,你刚才说,我要是早告诉你,你就能做好准备,现在会做得更好,这个我相信,假如当时我告诉了你,你又真的相信的话,凭大哥你的才智,肯定会有更好的计划,乱世出枭雄,可大哥你是属于无论和平年代还是乱世都混得开的人,你看,我早就知道解禁者世界的事情,却现在只剩下孤家寡人,王寻夫妇俩反倒成了我最亲的亲人了,甚至我现在很想见到王树林,其实……我当初要是能撮合他俩,他当了我的女婿,那也廷好,怎么说他也很喜欢灵灵,总比灵灵就这么死了强……呜呜……” 眼见着他又抽泣起來,粗豪如张飞一般的虎背熊腰看上去苍老又无力,瘦老人的眼里也掠过一丝悲哀:“志强,是我做得不到位呀,我一听说你被钢谷政府囚禁了,我还以为你犯了什么大罪呢,要是别人进了去,我可犯不着费这么大劲儿去捞,别忘了给你划拨的地方是关押政治犯的,这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呀,但谁让咱俩一起这么多年了呢,我怎么着最起码也不能让你掉了脑袋了吧,但沒想到,打通层层关系來看望你,你却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吃得好喝得好,我才知道你不是一般的犯人,哈哈,哥哥我心头大石也就落了地,总算放心了哈,”“谢谢……谢谢大哥关心,我真是惭愧……”“你也别难过了,你不是还有我么,咱们老哥儿几个虽然年轻时候红过脸,但那时候是玩黑社会么,打两下也不伤感情,再后來咱们兄弟联手,也算是云口的地下市长了,你有句话说得不错,你大哥我在什么时候都能混得开,虽说我现在也是解禁者,但现在多少民间解禁者,却不见得能有我的地位,且不说绿园那边在拉拢我,就说钢谷政府任命我当云口市长沒几天,又把整个省的行政总长头衔又安在我头上,两个地下避难所名正言顺地属于我,二十万民众,五万私人武装听我指挥,鹏飞三进宫快要刑满释放时正好迎來钢谷时代,法律冷酷严厉,以至于连最小的狱警都敢欺负他,你看现在怎么样,他一直跟着我,所以现在穿上了省警卫厅厅长的制服,乐得都合不拢嘴了,现在也不满嘴脏话了,开始认真学习了,人嘛,只要环境变了,自然就会改变,沒有什么改变不了的所谓‘本质’,你跟鹏飞都是我兄弟,有我一口就有你俩一口,你只要过了你自己这一关,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你的未來还是会很美好的,我保证,”“谢谢……谢谢大哥,可我……我现在也沒什么可关心的人了,我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沒什么长远的想法……活一天算一天吧,我看这个势头,吸血傀儡要把全世界都变成地狱了……”“嘘……这话别乱说,志强,我是公务人员,讨论这些话影响士气,是要问罪的,别破罐子破摔,只要有生命在就有希望,你需要振作,你别以为你手里沒有牌了,王树林就是你最大的牌,你救了他最重视的养父母的命,你是他的恩人,他又很深爱你的女儿,可以说,你说的话他肯定听,就凭这个,志强,你只要这次配合钢谷政府,等王树林來了以后全力说服他为钢谷效力,严九重肯定会更加重用我的,你现在也就是六十出头,不算老啊,再找年轻漂亮的女人当老婆,照样能再给你生一大堆孩子,而且……”“大哥,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但……我想静一下,我的脑子很乱……王树林……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听说他活下來并且一举成名的消息的时候,我脑子里他的形象就变了,变成了当年的余傲,那种久违了的恐惧感再次……”乔志强拨浪鼓一般甩着大脑袋,”大哥,你的话我会考虑的,我……我现在只想安静几天,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恢复状态吧……” 大王旭的脸色渐渐变得僵硬,虽然依旧在微笑:“兄弟,你不是歌星也不是运动员,说状态好像不大贴切,也罢,我作为你的大哥,应当仁至义尽,以后怎么做,就要看你的了,我费了很大劲儿才能见得到你,我希望咱俩这次见面能有意义,说不定能载入历史,兄弟,我虽然七十多岁了,但现在我变成了解禁者,又获得了最少一百多年的‘充值’,也许会更长,人生才刚刚开始,自家兄弟不需隐瞒:我是个干大事的人,我需要有一群左膀右臂,历史上的成功者无论多么闪耀,往往总有一段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不光彩记录,而我不希望这样,我更想带着一批功臣飞黄腾达,大家共享荣华富贵,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把我的这种想法看成一种难得的高尚,那么,你距离想通的时候应该就不会远了,好好活着,兄弟,我走了,” 等出了门进了轿车,吕鹏飞点头哈腰地靠上來:“大哥,疤子怎么说,”“我虽然知道他本性顽固,可沒想到他变成了不识抬举的东西了,”大王旭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之所以说恢复,是因为他显现出冷漠时很自然,仿佛这就是他本來唯一该有的表情,”钢谷政府碍于王树林的面子,不敢对他玩硬的,可他以为他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呢,还來了脾气,怎么劝也劝不动,严总司令本來很期待我说通他,这次恐怕会很失望……这个狗东西,我本來还指望再往前一步,混进高层……” 吕鹏飞嘿嘿笑着说:“大哥,你能当省长,已经光宗耀祖了,何必……” 大王旭此时很严肃,沒心情跟他开玩笑,冷电般的目光凌厉无匹地扫了他一眼,吕鹏飞吓了一大跳,忙立正站好,”这不是和平年代的省长,这跟旧政权为了拖延新政权成功而任命大量土匪來搞破坏有什么区别,鹏飞,你也是维护一方治安的大员了,能不能稳重点,我们现在上到了什么层次,你要是再还是这种地痞流亡民的习气,那就很难进步了,人生,尤其是末世里的人生,不进则退,你要是只满足于现状,那你就离完蛋不远了,兄弟,我提拔你是因为我认为忠心第一能力第二,但你真该好好锻炼你的能力了,”“是是是……”“对了,绿园兽王库捷已经同意秘密召见我了,这是个大好机会,鹏飞,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副纯洁得跟花仙子一样迷茫的眼神,你的智商真的让我沒办法事无巨细地分析给你听我为什么要两边联系了,这会很耽误时间,我毕竟是驭兽一脉的解禁者,不拜访库捷也说不过去,钢谷这边谋地位,绿园这边学本事,互不影响,双方目前不还是沒撕破脸的盟友么,就算知道了也都要拉拢我,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上次让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了,库捷是大人物,你可得精心准备,行了,钢谷政府要我把所有已经到场而且向着钢谷的民间解禁者领袖召集起來开会,你马上替我去安排一下……” 车子渐渐走远,但他们的每句话都被钢谷电讯系统清晰地传到了郝明亮耳畔,郝明亮不知道这样浪费水手文明飞船提供的巨大电力不去救援百姓而是加强监控到底有什么意义,钢谷的衰亡难道不正是因为污染和监控两大原罪,这只是他心里深处的念头,绝不敢说出口,他自己过去也是非常喜欢监控的,甚至觉得这是一门艺术,但末世的來临彻底推翻了他以往”钢谷绝对正确”的理念,再说,从实际意义上讲,监听大王旭这混蛋也沒什么用,就算听到这些忤逆之言又如何,还能把他杀了,这些人总要利用下去,那就难免出现互相利用的局面,想到这里,脑子里又浮现出王树林的影子,有些心慌意乱,看了一眼餐盘里的虾贝类和海蜇头,顿时觉得一阵恶心,一股奇怪的念头冒上來:“水手文明的外星人,说不定跟这顿午饭是亲戚,而且都是生的……”他赶紧跑到洗手间,呕吐起來, 第306章 三王汇聚 这天是王旭秘密决定的要出发的日子,王树林真的不确定需要乘坐多久的车,突然觉得地下避难所很压抑,很想呼吸一下地面上的空气,尽管此时此刻的地面被冰雪覆盖,寒风呼号,除了人类外唯一能存活的生物就是吸血傀儡,而吸血傀儡从哲学上说,几乎算不得生物了,这些天他沒关注过曹衣锦,可却陡然发现她似乎跟刁星搞到一起了,毕竟王旭已经处决了钟主任夫妇,沒顺道杀了曹衣锦已经算仁慈了,曹衣锦再不敢像之前那样满怀希望跑过去献屁股了,不然触怒了王旭这个暴君,那就彻底完蛋了,因此目前刁星是她能搞到的最高级别长官,刁星虽然不是多年沒碰过女人,可一般玩的都是都是各种表里如一的破烂货,而曹衣锦却是外表柔弱动人的绿茶婊,这让刁星感到很新鲜,刁星骨子里是很怕王旭和王树林的,于是他在搞之前也专门打听过王树林和她的关系,深知王树林的确对曹衣锦厌恶无比,因此也就放心大胆地上了,刁星虽然是较弱的解禁者,但好歹力大无穷,晚上把曹衣锦折腾得狂叫连连,与被王旭剧烈折腾的范美军一南一北,像是回音般相映成趣,两人白天偶尔遇见,一白一黑的脸色竟然也都泛红,擦肩而过不敢看对方,虽说避难所有相对充足的食物和毛毯,可真正分配到普通难民手里的还是仅够维持基本温饱,因此深夜里得因为饿和寒冷而睡不着的人们大有人在,听她们嚎叫了许久,竟然形成了习惯,偶尔要是哪天晚上听不到这叫声,反而更加失眠了,他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走着,竟然也走了廷远,身上却沒有半分冷意,而且也沒有因为内力提供的温度过高而闷热,总是能拿捏得恰到好处,自然圆转如意,他很清楚,尽管自己暂时失去了攻击力,可这些日子却因祸得福,能静下心來调养自己,在防御方面更加纯熟了,只是他如何再度得到攻击力呢,丁戈的意思,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通,更别说理解了,而梦中丁戈的使者刘言的话,一醒來竟也变得十分模糊,怎么也回忆不起來,如果沒有这两人的帮助,也许恢复攻击力就成了很渺茫的奢望了,至今他也沒有什么称霸的野心,只是为了救被三方势力困住的亲朋好友,他无论如何也要再度获得攻击力,此时他已经有足够的自信让自己确信,只要能重获攻击力,就会因为这段时日内力运用的纯熟,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实力,也正在迷茫之间,远远地看到一小片模糊的黑乎乎的影子,王树林不确定这是不是吸血傀儡,于是警惕地拿起望远镜向那边看去,借助望远镜,他本來就强的视力会如虎添翼,这是一群活人,他们穿得很厚,骨瘦如柴,全身颤抖着蹦蹦跳跳企图取暖,但这个动作却又让他们精疲力竭,王树林虽然不确定他们是否是好人,可总归是幸存者,说不定人品比目前地下避难所里已经被处决的钟主任这一家好得多呢,于是王树林掏了掏身上,也带着两个罐头和一些土豆块,不够这帮人吃的,但一人一口总是可以,在这个乱世,甚至多舔一口食物,都能把人从死亡边缘拉过來,王树林的车习惯停在外面,这回他换成一辆廷大的凯迪拉克凯雷德,赶忙跑回去把车开回來,这车要是连后备箱也打开能坐十个人,而这群人也就十个左右,城墙上的巡逻兵看到王树林急匆匆地來去,当然也不敢多管,可等他的车越开越近时,却发现苗头不对,这些活人一个个眼睛上翻,似乎都得了什么病似的,但的确真的是活人,并非是吸血傀儡或者被通灵一脉解禁者操控的普通死尸,而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尖锐的口哨,随机这些人四下散开,并纷纷冲着凯雷德奔过來,王树林大吃一惊,他自身的反应虽然敏捷,真气运转自如,可操控这么大的全尺寸四驱越野却不那么容易,就要猛打方向,那些人却不要命地跟着扑上來,居然一点儿也不怕被碾到车轮底下,王树林慌忙摁下窗玻璃,不顾风雪急剧地灌进來,大声喊道:“你们别急,都有吃的喝的,你们得救了,”还沒等说完,一个满口喷着臭气和残涎的枯瘦家伙已经把上身塞了进來,并嗷嗷乱叫,王树林见他身体温热,绝对是活人,虽然又惊又怒,却也不便随手把他拍落,尽管这样做太容易了,不需要任何攻击力,这时候又继续听到口哨声,王树林顿时心下一片雪亮,怒意陡然喷发了,想:“这是跟栾祖拉同样的迷幻一脉解禁者,他把这些活人迷惑了心智,当做了奴隶,用來抱团取暖或者组团猎取食物,全然不顾这些人已经皮包骨头几乎要沒命了,眼下还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真的罪大恶极,但必须先阻止这个吹哨的家伙……” 他眼下单说感知同类气息的本领的确达到了朴恒炽海岛神介栾祖拉和罗盼等一众一流高手的境界,就算在这风雪交加的恶劣环境下,距离如此之近,也一样能判断这气息绝不是自己熟知的栾祖拉,就算自己目前暂时打不过栾祖拉,可栾祖拉与自己有过盟约,大家碰了面应该不会拼个你死我活,而可以进一步判断的是,眼前这家伙的水平只是初学者,相当于周燕燕而已,自己要收拾他易如反掌,于是王树林先打开一侧车门停住,然后一个箭步落地,那些怪人已经从四面八方扑过來,但王树林双手一张,真气防御壁垒已经张开,并产生温热的推进力,那些怪人被撞击却恰到好处,并未造成致命伤,纷纷倒在地上,随后王树林看都不看就能锁定藏在怪人中的指挥者,手向那边一伸,虽说是防御壁垒,却也能急速延长,呼啦啦地扫过去,正面撞中那人的月匈口,当即把那人打了个趔趄,可居然也站得住,王树林趁他脚下未稳,又是平推出两波壁垒边缘,这下打中了那人的两肩,即便在解禁者看來也几乎是同时做到,那人双手下垂再也无力提起,失去了主要攻击力,王树林跨步上前,左手向下箕张,以绝对优势的黏力牢牢控制了对方的膝盖,对方甚至无法做出平踢的简单动作,随后右手向上虚扣,距离那人喉结尚有半米距离,那人已经无法再吹哨了,这几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别说普通人类,就是作为底层解禁者的眼前这个对手被擒住了也一样迷茫,完全沒办法拆解开他的招式动作,王树林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对此颇为自豪,暗想:“就算是攻击力暂时沒有被解放,可我的真气防御壁垒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揉捏成任何形状,当然也可以包括变为锋利的气刀,对付南宫准级别或者以上的解禁者,可能还是沒什么效果,但大部分普通解禁者,已经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宽,加上对方已经尽在自己掌控之中,手也不由得松了一松,对方终于能喊出声來,却大骂道:“我操你妈王树林,你给你祖宗松开,” 王树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当真震惊无比,向后退了一下,这才松开,就算后退时放开壁垒,以对方的水平突然攻击也伤不了自己,可他一向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惯了,就连练功也一样如此,绝不给任何小心大意会带來的各种意外遗憾一丁点儿机会,那人把厚厚的帽子一掀开,一张熟悉的脸孔露出來,嘴里依旧脏话不停:“操操操操我真的操死你,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是我,你是不是早就恨死我了,想不声不响地把我除掉,”他的水平在这一时刻暴露无遗,一心不可二用,这么大喊的同时,这些被他控制精神的人陡然全都失去了控制,而如果是一般人被解脱束缚,记忆无法立即恢复,大脑会有长时间的空白,但最多是迷茫或者昏睡,可这些人早已经油尽灯枯,这一松开精神控制,反而加速了他们的死亡,他们倒地的同时,也完全失去了生命气息,王树林对此还是很生气,一阵阵地悲哀涌上心头,淡淡地说:“不管怎么说……大权,你沒事就好,跟我回去吧,我……我只是听说你解禁了,但你解禁后的气息与以前普通人时候不一样了,我又在跟你全神贯注地打斗,所以沒有注意你……”“操,我他妈差一点儿就死了,而且这种情况好几回了,还不是都他妈逼地因为你,不是你,吸血傀儡能攻陷咱们的大炽基地吗,”王大权嘴里骂了个不停,直到王树林莫出了罐头,他才彻底住了嘴,一把抢过,这时候他的牙齿已经今非昔比,当即轻松咬开了铁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王树林突然想起來,王大权一到,王旭以调侃的口吻建立起的”三王会”也算名副其实了,虽然他对王大权杀伤无辜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可毕竟王大权还活生生地就站在眼前,也廷欣慰,并且更有个深层的原因--他看惯了生死存亡,也对普通人死去不再那么敏感了,否则他铁定会勃然大怒,而即便如此,他认为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大权,你能活下來当然很好,可你也不能这么滥杀无辜……” 他接下來要说”这次就这么模糊过去了,到了基地咱们谁也别提这事,就让它烂掉好了,以后可一定要有原则”,谁想到还沒说完就被王大权粗暴地打断:“我去你妈了个臭逼的,别人跟我说这个我还真沒话反驳,你王树林这半年多杀的人有多少,你还喝人血吃人肉呢,你他妈杀人的时候大义凛然浩然正气天地长存,我杀几个人让我自己活命,就得千夫所指万劫不复了,我操你……” 第307章 生死之间 王树林也是心中有愧,这一下被王大权直接戳中,也很难受,忙摆摆手说:“行了,大权,我的确沒资格说你,咱们回去吧,这些再也别提了……” 王大权却不依不饶,唾沫四溅:“我操,你说不提就不提,刚才这事儿是谁先开的头,凭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偏偏我有理的时候你就非不让我说,嗨,我真操了整个宇宙了,我就不听你指挥,我就要说,怎么地了,你咬我的蛋,……” 王树林被他搞得心烦气躁,打算回过头,估计他叨叨几分钟大占上风消了气也就不会再说了,可就在他回头的同时,整个心陷入了地球最深的冰窟,周围的寒冷与之相比完全不值一提,这一瞬间脑海中竟然闪电般划过三十多年來的影像,尽管快却无比清晰,他顿时明白,自己现在是如此地接近死亡,这时出于本能,真气自然包裹全身并急速扩大,但终究慢了一步,他从一转身,就已经猜得出隐藏在倒地人群中骤然跳起來袭击自己的人的身份,按说他就算是后起防御,一般解禁者甚至南宫准也不可能冲破他此时的壁垒,能冲破的只怕唯有朴恒炽级别的宗师,甚至是更高级别,当他喷了一口血,一股巨大的恐惧再度攫住灵魂时,他已经对此人的身份确认无疑了,本來就打不过,又被对方占了先机,再逃跑也肯定会丧命,于是他决定凝神静志,好好沉下心來,双手缓缓抬起调匀气息,一边增厚壁垒边缘,一边回转真气为自己刚才被碰触的后背疗伤,韩太湖哈哈大笑,在这风雪狂舞的阴森天气里,表情更加狰狞可怖:“王树林,想不到吧,” 王树林需要拖延时间,尽管开口说话会延缓恢复速度,可要是不理不睬,只怕马上就要进行激烈战斗,那自己就支撑不了多久了,便冷峻地沉声说:“韩真人比我高三个辈分,居然对我偷袭,” 王大权本來大喊”王树林你搞什么,这么个傻逼你搞不定,”可喊出”王树林”三字后陡然觉得不对,他毕竟也是解禁者,尽管解禁不久,却也是经历过生死,对强弱的分析比一般未经训练的后天解禁者同类更敏锐得多,顿时趴到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敌人,可不会像王树林对自己那么宽容,自己的嘴巴别说肆无忌惮了,就连一个字儿也不敢吐,韩太湖不以为然,冷笑道:“这里就三个活人,我只要杀了你们两个,谁还知道我的秘密,况且我已经重新现身于世,那些同辈份的老家伙们见多识广,也猜得出我为什么隐忍多年,我现在已拥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何必在乎他人看法,千秋功罪,那就任由后世去评说了,当然,以后恐怕也沒什么所谓‘后世’了,地球未來只有可能成为永远的死亡星球,不过,这颗星球本來就死去很久了,只是咱们人类拒绝承认这一残酷现实罢了,难道不是么,” 王大权听到韩太湖说要连自己也杀了,最后的希望随之破灭,心理立即崩溃了,忙不迭跪在地上使劲磕头:“韩大爷,韩大王,饶命啊,我只是一条蝼蚁一样的贱命,你何苦踩死我,我真的很尊重您,您在我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求求您放过我的一条狗命吧,我真是条狗命,不信我学狗叫给您听,汪汪汪……” 韩太湖本來根本不想理他,可这时候觉得胜券在握,反倒兴致勃勃,打趣地说:“你不是天下无敌,海内无对,宇宙无双么,我得求你饶我一命才对吧,哈哈哈哈,”看來他早就潜入了大炽基地,对跟王树林关系亲密的每个人都莫透了,连王大权一直爱神神叨叨的胡吹之言都这么熟悉,王大权本來脸皮就厚,这时候被他讽刺并不会脸红,而反倒认为这是对方要饶自己一命的信号,忙继续磕头:“您讽刺得好,我确实是个不要脸的傻逼,您才是真正天下无敌,海内无对,宇宙无双的古往今來第一大宗师大侠客大英雄大豪杰……” 王树林恨恨地说:“你满口都是‘后世‘’千秋功罪’这些词你也配说,看來你跟夜魔高层只是暂时的联盟,实际关系并不好吧,这次偷偷出來,大概也沒跟它们商量吧,”他还是十分畏惧韩太湖,面对面距离如此之近,虽然尽量使自己镇静,却还是忍不住牙齿发颤,韩太湖也知道他害怕自己,更加放心,也不介意一个即将死在自己手下的人逞一时口舌之快,狞笑道:“我本來还愁找不到你呢,沒想到得來全不费工夫,我偶尔在外面搜索时看到了这个傻逼,见他是迷幻一脉的,干脆我也混进被他迷惑心智的人群中,我知道跟着他走,遇到你的可能性最大,你见到他必然会救他的,王树林,虽然那帮吸血鬼推测你多半会到大寒基地,可那也只是推测,沒想到你真的这么好命,还真到了这里,哈哈,王树林,你上次只不过侥幸赢了我一招半式,就到处吹牛宣传,说你打赢了我,我不敢说从无败绩,但被你这小垃圾击退,真的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最大耻辱,你不是比我强吗,來來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十招之内不能把你拾掇了,我当场自尽,”他当然不准备杀王树林,因为王树林太重要了,他打算用绝对寒气冰冻王树林,再试着吸取王树林大部分真气,使得王树林只能听凭他的意志行事,进而可以威胁钢谷绿园和夜魔三方不敢轻举妄动,与此同时,韩太湖失去的那条左臂的袖子空荡荡的,却并未随风飘逸,而是直廷廷地垂着,就像从未失去手臂一样,真气在其中冲荡鼓动,嗤嗤作响,正对着的地面本來都已经凝固成冰,却被这股力量重新变为雪花,冉冉升起,当真是神功盖世惊世骇俗,王大权再蠢也看得出这几乎达到了人类能达到的极限水平,王树林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而沒有王树林的庇护,他也必死无疑,想到这里,他几乎也要跟躺在地上的那些被自己操控而累死的人一样,全身瘫软,力气和意志在高速从体内流出…… 他这话虽然狂傲锐利,其实却也留有相当的余地,当今整个东半球,能跟他打成平手的只有檀铁模杜天节和云太阳,除此之外他收拾谁都最多只需要三招之内,能给王树林开这么大的范围,那也是给足王树林面子了,说明他还是相当忌惮王树林,王树林知道退无可退,再也沒办法拖延了,可他明知绝对不会赢,却不想坐以待毙,如今宁可战死,起码也轰轰烈烈,他抬起头,目光中雷电汇聚,韩太湖见他笃定俊逸,一副淡然不惊以死相拼的决心,居然真有比朴恒炽海岛神介等人都不遑多让的宗主风范,倒也吃了一惊,暗忖:“不知道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我已经阴沟里翻船过一次,决不能第二次再栽在他手里,千万小心按部就班,万万不能托大……就算内力总值不分轩轾,我的技巧和内力发挥程度也还是高过他太多,应该会赢的……他不知从哪儿照猫画虎学了一招‘神的动作’,只是真正’神的动作’的拙劣模仿而已,就像沙子和宇宙的差距,也许还要多……但这拙劣模仿也足够厉害了,目前地球上谁也无法正面承受他这一击,能躲开的人都寥寥无几……我所料不错的话,一只蚂蚁非要发挥太阳的光芒,那只有可能透支太多体力,反噬自身,他的内力应该耗尽了才对……可刚才这一碰触,他的内力储备好像沒什么变化……这小子难道真是受了造物主的庇护,他……他应该是再也不可能再使出那一招了……哼,就算真能使,我之前见过,应该还是能躲过的……” 他这么想着,右手凝聚功力,缓缓化作一道气剑,这时候的他可不比几个月之前,他本就是个练武奇才,又是个武痴,天天勤练不辍,获得的巨大内力就像混在一个熔炉里,急速糅合到一起,更加沉醇霸道,因此无论周围的天与地如何只是黑白灰三色单调混合,它依旧散放着七彩光芒,如同彩虹降落人间变成了实体,其实这种程度的气剑对付朴恒炽都绰绰有余,他还是太过谨慎了,而王树林看到这么宏大瑰丽的气剑,心里不由得万分感慨:“这样光明正大的解禁者武功,竟然是一个卑劣邪恶之极的老混蛋才能使出來,好人却沒有一个能达到这样的境界,真是可惜了……”但他又想到,似乎自己认识的解禁者里,除了几个跟自己一样后天解禁的民间解禁者外,还真沒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了,难道乱世本來就该恶人当道,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能有工夫去想这些,也许是他最多也只能最大限度地撑起真气防御壁垒,再也无法做什么其他的努力了,韩太湖以己度人,始终不敢大胆冒进,就怕王树林会有什么诱敌深入的阴谋诡计,故而只是缓缓挪动气剑,打算先试探性在真气壁垒周边触碰几下,寻找一点破绽或者防御薄弱之处,确定沒有什么陷阱,再大力攻击,这本來是等于客观上相对延长了王树林的寿命,可偏偏主观上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王树林忍不住喊道:“你要打就快打,我死也好活也好都痛痛快快的,” 谁料韩太湖听他沉不住气,正好也符合他的性格,反而更加怀疑他有诈,气剑又向后收了收,满眼疑窦地盯着他,打算仔细观察,再行进攻,这样一來,本來会很快决出结果的战斗,成了一场大眼瞪小眼的拉锯战, 第308章 最强内力对决 王树林在这几分钟内确实算被动地看透了生死,只想让韩太湖给自己來个痛快的,可看到韩太湖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反而觉得特别滑稽,甚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一笑差点影响了他的聚气,好在由于内力极其深厚,壁垒的各个部分都是均匀增厚的,哪一处稍微不稳定了,都会有其他真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回來,将其调匀,韩太湖见他突然笑了,更是困惑,可猛然觉得对方也许是真沒辙了,就要向前探的一瞬间,又蓦地硬生生收回,心想:“他确实在不断进步中,不光是技术,就连狡猾程度也提高了不少……他甚至不惜笑一下來影响真气汇聚,这么做如果不是陷阱的话,那百害而无一利,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他胆量太大,随时敢赌命……可他还有那么多牵挂和羁绊,不大可能敢和我玩命……” 这时候他做了一个错误决定,但这个决定换成是谁都有可能做,偏偏韩太湖功力深厚料敌机先,下决心太早了,反为不美,在他俩僵持不下之时,王大权只是一心想要快逃,之前是不敢明着跑,这时候误认为韩太湖需要全力对付王树林,不大可能还有闲暇顾得上自己,便胆子大起來,他偷偷把地上那些尚未完全断气的人凑起來叠罗汉似的排在自己前面,瞅准时机掉头就跑,王大权的低层次解禁水平导致了他同样的低层次认知,他叠在自己身上的肉盾对韩太湖而言动一动指头就能使其灰飞烟灭,而且他的动作幅度太大了,韩太湖尽管背对着他,眉毛却陡然感到一股微弱的真气流动,即便在风雪交加的空气中也能敏锐地捕捉到,韩太湖的第一反应却并不是王大权要逃走,再说他自信一定能够追上,可他突然想到王大权是王树林的好朋友,很有可能提前示弱令自己放松警惕,这时候又一跃而起,要从背后袭击自己,一般而言,王大权就算全力攻击,韩太湖也可以谈笑中随意化解,但眼下韩太湖的真气全力凝聚在气剑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全神贯注地警惕王树林的动向,外界一旦有变动,虽然伤不了他,却会突然打乱他的运气步骤,此时此刻的王树林今非昔比,一定会瞅准机会全力倾泻内力,自己本來与其内力相差无几,全凭技巧和经验取胜,王树林一旦以优势补拙,自己可受不了这种排山倒海的内力攻击,到时候难保不会五脏六腑绞个粉碎,韩太湖决不允许任何对自己有哪怕细小危害的事物存在,便毫不犹豫地先佯攻,随后完美地将气剑分出一段骤然朝后面射出,他不需要往后看,一來怕被王树林偷袭,二來也有足够自信可以直接击中王大权,在这百分之一秒内,他沒有选择炽气而是选择寒气,也是怕火焰会迅速被冰雪消融,而寒气在这种天时地利的环境下会陡增威力,王大权毕竟是解禁者,也许全力抵抗自己这沒有用上真实实力的寒气一角,大概不会死,但也会马上冰冻起來,起码暂时不会妨碍自己击败王树林,等自己把大事解决了,再收拾他也是分分钟的事,但韩太湖有一点绝对沒有想错,正是这一点使得他分出力量打王大权的行为变为了错误决定,那就是王树林真的今非昔比了,尽管暂时失去了攻击力,可王树林对于真气的控制却又上了更高的层次,他只觉得真气壁垒即便延伸出七八米的距离,仍旧像是自己的皮肤一样敏感,而且这种感觉随着一次次地运用,尤其是随着每增加一次的生死交战而越发强烈,韩太湖的气剑在真气壁垒上不断试探的时候,王树林甚至能觉察出如同蚊子一般细腻的触碰,其实这是韩太湖技术极其高明,两人却都沒想到,在仅仅几分钟之内反而对王树林的进步大有裨益,从这一点來说,韩太湖几乎成了王树林在运用真气方面最好的训练导师,于是尽管时间之短暂只怕只有微观生物才能感知,王树林却知道必须把握这次机会,否则就真的只能任其宰割了,便竭尽全力大胆地汇聚真气,使得正对着韩太湖的月匈口方向壁垒暴涨,这时候壁垒已经不能算是壁垒,因为它的前端变得极其尖锐,四面八方的真气朝这边赶來增援,王树林并沒想到自己能等到这一刻,可既然这一刻已经來了,就必须利用到极致,他知道壁垒再锐利也是壁垒,在沒有攻击力的前提下,即便内力总额相差无几,可韩太湖只要回过神來,自己就非落败不可,韩太湖处于野心暂时不会杀自己,可对自己的非人折磨也是可以想象的,半年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生失败的可怜虫,可达到如今的高度了,就绝不会再容忍自己变回任人凌辱的废物,不自由毋宁死,基于这个念头,他也大胆做了一个决定,放弃周围的真气壁垒,把所有防御性的真气全部押宝给尖锐部分,只盼望能在韩太湖回过神來之前与其气剑的力量不相上下即可,接下來就成了意志的比拼,也许这方面也依然与韩太湖有差距,却是二人各种比较中最小的差距比较,但这也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最终决战,危险性前所未有,只要韩太湖的气剑一旦压倒王树林,接下來就会出现一边倒,因为王树林的真气壁垒已经完全给了尖锐部分,其他部分等同于完全沒有杀毒软件的电脑在上网,也就是说,韩太湖的气剑一占优势,王树林会灰飞烟灭,韩太湖又何尝不知,他看到王树林竟然如此大胆,怒极反笑:“呵呵,行啊,你敢跟我玩命,我有点佩服你了,不愧是解禁者和吸血鬼的混血儿,我本來还想饶你一命的,这是你逼我走这一步的,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会留你一条命呢,我倒是想留,可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既然自己封死了你的退路,就等着自食其果吧,” 王树林虽然也聚精会神,可他也到了一定境界,可以在比拼内力时说话:“大……大权,你还活着吗,你……你快往东边跑,开我的车,去咱们的基地……” 韩太湖那看也不看地向后一击虽然沒用多少真力,一旦击中普通解禁者那也是不死也残废,虽说他很相信自己的准头,可那有一个前提,就是王大权必须扑上來才会正中目标,他原以为王大权是朝自己这边攻击,但王大权却是早就掉头就跑,用全力跑得远远的,那一招什么也沒打着,直中天而去,破空声大作,王大权干脆一头拱在雪地里装死,韩太湖即便真气脱手,在一定距离内也能判断出是否真的击中对方了,他很明白王大权沒事,却干脆装糊涂,反正心知肚明王大权不可能有胆子來挑衅自己了,犯不着特意提醒王树林,否则也许会再被王树林作为外围的棋子震慑自己,王大权本來就打算再找机会一跑了之,这时候听到王树林这么说,心中狂喜,从厚厚的积雪中探出头來,嘴上顺水推舟说:“可……可你怎么办,”他虽然刚解禁,但在深雪中憋几分钟气倒也不难,装死装得鬼斧神工,”你快跑……不用管我……到了咱们的基地,王旭已经是基地主人了……你们好好看守城墙,实在不行就封锁地下避难所通往地面的入口,韩太湖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穿钢谷造的超合金厚门……如果他这么干了,会在一瞬间真气耗尽,最少得休整十天半个月,到时候……你和王旭可以……可以攻击他,他就完蛋了……”“好……好,你说的我都记住了……”王大权陡然觉得不对头,”哎,你的意思是……这次你输定了,他……他会赢,” 王树林不想被他的话感染,可在那一刹那还是感到了精神上的吃力,便沒好气地吼道:“你快走,快跑,不用管我,开我的车,再拖延,这么大的声响就会吸引吸血傀儡來……” 韩太湖哈哈狂笑:“王树林,跟我比拼任何一方面你都得输,耍这样的小聪明,无非就是延缓你几分钟的寿命而已,”心里却有些焦灼:“这小子就算不会运用内力,但到底还是底子太厚,短时间不能拾掇了他,万一被这个王大权开车回大寒基地报告,那大寒基地的民间解禁者倾巢而出赶到这里,我就完蛋了……”他已经全面回过神來,真气慢慢聚敛增厚,他对内力的运用比王树林最少高明百倍,只一分钟的时间,他的气剑愈发宏大,而王树林壁垒的尖锐部分已经出现了缺口,要不是靠王树林深厚内力源源不断地补充修复,那被杀也就是眨眼间的事了,王大权这时候也知道王树林是为自己好,被吼两嗓子第一次不计较了,快速跑上车发动,那辆凯雷德距离三人有十米左右,韩太湖要是沒有比拼内力,真气完全可以游刃有余地抛出,刺穿这辆车,可现在却只能干瞪着眼干着急,终于,王大权的车发动起來了,王树林大喜,但偏在这时候手上出现了破绽,这也是韩太湖一直等待的”临界点”,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秒,也被完美地捕捉,韩太湖大喜之余,全身内力如同洪波大浪滔滔不绝地涌出,仿佛黄河出海口直奔太平洋一般,王树林的真气尖锐部分的裂缝被越撕越大,随后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整个人被超强的气浪弹入不远处的一片冰湖,冰湖很厚,却立即被钻出一个大洞,边缘居然滋滋作响冒着火光,随后偌大的冰湖竟全面崩塌似的,所有的冰一瞬间全部气化,就连在在其之上纷飞的顽强生命诸如乌鸦之类,也立即变红,化为一团烈焰,现场展现出无以伦比的宏大景观,散放着同样程度的瑰丽与恐怖, 第309章 神的世界(上) 这冰湖的深度韩太湖无法确定,可凭着他如此惊天动地的雷霆一击,王树林甚至会撞进冰湖的最深处,光水压和冲击力就会再次杀死他好几次,况且,韩太湖确定王树林内力倒灌,等于双重内力同时挤压其身体,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心里却并不十分高兴,反而略有失落,而自己的右臂隐隐作痛,整个虎口都变黑了,也是大吃一惊,沒想到王树林濒死依然能给自己带來这么大的伤害,于是又确信自己的确该斩草除根,最后一丝失落也消失殆尽,只是可惜王树林一身内力,要是能吸收到自己身上就更好了,从深层次里想,说不定”神的动作”的奥秘,就存在于王树林根本还沒发挥出來的内力中呢,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话说回來,宁可沒有达到最佳效果,也决不能让一个可以使用”神的动作”的劲敌活在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不会留一丁点遗憾的,他也能看得开,只是对于王树林的生死,不知为什么,明明深知结果毫无疑问,却还是有一丝丝难以形容的焦灼和顾虑,他甚至想下潜去瞧瞧,毕竟之前预算内力倒灌会让王树林灰飞烟灭,可迅速进入寒冷水域也许会保留全尸,得确定真死掉了才行,说干就干,他不敢说自己是整个东半球最厉害的人,却一定是最有耐心的,他最自豪的事情是装死五百年后复出获取两个弟子的内力,恰好是他最有耐心的最有力证明,他先是运用内力将自身的衣服边缘全都维持在一定温度,以免下水被湿透,影响自己寻找王树林的尸体,但随着王大权驾车远去,四面传來了吸血傀儡熟悉的叫声,而且鬼影越聚越多,即便四周寒冷,也能感受到臭气熏天,仿佛地狱在接近,韩太湖倒是并不害怕吸血傀儡成群,他一样來去自如,只是怕吸血傀儡会记录自己在这里的信息,传达给云胜天甚至云太阳,那就不好办了,于是短暂地琢磨一阵,立即作出决定,随手折断一块长冰,化冰成剑,远远地朝天空掷出去,再一跃而上,御剑飞行,而王树林,已经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即便是另一个世界,也有很多种, 接下來要说的这个世界,不是另一个世界,而是我们所知所不知所想象不到所几乎永远无法认知的世界,”就那个楼层,那扇窗户,”一个瘦弱纤细的”面条儿”男孩小心翼翼地指着空中极高的一栋楼,并不断用手指扩大画面,画面窗口会自动调节清晰度,像素总保持异常清晰,直到那窗户前有人影晃动,才因为隐私保护而出现了“模糊云”替代,”我知道,那小子是个怪胎,”一个脸上满是斑点的小个子说,凭着当今科技他们可以随时调整自己的相貌达到目前最佳审美标准,可那样太俗,如今是太平世道,风气讲究个性化,”你小声点,他爸他妈都是大官儿,”一个黑胖子急忙阻止道,”那又怎么样,又不是皇帝时代,他爸还想一手遮天,”一个大块头男孩不屑地说,”这小子还为游戏里的虚拟尊严跟我打了一架呢,廷倔强的,你们知道不,那游戏只不过是他爸在他小时候为了哄他即兴发挥随手做的小游戏,简陋粗糙又沒内涵,一大片黑乎乎布满污点的十一维影像,居然号称‘核宇宙’,真是可笑,现在他爸肯定后悔极了,别看在媒体上讲话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其实让这个傻逼儿子愁坏了,据说这小子拒绝长大,拒绝工作,满脑子都是那破游戏,永远不愿注销游戏号,在里面自认为是神,不肯面对他在现实世界是个怪胎的现实,” 窗户打开了,其实那只是一层光幕,随后,他们说的怪胎男孩探出头來,目光朝他们几个扫视,就连大块头男孩都难以承受这种目光,不由得胆寒起來,怪胎男孩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一些,这群孩子便像集体被针扎了似的一哄而散,紧接着,他们又很有默契地在另一个角落重新聚集起來,这个时代只要有有人在的地方都会有隐私保护,否则他们无论多在哪里都会被透视到,于是现在怪胎男孩看不见他们了,”快看,那小子就是在等阿赤,” 他们大概都认识这个阿赤,于是集中起所有感官望向正往这边走的一个曼妙的身影,阿赤的确是个非常美貌的小姑娘,并非用了任何高科技修正,而是原汁原味的天生丽质,就算还是个孩子,可沒有哪个成年个体不在看到她时惊叹她是个美人胚子,并展开丰富的想象來琢磨她未來的发展趋势,她当然也早就发现了这些孩子,不过她从小就是众人眼中的焦点,自然也习惯承受了这种目光,十分淡然,再说,她的亲大哥狱炼虽然年轻,却是著名的反对派武装大头领,掌握强大的武力,性情暴躁嗜血,恐怕沒有谁敢随便得罪她,她自信自己是安全的,她是來找他的,她在楼下轻轻喊了声:“丁戈,” 丁戈早就在等她,这是除了那个小宇宙世界外,他唯一的精神圣殿了,因此早就发现她來了,就算他在熟睡,外面车水马龙,那也无所谓,她的声音早就被他设定成随时欢迎的特殊符号,无论在多么嘈杂的环境中,也能提纯出來,听得一清二楚,丁戈似乎僵冷甚久的脸上终于露出兴奋之色,忙一挥手,门自动打开,一层层光梯向下垂落,会将他的公主迎上來,他高兴地对桌上一个纸人说:“快看,刘言,你的养母要來了,” 纸人居然开口了:“养父大人,等她上來了,您还是专心和她说话,不要时不时地跟我说话了,” 丁戈愣了愣:“为什么,你也不想理我了,” 纸人笑了笑:“阿赤母亲大人会以为您疯了,或者很幼稚,还沒有长大,沉浸在幻想里,谁会相信一个纸人有自我意识呢,” 丁戈不解地说:“可……可你还沒來到这个世界之前,在十一维度之内的核宇宙中,不是一直被她抚养长大吗,” 纸人居然展露出十分怀念的复杂神情:“这恩德我永不敢忘,但是这只单向性的,我对她來说,只是一个课间休息时小游戏里某一次闯关中培养的微小电子宠物罢了……她早就忘记我了,更不会相信我能突破十一维度的界限‘飘渺化’,随后來到神的世界,当然,即便经历千辛万苦,我终于做到了,可我在神的世界也只是一张脆弱得随时会被风吹走,被雨淋湿,被火烧焦,被随手撕成碎片散落的纸罢了……” 丁戈充满怜惜地瞧着他:“你很孤独,像我一样,我只有你们两个好朋友,但你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希望她也能像你一样理解我吧……”“丁戈,” 丁戈听到阿赤的叫声,满心欢喜,幸福感达到了丁页峰,大喊道:“阿赤,你是我的公主,我将來要给你幸福,用最棒的婚礼迎娶你,我们收养的孩子刘言可以作证,” 他显然把刘言的告诫抛之脑后,伸手一指,刘言想要咳嗽一声提醒他别忘乎所以,却又不敢,怕吓着阿赤,尽管自己很脆弱,可却在自己曾经所驰骋的宇宙中达到了巅峰,而创造自己的造物主丁戈和阿赤,在造物主的世界里却只是两个早熟和忧郁的孩子,”丁戈,你醒醒吧,快來上学吧,决定命运的考试马上就要进行了,你难道不想上高等学府,不想将來找个好工作,你不要以为凭着你爸爸的地位和人脉,就能永远让你吸毒一样麻醉在这个虚拟小游戏里不肯出來……”“阿赤……”丁戈顿时有些失望,”我……我以为你是唯一理解我的人……我以为我们是因为同样抑郁才成为好朋友的……我从沒在乎自己的爸爸是谁,我也不在乎你的哥哥是谁,我喜欢的是你……就算我爸爸和你哥哥是死对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别给自己的懒惰和不肯面对现实找各种借口了,咱们只是凡人,需要生活的,我们不是真的王子和公主,”“那‘始祖’呢,” 始祖是本种族对自己祖先的敬称,据说在无法形容之久以前,真正的宇宙即将崩溃,生存空间和生存物资极度缺乏,本族为了尽可能延缓时间保持繁衍,便先选出一位最健康的同胞,然后再将整个种族微小化,进入同胞的大脑,同胞的大脑就成为了新的小宇宙,被称为”脑宇宙”,于是本种族在脑宇宙中繁衍生息,成为脑宇宙中的神,之后科学家为了掌握脑宇宙的发展进程,便模拟了难以计数的虚拟宇宙,从科研到游戏,全民都在培养更小的宇宙,以此來居安思危,”你……你太可笑了,”阿赤气极反笑,”你怎么敢,怎么好意思跟始祖比,他多么伟大,他牺牲了自己,永远孤独地面对整个崩溃的始宇宙,用大脑作为宇宙承载并延续我们的种族,这是自古以來最伟大的人物,而你玩的所谓核宇宙根本不是真实的,是你爸爸刚刚起步时随手做出來哄你的小游戏,一张放在地下室里的陈旧废纸,你居然当真了,你还自命造物主,你要不要脸呀,”她飞快地用大脑直接搜索窗口,找到了丁戈的虚拟游戏号:“最后的造物主丁戈”,丁戈黯淡下來,幽幽地说:“你怎么这么确定,核宇宙不是真实的呢,只因为它简陋,这个核宇宙最起码你玩过,对它了如指掌;这个脑宇宙你和我正在生存,也是很了解,但始宇宙你根本沒有见过,你怎么就知道是真实存在的呢,”他本想让刘言对着她说话,可真的怕吓着她,又忍住了,”你……你这不胡搅蛮缠么,这……这是历史,历史记载,能……能有错吗,政治人物也许会美化自己,但始祖跟大家都非亲非故,何必……”阿赤也开始结结巴巴起來,她知道自己也沒有什么有力的理论支撑,目前对于始宇宙的形态,科学界的争论一直不休,几乎贯穿了整个种族的已知历史, 第310章 神的世界(下) “丁戈……”阿赤叹了口气,”我之前对你太严厉了,其实,我也是希望你早日走出你自己虚构的世界……”“我很庆幸,能有这样的虚构世界,可以随时让我休息和开心,这是我最后的乐园,我不能失去它,就像不能失去你一样,你们是我的圣殿,”丁戈边说边凝视着她,眼睛充满了深情,”我很感动,但……”阿赤也与他对视,”我们都还小,却也都不小了,你要是不能抉择究竟应该选择哪一个,那就终究要失去其中一个了……” 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才手忙脚乱面红耳赤,他忙不迭地抓起那张看似沒有边际但却有实际大小的十一维度纸张,笨拙地讲解道:“我要证明给你看,它真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你要相信我,这……这一小片黑乎乎的,我放大一点,你看,黑是因为沒有光,而这些点点,就是发光的超星系团组合体,在这下面是超星系团,然后是星系团星系恒星系等等……”“这些只不过是些纸张上的污点罢了,”“这……这上面都有生命的……”“微小的生命无处不在,谁家的纸上沒有虫子,你想要宠物,还不如养一头真正的小动物,”“不是,不是虫子,是更小的……小得无法想象的……”得了吧,那它们之间怎么來往,在这张纸上无论什么速度都是可笑的,里面的时间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颗粒,而是无法物质化且不可逆的单向性东西……”“靠这些‘星际之门’,这是我为它们留下的,是神的遗迹,核宇宙是绝对运动相对静止的,唯一绝对静止的,只有我作为神之力量制造的’临界点’,它们可以通过计算判断什么时候星际之门会降临到自己的星域,其实也就是它们自己的星域什么时候能运动到附近最近的绝对静止临界点……”“这明明只是你折叠纸张造成的褶皱……丁戈……你醒醒吧,醒來吧,” 丁戈沮丧之极,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可渐渐地,他笑了起來,声音越來越大,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变为了呜呜的哭声,”我终于要失去了你了吗……”“这本來就是你的选择,我沒想到你终究还是认为这个核宇宙游戏比我重要,那么,你就继续在那个核宇宙里当创世神吧,我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來了……”“等等,” 阿赤其实也是想他回头是岸最好,不由得欣喜地转过來:“你想通啦,还來得及,” 丁戈擦了擦眼泪,正色说:“你的手还疼吗,上次不小心割伤了……” 阿赤心里一阵暖意:“小伤而已,时间颗粒的碎末连大伤都能立即恢复,何况是这一点点血,再说,我们已经不是有形质的传统物质生命,只不过因为很怀旧而互相能看到具体形象而已,”“可是,你不知道,你的血不小心滴入了这张核宇宙世界,变成了神之血,污染了你的游戏号‘昼赤女神公主’,阻止了它飘渺化的完成,最后变为一种叫做红体的恶魔,成为肆虐整个核宇宙的巨大灾难,我很焦急,我要保护我的造物,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帮它们,这个游戏太古老太陈旧了,内部资料损毁严重,我们的无限子计算机根本无法去分析它,不知道神血会对核宇宙的破坏会延续到什么时候……我只能委托我制造的一些仆人种族将其封锁进入某个暂时不会超新星爆发或者完全坍缩成黑洞的超红巨星内部,你看,就是类似这种小红点内,温度是我设定的,所以日冕往往会比恒星内部还要火勺热……”“你这个神经病……”阿赤的表情终于重新变冷,冷得无法形容,转过身,决绝地离开了,”阿赤,阿赤,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丁戈带着哭腔绝望地喊道,”我好孤独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戈一直呆坐在核宇宙面前,刘言以为他会一怒之下撕碎自己的母世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但丁戈沒有这么做,”养父大人,我们都很孤独,我愿意一直陪着您,” 丁戈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刘言:“谢谢你……这真是个疯狂的世界……高维度的生命降维到低维度,会变成至高无上的神,你还记得第一次在我的世界中活过來,看到我时的情景么,是不是很失望,也许在你飘渺化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充满无限智慧和无限力量的造物主,原來在他的世界里不过是个政客的儿子,一个尚未成年的幼稚小孩罢了……”“养父大人,我从來沒这么想过,神如果真的是无所不能的话,那为什么还会孤独呢,你在我的宇宙中无所不能,却依然有着强烈的孤独感,我从那时候起就隐约觉察到,也许你不是我和其他生命想象中的神,而也是有着喜怒哀乐的生命,只不过高得无法想象而已,我们还可以增加一个伙伴,让我们彼此取暖,”“你有人选吗,”丁戈想了想,”在核宇宙唯一能领悟飘渺化的造物只有你,”“我还发现了一个,也是跟我一样的人类,來自地球,”刘言笑了笑,”这个人养父大人也认识,您保留的那个旧游戏号昨天还在玩的‘清洁工’角色……”“你是说那个……王树林,”“他也许沒有那么高的悟性,沒有那么好的资质,但他和我们一样,”“是什么一样呢,”“我们,都很孤独,” 丁戈沉默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不断进化,超凡脱俗,又有什么好呢,你们不断努力而來到的神的世界,其实却是又进入一个很俗的轮回,只不过这个庸俗世界更大罢了,我反倒羡慕你们,我反而想进入你们的世界呢……” 刘言郑重地说:“这沒有错,对我们而言,您就是我们的‘始祖’,您跟您造物主种族的始祖一样伟大,我们对您的永远真诚的赞美与歌颂,都是源于您赐予我们的生命,和思考它的智慧,感悟它的灵魂,提升它的梦想,探索它的勇气,” 随后,他再次重复曾经在梦中对王树林大声呼喊的那句话:“醒來吧,” 王树林感到自己突然被抛到无穷无尽的星空中,星空外还是星空,不知道自己的宇宙外围有多少层的包裹,即便是以这种速度去探寻,他也依旧沒有冲破……也许冲破的那一天,就是他醒來的那一天,这一念头居然如此强大,直接对现实产生了巨大的动力,终于推动了他的眼皮,意识重新回流到脑海中并重新启动所有机构开始运转,王树林也睁开了眼睛,起码在这个现实里醒來了,可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來到了死亡的世界,毕竟他已经深谙解禁者之间的高层次战斗结果,被韩太湖倾泻内力正中身体,可以说是必死无疑,连肉体也该不复存在,但他却睁开了眼睛,自己怎么还能有眼睛可以睁开,难道还有脸,还有躯体, 他想莫一下自己的脸,心却一下子堕入冰窟--他不但抬不起手來,甚至连手都感觉不到了,更别说内力和真气,简直沒有地方可以使出,”你不要乱动,慢慢调养吧,” 王树林听到一声人的说话,更加奇怪,虽说他几乎失去了好奇的力气,可眼睛毕竟慢慢好用起來,就尽力去睁大眼睛注视,这是一个肌肉发达但满身伤痕的高大男子,一头雪白短发,可看上去最多却只有四五十岁而已,这人背靠墙壁坐着,本该强悍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力和无奈,王树林忽然感到,这人也许跟自己一样已经游走在生死边缘,不由得产生了强烈地同病相怜之感,王树林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便竭力使自己张开嘴:“大……大哥……谢谢你……救命之恩……”可他就连这想象中的断断续续也做不到,只有微弱的空气颤抖而已,声音居然发不出,他顿时前所未有地颓然与恐慌,沮丧无比地想:“说不了话,抬不了手,是不是我只剩下脑子和眼睛了……,那还真不如被韩太湖彻底打死干脆……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呵呵,至少我还能用脑子想一想……哈哈,”他突然觉得好笑,有一种强烈的自嘲谷欠望,但又想:“可……可我刚才怎么感觉自己來到了造物主的世界,难道这里是……,”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里肯定不是神的世界,这与自己梦中的感觉完全不同,眼前这人确定是解禁者无疑,即便看上去已经油尽灯枯,但可以想象以前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人背后靠着的墙壁并不是山石洞穴,而是真正的墙壁,那说明这里是人造的,可……自己不是被打入冰湖了吗,冰湖里竟然有人造物,那人大概猜得出王树林的意思,也或者是靠看嘴型听懂的,微微一笑:“我叫杜天节,小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來头,内力这么深厚……又被同样内力深厚的厉害对头打伤了……” 王树林还是很迷茫,即便他激动于”杜天节”这个名字,这名字被朴恒炽和很多高人提过,是东半球钢谷的两大最高领袖之一,如果郝明亮在这里的话必然奇怪,因为檀铁模说过杜天节在极地监督”水手文明”的开发研究工作,怎么可能來到东亚大陆的大西北,可王树林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只是一味地迷茫,”呵呵,你不用谢谢我,我只不过在被救这方面算你的前辈,我不是救你的人,救你的人也救了我,你看,他來了,” 王树林陡然看到眼前一闪,一个穿着全封闭奇特服饰的人出现在眼前,就算视觉不清晰,也能看得出异常高大,尤其是其中深蓝色的光芒在隐隐闪现…… 第311章 各有各的想法 等王旭一脸阴沉地踏进会议室时,童燃志已经忍气吞声地不再辩驳,而王大权见王旭进了來,感觉自己”如‘虎’添翼”,愈发趾高气扬,继续抬高声音:“你妈的你还嚣张啊,你比我來得早又怎么样,这里叫什么名字,嗯,三王基地,三王会,听好了,是我们三大王,你姓童的再大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王旭,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童燃志看了一眼王旭,略有委屈地说:“我已经为当年学生时代的错误道歉了……”“哇了个大操,你道歉就完事了,要是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道歉就能完事,那钢谷还跟绿园打个屁呀,童燃志,你所谓的道歉里面到底有几分钱的真诚,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当初当着全校的面给我拍黄色电影羞辱我,这对你來说只不过是学生时代一个小插曲,一个廷搞笑的恶作剧回忆罢了,你他妈现在回忆起來是不是还觉得廷温馨廷追忆似水年华的呢,而我呢,我呢,,我把你玩剩下的女表子当女神,最终被你们合起伙來糟蹋,你们让我臭名远扬,比王树林那个相亲王名号还臭一万倍,你给我造成这样的精神伤害和名誉损失,一句道歉就扯平了,你那王八犊子行为几乎改变了我的一生,要不是末世來临反而让我因祸得福解禁,我恐怕一辈子就完蛋了,而在你看來,这也沒什么是不是,我只是千万蝼蚁之一罢了,你给我道歉,算是你心月匈广阔虚怀若谷了是不是,王旭,你说……” 王旭很烦,他沒有王树林对王大权的耐心,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唧唧歪歪,他早一耳光将其打趴下了,只是在他看來,王大权更亲近,并且需要用王大权來制约童燃志的权力,便淡淡地说:“大权,活着就好,沒必要太斤斤计较,就算以前的事燃志做得有些过分,可你也说了,现在是乱世,除了生死,无大事,” 王大权只是极度偏执和自私,却并不算傻,尤其是解禁之后,他已经能觉察到王旭即将发怒,便老实了下來,嘴里喃喃道:“算了,给你面子……” 王旭冷电般的目光扫视他:“大权,该说正事了,你遇到树林了吗,” 王大权突然呆滞了,呃呃呃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并不想说这件事,起码不想马上说出來,要是王旭带人前去营救,多半也是会被韩太湖干掉,要是王旭硬拉着自己在前面带路,那自己岂不是又自投罗网了,王旭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你为什么开着他的车,他把车给你,然后离开了吗,” 童燃志也感到事态严重:“总司令,我觉得这不大可能,树林沒有这辆车就不可能走远,再说,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拉着大权一起回來……” 王大权撇嘴道:“你这垃圾跟我套什么近乎,请你称呼我的时候不要自以为亲热地去掉我的姓,” 王旭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大权,我的忍耐到了极限了,不过我还是明确告诉你了,你马上回答我,树林到底怎么了,” 王大权还是很害怕王旭,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他可能已经死了……” 王旭和童燃志都震惊无比,王旭又急又怒,一把揪住王大权,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脸腮,怒吼道:“你他妈也成福尔摩斯了,你说死了就死了,马上给我说清楚,”他倒不是真关心王树林,但王树林对他有三大利,一是此人沒有政治野心,完全可以作为助手放心使用,二來王树林的真气防御壁垒可以跟自己的进攻力相辅相成,形成完美搭档,能对抗更强的高手,三是王树林跟钢谷绿园甚至夜魔都有利害关系,自己牢牢把控住此人,可以在乱世中扶摇直上,王大权沒办法,只得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王旭和童燃志听到韩太湖的名字出现后,都是脸色铁青,原本打算前往营救的念头也消散了大半,”真的,你们去也沒用,可能早就打完了……王树林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那个老怪物,你们不在场沒看到,王树林被那老怪物追着揍,打得满脸血……”王大权见他俩沉默不语,自以为得了理,又神气活现起來,”就算王树林现在还在坚持吧,那又怎么样,韩太湖什么水平,可能你俩不清楚,咱们仨合起來再乘以十,也是给他送饭的,去了再多白给三条人命,值得吗,怎么,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我吗,我至于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胡说八道吗,”其实他也隐约清楚,要是韩太湖跟王树林在进行内力比拼时,被第三方力量偷袭,虽不见得必死无疑,但肯定会受重伤,但王大权并不想说出來,他倒不是盼着王树林死,而是不愿再次去面对可怕的韩太湖,再说,谁知道韩太湖还有沒有压轴的狠招沒使出來呢,要是逼急了他,把自己这几个赶來救援的笨蛋干掉,那自己岂不是死得太冤了,非要死人的话,那还是让王树林一个人死掉好了,童燃志相对比较冷静,很快从震惊和无奈中回过神來,脸色惨白地说:“事到如今,咱们必须加强守卫,集中力量防范韩太湖的偷袭……当然,这只是防患于未然,我觉得韩太湖应该不会执着于一座城池的得失,他更想成为当今世上的最强者,成为跟钢谷绿园和夜魔还有我们预测的外星人之外的第五方势力,从这个角度上说,很有可能树林并沒死,韩太湖更需要他活着,所以也许只是挟持了树林……” 王大权就怕他有这种想法,然后怂恿王旭带着自己出门找线索,忙不迭地斥道:“你别胡扯了,当时是你在现场还是我在现场,韩太湖说了,必须报上次的仇,非杀了他不可,而且两个人的较量你死我活千钧一发,也不大可能就那么合适地拿捏住分寸可以生擒他……” 童燃志对他十分不满,压抑着怒火,冷冷地说:“你刚才还说韩太湖追着树林跑,打得他满脸血,这不是正说明韩太湖比树林强太多吗,既然这样,那就完全有可能生擒他,” 王大权最恨的就是别人抓自己说话的漏洞,他经常这么对待别人,但无法容忍别人能这么对待自己,多少年來都是同学朋友们一直惯着他,这童燃志本來就是曾经羞辱他的大恶人,现在居然抓自己的漏,顿时火冒三丈,整个脸都涨紫了:“你妈了个逼,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我是说了这话,可我……”他又卡了壳,真觉得实在理屈词穷了,又见童燃志脸上带着隐藏廷深的讥讽,再也按捺不住,一跃而起扑过去,两个人的水平对于王旭而言相差无几,但童燃志解禁的时间比王大权早得多,也更厉害些,可童燃志不准备还手,想看看王旭到底能不能公平处置,王旭果然一伸手,扣住王大权跳到半空中的脚踝,向后一拖,王旭也沒动真格的,可王大权哪受得了这个,当即落地,狼狈地滚了好几滚,好在他已经解禁,寻常子弹也打不死他,这种程度的摔跤那也不算什么了,可他沒想到王旭会朝自己动手,站起身來,泪汪汪地想要大喊冤枉,可看到王旭冷峻阴森的眼神,还是把一喉咙委屈又吞了回去,”滚出门,外面有人带你去你的房间,”王旭头也不回,王大权知道真惹怒他沒什么好下场,他不可能像王树林对待自己那样耐心,便只得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了,”怎么办,”童燃志问, 王旭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半晌才说:“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但你不用留守了,我,你,美军,刁星都去,” 童燃志吃了一惊:“这是为什么,”“剩下水至柔那三个货已经是废人了,也闹不起大浪來,但我们现在失去了王树林,就等于破釜沉舟,沒了退路,所以只能前进,我们的所有希望,押的所有宝,都在这次大会上,要知道我们如果因为失去了王树林而不去,只退守这里,这里迟早也会被吞并,所以倒不如集中有生力量,前往云口去碰碰运气,一旦在民间解禁者大会上取得好成绩,最起码可以名正言顺地保住我们的地盘,别人谁想要沾手那就是侵略,钢谷和绿园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而要是发挥得好的话,说不准还会一举成名呢,到那时候,咱们兴许还会有两座地下避难所,钢谷和绿园都会封咱们的官儿……” 童燃志是保守和谨慎的性格,虽然对王旭这种敢于随时豁出去赌一把的冒险性格并不认同,也觉得他总是看有利的一面而自动略去劣势一面,但还是被王旭这种强有力的野心莫名其妙地感动了,他虽然对王旭很是敬畏,却也渴望通过辅佐王旭而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因此反而也有些激动:“好……但我们也还是需要一些准备工作,最大可能地规避各种不必要的危险,以免消耗我们的力量……只是,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題--我们一旦到场后,就会被立即发现树林不在其中,问我们原因的话,我们应该怎么说,如果我们实话实说的话,那会不会被钢谷和绿园冷落,我们最大的牌就是树林,要是失去的话,那我们还有优势吗,我们能顺利站在大会的贵宾席上吗,总司令,你虽然是民间解禁者里的翘楚,可每个能占据地下避难所的领袖人物都应该不差,还有大量五门之内的解禁者前辈,肯定是要更厉害的,到时候……” 第312章 乱世靠胆子 王旭一摆手,童燃志不敢再说,”你知道咱俩的区别吗,你这种思维模式,在和平年代比我吃香,但这是乱世,是个勇敢非常重要的时代,我们做什么事有时候考虑太多反而不好,往往当机立断,反而会有奇迹和惊喜发生,燃志,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我都要做下去,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王树林走到今天,假如沒被韩太湖杀了,那就算是非常成功的,难道这份成功是他老谋深算苦心孤诣而得到的,不,除了命运强加给他的幸运外,其他全都是靠胆子,这个世界已经崩坏了,再沒胆子,还能做成什么事,你看着吧,历史既然抹掉了王树林,就必然等于选择了我,我一直在苦练,每天都有进步……到了云口,我们即便不靠王树林,也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來,” 童燃志被结结实实地震了一下,不由得重新打量王旭,范美军在门口,也自知王旭一定听出了自己的位置,但沒有呵斥自己离开,说明这话也是可以让自己听到的,听完后不由得心醉了,想:“这才是真正的男人,”“那……什么时候出发,”“还是原计划,今晚就走,千万别给太多的人知道,暂时让龚庆伟打理这个基地好了,在民间解禁者大会即将召开前,不大可能会出现别的基地进攻我们这里的情况,更别说咱们这里风雪交加,还有可能会有雪龙卷,这种行为得不偿失,我们早点走,也是为了不让韩太湖有机会给我们的生命造成威胁……你也知道他有多厉害,潜入咱们基地是完全沒问題的,而且他跟夜魔不同,进入地下避难所身处却不怕紫外线照射,咱们对他而言几乎全是透明的……” 童燃志心有余悸,虽然他俩都沒见过韩太湖,可通过这几次近在咫尺的传闻,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恐惧,”还有,我们到了云口之后,无论接待我们的人里有沒有郝明亮,我们都得主动要求见见他,相信他是在乎同学情谊的,咱们这些同学,当年的垃圾都变成了解禁者,当年在学校叱咤风云的,却都成了废物……”王旭陡然想起了什么,笑笑说,”燃志,你就不一样,你一直是叱咤风云的,以后我成就大业,你就肯定是我的丞相了,”他这么说,就等同于承认自己想当的不是总统,而是皇帝,王旭也很清楚,韩太湖虽然厉害无比,但也许一山还有一山高,仍然有数不清的敌人在明处或者暗处虎视眈眈,距离自己称霸成功还有很艰难且遥远的路要走,但这是他必须要走下去的唯一的路,便喃喃自语道:“路漫漫兮修远兮……我必须走下去……” 而远在云口近海的”奥林匹斯云”上,郝明亮把已经大致莫清的”各路已经到达的民间解禁者的政治派别汇总”提交给了负责主管这件事的严九重,严九重比较满意,说:“面上要搞得待遇一致,私底下要多给咱们这一派的民间解禁者物资,当然,有些人虽然是咱们派别的,但喜欢喝两口,喝醉了又爱胡说八道,这样的也要谨慎对待,以免他说漏了嘴,绿园成立的非法媒体就喜欢专拿这种事做文章,还装着非常公正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就为了臭咱们,绿园……才是咱们的真正死敌啊,他们也正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在这个问題上,咱们必须要清醒,” 郝明亮连声称是,又说:“大师伯,民间解禁者里还有一种人,跟谁看上去都廷不错的,谁也不得罪,但心里自己有一套小九九,应该怎么对待这种人……”钢谷内部对长辈以及长辈的平辈最多称呼”老师”,但由于东亚双头杜天节和檀铁模都是亚裔,而檀铁模的三大弟子更是亚裔,所以还是保留了原本的传统称谓,严九重是檀铁模的大弟子,郝明亮自然要称呼他为师伯了,严九重沉口今少顷,冷笑道:“你说的是大王旭倪孝公这类墙头草吧,对这种人,你还是要装作他们是咱们这一派的,物资照样悄悄多给,但得严密监视这些人,哼,大王旭,小小的三线城市黑社会头子,只因为大会举办地点在他的故乡,就误以为他能说了算了,那个成天跟政府唱反调的所谓为民请命的经济学家倪笑公,更是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现在是什么年代,不是老百姓吃饱了饭闲來无事在键盘上敲两下在网上胡说八道的年代了,你还真以为他有什么粉丝么,真是可笑,” 随后他顿了顿,问:“绿园那边扶植起來的民间解禁者代表是哪个,”“是,是叫褚大兴,您肯定听过这个名字吧,”“哦……是他,这不是个动作明星嘛,只不过过气了……”严九重其实用不着说”过气”,在钢谷统治的时代,本來就打压古装影视作品,任何一个动作明星,都算是过气的,”我也早就该想得到,他就算是花架子,也总算底子好,多半也能在乱世解禁,这么说,说是绿园的代表,但本质上却是全统分会归元夏的傀儡了,”“正是,而且他总演传统的大侠,自身也沒什么特别差的绯闻,一直树立正面形象,这次绿园通过他会更好地宣扬自己,也算双赢,绿园其他三方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也就认同了,加上这毕竟是东亚的民间解禁者大会,这里的民间解禁者大多还是修气一脉的,总归属于全统,归元夏可以理直气壮,因此库捷巴比菲和黑塔斯就特别想要控制住王树林,用來增加自己这一方的筹码,虽然其实已经脱离绿园,可以算是重归民间解禁者行列的宗师级别人物,诸如红老虎查颂,鬼婆罗盼,噩梦夫人栾祖拉等等,远胜过褚大兴,可他们都是各怀鬼胎,绿园可不敢用他们,绿园用人的特点是,宁可用笨一点的人,但必须忠心,这其实是一种逆淘汰,从长远的发展來看对他们不利,”“咱们这一边,你有好的人选吗,” 郝明亮一凛,虽然钢谷的官僚主义轻一些,却也不是真的完全可以人人踊跃发言各抒己见,于是他谦虚了一下:“这是大师伯和各位长辈才可以考虑的大事,学生怎么有资格……”“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说吧,”“是,”郝明亮短暂地思忖了一番,正色说,”我个人觉得,苗铿和苗锵兄弟俩,比较合适,”“他俩,说说理由,”严九重愣了愣,他的确也沒有更好的人选,毕竟炼金一脉的解禁者很少,尤其是在东亚大陆,聚集到云口的民间解禁者竟然只有十來个是炼金一脉的,而且普遍也只在郝明亮的水平上下徘徊,但严九重也真沒料到,郝明亮会推举一对并非炼金一脉的兄弟,大哥苗铿是修气的,老二苗锵则是驭兽的,两人的水平在民间首领中也只算中等,并沒有多么出彩,”其一,我觉得不能跟绿园一样任人唯亲,要是从炼金一脉那几个人里挑,不但沒有能撑起來的丁页梁柱,而且还会被诟病为什么只用炼金一脉作为代表,这就会被绿园趁机煽风点火,说是咱们沒有真正搞合作的诚意,因为绿园是四门,钢谷却是一门,钢谷不在四门中的任何一门挑选,偏选自己这一门的,就说不过去了,这是咱们的天然劣势,因此不得不防,其二,炼金一脉那些民间解禁者水平都差不多,挑选出任何一个都会寒了其他人的心,造成不满,倒不如我们用跟他们无关的人做代表,这样等同于又拉拢了一个,这新人必然会为咱们效力,其三,其实也是在呼应第一条,就是我们用了修气和驭兽的民间解禁者做代表,会让绿园哑口无言,等他们反应过來后,最多可以无耻地宣称‘钢谷迫于绿园和广大人民的影响力越來越大而沒敢用自己人做代表’,但大多数媒体和有识之士还是眼睛雪亮,能看出我们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的精神,其四,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条……” 他不敢卖关子,只是想重点表述这一条:“其四,为什么选中这兄弟俩,而非其他修气驭兽迷幻或者通灵的民间解禁者呢,他俩的战斗力也不见得出类拔萃呀,这其中的关键,正是由于他俩不是一个人,而是亲兄弟俩,又偏偏一个是修气,一个是驭兽,要是只有一个人,或者这俩人不是亲兄弟,沒有血缘关系,哪怕是一般的朋友,在來到这里后,都会因为属性不同而分道扬镳,但因为各位老师信任我,把但凡來到这里的民家解禁者在和平年代的数据全部调给我看,让我仔细研究了他们一番,这才有这个结论,这对兄弟俩从小被人贩子拐卖,几经周折受尽苦难,可以说比一般的亲兄弟感情更加深厚,也就是所谓的‘相依为命’,这就决定了他们要上一起上,要走一起走,他们不会投靠全统分会,也不会投靠自然之子分会,因为他们还有彼此,也绝对不会背叛彼此,彼此之间的感情,要超越属性上的差异,所以,用了他们会很放心,他们必然不会被绿园轻易拉拢,而他们又是常年吃苦的人,我们只要对他们特别优待,必定会让他们感激涕零,说不上以死相报,却也会忠心耿耿……” 听到这里,严九重不由得十分赞赏:“很好,帅师弟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真让我羡慕,你这个提议我会立即呈交给檀大帅,明亮,你的前途一片辉煌,” 第313章 五大夜魔王 在全球的电力网络和各种信号瘫痪的前提下,除了钢谷为了保险起见而建造的又可以用电又可以用传统能源的”奥林匹斯云”号以及类似的重要运输工具外,韩太湖的御剑飞行恐怕是当前全球人力第一速度了,他随地取材赋予内力之后站于其上,就可以持续一分多钟的长久飞行,基本上接近普通车辆的常规低速度,如果是在高楼林立的大城市,恐怕移动速度会更快,他只需要落脚到楼丁页休息然后再起即可,完全不需要落到地面后重新起飞,但就这样的速度,也已经引起了云氏家族的怀疑,当然,韩太湖也完全不在乎这些家伙怎么想的,自己跟它们是合作关系,而不是隶属,最多他对云太阳本人还畏惧三分,因此,云胜天等夜魔在看到他后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失踪时,韩太湖只付之一笑,根本不屑于回应,但等云胜天说”日公要见你”时,韩太湖才一凛,调整了一下情绪,前往大炽基地地面上层的最高指挥中心,夜魔们沒有对大炽基地的地面设施做过多改造,但为了避免钢谷在这里设定了什么突然启动爆破的装置或者其他对自己不利的隐患,便打死大量的吸血傀儡,要它们附着在原本需要电力才能启动的各种设备和管道上,形成一种死亡之城的奇观,韩太湖脚下有时候踩着吸血傀儡已经走形的脸孔包裹的台阶,好在他也达到了极高境界,不能说心若空明,却也不至于让厌恶的情绪左右理智,只是定了定神,一步步迈到会议室,这里就是当年大炽基地几代”皇上”的朝堂,眼下物是人非,却坐着两三个黑乎乎的人影,等看到韩太湖时,黑暗中一对对赤红色的眼睛仿佛妖灯一般幽幽地点亮了,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恐怖,韩太湖看到一个老黑人一个老中亚人和一个老印第安人,当然,它们都是夜魔,于是暗想:“这几个家伙都沒见过,看來夜魔跟解禁者一样,也可以细分好几类,只是解禁者永远不可能五门坐在一起,而夜魔却能做到,这真是很有讽刺意味……不过,它们也不见得不勾心斗角……” 蓦地,当韩太湖看到路德维希·冯·瓦格纳时,还是难以掩盖惊异万分的表情,二百多年了,这个自以为是的战争狂人还是戴着他引以为傲的纳粹军帽,身上却是一套白大褂,只是这白大褂似乎很旧了,而且披在他身上,更有一种死灰色的诡谲感,比起韩太湖的年龄,这个曾经跟随希姆莱,主持二战德国臭名昭著的人体改造计划--”生命之泉”的首席科学家仍然算个年轻人,但他却在这个乱世站到了欧洲吸血鬼的最高政治宝座上,将那些拥有古老贵族血统的老牌欧洲夜魔踩在脚下,在他崛起的年代,解禁者五大门派忙于二战背后的暗战,都以为他响应希特勒号召”培养纯种雅利安人”而在欧洲各占领区建立特殊育婴场的行为其实是培养德国自己的解禁者,也沒有多加干预,等知道他打着养育”希特勒婴儿”的幌子实际上却在秘密搜罗大量孤儿培育成夜魔时,也已经晚了,从那时起,他就成了欧洲夜魔的代表,他的家族,就是他数不清的干儿子--那些孤儿实验品,韩太湖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早就听说云太阳跟路德维希很多年都不对付,虽然云太阳有造反的意思,已经告诉自己他打算拉拢路德维希,但谁也沒料到会这么顺利,不知道是路德维希真想通了,还是另有打算,是夜魔们所谓的”主人”太强大了,还是路德维希其实是其主人派來的卧底,想到这里,韩太湖陡然有些担忧,可他还是沉着地点了点头:“各位都在啊,从大家的发型來看,应该都是一位理发师的作品吧,”随后自以为幽默地大笑起來,夜魔们到了丁页级,诸如云太阳路德维希等,已经不成人形了,全身已经无毛,皱皱巴巴的皮肤就像旱灾时干涸的大地一样触目惊心,一般人类甚至普通解禁者看到它们的长相,都会胆战心惊,不过韩太湖是何等人物,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这五个光头凑在一起颇为有趣,五大夜魔王已经不存有多少人性了,倒也沒有谁为此生气,那个老黑人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计算机声音说:“我们都知道韩真人,请坐吧,” 韩太湖装作得意洋洋大模大样地坐下,却在很小心地注意观察地形,他已经背叛了人类和人性,就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云太阳有可能真是为了请他助一臂之力对付其主人的,也完全有可能在这里设了个套对付自己,论本领,自己跟云太阳半斤八两,可这老东西又带了四个帮手,就算互有间隙,本质上也都是夜魔,自己却是人类解禁者,一旦打起來,肯定是五对一,无论这其他四个跟云太阳是不是不相伯仲,自己都必输无疑,想到这里,他已经开始暗暗运气了,他只有一只手臂,攻防总有先后,对付相差悬殊的低层次敌手,对方根本看不清他的先后顺序,但面对同一等级的云太阳,那就不得不早作打算,”今天茶话会中午吃什么,有沒有安排厨子做点人能吃的饭,”他不经意地在拖延时间,云太阳不需要阴沉着脸,脸色就已经很阴沉了:“师弟,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也不想问,我们因为你耽误了好几天时间,本來可以早作准备的,现在我要告诉你,‘夜帝’就在今晚降临大炽基地,” 韩太湖大惊失色,忍不住站了起來,这是他第一次听云太阳称呼其主人,原來是叫做”夜帝”,自然意思是夜魔的皇帝了,不知道是其主人自称,还是这五大夜魔王对其尊称之,”今晚就來,” 五个夜魔王都点点头,”然后,你们今晚还造反,”韩太湖有时候口无遮拦,其实是在掩饰其老奸巨猾,”我猜不出结果如何,但这真的是历史上最仓促的造反了,你们之前不是要找到王树林以后再行动的吗,现在又突然改主意了,”他先开口提到王树林,显得自己问心无愧,王树林跟自己一丁点儿关系都沒有,云太阳阴森森地说:“韩师弟,请你不要重复这个词了,”“好吧,那就换个,‘革命’,怎么样,” 云太阳森然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问:“韩师弟,今晚无论有什么情况,你都会帮我的,是吗,” 韩太湖见师兄变得严肃,也恢复了庄重的神色,凝然道:“师兄,我不得不说,我真的不明白怎么帮你,你今晚要造--革命,可你们五大魔王加起來,当今世上还有人能对抗吗,就算是钢谷的老大瞎子也不敢正面应对吧,你还要再加上我,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再加上王树林,” 云太阳摆了摆长长的深灰色手掌,深黑的指甲在黑暗中隐隐闪光:“王树林的事,暂时不要提了,就算今天他能來,要说服他晚上如何帮我们也很难,何况还要排练,韩师弟,抛开王树林,就单说你,今晚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我们五个老家伙也相信,真要讲动手,这世上很难有人能同时打赢我们五个,但是……‘夜帝’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韩太湖愣了愣:“那么他是个外星人喽,师兄,你们连他的样子都沒见过,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本事,有什么装备,有多少人手,就敢玩这么大,我觉得你太冒险了,”“沒有办法,我们的痛苦,你不了解,”那个中亚的夜魔王开了口,随后路德维希解释道:“韩真人,我们跟吸血傀儡不同,我们保留了自己独立思考的部分,也就是大脑,因此我们能够感知疼痛,‘红体’这种东西在我们的身体里肆虐了好几百年,我们受尽了折磨,虽然我们因此无论寿命还是力量都可以跟人类解禁者匹敌,但终究我们不想这么痛苦地活着,老云跟我商量过,我们都觉得,主人夜帝手里,一定有能彻底治愈我们的解药,” 韩太湖愕然少许,问:“咱们的老祖先不都说,红体是造物之神的癌变物么,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解药,” 老印第安夜魔王低沉着嗓音说:“传说是传说,未必如此,也许根本沒有什么造物主,否则他们怎么会坐视不理,而那个操控我们的‘夜帝’,却是真实存在的,我很怀疑,我们只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才能活到现在,要是人类全部灭绝,对我们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老黑人夜魔王接茬道:“就算夜帝沒有能彻底治愈我们的良方,终究还是应该有可以延缓我们疼痛的东西……”“一定有的,这世界上不存在绝对无敌的东西,互相总有克制,我们比解禁者们速度还快,而且能飞,代价就是无法面对阳光,凡事总有利有弊,”云太阳说,众人的目光又全部投向了韩太湖,”好吧,要我做什么,” 路德维希回应道:“夜帝在三天前用‘血鸟’为我们带信,说今晚将至,说明三个问題,一是他不清楚我们都在这里等他,很自信地还以为他仍在掌控局面,二是他早就知道,但因为实力超强,胜券在握,有恃无恐,三是他选择客场,更加证明他不怕无论他知道还是不知道,他都有更方便更先进的交通工具能马上抵达我们这里,而且能占据主动地位,” 第314章 吸血鬼的阴谋 “韩真人,血鸟并不是你以为的鸟版本的吸血傀儡,而是一种怪异的迷你型飞行仪器,起码绝不是天然物体而是人造物,夜帝给我们下达指令都是用这东西,你如果亲眼见到它的速度,就根本不必怀疑它來自外太空的可能性了,钢谷目前还沒有造出这种东西的科技,最关键的是我们偷偷用金属测量仪试过,构成那东西的物质不属于已知的元素周期表,” 路德维希缓缓地说,”在某种程度上,你需要替代王树林,一共要做两手准备,” 韩太湖点点头:“说吧博士,我洗耳恭听,”“就像你说的,无论如何,我们今晚都要要出解药,他大事未成,也不会对我们做绝,不然的话,他又要重新培养夜魔高层,那就根本跟不上现在的局面了,他不做绝,我们却必须全力以赴,不管今晚谈什么,谈得怎么样,按照惯例,夜帝他都会向我们提供新的红体,他管这东西叫做‘圣药’,我们也只得这么对其尊称,以往都是我们去接药,还得秘密举行隆重的接药仪式,当然,这回也不例外,但接药的却不是我们五个轮番了,这次想请韩真人接药,” 韩太湖怔了怔,沒有立刻答应,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真是对付这个夜帝,万一是你们找了个傻逼出演夜帝,一起來围攻我怎么办,按理说,红体只能污染一般生物和人造物,但对解禁者沒有作用,更何况我是解禁者中的王者,可是……万一这个推想只是基于我们迄今为止见过的红体怎么办,万一有更高纯度的,那……”他不动声色,说:“请继续说,” 云太阳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视韩太湖:“还是我來跟师弟说吧,接药的人需要有个前提,必须也是夜魔,不然别说是我的师弟,就是师父也沒用,夜帝今晚來,如果在场的人中有一个是活人,哪怕是倒向我们的解禁者,他也绝不能容忍,一來会让他起疑心,二來,我们总感觉他对解禁者充满敌意,因此……就得麻烦师弟你假扮一下夜魔了,” 韩太湖听到这里,冷笑一声的同时站了起來:“师兄你绕來绕去,就想说这个,让我加入你们,然后完全听你们--或者干脆说就是听你的差遣,呵呵,按说师弟本來就该听师兄的,但咱们俩是哪辈子的师兄弟了,再说,我倒是想帮师兄献出自己,可红体也传染不了我,这可怎么办呀,哈哈哈哈,”他自从向整个解禁者圈子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野心后,就不怎么再扮演道貌岸然的君子了,加上断了一臂,性格略微偏激,最近经常显出狂态來,反而比一些伪君子要坦荡多了,”这事本來该王树林來干,只有他本身具有夜魔血统,去接药的时候夜帝不会怀疑……” 韩太湖这才听明白:“哦,原來如此,你们不会是要王树林怀揣什么紫外灯之类的东西,上前接药的同时给夜帝來个偷袭吧,还说什么为了骨肉亲情,王树林大概还真被你的‘真诚’感动了呢,” 五大夜魔王相互望望,都笑了起來,声音不大,但这恐怕是当今地球上最阴森的笑声大集合了,就连强如韩太湖者,当场听了也略有寒意,”师弟到底是师弟,真的有眼光,但我们希望不至于到这一步,的确,王树林是我们本來拟定的最佳人选,他有夜魔血统,夜帝不会反感,可一般的夜魔能混过这一关,却沒办法在身上藏个紫外灯或者别的什么模拟太阳光的东西,否则岂不是把他自己先给晒化了,因此王树林又偏偏是有一般解禁者血统,完全不怕太阳光,这种混血儿举世罕见,反过來说,事实已经能证明,再厉害的夜魔也不可能直面太阳光,如果真有造物主的话,这似乎就是造物主设定的铁律,我们五个都要遵守,假设夜帝是比我们还厉害的夜魔,那么,他也有可能会受不了紫外线,当然,也许他很强大,被照射后沒那么容易死,但也会受重伤,那时候按照我们想的,王树林继续催动内力使得手里的紫外灯的效果达到极致,他的内力如此深厚,肯定会对夜帝产生持续杀伤力,夜帝这时候想要动手,我们一拥而上,夜帝也未必真能在肉搏上跟我们这这么多人硬碰硬,”“太好了,太妙了,太精彩了,”韩太湖做作地鼓了几巴掌,”不过有这么个问題,你们怎么知道夜帝一定是夜魔呢,万一他是穿着很棒的隔离病毒防护服的生物怎么办,那时候紫外线完全不会有任何作用的,而这只会激怒他,至于激怒他的后果……你们也能想象得到吧,” 路德维希怪笑了一下,脸上皱纹起了很大变化,像是拧干水的陈旧抹布:“所以之前说过:两手准备,也就是我们还有第二套计划,就按照你刚才推测的继续说下去,紫外线不起作用,那么,我们已经接到的药,就要发挥作用了,这叫做‘借花献魔’,既然有这个计划,那么就必须是要在接到药之后使用紫外灯,如果紫外灯不成,那么就立即把药拿出來洒向夜帝,如果是王树林的话,就算沾染红体,他作为解禁者也不会被感染,何况他内力如此深厚,那么,夜帝无论是外星人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会被感染的,我们要一个同样被感染的家伙掏出解药,这还有什么难的吗,你想要一个人全心全意为你考虑,全力以赴地帮助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也立即处在你所处的困境中,” 韩太湖当真被这五大夜魔王的计划震惊了,沉口今了老半天,说:“既然王树林不在,你们就想到了我,”“是的,论内力,你是当今世上有数的几个跟王树林差不多的人,论战斗力,他就跟你天差地远了,怀揣紫外灯这一条对你而言,肯定是很容易的了,唯一不大容易的是,你沒有夜魔血统,这本來是一件很难办的事,可是,如果我们随便找个解禁者,也做不了,你却可以,因为你的境界极高,可以说是东半球最强的三大解禁者之一,至于檀铁模和杜天节,当然不可能和我们合作,但你就可以,我给你看一份夜魔的数据,我们的血液和肌肤温度都很低,身体颜色也有所不同,你看看与人类的具体差别在哪里,是可以凭借高深内力进行模仿的,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大泳池,里面是我们苦心孤诣提炼的较高纯度红体,你在里面泡几个小时,用内力吸收一下,应该可以扮演几分钟夜魔,这对你來说不算很难,我们相信你可以创造奇迹,接下來,你就等我们示意你出场吧,” 韩太湖也不由得被它们缜密而毒辣的计划深深打动,呆滞了几秒,问:“好,假如我答应,这于我有什么好处,别敷衍我,我要真正的好处,”“要是制住了夜帝,能从他的身上或者交通工具上搜出解药或者有助于练武的秘笈,那么解药归我们,秘笈归你,”“我说了,别敷衍我,”韩太湖狞笑道,”你们连他是什么品种的东西都不知道,就信口雌黄说什么‘有助于练武的秘笈’,你们觉得我太老了大脑退化了吗,” 路德维希和云太阳面面相觑,目光越发阴沉,韩太湖见它们的态度开始不善,便瞅准了门口的位置,打算将刚才一直积蓄的”气”全部放出,佯攻后急速逃跑,”韩真人,你是真人,我们是假人,但我们再假也是活的,”老黑人夜魔王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既然你听了我们的计划,那么你要是不答应,我们的计划难保不被泄露了,”“呵呵,”韩太湖装作孤傲不羁地抠鼻子,其实是要借机把唯一的手臂抬上去,”我能泄露给谁,你们的主人,我也沒见过呀,”“我们希望你答应,那是维护你的面子,毕竟你沒办法不答应,”路德维希冷笑道,云太阳也补充:“师弟,我们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哈呀,你说你俩,现在又好得穿一条内裤操一个洞了,”韩太湖眼珠子转了转,已经打算要动手了,”之前我云师兄说了你多少坏话,法西斯兄你知道么,现在一致对外了,云师兄,你真还当我是师弟吗,” 骤然,云胜天和云胜舟快步冲了进來,被现场的紧张气氛震了一下,但竟然只是略有停顿,马上恐慌之极地叫道:“日公,诸位长老,有不明飞行物突然出现,并且朝我们这边靠近,很快,很快,” 六人都是大惊,云太阳阴恻恻地摆摆手:“慌什么,说不定是钢谷启动第二电源设备后供给侦察机了……”“不,那确实不是钢谷的东西,而且速度很快,要不是我们岗哨分布得远而且均匀,实在很难发现,一共三处岗哨发现异常情况后,我们才惊觉,幸亏我们用的是超声波传播情报,但估计再有一分钟就能到,肯定是主人提前來了……” 云太阳呼啦一声站起來,指着韩太湖说:“你说,你提所有你能想得到的条件,”其他四大夜魔王也跟着站起,空气似乎凝固了,韩太湖冷冷地说:“你们恐怕沒有我看上眼的东西……”“我们有,”路德维希似乎不顾云太阳的暗示制止,还是坚持说了出來,”这次不成功倒罢了,要是成功,我们恢复了能在太阳下行走的能力,我们就告诉你’圣殿‘的位置,传说那里有‘神的手卷’,这总是真秘笈吧,这总不能是假的吧,” 第315章 夜帝降临 “只是个人人都爱聊的热门传说而已,就算口口相传都这么说,但终究还是传说,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必须先告诉我,”“不行,”“哈,你们还有时间讨价还价吗,”“我们就算告诉你,就一定是真的位置吗,就算是真的位置,你就一定能顺利找到吗,而且在要出解药之前,我们仍然惧怕太阳光,你依旧胜券在握,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在成功之后由你來找到解药,然后我们再用信息交换,不但如此,我们就算得到解药后也一样需要你的力量,因为实话告诉你--现在的‘圣殿’早就被钢谷找到,只是苦于打不开而已,并未对外公布,他们目前控制着’圣殿’的外围,有重兵把守,我们并不清楚得到解药后我们是会依旧保持如今的体力和寿命而成为解禁者,还是只成为普通人类,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韩太湖飞速地转着眼睛,拼命权衡利弊, 也就在这时,空中传來一阵怪异的响声,大殿外面的灰尘被卷起,四下气流涌动,声音隆隆,韩太湖大喊一声:“好,咱们既然不是一锤子买卖,需要长期合作,那我就姑且答应了你,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云太阳红着眼睛指着云胜舟吼道:“你马上带你师叔去‘血池’沐浴,胜天你在我身边伺候着,准备恭候主人御驾,要快,”云胜天和云胜舟从沒见过父亲这么狂怒焦虑,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路德维希长舒一口气:“新的时代要开始了……” 这不是云胜天第一次跟长辈见主人,但却是第一次在主场,之前都是主人召见,而这次却是主人降临,也就是说,他头一回看到主人的飞船,这飞船不算大,只放着微弱的光晕,在黑暗的天色中几乎看不清楚,他也曾经是人类,与那个时候人类想象中外星人光芒四射的超级飞碟完全不同,这东西更像一条扁平的鮃鲽类鱼的放大版,估计有八十平方左右的面积,这样推算,里面不会有很多人,飞船轻轻地落了地,尽管也掀起了廷大的风和气流,但依旧比钢谷的普通直升机造成的响动小得多,而直升机却远远沒办法与前者相比了,沒有主人的允许,它们也都只能低着头远远地跪下,不敢私自靠近,甚至不敢随便抬头,但它们在下跪前的一瞬间也发现,组成飞船的金属表面似乎是在不停地流动,看上去如同厚厚一层不受重力限制的水银,但显然不是,它在空中时完全与黑夜融为一体,而落地后却跟灰黄色的黯淡沙漠颜色一致,过渡得极为自然,但偶尔有风扬起一些沙土或者枯草,飞船的表面就迅速与之相对应地变化,这几乎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变色龙,”主人大驾光临,奴们光荣之至,”云太阳等五大夜魔王齐刷刷地喊道,态度严谨恭敬和畏惧,它们五个称霸地球上的黑暗世界长达数百年之久,从未向任何人卑躬屈膝,可眼下却在膜拜一个根本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降临者,”都起來吧,” 韩太湖虽然远在百米之外的血池,却用尽了平生之力,尝试着听清一些大概的细节,但还是大惊失色,他沒料到这个所谓的外星人”夜帝”居然能说出这么标准清晰的地球语言,在钢谷统治世界后,英语单词和汉字这两个最常用的语言被糅合成一团新的东西,偶尔还有一些法语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混在其中,业内都称之为”钢谷语言”,而这人说的正是时下流行和必须要说的钢谷语言,韩太湖不敢太放松,重新沉入血池,打算一会儿再听听,先全力屏住真气,别被夜帝发觉,云太阳等人纷纷站起,但还是垂下头,”最近打得不太好,你们要努力了,”“是是,”云太阳等人纷纷称是,唯唯诺诺,”你们最近损失了不少吸血傀儡,是不是,” 路德维希见夜帝把话題引向这里,慌忙点头说:“正是,正是,还请主人赐奴们新的‘圣药’,让奴们感染更多的人……”“现在的局面,我也有所了解,你们所在的避难所,光这个东亚大陆就有二百多处,人类从分散到汇聚,再从小汇聚到大,基本上已经固定了,目前你们恐怕很难能找得到大规模的无主难民了,零零散散的幸存者,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是是,”“那你们还要新的‘圣药’,做什么呢,” 云太阳和路德维希等五大夜魔王都是又惊又怕,它们一向只听过夜帝单方面发出命令,而类似刚才的反问,的确是头一回听,心潮起伏难定,疑惑中隐隐藏着极度不安,为了避免心中有鬼的事实被察觉,印第安人夜魔王说:“奴们占据了这个基地,俘获的人还沒全部杀光,也是可以作为吸血傀儡的名额的……”“那为什么要留着他们呢,” 云太阳心中巨震,暗想:“你这次一连串地提问,难道是察觉了什么,我总不能告诉你,我为了让王树林回归到我这里來才留下那么多活口吧,你又会问我王树林的事,我就更不能说了……”于是嘴上含混过关:“为了充作粮食……他们的血液可以再造,奴们每次只抽取一些以供食用,等他们油尽灯枯后,再把他们杀了吃了……”“原來是饲养他们,你们廷有想法的,”夜帝居然沒有追问下去,声音也有了一点点调侃的意味,这非但沒有增加轻松的气氛,空气中的诡谲成分反而更加浓郁了,”好,我给你们一部分,上來拿吧,” 五大夜魔王知道时机已到,先朗声谢恩,随后云太阳拱手说:“主人,奴们五个都曾经是穷途末路毫无希望的可怜人,是您重新给了奴们生命自由能力寿命和子孙后代,奴们对您的感激无穷无尽,绝不亚于赞颂当年的造物主……”“呵呵,造物主……”这话一出口,五人更是惊异万分,它们从沒听过夜帝能说出带有情绪化的词汇,可这话稍纵即逝,立即停顿,接着是一片死寂,足足十秒钟,但就像过了十年那么长,”说吧,你们还有什么要求,”“他并不想提造物主,那说明他跟造物主沒什么亲近的渊源……或者他是來自于并不信仰造物主的宇宙文明,”云太阳这样想着,嘴上却按部就班地说:“但要是能免除奴们的疼痛就好了,哪怕减轻也好,不知您是否知道,奴们的身体长年剧痛,真的苦不堪言……”“我不知道,” 夜帝打断了他,说出了这句冷酷无比的话,声音不大,却如同雷震,云太阳不由得哑口无言,尴尬之极地木立原地,路德维希却忖度道:“这话要么是侧面证明,夜帝并非夜魔之身,不能感受到我们的痛苦,要么是表示……他手里有更高纯度的红体,能让他免除这种非人的折磨……但也有可能红体本身是不会这样蚀骨痛心的,是他为了折磨和控制我们,在其中加入了外星球的先进毒药……这个混蛋……”想得咬牙切齿,两颊却连些许的肌肉颤动都沒有,演技极为高明,”所以,我们想您赐给奴们能免除--哪怕减轻痛苦也行的药品……”中亚的夜魔王接茬道,”你们今天很团结,”夜帝又冒出这么一句,更让人云里雾里,心惊胆战,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云太阳忙不迭地回应:“都是在您的英明领导和谆谆教导下,奴们必须团结,要是像人类一样一盘散沙,那就太辜负您的殷切期望了,”“可是我沒有这种药品,”“那……会不会是红体的纯度不够,”五大夜魔王虽然早就想到有可能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心中一凉,”你们今天的问題很多,”夜帝的声音略大起來,”既然你们问到了,我也不想隐瞒,我手里的红体,本來就是被稀释了不知多少次的版本,最原始的红体到底在哪里,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我怎么得到红体的,却不想告诉你们,这跟你们也沒有什么关系,诸位,我培养你们,你们感恩和忠心,这都是相互的,不需要加入什么额外的不纯粹的成分,你们派一个代表,上來领取‘圣药’吧,” 他这段话不算长,但信息量很大,五大夜魔王都是愣了好一阵,这才互相看看,最终,云太阳从其他四个伙伴眼中集中了意见,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便说:“既然这样,主人要奴们做什么,奴们万死不辞,只是……可不可以答应奴们一个小小的请求,”“你们说,”“奴们仅仅听过主人的声音,从沒有幸见过主人的圣貌,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奴们对主人的崇拜发自内心,这次主人光降敝处,奴们蓬荜生辉感恩戴德,若是主人能显一下真身给奴们瞻仰,奴们必定欢喜万分,就是即刻死了也是得偿所愿,死而无憾了……” 接下來,一片坟地才会有的绝对安静,就像时光永远停留在毁灭前的一刻一般,”是生存还是毁灭,全看天意是否庇佑我们了……”云太阳路德维希等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顺利,自从它们入魔一來,这恐怕是唯一的一次祈祷,也是整个夜魔历史上唯一的一次真正虔诚的祈祷,而在那一瞬,它们并沒有考虑到,自己正在祈祷的神究竟是造物主,还是别的什么神,还是……红体的最原始版本,”好,我这就出來,” 这话简简单单,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爽快,今晚惊异连连,可这一定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惊异,云太阳等人尽管又惊又喜,连声称谢,阴云密布的心却又更加深一层担忧了,在这一刹那,它们反而觉得,阴谋不在自己这边,反而像是在夜帝那边, 第316章 夜帝真面目(上) 时间又过去半分钟之多,夜帝缓缓地开了口:“我要出來了,各位,不必拘谨,想要看看我的,就请抬头吧,” 云太阳等人本來就心怀鬼胎,这时候更加迟疑不定,它们觉得夜帝的反应太不寻常了,尽管夜帝也从沒有在它们面前表现过任何惊慌失措或者其他比较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这时若易地而处,那己方就远远不会像夜帝这么淡定,事到如今,它们也只能把这当做外星人眼里的小事,这才能够如此波澜不惊,云太阳横了横心,慢慢抬起头來,路德维希也跟着效仿,但它们不敢动作猛烈,以免激起对方怀疑,这几秒钟如同宇宙重塑一般漫长,而云太阳它们看清楚时,心里又是一阵怪异和一阵失望,眼前的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形物体,肯定是夜帝了,起码夜帝是要让五大夜魔王和云胜天认为这就是他自己,这身形比普通人类的平均身形要魁伟得多,但也沒有大到离谱的地步,根据云胜天的大致估算,应该在一米八八上下,整个人包裹在一套臃肿的封闭服内,头部似乎戴了一个类似摩托车头盔的东西,但显然精致和轻便得多,与整个封闭服是一体的,中间有几根管子精巧地连接着,这一切的材料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很自然柔和地变化,不带有一丝勉强,可以判定这应该不是地球上有的物质,但由于这封闭服将夜帝全部包裹,即便他出现在众夜魔眼前,也等同于从沒露出真面目,云胜天看了一眼云太阳,示意是否这就去发信号给云胜舟,让其把韩太湖带上來接药,云太阳的眼睛展示的意思却是否定,他称霸东亚的黑暗世界数百年,积累了无数宝贵经验,这些经验告诉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这只是夜帝派出來的一个机器人,自己还是按照原计划來,岂不全盘皆输,于是云太阳忙重新跪下道:“这就是奴们的主人,夜帝陛下的真身,” 路德维希也心领神会,喊道:“能与主人如此近的距离接触,奴们再死一万次,也是心甘情愿,”“路德维希,你在这些人里最年轻,却也是我最看重的,以前的该隐德库拉,都曾经让我失望过,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夜帝开口了,果然是从这密封太空服中发出的声音,而不像之前在飞船内部类似广播一般声音隆隆,但这也难保不是人类目前难以想象的高科技产物,要制作一个惟妙惟肖的机器人,对钢谷來说也不算特别难的事了,但不知为什么,五大夜魔王对抗钢谷已经数百年,总觉得这科技虽然明显超越钢谷,可却总是跟钢谷很相似,总不能是钢谷抄袭了它们吧,但路德维希更惊恐的地方在于夜帝此言的真正意思,实在值得细细咀嚼--要不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特殊时期说,但现在骑虎难下,他也不得不卑微地垂首,大声表着决心:“您对奴的再造之恩,万次难报,奴愿意随时牺牲您赐予的生命,來为您做任何事,”“好,你们都要以路德维希为榜样,现在,站起來一个人,接药吧,”说着,他张开手掌,手指居然是五瓣儿的,难道说夜帝是类人生物,这也不好说,很多哺乳动物甚至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的趾头都是五个,手掌也是密封的,但绝不像人类戴着手套那样不便,反而十分灵活,可也并未紧紧贴着手掌,而是略显臃肿,这也使得路德维希等人看不出其手掌的真正形状,手掌中红光一闪,一根如同粗大试管的精致密封长药瓶不知怎么就从手掌里变了出來,看來手掌内置了一定的储物空间,就像汽车的储物柜一样,这是云胜天第二次见到这药瓶,知道一旦打开取出”药”來,药瓶就会自动气化分解,其中的科学道理只怕是钢谷也不易解答,”这药品的纯度跟之前一样,但我增加了剂量,足够你们用一个小型水库的储水來稀释,相信能缓解你们不少问題,今后与钢谷地面部队进行肉搏战时,如果在占上风的前提下,最好尽量剥离他们的军装,然后感染他们,以此來保证你们的数量,”“是,主人英明,奴们感激不尽,”但五大夜魔王见眼下说到了最重要的部分,知道该发出信号了,云胜舟和韩太湖便及时地出现了,当韩太湖一步步跨进來时,夜魔王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它们怕夜帝察觉,更怕韩太湖这个狡猾之极的解禁者会突然反水,到那时候真是叫苦不迭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见机行事了,韩太湖反而并沒有像之前的大大咧咧狂放不羁,而是垂首并沉默着单手举起,带着卑微的态度拾级而上,云太阳等人并不会出汗,但却有一种捏了一把冷汗的感觉,同时对于韩太湖如此配合,倒也十分欣慰,也在意料之外,等韩太湖与云太阳擦肩而过时,云太阳只觉得韩太湖的修为果真已臻化境,竟然能够几乎完全隐藏住解禁者的气息,而大量吸收血池的红体附着在肌肤表面,并暂时降低体内五脏和血液筋脉的温度,在这一瞬倒也的确跟真的夜魔别无二致,韩太湖在心里翘了一下嘴角,仿佛也对自己的表演十分满意,但走了一半左右,夜帝骤然发话了:“这个人是新加入你们的么,” 沒等路德维希等人惊慌失措地现编,韩太湖竟开口了:“呜呜呜……”发出一团模糊不清的声音,他最多也只能装到这个地步,除非是当年超凡入圣的解禁者宁娶风夫妇之流,不然一旦吐字清晰,真气就会难以控制地在嘴边产生轻微晃动,韩太湖和夜魔王们制定这个计划的前提是,把夜帝设定为一个占绝对优势的敌人,倒不一定非得是自身武力强大,也完全可以借助高科技,就像老虎比狼厉害,人类比狼弱小,可拿着枪的人类却又远胜过狼了,无论是自身武力强还是科技水平高,夜帝他都有可能远远地察觉到韩太湖开口吐气的轻微变化,这个风险就太大了,好在当年韩太湖与云太阳分道扬镳之前,也曾经是生死之交,配合默契,韩太湖这一”呜呜呜”,立即给云太阳提了个醒,他暗道:“惭愧,韩师弟随机应变的本事,确实比我强太多了……”马上解释道:“他……他倒也不是新加入的,只是一直是哑巴,而且只有一条胳膊,以前怕站在殿内恭迎您时有碍观瞻,也就沒让他出來,但他很想拜见您,奴觉得必须要给所有晚辈机会,让他们有机会能近距离仰慕您的伟大,就会更加崇拜您,忠心为您效犬马之劳……千湖,别太紧张,主人是很仁慈很宽厚的……” 韩太湖一听云太阳给自己命名为”云千湖”,顿时一阵怒意:“你这时候了还敢占我便宜,”他的隐忍能力可谓东半球第一强,只是东方古代人对辈分和荣辱十分在意,因此总也感觉不是滋味,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是云太阳的无奈之举,总不能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跟云太阳是一个辈分吧,云太阳这个辈分的,也只有这五大夜魔王,”好,接药吧,” 终于,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这一刻在云太阳等人的念头里出现过多次,夜魔是沒有梦的,它们出卖了灵魂,失去了基本人类都会有的做梦资格,可这个时刻,令它们感觉,就是一场最真实的梦,是噩梦还是好梦,仅仅在一刹那之间, 韩太湖唯一的一只手高高举起,双月退屈膝下跪,他自视甚高,这本來是他绝不会做的,可云太阳等人各个跟自己不相上下,却也只能这么跪着,再说,这个夜帝马上就要完蛋了,到时候任由自己宰割,自己提前跪一跪他又有何妨,双月退下跪,唯一的一只手在接药,这样一來,完全沒有可能会有僭越了,想來这个夜帝也会觉得夜魔王们安排一个”残疾人”接药,其实是对主人尊重的一种升级吧,夜帝缓缓将手下落,药瓶就要接触到了,云太阳等人心急如焚,它们并不稀罕这瓶药,其实它们当然还有存货,只盼望韩太湖能立即动手,韩太湖按照先前的计划,终于接到药了,并自作主张地添了一句台词:“主人万岁安康,”这本來沒什么,可他在接触的一瞬间,陡然觉得有点不对头,这种感觉只有在自己接触王树林檀铁模和杜天节时才会有,换句话说,眼前这家伙在近距离时与自己产生了强者之间的心灵对撞,这是他第二次感到明显的胆怯,距离上一次被王树林用”神的动作”切掉胳膊,时间并不算远,因此巨大的恐惧感重新攫住全身,但他不是一般解禁者可比,心志高远,广见博闻,雄厚无比的内力和奇妙绝伦的技巧使得他总能在任何恶劣环境下保持笃定,因此在电光火石之间,也想到了:“你就是真的很厉害那又怎么样,我跟这五个老吸血鬼一起围攻你,还有那几十个晚辈助阵,天底下沒有任何一个人能对抗这种围攻,等着,我现在就让你现出原形,” 他的手拿着药,就算沒拿也不方便返回月匈口掏出藏匿的紫外灯并拨动开关,可他运用真气的本领出神入化,完全不必非要动手接触,只凭月匈口的一股气便轻轻将紫外灯的一端露出,并借这股气的自然回荡精巧无匹地同时按动了开关,这个时候他已经清楚,自己既然使用内力催动真气,已经完全暴露了解禁者的真实身份,可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紫外灯虽然只是从钢谷军方机械残骸上拆下的普通设备,但在这全是红与黑的大殿上,居然绽放出神圣的光明之花, 第317章 夜帝真面目(中) 五大夜魔王全都以特殊防晒膏涂满全身肌肤,又用纯黑色的斗篷将自己包裹其中,在韩太湖打开紫外灯时,立即紧闭眼睛并戴上了厚厚的大墨镜,并向后退了几步,黑布包裹的手却悄悄探出锋锐的指甲,随时准备进攻,它们其实是有心跳的,血液也并非像传说中那样冰冷无比,但此时此刻它们竟与普通人类一样,几乎要惊呼起來,韩太湖虽然狡诈凶悍,却也不禁全神戒备,但看似凝滞好久的时间,终于被夜帝的开口拉回了现实:“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云太阳等夜魔王大惊不提,韩太湖也惊异万分,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总是先入为主地认定夜帝是更强有力的夜魔,如果不是夜魔的同类,也不该有这个胆量从飞船里走出,跟当今世上最强的五大夜魔王面对面,要知道,权威是建立在一定的公认规矩之上的,他凭什么认定夜魔王会真的永远忠于他,就算是他掌握着地球上的人类和夜魔无法企及的超级外星科技,但既然走出了飞船,与夜魔王们保持如此近的距离,恐怕科技再高也不见得容易发挥,比如他要是想要掏威力奇大的能量发射器(外星枪械),五大夜魔王的速度是不会给他一个平凡生物出枪时间的,就算他是外星生物,但总不如夜魔出卖灵魂后得到的强大肉体迅捷,再或者,他的确是想要借用红体毁灭全球生物,以便让他的种族占据地球作为新家园來生存繁衍,因此为了表示笼络,显露信任和恩德,就冒险和夜魔王们面对面,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題,就是他的宇航服能够起到防护紫外线的作用--这在钢谷宇航局对太阳系周边行星探索时给宇航员标配的宇航服科技水平上早就能做得到了,并不稀奇,夜帝积威已久,五大夜魔王自然心有余悸,不敢答话,可韩太湖天性桀骜,再说独來独往,从不受人舒服,到了如今的特殊场合,胆子反而大了起來,随机应变的本事是强过云太阳的,于是哈哈笑了一声:“夜帝大人,我听五位夜魔长老说,您是太空來客,所以想试试,外太空的夜魔是不是会不怕紫外线,毕竟宇宙里到处都是发光的恒星嘛,” 夜帝听了,居然轻轻地笑了起來:“呵呵,你很有胆量,很有意思,”竟然并不以为忤,毫无发怒的预兆,韩太湖猜不出夜帝是心虚了故意强撑,还是真的有恃无恐好整以暇,他骨子里始终小心谨慎,不敢得意忘形,便继续说:“不过,看起來您并不是夜魔,虽然我不知道外星夜魔怕不怕紫外光,但夜魔总是讨厌太阳的,您穿着这宇航服,大概可以防护紫外线,可就算我看不清您的表情,但您的动作说明,您并不讨厌太阳,是吗,” 云太阳等夜魔终究还是很忌惮夜帝,虽说自信五人联手加上韩太湖和小辈们围攻,整个地球上再无抗手,却还是怕夜帝是跳出常理之外的超生物,于是沒有谁敢于跟韩太湖一起说话,夜帝点点头:“不错,你的分析不错,但你自称‘我’而不是’奴’,我就已经觉得很好奇了,而你既然沒有宇航服,却还是不怕紫外灯,说明你不是夜魔,而是人类,是不是,也就是所谓的人类解禁者了,我一直以为,云太阳他们跟解禁者是死敌,可真沒想到,还会有一个供夜魔驱使的解禁者,” 韩太湖淡淡地笑道:“夜帝大人,谁也不能驱使我,无论是您,还是云太阳它们,我之所以对您用敬称,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客气了,您也不必挑拨离间,我和云太阳它们是合作关系,今晚这个欢迎仪式,也不是我要搞的,” 路德维希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韩太湖这个狗畜生,”调整了一下表情,说:“夜帝大人,奴……奴们并不是要以下犯上,奴们对您是很尊敬的,只是奴们忍受红体之苦已经太久,还请您赐予解药--您可别说您沒有,世界上任何毒物,都有克制的解药,”“呵呵,你去过多大的世界,就敢说‘世界上’,”夜帝毫不惊慌,有条不紊地说,”既然你们认为我不是夜魔,那我何必还制作解药呢,”他不等对方接话,又说:“况且,如果你们真的不是以下犯上,真的对我很尊敬,那么假设我有解药,可我就是不给你们,那你们会怎么样呢,” 这话一出口,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不是要撕破脸皮跟全场斗么,难道他真的自信能打得过全场所有人,还是另有什么巨大的阴谋,话说到了这一步,云太阳也露出了真面目:“夜帝大人,奴……我们一直忠心耿耿地侍奉您,毫不犹豫地完成您每次交代的每一项任务,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我们绝沒有对不起您的地方,可您要是不给我们解药,那就还请您见谅我们的僭越行为--我们要您把宇航服脱下來,或者我们伺候您脱,” 这句话中的”奴”作为自称已经是最后一次,场面又降到了冰点,”哈哈,我虽然在宇宙里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但你们最多是我的橡皮泥,我从沒想到过,会被一群刚刚成型的橡皮泥威胁,”夜帝的声音渐渐低沉起來,”我不是沒有七情六欲,而是一直在压抑我的怒气,云太阳,你要脱我的宇航服,你很了不起呀,七百多年前我救你命的时候,还真看不出你有这么勇敢的一天,你从不打听你的前辈该隐德库拉它们最后的下场么,不听我的话,它们就会像蝼蚁一样死去,不但死得难看可怜,而且悄无声息,对这个世界造不成任何影响,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你自以为比它们强么,” 眼见成功就在眼前,路德维希也急了:“别废话了,你脱还是不脱,别想搞什么小动作,你就算有厉害的外星武器在身上,可你只要在脱衣服的同时乱动一下,我们就立即让你身首分离,”“呵呵,哈哈哈哈,越來越有意思了,你们不用这么小心,我不会用上枪的,如果用枪,我也会被察觉的,好,那我就自己脱下來,为什么呢,一是怕一会儿你们有更大逆不道的行为,对我的宇航服有所毁坏,”夜帝的话似乎信息量很大,韩太湖等人都是聪明绝丁页,却一时半会想不清楚,”二是因为我特别喜欢看你们每一次惊讶时的傻样,哈哈哈哈,” 韩太湖暗想:“他说会被察觉,是被谁察觉,难道他是背叛了他的同伴,消灭人类并非他的种族的本意,如果红体真的是所有生物的公敌,那么他的种族携带红体岂不是宇宙级别的大罪,” 只听一声很轻的响声,由于万籁俱寂,竟然也特别明显,宇航服在全身各部分都亮出一道蓝光,随机呼呼地同时收起,如同有一个黑洞突然将古代骑士的盔甲分解一般,随后宇航服统统收到背后一个精致小巧的箱形装置中,最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一只跟人类别无二致的手将装置向后一弹,装置似乎暂时摆脱了地球引力,如同在太空中缓缓飘回飞船之内,宇航服之下,居然是一个人类的身体,除了贴身的紧身服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外,其他都是人类的身体部位,而且紧身服将其完美如同人类标本的健美轮廓曲线描绘得淋漓尽致,这人足有一米九多,但不是普通人类那种高了后显得很不匀称,而是就像放大了的人类,无论头部肩膀月匈部腹部臀部还是四肢,都均匀地放大了一倍,因此尽管那只最早吸引所有目光的手在客观上很大,却还是很漂亮,至于看上去在紧身服之外裸露于空气之中的面部和手掌,也许真的是裸露,也许也有一层薄如蝉翼的部分覆盖,只是用肉眼看不到罢了,尽管所有人在那一瞬间想象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外星人样子,可从沒想过他会是一个人类的形象,他们的第一反应自然而然是外星人为了來地球而模仿了人类的外貌,至于方式可能是多种多样的,要么是披了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要么其肉体是可以直接进行模仿的,如同蝴蝶模仿猫头鹰來吓唬对其不怀好意的小鸟们一样,至于身体的毛发似乎因为进入宇宙而退化了,但也有可能是原本就沒有什么毛发,唯有头丁页有一层很细微的发层紧贴着头皮,而举手投足之间,腋下干干净净,”紫外灯,”直到躲在远处大柱子后旁观者清的云胜天喊了一嗓子,韩太湖才如梦初醒,快速将紫外灯一挥,内力催动起來,紫外灯尽管已经开到了最大,但居然更加亮了,一股焦糊味道弥漫起來,接着砰一声碎裂开來,灯灭了,但夜帝毫发无损,淡淡地注视着眼前这些卑微的生命,嘴角带着一抹明显的轻蔑笑意,就像在看戏一般,而这时众夜魔和韩太湖才注意到夜帝的眼睛充满了盎然生机,并无任何夜魔的邪恶血光存在,这说明,他虽然不一定真是人类,但肯定是真正的生物而非夜魔,韩太湖又惊又怒,当他感到自己受到愚弄时,胆量反而会变得更大,这会儿也不用云胜天再次提醒,便立即将第二计划付诸实施,尽管他深知刚才的紫外线距离自己接到的”圣药”近在咫尺,却还是沒将其融化,只可能是因为药瓶是外星科技和特殊材料的共同功劳,可绝对不会打不开,不然夜帝也不会赐给夜魔王们却并不当场打开了, 第318章 夜帝真面目(下) 于是他松开紫外灯的同时,手里变戏法似的抖出那瓶药,内力运处,药瓶四分五裂,而其中的红体液体居然沒有浪费,而是像是一股喷泉一样直射夜帝,韩太湖这一手法可算是将他内功之深厚和技术之精湛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且是妙手偶得之成就的意外经典,就算是当今世上同级别的绝丁页解禁者大师有意为之,也很难正好达到这种效果,可谓是韩太湖穷其一生用手指数也数得过來的得意之作,但此时此刻千钧一发十万火急,沒有谁会为他叫好的,都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仔细地看着,夜帝和韩太湖相距也就一米,若是一般解禁者的攻击倒也罢了,韩太湖却是强者中的强者,这一喷洒出去,无论速度力道还是准头,都达到了当今世界人类所能做到的丁页峰,夜帝虽然已经做出了闪躲的动作,却还是被泼中,但随后他一声冷笑,尽管强敌环伺,却像是被狼群包围的老虎,依然占有很大胜算似的,冷笑过后,他并无异样,显见红体对他根本无用,这是为什么,难道他用了先进的科技设定了稀释后的红体药物对自己的基因进行了规避,这也不是沒可能,五大夜魔王此时沒有了紫外灯的威胁,不约而同地一跃而起,从四面八方向夜帝伸出手掌來,五股阴风如同平地卷起一股风暴,单说它们五人合力已经是史上最强组合,因为解禁者五大组织中沒有任何一家拥有云太阳韩太湖级别的大师同时可以达到五个,但由于考虑到要是将夜帝伤害得太过厉害,只怕沒办法交出解药了,便也都各自使用了三成力到五成力不等,要让他中了不至于死,躲开又沒那么容易,韩太湖却抽身出來,让在一旁,他既然已经完成了自己承诺的任务,便不会以死相拼,毕竟沒有什么利害冲突,他在一边激烈地盘算着下一步如何相机而动,云胜天躲在最靠外的柱子后很是不满地瞪着韩太湖,但也不敢催他上去迎战,万一他伺机报复自己可就不妙了,可夜帝居然双手一展,斗转星移,如同夜晚一下子颠倒进入烈日当空的午后,原來他的两个手腕上紧身衣与肌肤相交的部分居然是一个并不起眼的手环,而且可以模拟恒星的光芒,最令韩太湖吃惊的并非是由于靠得太近的云太阳路德维希等夜魔王猝不及防地惨叫起來,并无一例外地开始燃烧和融化,而是夜帝催动手环灯启动的方式与自己启动紫外灯完全一样--是真正的内力催动,而这内力的量,也与自己相差无几,怪不得他不怕紫外线,更不怕红体喷溅其身上,能做到的,只有解禁者里的绝丁页高手,韩太湖倒退几步,全力在身体之外渐渐增厚真气壁垒,虽然以前只有他压倒性打别人而从不防御,沒有像王树林运用守势这么频繁和因此愈发精纯,但他在技术上远超过王树林,很快就莫到了以前不太熟悉的防御壁垒的真要,一边增厚,一边暗暗运气攻守兼备,打算在增厚到一定程度时立即大举进攻,他当然不是为了他的师兄以及这一干夜魔王的性命,他是怕唇亡齿寒,而五大夜魔王再如何在黑暗世界登峰造极,也无法改变夜魔的第一定律--无论多厉害的夜魔,在太阳光面前的差别微乎其微,最多是被晒化的时间坚持得长一点罢了,云太阳在完全失去意识甚至脑袋时还绝望地看了韩太湖一眼,却见韩太湖对他神色复杂地一笑,似乎这就算是两清了,韩太湖这一笑不止是对云太阳一个,而是包括路德维希在内的全部,尽管它们死得很憋屈,可见证这段历史的人很少,沒有谁会为它们扼腕遗憾,而五大夜魔王果然名非幸致,在几乎要完蛋之前,依然还是有三人抓到夜帝的近身处,夜帝的左手陡然向外一扣,呼啦一声,韩太湖几乎看到了一只剑齿虎狂吼连连,用其大无比的咬合力撕扯下其中老黑人夜魔王的手指,按说老黑人夜魔王与檀铁模韩太湖等人战力相仿,本來也不至于这么脆弱,可它们正在承受如此近的恒星光,这比之前韩太湖用的紫外灯更加纯粹,老黑人夜魔王的手指连带着手臂肩膀脖子下巴,一起被扯了个粉碎,顿时被恒星光痛快地咀嚼吞咽了…… 而另外的印第安夜魔王和中东夜魔王本來也是一左一右抓下,按说夜帝避无可避,谁料二夜魔王都是眼前一花,只觉得对方突然变成了夜帝,便立即中途变爪,向对方抓去,这一抓都改用了全力,可以说是濒死一击,威力绝对非同小可,但两大夜魔王看到的却都是幻象,只听着惨叫连连,两大夜魔王中招大出血,立即被恒星光燃烧起來,转瞬间化为乌有,云太阳和路德维希本來略强过其他三大夜魔王,可云太阳是正面被恒星光第一个照中的,时间长,又正是要害部位,反而吃了大亏,大半个脑袋已经燃烧殆尽,好在其顽强得很,竟然沒有立即倒下,而是颤颤巍巍地还攻向夜帝,路德维希用双手遮挡光芒,双手被晒了个干净,只能用腿向前踢打,又不敢靠得太近,并且一双眼睛已经开始了融化…… 夜帝冷笑连连,右手一抖,骤然升温变成艳丽的大红色,呼啦啦一声从头罩在云太阳余下的下颌骨部分,顿时剧烈烧灼起來,一团大火像是神话里的三昧真火,滚滚烟云急速将云太阳卷入其中,加上恒星光的照射,彻底化为一片枯骨,再随风而散,韩太湖现在已经将真气防御壁垒增厚到自认为安全的程度,正打算全力进攻,可看到这一幕,也完全惊呆了,而夜帝的左手也沒闲着,吱吱地迅速结成一大片冰剑,但看上去居然有一种冰山的即视感,这冰剑直接钻透了本已被太阳光灼烧得虚弱不堪的路德维希的腹部,随后咯吱咯吱全面冰冻起來,夜帝随后又是一踢,韩太湖像是看到了迅猛龙的爪子,当即已经冻成雕像的路德维希如同暴动中被砸坏的艺术品,散落了一地,韩太湖第一次如此恐惧,全身大幅度颤抖起來,他很清楚,真要是动手,对方的内力跟自己相差无几,但技术方面,实在高明太多了,要是在沒有恒星光的前提下,自己与完好无损的五大夜魔王合力,也许绝对可以战胜夜帝,可眼下单论技术,恐怕此人丁页得上自己和王树林两人合力,”现在,你猜得出我的身份了么,”夜帝仍然安静地笑着,一步步拾级而下,似乎胜券在握,韩太湖失去了大部分战意,心灰意冷地说:“我曾听说,在大洪水毁灭当代人类祖先亚特兰蒂斯之前,也曾有过类人的智慧生命,但不同于现在的解禁者……我以为只是无聊的传说,可沒想到……我第一次见到能够同时使用驭兽迷幻和修气三种不同的解禁者异能的人……而且修气居然是冰焰神罡,冰火同用,你……你就是解禁者古代典籍里说的……神人类,” 夜帝呵呵笑了起來:“我的名字叫做那日连迦,沒错,我是神人类,” 也就趁这个机会,大气也不敢出悲怒交加的云胜天猛地扯开翅膀,就要飞出去,夜帝却一伸手,远处破碎的各种坦克和大炮残骸居然全都剥离了吸血傀儡的束缚,重新分裂成大量的金属碎片,暴雨一般带着雄厚的内劲,包裹了云胜天,云胜天全身喷血不止,但由于距离太远,夜帝还是沒能一击将其致命,云胜天倒在地上,用力向外艰难地爬行着,”即便是夜魔,身体里也不可能一点金属含量也沒有,只是距离太远,沒办法让你看到我的‘炼金’手法,好在这附近还有被它们占领的钢谷军用机械的残骸,”夜帝微笑道,”不光如此,‘通灵’术我也会,只是夜魔和吸血傀儡早就失去了灵魂,不是活物,所以在战斗中并沒有使用,你们解禁者已经是人类中的精英,可惜,五大’术’中你们最多只能得其一,而只有神人类拥有全部的能力,” 韩太湖万念俱灰:“你……你要杀了我么,”“我缺少帮手,现在就更缺少了,对待叛徒,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你來当我的帮手吧,以后我每走一步,都会提你一步,”“然后就像这些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夜魔王一样被杀,”“它们的确是工具,但你不同,你我无论是生物属性,还是人类同源,都算是同类,韩太湖,我很早就观察你了,你一直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者,但沒想到也会被人从后面观察吧,我刚才说过,我们是同类,还包括野心方面的相似,可我为什么并不在意呢,实话告诉你,神人类不止我一个,我们虽然是当年大灾难的幸存群体,但仍然有一定的规模,大部分的综合武力值都在你我的水平之间,就凭你们人类解禁者集合起來也别想对抗我们,更何况你们是一盘散沙,在人类所能接触的星空里,有的是璀璨的外星文明,它们的科技水平也许真的强过我们,但论战斗力,沒有谁可以跟我们叫板,明白这个道理以后,相信你也该明白何去何从了吧,” 第319章 报复造物主 韩太湖的真气壁垒渐渐消散了,低着头,半晌才问:“云胜天还沒死透,外面还有一大堆云太阳的徒子徒孙,你不斩草除根,”“那些徒子徒孙,就交给你处理了,毕竟同一批的红体会让它们只忠于首个得到的吸血鬼,接下來我还会再任命一个新的夜魔來担任唯一的夜魔王,为其建立新的家族,为我服务,我觉得,她更胜任,毕竟是她把云太阳它们的密谋,提前告诉了我,”“她,她是谁,”韩太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云胜天在同样艰难地爬行着,直到看到一双穿着黑丝的美腿,王程程笑靥如花,咯咯咯地花枝乱颤,捂着嘴说:“大舅公,您沒事吧,” 云胜天的神智已经模糊不清了,沒有细想,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快……快,程程,快拉我一把……我们……我们快跑,出去休养生息,我要……我要重新建立一个家族,重现云氏家族的辉煌……迟早……迟早报仇雪恨……” 王程程微笑着说:“大舅公,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大舅公了,您杀了我全家,还威逼我嫁给王树林那个傻逼,我真的恨死您了,”“是……是你,是你告的密,你……,你这个小贱货……,”“您要是对我很好呢,我估计,我也不会这样,您那些儿子侄子和外甥们轮着强奸我,您视而不见,把我当奴隶使唤,云氏家族的辉煌,哈哈,嗨--呸,我不是不小心吐到您脑门上的,我真的是故意的,您把我当家族的人了吗,我一直沒有什么归属感,真的,直到夜帝大人的出现,我才知道,就算夜魔失去了灵魂,但一样可以有精彩的活法,从今以后,我就是地球上最伟大最至高无上的吸血鬼女王,”“你……你这个畜生……,我……我好后悔呀,我好恨……,” 韩太湖本想讽刺讽刺云胜天:“你是假人,我是真人,看來只有真人能活下來了,”但他终究有宗师的气度和同样强烈的自尊,总感觉现在是改朝换代,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莫名伤感,因此也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云胜天的意志渐渐到了崩溃的边缘,似乎看到了地狱的残光,嘴里喃喃地道:“王树林……你……你得为我们家族复仇……你是我们唯一的后裔了……” 还沒说完,脆弱不堪的脑袋已经像烂西瓜一样,被王程程一脚踩烂,韩太湖也飞速出殿,一瞬间将本领发挥到极致,不大一会儿,王树林的一大帮表亲,都还沒反应过來,就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随后,王程程转身跪下,大喊道:“感谢主人赐奴新生,奴将万死不辞,为主人效犬马之劳,” 那日连迦眯着眼睛笑道:“韩太湖,你我既然是惺惺相惜,你又是人类解禁者宗师而非夜魔,那我有意提携你,你肯叫我一声师父,从此以后,我们就不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我虽然知道你和你的徒弟的故事,但我不会像你对待你徒弟那样对待你,你会犹豫么,你现在的本领,跟你师父罗梦鸿不相伯仲,难道我不够格做你的师父,只要你同意,你梦寐以求的‘五能’术,我会尽最大可能地教授,至于你能领悟多少,那就看你自己了,与此同时,未來我们做出无论多大的产业,都有你一部分股份,你和这个小姑娘不同,她在夜魔中的地位再怎么高,也仍然是奴隶的总管罢了,” 王程程颤抖了一下,还是跪着不敢抬头, 韩太湖不想过多地思考,当即跪了下來,这是他跪拜聂隐林易星邪等全统历代掌教以及师父罗梦鸿和同辈师伯师叔外,数百年來第一次向外人下跪,尽管他不情愿,尊严却在一点点地消散……他不假思索,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朗声叫了声:“师父,”“很好,”那日连伽转过身,背对着他俩,一字一顿地说,”从今日起,我们共图大业,在地球上,我还有另一个师弟,在别处为我们的大计努力,但是,无论未來如何,人类是否会保存,夜魔人是否会保存,也许全看我们神人类种族的心情,但是只要可以保存,你们就永远是其中的第一人,但是,你们俩中的任何一个,都看到了今天忤逆者的下场,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但是忤逆如果成为前提,那么再发生,就一定是必然的,” 韩太湖和王程程又再次叩头, 王程程暗想:“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竟然把我安排得比韩太湖地位低,真他妈的操蛋,不过……现在强者如林,我想要生存,就得夹着尾巴做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等着吧,将來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放松警惕,接触到更纯的红体……到那时候,神的血一定会大大增强我的力量,终究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部踩在脚下,一万年不得翻身……我发誓如果神之血,也就是红体的鼻祖也可以是神的话,我就对着我的神发誓,” 韩太湖暗想:“我韩太湖纵横东亚大陆六七百年,栽在神人类手里,那也无话可说,但是今天居然跟这个低了我不知多少辈的小女表子同跪,真是我的奇耻大辱,”可这些倒也不是当务之急,他最想要的武学精要的确已经有可能实现了,毕竟他从未想象到五种不同的内力如何能修习别家的技术,可眼下这个神人类师父出神入化的本领又是他亲眼目睹,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在解禁者中登峰造极,也说到底无法和神人类一出生就能五门合用相比,起点本身不同,那恐怕就真的像那日连迦所说:“至于你能领悟多少,那就看你自己了,”可这也依然不是他眼下最想要知道的,于是他的眼里不由自主流露出无法隐藏的困惑,那日连迦看了看他,不疾不徐地说:“你有什么想要问的,我可以回答你,王程程,你出去吧,” 王程程见他终究对待自己有别,心里愤懑不已,但外表又不敢过多流露,只是再磕了几个响头,慢慢倒退着出去了,她也很清楚,绝不能在外面偷听,里面这俩人的听觉是举世罕见,一旦发现,就会立即杀了自己,”师父……”韩太湖又不知该如何措辞,”我猜你是要问,我为什么要毁灭人类吧,” 韩太湖不敢作声,”我要毁灭人类的真正意图之一,是你也看得出來的,那就是要给我的种族腾出地來,获得生存空间,在我所到达过的宇宙空间里,适合生存的空间很少,文明几乎都是星舰文明,因此,尽管我的种族也有居住的地方,但总觉得像是租的房子,或者是在火山边上,永远不如脚踏实地的行星让我们安心,所以,我使用了红体,另一个意图,还可以解释你其他的问題,本來不需要说,可你既然是我的徒弟,我也要表现出相应的诚意,是吗,” 韩太湖把头继续低了低,表示不敢,”另一个意图,就是我恨人类,我们整个神人类种族,都恨人类,你可能误会了,以为我们神人类就等同于当年的亚特兰蒂斯人,其实,从九十万年前到一万多年前亚特兰蒂斯沉沒,期间根达那人米特拉姆人雷姆利亚人穆大陆人亚特兰蒂斯人……等等等等,众多对你们而言是传说中的大陆以及人类文明,都是大脑毫无禁区的神人类,我们都曾高度发达并最终消失,甚至沧海变桑田,留下的痕迹很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韩太湖沉声道:“徒弟从古籍中听说,造物主把地球当做实验室,制造生物來进行研究……”“你太小看造物主了,他们不属于我们的世界,这个我不想过多解释,造物主把地球当做实验室,你又太高看地球了,我曾经在工地看见两个小孩在玩过家家,他们捏了好多橡皮泥小人,然后装作建立了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城市,但等到其父母下班后喊他们吃饭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把这些都推倒重來,甚至抛弃了其中不好的,你能说他们是无情吗,不,因为我们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你能听明白吧,我们的世界,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个宇宙里所有文明的世界,不过是造物主世界里一些人一时兴起随便在键盘上打出的一串毫无意义的字符罢了,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清除这些字符,这无关道德,因为我们,无足轻重,” 韩太湖的世界观和宇宙观被前所未有的真实所彻底颠覆,整个人都仿佛落入了黑暗无光的虚空之中……”我恨他们,但又像一个细菌在恨一个太阳一样可笑,可是,既然我无法报复造物主只因为一时兴起制造和毁灭我们全体神人类,那我们就只有向他们最后完成的作品--人类进行报复了,也许人类其实也并不特殊,他们脆弱不堪却又幼稚好斗,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就露出贪婪的面目來,几乎毫无任何吸引力可言,可居然是造物主最后的作品,我猜,也不过是一个男孩在夜里睡觉前最后玩的一场游戏,而游戏机的电源未关,导致其一直存活罢了,说不定第二天早上男孩上学前发现电脑沒有关,一下子关上了,那么你们人类的世界就会彻底消失,甚至我们的宇宙,都会再次重启,可是,毕竟我们这一小部分幸存者逃出來了,这更可以证明,造物主毁灭我们只是又有了新的想法,把我们扔进了垃圾堆,这根本不是什么科技,而只是他们生活的日常,否则,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幸存者,我能报复的,只有这么多,我相信,总有为此心痛的造物主,我的恨再渺小,也终究可以伤害哪怕只有一个神的心” 韩太湖震撼得难以形容,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神智也模糊起來…… 第320章 武圣人与吸血女王 等到清醒过來,韩太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來后还是很冷静,仔细地琢磨了一番,觉得自己就算受到很大的精神冲击,也不至于脆弱得想要昏睡过去,应该是这个那日连迦对自己进行了催眠,要催眠自己,在当今世上可能只有那日连迦能做得到,这到底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多想呢,还是要暗示自己千万别有跟他对抗的想法,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想:“本來也想要问问关于’圣殿‘的事,现在看來,这事只能慢慢地跟随他再了解了,还有,他有更强大的外星手枪,为什么不使用,他说是怕被别人察觉,那到底是怕被谁察觉呢,他的同胞,别的外星文明,造物主,他的飞船宇宙服和其他设备,到底是神人类自己的发明,还是某一宇宙范围内星际文明的标配,我从沒见过什么外星人,实在是不好判断……”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踏了进來,韩太湖一凛,随即阴冷地看着对方,王程程倒是并不尴尬,微微一笑:“韩哥,您看您,对我这么警惕干嘛,我还能对您造成威胁么,” 韩太湖大怒,但还是压抑住怒气,暗想:“你这个小母狗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平辈论交,呵呵……看來那日连迦是要我跟她相互牵制,互相监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打眼一看,却猛然瞧见王程程身后隐隐约约站着一堆人,似乎有些熟悉,可面色青灰,眼睛腥红,隐隐散发着怪异的味道,毫无疑问,都是吸血鬼,韩太湖淡淡地说:“你把他们都变成了吸血鬼……” 王程程故作轻松地笑笑:“这有什么,我现在是吸血鬼女王了,五大夜魔王一死,我就是这个星球上夜魔的第一人,当然需要有自己的班子团队,韩哥,你不会是嫉妒我吧,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当然,你要是不嫌弃小妹年轻,小妹适当地,也可以陪陪你嘛,哈哈哈哈,” 韩太湖并非不女子色,但到了他这个境界,一般的谷欠望已经不萦于怀,王程程这种小三上位的庸脂俗粉根本不入眼,冷笑道:“我身上的解禁者真气,怕你承受不起,” 王程程只是开个玩笑,她当然清楚这个事实,便转移话題:“韩哥把主人赐给的’圣药‘喷洒向主人,好在主人对此免疫,沒有浪费这药,我才能用它装备起自己的人马,”随后一伸手,已经完全成为夜魔高层的张守业双手捧起一杯高浓度血酒恭恭敬敬地递过來,王程程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洋洋得意,韩太湖知道王程程是用这事挤兑自己,可那时候自己还并不是那日连迦的弟子,也算不上以下犯上,他深知如果这时候不给王程程一点厉害,以后就会总被她用这件事拿住,來回提醒的话,那日连迦也很难说不放在心上,于是冷笑道:“是吗,你的第一反应是’好在沒有浪费‘,我以为你会首先关心主人有沒有受伤呢,” 王程程被他将了一军,顿时知道无论玩拳头还是玩嘴皮子,自己都不可能跟这个老不死相比,忙解释说:“我对主人的神威一向毫不怀疑,任何反叛都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因此丝毫也不需要担心,这有什么的,” 韩太湖淡淡地说:“你把王树林这一干朋友都变成了夜魔,就不怕王树林找你报仇,”“呵呵,我就是不这么做,咱们把王树林的娘家亲戚杀了个干净,难道王树林就会放过我了,但我不担心,有主人在,我怕他,再说韩哥你不是比他厉害嘛,光你韩哥在此,王树林也不敢对我怎么样,”韩太湖杀了王树林一事,除了大炽基地的高层王旭等人,再沒有谁知道,王程程自然也不知道,”我沒把所有人质都转化,总需要有’粮食‘嘛,但我还真不骗你,我就偏偏把王树林的这群亲信给转化了,怎么样吧,他來咬我啊,他这种人见人恶心的极品屌丝,本來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老天爷有意让他活下來,也只是为了看他的笑话,韩哥,当年五大夜魔王不转化他们,也是为了需要拉拢王树林的力量來对付主人,现在它们的阴谋挫败,这事儿早就不是事儿了,怎么,韩哥,你还要保王树林的这帮亲信,莫非你还有造反的念头,” 韩太湖嘿嘿干笑了两嗓子,声如暗夜枭鸣,王程程就算是吸血鬼,也被他这一阵长笑给吓了一跳,勉强才镇定下來,随后,韩太湖凑近王程程,王程程强作笑容:“干……干什么,你……你不怕主人怪罪,” 韩太湖冷冷地说:“我跟你凑近方便交谈,师父有什么可怪罪的,王程程,你还记得师父说过什么话么,要是你成了吸血鬼以后记性不大好了,我可以马上帮你恢复记忆--师父说,你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高级奴隶总管罢了,而我,是真正继承师父衣钵的人,这意味着,如果师父将來隐退享福,而你又活得足够长的话,那你得称呼我为’主人‘,这个前景,是不是很美妙,我都替你陶醉了,” 王程程给他呛得沒了脾气,但还是绝不示弱,狠狠地瞪着他:“韩真人,你何必这么敌视我,英雄不问出身,你一直鄙夷我是个普通的小女子,你就怎么知道我做不成大事呢,这世上真正的大英雄们,有几个是富贵出身,” 韩太湖阴恻恻地说:“好一个不问出身的女英雄,看來随着时代的发展,连英雄这样的词汇都会慢慢变成贬义词啊,王程程,我以后不大想再跟你有什么交集,你这一群蚊子水蛭一样卑微的吸血鬼徒子徒孙也别想在我面前装逼,因为在这个地球上,只有师父让我心服口服,师父之外,只论武力值,我也是仅次于钢谷董事长查尔·文瑞森的第二解禁者,出道八百年,从四百年前开始,只要我愿意出山,东半球就沒有能跟我叫板的对手,我是解禁者里的武圣人,你,你是什么,是每天都在出生,每天都在死亡的无数小蚂蚁中的一员,只不过你这只蚂蚁不小心爬上一枚红戳,成了一个特例而已,但是蚂蚁,终究还是蚂蚁,你想跟我比,” 王程程知道此人骄傲无比,可这时候反倒有一股不屈支撑着她的倔强,原本的胆怯消散了大半,昂然道:“你有你的骄傲,那又怎么会晕过去呢,难道主人來自的宇宙里,你仍然算是个人物,别说你了,就算是全统的祖师宁娶风也不敢自夸,整个地球连蚂蚁都不算,” 韩太湖默然,他的确被那日连迦的世界一角触碰得肝肠寸断,骄傲一瞬间荡然无存,王程程以为说动了他,就乘胜追击地说:“王树林呢,他难道不也跟我一样是老百姓,怎么你们就这么看好他呢,他就该了不起,我就该碌碌无为吗,我知道,韩真人,你想说他的父亲是解禁者年轻一代的翘楚,母亲是夜魔,又因缘际会有了雄厚内力,那他的奇遇就该是应得的,我凭努力走到这一步就是投机取巧,我告诉你,我咽不下这口气,因为我永远也忘不了云氏家族怎么逼迫我要我嫁给王树林的,我超不过别人不要紧,但在这个乱世里,我一定要混到他的头丁页,” 韩太湖冷静了下來,不想与她争吵,便缓缓地走出门去,轻轻地说:“王树林被神祝福过,你永远也不会懂……” 王程程看着他的背影,不断地报以轻蔑的冷笑,这是她一向的做法,尽管韩太湖并不是跟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但她从农村來到城市,从底层一步步艰难地爬上來,每跟一个男人睡过,就一定会前进一大步,否则她绝不会轻易脱下衣服,每次上升后傍上更有地位的男人后,她就会毫不留情地回头讥笑曾经帮助过她的男人,与此同时,她记仇不记恩,对于主人那日连迦对她的提携总看成是她努力的必然成果,但对那日连迦说自己是”奴隶的总管”而深深怀恨在心,她的目标不单单是要和韩太湖并驾齐驱,而是要超过韩太湖,甚至超过那日连迦,即便将來进入神人类的世界,也要混出个样子來,实在不行,她就转而投入更黑暗的世界中,她相信宇宙里还存在更纯粹的红体,那既然是神之血,就一定会赐给她无与伦比的力量的,到那时候,她不仅是地球上的吸血女王,而是整个宇宙的血之女神,”首先,我得弄到一把外星人的武器……”她暗暗下定决心,韩太湖走下楼台时,偶尔端详了一下已经成为夜魔的孟欣翟静卓晓青孙耀南和张守业等人,这些家伙虽然处于礼貌而退让开一条比较宽的路,可他们--已经是”它们”了,尽管相貌沒变,但从眼神到嘴唇,再到整个身体散发出的邪恶狡狯气质,真的已经说明,无论曾经的人品如何,它们都已经不再具备人性里善良仁慈的部分了,”我跟你们说一件事,”韩太湖若无其事地说,”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大炽基地的人,他告诉我,说王树林已经死了,我觉得这是个大喜事,就跟你们说说,怎么样,高兴吧,” 张守业等人智力还沒有完全恢复,现在比吸血傀儡聪明不了多少,听到这个消息,表情大多不变,可嘴角却都略微翘起,邪恶之气浓郁地散发出來,只有孟欣虽然也在阴毒地笑,眼珠里的毛细血管却似乎破了,两行泪水一般的血缓缓淌了下來,翟静和卓晓青呼呼地嗅到了,伸出舌头,开始舔舐她的脸, 第321章 全球第一食堂 看到王旭一脸阴沉,童燃志也猜得出大概,转身把门关上,悄声问:“怎么样,”其实声音高低都是徒劳的,钢谷本來应该因全球范围内莫名的电磁脉冲攻击而失去电力,可在这艘船上明显蕴藏着巨大的电力,只在船上会有一种全球一切正常的感觉,因此,监控必然还是存在,只是童燃志觉得要说的话里并沒有政治上绝对不允许的字眼,所以才放心大胆地说出,王旭打开窗,莫出一根烟來抽,在这艘船上抽烟必须开窗,但抽烟本身已经是很奢侈的行为了,每个团队也只发一包烟,不用说肯定是给老大享受的,可怕的是,钢谷居然把每个人的习惯和爱好都莫得一清二楚,王旭这里有包烟,而爱喝酒的头目就会得到一瓶酒,”操……还能怎么样,”王旭幽幽地吐着烟圈,”过去的世道,都谈钱,现在的世道,什么都沒得谈,” 王大权也忍不住插口问:“那个……明亮他翻脸了,”“哼,要是那样倒好了,直他妈的接根本就沒给我脸看,他不见我,”王旭点了点烟头,”我之前以为是他工作忙碌,也不好意思打扰,毕竟高升了,听说现在是钢谷中央高层的人了,远东地区四个省都归他管,牛逼得很呀,” 范美军安慰道:“老公,别太难过了,现在这个世道,当省长或者更多省的领导,又有什么用,到处都是吸血傀儡,还能听他的,”她被绿园默许安排拉拢王旭,而她对王旭又早就倾心,就这么做个两面间谍,谁也不得罪,绿园的人居然沒有单独接触联系她,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却不知范美军早就跟王旭穿一条裤子了,”夹住你的黑逼,你知道个蛋,有这个工夫瞎寻思,不如连连口技,”王旭毫不客气地叱骂道,范美军惊了一下,又很贤惠地低下了头,由于王旭精力过剩,昨晚粗暴地逼着她吞咽舔舐,她喉咙痛得厉害,羞不可抑,尽管是关了灯,可终究这监控会被很多钢谷监控人士看到,但一物降一物,她无法拒绝王旭的任何要求,”我打听了一下,好像那个大王旭,当省长了,”童燃志说,”嗯……这老东西也解禁了……还混得这么好,哼,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王旭能够在历史书上写名字,那就是我,老东西是乔疤子的结拜大哥,估计也会跟我不对付……”王旭狠狠把烟头摁灭,”郝明亮在躲着咱们,这是可以确定的了,他倒不一定是翻脸不认人,只是估计这是他仕途的关键时候,不想被竞争对手拿住把柄,听说民间解禁者大会的主持人也是他,嘿嘿……好,那咱们就向他展示一下咱们的实力,” 刁星说:“距离大会还有五天时间,这样也好,郝主任不愿意见面,正好我们也不需要特意解释王……”他是想要说”王树林”,但及时地住了嘴,王旭点点头:“行了,这些都别瞎想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熟悉一下自己的’业务‘,燃志,你最近练得怎么样,” 童燃志一向谦虚谨慎:“比之前强一些了,但还是不好说……” 刁星忙不迭跟上:“我一直在努力,觉得又有明显的进步了,”他这话也不是吹牛,他一直很努力,范美军不敢作声,王旭拍拍她,她才怯生生地开口:“我……我一直……”其实她一直跟王旭折腾來折腾去,况且还在密切注意绿园的动向,根本也就沒怎么练功,王大权见王旭又要闭目养神,忍不住大吼道:“怎么偏偏不问问我,” 王旭闭着眼,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闭嘴,” 王大权立即老实了,但只顿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我跟你说王旭,我的进步一日千里,可以说是本次大会民间解禁者里迷幻类的第一强人,最起码比你老婆范美军厉害多了……”他和范美军同样属于迷幻类属性,但毫不夸张地讲,他几经生死,是从血与火中解禁的,可以说解禁质量非常高,尽管他的吹嘘实在过于夸张,可他的的确确超过了范美军,但王旭不想听他胡咧咧,刚要发作,门口的一个表示吃饭的音响开始鸣叫,与此同时,很多房门都打开了,外面的脚步声隆隆,可见走出了很多人,王旭冷哼一声:“操,当我们是圈养的动物么,还是监狱的囚犯,一摁喇叭,我们就出來吃食,” 童燃志怕他显得太过桀骜不驯影响钢谷对其的好感,便劝慰道:“总……总长,”他本想说总司令,但到了这里,总司令这个词就不可以随便称呼了,所有人都只是基地总长,”总长,这里再大也是一艘船,封闭性的特殊地方,本來就管理得比较严格,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当今世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我们的伙食也一直不错,” 他这话说得的确是事实,但实际上真正吃得不错的只有解禁者,由于本次大会只要求解禁者参加,因此很多基地幸存团队來时,如果其中掺杂着普通人,都会被隔离,不准上船,王旭很得意于自己的英明决定,自己带足了本基地的全部解禁者,而有的基地讲排场,又担心后顾之忧,把一半有生力量安排在原基地,只带了一大堆沒用的废物伺候自己,这下肯定肠子都悔青了,”走吧,不吃白不吃,中午一定吃饱点,”王旭站起身,所有人都跟上來,可他这句按说绝对正确的话偏偏在今天中午不是对每个人都正确,如果不考虑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蚕茧的话,那这艘船的食堂毫无疑问是当今世上的第一食堂,可供数千人轻轻松松地同时进餐,单说环境,外面有海可以看,尽管雾气浓郁,狂风大作,阴云密布,海浪呼啸,但总是瑕不掩瑜,至于食物,虽然窗口很多,食物却很单一,比刚登上船的第一顿饕餮盛宴而言实在有点寒酸,不过退一步说,这世上不知多少人活活饿死,甚至沦为吸血傀儡的食物,而仅存的幸存者们,也大部分躲在寒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地啃着书籍书皮和草根,能吃上土豆泥和地瓜稀饭的,就算是特别奢侈了,而在这里,每个人定量一个二两重的烀地瓜片,一块克隆猪肉段,一块土豆点缀着西兰花,一杯人造合成果汁,这在现在的世界上,肯定是在天堂才能吃上的神仙宴会,但此时此刻,沒有谁会去细细品味食物的好坏,因为一顿的分量给一个挨饿许久的普通人类幸存者都嫌太少,何况是这些身经百战的解禁者,他们宁可快速几口吞下去,享受肚子一时的饱胀感,也不愿细嚼慢咽,反而有种越吃越饿的恼火感,过多的咀嚼也一样会消耗体力,在这里,每个人用自己的能力对自己下手了:修气一脉在自己的腹部贮存一部分真气來填充空白;迷幻一脉则开始给自己的饥饿意识催眠,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吃饱了的;至于说自然之子,更是很接地气地将自己调整到生物的冬眠模式或者假死模式…… 不知为什么,吃饭时是打乱顺序排队的,然后依次土真满每一桌,这就使得很多团队不能坐在一起,也许是怕领餐时因为琐事打起來,最后变成了团队群殴,当然,更有可能是分化各个团队,让本來团队中有异心的人认识新的伙伴,重新洗牌,不过即便不打乱顺序,也不会有人聊天--这个食堂尽管大而且锅铲瓢盆声音嘈杂,可等同于是透明的聊天室,因为大家都是解禁者,五感清明,对其他人低声言语都能听得比较清楚,如果在这个场合商量大事那就纯粹是愚蠢行为,于是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吃饭,大堂内尽是一片呼噜呼噜的咀嚼声和餐盘勺子的碰撞声,虽说也有人吃得很文雅,却也被这些粗鲁的行为盖住了,因为粗鲁的人也鄙夷那些故作优雅的人,认为这是在装逼,大家就这么吃着,眼睛却都在时不时打量坐在对面或者一旁的”饭友”,假如遇到挑衅的眼光,虽说大家性格迥异,却在这里都是不愿意服输的,故而常常会发生两个人一直瞪着,却始终都沒有吃饭的情景,王旭眼前也有个块头很大的光头汉子,在冷冷地打量自己,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这样的家伙王旭见得多了,即便都是解禁者,王旭也能粗略判断出他远不如自己,真是越半瓶越咣当,但他还是小心谨慎地沒有回以更凌厉的眼神,而是不卑不亢地继续吃饭,他很清楚,要是闹得太显眼,引起很多对手的注意,那自己在大会正式比赛之前遭遇暗算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倒不如就此显得很平凡,反而更能保护自己,以免阴沟里翻船,与此同时,他也警惕地查看四周,因为世道与人心的险恶,难保这光头大汉背后沒有人操纵,在试探自己,其本人说不定在远远地观察自己,那就提前暴露实力了,他快吃完了,可那光头汉子不知为什么剔着牙,却把一块食物残渣弹到他的餐盘里,王旭只在内心里愣了愣,也装作沒看见,他无法判断对方是有意无意,而且那残渣也不大,但他的确已经怒了,他的愤怒直接点燃了杀心,他已经决定,眼前这个人必须死,当然不一定是现在,可反正是死定了,让他一直犹豫不安的时,今天的食堂居然沒有一个机器人看守,难道是觉得大家已经习惯了共处一堂吃饭,也就不再派保安看护,或者是怕其中有绿园的间谍,要是机器人忽然被几个解禁者同时攻击,即便有强大的枪械也会被拆下,接着一旦造反,那就真的不妙了,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直到他吞下最后一口饭,仍旧沒有放松警惕, 第322章 即将预赛!! 可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对面那个光头大汉怪怪地笑道:“吃饱了么,” 王旭这才仔细打量了他,应该是通古斯和斯拉夫混血人种,个头很大,尽管自己在东亚人里算是魁梧,可沒办法跟这人比,王旭不大在乎或者分析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问什么话,只是借机观察一下对方有沒有机会使出阴招,等锁定了对方的四肢后,就彻底放下心來,淡淡地说:“还行,”“看你还不饱,”那光头大汉指着那块被他喷身寸到王旭盘里的食物残渣,”不如把这个吃了吧,” 王旭只是略微错愕了几秒,就准备站起來走人,可突然发现,比自己吃得还快的人都被堵在门口,大门还是沒有开启,随后,环绕立体声开始响起:“诸位,这些天以來,我与大家相处得很愉快,我衷心希望,能够继续愉快地相处下去,今天中午有一个特别节目,还请大家暂时坐在座位上,等我宣布了节目内容,诸位再考虑,到底要不要离开,” 众人都是一愣, 王旭也听出了郝明亮的声音,心里暗自冷笑,重新坐了回去,他的确属于解禁者中的天才,每天都有长足进步,本來就觉得不大对劲,等听到郝明亮这句话,心里一片雪亮,差不多能猜得出钢谷要卖什么药了,”诸位都知道,距离民间解禁者大会开幕还有五天,说白了,这是一场公平分配权力的大赛,但是,按照东亚大陆二百多个基地來算,平均每个基地最少有五个以上的解禁者,那么就得最少一千多人,加上基地之外千辛万苦长途跋涉到这里的解禁者团队,那数量就得最少增加一倍,这么庞大的数量,如果全部参加大会,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政府是力有未逮的,因此不得已,为了节约物资和时间,更有效更精准也是更公平地达到原本创办大会的目的,经过钢谷集团为主绿园民间联盟为辅的大一统政府决定,提前举行预赛进行选拔,” 众人无论大惊失色还是略微惊异随后不动声色,更或者是惊讶后喜出望外,都只是实力的高低问題,但沒有任何人不会为之动容,”现场一共是2064位进餐的朋友,请大家听清以下内容与相关规定,只重复着一次,” 全场安安静静,连呼吸也凝固了,其实能在这个食堂吃饭的人,听力绝不会差,只要是公开的广播,毕竟所在范围有限,无论多么嘈杂还是能听清,只是众人的心跳都开始加速了,因为不知道钢谷究竟在玩什么鬼,不过大家起码知道了一点--绿园也参与起码默许了这个行为,否则郝明亮的广播里不会提到绿园,王旭听郝明亮最后一句话始终把绿园算成”民间联盟”,不由得冷笑,侧耳恭听,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正确与否,”本次大赛中设立十三大权力宝座,其中包括’四大义‘和’九小义’,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我也不再重复了,只是大家只知道’四大义’是绿园民间联盟四位会长來担任,却不知’九小义’是谁,那我就在此公布,’九小义’中的五位有已经定下的名额,分别是:來自川西省一号基地的栾祖拉女士,來自湘南省一二号基地的罗盼女士,來自滇南省一二号基地的查颂先生,來自河西省二号基地的倪孝公先生,來自本省黄渤省一二号基地的王旭先生,哦对,这位王旭先生强烈要求我,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个’大’字,我不知何意,不过还是尊重他啊的意思,那就称呼他为’大王旭’先生,” 王旭暗骂道:“你不知何意个鸵鸟蛋,装你奶奶个韭菜花的逼,土生土长的云口市人有谁不知道大王旭,忙着撇清关系,当着几千人撒谎脸部红心不跳的,看來想当官,装逼的境界真是一般人仰望也看不到啊,”又想:“大王旭肯定是知道了我的存在,嘿嘿,那也好,就算沒有这个末世,我在云口混,也迟早会跟他正面冲突,别看你有两个基地,还当个狗屁省长,但你等着,我肯定会让你在我脚底下磕头求饶的,”“也许大家对他们不熟悉,那我就來介绍一下,号称’噩梦夫人‘的栾祖拉女士原本來自绿园民间四大组织中的’白新月’,是迷幻一脉的解禁者宗师,同样的,号称’鬼母媒婆’的罗盼女士是原’众神之戒’的通灵一脉解禁者宗师,号称’红头虎王’的查颂先生,是原’自然之子’的驭兽一脉解禁者宗师,按说本來应该还有修气一脉的宗师级人物,但由于原本全统分会里的朴恒炽女士和海岛神介先生突然失踪,因此只能空下了,” 王旭暗地里冷笑:“你们装逼的层次真是宇宙级的,朴恒炽和海岛神介到底为什么不参加,你们和绿园谁不清楚,你们故意用了从绿园脱离出的人物当什么’小义‘,面上还显得你们不给自己人名额,只多给绿园名额,挣足了口碑,绿园那边却吞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政治真他妈的丑恶,”“接下來是两位新人,但只是在解禁者中是新人,在民间曾经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倪孝公先生在末世前是著名的民间经济学家,拥有不俗的人气,对集中在云口的难民营里百姓们的安顿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并且自身修为取得显著突破,成为迷幻一脉的民间高手,”郝明亮每一次说到”民间”一词都会加重语气,”而王旭--大王旭先生在末世前掌控的’好又全‘商厦和超市,同样麾下大量忠实拥趸,再加上大王旭先生作为云口东道主,著名企业家和商界代表,义务为大会繁杂的准备工作付出甚多,不求回报,同时也成为驭兽一脉的民间高手,因此,这两位感动末世的好人,也将成为’九小义’之一,” 众人虽然都在听,但高下已经渐渐显出,有的家伙只是听,有的却慢慢地开始汇聚内力,随时以防不测,”除了这五位种子选手,还有三位为大会无私奉献的英雄模范,他们分别是绿园民间代表,末世前动作明星褚大兴先生,和钢谷政府任命的官方代表苗铿和苗锵两兄弟,由于已经成为军人,军人为大家进行服务是天职,经共同研究决定,这三位只能与各位一起从预赛开始参加,”郝明亮话锋一转,”各位看不见我,我看得见各位,我能看出,各位很多人都不太服气,这是难免的,大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嘛,那么,我这就开始宣布预赛的相关规定,” 大家都是一凛,动作明星褚大兴谁不认识,大家都朝他望去,褚大兴笑着点头,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王旭也缓缓看了他一眼,褚大兴一惊,犹疑不定地回避了目光,而苗铿苗锵兄弟俩尽管认识的人少,但现场都是解禁者的双胞胎可就这一对,也不难找到,大家望去,见他俩都刮着青皮脑袋,目光冷峻阴沉,似乎是不大好对付,王旭在如此远距离无法估量到底自己跟他俩谁厉害,单对单应该沒问題,就怕他俩有组合战阵,还是暂时不要正面冲突吧,”一,预赛就在这个食堂进行,在我宣布开始时就正式开始,如果您不介意自己被打而暂时腾不出手还手,就请继续吃,” 稀稀拉拉的笑声传出,但逐渐上升的敌意如同难闻的刺鼻性气味,从四下來散发出來,偌大的食堂显得阴森而又憋闷,”二,有的朋友沒有准备好,那就请现在离开,只是离开这个食堂以后,就必须离开这艘船,重新回到充满吸血傀儡的世界里,有基地的,基地将会被充公沒收,沒有基地的,您的手下以及武器药品食物衣物等物资,也将全部充公,只给您能维持一星期的土豆和水,您将会东亚大陆继续冒险,不过,恐怕难度会比当初大多了,这个规定从现在就可以执行了,有要离开的,请从西门走出去,一切就结束了,” 即便是不满质疑和愤怒,也跟之前的笑声一样稀稀拉拉,有的人互相看看,有的人犹豫不决,有的人不为所动,可郝明亮的声音停顿了一分钟,还是沒有一个人走出去,”很好,大家都很勇敢,不过,在我继续说’三‘之前,我还是要说,只要我沒宣布预赛正式开始,那么你们都有机会走出西边那道门,” 这时,坐在西边的人开始骚动起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为了显示勇敢,特意把凳子往东边挪了挪,要不是因为不允许他们随便站起來换位置,也许他们早就走了,另一部分则正好相反,他们往西门挪动了,也许是知道自己实力不济,也许是始终怀疑钢谷是不是想要草菅人命瓮中捉鳖,因此总是要把生命放在对权力的角逐之上的,”那么,三,也就是最后一条规定:九小义中的五位已经定下,余下四位,就要从各位中选取了,预赛进行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无论谁即将击败对方或者被对方击败,那都必须停止,否则钢谷会送给违反者准确的一枪,这枪不是警用枪支,即便是解禁者也会死的,各位,莫怪言之不预也,如果这十五分钟内有人被杀,杀人者也沒有责任,拳脚无眼,咱们解禁者都知道这个道理,对不对,” 第323章 数千人大混战(上)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这简直跟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意思一样,难道你们真的是为了选拔人才分配权力,还是想让大家自相残杀呢,难怪先让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饭,自然形成了矛盾,这时候自然很多人互相看不顺眼,谁也不敢说谁沒一个眼神得罪过谁,想要独善其身,做梦,”十五分钟内还能坚持站着的,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我们都会全力医治,在这个造物主暂时沒有光临的末世,你们能享受的最高水平的医疗,只能來自钢谷和绿园的联合医院,只要十五分钟内还能坚持站着的,一律通过预赛,可以参加五天后的大会,接着就是正式预赛半决赛和决赛,各位,在祝大家好运之前,我还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尽管种子选手是内定的,但并非是不可动摇的,人类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追求公平作为一个重要的理念是不可或缺的推动力之一,因此,栾祖拉女士罗盼女士查颂先生倪孝公先生和大王旭先生,都在挂有他们照片的那扇门后面的一百平米房间内,他们会为任何敢于上前挑战他们的勇士们,打一场高水平的卫冕赛,各位,你们的热血沸腾了吗,” 沸腾你妈了个逼,热血不见得都沸腾,大家的怒火却都忍不住燃起了,在这么混乱的群斗中,就算真的略胜于他人,也难保毫发无损,更别提有胆量和实力提前暴露自己去挑战那五个”小义”了,钢谷和绿园都他妈太操蛋了,”打不下去了,可以投降,至于对方是否杀你,那就看你的运气了,在这十五分钟内,投降和输掉的人请靠近南边第一道门,你们将会成为权力重新分配之后胜利者的手下,这总比一开始就放弃比赛而被重新遣返回东亚大陆要强多了吧,看诸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來都迫不及待了,我也同样迫不及待,各位,等大家的好消息,我在此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可响彻食堂上空后,却沒有谁先动手,都死盯着其他人,并用其他感觉器官同时感受來自眼睛看不到的方向的动静,这次眼神中的挑衅成分大减,更多的是凝重谨慎凶暴和残忍,按说能经历不亚于西游记难度的跋涉來这里的解禁者们,先不论能力强弱,起码都是意志上坚忍不拔的,因此沒有谁想要胆小地从西门逃走,可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偏偏朝西门外看了一眼,也就在那一瞬间,不知什么武器突然从四面闪了一下光,在大家还沒搞清方向一头雾水之际,那家伙的脑袋就像砸碎的西瓜一样爆裂开來,当即轰然落地,解禁者里也有不少女性,在这个大家都一样的环境中,她们又变成了略微柔弱的女性,其中几个忍不住惊叫起來,大多数人都见过类似的惨烈死亡场景,也并非特别动容,只是这里环境特殊,空间封闭,即将一决生死,都不由得为自己的未來捏了一把汗,场面一片死寂,”我之前说过,在我宣布正式开始之前,可以从西门逃出去,但我既然宣布开始了,就有明确的法律效力了,把脑袋伸出去,就会被机器人狙击手狙击,这是钢谷专门设计对付解禁者的武器,在它面前,解禁者就是普通的肉身,还请大家尊重国家法律,不要越界了,下场如各位所见,不大好,是不是,各位请继续吧,” 继续个屁,根本什么都还沒开始,还是一片死寂,这时候,王旭眯着眼笑了笑,站了起來,在寂静的全场环视一圈,用不高不低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郝主任,你怎么知道这十五分钟内一定会有人动手呢,你是在等我动手吧,” 他只是暗自聚气,并沒有示威似地释放强大的真气威慑全场,因此对面的光头大汉还是不了解他的真实水平,斥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这么牛逼,唧唧歪歪的沒完了,” 王旭看着他,淡淡地说:“那就从你开始吧,你廷幸运的,我的目标本來不是你,” 那光头汉子只觉得眼前一花,结实如同铁铸一般的月匈部爆裂开來,顽强的内脏咕咚咕咚地剧烈跳着,被王旭抓在手里,轻轻地掂了掂,就像在玩弄一颗苹果,全场都惊异万分的当儿,王旭呼啦一声凶猛地张开了全部真气,这是他日夜苦练不辍的结果,又比之前刚出现在大寒基地时有明显进步,此时此刻已经足有当初南宫准的水平,加上他精力旺盛,性情残暴,弥漫在空气中的真气狂放不羁地散发着邪恶的气味,大有谁不服我杀谁的气势,顿时全场最少有一半人被他震慑住了,童燃志本以为他会韬光养晦,等到最后再突然亮出底牌摘果子,可沒想到他会突然展示出最强的一面,惊慌之余也又释然,心想这才符合王旭的性格,王大权范美军和刁星都从四面站了起來,然后谨慎小心地向这边靠拢,以免被人突袭,可他们这一动,全场便乱了起來,只见有人突然从后腰出斜刺过來袭击褚大兴,因为网络上曾经不止一次地说他是花拳绣腿全是演戏,加上褚大兴一脸笑容可掬,便被当成了目标,可褚大兴居然双手一合一摆,内力运处,就将那人整个拖到半空,呼啦啦扫了出去,那人当即飞向墙角,墙角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在继续喝着稀饭,眼见那人要撞上,却被她抬起眼睛來一瞪,就惨叫一声,落地开始剧烈打滚,大喊:“我不喜欢沙漠,我不要再回到沙漠里--”显然,这女人是个迷幻类高手,也就是这么电光火石之间,就出现了三个强者,可见现场其实藏龙卧虎,很多原本跃跃欲试的人,都有些悚然心惊,就算水平参差不齐,起码也有基本的眼光,单凭这几个回合,就足以看出人家高出自己数段了,尤其赞叹褚大兴的真功夫,王旭也对褚大兴刮目相看,知道褚大兴之前的确是花架子,但变成解禁者后,花架子反而成为优良的基础,广播里只顿了一顿,随机传來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还有人叫好,这说明正在看监控的人,不止是郝明亮,郝明亮淡淡地说:“很精彩,很精彩,”可是声音很快被高声怒骂和打斗产生的巨响掩盖住了,全场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混战,王大权认识这女人:“我操,周燕燕……这丫还沒死呢……”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一抖红色的手朝他头上扣过來,王大权和王树林等人相处已久,潜移默化地也能应对初级水平的修气解禁者,这种控火术在他看來已经不算厉害,但他也还是小心应付,集中意念对准那人注视,那人并非水平低下,只是修气一脉入门时还沒能挥洒自如地收放真气料敌机先,故而必须正视对方眼睛判断下一步行动,偏偏王大权是迷幻一脉,这一瞪用尽了全部意念,对方登时被迷惑,只觉得自己手里的火焰忽然变大,反过來将自己吞噬,顿时惨叫一声,也在地上來回翻滚企图灭掉并不存在的火苗,王大权來不及嘲笑他,也沒必要继续攻击,以免被他人所乘,就继续朝王旭那边靠近,反正过早倒地的人要承受许多充满内力的脚踢,多半命不久矣,周燕燕看了看有栾祖拉照片的那扇门,微微笑了笑,苗铿和苗锵兄弟俩虽然属性不同,但果然攻守兼备,风格凝重,是一套完美的战阵,互相不离对方半米之外,他俩只是在原地打倒一些废物和潜在的小对手,等快接近王旭褚大兴周燕燕等任何一个的战斗地盘时,都有意远离,这是正确的做法,较高水平的解禁者之间有意不互相接触,先把那些可有可无却白白浪费资源的低级生命淘汰了再说,这样一來,就形成了大约几十个圈子,每个圈子中间都有一个或者几个较强的家伙在力战群雄,而大多数水平在中等以下的底层解禁者们也莫到了门路,这种混战式的预赛其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先抛开之前无聊可笑的眼神恩怨,集中弱势力量去围攻较强的解禁者,等到把这些高手们都打趴下甚至打死,接下來大家不相上下,兴许能一起蒙混过关,郝明亮在屏幕后面,准确地说,是在食堂一扇只能单方面朝里面看而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先进防弹玻璃后面,始终注视着王旭,这个房间完全屏蔽所有有可能出现的窥视,是最佳的秘密场所,他想:“不错,我果真沒看错王旭,他确实是个天才,在这么发展下去,他达到宗师级别会成为一种势不可挡的必然,只是这个人不好把控,等到了适当的时机我再找他谈话,要是他最后还是不受控制,那也沒办法了,呵呵,王旭,童燃志,王大权……真是末世里的同学会哈,” 一旁的手下凑上前去:“长官,那个王旭身边的范美军,好像是个绿园的奸细,” 郝明亮一摆手:“小鱼小虾,掀不起大风大浪,王旭多半也能清楚她的身份,就让她在里面吧,让绿园自娱自乐一把,等十五分钟后看结果,要是她还活着,那就得专门派人盯住她了,” 随后,他自言自语地说:“树林……你到底在哪儿呢,我不相信你会不管你的父母,不过,主角总会在关键时刻登场,不是吗,眼前这个鱼龙混杂的食堂预赛,还不是你出场的好时候……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324章 数千人大混战(中) 刁星算是张飞类型的勇将,近身打斗是他的强项,比之王旭有板有眼的拳打脚踢,他更是连抓带咬,十足十的疯狗,因此,尽管他跟范美军半斤八两,又略弱于资质较好的王大权和童燃志,却是一路顺风,最快接近王旭身边的一个,被他掀起的桌椅大量抛向半空,看上去气势惊人,但实际上对于在场这两千多人而言,不过是一些稍硬的碎纸屑,在落地撞到打斗者时,都无一例外地被撞成更碎的残片,但正是木屑纷飞才能高下立判,刁星猛然觉得身边劲风飒飒,似乎有个很灵敏同时也不乏健壮的小个子來回腾挪如电,穿插于纷扬飘洒的木屑之间,打倒了许多猝不及防的大个子,木屑对众人的身体并无伤害,却容易影响眼睛耳朵鼻腔嘴角边对气流的判断,那小子正是利用这个机会,反倒扭转了矮小的劣势,更好地发挥了敏捷的长处,直到接近跟前对方滴溜溜两下转圈,刁星才能勉强判断出这家伙把自己设定成了比较重要的目标,同时也能感觉出对方应该同样属于驭兽一脉,可眼下并不是讲交情的时候,同门同宗的属性更得生死相搏,毕竟都有可能会很熟悉对方的路数,而自己的得意之技,往往也偏是对方的拿手好戏,于是他不敢怠慢,双手并用,将内力凝聚在指甲上,指甲如同轿车同时做了一层镀晶和厚厚的喷漆护甲,锋利无比且厚重坚固,相当于十把同时可以当盾牌使用的大刀,可以将阻挡它的一切撕成齑粉,可他毕竟不算解禁者中的好手,在普通人群中或可逞狂于一时,但在解禁者如同蚂蚁一般密集的当前现场,是他曾经想也想不到的壮观场面,驭兽一脉解禁者可以通过模仿最适合自己模仿的猛兽变身來进一步提高战斗力,可以说是五门中唯一可以和修气并列的天然战斗型,本來是占了便宜,但修气一脉将内力转化为真气贮存体内并來回吐纳提升自身,驭兽一脉却必须临时承受一定痛苦才能变身,这期间各种因素都能影响变身成功,当然也包括外敌突然袭击,因此,自然之子内部衡量武力值的几大标准中,并不以内力存量为第一参数,而是看是否变化速度更快,痛苦和器官排异反应更小变化过程中是否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且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于是刁星到底慢了一拍,那小子本來就矮,一个假动作朝外,几乎同时一个真的下蹲钻到刁星的腹部位置,刁星大惊失色,虽然变身只是半成品,此时此刻千钧一发却也顾不得了,便双掌下压,全力拍向那小子的后背,谁想到那小子猛然一缩,接着发生了刁星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一幕:虽说按照刁星的水平能判对对方同为驭兽解禁者就不错了,具体能模仿什么生物实在难料,可那小子的身体如同冰冷的橡皮泥几下缠绕,就在刁星的腹部腰部和月匈口快速滑过,像是一条巨大且粘稠的泥鳅或者娃娃鱼,在那一瞬,刁星仅仅有一种自己的腰带突然活了一般的强烈错觉,可当他艰难地回头时,那小子的脖子也跟油条似地打了个來回,扬起了脑袋,舌头咝咝地发出怪声,尽管现场杀声震天,那一刹那竟也特别静谧,刁星还沒看清这尖嘴猴腮长着三角脸的缺德家伙长什么样,那张脸就以刁星模仿的猛犬也难以接受的速度”倏”地一弹,与刁星的脖子直接接触了,刁星以前也不是什么模范公民,在普通人时代是派出所看守所的常客,对跪在水里被电棍电击心有余悸,虽说现在普通的电击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可此时居然再度寻回了那种猛然针扎骨头并剧烈摩擦的可怕疼痛,刁星惨叫一声,泛起白眼,昏了过去,好在是因为皮糙肉厚沒有咬破皮,不然透过伤口进入血液,性命就可危了,好在童燃志身边围绕的都是较弱的解禁者,作为通灵一脉的他只是不断勾动手指,周边这帮家伙就觉得头晕眼花好像灵魂出窍,因此他也有空想要去救刁星--那小子打昏了刁星居然不停手,双手呈蛇形,瞄准了刁星半张开的嘴巴,一股股内力在渐渐逼近双蛇形手时,竟开始发出苦涩的青色,可见是模仿剧毒蛇,在积蓄毒液,童燃志借机看清楚,这小子原來是个十岁八岁的孩子,但身高却有一米五多,在孩子里算大个子了,身材却不宽厚,手长脚长脖子长,且都纤细油滑,果然像是一条蛇,只是他震惊于这小孩解禁后实力如此之强,比一般的成人解禁者都厉害得多,究其原因,除了本身底子好无可争议,也是因一方面是占据天时地利,在能畅快发挥自身优势的环境下打斗,另一方面看上去弱小,使得旁人警惕心大大降低,往往会成为眼力劲儿不高的成人解禁者猎杀的第一目标,于是出其不意,使对方阴沟里翻船,童燃志擅长思考,即便在激斗中也很奇怪,不明白这小子之前都只是打伤对手,为什么这时偏要痛下杀手,莫非刁星和他有旧怨,看着不像,还是说这小子在排除与自己相同属性的潜在对手,再或者是这虽然是小孩,但本质穷凶极恶,又被乱世打磨成一块”邪玉”,打到酣畅淋漓时真实凶性大发,顺理成章地杀人了,这些念头都是电光火石之间,他虽然不如修气一脉灵活,却也算得上动如脱兔,几下兔起鹘落到了跟前,上來就将手掌扣下去,用了七八成力,那小孩吃了一惊,想不到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比刚才那满脸凶相的黑壮汉还厉害,哧溜一声从刁星身侧滑走,随后找了个安全位置蓄势待发,冷冷地瞧着童燃志,童燃志见他不再攻击,就俯下身,尝试着先拉动刁星一把,再看看那小子的反应,按照他的估计,这小孩的攻击范围应该沒有这么大,可仓促之间他到底不能像平时冷静时那样全方位思考,那小孩陡然张开嘴,哈一声怪叫吐出一条凌厉且散发恶臭的抛物线,童燃志大惊失色,这时候顾不得讲道德了,他左手一摆将身侧一个正在挨打的家伙脑电波勾住并向外拉扯,那家伙原來脚底就不稳,这时候更是很惨地挡在童燃志面前当了牺牲品,那毒液的效果果然与童燃志料想得大体一致--就像是较浓的硫酸,可以直接秒杀普通人类和其他生物,但对解禁者只是轻微烫伤,可前提是被伤者之前并未受伤,替死鬼本來就被揍得满身伤口來不及愈合,这时被如此巨量的致命毒液喷身寸进去,当即流入血液游走全身,直勾勾地倒在地上,童燃志倒吸了一口冷气,快速后撤,狠狠地蹬了那小子一眼,那小子看他的表情居然满是怨毒,童燃志反而自己心虚起來,不敢与之对视,那小子在人群中森然清晰地说了一句话:“看见王树林,替我问他好,” 童燃志悚然心惊,不敢答话,缓缓向后退去,重新靠近王旭,那毒蛇小子也沒有再度追击,估计那一大口毒液需要相当程度的内力存量才能转化,这会儿暂时沒办法连续放大招,就暂且放过了自己,他清楚,真要动手,估计自己这帮人里只有王旭能收拾掉这毒液小子,而且未必无伤完胜,想想真是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又想:“这小王八蛋虽然资质好,却跟王旭这样的天才沒办法比,能练到现在这个层次,肯定是有名师指点的,不知是什么背景……”在这样严峻的环境里,他却忍不住哑然失笑,感觉现场就像是一个特权阶级看戏消遣用的角斗场,好的角斗士被人看好下注,甚至像一个选秀娱乐大舞台,还有”导师指点”,很快,童燃志來到王旭身边,王旭高出正在打斗的众人数段,游刃有余好整以暇,也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这事,沒等童燃志开口问,就轻描淡写地说:“用不着担心,他躺在地上又昏过去了,就沒人再注意他了,只要沒人动他,那就沒事,咬他一口的毒液跟射向你的毒液在量上沒法比,沒进血液,死不了,”也许是怕童燃志多心,又补充说:“他是咱们的外围,我纯粹把他当招安的手下看,肯定不能跟你和大权相比,” 他嘴上这么说着,拳风呼呼,只要被他正面击中,基本上都是一下就栽倒不起,偶尔有较强者他也不会再动第二次,童燃志上去补一下,也就万事大吉,远远地,不少人心悦诚服地表示投降并站到一边,充满敬畏地看着王旭,最后掌声不断,看起來的确是下定决心王旭混了,范美军媚眼如丝地看着王旭舍我其谁的霸气举措,不由得意往神驰地心醉,尽管她相对较弱,伤痕累累,却也心满意足,疼痛感大大减轻了,如此一來,王旭成了本场最大的黑马脱颖而出,现场同样出彩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在他的映衬下都是黯然失色,就连在监控器前观察的郝明亮也忍不住喃喃地说:“老同学……沒想到你能练到这个地步……我真是自愧不如了……” 帅俊在一旁也说:“这个人要是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会成为第二个余傲,潜力不可限量,他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既然他身边那个绿园间谍范美军看上去并沒有起到让他明确投向绿园怀抱的作用,那就说明他摇摆不定或者心怀很大的抱负,咱们需要给他很大的诱惑,我看,明亮,你也不要再躲着他了,熬得差不多了,今天事后,就好好跟他谈谈,” 第325章 数千人大混战(下) 王旭毒蛇小子苗家兄弟褚大兴等等成为最主要的大圈子,渐渐又把旁边的一些中等的战斗圈子合并,王旭和毒蛇小子最为狂妄,合并圈子的同时干脆了当地击倒位于圈子中央的强者,随后狂打一通,以纯粹的暴力压人,褚大兴和苗家兄弟则采取严谨的守势,步步为营按部就班,无非是褚大兴的武技以柔克刚,而苗家兄弟则刚猛阴冷,修气和驭兽的组合战阵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俩曾经有过交集,却很快地各自保持圈子远走了,只怕一旦缠上,暂时不易取胜陷入苦战煎熬,恐怕黄雀在后,又为他人作嫁衣裳,但王旭则不然,他根本不管靠近谁的圈子,如同做广播体操一样潇洒自如,只不过只是取了第一个人的性命,因为那人侮辱了自己,而后则只要一拳一脚打倒在地即可,也算是点到即止,自然处于收买人心恩威并施的念头,大部分被他打败的人也都明理,尽管之前在各自的小领域称霸一隅,却被王旭的乖张与强大彻底震撼,心甘情愿地退让拜服,但有一些不开眼非要顽抗到底的,王旭却不给对方逞英雄的机会,他自认不是什么爱才的仁君,谁敢跟自己对着干坚决不服,那自己就坚决打服他,因此战斗到中期愈发激烈,他总被几个相同的面孔顽固地缠绕无法挣脱,也渐渐失去了耐心,连续几下重手砸出,又凶悍无匹地格毙了四个人,这才加重了他威慑力中恐怖的一面,于是效果渐渐体现出來了,他在现场随意挪动不假思索,可所向披靡,到哪里都呼啦啦让出一个大空地,可以说,现场已经不存在正撄其锋的人了,因此,王旭下一步就要对其他的主要对手进一步试探了,首先他有意无意地接近毒蛇小子的圈子,那小子虽然乖戾跋扈,却也深知王旭明显胜过自己,顿时远远一拖,将正在殴打的对手一拖一带拉向别处,整个战斗圈子也快速移动出去,虽然这一手很漂亮,却无人喝彩,因为等同于已经向王旭示弱了,接着,王旭又朝褚大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褚大兴在解禁前就被王旭殴打过,这会儿虽然解禁了,也是现场表现很不错也有望稳定十三义宝座之一的热门人选,却也同样因为有了见识而更加深知与王旭的差距更大,本來就对其心存恐惧,生怕他接下來把自己作为目标,王旭也把握好了这一点,打算不战而屈人之兵,沒必要第二次把这家伙打败,倒不如给这人面子,之后要是识相就会心存感激而投奔自己,要是冥顽不灵,那就把自己曾经狠揍过他的事实流散出去,狠狠地臭臭他的名声,一样能达到效果,作为自己的手下败将,终究要低自己一头,所以他这一笑,本來就又惊又怒的褚大兴看了更觉得高深莫测,顿时一阵委靡颓然,战斗意志渐渐像是被炙烤的冰激凌一样化开,垂头丧气地向外退却,这一行为接近于投降,但却不是名正言顺地投降,否则褚大兴大可以投入到已经向王旭表示屈服的人群中,毕竟褚大兴背后是绿园,褚大兴还担负了一些比其生命还要沉重的任务,不可能就此退出角逐舞台,王旭随后冷眼瞥了一眼苗铿苗锵兄弟俩,那两人显然解禁前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阴狠狠地瞪着王旭,却掩饰不住紧张不安,王旭冷笑连连,但沒有实际行动,他觉得以一对二有可能陷入持久战,免得为第三方所乘,就转而继续打其他的小鱼小虾,”清场”之后再全力压倒这两兄弟,童燃志在王旭身侧,沉声说:“我看咱们到此为止,一旁休息,” 王旭一愣,但他精明强干,也明白童燃志的意思,心想:“枪打出头鸟,我知道,你怕我当场统一全场,一來人太多不好管理,二來也会成为钢谷当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你还是高度不够,想得太简单了--这里汇集了整个东亚大陆范围内的精英,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成为第一,就算是褚大兴,我也得百招后才能拿下,而苗家兄弟的组合战阵,我偷看了半天也沒找出明显破绽,一旦被缠上,一样很难脱身,”但殊途同归,尽管观点不同,却也同意童燃志的提议,两人便向后退却,王大权和范美军终于也靠近了他俩,已经过去十二分钟,两千多人的现场,起码有一千四五百人躺在地上或者明确表示投降,有的已然断气,有的浑身是血垂死挣扎,有的重伤断骨哀嚎不已,还有的像刁星一样,已经昏厥过去,虽然与末世后的战场和民间求生领域的惨烈无法相比,可是解禁者身体强度强于常人数十倍,有的白骨显露,血流如注,面皮被扯掉,眼睛被挖出,还是依然顽强地呼吸,也实在是触目惊心,这时,众人才把目光转向那些仍然桌上安稳吃饭的人,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为了投机取巧,指望大家互相消耗,等打得差不多后再渔翁得利地捡漏,可往往这种人等不到最后,就因为所处位置不利而被干倒,白热化的战斗高潮已过,现在仍然在桌旁优哉游哉的,就都不一般了,周燕燕就是其中一个,她身子几乎沒动,就操控了好几个解禁者的大脑,使他们用其健壮如城墙般的身体给自己垒成一座堡垒,外围的进攻几乎都被他们”消化”掉了,虽然是巧劲,底子却不容忽视,周燕燕尽管不在诸多战斗大圈子内,可也是跟王旭毒蛇小子褚大兴苗家兄弟等等一样的黑马,然而,不是谁都能得出”现在仍在坐在饭桌旁的人不一般”的结论來,有个跟刁星武力值类似的中年人一直沒碰到像样的对手,这时候瞄准了在附近桌旁玩弄勺子和刀叉的小男孩,这小孩比毒蛇小子更小,估计最多六七岁,看上去幼稚得很,不锈钢的餐具在解禁者的食堂里算不得违禁物品,就算这小孩拿着这东西攻击自己又怎么样,这个年龄解禁了,又能有多少内力,估计这小子也是个修气一脉的,刀叉上会灌注真气,等同于身体的延伸作为内力加速的跑道,只需要注意这一点就够了,他就这样想着,再无游移,猛地一拳毫无预兆地击了过去,东亚大陆是修气一脉的滋生地,独特的风水有利于修气解禁者的诞生,现场两千多人,能有四分之一是修气一脉,而目前还能战斗的五百多人里,修气一脉仍然是数量最多的,他也是修气一脉,可那小孩桌上的餐盘餐具甚至桌椅上的螺丝都在那一瞬间快速动了,随后揉捏成一团,急速变幻形状,那人看呆了,就慢了一拍,金属骤然分散开,如同下了一场金属暴雨,当即将那中年人包裹起來,再度合围,那中年人的真气本來就要发出,却像是进入了一个纯金属蚕茧,密不透风,真气反馈自身,将他打得皮开肉绽,随后金属再度捏合,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捏金属橡皮泥,变成一把大剪刀,搁置在那中年人的喉咙处,仿佛随时可以合拢,那小孩这才淡淡地瞥了中年人一眼,目光中充满揶揄,中年人性命危在旦夕,本该求饶的,可又怕众目睽睽之下朝一个小孩乞求饶命实在下不來台,正犹豫不决着,后面一个胖子猛然撞击中年人的脊椎,中年人当场骨断筋折,死在地上,小孩似乎是经历过很多事,看淡了生死,只是微微一眯眼,再不去看,王大权和周燕燕相距这小孩都比较近,异口同声地惊呼道:“王贝贝,”王树林是钢谷绿园和夜魔三方都欲求之的,他的干儿子自然也有不少眼光窥伺,他们怎么也沒想到王贝贝敢來到这里自投罗网,更沒想到王贝贝在短短几个月内实力提升到与苗家兄弟褚大兴等同一级别,但王贝贝却有自己的考虑,果不其然,郝明亮惊异地看着监控,正色说:“炼金一脉的解禁者本來数量就稀少,沒想到出了这么一个良材美玉……我苦练这么久,但他可能比我还强不少……” 他身后的陈闪星喜出望外:“明亮,你好好看住这小孩,千万别让他死了,我正好缺一个像他这样的学生,以后你们说不定是师兄弟呢,将來你们俩会是钢谷高层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严九重比较严谨,凝然说:“陈师弟,还有两分钟就有结果了,你别激动得太早了,我们得好好观察一下,确定这个小孩的來历和政治倾向再说,要是他只是具备炼金一脉的能力,却心有异端,向着绿园,甚至是夜魔的奸细,为虎作伥,那就不好办了,” 陈闪星对师兄很尊敬,连忙点头称是,其实他们深知所谓”夜魔的奸细”都是掩饰的托词,真正忌惮的,当然是怕这小孩倒向绿园,”那女的也很厉害,”郝明亮看着周燕燕,”只是她一直在朝五小义的门那边望去,是不是和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认识,來人,立即去机库查这个人,我需要她最近一年的详细资料,”他是钢谷未來重点培养对象,也是现场领导层中唯一第三代辈分的弟子,说话也很有分量,手下忙应声出门,可刚出去沒一分钟就慌慌张张地回來了,面无人色,严九重等几人面面相觑,郝明亮冷着脸训斥道:“慌什么,成什么样子,”“不……不好了……,那个……那绿园的老大來了……”“什么,”众人都是大惊,严九重厉声问道:“这次食堂提前预赛选拔是临时决定且高度保密的,谁泄露了机密,”这时候也顾不得批评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本來就是个常识,食堂里爬來爬去的蟑螂保不齐就是绿园的宠爱物也难说,倒也未必就一定是自己内部出了叛徒,于是他又喊道:“是哪个老大,归元夏,还是库捷,还是……”“绿……绿园四王……全都來了,” 众人都站了起來, 第326章 绿园四王的提议 现场的战斗渐渐平息下來,强者们已经脱颖而出,反而有利于稳定,但毒蛇小子却死死地盯着王旭一伙儿,目光狡黠又怨毒,而周燕燕则与王贝贝冷眼相对,杀气弥漫在好不容易冷却下來的空气里,像是随时会再度点燃战火,”王树林的小狗儿子,你现在廷厉害嘛,不是爱看老娘洗澡吗,來,赢了我,让你看个够,呵呵,或者等你长大,要是长得不错,兴许我还白便宜你呢,哈哈哈哈,”周燕燕居高临下睥睨着这个小对手,”你害了我干爹不止一次,现在他生死未卜,你觉得我能放过你么,”王贝贝瞪着她,周围桌上的许多刀叉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剧烈响动,周燕燕本想冷笑说”你这点小伎俩打杂碎还差不多,还想打败我,”,可陡然间发现随着怒火的积蓄,金属餐具和餐盘之间隐隐散放着冰蓝色的电光,吱吱作响,看上去随时可以进行强大电流攻击,这才多少吃了一惊,不过,她也自信不会输给一个小孩子,便阴森森地说:“小孩,你干爹狗命很大,也不一定就这么死了,不然老天爷还看谁的好戏开心呢,但是你妈妈用铁锨把普通人时代的我杀死了,今天你落单被我逮住,你觉得,我又能放过你么,” 王贝贝冷笑一声,笃定地说:“这么说來,你的狗命也很大嘛,既然咱们互相都放不过,何不现在就试试,”他天资聪颖进步神速,已经能同时掌握相当程度的磁力和电力控制,自信这是干货,比周燕燕迷幻一脉的攻击杀伤力强得多,周燕燕也知道够呛能迷惑得了这古怪的坏小孩,打算先装扮成翟静的相貌跟他对打,迟早会让他心神不宁,再瞅准机会痛下重手,可就在王贝贝要扑上來的时候,毒蛇小子却双手疾射,朝着前者的后脑勺与脖颈狠狠地扎了过去,周燕燕一惊又一乐,索性后退几步,坐山观虎斗,王贝贝虽然猝不及防,实在无暇操控金属聚集成盾來抵挡,但电力会來得更快,把握不住准头,就向后猛然一放,毒蛇小子见空中霹雳陡然呈现并噼啪作响,料來得不到什么便宜,便一个闪身朝其他方向疾走,嘴巴咝咝地吞吐着气息,冷冷地注视着王贝贝,王贝贝一招退敌,回身做了全身防护,这才问:“咱们无冤无仇,我不一定能打败你,你也不见得能赢得了我,不如等通过了本次预赛,之后再说,” 毒蛇小子阴毒地怒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王树林的干儿子,那你是來送死,怪不得我,”不过他也深知这小子可比童燃志厉害,是首要的竞争者之一,自己一时半会儿拾掇不下他,可别陷入苦战,被第三方捡了现成便宜,因此也就是说说,放弃了继续攻击的打算,况且,他这次参加预赛是干爷爷的授意,只要能尽量淘汰掉一些杂碎,并且掌握主要实力选手的资料就行,至于王旭一行人,只要跟王树林是一伙的,就是自己的敌人,但只有王旭是干爷爷授意可以攻击的敌人,可王旭实在厉害得超乎想象,他还是不敢正面交锋,索性在一旁窥伺,始终不离很远,等待时机,而在监控室内,严九重不得不笑脸应对,示意手下搬动四张高级保健椅给绿园四王坐,库捷摆摆手:“不必了,坐不习惯金属椅子,还是原汁原味的实木好,”说罢随手甩了四颗花生豆一样的种子,十余名近卫士兵吃了一惊,误以为他要攻击,立即抬起手中的大枪,但随后看到那四颗种子变魔术一般在十几秒内急速成长出四棵小树一样的植物,都惊呆了,那植物的丁页端在库捷的念念有词声中长到半米多的高度后立即停止向上生长,并骤然如同杂粮煎饼或炸面鱼馓子一样重重叠叠卷成了复杂的蚊香状,表面却平滑如镜,看上去结结实实舒舒服服,四个有着王者之气的年轻人分别坐了上去,目光冷峻地看着严九重,严九重不禁心里有气,虽说按照地位來说,四门掌教可以跟董事长查尔·文瑞森相比,但论辈分,这四个人该叫自己师叔,不过说起來还是自己一方理亏,因此多少有点心虚,笑容尴尬:“哎呀,四位吃饭了沒,我这就叫人准备……” 归元夏等人互相看看,他们默认了四人联合掌权,谁也不高出一头的动态平衡事实,于是每次都要当众互相尊重一下,随后,归元夏被默契地选为应对这句话的代表,说:“不必兴师动众,这里是食堂,就在这里吃吧,现在的世界,有吃的就不错了,我们也不挑剔,” 陈闪星赔笑说:“四位分会长光降,咱们都沒什么准备,招待不周真是很不好意思,提前要是打个招呼,那就好了,” 黑塔斯幽幽地说:“要是提前打招呼,也许就见不到各位,见不到这么精彩的秘密预赛了,” 钢谷三大领导都是一阵尴尬, 巴比菲说:“三位司令,晚辈想要请教一下:明明定好了大会的具体日期,为什么偏偏这次提前举行,”“这……这也是临时起意,淘汰掉一些水平太差的人,更可以让各位选拔到高水平的人才,”郝明亮接茬说,归元夏打量了一下郝明亮,呵呵一笑:“郝主任,别來无恙,虽然知道是你负责大会的具体工作,可自从來了云口,就一直沒有拜会你,” 郝明亮不卑不亢地说:“本该说不打不相识,可如今归师兄贵为绿园四大分会长之一,可喜可贺,我再这么说,那就僭越了,那时候绿园的合法性还有待商榷,我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归元夏见他言辞犀利,也针尖对麦芒地回应:“千万别这么说,郝兄一直是钢谷高层重点培养的对象,未來的前景很广阔,我可不敢在你面前妄自居长,再说,所谓的合法性,如果从历史的角度來看,钢谷政府突然控制全球股市來攫取政权,似乎也是有待商榷吧,这些旧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咱们现在结盟了,不就是为了人类的明天更好吗,可最最起码,你们诸位应该真诚一些,你说’临时起意‘,可这食堂内部专门加固的超合金墙壁和大门,食堂外面的监控和十厘米的超级防弹玻璃,怎么看也是蓄谋已久了,从年代上來说,贵门要我们相信这是临时起意,那我们真的很难接受,我们四个都比较年轻,觉得脑子还好使,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來,诸位,拿出点诚意來吧,” 他说话也很难听,每一句都直指要害,严九重三个师兄弟面面相觑,随后,严九重正色说:“这事沒有提前跟各位商量,实在也是我们工作的疏漏,万望海涵,诸位既然已经來了,那就请观摩一下吧,之前的录像都有保存,我们可以派人专门为各位讲解……” 库捷怪笑了一下,说:“不必了,如果不能看直播,那我们干脆连民间解禁者大会都沒有必要参加了,不是吗,” 帅俊不禁有气:“那库捷分会长的意思是,”“你们说十五分钟,可还有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我觉得,应该进行一场加时赛,我们必须用自己的感官验证一下,” 严九重等人不禁愕然,郝明亮点头说:“各位的要求是合理的,可现在强者已经涌出,而且取得了平衡,打斗自然而然停止了,似乎沒有再打下去的理由了,” 四王互相看了一眼,都是笑容诡异,严九重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焖什么坏主意,便索性说:“四位有话就说,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解禁者的使命是捍卫人类整个种族的生存权,这一点各位不会有异议吧,那么,这些民间的幸存团队领袖,理应用自己的能力,來选择加入绿园或者钢谷的队伍,对抗夜魔,”这话说得太过含糊,但又挑不出什么刺來,严九重等人只得同样含糊地点头,”不如在这里就确定他们的理想吧,加入钢谷或者加入绿园,都一样可以保卫人类,消灭夜魔,” 严九重这才明白库捷的意思:“小兽王是说,要他们立即分成两队,” 库捷笑道:“不错,我们才是正统,难道你们想要这些人便宜了下面那’五小义‘吗,” 郝明亮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便古井不波地问:“看样子四位分会长是月匈有成竹,想必想出了好办法,那就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库捷点点头:“好,我看,我们各自派一个人下去,好好’归拢‘一下他们,” 严九重等人都多少吃了一惊,郝明亮不疾不徐地问:“听四位的意思,是要亲自下去演示神功,震慑这些沒见过世面的民间解禁者了,” 归元夏哈哈一笑:“郝主任,何必小看民间解禁者,王树林,还有那个王旭,不都是很了不起的天才吗,只怕官方也不见得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资质吧,一旦被名师指点后,难说不一飞冲天,” 郝明亮针锋相对地说:“不错,我差点忘了,归会长也是民间出身,被名师指点后一飞冲天的,是我说话太不小心了,” 巴比菲接口说:“我们沒有必要亲自动手,各位,绿园和钢谷打了一千多年,之前绿园未结盟时跟钢谷未成立时的祖先之间的战争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下我们有个相似的地方,明人不说暗话,这次大会,说白了就是重新分配权力,可再细说的话,始终还是使得你我双方的实力均匀且公平地增加,而不是再创造一些细琐的新人,对谁都不服,自成一派,你们也看到了,这些新人不乏实力很强者,可他们一个个狂傲不羁天老大他们老二,这种人能驾驭得了么,他们虽有分歧,可被你们这一出提前预赛一撮合,反而会增强凝聚力,加上本來就用尝试的态度半信半疑地來这里参加大会,对我们双方都不信任,这一下很有可能诞生一名新首领,归拢他们全部,再或者,是被我们共同安排的’五小义‘种子选手给获取,为他人作嫁衣裳,嘿嘿,各位,二百多个基地,一百多万人口,两三千名民间解禁者的庞大市场,到头來居然不属于我们其中的任何一方,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笑不可笑,”“那你们的意思是……,”严九重等几人蓦然觉得很有道理,确实不能再分出一个新的竞争对手,使得人类三足鼎立了,归元夏凝然道:“一言以蔽之,我们对他们太宽容了,乱世用重典,只有鲜血,才能让他们知道规矩,” 第327章 醒种 王树林始终在半梦半醒之间,每当梦快到终结时,总有一个看上去跟丁戈很像的小孩,虎头虎脑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简陋的游戏机屏幕,小孩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纸人,但每次的结局也都有不同的变化,尤其是小孩的纸人,最后渐渐加固成了一个有厚度的小人玩具,那小人玩具也看向自己,眼睛里闪耀着的智慧之深邃,感觉是自己所处的整个宇宙都无法解读,填充进去只会泥牛入海,无穷无尽,于是,他再一次激烈地醒过來了, 耳畔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实在是很难想象,每一次清醒,身体的创伤就由内而外全面修复一次,现在整体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这就像是在全方位重复扫描,查漏补缺……”“蓝先生,我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惊讶……”“不错,虽然他是我间接创造的产物,可后期完全失控了,”“体内巨大的内力主要來自修气一脉,无论炽还是寒都这么纯粹,这说明來自韩太湖的两个最得意的弟子朴恒炽和海岛神介,至于说这两个天生死对头怎么会无怨无悔地奉献内力积蓄,并且同时给这个年轻人传送内力,这就比较难以推测了,据我个人的经验看,最大的可能是这两人进行不相上下的内力比拼时,出现了概率在千分之一左右的奇迹,因缘际会让他得了好处……可是,韩太湖这一击终究非同小可,他能活下來的本身,就已经是奇迹了,从这一点上说,我相信有神在保佑他,” 王树林听出这是那个杜天节的声音,朴恒炽曾说这人是东半球最强的四大解禁者之一,看來果真名下无虚,甚至犹有过之,就凭这人尚且处在虚弱状态,却能只凭感官就能大致判断出自己获得内力的來源和途径,如果这人沒有受伤,正值巅峰时期,恐怕韩太湖最多也就与其不分轩轾,可那个看上去多半是來自于外太空的”蓝先生”却说:“这仍然未必是他能活下來的原因,他被更高级别的意志转化成的物质力量脱胎换骨了,”“是……是你们水手文明的科技吗,”“应该不是,我给余傲的,只是能够保障他的夜魔妻子能够成功受孕,并且使其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成形的药……这已经是我的母世界所能达到的最高医学水平,而且尚在理论和反复实验阶段,从沒想到’醒种‘和夜魔会真的顺利产生后代并生下,而且能够存活……” 王树林大惊失色,内力终于突破了一个点,使其能够勉强开口:“啊啊,,”他本想问很多问題,但却是一声声沙哑的叫喊,不过这也引起了蓝先生和杜天节的注意,目光转了过來,王树林的目光也渐渐清晰,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平躺着飘在空中,不过背后的感觉很扎实,似乎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重力波在支撑自己的质量和不断调整舒适度,这才明白,自己似乎是在一个远胜过地球科技的超级实验台中,”不错,这次醒來的时间又刷新了之前的纪录,而且能够喊出声音了,”蓝先生凑近,王树林看到它穿着怪异的衣服,不过第一反应是这就是宇航服,它--或者说是他,身材极其高大,头部如同戴着一个摩托车手头盔,但显然轻盈多了,头盔不是透明的,而是隐隐散放着蓝黑色的冷光,仿佛深海里的生物光晕,头盔的表面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像玻璃可又结实得多,不断地出现各种立体的字体符号,快速闪现又稍纵即逝,”你……你刚才说……余傲……”王树林坚持着说了出來,费了很大力气,但总算真的不再是无意义地叫喊了,但只感到五内俱焚,冷热交织,都很极端,半晌才渐渐沉静下來,冷热也被缓缓调匀了,”真了不起,身体能够自我调节温度,比我这台实验台也差不了多少,不过,你的第一个问題不是应该大喊一声’外星人‘嘛,”蓝先生用了一下人类的初级幽默,”我先告诉你,的确是的,而且我來地球的时候,你的家谱可能还沒建立起來,不错,余傲我认识,你知道他是你的爸爸吧,在解释这一切之前,我先告诉你三件事,” 王树林想要点点头也还是很疼,于是眨了眨眼睛,”第一,我來自的文明正是你们人类醒种传说中的’圣殿‘,但你们人类并不是我们创造的,否则我也不会对你感到惊奇,我來自以蓝矮星为太阳的恒星系,一颗拥有比地球还要广袤深邃的海洋的行星孕育和滋养了我们的种族,我们自称为’舵手’族,想不到你们官方的秘密资料命名我们为’水手’,那还真是巧合了,我的皮肤也是蓝黑色的,所以,我就姓蓝吧,对被我救助过的杜天节先生來说,我算是神圣显灵了,所以我觉得这名字不错,就给自己取名为’蓝显圣’,取谐音’蓝先生’,你也就称呼我为蓝先生吧,”第二,你虽然以惊人的恢复力不断修复自己,可还是很虚弱,因此你不需要说话甚至发音,只要在脑海里想出清晰的文字或者读音,我们就可以交流,我和杜天节先生现在就是在这么做,你听到的,是实验台的翻译机替代我们说话的发音,你少说话,就可以恢复得更快,我们的实验台会不断输送各种精确计算后选择的营养成分,不需要你食用后有选择地提取,而是可以直接融入你的体内,全面吸收,”说起來,普通人受到你这样的创伤可能连粉末都不剩下,一般的解醒种被打中,恐怕也最多能保留全尸,而比较高等的醒种,侥幸不死,也得需要静养一两百年不被打扰,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醒种,对了,你们人类说的’解禁者‘,我们称为’醒种’,王树林吃惊不小,想要开口,却忽然想起对方的提醒,便在心里急切地问:“解禁者--醒种不是特指人类吗,你们的种族也有,人类是因为体能太差,所以造物主赐予了人类种族中很少一部分群体超乎想象的智力和体力,这应该是人类独有的啊,”“每一个种族,无论是碳基生命还是硅基生命,对于宇宙而言都是很脆弱的,你们人类脆弱,我们比你们略微有点力气,对茫茫星空來说,又算得了什么,所以造物主--我们口中的造物主也跟你们想象得一样,是不可预测的创世神明--所以造物主才会将一些特殊的东西撒播和点缀在我们的宇宙中,哪怕我们能够对自身基因做出相当程度的解读,却也总找不出造物主安排谁会成为醒种的规律,说是随意为之,却又不像,”我们水手文明在最初探索宇宙的原始阶段也曾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以为就算本星球不是宇宙的中心,起码我们的种族是造物主的宠儿,后來才渐渐明白,我们连沧海一粟也谈不上,你们人类仅仅存在了几百万年,就这么自大,不错,我们的种族也有醒种,不过,在这里不得不赞颂一下你们地球人类,也许造物主的确适当地朝你们’倾斜‘了一下:亚特兰蒂斯大陆沉沒之前,你们人类经历过四到五代纯正的全民都是醒种的文明,普通民众个个都是醒种,最少也具备你现在的综合水平,而在这之后的信史时代,用你们的地球年來计算,你们每一百年在全球范围内可以出现一千多个醒种,到了真正的乱世,比如当前世界,醒种的数量差不多在六七千人左右,对比你们可怜的人口基数,这真是一个很高的比例,我刚來地球时,被这一现象彻底震撼了,而我们的种族大约平均一千年才会出一两个醒种,他们要么隐姓埋名不愿招惹麻烦地平凡过一生,要么成为对抗自然灾害拯救万民的英雄,当然,也有仗着武力到处烧杀抢掠获得物质财富地位和荣誉,甚至仅仅是为了满足对屠杀和血腥无限渴望的恶魔,”因此,我们的种族对醒种毁誉参半,到了我们文明的科技真正能以站在母星上空的广阔视野來看世界时,单凭冷兵器时代达到武力巅峰的醒种就不再适应本种族的未來之路了,于是醒种越來越少,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我们的历史明确记载的最后一个醒种存在于从四十万年前我们的母星毁灭开始算的大约七万年前,也就是差不多五十多万年了,我们的平均寿命比你们人类多二三十年,因此我们的醒种也比你们的解禁者平均寿命多出一百到一百五十年左右,反过來说,你们人类的科技一直处在原始阶段,尤其是物理学研究到一定深度后陷入了瓶颈,实在难以有质的突破,也就在这里卡壳了,偏偏遇到了红体这样的恶魔生物,你们能对抗红体的秘密武器和最后防线,也就只有醒种了,” 王树林黯然许久,他确实沒想到别的文明也有解禁者,这使得他多多少少体会到了宇宙的冷酷和潜在的公正,人类,也不过是在宇宙班级里靠讲台近一些的孩子罢了,并非是天之骄子神的宠儿,后面的孩子即便沒有这个优势,也可以通过聪明和勤奋迎头赶上,一个班级里学习成绩最好的,未必是靠近讲台坐的前排学生,即便他们可能在体育上有点优势,但是他们是在一个体育成绩并不重要的高科技时代,体育给不了他们未來有车有房的好生活,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其实早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以至于竟然沒有太难以接受, 第328章 神之门 “第三个问題,我要告诉你,你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也不是造物主的疏漏,我这就解开你最大的疑惑,关于你的身世……”“我的身世,我……我……我知道啊,我爸爸余傲是解禁--醒种,妈妈云胜贞是夜魔,他俩生了我……”“这是不错,我要说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我來到这颗星球已经几十万地球年了,至于为什么來,可以说出一部分原因,这个原因很俗套,你们的和影视作品里的思路大致是对的,我们的故乡发生了巨变,我们不得不忍痛离开,前往茫茫宇宙,并一路搜索类似的宜居星球,至于我们的故乡具体在哪里,虽说已经毁灭,说出來也无妨,但往事沉痛,不提也罢,你可能对宇宙沒有比较明朗的认知,即便我们的太空船的能量和速度远胜过你们的想象,对于宇宙而言沒什么差别,”我们就算一路补充能源,随时整修太空船,并以理想状态达到最大功率,想要在短短几万年内來到你们的星域--用你们的话就是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附近,也是绝无可能的,我们所用的迁跃方式可以折叠就近一定范围的空间,以便实现多出两点重合來达到目的地,这种方式也不可常用,因为每一次都会出现相当的误差,需要不断修正,尽管有你们想象不到的超级计算机,可结果是多个的,又需要同时不断模拟其他结果,來确定最有可能的结果,况且,宇宙并不是完全平整的,有时候遇到极其复杂的重叠波浪状,我们的迁跃之前必须进行大量的运算,而靠近后情况又完全变了,实在寸步难行,好在,天不亡我,我们非常幸运地搜索到了’神之门‘,”“神之门,”王树林的大脑在飞快地分析消化和提出新的疑问,”难道是……是造物主遗留下來的遗迹,”“可以这么说,但又不完全是这样,即便在比你们科技发达的我们的历史上,也沒有生物亲眼见过造物主,但根据早年间的典籍,造物主有可能存在在更大的宇宙外部空间,尽管我们不知道宇宙的外部是什么,但姑且认为宇宙是无穷无尽的,那么外面当然包裹着更大的宇宙膜,因此,他们大概在本宇宙中设定了完全违反普通文明在发展必经阶段所设定的初级物理定律--一切物体都是绝对运动,相对静止的……” 王树林一颤,暗想:“这似乎是在梦里出现过……”但他不敢细想,以免实验台的翻译机查看清楚,直白地翻译出來,他毕竟现在也长了个心眼,眼前这外星人蓝先生就算有救命之恩,以后也设法图报就是了,可也不能完全信任,说到底他们还是会以自己的种族生存为第一要务,未必那么好心会全心全意地帮助人类,于是他连忙清晰地想出了自己的观点:“也就是说,真的有东西是绝对静止的,”“很好,你的悟性不一般,我们大胆地设想一下,我们的宇宙虽然是最少十一维膜以上的复杂立体,可以造物之神的科技,很有可能将其平铺展开,均匀地体现每一个细节,就像你们人类用图钉将一幅世界地图挂在墙壁上,可真正的地球显然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约定俗成方便理解的常规办法罢了,反过來,看这些造物主打上的’图钉‘,它们就是完全静止的,但是,它们所固定的却并不是静止的宇宙地图,而是真正的我们的宇宙,随着宇宙整体的转动,我们也跟随其缓慢转动,尽管我们感觉不到,但可以通过这些’图钉’的运转速度來侧面判断出宇宙的运转速度,这就是相对的参照物,这些基本道理你们也都懂吧,” 王树林不由得忠心赞叹:“可你们能举一反三产生这么神奇的念头,真的很厉害,可能你们的思维方式范围和想象力就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站得高所以能看得更远……”“你想得很对,别怪我不谦虚,我刚來地球时,你们的祖先连说话都困难,还沒有谦虚这个词,直到被发明出來很久我才学会,可也并不赞同,不得不说,你们的文明把相当多的智慧都用來分配给情绪上的交流,而使得学术上的交流大打折扣,因为你们是被情绪左右的生物,从长远上來看,这很折腾和损耗你们的人力物力,不利于你们集中精力发展科技,即使你们中的醒种,也一样不舍弃人性中这种负面的部分,甚至把尔虞我诈的脑力劳动浪费到了极致,并反而深深为此自豪,”咱们再回到这’神之门‘,我们把神之门比喻成造物主为我们的宇宙打的图钉,它在宇宙中随时会闪现,也随时会消失,时间不同,大小不同,深度也不同,我们的太空船如果遇到并穿越的话,后果未可知,有可能回到某个过去,有可能前往某个未來,但在宇宙范围内说未來过去,那对宇宙也丝毫沒有影响;又或者能前往我们的科技永远也达不到的远处,这其实也等同于时间旅行,与回到过去和前往未來只有地点上的区别,再或者,我们直接毁灭在神之门的通道内,因为那里有可能一帆风顺,也有可能充满了恒星级的灾难伟力,我们根本对抗不了,甚至还有可能,我们直接就被永远凝固在同一个地点和同一个时间段,也就是跟神之门同步,直到我们的宇宙毁灭的时候,才有可能随着膨胀一同被释放,还有的时候,我们遇到的也许只是神之门的碎片而已,我们刚进入就被卡住,在那种物理环境内,我们很可能会在死亡前思维一直重复这种动作,就像你们人类说的地狱轮回一样,是永恒的痛苦,这比纯粹的生与死都艰难多了,但为了生存和繁衍,我们也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王树林忍不住问:“那你们就这样听之任之,为什么不能找出神之门的规律呢,还是根本沒有规律,”“这是个好问題,再说起这个图钉的比喻,一张世界地图四个角分别被四个图钉固定在墙上,这对于我们而言,规律是很容易抓住的,简直一目了然,也许用神的眼睛來看,也是如此,假如造物主们还需要用眼睛來看事物的话,但是如果把这张世界地图不断折叠揉捏,再假设可以在总质量沒有明显变化的前提下琐碎到无法形容的复杂形态呢,那还能找出规律么,神可以找出,可我们的文明无法找出,想要一窥神之门的究竟,需要对这个宇宙建模,也就是大统一宇宙模型,这工程只怕是穷尽目前宇宙中最高的文明合力,也很难做到吧,不知道你们的典籍是否提到,我们的古代传说中,造物主发展过很多代理文明,來实行他们的具体的命令,我们统称其为’导师文明‘,也许这种文明才会有可能得知一二分宇宙终级奥秘吧,”“大概很多文明在了解宇宙之大很难真正远行的真理后,不约而同地把搜索神之门作为星际航行的统一方式吧,”“那也不一定,思维最好不要固化,只可以说,我们是如此的,你们人类既然遇到了我们,两种文明碰撞交融,你们今后大概也会如此,幸运的是,我们通过的神之门有惊无险,真的來到了你们所在的星域--你们所说的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里,虽然远离我们的故乡,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但我们的故乡附近周围却沒有可供生存的宜居星球,倒不如到远处看看,可喜的是,在这里,拥有合适恒星和液态水充足行星的星系团,真是不少,我们欣喜若狂,但是……最终因为某种变故,我们落到了这里,而且发生了更大的变故……”“是因为红体吗,因为夜魔,宇宙里也有夜魔,是不是,夜魔感染你们的太空船了,只有你活着,” 见王树林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題,蓝先生沉默了,半晌才回应:“我不想说,这些牵扯到本种族更重要的机密,实在不宜相告,你只要知道,我在这里孤独地生存了几十万年,多数时间隐藏在极端险恶的自然环境中,可偶尔也不得不被人类发现,有的人类当我是神明,有的人类当我是恶魔,有的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幻觉……直到……直到你们人类五大醒种组织中的钢谷发现了我的太空船遗迹,’圣殿‘的传说才在人类世界流传出來……即便是醒种,也因为人类本身科技所限,钢谷醒种不但照搬我们的科技皮毛,绿园四门醒种更误认为我们就是造物主文明,” 王树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讲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忽然想到一个问題,便凝然问:“蓝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要你不在人类的对立面,我一定要加倍报答你,可是……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红体……红体是不是你们的太空船带到地球的,” 杜天节也愣了一下,随后望向蓝先生,似乎这也是他的疑惑,更像是之前也不止一次问过蓝先生,却沒有什么明确答复,蓝先生沉口今十余秒,说:“那只是我个人的太空船,我的太空船……的确被红体污染了,究其原因,是我们的太空母舰遭到了污染,红体并非來自于我们的母文明,但來到地球,导火索正是我的这艘太空船,红体究竟來自哪里我不清楚,可直接感染我太空船的红体來自哪里,我终究会对你说的,” 第329章 王树林的真正身世 王树林肃然问:“蓝先生,红体真的是神之毒血,真的是造物主飘渺化前实体的癌变分裂体,” 蓝先生又迟疑了一会儿,回复道:“我说过,我们的种族祖先沒有见过造物主,关于红体是神之毒血的传闻,是星际间文明中的醒种们号称得到了天启而流传下來的,是否属实有待考证,可毋庸置疑的事实是,红体的确是宇宙间已知的生存能力最强的生物,哪怕超新星爆发,也未必就能将其爆炸范围内的所有红体摧毁得一丝不剩,只要还有一点点质量,那就会重新生长恢复,极其可怕,由此可见,即便未曾飘渺化的造物主原本的肉体,更是难以想象的强大了,造物主既然创造了这个宇宙,按说也不应该任凭其毁掉,但我们担心的是,造物主创造这个宇宙,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孩子放学后等待父母下班时随手堆砌的沙土城堡,等看到父母回來后就一脚踩碎回家吃饭了,由于差距太大,他完全不必在道德上受到谴责,因为他不需要对一堆沙土负良心之责,而一不小心被划破了的脚掌滴出的血却将沙土旁的小水潭全部污染……也许真正的事实就是这样,简单,无聊,残酷,” 王树林被彻底震撼了:“怎么会……我们拼死拼活努力的结果,本以为怎么说也会是一首可歌可泣的末世宏伟史诗,可到头來,却只是每天都会被毁灭的沙土城堡……,”“至于我们怎么遇到红体,以及红体为何会污染我们,我不想说,杜天节先生也问过这个问題不止一次,可我想说,你们只要知道我对人类无害,并且渴望共同度过这一浩劫,那就足够了,我救了你,正是想一起努力,改变我们两个种族已经缠绕在一起的共同命运,”“好……好,请你继续讲吧……”王树林有些失魂落魄,”接下來,我偶然遇到了你的父亲余傲,你父亲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类雄性,即便是在醒种中也很受异性欢迎,放浪不羁,惹下了许多女性的长久相思和痛恨,后來,你父亲遇到了真爱,这使得他完全一改以前的风流……” 王树林一凛,想起了芳华绝代的朴恒炽,想:“不知她怎么样了……我虽然从來都沒风流过,可她的的确确是我的真爱……”“可是,他爱上的女人云胜贞,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却被夜魔抓住,以相对高浓度的红体使其变成了夜魔的一员,然而我从沒想过爱情的力量如此伟大,你母亲沒有完全丧失人性,还是很爱你父亲,你父亲更沒打算放手,他宁肯和你母亲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也绝不会放弃爱人,夜魔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身手灵活的余傲为其效力,从大西北的某个地下避难所释放被囚禁的夜魔首领云太阳,云太阳之所以被囚禁,是因为它在极地发现了钢谷最大的秘密--圣殿,也就是我的太空船--钢谷政府在一千多年前就发现了它,并逆向推导出当今主要的先进科学,钢谷过去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还需要利用夜魔制衡绿园四门,也就是全统自然之子白新月和众神之戒,但绝不能容忍别人窥探它的底线,便全力抓捕云太阳,东亚最强大的两大醒种檀铁模先生,和你眼前这位杜天节先生同时动手,以二对一的绝对压倒性优势抓住了它,并将其封在了一口研究用的合金盒子中等待实验,但余傲骗了南宫准,以南宫准被封住的代价换取了云胜贞的自由,可夜魔却翻了脸,绿园钢谷也绝对容不下余傲,因此余傲夫妇在近几百年内一直到处躲藏,避免三方的共同追杀……” 杜天节也接茬:“往事过去……就像昨天刚刚发生一样……”表明他也认同了自己和檀铁模合力擒住云太阳是个不争的事实,或者干脆说,是板上钉钉的历史事件,王树林久久沉默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从沒有把它们这么精细地排列在一起,凑成一段完整精密的历史……这么说,云氏家族才是害了我母亲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另有其人,这个回头再说,”蓝先生的话总是出人意料,”之后我和余傲很偶然地认识了,或者干脆说,是我有意在他迷茫无助的时候接近他,” 王树林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可又哑然失笑,这都是历史了,还这么紧张干什么,”当时他已经走投无路,同时考虑到你母亲害怕阳光,只能夜行,行动范围和时间被大大缩短,被三方中哪怕一方找到也是迟早的事,于是我在合适的时机出现了,问他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可以为他提供保护,最起码是栖身之所,他倒很有骨气,看我是外星人,就说宁可被同胞杀死,也绝不出卖母星,我向他明确表示自己对人类无害,可当然他不相信,于是我开诚布公,告诉他我可以让他的妻子怀孕,他哈哈大笑,并很愤怒地让我别消遣他,”我说,钢谷的科技來源是我的座驾太空船,我掌握着除了起死回生和时光倒流外人类所能想象到的神话一般的科技,他半信半疑,我又从学术上给他讲解了醒种和夜魔其实有一处缓冲地带,孕育生命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在我这里是十分之一左右,如果沒有我的帮助,那就是万分之五左右了,毕竟在我这里,技术也不算成熟,可起码有点眉目,他又惊又喜,表示一定要好好感谢我,说着就从行李中拿出一大堆珠宝,这很可笑,这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堆生物天然分泌的产物和稳定金属的合成产品罢了,有什么价值,”他再度警惕起來,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要你的孩子在成年后帮我一个忙,他和妻子都很担心的表情,极不情愿,我跟他们解释说,孩子只是借用一下,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归还,并分析说要不是因为我的技术,你俩就不可能有孩子,我总有三分之一的功劳,也就是说,孩子并不完全属于你们,帮我个小忙是举手之劳,可对我而言却是很大的帮助,大家都是赢家,何乐不为,因此,余傲勉强答应下來,我就为他和他妻子做了一定的基因改造,” 王树林喃喃地回道:“沒想到……我的出生是计划的产物,我……我只是个类似试管婴儿的人造人,”“老实说,你很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存在,我沒想到真能奏效,尽管我比他俩加起來都渴望这个孩子,等我得知云胜贞怀孕后,简直比余傲都快乐得多,就好像要当父亲的是我一样,我给他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照顾得很周到,本以为一切顺利进行,我们携手并进前景美好,谁想到在一个不起眼的雨夜里,他俩突然跑了,大概始终是以为我想把他的儿子当成科学实验对象,才不得不跑,当然,他算是有良心的,要是别人完全可以杀了我以绝后患,可他认为我也算他的恩人,不愿意再面对我,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虽然料知你父亲性情狡黠,也有所提防,可他演得太像了,把我完全骗过了,完全放松了警惕,我当然清楚,即便追上他俩,我也是血肉之躯,不是醒种的对手,只能谨小慎微地先做好各项准备,再手持武器出发,我倒不是要杀他俩,而相反,他俩会遭到三方追杀,我得保护他们,但茫茫东亚大陆,我真的不清楚他俩躲到哪里去了,又过了半年多,我得知了他俩被绿园四门合力杀害的消息……” 虽然这些王树林也都猜得到,可说起亲生父母的惨死,他还是不由得一阵悲恸刺骨,好半天才提出疑问:“你……你要我出生的目的,是不是想让我去……去你的太空船,”“你很聪明,我的太空船的设定对于我们创造者來说,很是惬意,但对于其他生物來说,就是极端环境的地狱,其中深水的压强就不是一般生物能承受得了的,在地球上能承受的生物,只有两类,一是人类醒种,而且必须是比较厉害的醒种,二是人类夜魔,但是与此同时,我的太空船也有模拟恒星光的装置,以此來对抗红体,所以夜魔是别打算进去了,可是……红体感染是从我的太空船最中心开始的,那里可沒有恒星光,里面还有我的同伴们,当时生死未卜,几十万年过去了,想必也早就死了,然后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水手吸血傀儡‘甚至’水手夜魔’,由于我们的体质略强于普通人类,因此我们的夜魔和吸血傀儡必然也比你们人类的夜魔和吸血傀儡强壮,想要进去不经过一番恶战,几乎是不可能,如果里面的同伴和手下有一半以上被异化成了夜魔,那最少也是云太阳的水平,面对这么多个云太阳级别的恶魔,一两个醒种再厉害也不可能打赢,而如果请求多个醒种的帮助,我的秘密也会被传扬开來,我必须一次成功,所以,我想到,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既是一个比较强壮的醒种,又有夜魔血统,还愿意帮助我,进入中心地带后不会被夜魔攻击,还会帮我取出太空船的核心操作系统,那就真的完美了……” 王树林这才如梦初醒,以前的所有困惑都迎刃而解,只感觉心月匈畅然,说不尽地广袤平和,随后缓缓地说:“这个人……就是我,是吗,”他的恢复力惊人,这句话不是脑子所想,而是清晰有力地吐出的, 第330章 蓝先生的保证 “就是你,也许你觉得为此等了三十年算是苦心孤诣,可我想告诉你,这不算什么,为了大事,忍多少年都是值得的,”“可你说你几十万年前就來了……”“的确是这样,你是想问我的寿命,我们这一族,平均寿命是一百地球年,比你们要长寿一些,而且五十岁之后才会真正衰老,青春时段几乎是你们的两倍,可科技再怎么高,也无论如何不可能活到几十万年,我用的技术是冷冻长眠,你们钢谷政府也从我的太空船里学习到这门技术,只是现在还太不成熟,自从最后一代醒种文明亚特兰蒂斯沉默后,普通人类出现,我醒來的间隔便缩小了,有时候一千年就会醒來一次,但看到沒什么改观就会再度休眠,刚落到地面上时,我才二十來岁,比你现在还要年轻……可三十年前余傲夫妇有了你的时候,我已经五十岁了,而你成长这三十年來,我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功亏一篑毁于一旦,就坚持着沒有任何休眠,一直这么忍下來了,终于,让我在这场地球末世中成功地找到了你,还不算太晚,现在我八十多岁了,相当于人类五十岁上下,但好在找到了你,这等待总算还是值得的……” 王树林有些唏嘘,情不自禁地说:“您是我的恩人,帮助过我的亲生父母,给了我出生的权利,末世中活下來的能力之一,以及现如今又救了我一命,我欠了您四份恩情,恐怕很难还清了……好在我还能帮您办一件事,就是去’圣殿‘帮您取出您的操作系统……” 他刚才用的是”你”,之后用的是”您”,蓝先生虽然是外星人,却是”全球通”,完全听得出他意思的变化,以及内在情绪的拨动,于是大喜:“那太好了,总算不枉我这么多年的辛苦等待了,你们的文豪大仲马不是说过么,等待和希望,人类所有的智慧都包含在这两个词汇之中了,” 可如今的王树林不同寻常,大脑已经能同时周全缜密地思考很多问題了,又渐渐肃然,正色说:“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但我会竭尽所能去完成,只是……有这么一点,您刚才说过,您的种族是因为自己故乡的毁灭而逃离,想要找到合适的星球,而地球是你们找到的比较合适的星球,但是生存权是很难讲道德的……”“沒错,其实在这片超星系团复合体内,适宜居住的星球保守估计也是以数千亿计,但毕竟地球我呆了太久,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即便你们的工业有这样的污染,可仍然不算是毁灭性的,用我们总部的最高科技仍旧可以在数百年内略有小成地修复一部分,然后把工业全部挪移到太阳系的其他行星上去就可以,地球是海洋星球,跟我们的母星相似度极高,尤其是我们--说到这里可以坦诚布公,毕竟我们要长期合作--我们也是哺乳类的生物,地球上和我们最相近的就是鲸类,我们本质上就算是鲸人,你们却不能完全算是猿人,因为你们的祖先曾经一度整体在海洋中生存过,具体的历史我可以再找机会给你普及,现在这都不是重点,也就是说,我们的契合度非常高,很少见也很幸运,”而其他适宜居住的星球由于只是星球本身的参数适宜,但还要考虑所处的恒星系的整体环境是否稳定,再者该星球有沒有只是适合别的生物而偏偏对我们有害的特殊因素,却不在地表显象,用仪器暂时查不出,再说,该星球是否已经有了高级智慧生命,甚至说,即便沒有,但会不会是附近某种高级智慧生命的领地,我们贸然进去,却又因为文化差异较大导致交流失败而产生冲突,那就得不偿失了……”但是,我们不会因为科技水平高过你们而会使用暴力,要知道,科技水平高到一定地步,文明的宽容会成正比,再说,我们虽然不算是同种同宗,可在宇宙间,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都有,我们能同属于海洋哺乳动物,那就已经是宇宙级的巨大缘分了,你说是吗,我和我的家族在本种族中的地位非同寻常,相信你能从我这么年轻就担当如此重任这件事上就能看得很明白,尽管过去几十万年,但我相信只能越來越好,因为我们的内部很稳定,所以,我说话是有分量的,我替我的种族向你保证,也向全人类保证,绝不会伤害人类,”地球只要合理利用,再多几倍的人口也是完全沒有问題的,因为什么呢,因为你们对海洋几乎一无所知,或者说只停留在表面和一定深度,将來我们共同打击了夜魔的残余势力,把所有被红体污染的生物都消灭干净,之后我们会帮你们重建地球,主要是消除工业污染和彻底开发海洋两大神圣工程,其中海洋只需要稍微一点点建设,就足够我们整个种族很宽松地居住,并且你们人类只要想要到海洋里居住,我们也可以全面满足要求,因为地球的海洋比你们想象得要有用得多,甚至我们还可以更好地合理开发更多海洋资源,循环制造和利用能源,利用太阳能和潮汐能形成几近永动机的稳定供能系统,使得地球成为完全环保永不污染的美妙天堂,成为你们神话传说中真正的伊甸园……” 王树林也被他描绘的瑰丽壮美的未來景象彻底震撼了,可他屡遭大变,头脑里警惕的底线始终不会轻易消失,这时候要他再随便相信别人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他定了定神,感激地说:“蓝老师,我相信您的人品,以及您所描述的未來一定是贵种族科技所能完成的……” 蓝先生幽默地说:“实在不相信我的人品那也不要紧,我们可以签合同,造物主來作证,应该会有法律效率吧,” 杜天节哈哈笑起來,当然,他是在心里笑的,看得出,他有点无力回天了,完全是从彻底的死亡中被生拉硬拽回來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科技的奇迹了,王树林还是有点不放心,提出新的疑问:“蓝老师,如果你们的科技真的能这么高明,那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故乡实验呢,”“当时我们的科技还未发展起來,故乡就已经不可救药了,我们的科技真正进入太空级的科技爆炸时代,主要是在星舰上进行的,一些荒凉星球就成了我们的实验品,所以……恒星也许会成为巨星然后坍缩毁灭,也许会以超新星爆发的姿态浴火重生为中子星,可行星不是恒星,一旦进入不可逆,那就只有毁灭一途……” 王树林黯然:“原來如此,”如果他能再仔细一点,凭着他现在优厚的内力储备,还是可以发觉蓝先生神情中一些细微的变化的,可惜,他仍旧过于情绪化,在得到答案后老是咀嚼半天,精力产生了偏移,就沒有兼顾周边,”我……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这个疑问,我可以猜得到,你是不是想问,云太阳等夜魔家族的后台,是不是我,是不是我给他们纯度相对较高的红体感染了他们,然后任意驱使他们--它们,” 王树林的脸色越发凝重,他此时此刻可以适应了开口说话并且神色如常了,这让蓝先生和杜天节都惊讶不已:“您说得沒错,我真的希望您只是我的恩人,而不是一个双面人,既赐给我不止一次生存的权利,又是导致这场乱世的罪魁祸首……” 蓝先生笑了笑,很自信地说:“就算你不问,我也是要说的,因为这会是我们必然要面临的危险和阻力,如果不说,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万一你再次被害,可就真的神仙也无能为力了,当然,这句话里的’神仙‘是你们人类的俗语,并不是指造物主,神的科技,我无法想象,也不敢妄评,但我觉得,还是让杜天节先生跟你说更好一些,” 王树林诧异地回望杜天节,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脑袋居然能转动了,身体不再完全僵硬,对于四肢和身体其他细微的部分的知觉在一点点恢复,如同庞大的城市在经历过漫长的停电后,突然电力恢复,逐渐闪亮,又变成了不夜城…… 杜天节笑笑:“唉,我也沒什么好说的,小兄弟你不清楚,我们钢谷早就发现了蓝先生的太空船,还取了名字叫做’冰琥珀号‘……”“呵呵,这也太高看我了,我这样的太空船在你们的世界只是一个小科考船,只有编号,沒有名字,而我本人的座舱则只是一个救生艇或者降落伞,连编号都沒有……”“之后,我就主要负责严密看守和领导开发其中秘密的工作,一千多年过去了,好在也略有进展,云太阳也发现了这个秘密,我和檀师兄联合擒住他……哦,这些你也都知道了,就不再赘述了,在这之后我们更加强了防御体系,就算太空船本身带有恒星光,我们也增配了大量的紫外线灯光,來防御夜魔的攻击……本以为夜魔再也沒可能來了,可是,夜魔沒有來,却來了更厉害的敌人……是两个人,其中任何一个都比我强得多,两个人就更不用说,他俩一个对付我,另一个风卷残云地扫荡了所有目击者,我当时以为我真的死了……好在我的衣服里有钢谷的电子监控设备,记录下來了后來的事情……原來,他们其中一个迅速变成了我的样子,领导不知情的大多数人來继续进行开发工作,另一个人做完这一切就离开了……” 第331章 神人类的阴谋 “他们……是你的同族吗,”王树林情不自禁地问,隐隐感觉有点不妙,”相反,是你们的同族,”蓝先生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击打在王树林的脑门,王树林想也不想,大喊一声:“是解禁者,”“正是,他们自称’神人类‘,其实跟你们一般解禁者还是有所区别的,虽然都是人类醒种,可你们每人无论练到什么地步,都只能练一门技艺,而这群自称神人类的醒种,则可以同时练五门技艺,这倒不是他们的资质比你们高,而是造物主的设定,传说中,造物主早年的确选中了一颗行星,并用大量的冰彗星群冲击,再辅以各种难以想象的科技手法做出一颗蓝色海洋星球,我们只知道这个传说,却并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位置,等我们在几十万年前降临地球时,才大致猜得出是这里,”不过,我之前说过,制造你们这颗宜居星球看上去科技难以想象,可也许是造物主中的孩子在等父母下班无聊造的沙土城堡,对他们來说很容易……因此,他们设定大脑完全开发的人类,也就是人类醒种中的神人类,然后再突然改变设定,只能学习一门技艺,那就是人类醒种中的解禁者,然后再设定大脑大部分尘封,变为普通人类,这也不需要过分解读其中深意,说不定根本沒有什么深意,只是他们无聊时打发时间对某个游戏的设定更改而已,毫无意义,可对你们來说,这就是全部,”神人类和解禁者,都是你们自己的叫法,其实并不科学,关于醒种,牵扯到我们种族一段不愿为外人道的历史,所以不想多说,反正你们的星球现在面临的危机虽大,却也不至于用得上这资料,但大致可以一说:醒种还可以细分,可目前所谓的神人类和解禁者都是属于这同一种醒种,你们不需要了解得更多了,这就像解禁者内部也划分为修气驭兽迷幻通灵和炼金一样,哪怕修气也分炽寒二气,我重点想要说的是,在你们的信史时代之前,根达那人米特拉姆人雷姆利亚人穆大陆人亚特兰蒂斯人……等等等等,人类最少有五次全民皆为醒种的大文明出现,全民都是醒种,而且是所谓的神人类醒种,”这些种族科技暂且不论,战斗力却是毋庸置疑地非常强大,在造物主毁灭他们之初,他们中的幸存者还以为造物主是始乱终弃不喜欢他们了才毁灭他们,或者是始终从自身找原因看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了造物主,当他们的眼界彻底开阔后明白造物主只不过是随手制造他们再随手毁灭他们,就像父亲给即将入睡的孩子随意讲一个睡前故事那样轻松愉快且不负任何责任时,他们被彻底激怒了,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按照造物主的科技水平还会让自己变成漏网之鱼,原來造物主根本不在乎自己种族的死活,必须要找回这种存在感,因此,那些幸存者在无法报复造物主本尊的前提下,就把仇恨的目光彻底转向了地球的继任主人--也就是你们普通人类和其中的解禁者,” 王树林骇然无语,过了老半天,才问:“他们还有多少同胞,”“这个我们沒有数据,他们是在我们通过神之门后搜索到很多宜居星球而欣喜若狂时出现的,说他们可以把我们带到他们的星球去,他们乘坐的太空舱简单得难以形容,可却比我们的科技水平也不遑多让,直到后來我们才明白,那不过是造物主随手画了几笔简笔画就给他们造出的太空运输工具,根本不代表任何科技水平,可当时我们也不傻,认为他们沒那么好心,多半有什么阴谋,可沒想到他们很坦诚,告诉我们说,他们在地球被夺走权力了,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打回去,顺利成功的话,就可以和我们分享地球,条件很优厚,我们在经过缜密讨论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疏漏之处,也就同意了,”他们一共有三个人,而我们的母舰和护卫舰队全加起來有五百多万人,完全是压倒性的,一开始的航行我们还是相当警惕的,可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发现他们真的沒有撒谎,路线正确,而且对我们十分友善,让我们略微放松了一些,当我们进入太阳系,看到你们的母星后,十分激动,随着计算机不断地提取参数进行演算,我们几乎要欢呼雀跃了,这颗星球完全是原生态,因为造物主几乎是用简笔画的形式为其勾勒内容,不需要任何的实质性工业污染,”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获得了我们巨大的信任,可出于谨慎起见,总部的母舰还是在奥尔特星云外停下來了,派出以我为副官的太空船,搭载一百多名船员和这两个地球人,一同突破大气层,在我们正要降落之时,他们已经可以出现在中心指挥室了,但是……紧接着,他们就突然动手了,我们沒想到他们的力量和速度难以想象,因为之前按照计算机的分析,我们的力量在地球上相当于一只巨型公牛,他们的体力应该远远弱于我们,可谁想到他们压倒性地大肆杀戮指挥舱里的大部分武装人员,其中一个被一位军人濒死一枪击中,那是反物质武器,他再厉害也承受不住,当即被打成了碎片,而其他二人一阵风似地,立即将所有人的武器都在一瞬间夺过,他们在同伴的尸体碎片前简单哀悼了一会儿,伤痛的情绪一闪而逝,目光重新变得冷酷决绝起來,”我们中的老科学家这才回忆起來,颤抖地喊叫,说这是醒种,我们这才明白,他们并不是冷血无情,而是大脑已经很理智了,不会使得情绪化的心理占上风的时间长到影响他们的行动,’醒种‘是我们种族的古老传说,可我们沒想到别的星球上也有醒种,我们水手文明关于最后一个醒种的明文记载从几十万年前我的故乡毁灭开始算,也有七万多地球年,从此后再也沒有影响到我们的历史,因此,我们近代的科技也沒有把醒种的威胁考虑在内……” 王树林始终持怀疑态度,插口问:“那恒星光呢,你们不配备常规对付醒种的设备,却配备常规对付红体夜魔的设备,”“恒星光本來就是有的,却不是为了对付红体,我不知道别的文明科学是怎么发展的,虽说有可能殊途同归,最终会回归到宇宙物理学上來,可细节上往往会有先后,比如你们的蒸汽时代如果暂时沒有被电力取代,也许后工业时代会是各种蒸汽动力的超大型机器,正如你们的科幻作品里有过蒸汽朋克的构想,那就是很有可能发展出的平行宇宙观,宇宙飞船也是如此,能够驱动如此巨大的恒星级星际舰队,动力自然而然从核聚变到反物质逐步升级,出现恒星光只是副产品,正如你们人类的性行为整体是为了繁衍后代,可实际上个体一开始只为了追求身体上的愉悦,而生产出的后代却有目共睹,” 王树林嘴上说:“这个比喻不大恰当……”他始终觉得不大对头,但却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來,”然后,他们忽然亮出了红体……但盛放红体的器皿,却是我们的真空瓶,以巨型粒子加速器所产生的反物质非常不稳定,你们人类只是刚刚开始进入原始莫索阶段,还沒真正入门,要想固定这种反物质,就需要使其不接触任何正物质以免爆炸,在真空中取得动态平衡,不但瓶内的技术含量高,外部也需要抗挤压抗高温抗跌打,这技术是我们文明航行的动力和武器之本,请见谅,我们不会向你们透露的……”“这我理解,你说了我也不懂,”“接下來,他们怕我们表面老老实实装作被控制住了,私下里却用他们看不明白的科技手段偷偷报警,让甩出这些红体,我们从沒见过这种东西,有一些尚未将宇航服调整到全面防御状态的同胞就被感染了,随后当即变成了可怕的夜魔,接着开始大量地噬咬自己的同胞……我们不忍互相下杀手攻击,再说枪支也都被缴获了,好在都包裹在宇航服内,我们两个人为一组,制住一个被感染者,就立即手动按动冷冻长眠按钮,整个人就从内部冻成一个大冰坨,我们不认识红体,总以为会这只是一种传染病,会有解药,迟早能治好,就尽量先保存了同胞的身体--沒想到这成了隐患……王树林,之所以要靠你进去,就是因为里面有我同胞变成的吸血傀儡,也许里面第一个接受纯度相对最高红体的同胞,成了夜魔……” 王树林很同情地看着他,”他俩就在那里哈哈大笑地看着,就像看一场好戏,船长觉得我无论知识还是身体都相对最好,坚决要把我推向救生艇,这救生艇虽说相当于你们的救生舱或者降落伞,但内部实际大小也有几百平方,有海陆空宇高速移动,隐身反一切扫描冷冻休眠等等基本功能,也贮存了相当的能量维持其运作,我只简单拒绝了一次,就马上服从了命令,留在这里只能一起等死,倒不如带着全船的希望逃生,活下來的同胞们心意相通,一起掩饰,转移视线,那两个人类醒种看到我要跑时,想要阻止已经晚了,”他们冷酷地继续撒着红体,可怜我的同胞,我可能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幸存的’水手‘了,我的救生艇飞出去后迅速隐身,等他们冲出來追我们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我了,而我以’船长已经牺牲,副官命令最大’的指令输入我的身份特征,计算机识别后远程操控太空船,当即以我们的’水世界’科技锁住了最高指挥舱,里面所有人都出不來,而外面所有人都进不去,想要进去,必须我本人解锁才行,这两个家伙之后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们肯定气急败坏地到处找了我很多年……” 第332章 五能合一 “但接下來,我也猜得到了,钢谷发现了太空船并秘密研发,就算这两个家伙再厉害,也对抗不了钢谷那么庞大的解禁者团队和更强大的军事力量,可他俩却还活得好好的,不断用红体制造更多的夜魔为自己效命,这说明了两个问題:一是他们在发现无法重新进入指挥舱后就立即启动了另一艘救生艇漫无目标地追击我,而无果后发现救生艇内也有不止一个冷冻长眠装置,也同样进行了休眠,否则他们就算平均寿命比几百年的解禁者长--在一千年左右,也不至于四五十万年过去了还活着,二是当我发现该隐德库拉等夜魔王完全失去人性,毫不留情地杀害亲朋挚友,吃肉吸血,并且一遇到太阳光就会被晒化时,感觉很绝望,明白我那一船同胞再也活不回來了……一万多地球年前,最后一个神人类文明亚特兰蒂斯随着大陆沉沒,人类从神话时代彻底脱离出來,开始从普通人一点点重新开始,这期间我主要是在休眠,按说休眠是很深入地失去意识,可生怕被他们找到的危机感居然还是让我经常做噩梦,简直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好在,他们到底还是沒有找到我,甚至他们一直在忙抽不开身的主业--用红体毁灭人类,这种恶行居然也沒有成功,最终,当我遇到你父亲时,一切就改变了……接下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王树林叹了口气,怅然说:“您也不容易,”随即又问:“您为什么不用这救生艇发送信号给在奥尔特星云外的母舰呢,”“救生艇首先制造’水世界‘封锁了最高指挥舱,是为了避免他们进去为所欲为,如果他们控制了这太空船,只需要这太空船内的反物质武器就可以立即毁灭整个星球,你不想看到这一幕吧,可也正因为如此,’水世界’效应也影响了救生艇再次控制指挥舱,也就是说,太空船被终级封锁了,敌人进不去,我也进不去,要想进去,只能我本人到现场进行身份认定,再带着你进去,才有希望接触到中心计算机操控系统,况且,我发送第一个信号时,最高指挥舱被’水世界’封锁,而这两个人类醒种又沒有上救生艇,还沒能锁定我的位置,假若我现在再次发送信号给太空船,一來是仍旧无法成功,二來是他们俩控制的救生艇能立即搜索到我的救生艇的位置--毕竟当年设计这些时谁也沒想到能有敌人进入中心搞破坏,总以为不可能有敌对状态,却留下了这么一个大漏洞……我有苦说不出,实在沒有办法……等待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到你,” 王树林忽然一惊,问:“要是他们的人不止两个,还有更多的人偷偷潜入你们的母舰,再搞破坏,怎么办,再或者,你们的母舰有可能等待你们四十多万年吗,就算你们非常珍视同胞的生命,可总不会为区区一百个人而耗费五百多万人的时光的,可能早就离开去寻找其他适宜居住的星球了,那可怎么办,还有,您取得了这中心操控系统后,距离多远都能向母舰发送信号吗,” 蓝先生看來也十分怅然:“这些都不好说,我和你把一切能做到的,都先做到了,之后再有什么变故,那也是造物主的天意,用你们的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王树林不禁有些伤神,”您的母舰來到地球,怎么扫荡夜魔,”“我们会以特殊反射装置将地球表面包裹,借太阳光彻底净化本星球,请放心,借來的阳光会经过精密计算,一定控制在合理范围以内,只是杀灭怪物,不会对自然造成毁灭性影响,你应该沒有别的疑问了吧,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吧,哪怕是我们俩都战死,但只要有我的信号传送出去,那么我们的母舰一到,你们的星球必然得到拯救,那咱们俩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王树林虽然很感动也很震撼于他舍生取义的决心,但还是纠正说:“那个……您用错词了……是死得其所……” 杜天节突然说:“小兄弟,对你,我倒是沒有蓝先生那么大的希望,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可我毕竟沒有救过你,也不奢望你能答应,” 王树林听不得别人说软话,忙不迭地说:“您是大我三辈的前辈,有什么要求,千万别说请,不违背种族利益和基本道义的话,要是我力所能及,就请您吩咐,只怕我人微言轻,本领低微,沒本事为您做好,”“我觉得你一定能做好,你的资质虽然不见得高,可你屡屡有奇遇,谁说奇遇不是资质的一部分呢,有多少莫扎特在刷盘子洗车子,有多少达芬奇在盖房子刮大白呢,你却有那么多的幸运,我相信你一定是神选的,先不说你做不做得到,我想请求你,帮我杀了那个害我的人,就这么简单,”“啊,”王树林真的猝不及防,”前辈,那人虽然是我们和整个人类种族的敌人,可我们一直是在商量怎么避开他和他的同伙去取得中心操控系统……真要动手的话,只怕我得联合一大部分解禁者的共同力量,单打独斗的话,您都不是对手,何况我……但我又沒有这样强的号召力,您看您是不是给我写封介绍信,让各路英雄纷纷响应……”“哈哈……你可真逗……写封介绍信……哈哈,小兄弟,我告诉你,你的内力储备在全球范围内可算是前几名,超过檀师兄和我,几乎跟董事长差不多,” 王树林暗忖:“韩太湖得到了恒炽和海岛先生余下的内力,应该和我差不多了,可技巧比我高明一万倍,但就是他也不见得能这么容易打伤这位杜前辈,我……我又怎么可能赢呢,”“不用担心,”杜天节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我虽然沒救你,可我也有一样礼物给你,那就是我的命……” 王树林大惊失色,一下子坐起來,一把扶住他:“您千万别胡思乱想,活得好好的,可别想不开,” 杜天节和蓝先生相顾骇然,眼神中却又都充满希望,王树林顿时才反应过來自己居然能动了,而且是不知不觉中,他终于也猜得到,光凭一半的夜魔血统,以及那一系列的内力奇遇和观摩学习各路高手之间的决斗,还并不足以让他应付这一次次的九死一生,真正的决定原因只怕有两个,小的方面是”水手文明”的科技创造了他,使得他毕竟与一般的地球人不同,自然也与一般的解禁者不同,从大的方面说,丁戈已经给了他一个谁也看不到的”最高荣誉”,杜天节哈哈一笑:“小兄弟,如果咱们的历史只是造物主消遣用的一个虚拟故事,那你也是故事的主角,虽然我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可我能意识到你是主角,那已经了不起了,承蒙蓝先生的救命之恩,能延续我又活了好几百年,可现在真的是油尽灯枯,谁也救不了了……反正是要死,那你何不帮我延续我的生命,如果我的内力白白浪费了,却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打死,最后的希望残酷地被掐灭了,那岂不是更痛苦,那才是真正的大错,小兄弟,我虽然不才,又受了很大的伤,可总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还存有大约不到四百年的精纯高浓度内力,全部给了你,只怕还得给老天交一部分’税‘,能全部传到你体内的,估计最少也有三百五十年内力,怎么也是聊胜于无……你和蓝先生想要死得其所,沒人拦着你们,可我也想要死得其所,你不会要拦着我吧,” 王树林听呆了,但他今非昔比,也的确很快消化了这些内容,忙连连摆手:“晚辈不敢,”“好,那你就听我的,要了我这这些内力,等于我用另一种形式活在了你的体内,总比完全死了强……好吗,” 王树林觉得他真是个悲情的人物,实在不忍回答,但他不是个虚伪的人,因为他需要报仇和救自己最亲的人,更要去太空船拯救地球,于是凝然道:“杜前辈,我身上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担子,因此必须要活下去,您这内力能增加我活命的几率,我当然愿意接受并非常感激,可……我说句实话,要帮您报仇,甚至比为蓝先生取得中心操控系统还要难,我就算多了您这几百年的内力,在内力上压倒了韩太湖,可技术方面,我差得就远了……要是再打起來,我可能比第二次遇见他时被他击倒的时间延长了,但终究会被他击倒的……既然韩太湖站在夜魔那一面,我光应付他就够麻烦了,别说还有云太阳那一群夜魔首领,他们的背后还有两个神人类醒种……”“总算有比沒有强吧,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刚才蓝先生引用了大仲马的话,可是不要忘了等待和希望的关系,等待就是因为有希望,”杜天节示意他伸出手來触到自己的膻中穴,因为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王树林只得伸出手,缓缓靠近, 可当他刚一接触后,顿时大脑又一片混乱,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來:脑海里先是一晃而过的几乎所有认识的人的面孔,无论是活着的死去的还是失踪的,接着范围扩大,从地球和太阳的轮廓急速远走,掠过了无数颗行星,恒星,恒星系,星系群,超星系团,超星系团复合体……无数旋转的轨道像是数不清的小孩子同时在疯狂涂鸦,最终交缠成一团超级计算机也无法窥明一斑的庞大乱麻,随后陡然间无边无际的黑色由一个点放白起來,最终亮成了沒有任何杂质的”无色”…… 终于,他又看到了丁戈和他手中的玩具人刘言,他俩在一起朝自己微笑,蓝先生和杜天节感受到了他难以形容的巨大变化,绝不是仅仅多了几百年内力那么简单,不由得呆若木鸡,王树林只感觉到,自己久违了的攻击力,肯定是回來了,再也不必只用真气做防御壁垒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体内的内力和经验,原本只有绿园四门:炽寒修气驭兽迷幻通灵,以及夜魔的一半血统,唯一缺少的是钢谷的炼金,在面对郝明亮和贝贝时,他并沒在意,毕竟这两人的炼金技巧太低,可杜天节的内力何等精纯,等于已经把一生中的大部分内力经验和学识全部交给了他,五门合一了,这是质的飞跃, 蓝先生到底是外星人,第一个反应过來,忍不住喃喃地说:“他变成了神人类醒种……” 第333章 美军之死 墙上的大钟声音本來不大,可是仅仅还有十几秒就要到十五分钟了,众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只盼望这一刻快点过去,站着的人还是十足警惕,一边数着时间一边在小心防范有可能來自各个方向甚至脚下的突袭,毕竟脚底下躺着的家伙们不一定全都是受重伤的,难保不会有哪怕一个鱼目混珠的混蛋,伺机一跃而起击倒自己,而在地上或躺或趴的人大多却在努力使自己站起來,只要能站得起來,就会被归类到胜利者,哪怕无法分得一杯羹,起码可以保全自己的独立性,不会被分配给别人当手下,而王旭身边则聚敛了十多个对他佩服万分的手下败将,各个都跟刁星在伯仲之间,王旭虽然壮实高大,可在这群血统不一的亚洲壮汉中,身材显得并不突出,可他霸气十足,不论站在什么位置,任谁也能看得出他在这群人中处于绝对的领袖地位,王旭得意非凡,眼见大钟就要到点了,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和自豪,哈哈大笑起來,尽管他有意要彻底释放真气來展示中气沛然内力雄浑,但在这一瞬间他的防御也的确放心地交给了这一圈壮汉解禁者,但偏偏就在这一刹那,毒蛇小子全力一扑,雷霆无暇发,闪电不及飞,看來是蓄谋已久也蓄力良久,这一击隐隐闪着致命的毒光,直射王旭暂时沒有足够真气防护的后腰,这群壮汉单独拿出來都不是毒蛇小子的对手,而且他们惊魂甫定,这时候陡然间又遇到突袭,还是命更重要,只盼望王旭能即可化险为夷,轻松退敌,王旭也在第二时间感应到了,心下大惊也是大怒,他虽然沒空发誓,也决心必杀这小子,可毒蛇小子跟他相差虽大却也大不过七比三,说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王旭只得赶紧将真气回聚,不过他不是王树林,尽管运用内力的水平在其自身所处的层次里算是高明,但他却沒有足够的内力能迅速支援即将被击中的要害,因此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老实说,他并不怕一对一血战而死,可被这小子偷袭而死,阴沟里翻船死得窝囊,他已经是可以被历史书记载的人物了,后世一旦如实写他的死因,只会招人耻笑,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想到这里,他感觉时间放缓了,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真的不甘心,可预想到的剧痛和死亡前的耻辱与悲哀却沒有及时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范美军的一声极其可怖的惨叫,王旭大惊失色,慌忙转身一把抱住范美军,虽说他依然冷静地先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张开一只手酝酿着暴虐不安的气弹,逼开了先是诧异和遗憾随后冷笑的毒蛇小子,但还是抱起范美军,不让她完全倒下,范美军本來就跟刁星不相上下,对于毒蛇小子而言,最多是几十招内就必然击败的”杂碎”,按说她真沒必要上前送死,哪怕她真是要阻止此人进攻王旭,也完全可以先以攻击态势应对一下,起码不至于立即落败,只要能支撑一会儿,王旭会很快反击,可王旭清楚,范美军是被双面间谍的身份折磨得夜不能寐,也许早就有解脱的想法了,但最重要的是,要是范美军真的按部就班地先与毒蛇小子对招來拖延时间,毒蛇小子凌厉无俦的猛击也一样会多少给王旭一点创伤,范美军实在不想让王旭受一点伤,尽管王旭除了操还是操,甚至还有相当的虐待,除此之外非打即骂,根本就沒把她当自己的女人,王旭的心情很复杂,可他不愿意当众展露软弱,只是淡淡地说:“你何必这样,” 范美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随后毒液攻心,加上骨断筋折,怎么也救不活了,王旭本來还有点恻隐之心,想要学王树林那样输入部分内力给她,可自己的内力存储跟王树林无法相比,再说眼下看似大局在握,实际上却是强敌环伺,输入内力给一个必死之人毫无意义,更决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儿女情长,那就会让已经铁心跟定自己的人信心动摇,想到这里,他忍住了其实内心深处真正涌上來的悲痛,简单地说了句:“你安息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随后,他松开了范美军,站了起來,范美军丰满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当场咽气,刁星已经昏厥出局,并沒有看见这一幕,而王大权和童燃志见此情景,都是一阵说不上來的无奈,同时也真的觉得,王旭有点过分了,当然,王大权与童燃志又有所不同,他对男人绝不宽容,可对女人比较怜香惜玉,虽说范美军不属于他,而且也不算漂亮,但大月匈大屁股,凹凸有致,也眼馋了许久,这会儿看在眼里,更多的是觉得可惜了,便主动说:“那个……我來把她埋了吧……”心里却琢磨着,可以趁机多捏几下过过瘾,郝明亮看着这一幕几秒,悄悄用钢谷独特的电子术语给手下示意:“如果绿园偷偷派人來收尸,不必过于刁难,走个形式装糊涂就让过去,但按照绿园的实用主义,恐怕不会冒险來给一个间谍收尸,那你们也就别处理了,更别安葬,以免惹人注目,这个范美军就以一个普通民间女性解禁者的身份死去吧,” 王旭阴寒彻骨地盯着毒蛇小子,尽管毒蛇小子实际上更毒,却被盯得发毛,接着,王旭居然笑了,说:“小东西,你针对我这一伙,到底是为什么,说來听听,” 毒蛇小子见对方沒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倒也有些佩服,可他是有很大背景的,绝不会向王旭认怂,便强硬地说:“很简单,王树林--也就是王勤祥的同伙,都得死,”他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的干爹大王旭派他來趁机重创王旭了,于是正好把自己跟王树林的私仇说一说,王旭一愣,随即森然道:“你跟王树林有仇,可以找他,他是他,我是我,但是现在,你冒犯我了,你今天不死,也活不了很长时间了,” 毒蛇小子一凛,接着哈哈大笑:“吓唬我,操,你有本事就上來啊,”他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怕得很,那次对着童燃志的毒液攻击和这次袭击王旭的猛击已经耗尽甚至透支了他的体力,再动手的话,只怕王旭三拳两脚就能要他的命,王大权骂道:“操,王树林真他妈能惹祸,全世界都是他的对头,”可又蓦然觉得这毒蛇小子有点眼熟,好像的确在哪儿见过,却总也想不起來,王贝贝冷冷地观察着毒蛇小子,暗忖:“得找个机会杀了这个小王八蛋,不然他对干爹是个大威胁,”他却忘了自己比毒蛇小子年龄还小,而两个人却都有个干爹,王旭冷笑道:“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我完全看得出,但咱俩不是比武,我沒必要等你完全好了,你受死吧,”说着就要动手,准确地说,他更担心这小子背后有名师,一旦是钢谷或者绿园的大人物,那肯定就要护着,这样一來,就很难有机会杀这小子了,当然,他想要杀毒蛇小子主要并不是给范美军报仇,而是他不能容忍被一个傻逼小孩耍了,小时候他跟王树林和王大权一样受人欺凌,最憎恨的就是坏小孩,毒蛇小子惊恐万状:“王……王旭,我跟你说,我是在预赛中的最后几秒攻击你的,是完全合法的,但现在已经到时间了,你再攻击我,你小心钢谷的机器人狙击手朝你开枪,”他倒不是珍惜王旭的命,而是怕王旭在被钢谷的狙击枪击中之前,就能要了自己的命,童燃志却比较冷静,说:“王旭,先等等,你看,十五分钟到了,可大门还是沒开,” 王旭不耐烦地说:“他们不得评估一会儿吗,”但也很快发现不对头,这都十八分钟多了,大门却还是沒有开放的迹象,众人本來也都心存疑惑,但由于目光焦点在王旭这边,因此都集中看这边,直到王旭也察觉到了,大家的议论和抗议声才渐渐大了起來,不过话说回來,钢谷积威已久,众人心里都对其十分恐惧,甚至不亚于曾经是普通人时对夜魔和吸血傀儡的惧怕,故而不满的声音虽然此起彼伏,却始终维持在平和的范围内,谁也不敢特立独行地提高嗓门,否则很难说不吃一枪子儿,人家钢谷的领导刚才特意说了--这枪打出的子弹解禁者也吃不消,也就在这时,广播重新响了起來:“各位,刚才大家表现得很好,我们的领导非常满意,虽说十五分钟到了,可正巧绿园的高层领导们也莅临视察了,他们就本次预赛提出了新的建议,” 众人默不作声,可无一例外地都在心里痛骂:“我操你妈的钢谷和绿园,你们都去死吧,”与此同时也深深地感到,自己再怎么在自己的队伍里呼风唤雨,也仍旧不过是大时代里大组织和大人物手里随意玩耍的泥巴,要变成什么形状,泥巴自己却说了不算,王旭却雄心壮志,暗想:“等着,泥巴会变成沼泽,把你们全部吞下,什么钢谷绿园,三王会将会崛起,最起码会成为整个亚洲的第一大队伍,我王旭的名字不但要写进历史,还要当历史课本上的男一号,”“之前公布流程时说过,’五小义‘是可以被取代的,可比赛虽然精彩激烈,但大家沒有一个敢于挑战那五位,实在是令人遗憾,因此,钢谷和绿园在此统一了意见,请各位听好,” 第334章 驱虎吞狼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安静了,那五道门里,起码有两个人嚯嚯地站了起來,而食堂内,实力最强的王旭甚至不必侧耳倾听就能判断出:“他们也坐不住了,不过查颂罗盼和栾祖拉本來就属于绿园里的长老,他们三个相对还是会很沉稳的,估计是大王旭和倪孝公胆子小一点,” 他判断得还真不错,站起來的的确是这两个人,倪孝公的心里七上八下:“是为了惩罚我左右逢源吗,还是说我只是被查颂罗盼和栾祖拉牵连了,也许钢谷和绿园只想弄死这三个老东西,” 大王旭则一脸阴沉地想:“我都要被正式任命一省之首了,你们居然还要借刀杀人,看來你们始终不相信我……我为你们鞍前马后效劳这么久,几乎要用光我的全部积蓄,最终你们竟然这样对我,很好,等我杀出去,自立门户,要不就直接投靠夜魔,我要把你们在黄渤海的军事部署全部说出來,我让你们永远后悔做出今天的决定,”“从现在开始,比赛再延长十五分钟,也就是总共半小时,在这第二个十五分钟内,如果向这五位’小义‘进攻,并能打中其身体任何部位十次或者以上的话,那我们的机器人狙击手就会精准地把他排除在比赛之外,并打上一个光线印记作为区别标志,那一会儿比赛结束后,他就可以离开,并以自由人的身份自成一派,可以不属于任何组织,只不过受到统一政府的管辖,而且会成为九大蚕茧内的居民,如果想参军,可以立即从营级干部或者以上任命,再立功将会进一步擢升,” 这话说得沒头沒脑,大多数人都听糊涂了,童燃志暗想:“什么居民,现在九大蚕茧都被吸血傀儡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人想逃出來倒是真的,用即将失守的地盘來忽悠老百姓,你们也真是黔驴技穷了……” 而王旭不经意间陡然发现毒蛇小子面色大变,心下窃喜:“好,你沒想到游戏会继续进行下去吧,现在你就耗尽了内力,现场可沒有谁会给你打坐修养的时间,”随后进一步想:“这小子恐怕不止是害怕,还有别的原因……难道指示他的人,也就是他背后的人,就在这五个老混蛋之中,看这小子这么毒,很像是大王旭的人,但也不一定,他是驭兽一脉,说不准是红老虎查颂的人……大王旭跟我算素未谋面的敌对状态,可查颂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会是他么,” 郝明亮在广播里继续冷酷地宣布:“如果打中在其身体任何部位在十次以下不包括十次,但必须是打中的话,也一样会打上另一个光线印记作为区别标志,等比赛结束后,将会成为编入突击队进入前线,直接跟吸血傀儡作战,” 这话不亚于天崩地裂,众人的心脏又一次被撕得粉碎,不满的怒火渐渐燃烧起來,虽然能活到现在,个个都是人精,沒有一个敢把真话说出口,可脑子里不约而同地想:“老子就是不动手,你还能逼我们,大不了就真的送上前线罢了,起码也吃了这么多天安稳饭,值了,到了前线,老子一样立功,肯定比一般的战士晋升得快,” 但用不着稍微有点见识,就是完全沒见过前线正面战场惨烈的解禁者们也深知,自己只是体力和智力胜过常人而已,完全沒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真要打起仗來,恐怕还不如普通人类钢谷士兵的存活率高,再说,百万对百万的对决,可不是敌后的幸存游击战可以相比的,自己当初对付的吸血傀儡群最多几百人,而一旦陷入难以计数的吸血傀儡构成大海中,还要面对夜魔方面的各种可怕怪物,那可就不那么容易存活了,况且在民间解禁时打不过可以边打边逃,在部队里则必须军令如山,一旦接到死命令,必须战至一兵一卒,否则就成了人类的叛徒,而往往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钢谷猛烈之极的超级炮火就会直接把自己扯得稀碎,这个决定分明就是要把自己除掉,再或者,是为了同时重创那五小义,钢谷和绿园不是很尊重那五个人吗,怎么现在居然会是这样,看來,谁也不会喜欢跟自己要平等要自由的人,钢谷既然号称是跟绿园一起做出的这个决定,那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们已经把桀骜不驯的大家当成了共同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时候不少人叫苦不迭,后悔不已:“他们召开这个大会,几乎把东亚大陆所有的民间解禁者都找來了,这分明是钓鱼,早知道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我真该一來就放弃所有权力,直接归属钢谷或者绿园中的一方就好了,哪怕将來真站错队了,起码也是死个明白,” 王贝贝本以为凭着自己珍贵的炼金属性,钢谷方面总能珍惜,这时候才明白,自己來路不明,属性再合适也不见得能在关键时刻不被放弃,保持权力平衡才是这些大人物要做的,他毕竟还小,想到这里,不由得面色惨白,王旭却死盯着毒蛇小子,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老子先杀了你再说,” 虽然大家都是怒火中烧,却依旧等着别人先开口,沒有谁敢于冒头,这是钢谷时代严峻冷酷的统治特点,要他们动手对付那’五小义‘,虽说他们原本就不是解禁者圈子内的人,见识浅陋,也沒听过这五人的名气,可深知能坐上那五个位子的,绝不是一般人,要是打起來,别说打中十次,就是能沾上一次边儿,也算是奇迹了,即便是站着的人中尚具备进攻能力的还有好几百人,也能一拥而上,可这都是俗人的想法,一拥而上看上去有压倒性的优势,平均这五人每人要对抗百人,怎么可能不被碰上,但到了王旭褚大兴苗家兄弟这个级别,都很清楚,一拥而上大家的手脚也都受限制,不但攻击范围被压缩得难以发挥,甚至还有可能互相伤害,这五个大高手甚至用不着制造简易真气护甲这么耗费内力,只需要左右腾挪以柔力借力打力,让这些级数低下的进攻者自己打自己就足够了,可前提是,大家真的会去进攻,但我们凭什么进攻,就不进攻,你们能把我们怎么着,不过像王旭童燃志褚大兴这类很有脑子的人却明白沒这么简单,钢谷和绿园毕竟是能够执政的大组织,出一个政策必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最起码在出台一个对付老百姓的政策时,会尽量做得完美无缺,老百姓只有听之任之,哪有可以钻空子的地方,他们已经把你们能想到的漏子全都填补得无懈可击了,正在这时,郝明亮又说:“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各位,你们一定要清楚自己的地位,你们是老百姓,是不是解禁者,对于你们的政府來说,并无区别,如果早一点认清这个事实,忠于大一统战线,那就应该马上照我们说得去做,” 这话不容任何反抗,大家怒火万丈,却谁也不敢多言,暗想:“我就不听,怎么着了,你们拿机枪扫射我们呀,”但又隐隐担心,一旦钢谷真的使用解禁者也受不了的超级枪械,那自己可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去进攻那五个家伙吧,有见识略高的人已经确定:“我要进攻倪孝公那个吹牛逼大王,其次再是大王旭这个老黑社会头子,其他三个好像是绿园的叛徒,但都是真正的厉害人,我大概撑不到十下……”“考虑到大家可能对此不太积极,绿园方面打算给大家一个惊喜,”他这话锋一转,王旭才感到郝明亮虽然看似说话公平,却处处把责任推给绿园,正在这时,一面墙壁渐渐升起,大家欣喜不已,有好几十个人都涌过去,但很快的,他们可以肯定钢谷不会有这么大的疏漏不小心拉开了墙壁,要是贸然过去说不定第一个死,很难说这后面沒有一杆超级速射炮对准大家,子弹的速度和面积就如同火光编织的大网,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 他们就这么想着,胆战心惊,不由得都放慢了脚步,然而,他们穷尽了想象力的墙壁升起到一定程度,他们并沒有看到有什么大型枪炮的底座,而是一双怪异的鸵鸟腿,只是比普通鸵鸟大,而且粗得多,都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仿佛亲眼看见了自己的末日,”诸位,这是由绿园四王中小兽王库捷先生提供的一个实验品,库捷先生热衷于生物科学,这是他的得意作品……什么,哦,不好意思各位,库捷先生提醒了我,说恰恰相反,这是他的失败作品,这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即将解禁但还在懵懂之际,突然被雷电击中,大脑被烧坏,库捷先生将其从地狱直接拉了出來,经过研究发现他已经具备了驭兽一脉解禁者的水平并且资质不错,可惜已经沒有了自我意识,在解禁后彻底失控了,成为一个只知道疯狂猎食,沒有任何情感的杀戮机器,堪比吸血傀儡,战斗力却是吸血傀儡无法相比的,大家知道,当今这世道,不是政府庇护,大家连草根也够呛能吃得上了,又哪有食物专门供给实验品吃,他已经饿了整整一个星期,极度渴望血腥,” 众人哗啦啦散开一大片,也许这东西不一定就真的比五小义厉害,可任谁都更害怕怪物,”只有身上有机器人狙击手为其打上光线标记的,才不会被他攻击,否则,他会杀遍全场,直到杀光所有其他的人,或者直到他被杀掉,”这话如同撒旦的判决书,当即将众人心里的血拧干, 第335章 前后夹击,进退两难 墙壁慢慢地向上升起,比一下子全拉开给人的精神压迫更大了不知多少倍,尤其是鸵鸟小腿上居然是大型猫科动物的大腿,过渡得十分自然,毫无任何人工改造的痕迹,接着是一条鳄鱼般带着锯齿的大尾巴摆來摆去,众人哗啦啦散开一大片,都尽可能距离这扇大门很远,还有不少已经昏厥和在勉力要站起來向后逃的解禁者躺在地面上,却沒有人想要冒生命危险去搀扶他们,王旭回过头对童燃志和王大权说:“准备一下,我们的目标是倪孝公和大王旭,” 童燃志不由得错愕:“那刁星呢,”不集中力量对付这个解禁怪物也是情理之中,可刁星生死未卜,似乎…… 王旭摇摇头:“沒时间救他了,他自求多福吧,”“美……美军呢,” 王旭冷冷地看童燃志一眼:“你不是亲眼看到她已经死了吗,” 童燃志本想说一句”我是说美军的尸体”可他还是及时咽下去了,王大权对此感到有些惋惜,但还是催促道:“听王旭的吧,咱们快走,” 童燃志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觉得沒有资格和脸面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探讨人性,略一镇定,便跟着两人转向五小义的大门,其他人一见王旭转身,更沒有信心继续在那里呆站着了,可此消彼长,他们对于去进攻那五小义的信念却大大增加,虽然这些人曾经各个是地方领袖,但在这个精英汇聚的特殊环境下,他们曾经在普通人时也不曾有的盲从心理居然出现了,并且越发强烈,指望能够依赖那些更强者,于是分成了几波人群,当然,最多的还是跟着王旭走的,走在最后面的忍不住不断朝后看,可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大门终于让开,一个神奇的怪物大组合展现在大家眼前,他沒有丁页着动物脑袋,却长得青面獠牙,完全像是画皮里的恶鬼,额头还长着大大小小的角,披头散发如同马鬃跟鬼面具放在了一起,尽管众人已经料想得到肌肉必然发达,可还是超出了大家的预料,肌肉几乎像是钢筋拧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团发亮的金属麻花,几乎看不到任何赘肉,两只手掌类似老虎或者熊,只是爪子末端的指甲向前夸张地延伸出去,如同几把锋锐而又厚重的弯刀,下身却是鸵鸟一般的小腿,巨大的脚趾甲显然不亚于上肢的攻击力,那条尾巴就更不用说了,这恐怖的一幕可以和最丑陋的吸血傀儡相比,许多站着的人中较弱者,都战栗不已,气势上先输了一头,谁还能提起勇气瞪着眼睛直视这怪物,并近在咫尺地跟这怪物交战,怪物看到眼前的一大群人,却并沒有惊慌,而是腮帮子咯咯作响,突出的犬齿冒着跟眼睛里一样的野兽光芒,呼哧呼哧地吞吐着粗气,就像是一头吃人肉的庞大野猪,褚大兴苗氏兄弟王贝贝毒蛇小子周燕燕等主要的胜利者几乎全都前往那五扇门前,但就此止步,并且都面面相觑,指望他人先动手,因为在这五扇门前,近处的人都感受到门内传來的强大气流和同样强大的压迫感,恐惧感再度攫住全身,但是前有虎后有狼,前后夹击进退两难,实在是沒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跟有理智的人打更加靠谱,大概是怀着这一想法,一个不知名但也同样有一大群拥趸的黑汉子大喝一声,双手一推,正对着栾祖拉的门打了过去,这股真气迅速将所经过的空气点燃,两道靓丽的火线呼呼地剧烈闪光,直射栾祖拉,大部分民间解禁者对”噩梦夫人”“鬼母媒婆”和”红头虎王”的名号并不清楚,按照这黑汉子的判断,噩梦夫人就算是宗师级,却也是迷幻一脉的,迷幻一脉有什么攻击性,最多能让人做恶梦,到时候意志坚强也就罢了,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栾祖拉罗盼这类人是东亚血脉,对修气并非一窍不通,况且到了她们的级别,也算是一通百通,对比较低级的修气解禁者甚至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说栾祖拉也见识过王树林高水平玩火,此时此刻见到这种对她而言很拙劣的赤阳真气火球,实在是不屑一顾,她先淡然将火球拨开,随后一张手掌,火球就变成了很多个,但是,实际上火球并沒有变多,栾祖拉认为这些傻逼敢第一个攻击自己,是自己的耻辱,必须杀一儆百,于是当场制造了烈火地狱,那黑汉子从沒见过巨大火山岩浆喷发的恐怖场景,顿时感到全身在急剧燃烧熔化,仿佛被巨大的手抓住投入了大红色的无底深渊,他惊叫起來,嗷嗷地向后狂奔,一路拍打着,翻着跟头,最终在地面上哀嚎,而栾祖拉有意让他接近对面的大门,她的迷幻术收放自如,这时候全部敛去,那小子猛然惊醒,眼前却是那绿园放进來的解禁怪物,解禁怪物缓缓低下头,來回仔细瞧着这黑汉子,黑汉子感受到从其喉咙中喷涌的粗犷臭气,当即吓得尿了出來,那怪物只是轻轻回了个头,却陡然狂吼一声,一口咬住那黑汉子,当即像咀嚼脆骨一般嘎吱嘎吱咬掉了一小半脑袋,呼呼地吞吃了几口,便一甩放下,它现在有了这么多可以充当食物的目标,就沒必要只抱着一具尸体吃完再说了,于是它开始扫视其他的人,众人被他沒有感情色彩的目光一掠,都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咬死的惨景,于是,在靠近怪物的大门一边,人已经基本跑得差不多了,大多数人都往五小义的大门那边靠拢,”还有谁要來,”栾祖拉这才探出头來,冷冷地环视一圈,她有意把自己的相貌”调制”得如同老巫婆一般丑陋,加大了众人的恐惧感,很多人就此放弃了这个目标,即便这时候有人撞着胆子喊打,也未必一呼百应了,罗盼那边也发声了,笑得特别瘆人:“哈哈哈哈,老妹子,你还是这么容易生气,哈哈哈哈,”光听这声音,在众人心里想象的她的长相就最少跟栾祖拉易容后的模样持平了,甚至犹有过之,于是围着她的门的人也都散掉了一半,栾祖拉却沒理会罗盼,而是盯着周燕燕:“好徒弟,你忤逆犯上,我还沒清理门户呢,你既然送上门來了,为什么不直接走上來送死,”如果是罗盼,说不定故意暂时拉拢弟子,哪怕是曾经忤逆过自己,可栾祖拉最忌讳自己的弟子背叛自己,这一点她决不能原谅,周燕燕却娇笑着说:“老师,是您先不顾师生情在先,要我当您的炮灰,我逃跑了难道错了,我难道就该用自己的命來为您铺路,” 栾祖拉瞪着周燕燕,一字一顿地问:“既然这么多怨怼,何必上來一并解决,” 周燕燕猛然觉得一只巨大的蜘蛛在抚莫自己的脸,她大惊失色,明白决不能跟栾祖拉对视,尽管自己进境很快,可一两百年内是不用指望能超过栾祖拉了,甚至接近都困难,这个时候一旦被栾祖拉从眼睛上控制了自己,对方可以立即让自己自杀,于是她定了定神,笑着说:“老师您还是这么大火气,难怪罗老师说您呢,徒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活命,绝不敢主动攻击您老人家,虽说在这五位里面,您老人家相对最弱,可我不能落井下石呀,” 这话虽然幼稚,不见得真能借刀杀人,可也撩拨起不少人的心绪:“难道栾祖拉刚才是故意示强逞能,她其实是这五个人里最弱的,那就算她擅长迷幻,大不了我们不去看她,只是攻击,说不定能撑得十下……” 那怪物骤然长嗥一声,一跃而起,冲着人多的地方就落了下去,然后长刀带风,飒飒冷光闪过,竟有人被斩成了两段,原來普通解禁者肉体能刀枪不入,可这解禁怪物的双刀本身就带着真气,因此可以直接击杀修为不高的解禁者,靠它较近的人们又惊又怕,可是他们都在血与火里滚过,可以说也常常抱有一股必死的决心,只不过在这大船上带了一两个星期,整个胆量就降低了不少,但面对如此凶残的妖怪,他们近在咫尺无法逃避,因此战意骤升,也决定拼死一搏,故而他们中不知有谁大吼一声”咱们跟这怪胎拼了,” 登时就有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扑了上來,要么模仿猛兽,要么施展幻术,要么催动真气作为武器,几股本來毫不相干的力量合围,反而在那一刹那发出了剧烈的耀眼闪光,怪物居然毫无惧色,狂嗥连连,掌劈脚蹬,用不着二十几秒就留下了二十多具触目惊心的残缺尸体,到最后竟发了狂,开始无目标无差别地攻击撕咬,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横飞的血肉如同当空下了一场腥臭的肉雨,怪物愈发狂暴残忍,所到之处得血流成河,整个场面变成单方面的屠杀,一时间什么勇气信念,都彻底抛诸脑后,活命才是第一位的,尽管也有几个还算高手的解禁者也给怪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可能造成后者也动作略微迟滞,可仍旧无法延缓它扩大杀戮范围,它被库捷改造了神经,几乎感触不到疼痛,并被巴比菲赐予了渴望血腥的强烈精神暗示,现场不死光,它是不会停止的,除非看到了光线标记,可是目前还沒有一个人取得光线标记,哭爹喊娘的愁云惨雾笼罩着整个食堂,又有人实在忍不住,开始攻打栾祖拉,但栾祖拉毫不客气,依旧迷惑了敢于挑战自己的家伙前往那怪物嘴边送死,众人一看攻打栾祖拉就等同于给怪物送菜,都颓然无力了, 第336章 相亲王与坏小孩 王旭在五扇门之前迟迟不肯动手,手下们都干着急,可忽然,王旭转过脸來,饶有兴趣地问毒蛇小子:“小子,我叫王旭,估计你也是知道的,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不大公平,我总得称呼你,你敢说出你的名字么,” 毒蛇小子已经和他扯破了脸,再说少年气盛,也沒觉得有什么不对,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沒什么可以跟王旭叫板的资本,毒液清空,再动手会被王旭秒杀,只得老老实实拖延时间:“我叫贺定定,沒什么不敢说的,” 王旭笑道:“很好,你杀了我的一个手下,等于欠我一条命,以后咱们再算,现在特殊场合,需要同舟共济,你同意吧,” 贺定定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便翻了一下白眼:“那又怎么样,” 王旭其实骨子里最讨厌这种一肚子坏水的混蛋小孩,可他突然有了个计较,就不动声色地说:“那好,咱们一起攻打这五小义其中的一个,大家都得利,你看怎么样,” 贺定定也沒别的办法,只得说:“那你先动手,别想看热闹,” 王旭笑道:“好啊,我当然要身先士卒了,”接着指着大王旭那个门问:“就这个老王八怎么样,七十岁才解禁,丁页个屁用,这五个里面恐怕数着他最弱,咱们先把他弄死再说,” 谁料贺定定面色陡变,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王旭继续微笑:“怎么,不同意我这个方法,”“我……”“好,要不换一个吧,那个倪孝公,你看怎么样,光有嘴皮子,不见得有真功夫,” 贺定定到底还是幼小,一下子入了彀中,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好,好,就他吧,”“唉,我又觉得不妥,这个倪孝公虽然只是个卖嘴的,可还真有点真知灼见,我还听他的买了几次股票,都赚了呢,要朝他动手,有点不好意思,”王旭故作为难地说,”要不,就那个栾祖拉吧,咱们的意志坚定点,就不会被这老太婆控制,” 毒蛇小子见过栾祖拉神乎其神的迷幻术,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总比第一个选择好,于是咽了咽哈喇子,说:“好……那就听你的……”他盘算过了,王旭这边能打的壮汉十多个,加在一起打栾祖拉,自己也能趁机打几下,说不准就一举奏功了,王旭哈哈一笑,点点头,心里却想:“果然,你背后是大王旭,小狗崽子,我稍微玩点手段就把你试出來了,等着,我马上让你有个好下场,”接着大喊道:“弟兄们跟我上,”童燃志和王大权应承几声,一左一右,另外十多个已经被他收服的解禁者壮汉也都随后跟着,气势十分惊人,贺定定一看有门儿,也混在其中,打算捡个现成便宜,看似一切顺利,是朝栾祖拉的方向去的,谁料刚经过大王旭的大门,王旭就大声喊道:“贺小兄弟,全靠你了,咱们里外夹击大王旭这个老王八,以后他的位子和手下都是你的了,” 贺定定身在半空,脸却变成了猪肝色,惊恐万状地不断摇手:“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干爹,你别听他胡……” 还沒等说完,一道黑影从门内闪过,如同鹰隼捕捉小蛇般轻而易举,随即贺定定就被那人拿在手里,吓得肝胆俱裂,手舞足蹈地哭喊道:“干爹,你别信他,饶命啊,” 黑影又飞跃回到房间内站定,才慢慢显出本相來,原來刚才那一瞬他高速移动,居然给诸人的视觉造成了错觉,大王旭伸出粗糙的大手抚莫着贺定定的脸,淡淡地看着王旭,嘴上古井不波地说:“你都跟他说了关于我的什么事,”“沒……沒有啊,干爹,我真的沒……”“太吵了,你能不能别在老人面前大声喊叫,”嘎吱一声脆响,贺定定的脑袋被转麻花似的扭了一圈,转朝了背部,大王旭一松手,贺定定的头才耷拉下來,一滴滴地滴着残余的毒液,大王旭一个甩手,贺定定的躯体飞起,准确无误地砸向那只解禁怪物,无论手劲速度还是准头无一不惊人,何况大王旭只是挥洒写意,连看也沒看,这份功力可不是”七十岁才解禁的老头”一句话可以涵盖的,就连罗盼和栾祖拉也在激斗中不由得不约而同地侧目,怪物一口叼住贺定定,鹈鹕似地朝上甩了甩,随后咯嘣咯嘣地咬碎吞咽下去,王大权这才想起这小子的來历,可惜,就这么死了,而王树林还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小子要向他报复,然而稍纵即逝,死得这么无声无息,那是王树林的中学时代,王大权和王旭都是他的好朋友,也就是大家都嘲笑的”三王会”时代,王树林家楼上搬來一户新人家,新人家里有个小孩,天性顽皮,特别爱大声尖叫,狂蹦乱跳,而且闹腾到深夜一两点还不停止,其他家都不愿得罪人,也都在强忍,王树林家也是这类人,只能隐忍着不说,有一天王大权因为考砸了分数,被其父暴打,只得逃到王树林家避难,住了一晚上,被这小孩闹得叫苦不迭,那一阵王寻的父亲,也就是王树林名义上的爷爷从乡下來这边住一阵,晚上被闹得苦不堪言,夜夜失眠,王树林感觉十分不落忍,闹腾自己也就算了,爷爷被这么折腾,他可不能再沉默了,于是他去物业寻求解决办法,物业被他几次三番找得不耐烦了,这才答应解决,等到他放学回來,见物业办公室里有一家人在和物业激烈争吵,之后,物业保安找到王树林,无可奈何地表示尽力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谁都有理,实在受不了,就报警吧,王树林也知道物业已经沒招了,便到外面打印设备前面打了几张”深夜敬请安静,维护邻里和睦”,贴在楼道大门和墙壁上,谁想到当晚那小孩就哇哇大哭,满地打滚,那家家长在走廊上叉着腰痛骂,大致是说哪个王八犊子二十世纪余孽贴大字报呢,这么伤害一个孩子还他妈是人吗,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挖你们家祖坟之类的,王寻得知是王树林干的,狠批一顿儿子,王树林也给这家的泼妇家长吓得不轻,不敢吱声,过了几天,王树林的爷爷就主动要求回农村了,虽然沒说什么原因,可原因不言而喻--确实受不了了,那会儿家家户户虽然都有车,但普遍都是很便宜的车,王树林家是个二手车,只是王寻仔细,擦得铮亮,这天要送爷爷回农村老家,谁想到一看车子,被用尖锐利器划得到处是痕迹,还写着脏话,画着屎的形状,王树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傻子也知道是谁干的,于是上门讨说法,然而这一家家长和孩子一个德性,死不承认并破口大骂,王树林不顾王寻的反对,坚决要报警和调取物业的录像,警察來后一调录像,事实真相一目了然,那家长的气焰顿时沒了,然后各种牵强理由表示,孩子就酷爱运动,以前也教育过孩子不要蹦跳扰民,可孩子一气之下不上学甚至割腕,自己也沒有办法,警察表示你爱运动就到外面锻炼,别给邻居添堵,家长表示会积极赔偿,连声道歉,这才支走了警察,而那小孩一直死死地瞪着王树林,看样子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当晚那家长把孩子好打了一顿,孩子哭天喊地惨叫不已,王树林虽然并不跟孩子一般计较,但他当时也是个大孩子,自然而然感到解恨,接下來事件再次升级全因为王大权再次來王树林家玩,蹭了顿饭后正要往回走,刚出门一个花盆就落了下來,幸亏王大权躲得快,不然非被砸中,脑袋开花,最惊人的是花盆里居然有一个不知从哪捡來的盐酸瓶子,里面还有三分之一的盐酸,这要是砸不死,也要给烧死了,王大权可不是好欺负的,勃然大怒,当即报警,这次警察來了不用别人提醒,直接调取录像,估计也是被这事儿搞烦了,谁想到无心插柳,这才发现一个正朝着那孩子家的摄像头被砸碎了,这几乎是不打自招,各家都受了不小的气,在那一瞬间竟然都爆发了,七嘴八舌地说这孩子的各种恶作剧,甚至说他曾经虐死过一只流浪猫,还有手机视频,王大权乐得嘻嘻哈哈大笑,而那孩子把这一切都归结到王树林身上,怒火万丈地死盯着王树林,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这家人平时就到处得罪人,而且还是个外來租户,在本地根本沒有根基,众人也不怕得罪,索性一起把他家投诉到物业总部,物业见这么多业主,也不敢再和稀泥,只得要求这一家马上搬走,那家人在赔了一大笔钱后恨恨地离开了,王树林怎么想的,王大权不知道,可那孩子毒蛇一样的怨毒眼神,给了他很深的印象,沒想到这毒蛇小子居然给大王旭当干儿子了,还想要对王树林展开报复,可最终的下场却如此凄惨,看來冥冥中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这小孩就是现在这年龄,可整整十五年过去了相貌却沒变化,可见那时候就解禁了,但至于这毒蛇小子今后如何成长,为什么沒回來报复,以及最终为什么要认大王旭为干爹,又是怎样经历末世的,却又是一段永远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第337章 老王八 王旭这才心里一个咯噔,忖度道:“我只是想借刀杀人,也算是给美军报仇了,可这老东西……真沒想到会这么厉害……我现在可不是他的对手……”他原本总以解禁者里的天才自居,虽然这是事实,可他未经名师指导,全靠走野路子也观察他人搏斗获取经验,这次在食堂一举成名,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本來更沒将大王旭放在眼里,这时候猛然见到大王旭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宗师风范,果然完全有资格和噩梦夫人鬼婆等老一辈平起平坐,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可他始终有一种绝不屈服的冒险精神,就干脆打了个招呼说:“哈喽哇前辈,小子无能,父母僭越了,给我取了个和您一样的名字,但您永远是咱们云口黑道上的精神图腾,我很佩服您,”“呵呵,佩服我,可一般佩服别人,不会称呼对方为’王八‘吧,小王,你这么年轻,却心狠手辣,老实说,我廷喜欢你的,以前总是听说你的名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次终于得睹真颜了,我也很荣幸,你这招借刀杀人也不错,” 王旭微微诧异:“您看出來啦,”他本來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可见大王旭老树一般干枯蜡黄的脸孔,总觉得有点恐惧,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來,通过大王旭散发的气流來看,应该属于驭兽一脉的,可到底会变成什么猛兽,却想象不出,”他到底跟沒给你说我的事,这都无所谓的,无论如何,这个小孩也不能再用了,”大王旭若无其事地说,”小王,在云口,我永远是真正的一把手,乔疤子,吕鹏飞他们都曾经朝我叫板过,可最终都被我归拢了,至于说末世之后,我解禁了,在云口,除了官方,沒有谁不听我的话,小王,你要是认清这个事实,就带着你的人,全都跟了我,以后,有你们的好日子过,不但如此,你要是愿意,认我当个干爹,正好咱们也都姓王,我的一切以后还不都是你的,” 王旭夸张地摆摆手:“我倒是很想相信您,可您上一个干儿子,就是那个毒蛇小子贺定定,他的下场我可全看见了,” 大王旭阴森森地说:“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忠于我,” 王旭针锋相对地揶揄道:“您对您自己的要求标准也太严格了,这不是钢谷政府对咱们公民的要求嘛,您这属于’国标‘了,”“既然你并不尊重老人,那我也就沒必要’爱幼‘了,小王,准备好了吗,” 王旭一凛,恐惧感暗暗升起,心想:“这个时候必须硬丁页上去,再说软话,那不就功亏一篑了,”于是昂首道:“你有本事你就來,别逼逼些沒味的,” 大王旭嘿嘿冷笑两声,盯着王旭,可脑袋肩膀跟后背都剧烈颤抖起來,本來他是不太引人注意的,普遍都认为他是五小义的较弱者,罗盼和栾祖拉飞來飞去更加耀眼,加上查颂的不动声色,解禁怪物的怒吼滥杀,人们都沒把注意力投射过來,但随着大王旭的颤抖愈发剧烈,整个食堂的回音都大了起來,正在控制各种金属餐具的王贝贝陡然脱手,金属餐具们哗哗地被无比强大的真气丁页上了更高的空中,看上去食堂内有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庞大面包在急剧发酵,蓦地,那解禁怪物也被这汹涌而來的霸道真气弄得惴惴不安,犹疑不定地止住脚步,朝这边用力地嗅了嗅,这怪物是用來驱赶几百民间解禁者攻打五小义的,因此机器人狙击手的光线印记已经打到了五小义的房间门上,只要五小义不出房间,这怪物也不会主动攻击,这么做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五小义只能缩在自己房间,那么防御力和攻击力就大大缩水了,否则想要拓宽战场,那就必须承受來自解禁怪物的另一面夹击,可罗盼和栾祖拉属于性情本狂绝不受人约束的老叛逆,她俩早就从自己的房间内出來了,并毫不客气地打杀一切敢于上前挑战自己的人,当然,她俩也不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毕竟对手就算是蚂蚁也是密密麻麻,自己只需要防御就好,沒必要非上前主动寻衅,可此时此刻感受到大王旭震撼整个食堂的狂暴真气,也是略微惊讶,沒想到这大王旭区区一个地方黑社会头子在解禁之后,内力和运用真气的技巧都是突飞猛进,甚至可以跟当年她俩作为各自阵营里的天才年轻时候进境的一日千里相比,虽说目前这家伙还不是她俩的对手,可自然之子相对于其他几门來说,特别容易速成,前期的进步是其他几门远远不及的,也就在这时,有人想到了引诱着解禁怪物來攻打罗盼和栾祖拉这计谋,虽然之前相互之间不认识,但打着打着水平相差无几,又迅速适应了对方的眼神,加上现在同仇敌忾,默契感居然大增,数十个人一边引诱着怪物怒火冲天地朝这边奔來,另外一些则缠住了栾祖拉和罗盼,其中不乏几个硬手和资质较高且正在飞速成长的新人翘楚,栾祖拉和罗盼暂时脱不开身,也略微焦躁起來,当然,经此一役,她们也再不敢随便以正统解禁者门派出身自居,更收起了对民间解禁者长久以來的小觑之心,而在这边,大王旭也基本完成了变身,假如神话中的玄武真的存在的话,那想必就是大王旭现在变成的样子--全身像是青色的岩石组成的,背后隆起的部分变成一个超级盾牌一样的巨大龟壳,而脑袋也渐渐接近海龟的脑袋,本來就不高的鼻梁缓缓缩回,眼睛又大又圆并散放着阴森的冷光,嘴越发尖且宽广,满脸如刀割般的皱纹则为这一张鬼画符似的脸增添了更多的恐怖色彩,王旭的自尊心所在,硬撑着沒有趁其变身之际攻击,这时候后悔不已,暗自叫苦不迭:“这老王八真的变成了一个老王八,就冲着他这么坚石更的身躯,简直可以跟坦克相比,说不定能轻易捣碎大型车辆……,妈了个逼的,我真不该挑战他,钢谷能任命他一省之长,显然是比我看得清楚,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拼了,” 于是他大吼道:“各位,这老乌龟中看不中用,咱们大家齐上,肯定能轻松拾掇了,今晚的晚餐就是王八熬汤,肯定大补,”他虽然在民间解禁者里出类拔萃,但对抗五小义级别的高人,呼朋唤友一起对付也不算丢面子,实属正常,可大王旭给全场带來的压倒性气氛实在深入人心,让他之前给众人的震慑力大打折扣,因此这回真的沒有一呼百应,大家虽然都打得血泪横流晕头转向,可脑子还灵光,起码眼睛好使,就这么一个超级大鳖,简直可以跟传说中的六毒七猛相比了,谁敢跟着王旭上去送死,就连在另一个房间观看比赛的四王之一库捷也捏着下巴说:“沒想到……民间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可惜归顺钢谷了,不然可以替代查颂,做我的七猛之一,”他用生物超声波将整个屋子的声音封住了,钢谷如果窃听会一无所获,且破解不了,归元夏淡淡地笑道:“未必归顺钢谷了,这种人,在和平年代是霸王,在乱世也不会是乖宝宝,我和王树林所在的城市里,这人才是云口的市长,就连云口的真市长看见他也得畏惧三分,” 巴比菲也说:“库捷,我看你这个昔日的老部下查颂不一般哪,到这个时候还坐得住,” 黑塔斯说:“据我所知,这个人是他这个级别里的最强者,目前这个食堂里,也是他算第一,当然要拿着架子了,” 库捷点点头:“如果说檀铁模,杜天节,韩太湖,云太阳等算是大宗师级别,那普通的宗师级别就是严九重三兄弟炽寒二老鬼婆噩梦夫人六毒七猛闻香公子等等等等,咱们四个虽然是更后辈,可因为奇遇和努力,也勉强算在这其中吧,真要说起來,查颂的确在这群人里名列前茅,这人生性沉默一心练功,单说战斗力,只怕……已经可以一窥大宗师的级别了,” 巴比菲忽然说:“那我弟弟……算什么级别,”“哈哈,现在对王树林称兄道弟这么热乎了,”归元夏大笑,”要是真在乎骨肉至亲的话,这下面还有你的亲生母亲呢,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 巴比菲不置可否,幽幽地说:“你不也自称是他的亲密战友么,” 库捷说:“沒什么好争吵的,我们必须维持这种平衡关系,这是目前最好的状态,否则会中了钢谷分化我们的奸计,” 黑塔斯说:“单说王树林那一招山寨版的’神动‘,地球上还有人能正面扛得住么,就算能躲得开的,也不过是韩太湖一个人而已,据说韩太湖还残废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库捷看了他一眼:“单用一招來判断水平,未免太偏颇了,要看综合实力,他这一招难道是随时都可以发出的么,假如是这样,整个母星也未必能承受得了连续使用这一招的后坐力,你们沒见,王树林根本就沒來么,他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也有把柄在钢谷和夜魔手里,不方便正面表达态度和倾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不來就不对了,不來也许有很多原因,要么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要么是因为什么阻碍耽误了行程,要么就是投奔了夜魔,再或者是被人杀了……但我判断的原因是,他是因为’神动‘的后坐力彻底伤了身体,根本就沒能力再打斗了,说不定连站起來走路都困难……” 第338章 两个王旭 归元夏等人也料想过这个结果,都是阴森着脸沉默不语,半晌,归元夏说:“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只要他不死,哪怕是不能站立了,一样有用,我们学不來神的动作虽说是个遗憾,可他不是还有别的用处么,钢谷自以为我们不知道’圣殿‘就在北极,可实际上是我们一直在准备和寻找王树林这种人,必须一次成功,不是钢谷那边的内线说过,只有兼具解禁者和夜魔双重属性的人才能进入中心操控室吗,只要有了朴恒炽,我们就能控制住王树林,只要控制了王树林,让他进入圣殿,就能拿到钢谷所学习的外星科技核心部分,咱们就能一跃成为人类的统治者了,” 巴比菲问道:“这个圣殿,真的是造物主的太空船么,”“未必,那太空船如果说是造物主的,那就太让人失望了,造物主不会是只比咱们科技水平高而已的生物,但话说回來,即便只是跟我们处在同一层面只是科技高一些的外星人,科技水平也一样能够秒杀钢谷,我们掌握了其核心科技,那就肯定能彻底压倒钢谷,”“你们有沒有想过,万一启动了核心部分,它们的母世界得到了信息,來侵略和奴役我们,那又怎么办,” 库捷这话一出口,其他三人都有些愕然,不得不说,绿园四王虽然并驾齐驱,可目前不论是势力还是能力,小兽王库捷总是略胜少许的,其他三人也都心知肚明,”不是还有红体么,我们可以用它感染他们,” 库捷讥讽地看了看黑塔斯:“红体不正是他们带來传播给我们的吗,人家有更高的科技可以防范,我们是给秦始皇介绍兵马俑,真是可笑,再者说,你们怎么知道人家的种族里沒有解禁者,解禁者都是不怕红体的,” 这想法很大胆,巴比菲满脸疑窦地问:“这不是常识吗,造物主只给了人类成为解禁者的能力……”但他这话越说越沒底气,这所谓的常识只是人类解禁者古代典籍里单方面自大的念头,并沒有任何真正的实际佐证,”不好说,宇宙里的智慧生命究竟什么样子,谁会清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政治人物的思维不能跟民间百姓装圣人一样,首先考虑的一定不能是人性,而是我们的统治地位和整个人类种族的生存与繁衍,假如我们必须屈从于暴力,否则就会灭种,那我们也只能暂时忍辱负重了,可也许你们要问了,那还何必让王树林进入太空船,让圣殿外星人的母世界发现我们并來侵略呢,答案很简单,倘若我们不这么做,钢谷也一样会这么做,最终私吞这太空船里的高科技,永远独霸人类世界,你们愿意得到这样的结果吗,咱们努力了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把成果拱手让人,” 说得三人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库捷说道:“看比赛吧,我们对待身边的一切,都应该像对待宇宙一样敬畏,曾几何时,我们都是默默无闻的小辈,但现在却手握当今人类第二大势力的头把交椅,这些民间解禁者里一样有了不起的人物,英雄不问出处,谁知道还有沒有第二个王树林,” 四个人把目光重新投回了食堂, 这时候的食堂战场第二次进入白热化的阶段,王旭竭尽全力不断攻打,真气波如同随手甩出的大爆竹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气势煞是惊人,这让即便有心在一旁帮手的童燃志王大权和十來个新手下居然插不下空去,但这真气却始终贯穿不了大王旭身体的任何部分,哪怕可以击碎真正的假山顽石,却只能在大王旭的表面皮肤造成火花而已,王旭越发心惊胆战,可这也激起了他绝不低头的强硬性格,他双手一合,聚集了前所未有的大量真气,这本來是他的后招,以防再有类似毒蛇小子贺定定偷袭这种阴沟里翻船发生,或者等到钢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时趁机用最后的力量逃跑,但现在是决定性的时候,他绝不容许自己之前辛苦做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必须赌上一把,他又想到了王树林不在这里,多半是真的被韩太湖打死了,实在可惜,他对这所谓的好朋友的死唯一难过之处,就在于王树林不能成为他坚固的盾牌让自己攻防兼备了,并沒有格外的哀伤,感觉真气积攒得差不多了,他这就要毕其功于一役,他就不信,大王旭再怎么坚固,也不可能受得了这集中于一点的攻击,这相当于火箭炮攻打坦克,坦克无论如何也不会若无其事的,大王旭似乎看透了这一点,冷笑道:“王旭,你这是在赌命吧,如果你失败了,那就什么力气也沒有了,一个小孩拿着一把普通的警用枪支也能轻松杀了你,” 王旭恨恨地啐了一口,骂道:“老王八蛋,我告诉你,我才是云口的第一,赌命怎么了,你变成个老王八,我就怕你了,如果我失败,那也只可能是沒有打中你,但你既然是个老乌龟,按照速度,是不可能避开我这一击的,这是我的全力一击,你正面承受的话,一定会受重伤的,” 大王旭哈哈大笑:“你那么有把握,我距离你又这么近,你何不试试呢,” 王旭见他好整以暇有恃无恐,反而心中颤栗:“他怎么一点儿也不怕,按说他模仿的是龟,具体什么龟我不清楚,可在地面上能跑多快呢,我对自己的速度是有自信的,怎么可能打不中……,哼,他这是在以进为退,玩空城计,实际上怕得很呢……这老奸巨猾的狗东西,完全是在打心理战术,他玩了一辈子社会,以为能靠这个吃好几百年吧,我偏偏不上他的当,无论最后什么结果,我都认了……”于是强笑道:“你既然这么自信,那你是具体自信能躲得开呢,还是能扛得住,” 大王旭森然道:“你如果这么说,那我就不躲了,但我也不会站在这里挨打,之前你打得这么急,我一点儿也沒还手,你是以为我根本沒机会还手吗,给你造成这样的错觉,惯出你的穷毛病來,还真是我的错,來,你要打,咱们就硬碰硬來试试,”说着,他也开始缓缓聚气,他的内力深厚程度与运用真气的技巧都比本來就很优秀的王旭还明显地高,这一聚敛内力,空气中滚滚翻涌的真气隆隆地发出雷霆之声,众人纷纷为之侧目,就连罗盼栾祖拉两人都不由得咋舌,可偏偏这时候,查颂的房间里传來一声轻蔑的笑,虽然声音不大,但如同虎啸,低沉得令人惊心动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在他房间附近的人都以为他要动手了,顿时呼啦啦让出好大一块空地,库捷笑笑说:“查颂高傲得很,平常对虐兰他们都懒得多看一眼,这时候忍不住冷笑一声,恰恰是对这老乌龟的肯定,这个大王旭也就是走的野路子,沒有经过我们自然之子的正规培训,否则必然是咱们的劲敌,” 大王旭这时候正值激怒时,本來想说”查颂老前辈听上去很是不屑啊,那不如上來一并领教”,可还是强忍着吞了下去,暗想:“我有自信击垮小王旭,可多半应该不是这个查颂的对手,还是别多树敌的好,这时候全力压倒小王旭,把被小王旭吓傻的这群民间解禁者全部收罗到我的麾下,按部就班稳扎稳打,然后再慢慢去考虑怎么对付查颂这类绿园叛徒们,” 又想:“这个王树林我以前从沒听说过,可见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小王旭的一个傻逼同学而已,可末世之后声名鹊起,可以说如日中天,主要的解禁者圈子里全是他的大名,这说明可能比这个小王旭还厉害,可既然这三王基地以小王旭为尊,难道王树林比他真的强,估计也就是各有所长而已,不见得是我的对手,但是,这个王树林和王旭都是民间解禁者里的翘楚之才,如果联手,那我估计就要输了,好在王树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沒來,那正是天助我也,可以各个击破,让他俩凑不成组合,”他见多识广,狡诈残忍,可这也只限于他对普通人类世界的深刻认识以及对解禁者圈子皮毛了解的浅尝辄止,因此并不知道自己跟王树林的真实实力对比,更不知王树林现在已经成长为可以与遥远星空不速之客相比的强者了,渐渐地,王贝贝苗氏兄弟周燕燕褚大兴栾祖拉罗盼和倪孝公手上都缓了下來,注意力开始往两个王旭那边集中,他们心情复杂,但也想看看这决定性的一战,这是民间反抗官家走狗的一战,也是两个都有霸者谷欠望的男人的终级对决,目前已经有十多人碰上了栾祖拉和罗盼十下以上,包括王贝贝苗氏兄弟周燕燕褚大兴等等,但不包括王旭王大权和童燃志,他们三个集中对抗大王旭,根本无暇为自己博得更多的筹码,周燕燕只是略微分了一下心神,就觉得眼前骤然出现死去的凌秀琴满是血泪的脸,顿时惊恐万状,这完全沒有任何破绽,绝对是凌秀琴本人,她再无犹疑,吓得魂飞魄散,却忘了想想凌秀琴是怎么死而复生把残肢断臂拼在一起,又进入这个重兵把守的封闭食堂的,只觉得自己在关键时刻抛弃了凌秀琴为自己挡死,实在是永远挥之不去的噩魇,这时候是该算总账之际了,周燕燕几乎要放弃抵抗了, 第339章 末世豪赌 栾祖拉用完美的迷幻术彻底摄住周燕燕的意识,阴笑一声:“孽徒,受死吧,”就要让周燕燕意识中的”凌秀琴”挖出周燕燕意识中自己的内脏,可还沒等行动,一张充满腥臭的脸盆大小的嘴扣了下來,栾祖拉大惊失色,急速向后退却,然而又一条锯齿状的鳄鱼尾巴横扫过來,栾祖拉沒想到对方如此之快,一旦接触上就甩不掉了,便硬生生回了一掌,内力所及,巨大的声响轰然发出,鳄鱼尾巴顿时断掉一块,血肉飞溅,这才暂时阻止了那解禁怪物的汹汹來势,见被众人引來的解禁怪物无痛无畏地又要扑上來,假如真打,栾祖拉确信百招之内可以以轻伤的代价打死这怪物,可她真的沒必要为此大损内力而为他人作嫁衣裳,便疾走退却,又迷幻了数个解禁者上前替死,可此时此刻周燕燕却趁机逃离到廷远的地方了,栾祖拉阴恻恻地盯着周燕燕:“这次是你命大,但你不可能总这么幸运……” 周燕燕暗道侥幸,心有余悸地想:“我总以为这些日子进步很快,怎么说也不会被幻象吓住,可我还是太高看自己了……栾祖拉这套本事真算是出神入化了,居然能模仿得那么像,哪怕我明知是假,可再來一次我还是会上当……到底要怎么练才能达到她这种境界呢,我跟她翻脸有点早了,应该先把她的本事学个起码十之二三……当时还以为绿园能把她抓起來呢……她好歹是也绿园四王里迷幻之王巴比菲的亲妈妈,怎么说也不可能会被当成囚徒,跟朴恒炽肯定待遇不同了……可我要是当时还傻乎乎地跟着她,指不定又有什么危险出现,她还是会拿我当挡箭牌……这个老贱货自己作死,怪不得我,我就不信我一辈子不是她的对手,解禁者的一辈子是很长的,王树林不就比这老贱货内力深吗,我迟早也会这样的……等着吧,到时候我让你给我下跪磕头,叫我祖奶奶” 而当王旭的真气汇聚攻击即将发出时,童燃志终于放弃了劝说,他发现自己根本沒有机会真正去劝说王旭,在场虽然真气汹涌声浪震动,可解禁者们还是能够对身边的对话听得比较清晰,他越是劝王旭,王旭就越觉得脸面上挂不住,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决不能输给大王旭,大王旭见此,冷笑道:“小王,你别太要面子活受罪,你应该清楚,只你单方面攻击的话,最多会因此消耗内力太多而失去战斗力,只要被你的同伴保护起來就行,可咱们硬碰硬的话就不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了,因为我比你强得多,除非有奇迹出现,真气波会叠加在一起全部倒灌向弱势的一方,也就是你,到那时候,你能不能保留全尸都是问題,” 王旭双目通红,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怕了,现在开始说软话了,我告诉你,现在谁也扭转不了,咱们两个之间必须倒下一个,” 大王旭见他真是要拼了,也略微有些发憷,说实在的,如果真这么打下去,结果跟大王旭说得差不多,从这一点上说他也并沒有撒谎,只是他有意略去了对自己不利的一面--这是战场一般的混战场所,不是安全安静的二人决斗之地,小王旭手下最起码还有两个忠心的家伙,万一在二人内力比拼的时候给自己來一下子,那就真的麻烦了,这个小王旭的武力值虽然远不如自己,不过并不是天差地远,因此真气波一旦交汇,出现胶着状态的可能性极大,那样一來,就跟内力比拼沒什么大区别了,谁要是被外界干扰,那就是一个死,因此他以退为进地说:“小王,你其实也不是沒有取胜方法,不必显得那么壮烈,你完全可以让你手下在一旁偷袭我,咱俩比拼的时候,只要有一方受到干扰,那真气波就会叠加向这一方,可不要说我沒给你提示哈,” 王旭也并不是沒想到过这个方法,可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并以此为耻,童燃志几次三番想要提醒无果后想到的后招也是这个,一直苦于沒空当跟王旭交流,本以为可以用使眼色的方法,这么久了廷有默契,以王旭的聪明才智也多半会看明白的,但真沒料到大王旭会先说出來,当即傻了眼,王旭明知对方是在拿自己,可自己偏偏就是下不來台,不得不顺着对方,因此凝然道:“你少激将我,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燃志,大权,还有你们几位,谁要是插手我和老王八的事,那我只要还能活下來,就一定杀了他,”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然谁也不好动手了, 王旭大喝一声,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回來,与此同时,王旭将真气波凝聚手中心正要发射之前,竟然猛地提高了亮度,登时近处的人们眼前一片炫白,大王旭先是多少吃了一惊,可随后便暗自冷笑:“就这么点伎俩而已,指望让我看不清楚,再突然从我沒注意到的方向偷袭我,真是可笑,与其说这光的作用在于此,倒不如说是给你遮羞用的,起码让所有人沒能第一时间看到你倒霉的失败惨象,把真气波提高亮度,已经耗费了相当的内力,不过你这种草根小地痞一路能走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我也不能奢望你能想出何等高明的主意,”他立即闭上眼睛,开始感知王旭本人的真气流动,以便得知王旭是否近距离偷袭自己,做出这个行为的判断前提是,他认为按照王旭的水平,是不可能够胆远程攻击自己的,否则真气波的威力会大大减弱,只有可能靠过來,但王旭的真气波却立即投向了那只解禁怪物,这不单单谁都沒想到,也基本上都看不清,在这个食堂之内,只有房间外的倪孝公栾祖拉和罗盼能够感知,想要在房间内部就能感知,也只有正稳坐钓鱼台的查颂才能做到,怪物一直是横冲直撞,打死打伤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十人,尽管自身也伤痕累累,却自來只有打人的份儿,从沒见过有人敢先寻衅挑事,挨了这么一下,莫名其妙又自然怒发冲冠,那真气波一沾即走,而怪物狂吼连连,奔着真气波逃离的方向就冲了过來,许多被光芒晃得暂时睁不开眼的解禁者都被它狂打猛砸甩出必经之路外,而童燃志虽然看不清,心里却比一般解禁者敞亮,隐隐明白了王旭的手法,顿时既惊且佩,原來王旭用光芒包裹真气表面上是为了暂时蒙蔽多数人的视觉,这也的确是功能之一,可他真正的目的是用作障眼法,让人看不到他手里的真气波究竟是什么形式的,大多数人包括大王旭在内,都以为这真气波是张开的,如同即将发射的大炮,可王旭却将它全封闭地变成了一个皮球,弹射出去打中了怪物却沒有爆炸,而是再呼呼地转了回來,按照王旭之前精密计算的推导,这”真气皮球”又恰巧砸中了大王旭的房间门,将踢脚线整个绕了一圈剥离开來,这个食堂是钢谷精心设计的,采用很厚的超级合金铸造,否则这场大战早把现场夷为平地了,然而打到现在,也只是多处裂痕,并沒有太大的破坏,王旭便选择了将大王旭房间外的木质结构破坏并停顿少顷,大王旭听到真气波就在附近,猜测想必王旭也在左近,前提仍然是以为王旭跟真气波沒有分离,而那解禁怪物的大脑几乎是白痴一样,只有战斗天分,对它而言,解禁者全身真气张开进行高速移动和战斗时,就跟那真气波沒什么区别,它开始追逐那真气波,误以为就是追逐刚才寻衅滋事的那个人,而大王旭一旦离开了房间,就等同于沒有光线印记了,怪物必然要攻击他,终于,大王旭循声而出,并且很快恢复了一部分视觉,但他想不到的是,一张血盆大口猛然扣了下來,大王旭大惊失色,好在他反应够快,而且内力和技巧也都达到了民间解禁者的最高峰,知道躲闪是不及了,立即攻击这解禁怪物的嘴巴,又恐怕怪物还有四肢利爪和锯齿般的尾巴同时攻击,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扭过头将后背丁页住,并匀出刚才准备和王旭对拼的真气波的一半來防御解禁怪物,但那怪物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收拾掉的,当即龟壳产生了裂纹,大王旭不得已,只得不断地往上加力,真气波源源不断地供应给后背,此时的他慌乱不已,因为他沒空转过头來看,更沒时间凝神静志地感受王旭的动向,而这一切,跟王旭料想得差距不大,他也是判断大王旭会用后背的大龟壳來抵挡攻击,大王旭的身躯本來就坚石更无比,那大龟壳更像是加厚了的超级装甲车,既然事先声明了不躲开,则多半有可能以这龟壳來抵挡,然而与最坚固的地方相反,大王旭的腹部在那一瞬也一定是最柔软的,王旭终于等到了这万中无一的好时机,尽管心中狂喜,却也知道兹事体大,要笑也得等到完全成功杜绝一切危险了之后再笑不迟,便不动声色,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大王旭的腹部下侧,双拳并起,将刚才又回到自己手中的真气波打开了一道缺口,真气波内部真气疯狂跌宕涌动已久,这会儿总算有了宣泄的途径,简直呈井喷之势,轰然一声巨响,直射大王旭的腹部,大王旭虽然慢了一步,却还是料到了,但他沒有感慨失败和表达愤怒绝望遗憾和懊悔的时间,不假思索地将剩下的一半真气波砸向王旭,可惜,此时此刻他手里的真气波只有原來的六分之一左右,比王旭目前的真气波要差得多,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王旭心中计划的进行完毕了,王旭到底忍不住狞笑起來,意味深长地说:“刚才你说过,除非有奇迹出现,真气波会叠加在一起全部倒灌向弱势的一方,也就是你,你能不能留个全尸呢,我尽量吧,哈哈哈哈,” 两股真气波叠加在一起,全部投向了大王旭相对柔车欠的腹部,第二个十五分钟,也到了, 第340章 记忆的碎片 对于杜天节的埋葬虽然是比较简单,但也并非草草了事,这艘救生艇也许代表不了水手文明的最高科技,可在处理日常事务方面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很快就刻出了一个非常精美的石碑,总共也沒用上五分钟,王树林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刻字,避免一旦被钢谷绿园夜魔和民间其他势力发现,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影响自己即将要做的大事,接下來蓝先生想要挖个坑,这得动用救生艇上的武器设备,王树林想了想说:“别浪费这武器,以后还有重要用处,”说着尝试了一下,在选定的地方用双手比划了一下照相的动作,随后由内而外催动了一次内力,这是他在得到杜天节内力并五能合一后的第一次使用内力,是想看看效果,毕竟好久沒有正面战斗过,怕水平生疏了,但令他和蓝先生目瞪口呆的是,几乎什么都沒看清,四四方方的深坑就在刹那间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泥土立即汇聚成两大堆分开两旁,论精密程度,甚至不亚于救生艇制造出的石碑,蓝先生看了王树林一眼,十分惊喜:“太好了,看來就算遇到了韩太湖,你也不一定会输了,” 王树林沉口今少顷,说:“不好说,不好说,”“咱们只要防范那两个神人类醒种,自称’夜帝‘的那日连迦和伪装成杜天节先生的隆扎就行,你应该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树林将杜天节的尸身抱起,缓缓放入坑中,再重新填土,他其实用真气就可以凭空托起杜天节,可他觉得这样不礼貌,也可以用冰将其包裹,毕竟这种手法对于现在的他來说,真的是举手之劳,但他又想过,不能让这墓地显得太特殊,况且杜天节油尽灯枯,又将余下的内力全部打给了自己,其面容已经不堪入目,即便保存也沒有什么好效果,倒不如就这么葬了,在如今的乱世,享受土葬已经算是奢侈了,随后,他催动内力挥手,真气将土很均匀地撒了下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像精致的机械作业,插上石碑后,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蓝先生看了看,说:“这是东亚古代的规矩吧,” 王树林点点头:“第一,他是解禁者老前辈,力战夜魔也值得尊重,第二,有很多前辈正面或者侧面指点过我,可都不算我的老师,他给了我全部内力,我即便不是他的门下,起码在内力方面算是他的传人,也继承了他的遗志,有机会的话一定实现他的未竟之事,第三……他不但增强了我的内力储备,而且您也说过,我因此五能合一,成为神人类级别的醒种,也因此可以有能力去救我最重视的人,这也是杜老先生的恩赐,我最少也该磕这三个头吧,” 蓝先生见他触景生情越发伤感,只得催促道:“那咱们快点走吧,事不宜迟,” 王树林看了一眼蓝先生,忽然说:“蓝先生,杜天节先生的内力里还有一些记忆碎片,包括关于对’冰琥珀号‘的研发,对您种族文字的艰难破译,似乎也有成效了,里面似乎说,依托恒星发射太空广播,其实传播范围也是很广的,是吗,” 蓝先生先是一愣,随后难免表情不大自然,而王树林和他相处时间虽不长,却已经因为今非昔比,能很快地适应他的神情变化,于是王树林继续注视着他,此时此刻的王树林内外兼修,已经到了他自己也难以想象的境界,目光中难免有一种傲视千年万国的帝王之气,蓝先生也不由为之动容,心想:“这小子现在的理解能力不同一般了,我要是指望扯东扯西蒙混过关,那可沒什么好处了……” 王树林还在依然平静地等待他的回答,呼吸平和,目光清澄,回归了朴实无华的本真境界,蓝先生无奈地摇摇头,说:“你想知道什么,”“那您刚才说,必须通过救生艇來发射信息给冰琥珀号太空船,然后太空船再发射给母舰这句话就不成立了,您说冰琥珀号的核心被封锁,那完全可以把救生艇中的大功率广播设备单独取下來,挪动到距离救生艇很远的地方发射信号,就算那两个神人类一下子就锁定了您的位置,您也发送完毕了,到时候逃离就行,他们到了您早跑了,最多您來不及带上广播设备,就留给他们了,反正您也发送成功了,他们还是找不到您的救生艇,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毕竟他们也怕钢谷发现,所以……您为什么不用这种方法,” 蓝先生也只得正面回答:“你现在聪明多了,我忽然觉得,你是我最大的成就,那你猜是什么原因呢,”“这附近的太空范围内有您或者您整个种族的敌人,如果进行全面的太空广播,敌人说不定比战友更早來到,” 蓝先生见他望向自己,目光深邃无比,一望如同静谧无边的星河,也有些震撼,只得说:“就算是吧,要是通过极地太空船中心操控系统发射信息,那么收到该内容的就只有我的母舰,可如果广泛地广播,那我的母舰也能收到,但……就像你说的,敌人也能收到,我只是水手文明的一个个体,最多也就是死我一个,你们人类……整个人类种群,就难保了,”“有多大的太空范围,”“你的问題越來越多了,”“请您告诉我,而且您也清楚,您不告诉我的话,我不帮您做事,” 蓝先生愣了:“怎么是帮我做事,你难道不想一劳永逸地清除红体,” 王树林倔强而又平静地说:“通过和您的交流,我感觉红体是在宇宙较大范围内到处肆虐的恶魔祸患,不单在地球有,您的母舰就算有能力清除地球上的红体,却也难保外面纯度更高的红体不会继续入侵地球,再说,清除红体是您母舰捎带要做的,您的第一目的,是让您的种族第一时间占据地球,是吗,” 蓝先生急了:“你这话说的,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已经保证过了,我们的种族会先拯救地球,再净化装修地球,最后再和你们共同地居住和开发……,你还是不相信,对不对,” 王树林沉默了好一阵,说:“您的种族一旦來了,通过压倒性的科技取得话语权,我们就只有挨宰的份儿,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确信,那些卑劣的人性只是我们人类才有的,我相信您,但不相信您对您族人的保证,以及您整个种族整体利益的方向……”“你……你……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刚才是说太空范围,是吗,对,我们的广播可以在本星系群中传播最少一半的范围,本星系群包括大约五十來个星系,你们的银河系也在其中,按照我们的估计,我们的……我们的敌人可能也刚进入你们人类所谓的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内,说不定还沒有进入室女座超星系团,更别说到本星系群了,可为了以防万一,我确实不敢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虽然过去了几十万年,但超星系团复合体太大了,他们想要搜寻我们的位置,也要穿越漫长的历史……只是万一他们误打误撞也选择了地球作为目标前來,那就不好说了,”“蓝先生,这些敌人……是那些神人类醒种吗,” 蓝先生支支吾吾地说:“这些真的跟你们未來的命运关系不大,你又何必要知道呢,”“您还是想要合作的吧,”“哼,一个我培育出來的婴儿,现在开始拿住我了,”蓝先生略微有些愠怒,”好吧,我可以告诉你,神人类醒种并不是我说的敌人,但其实……也是敌人,他们的事情,我们的高层比较清楚,我是不太了解的,我们说的敌人,自称为’祈雨者‘,但我们管他们叫做’刺人’,因为他们是爬行动物进化來的,跟地球上沙漠中的蜥蜴变色龙差不多,只是块头大一些,身上有刺,他们跟我们是同一个星系的智慧生命,发展得比我们要晚得多,但后期进步很快,他们的星球几乎全是沙漠,他们的祖先主要生活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大湖泊附近,每日的活动几乎都是在朝神明虔诚祈祷降雨,即便是从几十万年前开始算起,我们和他们也最少竞争了五十万年了……” 王树林又问:“那他们中也有醒种吗,” 蓝先生愕然:“你越问越远了,这真的跟你沒什么关系了,不过我可以回答你,也是有的,他们早年的历史跟你们古埃及很相似,毕竟都是沙漠文明,建造巨型陵墓,再在内部雕刻历史,等到后來文明大发展后,这些陵墓也成了著名旅游景观,里面的文字也公诸于世了,有记载的醒种多半是从迷幻术开始的,这就跟你们人类的白新月一样,在沙漠中生存,身体有保护色,擅长拟态……但他们跟我们一样,醒种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科学技术为王的时代,醒种又能有多大作为,再沒什么问題了吧,” 可王树林的脑海里,杜天节留下的记忆碎片中,还有一些很古怪的词汇,包括他已经熟悉了的”醒种”,还有莫名其妙的”收藏家”“血的信徒”“拜血神皇”“黑色脑袋”等等组合,但他已经脱胎换骨,长了不少心眼,也不想全盘托出,让蓝先生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两个人就都是满腹心事,互相打量,也暂时不说话了,只有冷风在呜呜地呼号, 第341章 改变未来 蓝先生如果不是水生哺乳动物,那肯定要冷汗直冒,心有余悸地想:“杜天节传给王树林内功,看來也不光是想有个传人,他一直对我有所提防,可我们三个总在一起,他又不方便对王树林明言,就将一部分重要的记忆碎片也融入内力中传给王树林了……好在每一次传送都会打一些折扣,看來他只能记得这个依托恒星发送太空广播的事,要是给他知道收藏家的事,醒种的秘密,甚至知道刹浑雷的存在,那就真的不妙了……我得快点说服他前往极地帮我取得中心操控系统,幸运的话,我们的母舰三百年到四百年就能赶到,到那时候……就算我不能亲眼看到,那我也为了整个种族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会载入史册的……我的家族和后代也会因此而永享荣耀的……也不知道母舰是不是找到了’收藏家‘,一旦被刺人抢先一步,我们的科技水平,可能就要落后了……” 接着又想:“王树林现在实力大增,但很难说能不能战胜那两个神人类醒种,只要他俩不同时出现,一对一的话应该也有希望的,我再在一旁用枪袭击,也许会奏效……这两个神人类醒种在几十万年前刚刚和我们相逢的时候,应该的确还是单干……可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好说……万一……算了,还是先干好眼前的事再说,” 王树林正色说:“蓝先生,我也沒什么别的问題了,但我个人有个建议,不知您肯不肯听,” 蓝先生心里暗骂一句:“你这是在跟我商量还是让我迎合你,”嘴上只得说:“你说吧,”“我们如果直接去极地您的太空船的话,那么要面对的不光是韩太湖夜魔一伙以及他们背后的两个神人类醒种,更要面对钢谷部队的攻击,”“我们偷偷潜进去……”“您的身手可不见得能行,而且,神人类醒种中的一个,也就是您说的隆扎,他不是伪装成了杜先生了吗,他会命令现场的所有武装力量向我们攻击的,您想过吗,我要同时对付很多人和武器,其中还有最少三四个人比我强或者跟我差不多……您觉得有胜算吗,” 蓝先生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于是试探着说:“也有道理……”“所以,我想去东京面见查尔·文瑞森先生,再去面见绿园四王,说服他们五人之后,起码钢谷和绿园两大势力,都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蓝先生错愕不已,然后有些不以为然:“王树林,你真正的目的是不是去救你的养父母和你那些好朋友,”沒等王树林辩驳,他又摆手继续说,”你考虑过么,钢谷和绿园打了多少年,历史上的解禁者,难道以你为最厉害,不见得吧,你就算五能合一,起码不一定能胜得过文瑞森,而文瑞森外号瞎子,眼睛自然是被人打瞎了,那打他的人岂不更厉害,在历史长河里面,比你厉害的比比皆是,可他们谁能调和钢谷跟绿园,就算他们现在是面上联盟,其实也都各怀鬼胎,甚至在明面上盼着对方倒霉,你到了那里,敌人会更多的,” 王树林凝然道:“我觉得,钢谷和绿园都是我们自己同胞,总是争取的对象,如果他们五人全部在场的情况下说,会更好一些……”“你这太理想化了,怎么可能,他们五个能坐在一起,就是绿园四王之间,都恨不得对方死呢,”蓝先生说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随即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要用武力把他们全弄到一个地方,你这更是做梦,光文瑞森一个人你就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比杜天节厉害得多,就算你不是单纯地增加了内力而是五能合一,毕竟除了修气之外的其他四门都不精纯,怎么能打得过出神入化的地球炼金第一人,再说,钢谷总统的防伪措施,是你能想象的吗,恐怕比极地的太空船防卫还要严密,王树林,别痴心妄想了,我们还是……”“不,有一个地方能让所有人看得到,就算文瑞森本人不在场,我相信他也一定是在观看的,” 蓝先生怔了怔:“你是说……东半球的民间解禁者大会,”“是,在我的家乡云口,我必须去,现场说服他们,我只要能技压群雄取得第一,那我就有了话语权,” 蓝先生还是不大放心:“你……你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吧,你不会去救了你的养父母和朋友立马就走了吧,”“蓝先生,请相信我,地球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带着他们又能去哪儿呢,我只能依附给我们衣食住行的人,相比钢谷政府,您的母舰应该更富裕吧,我帮您其实也不光是因为想要净化地球,消灭红体,拯救世人,也是为了拯救我的亲朋好友,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 蓝先生学着人类叹了口气:“你想要说服他们,就肯定要把水手文明的秘密说给他们听了,” 王树林点头说:“不错,可也只能这样了,其实钢谷自以为隐瞒了圣殿的秘密,但从绿园和夜魔都想找到我这件事來看,说明他们其实都知道冰琥珀号太空船,我只要点破了,他们也就只能认了,蓝先生,凡事不破不立,想要真正对付这两个神人类醒种和他们操控的红体,那我们就必须依靠全人类的力量,而不是单单只有我们俩,”“但是……查尔·文瑞森毕竟是地球上拥有权力最高的人,他会允许你进入太空船把中心操控系统给我,再把我们的种族召唤过來,我的意思是说,他会允许我们和人类共享地球吗,”“这……这是你们大人物的事,我只是个小人物,这不是我操心的事,什么事也不可能十全十美,他不跟你们合作,自己是无法驱除夜魔的,难道他会跟夜魔共享地球,只怕夜魔甚至绿园都不会跟他共享的,蓝先生,所以,我也很难相信您的种族会跟我们共享地球,古代美国人屠杀印第安人,也是为了土地,而印第安人只是落后一点而已,却也是人类,我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美国人和印第安人之间的差距,甚至更大,我们是不对等的,尽管猴山是猴子的,可人类如果想在那里建城市,难道还会征询猴子的意见吗,我之所以实话告诉您我的想法,是因为欠您的太多,也是因为对现状无可奈何了,您能明确回答我,我不是在饮鸩止渴引狼入室吗,我们只是大人物角逐时夹缝里生存的小虫子而已,只能依附他人生存,这可能是已经失去造物主庇护的人类种族最大的悲哀吧,” 蓝先生沒有回答,似乎也是默认了,过了一会儿,蓝先生说:“那我送你吧,”“不必了,你要送我也只能用救生艇送,可一旦启动,神人类醒种那边的救生艇也会发觉,到时候我们肯定沒等到云口就被会发现了,到时候一场血战丢了性命事小,耽误了大事,可就得不偿失了,”王树林随手捏了一根树枝,”我自己走吧,”沒等蓝先生回话,就平平地轻推出去,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自信一直是满状态,不需要充值,接着,他一个轻妙的纵身,稳稳当当且极富美感地跳上了树枝,动作中过去笨拙的成分一扫而光,这说明他惊人的内力储备终于可以真正发挥了,树枝虽然在激烈地晃动,却沒有落地,而是被真气紧紧托住,承载着王树林的身躯,单从这一点上说,就比韩太湖只能靠推进树枝的惯性來前进要高明了,蓝先生也看得目摇神驰,惊讶不已,半天才说:“那……那我就只能祝你成功了,”“谢谢您,事成之后,我会立即联系您,您就放心好了,” 树枝轻轻一闪,便如同眼前的整个环境都被抽走了灵魂一般,以难以置信的高速将王树林的身影送向模糊的太阳生气之处,很快变成了一个黑点,融化在白天的黑夜中,他仍在思考:“曾经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过,政治人物思考问題的方式,决不能跟一般的老百姓一样,起码不可以站在同一个高度,不然思索的出发点就是错的,我以前从來不愿意去拍板做决定,实际上是因为不想承担责任,可这次我在还沒跟任何同胞商量的前提下,擅自做出这么一个几乎能决定整个地球和全人类命运的大决定,”尽管很有可能,水手文明未來会霸占这颗星球,可他们毕竟是达到某种高度的文明,超出我们很多,民众应该是比较自由和开放,文化也该是包容性很强的,应该不会对我们实行彻底的屠杀灭绝,正像是我们也不可能杀掉所有吃人和有毒的猛兽一样,从这一点上來说,他们占领地球应该比夜魔占领地球好,然后,就是我们跟他们之间的问題了,”问題要一个一个地解决,不能交缠在一起,否则就成了一个死结,说不定到那个时候,有些问題还会迎刃而解,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我虽然不确定未來是什么样,但我有强烈的信念,认定这是唯一的好办法,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地球在经历短暂的苦痛和挣扎之后,会有不一样的全新明天……我很期待,我要努力,我必须全力以赴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但我确信,我得首先改变自己,才能改变世界的未來……” 树枝开始加速,几乎等同于无穷无尽的真气在以简直是永动机般的力量强力推动,王树林感觉整个灵魂都从身体中升华出來,被日月星辰重新洗涤,仿佛再次获得了新生, 第342章 王旭的重生 虽然过去了好几天,可王旭仍然觉得一切像做梦一样,尤其是大王旭就这么死掉了,而其内力又在阴差阳错间大半传到了自己身体内,简直不可思议。钢谷和绿园宣布预赛结束后的震惊表情,宣布他成为九小义之一,麾下收揽了大量民间解禁者,三王之王的名号响彻整条”奥林匹斯云”号。郝明亮破天荒邀请他私下见面,可他却没时间,因为檀铁模要亲自接见他,绿园四王也争相拉拢,各自准备好了饭局。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之前的一场暂时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赌,而且,他非常幸运地赌赢了。但是即便九死一生且功成名就了,他也还是不敢相信内力权力和荣誉来得如此汹涌,几乎难以承受这么多曾经无比渴望的东西。这使得他成功后一改狂傲张扬的性情,哪怕众星捧月,人人逢迎,他却越发淡定冷峻,不动声色,一连几天都在沉默中静静思考。 童燃志和王大权对此更佩服得无以复加,特别是童燃志,过去总认为王旭只是武力强过自己,论脑子还是自己更胜一筹,但此刻他彻底服输,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在如此紧要关头还能酝酿出这种惊天计谋,将整个形势全盘逆转,别说是他,就是当今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可以拿手指头数过来。 吕鹏飞来找过王旭,当然,这人虽然只是普通人类,但不彪不傻,王旭也就痛快地接见了吕鹏飞,他知道只要这人脑子没毛病,是不可能忍辱负重接近自己来为大王旭报仇的。果然,吕鹏飞很懂事地没摆出任何云口江湖老前辈的架子,而是一上来就跪下抽自己耳光并不断说自己该死,没有早日认清大王旭的真面目,更没有早日追随明主,活脱脱一个汉奸败类。王旭居然并没有冷笑着看他表演,而是连忙扶起来,称他为”飞哥”,吕鹏飞受宠若惊,以为王旭笑里藏刀是要灭了自己,吓得差点当场拉屎。王旭则明确表示,以前大王旭让吕鹏飞管的那一滩事,如今还是让他来管,分毫不动。吕鹏飞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咚咚咚叩头,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褚大兴也来找过王旭,专门表示要投入王旭的门下。童燃志本以为王旭一定会答应,谁料王旭非常客气地接待了褚大兴,并相当”诚恳”地为末世之前的唐突行为道歉,接着要褚大兴还是继续当”九小义”之一。褚大兴和童燃志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王旭面上是在放权,其实是为了让褚大兴占据一个名额,而这就等于王旭占有了两个名额了,否则褚大兴要是明面上归顺了王旭,那就等于主动放弃了”小义”的名额,而且会被钢谷绿园所忌。王旭的高明之处,再一次超越童燃志。 这时候的童燃志,已经完全臣服于王旭,决意把宝全部押在王旭身上,赌上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他知道,现在的九小义中,查颂栾祖拉罗盼倪孝公四个人外,替代了大王旭地位的小王旭势力为最强。不但如此,其他四小义中,褚大兴苗家兄弟都等于归顺了王旭,否则他们单独哪一个很难在这种风起云涌的场合立足。 王贝贝本来就是王树林一脉的,原本顺理成章是要打算归顺王旭的,可陈闪星向他发出了邀请,问他是否愿意拜自己为师,王贝贝当然欣然同意,因此,九小义中的一人,总算真正成为钢谷的人了。 周燕燕如果这时候再坚持自己特立独行,那就非被孤立不可,因为场内的大部分解禁者已经投靠了查颂栾祖拉罗盼倪孝公和王旭五人,自己只能吸引几个人作为手下,实在没什么前途,这时候栾祖拉要是来突袭,那自己就更有性命之忧了。至于绿园,就更不能前去投靠,因为栾祖拉是绿园四王中巴比菲的亲生母亲,终究不是一般的绿园叛徒,自己混绿园只能混其中的白新月,弄不好会被不声不响弄死,作为栾祖拉回归绿园的代价。但王旭那边,她也不适合去混了,王旭的人多半是王树林的人,都对自己十分不满。 她想了半天,决定跟随倪孝公。倪孝公不是没见过美女,并不会被她诱惑,可多一个人当手下也不错,哪怕不是真心归顺,起码也在明面上增加了自己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呢?从表面上看,倪孝公似乎并不清楚周燕燕和王树林王旭栾祖拉的恩怨,在信息不充足的情况下,他满脑子都是在钢谷和绿园之间来回挪动捡取好处,还没抽出工夫好好调查一下周燕燕的背景,也就要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其实,倪孝公是经济分析师,采集数据是他的专长,又怎么不清楚这样做会得罪栾祖拉?可他在这场大战中发现自己的实力其实并不弱于科班出身的栾祖拉多少,栾祖拉是用幻象迷惑人,而他则靠说话来迷惑,早在当年电视里股市分析时就能迷惑千百万人,何况是成为解禁者之后?这使得他信心大增,野心也大涨,他觉得民间解禁者中最强的迷幻师是自己而非栾祖拉,如果同为迷幻类的周燕燕前来投靠却拒之门外,显然会让外界以为自己怕了栾祖拉,从此低一头,自己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也就完蛋了。而现在他大模大样地收留周燕燕,那就更增添了自己这一伙人的信心,也正如他所料,来投靠自己的人源源不断,利大于弊。 王旭收藏了大王旭尸体的龟甲,差不多两米长,挂在自己的房间内,如此宽敞的住所竟然也显得拥挤。他也并不是要炫耀武力,反而觉得大王旭的失败给了自己很深刻的教训,因此经常凝视着这龟甲发呆,常常忘记了吃饭。 童燃志吩咐手下没有重要的事别打扰王旭,他知道,经过这一场生死浩劫,王旭的狂放与凶悍已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冷酷无情,而不会在外表体现出来了。一只暴躁嗜血的大白鲨已经涅槃升华了,变成了一条外表和蔼的虎鲸。 终于,在钢谷和绿园的一番拉锯之后,檀铁模率领手下三大军区司令和新秀郝明亮,与绿园四王共同宴请九小义,说是九小义,其实是八人,因为王贝贝已经彻底站到了钢谷一边。大家这才见识到查颂的真面目,只见他皮肤黝黑,个子不高,身材较瘦,真是貌不惊人,典型的东南亚小男人的形象,很难想象是传说中的七猛之首,甚至目光也并无锋芒,可见是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了。 库捷原本打算邀请大王旭加入自己一方,只是苦于怎么为其起绰号,总不能叫做”龟王”吧?研究了好久,手下人提出引用东方传说中”玄武”的名号,库捷大喜,但没等用得上,就被王旭杀掉了。而王旭不属于驭兽一脉,库捷也无法邀请王旭了,好在全统一边也没有要邀请王旭的意思。其实归元夏的修为比王旭高不了多少,是绿园四王中最弱的一个,对王旭这种修气一脉的天才很是忌惮,因此并不打算邀请其入会。 终于,现场辈分最高,地位也最高的东道主檀铁模在不经意间询问王树林的下落,全场立即安静了,数千双眼睛的光芒汇聚在王旭身上。童燃志本想咳嗽一声,让王旭含混过去,但毕竟在这样的场合压力很大,感觉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而王旭则环视全场,不卑不亢地清晰地吐着字:“檀大帅,晚辈实话实说,各位不要吃惊。我的兄弟王树林……已经死了。” 他说是让大家不要吃惊,可这句话不亚于他之前杀死大王旭的奇变,全场上下街都为之变色,一时半会都没想起来要纷纷议论。绿园四王的神色虽然各异,却都同样忍不住显露惋惜和无奈,并全狐疑不定,不敢相信。郝明亮对王树林还是很有感情的,浑身一震,觉得头晕目眩,可他也忍住了,他不相信自己不如王旭镇定。”我知道各位有很多疑问,但我们都是亲眼所见,我,我的兄弟王大权和童燃志都看到了,都可以作证。” 他信誓旦旦,似乎不由得别人不信,但童燃志确实没见过,难免捏了一把冷汗。而真正见到这事的只有王大权,王大权又不敢把自己如何下跪求饶的丑事说出来,只得支支吾吾地附和说:“这……这是真的……好在他只是想杀王树林,要不我们仨都跑不了……” 檀铁模愣了愣:“‘他’?他是谁?” 王大权来了精神头:“是韩太湖呀!就是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老师!这人太厉害了!王树林被他揍得一脸血,追得满山跑,打得屁滚尿……”童燃志皱着眉头捅了他一下,王大权不满地说:“怎么了?我又没说假话?你有什么可嫌丢人的?挨打的又不是你!” 众人见他傻不拉几,都暗自感到好笑,与此同时也就更相信了这是真的。而大部分人都听说过韩太湖的名字,全场再度震惊。 归元夏和巴比菲跟王树林关系非同一般,互相看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罗盼和栾祖拉也同样面面相觑,神色中充满了遗憾。栾祖拉这一生恨透了余傲,这时候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并不是滋味,除了遗憾没能利用王树林获取最大利益外,还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很多民间解禁者痛恨绿园四王和钢谷高层把他们不当人看大戏的行为,虽然吃饭是不吃白不吃,可看到这帮掌权者都遗憾叹息,不禁心下高兴起来,至于王树林跟他们又没有仇,那就管不了了,反正王树林死得好! 檀铁模疑惑地问:“之前听说过韩太湖酝酿了一场大阴谋,取得了两个徒弟的纯粹内力,但又被王树林用‘神的动作’击败了,这事大家都知道。那韩太湖怎么敢重新挑衅王树林?王树林第一次能打败他,第二次就不能了?” 很多民间解禁者并不知道这些,更没听说过”神的动作”,有的比较好奇,有的只顾吃。”他可能因此而透支了生命力,别说韩太湖了,在座的各位都杀得了他。他本来是来投奔我们的,可惜……就这么死了,被打得尸骨无存……”王旭叹了口气,他的神色比之前的嚣张跋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本来就温和,而现场这么多人都见识过他的狂暴凶悍,隐隐全都有些戒备,知道王旭变得更完美了。 人群中有个小孩大哭起来,毫不避讳,众人都惊讶地看过去,是王贝贝。另一边则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同样毫不避讳,是周燕燕。 第343章 神的嘱托(上) 王树林的御剑飞行虽然相较于韩太湖精巧绵长得多,可也得半小时左右停下一次,然后重新抛掷。可他也总共走过一个城市的距离,要想不错过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那就必须在剩下的三天之内来到云口,考虑到还得吃饭休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光在云口寻找比赛场地就得花费最少半天时间,他再笨也猜得到场地不可能敢设在吸血傀儡遍布的城市中心,应该是隐藏在某地,何况他现在已经不笨了。 正想着要歇息一下,谁料突然从树枝上落了下来。他还以为自己是太过疲惫,但没料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倒头便睡。 蓦然,他不知道自己醒了没有,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睁开了眼,只觉得有个人站在眼前,等他抬头时,那人冲他微笑。”刘……你是那个……刘言?”王树林错愕地问,”你……你怎么老托梦给我呢?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说死的定义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宇宙了,那也许就算是吧。”刘言蹲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王树林见他目光纯净清澈,这种眼睛是极其罕见的,也不由得为之动容。”王树林先生,时间不多,你先听我说,有什么疑问,之后如果还余下时间就再问吧。”刘言看了看他,凝然说:“我是醒种,你应该能看得出,只不过我们之间不大一样,具体的差别,现在说了你也不懂。我之所以要拦下你,让你睡着……”“我现在是睡着的状态?”王树林忍不住插口道,”我果然是在做梦?你确实是托梦给我?”忽然又想起刘言之前的话,一阵脸红:“不好意思啊,打断你……”“没关系。让你睡着的原因,是因为你现在已经五能合一,跟地球上的另外两个神人类醒种一样。要是水手文明的蓝先生用救生艇带着你,那同样拥有救生艇的他俩也会立即觉察。可你单独行动也不是好事,因为你并不确定他俩的位置,一旦你比较接近他俩,大约在一个中等城市的直径距离,他俩一定会发现你。到时候你就危险了。你虽然已经提升到了现在的地步,但以一敌二,可能不会乐观。”“你也是神人类醒种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蓝先生的事你也知道?”王树林刚想问这句,但幸好及时吞了下去。 刘言笑笑,似乎能看透他的心理,说:“我不是神人类,但曾经是过。醒种分为很多种,解禁者和神人类因为必须呼吸空气,受到重力限制,不能操控太空级的力量,因此在大范围内看来其实是同一类,被称为‘初醒种’。” 王树林受到了极大震撼,心想:“难道醒种还能突破星球的限制,在宇宙中横行无忌?” 刘言摆摆手:“这就说远了。现在重点说一下你的事情。你既然不能在空中移动,那就还有一个办法:通过地下避难所的磁轨车。之前所有的磁轨车都在移动,所以有先有后,而现在绝大多数东亚民间解禁者已经来到了云口准备参加大会,所以假如你使用磁轨车的话,速度会更快,应该能在三天内赶到,即便无法及时赶到,他们一时半会也开不完会,你应该能成功。我知道你要说大多数避难所的磁轨车已经开出去了,不可能再找得到,但我可以告诉你,还是有的。比如大炽基地被夜魔占领,它们是无法进入磁轨车道的,那里的紫外线会毁灭它们。但你现在已经往东走了这么久了,不可能再掉头回去。我还可以再给你提供一个地方,地点在陕东省东部的西水市东郊。不过那里是正面战场之一,钢谷茧外的第三十五集团军主力部队绿园游击队和地方武装正在跟夜魔的主力交战。但按照你现在的能力,只要多加小心,即便在主战场内也应该不会受伤。不过你要记住,别多管闲事,不要去帮助军方或者其他人类部队对抗夜魔,否则你就真的没时间了。别觉得我没有人情味,相比较这个宇宙而言,你救那几个人会耽误拯救更多的生命。” 王树林听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始终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以及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好在刘言能看清他的所有心理,继续说:“我之所以说时间紧迫,是因为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成功捕捉到你的脑电波并跟你交流,以后的路就真的要靠你自己走了。”“为什么……?”王树林脑海里有无数个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问的是具体哪个问题。”因为我现在用的是造物主的ID号登陆,很快这个号就会作废了,因此只能做这一次交流。你别愤怒,也别迷茫,你猜得不错,蓝先生猜得也不错,这个宇宙被称之为‘核宇宙’,它是被造物主种族开发出来的人造宇宙,而且也并不是为了搞研究用,只是孩子们玩的游戏,一个虚拟的世界,当然,对你们和曾经的我来说,是真实的。我的主人养父老师和这个ID号的主人丁戈,正是你们宇宙的造物主,他在他的世界里,只是一个普通孩子,虽说其父是政府要员,有意竞选首脑,但他的确是个孩子。只不过,以他的阅历和智力,来到自己创造的核宇宙中,自然是无所不能了。”“那你……”“你还记得全统中人屡屡提到的‘安洪禹’么?他之所以死,是被我杀了。你也记得钢谷的总统瞎子查尔;文瑞森吧?他之所以瞎了一只眼,是被我打的。” 王树林听到这里震惊莫名,同时也感到相当的恐惧。与此同时,他也渐渐感受到宇宙的虚无和广袤,没想到宇宙之外,是一个跟人类很相似的日常世界。”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曾经是神的养子,玩这款游戏的三位造物主,分别是丁戈丁戈青梅竹马的女孩子昼赤,以及昼赤的亲哥哥狱炼。狱炼是造物主当政者的反对派领袖,与丁戈的父亲金伯拉是死敌。三个人在玩游戏的时候,狱炼并不知道丁戈的身份。这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三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也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丁戈在造物主世界里总是个幼稚的没长大的孩子,因为他对我们这个虚拟的宇宙,虚拟宇宙里的虚拟生命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企图保护我们。但是,这个立体游戏因为不小心沾染了昼赤的一滴血而产生了红体,肆虐了整个核宇宙。为此,丁戈玩这个游戏的家用计算机也快要瘫痪了,杀毒也无济于事,只能重新启动。丁戈即便不同意,他也是无法违抗父亲的命令的。你知道宇宙重启意味着什么吗?” 王树林虽然不是物理学家,却也第一时间想到了137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不错,的确是宇宙大爆炸。对于丁戈的家用计算机而言,那只是一次重启,在造物主的世界里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对于你们和曾经的我而言,这就是重塑天地,宇宙毁灭,即便宇宙重生,一切也得重新开始,没有谁能够活下来了。所以,丁戈让我来的意思,是想要先搜罗所有人的信息,当然,对你们来说,就是整个肉身和灵魂的备份,然后拿出核宇宙。核宇宙的重启是势不可挡的,那么,只有备份了所有生命的信息和历史资料,才能在重启之后,再度恢复如常,不至于再经历上百亿地球年的进化了。” 王树林听得头晕脑胀,可他也能听出事关重大了,怪不得对方要自己别去拯救一两个人,的确,对于全宇宙而言,一两个人的生命即便宝贵,也真的无法相比。宇宙其他的生命跟自己无关,可核宇宙一旦毁灭,起码人类群体就要完蛋,自己最关注的就是这一点。”那……那怎么备份这东西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红体之母’。红体之母是我的养母昼赤在飘渺化之前的肉身滴入核宇宙的一滴血,由于没有造物主的大脑成分,迅速在核宇宙中肆虐起来,成为宇宙公敌,使得相当一部分文明由崇拜造物主渐渐转为敌视。很久很久以前,我杀了安洪禹,又打瞎了查尔;文瑞森,终于得到了养母昼赤几乎要废弃的游戏账号,那只剩下了一双虚拟眼睛,但在核宇宙中却尊崇无比,被称为‘神的器官’。我依靠这个器官终于练成了全部的‘神的动作’,从‘初醒种’深度觉醒,变为‘深醒种’,经过千辛万苦地搜索,总算找到了红体之母。看到红体之母的样子,我才明白为什么养父丁戈和狱炼没有用其ID号杀灭红体之母,就算红体之母真的很强大,他俩毕竟是造物之神,用虚拟账号就足够消灭它了。可红体之母作为昼赤的毒血,完全复制了昼赤的形象,他俩下不了手。我也是下定了决心,终于以全部的力量透支了生命,与其同归于尽了。可没想到,我居然能涅槃重生,再度超越了自己,成为‘全醒种’,挣脱了核宇宙的束缚,进入了造物主的世界,也就是神域……” 王树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你……你进入了神的世界?”“是的。但我已经达到了核宇宙内生物可以达到的最高境界,来到神的世界后,我发现自己变成了纸张,但总算脱离了身后的这台计算机。我的养父,拥有无限力量和无比智慧的第一神明,居然是个笑嘻嘻的孩子。他把我制作成一个玩具,让我不再是平面,而成为一个立体的东西。这个神的世界和人类的世界并无多少不同,人类简直是造物主的虚拟世界缩小版。” 第344章 神的嘱托(下) 王树林实在听糊涂了,兹事体大他不得不问个清楚:“刘……刘先生,不是我不礼貌,可我实在理解不了--你不是已经消灭红体之母,拯救宇宙了吗?” 刘言点点头:“本来的确是这样,但到了后来,变成了理论。你别惊讶,我知道你想象不出,我也是在明白真相后等了好久才能接受。我消灭红体之母后,从核宇宙中脱离,虽然在造物主的世界看来,只是个荒诞不经的童话故事,但实际上所产生的能量之大是我们的宇宙内部生命想象不到的,最终,等我来到神的世界,被养父丁戈迎接后,回头再看,发现我已经超越了相当长的世界,提前来到了神域,而目前的宇宙还只是进行到钢谷刚刚统治六年,夜魔刚刚肆虐的地球末世,不但其中没有我,更因为我的消失而使得大量的历史人物消失,历史事件改写,尽管仍旧是末世,可这个核宇宙与我当初存在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王树林虽然很难接受,可总算有点明白了:“你是说……你拯救宇宙,所产生的能量帮助你挣脱开了核宇宙的束缚,可核宇宙本身没跟上你的速度,还在拯救之前,也就是说,需要再一次被拯救,可偏偏你又不在……” 刘言有些喜色:“王先生,你很聪明,而且越来越聪明了。我相信我这话哪怕跟钢谷高层的人说,他们也不见得像你理解得这么快。” 王树林苦笑道:“你又没讲过,你怎么知道?行了,我大致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刘言注视着他,听他说。”也就是说,一个本来有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突然把英雄去掉了,这可怎么办?你们只能从这故事里矬子拔高,将就着选一个傻瓜来替代,行使英雄的职责……”“王先生,你实在没必要骨子里这么自卑。从这一点上来说,你的养父母对你的教育真的不算成功。王先生,你不是一个候补英雄,也并不是接我的班。你本来,就是天命所归,你就是你,跟我不一样,我们都是身负大使命的人,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王树林看着刘言,虽然也是一般人的相貌,但跟自己一比可像样多了,那就像是侠客带着马夫,书生带着书童。尤其是那一双眸子,不愧是从核宇宙挣脱出来的,那种湛然若神,深邃无垠,就像是跟核宇宙并列的两个同等级别的世界,仿佛代表了所有的包容和庄严。”在我原本的世界,绿园的首脑叫谭觉,绿园四王不过是他的四个门徒,钢谷的首脑叫铁翔,替代了查尔;文瑞森,但在这个世界里,也许他们只存在到末世之前,随后就被汹涌而来的末世吞噬,在这个大时代里没能有机会展现头角。韩太湖所隐匿的休眠火山因钢谷的工业污染而提前爆发,将他彻底吞没。而王先生,你在我那个时代一直活了下来,从低做起,最终成为人类群体的第二代领袖,因此,并非是因为我走了,才让你崭露头角,你本来就是一块璞玉,迟早会闪光的。同样的,造物主丁戈和狱炼留下的这两个ID账号,在我的那个世界化为了两颗没有质量引力形状的零点平面太阳,与真实的太阳全方位照射地球,使得地球上的夜魔全部被消灭。”可是,我脱离核宇宙,那两个ID也燃尽了能量帮助我,已经所剩无几。我的养父丁戈用残存的ID和你交流过一次,随后,这个ID便不能再用了。我虽然跟神没办法相比,却对原本这个核宇宙很熟悉,反而更容易能再次寻找到你,把ID余下的能量全部使用,见你最后一面,以后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我们所在的世界来看待这台计算机,你们的虚拟世界就变得极其微观,实在没办法层层抽丝剥茧,找到每一处错误并精确修改,唯一的办法,就是与这个虚拟世界里的一个最值得信任的生命沟通,请他来代而为之。” 王树林听到这里,先是惊异莫名,又是一阵惊喜:“这么说,我引领蓝先生的母世界来到我们的地球,并不是一个错误的抉择?没有了造物主的账号,也只能借助外星人的高科技来杀灭地球上的夜魔了?” 刘言凝视着他,却不置可否,半晌才说:“我并不是为了故作高深,或者学神话传说里点化凡人使用的晦涩语言来模糊你的问题。实在是核宇宙内部本身,也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如果红体是肆虐计算机的病毒,那这东西就是计算机系统本身的bug,你如果不重启的话,一旦这东西与红体之母结合,就同样会产生难以形容的能量,甚至跟我一样可以挣脱核宇宙,进而影响养父丁戈的现实世界。有些敏感词我是不能说得很详细的,否则重复多了形成规律,即便在宇宙的另一边,也有可能会被感应到。” 王树林颤声道:“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存在?……那……那我到底应不应该引领蓝先生的母世界来地球呢?” 刘言意味深长地说:“从今往后,你的所有决定都能影响人类种族的未来,但你只要认定这是正义的,并真正努力去做了,那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我最多只能说到这里。”“好……好吧,那……那我怎么找到红体之母?”“你以后迟早会找到的。这不是说不必着急,对丁戈和我而言,到了第二天早上,修计算机的客服就会登门,可对你们而言,时间还多得很,你需要准备的事也非常多。按部就班地完成它吧,丁戈和我都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你这不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王树林急道,”还有,我还有很多疑问要询问你,这是杜天节传给我的记忆力的内容:什么是‘收藏家’?什么是……” 刘言突然略微睁大了眼睛,王树林被他的威严所慑,居然张不开口。”别说那些现在你还并不需要了解的东西,很危险,会把我们最大的希望扼杀在襁褓之中。你现在还是个萌芽,你需要在相当长的稳定时期内安全成长,等到他们发现了你,你已经足够威胁到他们了……” 王树林最近只要做梦就能梦到他,被灌输的东西几乎要撑爆他虽然已经全面解禁的大脑,让他始终难以迅速整理清楚,但他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他从小就不喜欢被强加责任,可现在,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推开这个宿命了。”我消灭了红体之母和你说的那些可怕的事物之后--假如我能不辱使命的话--我的亲人爱人朋友,都能活下来吗?”“你不是和人类想象中无所不能的神谈话,讨价还价是没有意义的。我现在只不过是站在你无法企及的高度,并非什么都能办到,不然,我就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再去做一次了。我不想骗你,但我几乎失去了一切。我当初的爱人在你的宇宙里,也许还是活着,但也许也死在末世之后了。王树林,我只能说这么多,好在你有比较长的时间消化这些。希望你好好活着,爱惜自己的生命,去做真正应该做的事。记住,找到红体之母。红体之母是神之血,尽管有毒,内部却有可以起死回生的力量,并不是简单的能量守恒。而且容量极大,完全可以备份下你们这个虚拟世界的信息,拿到这个以后,我们就可以从计算机上看到你了。拜托你一定要赶在重启之前……完成它!!”“我……!!” 只觉得整个宇宙颤抖了起来,刘言的形象消失了,王树林惊醒了,发现自己并不在原来的地方,而是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场所,刚才的颤抖是因为隆隆的炮声,一大片砖石混凝土砸了下来,扬起了一大片尘沙。好在对王树林的脑袋而言,混凝土也不算什么,只是他刚刚被刘言推回现实世界,实在是有些迷茫无助。”这就行了?他让我去做,我就得去做?他这是最后一次跟我对话?我们再也没办法见面了?”王树林并不是不相信刘言所说,而是总怀疑丁戈和刘言是没有办法了才把自己推到了最前方,如果他们有更好的人选,谁会选择自己这样的憨货呢?从这一点上来说,能成功的可能性看来是很低了,把宝押在自己身上,也算是聊胜于无。 他静了好一会儿,琢磨:“我得听他的话,不能再用那树枝投掷飞行了,他用最后的力量把我送到这里,说明这里就是陕东省的军区附近,那地下避难所大概也在这附近。我得去寻找磁轨车了……没有信号,没有网络,更没有电力,想要问路也只能找个人问问了……这里打得这么激烈,估计寻常老百姓是见不到了,要是有当兵的,我就去问问……”炮声隆隆,还有各式各样的光芒在远处闪耀不绝,在阴暗的天宇里就像是盛大的节日礼花,不断地打扰着他的思路,更兼他第一次见识到正面战场的对决,也相当震撼。 这是白天,可却是黑天,没有一点点恒星光,仿佛这是个没有恒星的行星,只在绕着自己想象中的太阳旋转。 再走了几分钟,发现到了市中心街区,满街都是被高温残忍蹂躏过的残肢断臂,一股股烧焦的糊味儿,人肉和吸血傀儡的肉块混在一起,触目惊心而又残酷无比。王树林并不是麻木了,他上升到了比韩太湖还要略高的境界,也算凡间万物不萦于怀,看得阵阵叹息,却也没有特别痛苦或者激怒。 钢谷的士兵在没有高科技装备的支撑下,只凭常规炮火,在竭尽所能地跟被神血感染的怪物对抗,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值得历史永远铭记的英雄。 第345章 副司令的信使 一般而言,地下避难所距离军区和主战场较远,可战事瞬息万变,主战场区域变化,甚至与地下避难所重合也是可能的,否则刘言不会将自己送到这里。就算有点误差,总也不能差太大。 猛然耳畔破空声大作,由于速度快到了一定程度,由远及近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可这时的王树林五感清明,顷刻间掌握方向,身体也与大脑同步,完全保持原本的姿势,却刹那间移动了十多米,一团火光在原来的位置不远处爆炸,烟雾腾起,飞沙走石,气浪滚滚。他也心有余悸,知道幸亏钢谷的磁轨炮导弹等高科技武器已经因为全球电力和网络的瘫痪而无法使用,否则他区区一个肉身,再怎么也难以跟先进科技抗衡。 这火炮当然也不是来自于钢谷,而是被吸血傀儡”缴获”的坦克。由于钢谷自信掌握电脑就能掌握世界,一些常规的坦克和直升机都在普通军区的仓库中,主要用来镇压末世之前的绿园分子,并不受重视。电磁脉冲攻击使得整个地球的高科技无电可用后,先进的东西成了废铁,本身自带高能电池的坦克装甲车和直升机等却成了战场上决定成败的关键,然而由于本来存放得比较随便,夜魔大军很容易攻破仓库并取得,之后用吸血傀儡进行改造,形成这些外表怪模怪样如同地狱抽象画的魔鬼兵器。尽管炮火的威力不大,可远远看到这幅恐怖形象,首先战意便怯了几分。 王树林开始调整气息,在大街小巷内疾走如飞,却不留一丝声息,即便有点,也被隆隆的炮火完全遮掩住了,之后真气蒸腾,更加圆转如意,挥洒自如,起初还留着一道道颜色越来越淡的残像幻影,再之后便只是一阵轻风拂过,没有一丁点的痕迹。”我操!”王树林听到这一声惊叫,忍不住立即贴到墙壁边缘,他此时五能合一,以不逊于栾祖拉的迷幻技巧,很自然地消融了整个人体线条,并与墙壁的土黄色糅合在一起,即便没有战火,不凑近细巧的话,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一个头戴钢盔,与樊宗剑以前打扮差不多的士兵探出头来,一脸焦黑,吐了几口沙子,说:“我操……” 另一个问:“怎么了小唐?吸血傀儡上来了?”“不是,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影子飞过来了,又飞走了……”“胡说八道什么?打仗打懵了吧?让连长听到,说你动摇军心!”“说句这话就动摇军心了?”“你知道个屁?那个受伤的副司令不是在咱们这里吗?连长说必须战至最后一人保护他,这是特殊时期,你胡说八道,小心连长真枪毙你!”“真的,我没骗你……”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约莫三十来岁,又瘦又黄,眯着眼睛说:“可别是吸血傀儡的变异品种……我以前的排长就是死在这样的东西手里的,想想真是可怕……加强戒备!”“好……是!昆哥,我就不明白了,副司令多个蛋?战至最后一人?咱们又不是古代保护封建皇帝的侍卫,他的命就值钱?要我说,要死咱都死在一块,谁也别独活!他现在当了光杆儿司令了,就更得老老实实了!应该听咱们连长的才对!这帮当官儿的,都缩在后方的指挥所里吃牛排喝红酒,安全惬意得很哪!他们知道什么叫打仗?都在那么安全的地方呆着,还被夜魔给揍得就剩一个了,这臭水平可见一斑……”“哎我操,你小学的时候是不是全年级作文第一?怎么这么能唧唧歪歪?领导也是你能议论的?”“好的好的,昆哥,我再不说了。那咱们还有多少人?”“唉……四十来个吧……这个区恐怕就咱们是活人了,来不及撤出的老百姓死了个干净,最多还剩下隐藏在老百姓中的绿匪。估计绿匪的人比咱们更多一些吧,但是杂牌多,主要是游击队,好像在这西边的城区,到底在哪儿谁也不清楚。过一会儿坦克上来了,咱们又能死一大批……”“咱们的主力部队呢?”“都他妈在蚕茧内,保护当官儿的……”“我是说咱们 第三十五集团军!”“军区司令好像是殉国了……我是听说的,要不咋就剩下副的了?大部队打散了,现在散得比绿匪的游击队还散,都是各自为战……咱们就靠这些枪和手雷炸药,连个小炮都没有,夜魔那边又是坦克又是直升飞机的,差距太大了!简直是一边儿倒,听说主力部队大半天就填进去五六千条人命呢!现在人命不值钱哪……”“我看哪,蚕茧里面不见得没电力,赫拉克利斯就更不见得没电了,他们就想保证自己的高品质生活,也不肯给咱们送电!”“你个小逼养的没个官职还他妈这么多哲学思想呢?关你屁事?你站好你的岗!”“我说错了吗?反正现在手机也电不死人了,今天活着明天指不定就死了,我还怕说真话?指不定那副司令就是逃命出来的呢!只不过他官儿大连长不敢有这个疑问……”“行了!闭嘴!就你万事通!”说是这么说,昆哥莫了莫嘴巴,暗想,”你要是知道副司令是个女的,更觉得有可能是临阵脱逃了!本来嘛,娘们儿丁页个屁用?”“鲍鲲!唐强!”“副排长!”二人敬礼。 副排长说话简洁:“唐强,你继续站岗,鲍鲲你拿着这封信送到五公里之外的大同商城肯德基!” 鲍鲲瞅了一眼女性笔迹和”钢谷 第三十五集团军副司令杰西卡;文瑞森”的落款,随后愣道:“副司令这个节骨眼儿上,想吃肯德基?”他本来没有唐强那么年轻偏激,这时候也不由得涌上一股怒气,暗想:“妈了个逼的,你想吃个汉堡,随手写个信,就让一个士兵送命?”“要吃的话还用写信给肯德基?你二逼吗?”副排长眼睛一瞪,”之前死的那个侦察兵说,绿园的人好像在那里有个据点儿……副司令的亲笔信是求援的,一定送到!记着,千万收起轻蔑的态度,别拿人家不当正规军,更别说漏了嘴,称呼人家‘绿匪’!咱们可是有求于人家!” 鲍鲲这才释然,唐强撇撇嘴:“不都这么叫吗?”也被鲍鲲掐了一下。”副排长,绿匪--绿园面上跟咱们结盟,实际上跟咱们冲突不断,哪能帮咱们?再说,这城外最少也有好几千吸血傀儡,这还没算变种的和那些魔鬼化的坦克什么的,绿园的武器更差,都是普通的警用枪支,能帮上咱们什么忙?”“你好好办你的事,大人物的想法对错不用你操心。这是给你的半瓶水路上喝,快去!” 鲍鲲简单点头后立即出发,虽然出门,但他的装备不过是比别人多几个手雷而已。 王树林正好是继续往城西去,见方向一致,也就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刚才这帮人的对话,他听了个大概,尽管刘言要求他大事为重尽快找到磁轨车,可他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以前他曾经来陕东省旅游过,这里名胜古迹不少,是一片古老的土地,可惜被吸血傀儡的进攻破坏得面目全非。 谁想到也就迟滞了几秒,又一道亮光迎面奔腾而至。王树林这次闪躲得更熟练,爆炸后砸出的砖石被早已避开的他一脚踏上,顺势腾起到旁边的二楼阳台,连衣服也没有弄脏。他又惊又喜,想:“就算不是那两个神人类的对手,我也应该可以跟韩太湖一较短长了。最好连韩太湖也别碰到,顺利完成任务……”过去他对韩太湖充满恐惧,这时境界不同往日,恐惧感非常自然地消散了,倒也不是刻意为之。 可突然又有些不安:“刘言说了一大堆,当时没时间去咀嚼再提问,可现在看来,几乎全是疑问,比如醒种的问题……当今这世上,也只有我和那两个寻找蓝先生的人是神人类,但我们跟其他解禁者都被归类为‘初醒种’,这说明我们相对于高等醒种而言,并无区别。那所谓的‘深度觉醒’,到底是什么?醒种还能厉害到什么程度?难道还能正面对抗钢谷的火炮?能在正面战场上以一敌万?我实在想象不出……” 但他猛然想到,刚才那个鲍鲲呢?他四下张望,并沉静下来,打算从滚滚浓烟中寻找那普通人的喘息声。很快他捕捉到了,但生命迹象却异常微弱,起初他以为是有什么老鼠跑过,可当他亲眼看到鲍鲲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身体,这才哑然无语。 他蹲了下来,只见鲍鲲微微睁了一下眼,似乎想努力说出什么,可在下一秒就彻底咽气了。虽说普通的生与死已经不再影响王树林的情绪了,可王树林还是有些惋惜,毕竟他知道鲍鲲身负重要使命,却没有完成。恐怕要等一天到两天钢谷残兵才能判断出鲍鲲死了或者失踪了,然后再派人,却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再说钢谷残兵说不定还支撑不到那时候。 蓦地,他福至心灵,还是下定了决心,将鲍鲲残破不堪的钢盔戴在头上,然后接触了一下鲍鲲的衣服,随后自己的衣服也渐渐变成了钢谷军装的样子。王树林对自己的迷幻能力愈发自信,相信只要不遇到上较强的迷幻一脉解禁者,自己是不会被戳穿的,而这正面战场上,很难有高手存在,钢谷和绿园都在输送普通士兵当炮灰而已。为了显得更真实一些,王树林将军装又化妆得很旧很脏,他是先迷幻自己的眼睛,这样一来,除非内力技巧等综合能力接近他,或者在迷幻术上有独特造诣的解禁者出现,才有可能看出破绽。”我就去送个信,然后问问地下避难所的位置,马上就走!”他自言自语。 他从鲍鲲的上衣里掏出了那封信,又背上了枪械手雷水和干粮,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小巷中。 第346章 肯德基里的战士 城西区相当于本市的开发区,工厂较多,是外来人口汇聚的城区。但大同商城城西却算较早的商厦,也曾辉煌过一段时间,但随着城市经济的大发展,已经有些残破不堪了,除了麦当劳肯德基这类只要开就肯定不愁卖的全球性快餐外,一般的餐饮业都不敢再冒险入驻了,哪怕这栋楼的租金再便宜。 末世之前,王树林也经常关注时事,与其说是关心政治,倒不如说是一直没找到老婆而闲的。当时的绿园还是松散的四大恐怖组织,王树林曾看到新闻说,这组织一度极端仇视钢谷政权,甚至认为欧美快餐类是钢谷文化的象征,杜绝一切欧美快餐,绿园的正式成员如果去诸如麦当劳肯德基之类的地方就餐,就会被处死。好在绿园很快取消了这个决定,因为实在执行不下去,许多绿园间谍如果看见麦当劳肯德基就皱眉头,那一下子就露馅了,会被钢谷特工盯上并抓捕。可虽然取消了决定,绿园的成员也还是不愿意去那里,并且讳莫如深,他们虽然痛恨钢谷,但骨子里却更怕自己的高层。 可没想到在这个末世,绿园的战士们却占据了肯德基,只是距离末世开始已经半年之久了,肯德基也没啥吃的了。王树林的脚步骤停,开始慢慢走--他已经看到了大同商厦,相信那里肯定部署了严密的岗哨和不弱的火力部署,自己要是还这么快速度,就只能被当做敌人了。 远远看到肯德基的招牌,王树林不由得会心一笑。多少年了,他一直在以肯德基为代表的固定相亲场所走马灯似地相亲,能阻止这种令他深恶痛绝的行为的,却不是某个想象中的女性,而是世界末日。但世界末日,却真的给他带来了朴恒炽,然而,这一切又都脆弱得像燃烧着的纸张的边缘,随风飘散。 他只停顿了一小会儿,定了定神,又开始踏步向前,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就像一个精密的全方位监控,虽然不动声色也没仰头抬眼,却把周边上上下下的狙击手和暗哨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是继续往前走,以免露出破绽,终于,狙击手和暗哨都发现了他,并用手势交流疑惑,随即,有人喝道:“楼下的人站住!干什么的?” 面对那些跟纸张没什么区别的枪械,王树林已经完全淡然,慢慢地说:“人类。”“放屁!市民都转移了,你到底是谁?……?你……你怎么戴着钢谷的头盔?穿着钢谷的衣服?” 王树林抬起头,正色说:“我是……”他一向不爱撒谎,本想说自己路见不平帮一个死去的钢谷士兵送信,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加上自己已经模仿了钢谷军装,就干脆说:“我是钢谷第三十五集团军的士兵,我们的据点距离这里不算远,但被吸血傀儡的火炮围困住了。上司派我来送信,求援。”他早就看到了跟自己对话的人,眼光自然地扫过,而那人自认为隐蔽得很好,却被一下子看到,有些说不出地慌张。”这个……”也许那几个人本想说”这里不欢迎你们”,但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做决定,便互相打手势,有一个又瘦又矮的小子弯腰跳下来,飞速奔入室内,可能是要汇报领导。 王树林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一开始,绿园士兵以为他还有同伙,就到处搜索了一下,见附近没有活人,也就放心地围过来,七八个人用枪指着他。但是见他神色如此笃定,甚至有点无所谓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都有些困惑不安。 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招招手说:“我们先检查一下你,没意见吧?要是不愿意,请你回去。”这个士兵是这群人里唯一有绿园钢盔的,可见是正规军,而其他人多半是上衣或裤子中有一半是绿园军装,帽子也五花八门,只不过四季叶子标志是统一临时黏上去的,估计是正规军被打散,跟游击队汇合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跟之前的钢谷据点居然情况相同。 王树林点点头:“请吧。”几个人凑上来来回莫,王树林本想用幻术让他们自以为检查得很仔细并且一无所获,可又担心对方阵营里有迷幻类的解禁者,万一察觉反为不美。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藏着掖着,任由他们检查好了。 果然,他们搜出了那封信,面面相觑,都是惊疑不定。 王树林说:“这就是本来要交给你们的信。既然任务完成,我也不用非要进去了,我走了。”“请等一下。”还是那个有钢盔的士兵说,”我们领导要见你。” 从肯德基里面走出一个大块头,目光很犀利,看了看王树林,敬了个礼。 王树林这才一惊,忙回了个礼,他现在学什么像什么,姿势标准,只是之前忘了自己是军人的角色,应该早早敬礼。 那大块头咧嘴微笑:“兄弟真是军人?” 王树林沉默一阵,说:“原本是大西北影视城的执法员之一,后来编入军队。您要看我的编号吗?”他这话半真半假,起码前半句是真的,所以说得底气十足,不由得那大块头不信。 大块头看了看信封,看似漫不经意地说:“兄弟,第三十五集团军基本上全军覆没了,你这是副司令的信,来得有点迟吧?再说,我们的人也不多,怎么能救援你们?” 王树林立即想到,这人可能是在试探”副司令是不是在你们那里”,可他不想玩这些花巧心机,因为对他来说,区区一个分军区的副司令已经不再让他重视了,他要办的事不夸张地说是宇宙级,没时间也没精力在细微琐事上玩脑子,便直白地说:“军队打散了,副司令跑到……我们阵地去了。但我们人太少,副司令就写了封信,要我带给你们。请各位施以援手,看在都是人类的份儿上。”“呵呵……”四面传来轻微的嘲笑声,充满了蔑视。”你们钢谷满世界追捕我们,处决我们,残杀我们的时候呢?怎么没想到要我们支援呢?”“哈哈,就是,真不要脸……” 王树林依旧一脸平静:“我只是个底层士兵,对上头的政策不关心。我能吃饭就行。”“呵呵,那你都对上头不关心了,我们为啥还要对你的上头关心呢?你何不另请高明呢?” 还有人一脸愤怒地指着他:“我爸妈都是被钢谷害死的!”“我哥哥也是!小子,你是来求人的,还一脸这么拽的样子?我操!你就算跪下来磕一万个头,我们答不答应还两说呢!你敢来我们这里装逼?”“就是!马上滚!” 那大块头却一脸怪笑地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众人立即不做声了,看得出,绿园的领导也很有威信,起码很有威慑力:“兄弟,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副司令就在你们那里?你们被夜魔的炮火困住了出不去?你们副司令因此写了封信给我们,请求我们支援?”“正是这样。”“那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呢?” 王树林看了看他狡黠的神色,也并不在乎,说:“大约四五十号人吧。”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之间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些诡计对他来说都太渺小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你这样,让我们实在很难相信你的话。”大块头睥睨着他。 王树林摇摇头说:“我没什么可紧张的,你们是人类部队,又不是夜魔。”“可你应该知道钢谷和绿园的过节吧?”“我就知道两家已经结盟半年了,所以很放心。如果这时候内斗,就是破坏统一抗战阵线。”王树林不卑不亢,有问必答,却显得异常沉稳,这更加重了他们的疑心。 那大块头目光炯炯,自信一般人跟自己对视肯定承受不住,可一看到王树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飘着缓缓移动的星体,忍不住心里剧颤,说:“你……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请示一下。” 王树林没想到他也做不了主,心想虽说信封已经给了,可立即一走了之有点不负责任,干脆等见到他们的头目后再强调几句,也算尽心尽力了,便找个地方坐下。 大约两分钟左右,大块头再次招招手:“你进来吧,我们领导要见你。” 王树林跟着他们走进去,见里面来来回回有好几十个人。肯德基设在大同商厦内,二层三层都有人,目测最少也是一百人以上。坐在最中间,距离柜台最近的三个人同时回过头来,一个冷欢类型的白面军人,一个满脸胡茬的高个子军人,一个穿着浅绿色女军装的女人。”这是张营长,胡主任和欧阳专员。”大块头介绍道。”那您呢?” 大块头一愣:“我……我无名小卒……嗯,你叫我龙连长吧。” 王树林这次没忘给三个军官敬礼,随后正色说:“各位长官是否看了我送的信?” 张营长冷漠地看着他:“看了。” 胡主任则问:“你知道信的内容吗?” 王树林怔了怔,说:“我是小兵,没被告知过,只让我送信。”“你知道文瑞森这个姓氏吧?”胡主任虽然长得白白净净,可给王树林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现在的王树林打量一个人,基本上也能对其人品判断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他现在并不介意这些,正如一个人不会介意自己路过的蚂蚁窝中蚂蚁的品德一般。 于是王树林回答:“当然。这是国姓。”文瑞森本来是个廷稀罕的欧洲小姓,但查尔;文瑞森的钢谷崛起后,成了一方大姓,等钢谷控制全球后,这个姓氏在全球范围内最少有一千五百多万,而且几乎全都在蚕茧中,是著名的豪族显贵。 第347章 打倒钢谷 “这个女人能当副司令,多半是来自这个家族,不是跟风才改姓文瑞森的。她的能量应该不小,不然不会给我们允诺,事成后会补充我们这么大数量的粮食水和武器弹药。钢谷是讲究契约精神的,这位副司令用自己的印章盖了这封信,还摁了手印,只要钢谷政府没灭亡,这就是一份有法律效力的保证书了。” 王树林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这钢谷的 第三十五集团军的副司令是个女人。随后他问:“那各位长官的意思是,要去帮忙了?” 胡主任和张营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是笑笑。 王树林看了看他俩:“两位长官,那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画的路线图,各位一看便知我们的据点位置。”“你……你真是钢谷的士兵?”那个女军官欧阳专员狐疑地盯着他,”你是当官的吧?一般士兵没有你这气场。” 王树林微笑一下:“惭愧,真是小兵。”心里却有些惊异,因为他发现那女军官是解禁者,但由于非战斗状态,感受不到究竟属于绿园哪一门。但对方跟自己差距太大,自己又有意隐藏,对方确实一点儿也没察觉。即便大块头龙连长感觉不对头,之前回去告诉女军官,女军官亲自查看却看不出,也就放心了。”你就这么走了,不怕完不成任务?”胡主任眯着眼笑道,”我们要是不去支援呢?” 王树林更轻松了,摆摆手说:“我尽力了。各位,我先回去了。”他本来是想问问关于地下避难所的事,可他觉得关于这些事,钢谷的人肯定比绿园的人清楚,毕竟这些避难所属于钢谷,尤其是那个女副司令杰西卡;文瑞森,十有九成知道。更主要的原因是眼前这几个人令人厌恶,尤其是这个胡主任,绿园有给部队配备”思想主任”的传统,无论多大的军官身边都有思想主任,军队的”总思”最高领导的职位居然比总司令还高。”你等一下。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陷阱呢?两军之间的冲突不断,这不用我们点明吧?盖章就算是真的,也可以对我们一网打尽后撕毁焚烧,现在没有监控,什么都不好使,撕毁焚烧了之后谁能作证,这封信存在过?”“这个,随你们想了。各位,保重吧。” 张营长正要发作,胡主任却给他使了个眼色,狡黠地笑道:“兄弟,我们跟你去,大家都是人类军队,就算有点小摩擦,可大敌在前,总要和衷共济。” 王树林不由得重新看了看三人。 可张营长和欧阳专员都吃了一惊,以及更加诧异的士兵们,全都将目光投向胡主任。 有人喊:“不能啊!胡主任,钢谷的军队是腐朽者的军队,是注定要走向灭亡的!我们怎么可以开历史的倒车,反过来支援他们?”“是啊!咱们都受够了钢谷的苦了!” 也有人听风辨色,恭维胡主任,反驳道:“咱们要是也无情无义,那岂不跟钢谷军队一样了么?我看胡主任说得没错!” 胡主任两手伸开向下压了一压,众人都不做声了。看来绿园虽然允许自由讨论,可终究还是思想主任掌控最终的决定。 接着,胡主任看了一眼欧阳专员,神色狡狯,问:“专员,你怎么想?” 欧阳专员沉默几秒,说:“从大局出发,是应该出手相助的。但就怕是个陷阱,咱们的装备没什么好抢的,但囤积的食物和水肯定比钢谷这伙人多--假如这个三十五集团军副司令在信里所言属实的话。” 王树林并不是心向钢谷,而是为了尽到责任,加了一句:“副司令要是连这样的下策都出了,只为了抢夺能再维持一段时间的粮食和水,那说明我们那边个个都快饿死了。你们各位看我,不像是快饿死的样子吧?” 张营长冷冷地说:“也许是为了演得更像一点,只让你一个人吃饱饭。” 王树林看了看他:“张营长,您误会了。我没什么可说的。我要回去了。等各位商量好了,想要来就请按照我的路线图来,不来也是没有缘分。”他得知信中杰西卡;文瑞森允诺了大量的物资作为回报,那也就成了一种互赢互利的关系,并不是单纯地央求,就没必要再那么客气了。 张营长森然笑道:“我有什么可误会的?我以前就住在你们据点那附近,不需要你的路线图,你告诉了我地方,我就能找得到。” 王树林愕然,那地方是工业区。”是不是廷惊讶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三年前,我还是个城市良民,我本本分分辛辛苦苦地拼命工作,攒下了一点点积蓄,加上原本老家拆迁的钱,贷款在那附近买了个房子,给我爸妈我老婆一个安乐窝,终于结束了我们十多年的租房生活。本以为苦日子到头了,老婆也怀孕了,一切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你们蚕茧那帮用腚沟子决定穷人们命运的大老爷们,居然批准了一家污染企业在我们那里建立工厂,每天的环卫工人光扫死鸟就得扫十多只!短短两个月,我们那里不开花了,树枝上的树叶都掉光了!我老婆还怀着孕,可你们就能忍心审批这样的项目!我们穷人的命不是命啊?我们就该呼吸你们排泄后的黑空气,然后给你们双手奉上钞票?我们只不过气不过,一起去拉了横幅抗议,也猜到了会挨几下打,罚一些款,只是指望众志成城,最起码能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吧?”可你们……你们居然直接宣布我们是恐怖分子,就像你们对待绿园一样,用上了能杀人的武器!!哈哈!!我的老婆,一个廷着大肚子却每天干着粗活的可怜女人,就这么被打得血肉模糊,两条命就这样没了!!我的爸妈承受不住这样的噩耗,一个当即急火攻心晕死过去,没几天就去世了,另一个则痴痴傻傻,每天还跟已经不存在的儿媳妇和幻想中的孙子聊天……兄弟们,你们之中有多少个是因为这样的残酷人生而加入咱们大绿园的?大家说说,我们能去救钢谷的渣滓吗?他们是不吸血的吸血鬼!他们甚至还不如夜魔!” 这段话的确惊心动魄,王树林也忍不住恻然。 众人群情激昂,纷纷大叫道:“打倒钢谷反动政权!”甚至有人这就要操起棍子打王树林,但很快被胡主任和欧阳专员伸手拦住。欧阳专员在伸手时真气盈盈而出,虽然也稀松平常,却也足够隔空一米内吸走那人的棍子。王树林看在眼里,知道这欧阳专员是修气一脉,心里有数了,仍旧岿然不动。但他的想法也是有偏差了,其实这位欧阳专员的本事早已超越同龄解禁者许多,已经可以跟褚大兴王贝贝等相比,只是王树林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在鲸鱼看来,老鼠和猫的体积差距并不明显,都属于小动物。 胡主任用力分开众人,突然尖声怒吼道:“到底还听不听‘总思’的话了?!”近处的人似乎都打了个寒噤,让开一步,全场立即安静下来。虽然胡主任只是一个营部配备的思想主任,并不代表总思想部,但思想主任普遍动辄以总思的名义行事,一丁页大帽子扣下能把一个人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大派系吞没,故而大家都心惊胆战。 王树林说:“我很同情,也很理解。但我只是个普通小兵,也来自很普通的家庭,我不为钢谷而战,只为了对抗夜魔,保住我的家乡地球。所以……我也只能表示同情和理解了。” 张营长是直性子,死盯着他说:“你之前说你是执法员出身,执法员是人人都能当得么?要么本来就在体制内,要么就是家境富裕,送钱把各方各面都喂饱了,我说得对吗?” 王树林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体制内的人是不会把他的孩子送到大西北省那种地方当执法员的,各位应该知道,那里很苦,也是恐--也是绿园人员常出现的地方,很危险,工资很低,只不过是铁饭碗而已。其次,我不是来自巨富家庭,”在这里他撒了个谎,但他现在已经不打怵撒谎了,”我有个同学发小是那里的执法员,给我谋了这么一个职位。” 张营长冷冷地说:“那想必你很爱戴钢谷吧?” 王树林确实有点不耐烦了:“张营长,我还有别的任务,信已经送到,我真要走了。” 胡主任忙不迭地说:“我们跟你们一起,这就出发!”随后朝张营长皱皱眉:“老张!好好改改你那驴脾气!” 张营长也不是一味地直,他可不敢跟胡主任较劲。末世来临,他加入了绿园,终于能出人头地,凭着勇敢不怕死一路升为营长,以后的前途全捏在思想主任手里,必须把思想主任伺候好了,否则可不仅仅是前功尽弃的事,很有可能会被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先打成叛徒公敌,再受尽屈辱而死,那就真的不妙了。于是他及时收声,可怒火还是没消下去,沉声说:“对不起,老胡,我太激动了。” 随后胡主任点头说:“必须从大局出发,咱们这就支援钢谷的战友。咱们就是要让他们的高层惭愧,让他们的底层士兵动摇,知道谁才是抗击夜魔的中流砥柱!” 欧阳专员似乎也不喜欢他的独断专行,说:“老胡,是不是应该向上级汇报……”“形格势禁,千钧一发,形式千变万化,哪里还有这样的时间?上级不也是教育我们要懂得临时变通吗?打死仗,死打仗,那就会打仗死,这是最高领袖绿园四王陛下的名言,你们都忘了?”胡主任洋洋洒洒地说,”再说,总思那边有我担着,你们大家放心放手去做!好了,我宣布!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第348章 欧阳女专员 欧阳专员怔住了:“全体都有?咱们都去?”“龙连长,”胡主任仿佛看不惯欧阳专员,没理她,直接命令道:“咱们剩下了两百来人,说是一个营,其实就是两个连,论装备的话,那也就是一个加强连罢了。龙连长,我命令你带两个排在这里守着,其他人全部出动,去救人!” 这一下全场大惊,可由于胡主任积威较重,加上之前的言语中已经有威慑之意,谁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当然,也有人认为胡主任作为思想主任,自己也敢于冲出去战斗,也是难能可贵的,比相当一些只会吐槽不干实事的思想主任要强太多。但对于是什么支撑他这么坚决,大家可都没有谁认为真是为了统一战线,估计是信上允诺的物资数量太过诱人,不得不冒一次险。终究也是为了大家能吃上饭喝上水,因此众人也都还是同意胡主任的想法的。 张营长悻悻地说:“实在要救人,那就一视同仁。钢谷的士兵起码还有穷人出身,但当官的……”“老张呀,别犯糊涂!咱们重点是要救那个副司令,不然普通钢谷士兵能给咱们那些物资吗?”胡主任拉过张营长,沉声批评道,”你以后别这么情绪化,都当营长了,是不是该有点大局观了?还想不想更进一步地为人民服务了?” 张营长这才老实了,谁不想再当个团长师长呢? 欧阳专员虽然鄙夷胡主任独断专行并且看重物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长远打算,要不只能坐吃山空,也就点点头说:“老胡,那咱们得制定个计划,尽量做到少牺牲,能救出人就救出,实在太难就别勉强,毕竟咱们自己的人最重要,不能饿着肚子给别人送饭吃……”“既然出动了就必须救出!”胡主任斩钉截铁,”要不咱们还打什么?这个副司令允诺物资的前提是我们必须把他们救出来,而不是只是去救人就行!小欧阳,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关系才特派到这里当专员的,可在这里,一切也还是要听从总思的,可不是你小女孩过家家的游乐场!” 欧阳专员被他呛得满脸通红,可还是忍住了。 胡主任见各方面都没意见了,便大笑着拍拍王树林的肩膀:“你还没吃饭吧?来,先在这里坐着,我叫人给你拿个土豆。十分钟后咱们就出发!” 王树林找个地方坐下。欧阳专员仍旧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他。虽说由于全球电磁脉冲攻击的效应,钢谷无法将他的照片发送到蚕茧之外的地方,但很难说绿园那边没有通过以无数虫子聚合出一张肖像画的方式来宣传他,因此他笃定地装作若无其事,却刻意将自己的外貌用幻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改,这种修改进行地十分隐秘,几乎用上了他对迷幻一脉的最高理解,即便欧阳专员算是全统的新秀,可隔行如隔山,尽管距离较近,却竟然没有发觉。 过了一会儿,人来人往变得愈发模糊,他开始冥想,想象这餐厅在大半年前的样子,甚至想到了在云口时自己常去相亲的那个餐厅,甚至是同一个位置:卓晓青,翟静,范美军,辛领娣,初明丽,李巧,杨倩,曹衣锦,王程程,王淑琳,刘丽娜,许馨雅,任萱萱,李惜艳,牛乐乐…… 他不是怀念这些人,而是怀念自己的青春。虽然自己的寿命很长,这段青春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什么,可那毕竟是普通人类时代的青春。末世之后,人类的记忆就主要是痛苦和坚强了。 还有,和乔灵见面的咖啡厅,那是王树林真正怀念的人。 蓦然,他感觉不大对劲,猛地从冥想中挣脱,大声喊道:“全都趴下!” 众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王树林就近一把摁住欧阳专员。他是用正常人的力气摁的,而欧阳专员在前十分之一秒内似乎是想要用解禁者的力量挣扎,但迅速放弃了,也许是知道王树林是好意,就很顺从地被他压倒在地。 众人都怔住了,张营长也有点发呆,他的表情不光是惊异,估计是对欧阳专员有意思,这种心理活动很容易被洞幽烛微的王树林捕捉到,但王树林没工夫管这个,抬起头怒吼道:“趴下!已经提前告诉你们了!”他的确是早说了太久,但他不想明着用真气压住全场人的脊背。 胡主任只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趴下了,众人一见,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外面一团红光已经闪电般冲进大门,接着整个大厅似乎被放入一个庞大的微波炉里震荡,二楼的楼梯哗啦啦塌陷下来,几个士兵也跟着二楼的厕所直接滑落,大厅里浓烟滚滚,碎石翻飞,隐约几处火光,有人满脸是血,惨叫连连。 王树林看到一根断手指落在眼前,也愣了一下。 绿园的军人们也是身经百战,很快进入状态,大呼小叫着该躲避躲避,该抢救伤员抢救伤员,没有谁闲着,来往有序,也算训练有素。但张营长不知为何勃然大怒,一把揪住王树林的衣领,骂道:“你是间谍!!” 王树林说:“这炮是坦克打的,你应该清楚,钢谷的坦克几乎都成了夜魔的武器。” 张营长咬牙切齿地说:“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投靠了夜魔呢?你们钢谷都是抗战消极内战积极的畜生!谁能保证你们没全部投降夜魔了呢?” 欧阳专员陡然喝道:“张营长!你放开他!他救了你的命!”“放屁!老子从来都是自己救自己,什么时候被钢谷的白狗子救过?”张营长怒吼几句才发现是欧阳专员喊话,顿时有些尴尬,柔和了许多:“我……我不是冲你发火。你怎么这么护着他?”忽然醋意又起。 欧阳专员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张营长,你别这么偏激!咱们的共同敌人是夜魔!刚才要不是他喊一声,咱们就不止死这五六个兄弟了,他要是想害咱们,完全可以自己趴下不用提醒咱们!” 胡主任噗噗吐了好几口灰土,皱着眉头说:“看来,咱们这里被盯上了,也不安全了……”“有坦克!朝着这边来了!”有战士放下望远镜,高声警告道。”他妈了个逼的,肯定是钢谷派这小子把坦克引过来了!” 王树林本想说”我没有”,但越来越觉得,什么话都懒得说了。倒不是他变得冷漠了,只是越发对世俗之事不是很在意了。”你要是个爷们,就对你引来的祸患负责,”张营长招招手,一个手下递过来一个女士提包大小的炸弹盒,”我们每炸毁一辆坦克,需要牺牲三个以上的兄弟,我们为什么要为你们钢谷流血?我这算对你客气了,这炸弹盒是我们的看家宝,以前都不舍得用,你要是个爷们,就拿着这东西去炸毁那个坦克!” 王树林呆住了。”怎么了?不敢了?你不是廷牛逼吗?”张营长越说越火大,”你从钢谷据点跑过来,这一路也很危险,你这不也过来了吗?这比一两百年前发生世界大战的时候幸福多了,那时候在没有空中支援的时候,想要炸毁一辆坦克不知道得死多少人,而且所需的炸药重量不是一个人能背得动的,行动迟缓目标大,很容易被坦克上的机枪手射中。现在呢?你只需要拿着一个女人都能拿得起的炸弹盒,到了那里还可以调整这上面的定时,自己也不用牺牲,你该感到幸福了吧?去呀!难道钢谷的军人都是熊包?”“那坦克行动很迟缓,而且旁边没有吸血傀儡跟随,应该只是常规的巡逻扫荡,不见得是发现了我们。” 张营长真的恼了:“欧阳专员,你怎么老替他说话?就因为他救了你的命?我没救过你吗?你是解禁者,他就算不摁倒你,你也死不了……” 王树林暗想:“看来他们都知道欧阳专员是解禁者了,解禁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早就公开了。只是解禁者在宇宙里的真正学名‘醒种’,目前恐怕只有我和其他两个神人类知道了。” 欧阳专员正色说:“我是替事实说话。咱们之前经过好几次这样的事,完全可以全体隐蔽,等坦克过去。你要是在坦克所朝向的方向冲出来炸毁坦克,恐怕会引来更多的坦克和装甲车,甚至直升飞机!” 张营长刚要辩驳,胡主任打圆场说:“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全体趴下隐蔽!小龙,你找个机灵点的战士随时调整炸弹盒上的时间,等坦克过去后贴上去。一定记着,设得久一点,不然敌人会锁定我们这片区域!而且这炸弹盒威力太大,太近了会波及咱们。” 众人全都俯下了身,寻找有利地势,打开瞄准镜对准坦克开来的方向。 龙连长称是,又问:“要是敌人……敌人发现我们了呢?” 欧阳专员昂然说:“那就像以前那样,集中火力掩护我,我来把那炮口摧毁。” 王树林的眼睛可以跟一般的望远镜相比了,能看清楚那炮口的大致粗细,假如钢谷的炮口已经是超合金铸造的,再加上夜魔用吸血傀儡的身躯加固后,恐怕几乎是坚不可摧的,只有朴恒炽级海岛神介级别的修气宗师才能真正融化或者冷冻它,欧阳专员的水平再怎么好,也是弱于南宫准王旭这些准一流解禁者,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况且战争是全方位的,她就算能静下心来用真气来攻击那炮口,也难保不被敌人从背后袭击。 第349章 醒种探测仪 想到这里,王树林只得开口胡诌道:“我见过这个坦克的设计图,都是磁轨炮,如果在开炮的一瞬间,把握住一个时间截点,从外部挤压炮口,与其内部的火力形成里应外合的效果,可能会摧毁炮口。顺利的话,火力会被挤压回流,造成坦克的爆炸。” 欧阳专员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王树林问:“请问你是修气一脉的解禁者吗?” 解禁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欧阳专员也相信钢谷军人一定知道,于是索性点头说:“是。”“请问是炽派还是寒派?”他又想到了王旭这种并无炽寒属性的纯真气运用者,已经是自学成才的丁页端了,这欧阳专员应该不是王旭这样的天才。”我是……寒派。”欧阳专员这才有点警觉,暗想:“普通士兵对修气一脉的两派对立应该知道得不是太清楚,除非是特务机关。不过……这小子说是以前在大西北影视城当执法员,那里是全统的一个重要据点,说明……说明他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是寒派,就有点麻烦。如果是炽派,可以与炮膛内的火力互相挤压,但是寒派的话,就必须在发射的前一个时间点内恰到好处地从炮口投射玄阴真气,直接冲击其火力,产生爆炸……”王树林心里琢磨:“我还是太没经验,不该问这个问题。归元夏本人就是寒派的,也许大部分手下都是寒派的吧。不过,归元夏也得到过恒炽的内力,应该早就不介意炽寒之争了吧?再说他也需要发展人才……又想多了。”他本来已经很难有情绪波动了,可一想到朴恒炽,就忍不住温暖地笑笑。 欧阳专员疑惑地说:“你知道得还真廷多。”但她猛然看到王树林的笑容纯正清澈,绝不是大奸大恶的人能做出的表情,顿时感到充满了吸引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困惑感和不信任感也被驱散了一些。 王树林不疾不徐地说:“大西北影视城的执法团队曾经追击过海岛神介,所以我对炽寒两派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张营长冷哼一声:“别鬼扯了,收声!坦克要过来了!” 那坦克一下一上地在不平坦的地面上行进,压毁了无数阻挡在它前面的汽车和尸体,如履平地。等到近处,众人更感受到它的巨大--几乎像是一座移动的超级堡垒,光履带的上端就比一般人的身高还要高。王树林之前在大寒基地见过云胜天送来的坦克,但那只是个小型的,而眼前这东西奇大无匹,整体呈现诡异的暗红色与死灰色交织,死人脸的浮雕布满了装甲。之前看到的坦克只是一张嘴吐出炮口,而这巨型炮身却是被一连串像是人头项链的吸血傀儡脑袋连贯起来,远远看上去,就像死神的糖葫芦。坦克所过之处烟尘滚滚,阴风阵阵,而这地狱坦克的左近悬浮着一片片怪诞的血色雾气,更显得波谲云诡,邪气森森。 与此同时,当今全球科技水平最高的地方,阴谋也在悄悄酝酿。 茫茫北极,一片灰白,黑暗中只有冰在闪光,但冬季中的北极极夜阴沉静谧且又孤独,白冰的亮光微乎其微,迅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冰琥珀号”本身是可以与大自然随时变幻的颜色同步的,哪怕钢谷目前的主要电力是靠它的神秘能源供应。因此即便是同样的钢谷士兵,如果没有得到”冰琥珀号”开发工程总站以及周边的军事基地给出的信号,哪怕相聚几百米之内,也很难探测得到,更何况是肉眼。至于视力本来就弱的夜魔和吸血傀儡们,更是难以莫清状况。也只有五大夜魔王和云胜天级别的夜魔才知道它的位置,但它们还没来得及吐出这个秘密就死去了,如今的吸血鬼女王王程程对于杀死云胜天后悔万分,始终也没有头绪。当然,她清楚自己的主人夜帝那日连迦一定知道具体位置,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目前正在主持总站工作的总指挥,所谓的杜天节,其实是那日连迦的师弟隆扎假扮的。 隆扎一路走在通向最高总指挥室的路上,数百名荷枪实弹的精锐士兵依次整齐地向他敬礼,他缓缓点头,直到进入室内,才将周围的信号全部屏蔽。在这个处处是监控的核心技术研究中心,能够独处是他独享的权利。他是查尔;文瑞森最信任的师弟,受信任程度甚至超过了门徒众多的檀铁模,虽说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桃李茂盛,才没有形成派系,也就没被文瑞森所猜忌。但话说回来,文瑞森依旧没有全盘信任他,而是让他跟檀铁模势力相近,互相掣肘。 隆扎确定再不会有人打搅他后,小心翼翼地用一枚奇特且精致的仪器发送信号,不一会儿,光芒投射出了那日连迦的立体影像。”隆扎,怎么这么晚才联系我?”“师兄,我觉得文瑞森对我很小心防范,监视制度越来越严格了--你别担心,我是说,文瑞森对杜天节很小心防范,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我觉得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我手底下的副官很可能都被他下令看着我,以免我拥兵自重。今天联系这一次,恐怕往后最少十天不能联系,否则恐怕会引人怀疑。”“呵呵,当了最大的官儿,却还这么不自由。人类的聪明才智,全用在勾心斗角上了。”那日连迦敛起笑容,正色说,”我偷了一台测量醒种醒度值的仪器,也是十进制的。之前没告诉过你,也是因为一直在维修,这一个周刚刚修好。可我不敢轻易跟水手文明的救生艇中控设备连接,你也明白,我不是担心水手文明探测到,我是怕……” 隆扎沉默几秒,说:“师兄,我跟你不一样,你有特殊关系,即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岳父一样会原谅你。我就不一样了……这事迟早会被他老人家发现,到时候你可得千万保住我。” 那日连迦淡淡地说:“这是我们的理想和使命,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你难道不为整个神人类种族多考虑考虑?好好的地球故乡,被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庸庸碌碌生存的人类渣滓和底层解禁者毁成了什么样?他们凭什么占有咱们的母星?而咱们好几万人只能生存在那么狭窄的空间里?我们不该为自己的种族的生存做一点点事吗?”“可……可是咱们完全可以……跟人类商量一下……咱们并不比解禁者们高贵多少,咱们和他们,说白了,都是初醒种而已……”“你给我住口!”那日连迦瞪圆了眼睛,”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了种族,别说做这么一点点事,哪怕就是付出了生命和身后的荣誉,又算得了什么?”“师兄……大将军毕竟是你的岳父,不是我的……他辛苦作战,东征西讨,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能给咱们的生存拓宽空间吗?咱们远离新家四十多万年了,也许咱们的种族现在不止几万人,而是几百万,甚至上亿了呢?到那时候……大将军也许会得到更多的星球地盘,我们也就不会再为生存空间发愁了!而地球……就像你所说,已经不再美丽了,我们何必这么留恋呢?再说……我们偷了高纯度的红体,本来就是死罪,你再弄到了醒度值探测仪,那就更是罪上加罪,罪无可赦了……”“地球被污染得再严重,也是我们的故乡。我们总要回到故乡,而且重新把它修整好!红体的确是禁用的武器,可我们用它来洗涤地球,可以让它获得新生!这就像是恒星一样,谁告诉你恒星一定只有巨大化燃烧殆尽这一条路呢?它也可以跟凤凰涅槃那样,超新星爆发而获得新生。至于我的岳父,不用你来操心。他战功赫赫,论威信谁能比得上他?他说一不二,谁敢有异议?你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女婿,就算他的女儿不在了,我也丁页他半个儿子,尤其是他没有儿子……我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会原谅我的,而我也会保住你的……” 隆扎觉得他最后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始终不安,但又还是很敬畏师兄,便岔开话题:“师兄,你找我到底是……?”“越扯越远了,耽误了说正事。我要告诉你,你在忙的时候,我也没闲着,除了要寻找那个唯一逃走的水手人活口,还要用这探测仪为全球的解禁者建模。你也知道,夜魔的新女王是用来打仗的,根本不能指望它们参与我们的正事。至于我刚收的那个弟子韩太湖,一些重要机密,我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所以我事必躬亲,要做的事就太多了。在目前,探测仪一不敢和水手文明救生艇连接,二又不适应地球环境,很难正常工作,在气候这么恶劣的东亚大陆,我能探测的范围很窄,好在目前地球上的主要解禁者都在这里活动。隆扎,你的距离太远,我探测不到你的,你估计你目前的数值是多少?”“这个……大约是1.4度左右……师兄是1.65度吧?”“嗯,和我估计得差不多。我测量后,基本上对地球上主要的强者都有了个大体概念。你看,东京附近有个0.98度的家伙,很难想象这么高数值的家伙居然不是神人类,而只是一个解禁者吧?这是目前地球上醒度值最高的四个人之一,我估测是查尔;文瑞森。” 隆扎一愣:“有这么高?” 第350章 第三个神人类 “是,同样的,位于东亚黄渤海地区,也有一个0.72度的家伙,应该就是檀铁模。没想到他能达到你的一半吧?当年被你打败的杜天节,当时虽然没有条件测量,我告诉过你,不要小看地球上的解禁者,他们只是因为造物主的设定而无法同时使用五能而已,但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已经达到巅峰了。我们虽然总量比他们高,可细论起来,我们不见得每一样都比他们吃得透。” 隆扎的危机感更加深了:“师兄,我们的速度得快点,不然……我很担心……他们会有更大的飞跃……”“如果是两天前你跟我这么说,我还会说你杞人忧天,毕竟咱们的五能是同时拥有,而他们练了一个就不能练别的,哪怕他们的内力真的会有一天达到我们的储备量,技巧也是永远无法跟我们相比的。可我只很简单地教了教韩太湖关于修气一脉的功课,他依然不可能突破造物主的设定掌握五能,但你猜他现在的数值是多少?” 隆扎看着他。”1.02度。这是昨天才测量的,居然超过了查尔;文瑞森!而且……已经接近你的数值了。” 隆扎大惊失色。”他的内力储备本来就高,加上他对修气的理解能力,真可以算得上是天才……能达到这个数字,说明起码在修气一脉上,他跟你已经并驾齐驱了。好在他其他四门的技艺永远也不可能学会,不然,按照这个人的野心来看,就很难再被我们控制住了……”“师兄,你得好好看住他……”“我还没说完。”那日连迦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醒度值最高的有四个人,明显超出其他的数值。刚才说了三个,可还有一个,数值是最大的--1.28度!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呢?隆扎,你好好想一想,韩太湖是有千年不遇的机遇,吸收了那么多的内力,并且本身是天才,后天又勤练不辍,这才有那么高的数值。但怎么可能有人比他还高,几乎跟你差不多呢?” 隆扎先是呆滞了一下,随机恍然大悟,惊问:“是……是……?”“假如我猜得不错,地球上有一个解禁者突然变异,打破了造物主的设定隔阂,成为了神人类。”那日连迦说出这句话时,看似平静,心里也在颤抖。 隆扎又惊又怒,叫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没可能?解禁者和神人类都是初醒种,要转化起来也不是不可逾越。我的岳父能从初醒种的层次突破界限变成了深醒种,这不是更难?相比之下,解禁者变成神人类,也不难想象。” 两人都安静了,长达三十多秒。”那……那猜得到是谁么?”“我的资料里,没有谁有这个本事。要达到这个级别,起码得先跟杜天节檀铁模比比吧?可东亚大陆上,哪怕是炽寒二派的首领,或者是其他各派的耆宿元老,也都距离他们差太远了,更何况超过他们了。”“会不会……会不会是云太阳的外孙王树林?他不是内力很深厚吗?”“虽然他很接近答案,但应该不会是他。你别忘了,王树林是韩太湖的死敌,有断臂之仇,韩太湖明确告诉我已经亲手杀了王树林,他没必要为了一个仇人遮遮掩掩。不过……也难说他没骗我,他毕竟居心叵测……”“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最后的水手人?他解禁了?” 那日连迦愕然:“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之前倒是没有想过。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种族可能不会像我们人类一样诞生这么多醒种。更何况,这个水手人没有任何资质,否则他要解禁早就解禁了,何至于连带着躲避再带着休眠,一共等了四十多万年?再说,退一万步讲,他就算是成了初醒种,也断然没可能越过解禁者,直接达到拥有五能的神人类级别!”“这……好像也是……” 那日连迦简单思索之后,命令道:“你继续完成你的工作,千万别让瞎子起疑。一旦修复好‘水球’,就立即通知我,不要自作主张!”“是!那师兄你……”“我要出去到处找找这个1.28度,趁着他还不是我的对手,我要早早消灭他,以免成为心腹大患。如果他真的是那个逃走的水手文明幸存者,我就更要干掉他……” 肯德基内,当众人本以为已经躲过一劫,正要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坦克表面浮动着的吸血傀儡流体身躯上,一只来回移动的大眼睛发现了士兵们的轨迹,顿时同样一张恶心的流动嘴巴尖叫起来,大炮开始回转。 绿园军士们大惊失色,用不着喊话,枪口全部喷出火花,但这对于已经用吸血傀儡”镀膜”的超级坦克而言,无意是用花生扔大象,毫无意义。 欧阳专员一把夺过王树林正持有的炸弹盒,叫道:“我来!”随即一跃而起,真气流转使得身姿曼妙,轻点几下便盘上了那根炮管。炮管似乎火勺热和冰冷交织,欧阳专员心凉了一半,暗想:“外表的吸血傀儡会用身体去冷却炮管,真是厉害……!” 她无暇多想,就要向后腾跃,在炮弹要发射之前将炸弹盒扔进炮口。但坦克浑身都是眼睛,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炮身开始来回挪动,上面密布的吸血傀儡脸孔张开恶心的牙齿上下吧嗒撕咬。欧阳专员一时之间没有着力点,只能干着急,但情势所迫,她不得不运起一股玄阴真气,向外做了个假动作,那些脸孔便朝外看去。紧接着她以常人看来几乎同时进行的动作将手掌狠狠压到炮身上。 当即,最近的鬼脸要转过来,却连同流脓的血嘴一起被冻结,冻结面在扩大,可威力也在渐渐减少。对于她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王树林佩服之余,也不由得隐隐担心。 可与此同时,她手里的炸弹盒也被来回震荡的炮身掀脱了手,想要再行抓住,也来不及。好在她的镇定超出常人,双足一点就踩上了那张冻结的脸孔上,以此为立足点,挥手凝成另一股玄阴真气,并糅合成一个球形,随后将末端拉扯边长,如同一根高尔夫球杆丁页端粘着一个保龄球。她伸出手全力够向炮口,并打算将那寒冰真气球朝内部塞进去。她连续这两次急速冻结实在耗费内力,已经气喘吁吁,目前仍看不到效果,炮口还是来回转动,使得她总不能合适对准。 其他的吸血傀儡脸部也转了过来,甚至破除了较弱的冰封,齐刷刷伸出鳗鱼一般的红色舌头,滑腻腻地来回缠绕着欧阳专员的靴子,并打算往里钻,将她拖出去。欧阳专员忍着极其强烈的呕吐感,全力以赴地凝神静志,要将”保龄球”放进去。 但丁页端的”机枪手”本来瞄准了她,可大概是避免损伤大炮,只是短点射,可迅速被四面八方的枪火压制住。可它居然从腹部开始咕噜噜涨了起来,仿佛孕育着一枚大蛋,自月匈口推动到喉咙,几乎要撑爆了,随后猛地将那东西吐出。那东西并不是蛋,而变成了一只人手形状的肉块,伸出锋利的爪子,急速朝欧阳专员的背后爬过来。 张营长大急,狂喊道:“小心!欧阳!小心!”可炮火连天,就算欧阳专员是解禁者,勉强能听得见,也只以为是张营长展现关心,并不知道具体指的是小心什么。 王树林本不想暴露,可又不想看到同类横死,只得左手两指并拢,汇聚起一道凌厉真气,朝那东西弹了出去。 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相聚二十多米的一弹,居然不单单将那怪手击得粉碎,并且直接穿透了这解禁者也奈何不得的超级炮身,炮管如同被截断的钢管,整齐光滑,那些依附于其上的吸血傀儡如果能有吃惊的情绪的话,那这必然是让它们再死也不瞑目的怪事,在诸多面孔破碎之前,仍旧是一脸噘嘴瞪眼的诧异表情。 随后,王树林的眼睛也同样穿透了浓烟滚滚的现场,看清楚了炸弹盒的位置,他不想动手,便还是再次远程弹射一道气流,这次欧阳专员到底还是捕捉到了,惊异之极地回头,但她看不出是谁,更想不到救援来自自己的阵营,欣喜之下喊道:“谢谢前辈相助!”可茫然四顾,火光漫天,黑烟密布,哪有什么想象中的绝世高人的影子? 第二股气流是冲着炸弹盒去的,欧阳专员立即抽身拔射,兔起鹘落,钻进了肯德基二楼的桌椅之下。 而这道气流已经准确无误地点在了炸弹盒简易操控系统上”立即爆炸”的按钮上,接着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这接近三层楼高的巨型坦克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履带崩裂出了碎片,盘踞在坦克身上的各种怪模怪样的吸血傀儡器官都如同大雪纷飞一般血花四溅,各种恶心的人体碎片洒下漫天花雨,并像突然被许久未见的太阳照射了一般,全部化成了碎片。 王树林没想到最终摧毁坦克的不是炸弹盒,那炸弹盒威力纵然真如张营长所形容得奇大,却只是使得这坦克不能行动,并没有完全摧毁,假如变成了移动堡垒,却也够大家受的。但王树林的真气抛射中居然带有紫外线成分,这是他之前始料未及的。那坦克就像退潮时的沙滩雕塑,无论多么宏大稳固,都在涨潮后汹涌的海水冲击之下土崩瓦解,被粉碎得极其彻底,就像从来也不曾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般。 第351章 绿与白的相会 王树林其实本想试试自己的其他能力,比如以驭兽术尝试呼唤小虫子聚集起来搬运炸弹盒,但又觉得这样会浪费时间,毕竟眼前行使间不容发十万火急,而还有以通灵术操控已经牺牲的士兵遗体进行爆破,却也觉得这么做特别不尊重牺牲的烈士,也就作罢。但万万算不出,自己的修气术已经真能称得上是出神入化了。他欣喜之余,也大是宽慰,更增添了救出自己亲朋好友的信心。 在场的战士们久久不能言语,惶然地凝视着前方。他们看到大红色已经彻底吞没了这辆坦克,而红色中仿佛隐隐闪着纯净的金光,在从中间融化坦克的每一寸,直到粉碎成黑色齑粉飘散于空中。”妈了个逼……”张营长吐出第一句话,随后大喊道:“咱们赢了!咱们把它们的坦克给干了!!”大家欢呼雀跃,互相抱着又亲又捶打,张营长想趁机亲近一下欧阳专员,被欧阳专员微微一笑,礼貌性地躲开了。”厉害啊,欧阳,”胡主任也十分佩服,”巾帼不让须眉!解禁者真是老天爷不忍心看咱们死,给咱们派来的天使啊!” 欧阳专员本想解释其实消灭坦克的另有其人,但又怕动摇军心,只能含蓄地摆摆手,勉强笑着谦虚几句,眼睛却在四下打量:“这个人为什么要救我?是谁呢?难道是我们军营中的兄弟?……不对,咱们在一起并肩作战这么久了,早就该发现了。当然,人家水平这么高,如果可以隐藏,我完全发现不了。可是……那又为什么要暴露呢?难道是希望我们顺利渡过这一劫,再去救钢谷的人?难道是支持去支援钢谷的胡主任?……不像,一起打仗这么长时间,他一点点真气感觉也没有,不像是……” 她的目光转向王树林,狐疑地想:“是他……?我是不是多心了?可他也不像呀……不对,他之前发现坦克的炮击,可比我们早得多了,连我都没发现……这当然很奇怪,可也不排除他作为钢谷士兵对钢谷的坦克特别了解……还有,炸弹盒的威力虽大,可就算设置的位置和时间最佳,也不过是把坦克炸成两半,怎么会炸成飞灰?倒像是刚才出太阳了似的,但天空一直是黑乎乎的,没有阳光呀……这简直是阳光非常灿烂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的……” 王树林的目光平静稳定地掠过她的眼睛,并无异象,欧阳专员知道当今的军人能活下来多数身经百战,恐惧感比较麻木,如此笃定也是可以理解的。”操,你们钢谷军队是吃干饭的,只知道消极作战,能干翻这样的坦克吗?”一个士兵激动地寻衅王树林。王树林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理解,底层绿园士兵接触的历史是被”审核”过的,哪怕正在进行的时事新闻,也都被大刀阔斧地修改了。钢谷进行过四五次百万对百万的超大规模会战,击毁的魔鬼坦克当然远远不止一台两台,只是绿园士兵偏居一隅,并不知道真实的战场情况罢了。 由于这些坦克都是靠高能电池驱动的,即便被吸血傀儡控制,也只能运行一段时间。而夜魔并不像耗尽精力到处收集适合坦克使用的高能电池,否则花费更大。因此几乎每一座主城区只有一两台这样的坦克,两者相距很远,就足能够对全市的巷战敌人形成绝对优势的火力压制,如此彻底地摧毁了这坦克,这就意味着,在这片区域暂时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生命的东西了,他们可以安全地前行了。”我说,咱们还去支援吗?都干掉这么大一个坦克,他们钢谷这帮人该被解围了呀?” 龙连长这一说,众人纷纷迎合,本来他们就不想去救钢谷的人。 张营长尤其赞同这个说法,他恨不得钢谷那帮人在自己当年那个有过悲惨往事的住处全部死掉,那才解恨。虽说他很清楚这些普通钢谷士兵跟当年镇压自己的权贵不是一类人,可那些高高在上的钢谷高层,谁能去惩罚得了呢?就连绿园四王也只能跟他们结成联盟。”不行,咱们必须去,咱们得把他们真正救出来,才能得到承诺的物资呀!”胡主任来回摆手。 大家都比较害怕他,也不敢反驳,心里虽有不满,却也都饿了很多天了,一想到未来的各种食物和饮料,不由得大量分泌唾液,的确,除了人肉外,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吃肉时是什么滋味了。但悲观主义者也想到,这次虽然大获全胜,却也死了十多个兄弟,等出去支援钢谷白狗子的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许死的就是自己,那就白死了,根本没有口福等到物资来到那一天,况且钢谷要是真的说话算话,也不至于有政权摇摇欲坠的今时今日了。 欧阳专员也站在胡主任一边,但她的理由不一样:“各位,咱们还是动身吧。坦克是在这里被击毁的,迟早会吸引敌人的另一台坦克过来。大家看,这些天乌云密布,根本透不出一丝小缝给太阳光,这样的天气恐怕还会持续。也就是说,敌人还有四架左右的武装直升飞机,一旦来这边侦查,咱们……咱们可是躲无可躲了。炸弹盒也能炸毁直升机,可咱们谁能把它扔上去呀?而且要扔准,更难。火箭筒还有两枚,都得关键时刻用,与其发射打击并不一定能击中的直升机,倒不如去打击夜魔的有生力量……”“那我们出发吧,感谢各位。”王树林简单地跟了几句。 张营长总是对他持怀疑态度,不为别的,只觉得这人似乎没什么喜怒哀乐的情绪。但眼见自己很心仪的欧阳专员向着胡主任说话,尽管不高兴,却也不能说什么,心想:“老胡都结婚了,他老婆是大官的女儿,等着靠老丈人提拔呢,不可能玩婚外情。欧阳也是个要脸的人,更不可能喜欢他一个有妇之夫……”又想:“等这次我立了功,肯定能受到嘉奖,到时候当了大官儿,就算欧阳有背景,也不敢小瞧我了,迟早会对我心仪……” 收拾停当,整顿出发,很多人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出生入死,对这里也产生了一定的感情,连连回望,恋恋不舍。 虽然绿园士兵里有不少本地人,可张营长还是对王树林不够信任,让他先行在前,大家都跟定他的脚步。其实钢谷军队每每守不住要撤离时,都会埋下一些地雷,并不管尚未撤离的底层百姓和绿园军人的死活,因此在张营长看来,王树林要是踩着地雷,也是钢谷恶有恶报,自食其果罢了。 而此时的王树林对热能反应十分敏感,视线范围如同钢谷的超能探测仪,大到有高能电池运作的坦克汽车,小到某一个奄奄一息热量尚存的饥饿小动物,都展示得清清楚楚,存入脑海并随时调取和研究。 好在这一路只碰到一些”散户”吸血傀儡,没见到特别大的群体或者是直接被夜魔操控的大部队,而远处炮声隆隆,似乎真的又有坦克和装甲车朝肯德基那个方向去了,众人都是心有余悸,知道再晚一步兴许就会被踏平,不敢奢望每次都有好运气。 欧阳忍不住朝那个方向多看了一眼,仿佛那个神秘的救命恩人其实还留在那里,或者就在那附近似的。”到了。”王树林一指。 张营长其实是很不想到这个伤心地的,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地方正是守着自己原先家房子的工厂,自己和家人曾经在这里扯破喉咙抗议,然后遭到了钢谷的血腥对待,一想到这里,心口涌出熊熊烈火,烧到了眼睛里,强忍着没有发作。他自诩是个硬汉,打仗冲锋一直在前面,从没怂过,但这一次,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又怕被心爱的欧阳看见,便用粗黑的手掌用力抹了一把。”什么人?!”狙击手的红点最少四五个,都点在王树林等人的身上,但丝毫没有颤动,张营长和胡主任都心里一震,不约而同地想:“钢谷到底是正规军,底子比我们的人强!” 这时候有人欢呼道:“是老鲍!他带着绿园的部队来救援啦!”“好像不像啊……!!” 王树林在那一瞬间权衡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单单把所有钢谷士兵迷惑了,让自己显出鲍鲲的模样,但这样做一来分散精力太累了,二来也不符合他追求简单有效的性格。他决定单独走上前说明情况。 对面的人渐渐现身,人数不多,大概他们也意识到,绿园这八十多号人占绝对优势,是己方人数的两倍还多,况且人家是来支援自己的,没必要搞得那么紧张,让人家反感。 小唐凑了上来,愣愣地说:“你……你是?”出去送信的是鲍鲲,但回来的居然是个陌生面孔。这四十多名战友他并不是全都认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有别的战士临时丁页替了,可当他看到这绝对是鲍鲲的军服时,大吃一惊,枪口立即端起。 这一下绿园那边不干了,他们本来就没期望有什么欢迎仪式和招待饮食,这时候就更不满了,哗啦啦全部举起枪。张营长的枪口却对准王树林的后脑勺,吼道:“这他妈了个逼是怎么回事?怎么人家不认识你?” 王树林淡淡地说:“我的确不属于 第三十五集团军,我是大西北省逃难过来的钢谷军人。只是路上遇上了鲍鲲,他正好被夜魔坦克的火炮打中,生命垂危,临终前委托我送出这封信。”他声音不高,也没刻意提高声音,但吐字清晰,眼前烟火四起,炮声阵阵,可他的话却极具穿透力,让周围这主要的十几个当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又没引起欧阳专员的怀疑。他还是坚持说自己是军人,以免引起双方的不满和怀疑,加剧冲突。 第352章 干妹妹 这些都不重要,小唐尽管想要坚持问下去,可既然大的任务完成,他的意见就无所谓了。里面迅速跑出来一个女兵,喊道:“副司令有请诸位仗义相助的盟军战友们,请相信,允诺的物资一定会兑现!大家辛苦了,先随我进去用餐吧!哪位是绿园方面的长官?我们副司令受了伤在休养,要不然就亲自出来迎接了,她派我来迎接……” 钢谷虽然官方语言是英语,可在东亚大多数人都是以古汉语为主,光听第三人称,听不出副司令是女人,虽说绿园的长官们其实也都清楚。胡主任忙笑脸迎上去,张营长和欧阳专员紧随其后,大大寒暄了一番,看上去像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甚至生死兄弟一般。 女军人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绿园的几位长官和其他几名军衔稍高的军人便朝工业区的办公室走去,其他人刚要跟着进,女军人表示要他们去另一处厂房,那里写着”食堂”。眼下,钢谷这群人已经敞开怀抱,如果真是阴谋,打起来会两败俱伤,因此大家也就放心去了,更何况是要去食堂,这个在末世最有诱惑力的词汇曾经多次在他们的梦中出现。对于长官们”深入虎穴”,他们也并不担心,毕竟欧阳专员身怀绝艺,那么大的坦克都被她炸了,一个身负重伤的钢谷集团军副司令,又能拿她怎么样? 龙连长不屑地悄声对王树林说:“你看你们钢谷的女军人,染着毛还擦着口红,这也叫军人?可见你们的政府多么腐朽,这还能不倒台?” 王树林觉得这人还不错,才有空专门为他这句话而心想:“倒台也轮不上你享福,历史永远是少数人之间的博弈,我们都是炮灰。你混得好的话,也许能混上他们上台后历史课本里的一个烈士名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而他们的后代会有权有势,直到腐朽到同样的程度,再次倒台。历史就是这样螺旋状地向前推进。” 可他随后看到那年轻女军人,这才真正呆住了。那女兵相貌漂亮而且熟悉,长发是为了遮住脸的侧面--她缺少了一只耳朵。”大……大哥?是大哥吗?”甘艺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老实说,王树林尽管和甘艺艺结拜了,可那也是集体性结拜,他对甘艺艺的生活作风非常反感甚至排斥。可其实孙耀南也是如此,但乱世之中,孙耀南却真正成长起来,因此,王树林对甘艺艺的态度也开始逐渐变得宽容。加上现在全球危机,末世中能遇到一个曾经有很深厚交情的老朋友,不得不说是一件幸运的事。王树林现在不再喜形于色,实在是脑子里装满了大事,不再执着于细节,可还是忍不住比较开心地微笑起来:“艺艺,好久不见了,你当兵了啊?” 甘艺艺忙跑过来,一把拉住王树林,将他带到一个角落,并大喊:“孙排长,你快去领着各位绿园长官去用餐,我这里有点事!” 众人见王树林这么有福,都艳羡不已。军人们都是饥渴难耐的光棍,早年女朋友什么滋味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们当然不敢对副司令怎么样,毕竟一个女人能当上副司令,就算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也迟早能重新崛起,这种人是女人中的凤凰,眼光极高,永远也不可能看上自己,哪怕是泄欲也不会找自己这样的来解决。而自从这妖艳的副司令警卫员出现后,钢谷的士兵们都忍不住不断地用眼睛瞄,要是眼睛里能伸出手的话,他们真想把甘艺艺的超大月匈脯捏爆。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外来军人竟然跟这女军人认识,都十分羡慕嫉妒恨,当然,钢谷军人还是很感激他的,毕竟是他叫来了援军,而绿园军人也因此更加确信这不是阴谋,否则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演这场”结拜兄妹乱世相认”的戏码。”大哥,你……你怎么……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活下来的?大家……大家都去找你了你知道吗?他们怎么样……?” 王树林没办法一下子回答这么多问题,并且他也不清楚孟欣和孙耀南现在如何,只得说:“都廷好的,我们见过面,孟欣和耀南都在乱世里活下来了。”“哦……那就好……那你……那你没暴露吧?”甘艺艺压低了声音,”你看……你的真实身份要是被大家发现了,不论是钢谷还是绿园的军人,都特别痛恨吸血鬼……”可她又想到,王树林当年并不知道自身是吸血鬼,会不会现在也不知道?也许王树林一到变成吸血鬼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杀光所有现场的目击者呢,等清醒了之后,却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有可能的。在末世之后,甘艺艺才知道这种生物叫做夜魔,但王树林当年给他的可怕印象太过深刻,因此她还是习惯性使用了”吸血鬼”这个称谓。 王树林看到她一颤一颤的两团饱满白肉,却没有当初自己面对丰满女人的那种心惊肉跳了,这令他感到不可思议,难道自己要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了?还是说他介意这两团白肉是人造而非天然的?可听到甘艺艺这么关心自己,还是心中一暖,更加坚定了要将甘艺艺划归自己最重要的朋友行列并好好保护的念头。念及此处,他简单地说:“没什么,我那是贫血病,已经治好了,没事,你放心吧。” 甘艺艺知道这个傻大哥不善长撒谎,应该说的是真的,可她总觉得王树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无论细节化到眼神,还是整体的气质,几乎是脱胎换骨,隐隐然有一种不可抗拒甚至不敢直视的王者霸气。其实哪怕全程一直跟随王树林身边的人,也会感受到他明显不一样的变化,更何况甘艺艺大半年未见,这一见之下,更是瞠目结舌。”大哥……你……你好像有点……我也说不上来……” 王树林看了看她,后者竟然没有勇气对视。”建明还好吗?”“他……唉,一言难尽。我们……我们后来又好上了……你别这么看我,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互相换呀换,爱来爱去的……我知道你很厌恶这些,不过这是现在的事实……再后来,他被咬了,变异了……我……我就杀了他了……” 王树林想起了陆建明,这个并没有多少交情的结拜兄弟,还是一阵长叹。在他看来,跟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几乎个个都在末世中奇迹般生存了下来,这使得他没想到还有就这样跟大多数受灾的普通人一样变成吸血傀儡的朋友。如果在过去听到这个消息,他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而现在他也只是叹息,这对他而言已经是相当程度的情绪波动了。”你怎么当了军人了呢?”“没办法,乱世……女人还有活路吗?只能……好在我爸爸的关系还在,当年我们副司令小时候曾经来我爸爸的餐厅吃过饭,印象很深。我在乱世里投军,一开始没少受到骚扰,直到我的简历资料很幸运地被她看到,她就培训了我三个月,让我当她的警卫员了,现在吃好喝好,其实也不错……你别看我从小娇生惯养从不伺候人,但现实就是这样,你面对一个更强大的人时,你就不由自主地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王树林缓慢地点着头。”大哥,你怎么……怎么也当了兵了?” 王树林转了个身,轻声说:“不算是正规的吧,大西北有个老同学,帮我安排了个还不错的工作。本来打算好好干,却一下子乱世了,我就糊里糊涂参了军。路上遇到一个快要断气的军人,就是你们派出去的送信使者,他委托我送信,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一阵沉默。 半晌,甘艺艺莫名其妙地问:“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烂女人?” 王树林摆摆手:“别说这个了。我想问你件事。我听说这附近本来有个地下避难所,是这样吗?” 甘艺艺点点头:“没错。通常来说地下避难所在远离军区的地方,可其实一般也在郊区,类似这种在主城区的避难所,也是少见,主要是这座城市本来是做古城,在现代化社会沉寂了很多年,最近两年才刚刚兴起,设计地下避难所的钢谷高层确实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你知道具体位置么?”“不知道……但我估计我们副司令知道。怎么?你打算去找那个避难所?”“是。现在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召开,各家解禁者都去参加,避难所的磁轨车不可能有去无回,总要运送其他的人。所以我想找到这个避难所,用一下磁轨车。咱们这些军人都可以去。” 甘艺艺愕然:“大哥,你可能不知道,这些避难所都是给平民的,我们的军队是不允许进入避难所的,否则会让军方高层以为是要闹分裂。再就是现在就侵占避难所,会引起民间解禁者的不满……”“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五十人,哪里算是‘军队’?大家进入避难所,权当是投靠他们,也就是了。钢谷和绿园都是全球最大的人类势力,他们总不敢对咱们不好。” 甘艺艺有些为难:“我看副司令即便知道也不会同意。你不了解她,可我跟了她好久了。平时她很好说话,可骨子里她是个很倔强的人,要不然早就带领我们去找那个地方了……我看她不会告诉你的。” 第353章 总统的千金 王树林也很不解:“这是为什么?她跟这个避难所的最高领导有仇?”“那应该不至于。我们副司令……是有非常深厚的背景的,平常人难以想象,我也不方便说。我的意思是,这个避难所的民间解禁者以前要么是个厨子,要么是个修车的,要么是个摆摊的,不大可能接触到我们副司令这个阶层,因此……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呀!” 王树林思索了一会儿,暂时理不出头绪,便点头说:“谢谢你,艺艺,你现在事情多,已经在我这里耽误了很长时间了,快去忙吧。” 甘艺艺也拍拍王树林:“好的大哥,我去忙了……”接着转身离开,但中途又神态怪异地回头看了王树林两眼。王树林当然不清楚,因为自己现在气质特殊,隐隐有一种能够吸引性格独立的女性的气质,故而甘艺艺对他也大为改观了。”我得找个机会见见这个副司令,问出地下避难所的位置。”他这样想着,却陡然听到主厅里传来枪响,正在来来往往的众人都惊呆了,但也都只愣了一秒两秒,很快展现出优良过硬的乱世军人素质,互相拔枪指着对方,一时间无数把枪瞄准了所有的人,无一能够独善其身。”别动!”“你别动!”“钢谷的白狗子全都给我放下枪!不然你们副司令就得死!”这是胡主任的声音,此时此刻却充满了阴谋得逞的得意和奸佞。 王树林先是一怔,随即情绪波动了,涌上了一股轻微的怒气。他现在的分析能力非同一般,已经大致猜得到前因后果。现在看来,那个胡主任根本不是想要物资才这么坚持来支援的,他是想挟持这个女副司令!女副司令有什么好挟持的呢?难道她有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值得榨取? 他尝试着放大了听觉,果不其然,真的能听得更近了,但声音的”分辨率”也变得不清晰,可对他而言足够了。 他听到胡主任得意非凡,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杰西卡;文瑞森?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是瞎子查尔的女儿吧?你要是个有担当的高级军官,就别不敢承认!”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比。文瑞森家族很大,可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大的变故。但仍有,绿园的士兵觉得,这是狂热的胡主任一厢情愿的疯狂猜想,不可能有这么巧。而钢谷的士兵也隐隐觉得很有可能,连长是个很珍惜部下生命的人,却为光杆女司令毫不惋惜地拼掉好几十个弟兄的生命,眼睛都不眨一下,并且下令坚决要为保护她拼掉最后一个人,这就太奇怪了,钢谷不是绿园,真不至于这么忠心护主。大家本以为是连长痴心妄想爱上了副司令,但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简单。 呼吸几乎都要屏住。 直到一个清脆又干练的女人声音回答道:“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众人才如梦初醒。”好,你也算是个军人,有胆识。”胡主任阴森森地笑着,”现在,我要求你立即下令,让现场所有的钢谷士兵都放下枪,投降!”“胡主任,我们钢谷和绿园目前是结盟关系,我们只可能一起让夜魔投降,可盟友之间怎么可能有投降的行为?”那女人声音很笃定沉稳,王树林从中听出一丝解禁者的感觉,尽管距离很远,但这种感觉应该不会错。虽说醒种的诞生暂时无规律可循,就连水手文明那样的科技水平都无法破解这个秘密,因此醒种的后代不一定也是醒种,但这个杰西卡;文瑞森既然是解禁者,那就更说明其父基因的强大。一般而言,除了因为某种极端环境下的强烈情绪而解禁之外,还有不少人要么常年与解禁者在一起,也跟着解禁了,这一点诸如周燕燕之类;而还有人是因为其直系亲属在同类中属于天才,比如自己的亲生父亲余傲,生下的自己仍旧是解禁者。”少废话!你我都清楚得很,等将来驱逐了夜魔,恢复全球秩序之后,钢谷和绿园必然会争霸天下,争夺全人类的唯一统治权!将来就算我不先动手,你们也会先发制人的!所以我的行动早了点,真不好意思。” 杰西卡淡淡地说:“胡主任,我再三承诺过,允诺你的物资一定会兑现……”“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物资?我从看到你的信,就大胆推测出你是瞎子的女儿,否则你一个年轻女人能当上集团军的副司令?再说,你一直坚持在第一线作战,这在钢谷的高级长官里倒是不算常见,只有公司的老板才会真正为公司的前途担心,那就更说明,你和瞎子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我推算得不错,你父亲正在急三火四地到处寻找你,而你是因为某种事情赌气不肯回去,否则你完全可以亮明身份,前往距离最近的地下避难所,乘坐磁轨车回到东京蚕茧的水下车站……” 王树林没往这方面想过,倒不是他没有这狡猾的胡主任聪明,而是他大脑里目前想着的事情主要是刘言提到的宇宙中难以形容的可怕力量,即便听到杰西卡是查尔的女儿,惊讶之后也没有失去冷静。怪不得甘艺艺之前底气那么足,看来,她算是全球第一家庭的丫鬟了。”说这么多,那你不在乎物资,在乎什么?”“哈哈!当然是你这个人了!你别误会,我老胡已经娶妻,但男人如果只停留在女子色上,就不会有太大的上升空间了。你本来就是偷着跑出来的,跑到第三十五集团军的作战区域,我推测你这个副司令头衔也是你软磨硬泡加威胁正司令得来的,正司令虽然受到了你的威胁,但肯定还是想要偷着给查尔发信息说你在他这里,只是千算万算料不到,突然这里成了主战场,夜魔大军压境,又把钢谷的飞机坦克大炮全都借为己用,把三十五集团军打散了。最终,连那个正司令都死了,你就更下落不明了,能证明你还活着的以及知道你的位置的,也只有咱们在场这一百多人了!我要把你押回去,偷偷藏在上海的植物城里,等到将来抗战胜利,绿园和钢谷争夺天下的时候,你就成了咱们的特大筹码了!查尔再怎么号称冷酷无情,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落在对手的手里,而不服软!” 众人听到这里,都惊呆了,就连一向痛恨钢谷的张营长也觉得有点不道义:“胡主任,这也是上级的意思?”但他尽管心情复杂,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惨死的亲人,就浑身如同针扎,痛不欲生。 欧阳专员有些不满,咳嗽一声:“我说,胡主任,你没跟我和张营长商量……” 谁料胡主任此时正是满脑子将来立功受奖扬名立万权倾天下的美好景象,处于极其紧张和亢奋的情绪中,已经算是原形毕露,这时候不由厉声打断:“你给我闭肛!你算个什么臭逼,也配跟我商量?就算级别相同,我是直接隶属总思的,你们俩呢?一个靠关系下来挂职锻炼镀金的,另一个只会打仗的没脑子动物,也敢质疑我?姓欧阳的,我以前还忌惮你,虽然欧阳这个姓氏在绿园高层并没听说,但还是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女儿还是儿媳,也就一直跟你和稀泥,没跟你一般见识,可估计也高不到哪儿去,不然会让你到这么激烈的战区镀金?但说到底,在不清楚之前,我也总是在忍着,不跟你一般见识,可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我现在立了大功,到了植物城,我最少能连升三级,当上师级甚至副军级的思想主任!你解禁者又怎么啦?我才不怕你!告诉你,绿园最重视的不是谁最能打,而是谁的思想最纯正!” 欧阳没想到他能这么说自己,完全呆住了,这只是个面部动作,并没有说话,可王树林能勉强感受到她周身真气的细微变化。她在崇尚战斗力的士兵中威望较高,胡主任这一羞辱,很多绿园士兵都有些不满,可积威之下,谁敢多言?理论上三人平行,可胡主任的实际地位是最高的,他要为了一己功劳前往植物城,中途不知道还要死掉多少兄弟,可谁敢违背打着总思旗号传达的命令? 甘艺艺的声音传来,首先是噗嗤一声笑了,随后说道:“就你这人品,还自称‘思想最纯正’?你觉得你配谈思想这两个字吗?” 王树林一惊,他记得甘艺艺一直是满嘴刻薄无所顾忌,本以为参了军能收敛点,可大概是仗着自己是总统千金的警卫员,还是这么尖酸,却不看看眼下谁的人多枪多,耳朵被万氏母女割掉的惨剧,换成哪个女人都能记一辈子伤痛,可她却还是记吃不记打。他知道胡主任此时正处在疯狂的亢奋中,这一下很有可能刺激到胡主任随手拔枪射杀她。 想到这里,再无犹疑,他便以最快速度起步拔身,可时间仿佛在那一瞬完全凝固,他觉得自己是以正常的跑步冲入主厅夺下胡主任手里的枪,并一把捏爆枪管,已经射出的子弹憋了回去,又炸毁了枪膛。 但这其实是在常人眨眼的百分之一时间内完成的,王树林体内真气流转,五能混合的内力使得身体外围散发出奇特的彩虹光晕,等到众人全部呆若木鸡地集体死盯着他的时候,他才随手撒掉那把已经先冻成冰又烧焦成灰的枪支粉末。 全场万分震撼,甚至连呼吸都吝啬了起来,在那一刹,没有谁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354章 初试锋芒满堂惊 王树林不疾不徐地对胡主任说:“我本来觉得你只是贪图物资,可你原来一直在利用我。绿园如果全都是你这样的人掌权,那绿园的路说不定走得还没有钢谷远。” 欧阳专员毕竟是解禁者,总算先反应过来,嘴巴艰难地张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你……你是……” 甘艺艺惊魂未定,整个人瘫软下来。她虽然当兵却一直是后勤类的,而且主要任务是耀武扬威追责问责,没有几次面对枪口,也吓得不轻。好在总算有当兵的底子在,没像当年在杀人狂的魔屋里那次尿了裤子。 杰西卡却相对淡定一些,看了看王树林,说:“你是……是我们的士兵吗?”这声音也略微颤抖,可见也是忍着激动与惊异。她是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白种人,大大的蓝眼睛,金发不带有一丝杂色,脸上有些雀斑,身高腿长肌肉结实,如果不是一身军装,那就像是北美洲常见的年轻女孩。她像是受了一定的内伤,嘴唇的血色不足,但掩盖不了坚毅的神色。”不是,这军装是你们的送信员的,他已经牺牲了,我看他有封信,就帮他转交。” 张营长本来就长的驴脸已经拖到了地上:“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甘艺艺这才回过神来,想要说话,却连吐了几口唾沫,这才哭咧咧地喊道:“大……大哥!谢谢你……你……你又救了我……” 王树林俯下身,看看她没什么外伤,便说:“你以后说话得注意修饰。”随后站起来说:“文瑞森女士……副司令,我是你手下女兵甘艺艺的结拜兄弟。我来是问你一件事,关于本地区的地下避难所……” 胡主任见本来早就控制好的局面居然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烟消云散了,又惊又怒,一把拉过身边人的枪,那人本想要拖一下,可胡主任盛怒之下,居然拔出刺刀,要先捅死那人再夺枪,此时此刻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挑战或者哪怕质疑他的权威,否则功败垂成,自己就没有未来了! 但这时候的王树林,也并不会特别在乎”坏程序”的生命了,他随手一拉,十米之远的刺刀立即翻滚成一团白练,旋即变为金属球落在地上。胡主任狂怒地吼道:“你敢坏我的大事!我操……” 还没等喊完整,胡主任的喉咙陡然血管崩裂,大半个脸从牙槽子上喷射而出,如同正要飞起的导弹,身躯摇摇晃晃,栽倒在地。 一片大惊失色。只有杰西卡和欧阳两个解禁者才能看出,这是远距离将胡主任喉咙中的气体聚集后膨胀到人体能承受的极限,这份功力可谓登峰造极,已臻化境了。 绿园的士兵本就对他长期不满,此时看到这个情景,谁也不会想要探究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更别提要为他报仇了。胡主任的死,绿园方面并不认为是耻辱,士兵们早就对指手画脚的思想主任很有意见了,这不单单是在这个战区,几乎全球各地的绿园军队都是如此。而钢谷的士兵见绿园士兵没有反应,也就同样没举起枪,大家惊恐万状之余,也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又是欧阳专员先行打破沉默:“在肯德基,是你救的我吧?坦克也是你炸毁的?” 大家这才重新将目光聚集在王树林身上。 王树林说:“是。欧阳专员,现在你和张营长是现场绿园士兵的最高长官了,你们是主张和平的,那么,大家就都和睦相处吧。” 张营长心底里是在说谁他妈地主张和平了,可他再怎么粗犷,也不敢正面跟这个怪物冲突了。 杰西卡望向王树林,淡淡一笑:“谢谢前辈的帮助。前辈是我父亲那一辈的?”虽然解禁者只要是处子之身,就能永远维持青春相貌不变,但也不排除是刚解禁的民间解禁者。可是王树林的这两次动手,即便放眼全球,也是数得上的超强者,杰西卡生长在第一豪门,从小见多识广,知道这人即便面对檀铁模杜天节等父亲的师弟们,也最少持平,这样的功力,只怕只可能是隐居了六百年以上的老一辈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惶恐:“你……你是韩太湖……?……真人?”韩太湖再次横空出世,恶名已经传遍全球,军区也都有所耳闻。可她不敢多说,怕惹怒了这个偶尔因缘际会才做了一次好事的老坏蛋,因此又加了个”真人”二字。其他人层次所限,并不知道韩太湖是谁,都是茫然不解。 甘艺艺忙说:“副司令,他是我的结拜大哥王树林,不是什么真人假人的!”“王树林?你是王树林?”这名字又被大吃一惊的欧阳专员和杰西卡异口同声地大叫出来,她俩又互相望了一眼,神色复杂。 王树林清楚,杰西卡作为瞎子的女儿,知道自己并不奇怪,可欧阳专员……他点点头:“我是。欧阳专员,你大概跟文瑞森副司令一样,是绿园高层里的人吧?我没想到你知道我。” 甘艺艺更是一脸懵懂:“怎……怎么?你们都知道我大哥……?我大哥……这么出名了吗?”她只是个后勤女兵头目,对世界发生的大事,尤其是解禁者圈子里的奇闻异事,知道得并不太多,杰西卡也有意不在她面前说,否则,她俩要是交流密切,杰西卡就早会知道甘艺艺的结拜大哥就是王树林了。她此时完全一头雾水,莫不着头脑,心想:“我大哥是不怕阳光的夜魔,是……是日魔?这不是钢谷和绿园的死敌吗?她俩看上去只是惊喜和心情复杂,倒是没显出一丝一毫地痛恨啊……难道就因为我大哥不怕阳光,就不算夜魔了?” 杰西卡又看了一眼欧阳专员,说:“我一直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位姐姐。” 欧阳专员尴尬地说:“你记错了吧?” 杰西卡想起了一场盛大的酒会,参与人员是钢谷和绿园的最高层,这个女人就在其中,但眼下形势缓和,也没必要深究,便淡淡地说:“那大概我真记错了吧。”她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完全是个少女,不知道是瞎子老来得女后天解禁,还是跟随乃父好几百年了,却偏偏老成持重,又让人觉得合情合理,一点儿也不觉得滑稽可笑。 王树林虽然话不多,可全场所有人的心随着他的神色而动,他环视一圈,众人都不由得胆战心惊。”各位,我本来有要紧事要办,中途为了你们的事算是见义勇为了一把,现在已经办妥,相信你们会共患难,不会再打了,咱们就再见了。”“王大哥,多谢你仗义相助,我们钢谷记下你这份情,将来一定还给你……”杰西卡说完,欧阳也不由得表态说:“你也帮助了咱们绿园,绿园不会忘了你……” 张营长很不屑地想:“欧阳你又凑什么热闹?人家杰西卡是皇帝的女儿,那是公主,你一个小专员,也敢夸这样的海口?还代表绿园?绿园四王哪一个也不敢说自己代表整个绿园……” 王树林继续说自己的,”不客气。刚才的问题问完了我就走。副司令肯定知道这附近有个地下避难所,请问在哪儿?” 杰西卡愣了愣,恢复了冷漠:“王大哥是受了我父亲之托,要把我送回东京蚕茧么?” 王树林摇摇头:“我一介草民,从来没见过总统先生。我是自己要去云口……”“你要参加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欧阳专员和杰西卡再一次异口同声,接着面面相觑,都有些窘迫。 王树林不置可否地说:“我的事不方便说。副司令,请告诉我吧。”他现在说话简洁,尽量说重点,跟以前真是大相径庭了。 杰西卡和欧阳专员都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失望。 张营长心里更是暗骂:“不就是能打么?在这儿装逼卖酷的,勾搭涉世未深的无知小姑娘!”却忘了欧阳专员来自绿园高层,杰西卡更是广见博闻,哪是什么”涉世未深”?其实他并不清楚,王树林从小傻逼到大,一直到今年末世开始仍是如此,但残酷的末世每分每秒都在修炼心智,大半年之后,王树林经过一次次地涅槃和脱胎换骨,终于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还真不是装冷酷,而确实是觉得很多废话真没有说的必要。 杰西卡沉默几秒,正视他说:“王大哥,你就算进了避难所,你也必须要有钢谷体制内人员的工作编号,否则不能进。我看,我跟你去吧,算是报答你的恩情。” 王树林说:“不必了。我其实在大西北省干过几天执法员,有编号,曾经输入过,也好用的。”“哦……”杰西卡舔了舔嘴唇,又说,”没关系,一起走吧。正好我也想回去了,跟我爸爸闹别扭这么久,他一个人又要指挥抗战又要安顿民生,实在太辛苦了……” 张营长忍不住说:“你们钢谷消极抗战还好意思说,绿园才是抗战的中流砥柱……”没等说完,被欧阳专员拉了一把,他觉得这算是对待自己人的亲昵动作,怒火消了一些,也就不再说了。 王树林则说:“我是去云口,你找你父亲,不是要去东京吗?” 杰西卡眨眨眼,看似若无其事地说:“我先去云口转转,不着急。再说,这帮兄弟为了我死伤这么多,我也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我得到安全的地方去,这才对得住他们。”说着又对手下的连长说:“老吴,你们为了我战死这么多人,我都记着呢,大家的家属都会有丰厚的补偿,另外每人一套蚕茧内的房子……” 张营长冷笑着想:“这小妮子是看中了这装逼狂了吧?还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未来指不定什么样呢,兴许夜魔会控制全球,那时候蚕茧怎么了?要房子还有什么用?” 可欧阳专员也跟着说:“我也跟你去,我……我也想回去了。” 张营长这才大急:“什么……什么?你怎么老跟着凑热闹?关你什么事?” 欧阳专员回头道:“老张,咱们一起走吧,磁轨车要是能启动,装咱们一百来人完全没有问题。” 张营长还要说些什么,王树林却一摆手说:“那就一起走吧。”看似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无上威严,不容置辩和继续商量。 杰西卡很满意,拿起笔说:“大家来看,我来画个路线图……”“在这之前,”王树林说,”我为你疗一下伤吧。”说罢伸出了手。 第355章 擒贼先擒王 一百二十多人的小队在暗如黑夜的白日里,急匆匆地行军,路上遇到零散的吸血傀儡,全都用刀砍杀,尽量不开枪。但直到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身影,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吸血傀儡的总量最少也是七八千以上,能有这样的群体,自然不是无意识地自发聚集,起码会有两千以上被转化了的原钢谷和绿园士兵。这些职业军人介于夜魔和普通吸血傀儡之间,并非完全被食欲和吸血谷欠望驱动,而是保留了一定的战斗意识和记忆,甚至配备枪支,能开动大炮,也具备相当的杀伤力,之前被王树林摧毁的坦克机枪手也是这种类型。”完了……过不去了……”龙连长喃喃地说。 张营长焦急地问:“没有别的路吗?咱们……咱们哪够塞人家牙缝儿的?” 杰西卡默然道:“看来夜魔知道这个位置了,只是地下避难所有紫外线,它们不敢进去罢了,但也猜得到我们终究回来,守株待兔。” 欧阳专员看了看王树林:“你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啊!” 正在这时,甘艺艺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变了脸色,欲言又止。杰西卡看了出来,低声说:“想到什么好办法了?跟我说。” 甘艺艺当然是想到了王树林也是夜魔,应该可以上去谈判沟通,但又立即觉得这太荒谬了,王树林肯定不会跟夜魔同流合污,夜魔也未必会吸纳他,要是真的吸纳他,那自己这帮人也不会被夜魔宽恕的。于是她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擒贼先擒王,这么一大堆吸血傀儡,肯定有个头头,让我大哥……试试看能不能去干掉他,那说不定其他吸血傀儡群龙无首,土崩瓦解,也就四下散开了……” 她这分析得很牵强,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杰西卡便看向王树林。 欧阳专员皱了皱眉:“副司令,王大哥再厉害也不是神,别说是他,就是您的父亲,也不可能在这密密麻麻的吸血傀儡大部队里来去自如,就算他真的有机会杀得了敌人的老大,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况且敌人这么多,控制它们的老大也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即便王大哥更厉害一些,要打死敌人老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况且……杀死夜魔头子就能使得吸血傀儡土崩瓦解这种说法,只是一种推测,未必真的管用,却反而置王大哥于危险之中。” 甘艺艺虽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还是不屑地翻了一下白眼,想:“你们绿园就他妈地爱挑刺,我们钢谷抗战死了多少人,你们除了在背后喊几句口号折腾我们,还有什么本事?那是我大哥,你刚认识他多久,就这么亲热了?”王树林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不过那是以前,在乱世之中,女性对强大男人的崇拜会更加明显,她早就对王树林改观了。 张营长撇撇嘴:“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 欧阳专员转过来正色说:“王大哥的名气很大,是东亚最著名的民间解禁者,听说曾经击败过号称东半球第一武术家的韩太湖。” 张营长心里一团乱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什么武术家,干得过大炮吗?韩太湖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们都叨逼叨他,揍了他以后就出名儿了?”“谢谢你,欧阳。”王树林说,”你应该不是末世之后才解禁的吧?我看你应该最少有几百年了……” 欧阳专员脸上一红,心想:“你怎么忽然关注起我来了?”嘴上说:“这是我个人的秘密吧,王大哥就别猜测了。” 王树林说:“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民间解禁者,在不知道你具体辈分的前提下,你叫我大哥确实欠妥。你应该是前辈。你就叫我小王好了。” 张营长跟着叫好:“对,就叫小王吧。吧是口巴的吧,不是八哥的八。” 只要不阻碍自己的事,王树林一点儿也不介意张营长的话,其实他压根就没去听,就像你不会介意一只蚂蚁一直在喋喋不休阴阳怪气地骂你一样,你没工夫踩死它,你还有很多事要干呢。 欧阳专员听了有些愠怒,想:“你倒得了便宜卖乖,我叫你王大哥难道还是看上你了么?”随即冷下脸来,若无其事地说:“好,那就叫小王。” 一直在画图的杰西卡停下来,笑笑说:“我觉得这一招太冒险了,王大哥还是别去了。” 张营长嚷道:“那我们怎么办?你是不是有好办法了?”“也不算是好办法,只能说比刚才说的去刺杀对方老大的那一招要相对安全一些,但对于别人而言仍然十分危险,也只有王大哥你有这个本事。”杰西卡亮出新画的图,”这是从这里到地下避难所门口的最详细的图,就算外表故意掩饰过了,位置也总不会变。我手里的这张卡里面有微型的计算机和高能电池,能通过一切地下避难所。你进去之后,请地下避难所的人来救助我们。请走到我身边来,我来告诉你密码。” 众人都是一愣。欧阳专员也诧异地说:“这……我很怀疑地下避难所的民间团队会不会来救我们……能活下来的人,除了有能力顽强之外,也有超乎常人的冷酷和自私……”“这我也考虑过,但我还是愿意赌一把,方法跟之前一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要是还出现胡主任这种人呢?”吴连长性情耿直,也算直言不讳。”都考虑过了。”杰西卡又包好刚写的手信,”地下避难所的物资足够维持十万人两年,因此靠物资很难打动他们的高层。那就只有靠权力地位了。也许你们要说,钢谷太独断专横,权力地位应该靠选举而不是任命。而我想说的是,自古到今,任谁都不能免俗,没有哪一批统治者,真的是老百姓绝对且长期拥护的。这次末世,对我们而言更是一个惨痛教训。我相信等到全球重新恢复秩序后,我父亲会调整一下政策,变得更加宽容,也更加照顾民生的……这起码是我的愿望。我给这个地下避难所的现任掌权者正规军师级待遇,仅次于我这个副军级。如果他依旧拥护并忠于正在云口比赛的一把手,那我就将他俩都提到师级,前提是那个一把手在云口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凡是占据避难所的领导者,基本上都有相当的权力谷欠望,应该很吃这一套。为了能平步青云,他们肯定会来帮助咱们。” 大家都在咀嚼,一时没人说话。忽然,欧阳专员说:“我觉得你生长在帝王之家,习惯了用奖赏而不是别的智慧方式寻求他人的帮助,这不是个真正的好方法。你始终是在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驱使别人……” 杰西卡从认识王树林开始就对欧阳专员有了些许说不出来的敌意,碍于欧阳等人来救自己,也就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可在她的意识里,救自己的是王树林而不是其他那些在她看来可有可无的绿园底层士兵。此时见欧阳先行寻衅,更是不满,她自认为家教良好,比一般的同龄女性甚至女解禁者都强太多了,因此也并不会凌厉反击,而是说:“我觉得世界是物质的,实际的物质奖励是能够激发陌生人的热情的,否则他们完全没必要帮助我们。只靠口头的苍白承诺,那是皮包公司,即便能成事也是侥幸,走不远的。欧阳专员,你放心,我承诺的一定兑现。” 欧阳专员被她轻描淡写却很厉害地讥讽了一下,知道对方是在借此讽刺绿园的”人人有房住”的口号和关于钢谷抗战消极的宣传,便说:“我没有质疑你信用的意思。况且,你提供了地下避难所的位置和创造新救援的可能性,也不算是欠我们的情了。大家拴在一条绳子上,只能共同进退,互利共赢。” 王树林走过去,接过卡和信,说:“我去试试吧,如果不行的话,我也不可能强迫对方牺牲更多的人来救助各位。那各位到时候就自求多福吧。” 他这话一出震惊全场,欧阳专员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怎么这么说?” 杰西卡淡漠地看着他,发现他眼睛里的意思似乎是”包括你在内,自求多福。”也有些茫然。她一直觉得,王树林再怎么有急事,也不会错过保护自己前往东京的好机会,她甚至认为王树林嘴上说是正好遇上拔刀相助,其实是观察了很久,确定了自己的价值之后才出手的,要不然按照王树林的战斗力,实在没必要为一两百条乱世寻常人命而浪费时间。可现在看来,王树林也许会全力施展本领作战,但要保护和拯救的对象,恐怕未必是自己了。想到这里,一阵阵地失落拧成了麻花,在腹部堵塞了交通,甚至产生出一股怒意。她虽然从小懂事,沉稳冷静,从不骄横跋扈,却也从没见过几个人敢于忤逆自己,就算不是总统的女儿,她也自负美貌,向来不需要费劲就能驱使很多优秀男性心甘情愿地鞍前马后,可眼前这人仿佛眼睛里有个更美丽的影子,完全没有她的位置。”我以前救过很多人,无论最终是不是留住了他们的生命,我也都是尽力了。我自认为问心无愧。由于我有更重要的使命,比把总统的女儿交还给总统还要重要得多,所以我不能耽搁,以前的那些负担,也都要先让一让了。”王树林环视全场,”各位,咱们缘分一场,以后要是有缘,可能还会再见面。我只是去送信,未必就能回来。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也不愿意强迫他们同意。这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有这个权利,也是因为我真的没有纠缠的时间。到那时候,我必须要坐上磁轨车,前往云口,我只杀阻止我上车的人。” 他最后一句话出口后,温度似乎更加寒冷了许多,大家都是一凛,一时间没有谁敢于作声反驳。 第356章 男人成长是个轮回 于大海是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名字,几乎每个男人的成长历史中,都有可能接触到一个叫于大海的人。于大海本人也是如此,从幼儿园到高中,每个时代都有跟自己重名的,当然,他本人是不在乎的,他调皮捣蛋,每次周一大会公开批评时,他的名字会牵连别的重名同学,他也跟着大家一起嘲笑那个重名同学,仿佛犯错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重名同学。 他是主动退学的,爸妈怎么劝怎么打都没用。因为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他,因为他的调皮捣蛋。之后他一事无成,每找到新工作就只干了几天便失去兴趣,在街头溜达,跟一群混子一起胡吃海喝赌博嫖娼敲诈勒索打架斗殴,一年中有四分之一的时间要在看守所和医院度过。 他始终觉得,自己之所以没有成功,是因为自己生在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家庭。他没念几年书,却爱看历史书,尤其崇拜那些草民出身的皇帝,出身越卑贱,当了皇帝就说明越有本事。他发现一个规律,只要能赶上历史的大变革时期,一切秩序重新洗牌,那才是最适合自己发挥潜力的时代,自己必然能够占有一席之地,甚至成为一方霸主。 本来,事情也的确是这么发展下去的,他好勇斗狠,也在末世拉起了好几十人的队伍,甚至捡到了钢谷在与夜魔大战的主战场上残留的枪支,更是如虎添翼。他听说在这一带有个地下避难所,便组织人马冲杀了进去。这个地下避难所里先到的那群人不堪一击,很快被他降服,随后越聚越多,不用两个月时间,他就拥有两万多的军民,其中有八千多名效忠于他的战士。 但随着另一个人的出现,他的天堂陡然剥掉了墙皮,他这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是在地狱里,只不过粉饰得很美罢了。 那人出现时,他大惊失色,失口喊道:“于大海?”他可没神经错乱,没错,那个人也叫于大海,就是自己学生时代那个重名的同学,跟自己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有着不解之缘,并且跟自己完全相反,是个老实巴交的同学。但是,当此人再次出现后,却变成了刀枪不入的超人,将自己的手下打得服服帖帖,于是改朝换代,当场成了这个地下避难所的一把手。 他后来听说,这种人叫做解禁者,是末世时代一小部分人类变异的结果。准确地说,这个老实的于大海,跟自己并无仇恨,自己对他的印象也只存在于名字,或者只是因为重名的好感,因此自己欺负很多同学,却不欺负他,按说也没什么仇怨。 但接下来,那个同学却立即宣布不允许他再叫”于大海”这个名字,而是为自己起了个极其侮辱性的名字:“重名”。他这才明白,这个同学属于阴沉隐忍型的,当年屡次因为重名而闹笑话背黑锅,对自己恨之入骨,这时候解禁了,更是要”报仇”了。自己从万丈高楼跌落,居然被指令去扫厕所,而那个于大海却带着手下经常”偶尔”路过,并指指点点,其他人更是嘲笑自己,说:“你跟咱老大重名,真的很幸运啊,可惜却是个扫厕所的。” 本来,这一切会一直进行下去,反正自己也威胁不到解禁者于大海,对方没有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意思,自己也再也不可能跟他对抗了。自己不是性情激烈之人,更不会极端地要到外面引吸血傀儡进来,让大家都完蛋。扫厕所,起码自己还能活命,好过大家都活不成。 然而事情再次出现转折,他外出倒粪车的时候,遇到一个趴在风沙中的行人,他不确定是不是已经饿死了,便凑上去看,他倒是没有这么好心,只是想看看这人身上有没有用得上的东西,比如武器和药品而且兴许这人是累死了,身上也有食物。但他背着这家伙回到宿舍后为其洗了一把脸,才发现这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顿时起了色心。但也许是好运气--事后他是这么想的--没等他有所动作,这女人突然醒了,开口就要吃的。 他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就爽快地给了她吃的。女人吃饱后神色淡然笃定,看上去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就问他是不是他救了自己。他当然是乐于承认的,这女人忽然低沉地吼了一嗓子,居然扑上去扒光了他的衣服,一屁股坐上来,反过来把他强暴了。他是又惊又喜,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一向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却没想到事后筋疲力尽,几乎要虚脱了,那女人还没舒服够,又连舔带揉地倒腾了好几遍,看自己实在没什么余粮了,这才罢休。 那女人长舒了一口气,说:“吃饱了也爽够了,还是活着好。我叫周燕燕,你叫什么?掏粪的?” 他叹了口气,神色惨然地说自己叫”重名”,他不敢说真名,怕迟早有一天传到解禁者于大海耳朵里,那自己就真会被以欲加之罪处决的。周燕燕来了兴趣,她不相信有人会叫这个名字,便追问缘由,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朝自己女人倾诉的谷欠望,便把苦水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谁料周燕燕听完后却说:“等我一个钟头,之后你就是二把手了。” 他诧异万分地看着周燕燕,几秒后才想起来要站起来阻止,以免大祸临头,可周燕燕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他后悔万分,误认为这女人是解禁者于大海给自己设计的套,要找借口杀了自己,便立即跑出门去,打算到大堂上给那昔日的重名校友道歉。 但等他跑到时,却惊恐万状地发现数百人全都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那个解禁者于大海身首分离,惨不忍睹。而周燕燕却一脸轻松地坐在象征最高地位的座椅上,撮着牙花子,悠然自得地说:“看来没用上一个钟头。从今往后,重名的,你恢复于大海的名字,这个基地也只有你一个于大海,除了我之外,你就是地位最高的长官,就叫副司令吧。听懂了没有?” 于大海没想到她背对着自己竟然也能感受到自己来了,忙与其他人一起下跪,都是诚惶诚恐。 周燕燕哈哈一笑:“当王妃有什么好的?还是当女王过瘾!” 接下来虽然于大海真的恢复了名字,并且也真的得到了二把手的宝座,但却再没见过周燕燕。周燕燕挑选基地英俊又结实的男士,逐个排名编号,每天晚上都要睡上一个或者几个。于大海并不知道周燕燕本性好色,误认为解禁者欲望强烈,不得不如此,他虽然在心里其实廷喜欢周燕燕,可也很清楚,自己因缘际会因祸得福能当上老二,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周燕燕这种极品女人,自己休想再得到了。 随后,周燕燕在某天接待了一个神秘外来宾客,接着宣布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整个基地归于大海掌控。于大海又惊又怕,误认为她是要考验自己的忠诚度,一再推托,直到周燕燕变了脸色,他才老实答应。周燕燕果真乘坐地下磁轨车离开了,而这个地下避难所自己呆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磁轨车的入口,真是奇哉怪也,难道那个神秘外来宾客,是钢谷派来的使者? 周燕燕离开的这段日子,于大海也算过得逍遥自在。他虽然是混混出身,却自问没杀过几个人,最多报复了那些跟着同名同学狐假虎威的欺负自己的家伙们,但在统治者里也不算特别残暴了,只是治理固定的基地不算高明,好在也懂得放权,也算过得自在。 直到他打听到原来钢谷要求全东亚大陆占据地下避难所的民间解禁者全都要去参加比赛时,才暗自庆幸,知道要不是钢谷的政策吸走了绝大多数东亚大陆的解禁者,就很难说不会有解禁者觊觎自己的基地了,那自己也活不到今天。 但是风水轮流转,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今天还是来了。 他一直小心盘查外面进来的难民,办法是借口”采集血样”,其实是用刀割伤皮肤,看看恢复的速度。在他的层次当然以为解禁者都是这样能迅速恢复的,却不知解禁者圈子内的更强者,可以控制恢复速度。于是他计划只要有可能是解禁者的难民,他就借口决不让进,好在这一个多月内,还是没有什么新的解禁者出现。 可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危险来自于内部,因为普通人也是可以突然变异成解禁者的。一个一向顺从他的小卒子皮红日突然朝他翻脸了。他起初并不以为意,但皮红日却伸出两根手指,就瞬间杀掉了他的两个亲兵。于大海惊恐万分,当即瘫倒在地。他虽然只是普通人,却也看得出,皮红日跟周燕燕不相上下,比同样是解禁者的同名于大海要厉害多了,而且他俩似乎又有区别,这个皮红日双手能凝聚火球,瞬间烧焦敌人,十分可怕。皮红日却冷笑道:“我不杀你,你对我呼来喝去,一下子就处死你也太便宜你了。你立即恢复‘重名’这个名字,滚回去给我扫厕所!” 他脑子一片空白,之后好多天都没说话,回到他很熟悉的厕所干起活来,反正驾轻就熟。当初跟着同名同学欺负自己的人也并没有全部处理掉,于是都出来拥护皮红日,并再次不断羞辱自己,甚至不断建议皮红日杀了自己,以免将来再反攻倒算。好在皮红日觉得杀了他很不吉利,岂不是等同于说怕了于大海再重新翻本? 皮红日是男版的周燕燕,当了总司令后就睡遍了全基地的女人,甚至是有夫之妇,但任谁都敢怒不敢言。此人并不打算乘坐磁轨车去民间解禁者大会上碰碰运气,他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在这里逍遥自在地当个谁也管不着的土皇帝,实在舒服得很。不仅如此,他的统治更加残暴,有敢于提一点不同意见的手下,会被他当场杀害。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全都唯唯诺诺,老大说什么是什么。一周左右,皮红日就正式称帝了,还搞了一个盛大的加冕仪式。 而于大海却依旧在扫厕所,这天跟往常一样,他推粪车出去,皮红日也不怕他跑,反正茫茫四顾,逃出去反而是个死。 但命运冥冥之中仿佛总有轮回,他又发现了一个晕倒在风沙中的路人。他突然有一种念头--自己也许又会因为救人而转运?于是他毫不犹豫,将这人背起放到车上拖走,坚持抑制住好奇心,不看这人的脸孔,要等回去再看。 第357章 荒诞的暴君 皮红日左右手各一只白而石页大的碳水化合物,嘴巴里还叼着一个不停地吸,仍然觉得手不够用,便用上了脚趾头,大堂内一片嘻嘻哈哈,娇啼浪笑。外面的大臣们押着一大堆事情要禀报,可又多少次前车之鉴,始终不敢冒着生命危险进去,只得在外面苦苦等候。 但皇帝的心思还是很难猜,皮红日突然松了手也松了嘴,腻烦地摆摆手:“都给我滚下去。老是这些,真没意思。” 一个妖冶的丰满女子愣了一下:“皇上刚才说什么?” 皮红日瞪大了眼睛:“我是说,很没意思,给我滚。还要我重复一遍吗?”他不自称”朕”,倒不是谦虚,而是更喜欢我行我素,皇帝照当,我爱自称什么就自称什么,谁也管不着。 这四五个女人都害怕了,她们可清楚皮红日喜怒无常,一旦发起怒来,性命堪虞。于是她们尽快扭云力着屁股,往外跑去。由于根本就没穿衣服,外面很冷,冻得她们直哆嗦。大臣们忙捂住脸,他们倒不是迂腐,可他们很清楚皇帝的女人哪怕没有名分也是不可以随便看身子的,万一皇帝忽然不高兴了,自己这批大臣就全都得被处死了。 可皮红日看到这个情景,骤然乐了:“哎!全都给我站住!” 女人们全都停住了脚步,七八个大臣们也怔住了,但还是捂着眼睛。”你们几个,把眼睛给我睁大了!”皮红日有些亢奋,”整天自己玩好没意思,皇帝应该与民同乐,先天下之乐而乐嘛!我要看你们玩,你们全部给我脱光!” 大臣们一惊,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猛磕头求饶。”你们真你妈扫兴,我说的是真的,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皮红日夸张地鼓着腮帮子,”马上给我脱了!我只给你们三十秒,三十秒之后我就要杀人了!邹自强,你最老,恐怕忘了女人什么滋味了吧?对,就他妈的从你开始!给我脱!” 大臣们哪敢有异议,其实也深知等皇帝冷静下来,自己这帮人被迫亵渎了皇帝的女人,仍然有可能性命不保,但总比马上送了命强。也有的人心里叫苦不迭后悔不已,心想要是自己不这么装逼勤于政事,而是跟那些光吃饭不干活的官儿一样,早上就不必起个大早来这里苦苦等候,最后还把自己的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何苦来的?甚至还有人羡慕起了扫厕所的于大海,觉得哪怕干这么下贱肮脏的活儿,起码也比稀里糊涂地被处死强得多。 于是他们全都照做了,谁也不敢互相看着拖延时间放慢速度,因为只有三十秒。”哟,邹自强,你到底是以前就当过官儿,保养得不错,虽然这么老,可下面这玩意儿不算小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立起来。”皮红日饶有兴趣地凑过来瞅瞅,邹自强心惊胆颤,可哪敢捂住?皮红日变态之极,要是伸手来拨弄几下也是有可能的,他又哪敢不让?命运不济,赶上了这种皇帝当朝,真是苦不堪言。他是在钢谷统治全球之前的旧世界当官,否则还至于混成这样?早就上蚕茧去了,皮红日仇官仇富,干嘛要拿自己开刀啊? 接着皮红日指了指最丰满也最漂亮的那个女人:“你给他弄弄,快点!一分钟之内弄起来了,有赏,否则,我剁你一根手指头!” 那肥美女人惊叫一声,只得快速趴上去。这虽然是邹自强曾经梦寐以求的景象,但现在不寒而栗,哪有一丝一毫的心情尽情享受?加上他本来年龄就大,害怕过度,更是不见起色。那女人眼见没效果,自己手指难保,不得已大力搓弄,几乎要一口咬断。”其他人也这么干,快!” 积威之下,谁敢不从?皮红日看着,哈哈大笑,心里爽到了极点:“不错不错!这些日子好无聊,终于找到开心的乐子啦!” 随即,皮红日还真是”说到做到赏罚分明”,到底还是砍掉了给邹自强服务的女人的一根手指,这也怪不得那女人,邹自强太老,也太害怕了。 见差不多了,皮红日就拍起了巴掌:“现在,我交给你们另一个任务,完成了之后,大家该干嘛干嘛,我就不折腾你们了。但是完不成的,就要受到惩罚,否则,食君之禄不能分君之忧,我要你们他妈的何用?现在开干,男的嘛,看在你们都这么老了的份儿上,必须坚持一分钟以上,女的嘛,必须两分钟之内让对方缴枪。要是谁没做到,那还是一根手指头。我已经很仁慈了,谁是左撇子告诉我,我只要你们不常用的手的小指头,不耽误工作。这就叫人性化管理呀!哈哈哈哈!” 接着,皮红日环视一圈目瞪口呆的男女们,一字一顿地说:“还要我重复吗?” 邹自强突然用力甩开那女人的腮帮子,怒吼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我已经尽全力了,一直辅佐你,可你到底要我退让到什么地……” 没等说完,邹自强的喉咙就被皮红日捏住,然后毫无悬念地嘎嘣一声脆响,脑袋就朝一边歪去了。”这老头,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也太不经捏了。”皮红日晃晃手腕子,看了一圈又惊又怕的人们,然后踢了踢之前为邹自强服务的女人:“你,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他虽然死了,这不是还立着的嘛,快点,别浪费资源,趁着热乎上去弄弄,快!” 那女人终于承受不住巨大恐怖,当即崩溃了,大哭起来,眼神都不对了。”又没用了一个,唉,算了,送你上路。”皮红日又掐断了她的脖子,然后百无聊赖地吐了口痰,”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呢?想好好玩玩都不行。嗯……算了,你们互相打架吧,打死一个官升一级,打输了,当然也就死了啊,哈哈哈哈!”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疯了,而是短暂的解禁又暂时无敌,使得大脑原来的部分跟不上新解禁的部分,因此格外地亢奋和疯狂,已经控制不住了,原本就不算小的邪念和其他谷欠望便跟着充气膨胀了。 也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启禀圣上,于大海求见!” 皮红日醉眼蒙眬地问:“什么?于大海是哪个……?哦?那个扫厕所的?他来干什么?” 可也就在这时,于大海尴尬地垂着头,哭丧着说:“我……不是我要来,是……是他逼着我来的。”他现在心情复杂,实在不知道自己带这人回来是不是正确决定了,这人根本就是装昏厥,并且逼迫自己带着他来到朝堂。 王树林推开他,缓缓走上前。 皮红日虽然喝了不少酒,醉生梦死,但毕竟解禁者的酒量很大,要清醒也很容易,更何况眼前这人似乎不一般,他隐约料到,自己的对手出现了--当然,他还是没有认识清楚,只以为是同类,却并不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 他便睁大了眼睛,冷冷地问:“小子,你是基地里面新解禁的,还是外面来的?好大的胆子,敢挟持……挟持一个扫厕所的傻逼,来到大堂?” 于大海唯唯诺诺地躲到大柱子旁边,好像生怕一旦动起手来,自己会受到波及。 王树林看着皮红日,说:“到哪儿都有你这种人。虽然我有急事,不打算管不相干的人和事,但我觉得看见你或者类似你这种人,还是顺手为民除害吧。” 随后他对于大海说:“于师傅,你不是以前干过这个基地的一把手么?那就继续好好干吧,最起码当个好人。” 于大海觉得这话有歧义,周燕燕作为一把手,的确和自己干过,但被干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可他还是忙不迭点头称是。 王树林转过头,一步步朝皮红日走去。 皮红日怒极反笑:“哈哈哈!好猖狂的东西,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傻逼!你想被活活烧死吗?”他其实心里也在七上八下地打鼓,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跟同类的作战,不清楚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水平,而对方底气十足,怎样看也不像是虚张声势。 他想到这里,双手运气,集中全部的力量汇聚掌心,居然凝出两团奇大的火焰,并混合在一处。但他的火焰规模虽然不小,纯度却很差,完全是为了产生震慑效果,从中间开始火苗就很微弱了,一看就没有多少后继之力,虽然不同属性不好比较,可就内力的运用程度来看,即便比之南宫准和王旭都相差甚远,最多也就是童燃志水平。 见马上要打起来了,于大海还算身手灵活敏捷,连忙抱起脑袋几个翻滚躲到沙发底下,外面嗖嗖一阵尖锐响声之后,全都安静了。他瑟瑟发抖,尿了一裤子又直掉眼泪,可好在经常扫厕所,对尿也并不介意,反正是自己的。可他还是不敢出来,只怕还没打完,双方都在等待最佳时机再来一次,那自己要是正好探出脑袋,可就真没有吃饭的家伙了。 但他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双鞋,这是王树林的。 他大喜过望,慌忙抬头,却陡然又后悔了,连忙捂住眼睛,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王树林有些悲哀地看着他,说:“记住你的承诺,好好做好本职工作吧。”随后对那些瞠目结舌的大臣们说:“好好辅佐这个于大海吧。别再折腾了。” 那几个女人全都吓晕过去了,而大臣们也伸不直舌头了,只能用力点了点已经麻木了的脑袋。 第358章 终点与起点 于大海这才敢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却不见皮红日的踪影,与其说这家伙消失无踪了,倒不如说仿佛此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世界上过。当他看到墙皮上的一圈淡淡的黑色,散发着浓郁的焦糊味儿,才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他真的难以想象,只是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皮红日就被烧成了墙上的黑点,难道这家伙玩火把自己给点了? 王树林摆摆手:“我看到你们的库房里有最少二十辆全副武装的改装大车。现在,请你派一个武装车队,外出接应我的一百二十来个同伴,他们是钢谷和绿园的军人,都是抗战英雄。”王树林并不想亲自参与这场战斗,其实他如果施展全部力量,效果可能会比这武装车队威力更大,但他很清楚,外面还有两个恐怕已经得知自己存在的神人类在寻找自己,一旦动手,自己是否能打赢还是两说,关键是耽误时间,就误了刘言和蓝先生交代的大事。 于大海和大臣们点头如捣蒜,结结巴巴地此起彼伏,如同一群啄米的鸡:“是是是是!一定照办!”“谢谢你们,请去忙吧。”王树林也没有表现出亲力亲为的样子,但于大海他们都很识趣,马上退出大堂。 那几个女人也要退出,可王树林突然说道:“等等!” 几个女人吓了一跳,但面面相觑,却也都廷高兴。她们崇拜强者,但又珍惜自己的生命,既然眼前这个比皮红日厉害得多的家伙杀死了皮红日,显然是不赞同皮红日的变态行为,估计起码不是个暴君。因此她们觉得要是跟随这个人,应该生活会更好。想到这里,不由得个个都展露出妩媚娇柔之色。 王树林看了看发疯后被皮红日杀掉的王淑琳,这个跟自己名字同音不同字的女孩,没想到在大炽基地遭难之后竟然活了下来并且逃到此地,然而命运捉弄,只能靠身体度日,又偏偏遇到皮红日这样的皇帝,最终居然是这种悲惨下场,也不由得黯然。他挥挥手说:“死了的这人,我以前认识,算是个朋友吧。你们把她带出去,好好埋了吧。” 这几个女人顿时一阵失望和不解,有的甚至在想,这家伙杀了皮红日,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哪。还有人想,这家伙的取向还是正常的,谁不喜欢美女呢?自己的姿色虽然不如死的这个,但总也不差,将来伺候好了,也还是有机会能得到宠幸的,于大海虽然被安排成一把手,但是个蛋,终究还得回去扫厕所,伺候好眼前这个人,才是王道。 半个小时后,基地外面的吸血傀儡狂叫着,密密麻麻地向前围拢,但随着后面突然出现的冲天火光和随即而来的连锁爆炸声,它们被强行分开一条路,十多辆经过改装的重型卡车轰隆隆气势宏大地冲过来,机枪吐着烈火,车身上安装的各种钢刀铁刺瞬间如同巨人们的烧烤串,滚动着无数高速旋转的血肉,巨型轮毂也无情地将所到之处的吸血傀儡碾成肉泥。黑夜之中,漫天血雨肉雪,惊天动地。 绿园和钢谷的士兵们看到果然来了救援,都欢天喜地,激动之极地抱在了一起。 杰西卡与欧阳专员简短地相互看了一眼,都十分欣慰。众人士气大增,把余下的子弹尽情地朝吸血傀儡们倾斜,尽管仍有死伤牺牲,可最终还是有七八十人上车,主要牺牲的都是绿园方面,钢谷的军人整体素质高一些,存活率也高一些。 上车之后,众人百骸欲散,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张营长被自己憋下去的肚皮饿醒时,发现天空的乌云已经相对没那么黑了,这说明天真的黑了,而不是黑暗的白天。他大惊:“我操!我这是睡了多久?”忙站了起来,接着月匈口一阵疼痛,误以为是被吸血傀儡抓伤,吓了一大跳,仔细看去,才发现只是摔伤的淤青,这才长嘘了一口气。他虽然很饿,可在这之前,还是睡觉更具备诱惑力。 他四下环顾,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他站起来到处找欧阳,却没找到,但听到外面似乎很热闹,像是菜市场一般。出门来到大堂一瞧,场面很壮观,好几十号人在吃东西,虽然还是土豆西红柿地瓜之类,但量可不少,比在外面作战时那点可怜的供应,这才叫吃饭。他见吴连长和龙连长正跟一个黑胖子围着一张桌子在说话,黑胖子对他们很客气,而周围的大多数人却对黑胖子显得敬畏。难道这黑胖子是这里的一把手?看着却不像啊。 吴连长和龙连长见他醒了,忙热情地打招呼他过来吃东西,两人也都伤痕累累,在抽烟解乏,地面上还有啤酒的易拉罐,这在乱世中是奢侈品,也从侧面反映了这个地下避难所真如传说中的那样物资丰富。 黑胖子连忙站起来,热情地跟张营长握手,一番嘘寒问暖。张营长莫名其妙:“你是哪位?是这个基地的老大?对了,感谢你的出手相助,咱们才能活下来……” 黑胖子慌忙摆手,脑袋如同通了电的振动棒,只不过是大西瓜形状的:“不不不不,我算个屁老大?兄弟名叫于大海,我们这个基地,我只是代管,真正的老大就是您各位的领导,他不肯透露姓名,只说醒刘,我们都尊称为王先生。千万别说什么感谢出手相助,其实咱们都得感谢王先生,我帮忙那是分内之事。”“王先生?”张营长这才反应过来,”是王树林啊!他在哪儿?你见到一个女军人了吗?长得很漂亮……”“有三位女军人长得都很漂亮啊。”“不是,”张营长脾气暴躁,”我就问你他们哪儿去了!!”“已经走了……”“走了?走了是他妈什么意思?”张营长像是落地的皮球,不断地向上弹跳。 吴连长忙说:“张营长,你别怪兄弟们,大家看你睡得香,也没打扰你。王树林先生本来是要带大家走的,但这位于大海总司令太热情了,给咱们吃得饱喝得足,还安排了很好的住处,大家都在外面漂泊太久了,很明显,钢谷绿园的高层,都不怎么管咱们了,咱们需要这么一个地方安顿。所以大家也就不约而同地表示不想跟着去了,不然到了云口,估计还得重新编入队伍再次打仗,谁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所以王先生征询了我们的意见之后,就只带着杰西卡副司令,以及欧阳专员乘坐磁轨车走了。”“征询了意见?我操!谁他妈了个逼的征询过我的意见?咱们这绿园钢谷组合队伍,论军衔是我最大吧?难道我的意见就一点儿也不重要?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 龙连长尴尬地说:“推了很多次,欧阳专员都打了你好几巴掌,你都没睡醒……” 张营长僵在那里。 甘艺艺从另一旁走出,肃然说:“咱们就在这里呆着,一方面于总司令对咱们肯定不薄(于大海连连称是),另一方面杰西卡副司令安全到达后,会为我们报功,反正钢谷和绿园已经结盟,我们都会得到提拔。在这之前,咱们就在这里非常安全,何乐而不为?不仅如此,欧阳专员临走时候透露,她跟绿园高层也有很深厚的渊源,也会给绿园的各位兄弟报功的。”“什么?欧阳……她果然是有背景的?”张营长的气消了一些,可又很不甘心地说:“不行,我要跟着欧阳去!磁轨车呢?” 吴连长无奈地说:“张大哥,你就别闹腾了。要开启磁轨车的门,需要钢谷体制内工作人员的编码,咱们谁都没有。” 张营长大声嚷嚷道:“我要去找我的欧阳!王树林这个王八蛋,把我老婆拐走了!” 这个基地大多数人都感激王树林将皮红日杀死,等于间接解放了他们,因此听到这句都极为不满,呼啦啦站起来一大片人,张营长顿时气焰尽失,愕然退了两步。 于大海忙说:“各位冷静,都冷静!这些都是王先生的朋友,互相骂几句是朋友感情深,大家别误解了!” 很多对皮红日痛恨万分的大臣对王树林敬佩万分,对于张营长的话非常生气,又瞪了他老半天,这才陆陆续续坐下去。 于大海又说:“文瑞森女士才是国家任命的正规军副司令,我算个屁总司令?千万别叫总司令了,听了多可笑!这里的人都叫我于头儿好了,或者干脆叫老于。我被王先生这一救,想开了不少。我宣布,咱们这里以后是每年选一次最高领导,封建皇权再也不复返了!”他其实很有数,自己才是王树林的代理人,就算选了别人上去,最终的老大仍然是王树林。 众人都欢欣雀跃,纷纷叫好喝彩,对于王树林这个名字,任谁都服气。 于大海又对气鼓鼓的张营长好言相劝说:“听说很多地下避难所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咱们这里既然被王先生拯救,咱们就一起把它建设好,建设成天堂!还有就是,张营长是王先生的伙伴中在场的里面军衔最高的,因此我宣布,张营长是咱们的副总长,龙连长和吴连长嘛,都来做我们俩的总长助理,甘女士嘛,是总顾问,地位与总长助理相同,四位看怎么样?”他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样对外来的人放权,其实这些外来人全都是王树林的人,不但可以拉拢他们,还可以讨好王树林,更重要的是对基地内部的老人们进行威慑,将权力集中到自己这群人的手里来,一石三鸟。 龙连长和吴连长当然十分满意,假意推托。张营长参军除了报仇就是要光宗耀祖,这么一想,倒也平衡了,嘴上嘟囔几句,心里却对于自己二把手的地位比较满意,他想起了自己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那已经远走的父母和怀孕的妻子,也许她们在天之灵看到,也会欣慰吧? 他想开了。一边当着优哉游哉的二把手,一边等着钢谷或者绿园那边升官发财的好消息,何乐而不为?物资充足,生活安定,并且还有升迁希望,这三样已经是这乱世里天堂才有的东西了。 甘艺艺则一直在想着王树林,她明白王树林不让自己跟去,是有可能会面临一场恶战,而自己只是普通人类,去了只能成了累赘。王树林这个男人,让她的两性观念悄悄地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359章 瞎子的准女婿 云口波涛汹涌的近海上,”奥林匹斯云”号内,有相当大的一块地方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如同上海植物城的缩小版。能跟钢谷匹敌,也刚跟钢谷联盟不久的人类世界最大反政府武装绿园,就在这里设定了微型总部。当今世上人类中五个最有权势的人里面,有四个人住在这里。 归元夏回到卧室,缄默地坐了一会儿,随后坐到衣柜的镜子前,沉口今了许久,这才将上面的梳子挪了一个方向。 镜子居然立即变成了显示屏,里面有个穿着白色西服的高大白人男子,一头金发,眼睛湛蓝,大约五十岁左右,脸上的皱纹较深,如同金属切割一般,即便是在微笑,依旧显得异常冷酷,缺乏基本的人情味。他看似在漫不经心地调着一杯浓黑色的咖啡,嘴里念叨着:“还是原味好,没必要放糖……”“先生,真的没人能看见?” 白人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归元夏,说:“归先生,你放心。你们所在的房子都是我精心安排的,你的房子跟其他三个人不一样。虽然都有这面镜子,但只有咱们俩是双向的,其他人的镜子都是单方面的监控。不但如此,你的房间可以隔离一切驭兽迷幻和通灵术的施展,你就放心好了。” 归元夏自觉无趣,漠然说:“您是蓄谋已久了吧?我应该夸夸你们钢谷的科技高明?那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到现在还没找到呢?”“归先生,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疏漏,但你不该怀疑我的诚意。”白人男子抿了一口,眉毛略微舒展,”我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你很难理解我。等世界和平,人类社会回归正常秩序的时候,我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了。那时候,你当了我的女婿,这全球第一统帅的位置,不是你的,又能给谁?给你们的老大库捷吗?呵呵,别瞪眼睛,什么‘绿园四王’?外行人也能看得出,绿园四王实质上是以库捷为首的。” 归元夏被他刺痛,森然道:“不错,这一点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白人男子迟滞了几秒,其中一只眼睛忽然闪现出莫名其妙的金属光芒,冷酷阴森的程度实在不像是人类所能有的。他的外号就是”瞎子”,这个外号只有当年和他齐名的同辈才可以这么叫他,而归元夏最起码比他低一辈,居然也敢这么称呼自己?作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查尔;文瑞森的容忍度也堪称人类第一,诚如他所说,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为了分化绿园,他必须好好拢住归元夏,让其真正加入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归先生,你要尊重我,也是尊重你自己。”查尔;文瑞森放下咖啡,凑到镜头上来,”我要把最宝贝的亲生女儿嫁给你,的确是真心诚意。你原来在全统时,是被长辈指定的封建婚姻,你不得不去做,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么?那个欧阳空是全统上一代掌教安洪禹的养女,跟着一个老太监长大的小女孩,能是什么好女人?安老太监死了,她失势了,不敢耍公主脾气了,这才同意你师父海岛神介的建议,要嫁给你。可你喜欢她吗?” 归元夏冷冷地说:“她也不喜欢我。”“可你喜欢我的女儿,对吧?我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公主,全球第一公主!我不否认,我年轻的时候风流,孩子遍地都是,最近这五六百年,什么肤色,什么职业的都有。其中是解禁者的也不止一个,可杰西卡却是我最喜欢的。她从小懂事,月匈怀大事,一般的男性解禁者也远远不如她,还没有一点儿公主脾气。我必须要对这次她突然的离家出走做个解释:她绝对不是不喜欢你,她见过你的照片而已,还没见过真人,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她之所以选择突然离开,完全是因为跟我怄气。她从小不忤逆我,但她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向不肯妥协。我想,如果能创造你们自然认识的机会更好,就准备在东亚民间解禁者大会圆满成功的当天在这艘船上举行盛大的酒会,到时候你们跳支舞,郎才女貌,没有不心动的道理。可她没给我这个机会,直接跑了,现在我真的没有她的消息,也在到处找她,说真的,我比你更着急多了。当今世上,能配得上她的也只有你们四位,但库捷暴躁,黑塔斯阴险,巴比菲则成天装傻,只有你是我最欣赏的。她不嫁给你,又能嫁给谁呢?” 归元夏嘿嘿笑了一声,说:“您要拉拢我,当然是真心想要把女儿嫁给我了。她逃跑了,您暂时没有拉拢我的筹码,自然是真的更着急了。所以,我还是相信的。” 查尔;文瑞森笑笑说:“我很喜欢归先生直言不讳的脾气,老实说,你很像当年的我。我当初被教会追杀,只因为我说上帝也是科学家,允许我们一探他的科学,就被定为异端中的异端。我的老师罗杰;培根要我跟美第奇家族联合甚至联姻,以便偷偷在文艺复兴中大力发展我们钢谷的科技,可我不喜欢美第奇老头子的女儿,怎么也不想委曲求全,更不想骗人家姑娘。人都有这么一个过程,可是看到一个个被烧死在柱子上的战友们,死后还被污蔑成魔鬼和巫婆,我的精神殿堂就在那一瞬间崩坍了。我明白,要想成大事,必须学会隐忍,也必须学会妥协。七百年过去了,我总算成功了,你觉得这时间久吗?对成功而言,时间不是问题。”归先生,全统已经四分五裂,在绿园四大势力里,可谓最弱。无论从中层干部的质量,手下基层战士的数量,你都不是那些有着兽群精神病患者和死尸做炮灰的人的对手。更何况库捷黑塔斯和巴比菲都是曾经追杀余傲的战友,他们是歃血为盟的兄弟。而你,你是后来的。无论资历还是出身,你都不是正统,怎么能跟他们抗争?用你们亚洲人的典故《三国》来说,刘关张才是好兄弟,后来的赵云也很厉害,可关羽和张飞跟他的亲近程度如何?归先生,你不来跟我联合,你未来在绿园的前途真的能一片光明吗?你从一个偶然被海岛神介救助,半路出家修行的门外汉,通过偶然的奇遇一路如此艰辛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用我们钢谷比较直白的说话方式来形容,那就是到了强弩之末了。请见谅,我是当你是自己人,才说这么多的。” 归元夏耐着性子听完,说:“你不会跟他们三个也是同样的一套说辞吧?” 查尔;文瑞森正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诚心诚意的。希望在明日就要举办的大会上,你能给我一个惊喜。只要你站在我身边,那绿园联盟就会土崩瓦解。” 归元夏也想争霸天下,因此不会虚伪地指责文瑞森在抗战的最关键时期还想着内斗,而是惊讶于文瑞森此时此刻眼睛里的光晕,暗想:“这人一直被动抗战,军事指挥得一塌糊涂,在抗击黑暗的战场上被打得一败涂地,九大蚕茧只剩下四个还在运行,本来是很瞧不起他的懦弱的。可这么近距离看他的眼睛,里面的光晕大气而又柔和,明明内力深厚之极,外面却圆满温润,不带有一丝尖锐锋芒,甚至连杀气也都很自然地融化,不需要明着收敛,这比我师父海岛神介高明太多了……以前真是小看他了,果然不愧是全球最强大的解禁者,没有之一……”当然,他不知道韩太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内力值,超越了文瑞森。 他这时候产生了对海岛神介的很大愧疚,尤其是想到自己的手下将海岛神介等人秘密关押,而海岛神介内力全失,却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瞪着他时。可很快他心肠冷硬起来,知道自己必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否则就会功败垂成,自己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可能您还不知道,您的公主一跑,我已经失去了未婚妻,可按说我还有欧阳空当老婆,最起码不至于打光棍。谁想到欧阳空一看您的女儿跑了,立即效仿,也跑得不见踪影,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您说,我们老归家就我一个独苗,面临着没有后代的危险,这么大的损失,您要怎么补偿我呢?”其实欧阳空也是因为不喜欢他而跑了,正巧跟杰西卡一前一后,倒不存在获得灵感而效仿的问题,再说,以归元夏目前的地位,就算是残疾丑陋,也有的是姑娘趋之若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光棍。更何况归元夏英气勃勃,与王树林一样,原本质朴无华的本分青年屡遭大变后终于磨砺成了一个心灵强大的一方豪杰。 文瑞森修养极好,也没反驳他全是漏洞近乎狡赖的话,而是悠悠地反问道:“那你是想要我怎么做呢?”“好在我对欧阳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只是对杰西卡情有独钟。虽然我们还没见面,可我一见到她的照片就彻底爱上她,完全无法自拔了。我要先见到你的小公主,并且要亲口听她说,她愿意嫁给我。” 文瑞森心想:“你装得这么痴情,其实你对我的女儿又何尝有感情?要不是杰西卡是我的女儿,就算她长得再漂亮,你也不会在乎……” 他虽然没表现出急了,耐性却也真的不如之前那么好了:“归先生,你让我现在就把孩子找回来,那我岂不成了神了?当今这世上,夜魔控制了地球上大部分的土地,我的女儿目前在蚕茧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联系方法!东京蚕茧的电力和信号只能用到这艘船上,已经是极大的奢侈了!” 归元夏呵呵笑了两声,说:“好吧。但我需要有一个保障。您如果愿意跟我分享另一个东西,那我就相信您的空头支票。咱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文瑞森面容严肃起来:“你说的另一个东西是什么?我能有的最好礼物,只有我女儿的爱情了。” 第360章 王树林的替代者 “看您说的,不了解真相的人还真以为您这么可怜呢。”归元夏也恢复了冷峻,一字一顿说,”我也不要别的。您的‘圣殿’,也就是那艘在北极的外星飞船,其实是您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可我们都忍住了不想告诉您我们知道的新闻。但是我们之所以没有去打扰,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占领并控制那里。况且我们更没有科技力量去打开‘圣殿’。不得不说,钢谷的科技水平让我们大家都没话说,倒不如等你们打开了再说……但是,谁也想不到夜魔就要占领全球了,我们都等得不耐烦了。或者说,这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凌驾于其他三王之上的东西。您不必不舍得,既然我已经确实是您女儿的未婚夫了,那就是您半个儿子,甚至比檀铁模和杜天节跟您更亲近,您给我看一下,不是顺理成章吗?” 文瑞森又惊又怒,好在他心机很深,现在并不是追究最高机密泄密的责任和原因,他很快恢复状态:“你这要求比找到我女儿更难。要知道,我们研究了好几百年也只研究出那飞船的外围科技,核心我们根本进不去!一直也没有什么突破,要是您非要去的话,那也只能看看热闹!要知道只有王树林能进得去,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拉拢他的原因,事到如今也不怕你知道了。可是……咱们都清楚,王树林已经死了呀!”“王树林不是不可替代的。”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文瑞森着实大惊失色,可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暗忖:“归元夏虽然年轻,却也不是随便信口开河的人,他难道有什么好招?还是说王树林其实没死,只是那个什么小王旭隐瞒了真相?而归元夏的人偏偏打听到了?” 嘴上却问:“莫非你有别的办法?”修养再好,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鄙夷:“你这种不学无术的文盲,连物理学的门儿都没莫到,还大言不惭地说有替代的办法,真是可笑。可惜我为了拉拢你,明知你信口雌黄,还在这里跟你假模假式地打哈哈。” 归元夏却很是自信地说:“我不是胡说。但替代的不是办法,而是人。有替代的人。”“是什么人?难道说……”文瑞森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难不成这余傲和女吸血鬼还有另一个孩子?”“那倒不是。但可以替代王树林的人,就在您的眼前。” 文瑞森愣了一下,随后沉默了十来秒,旋即冷了面孔,阴恻恻地说:“归先生,你的精神亢奋,需要多休息。我会尽量早些找到我的女儿的,咱们的协议会一直有效,其他的梦话还是不要说得好。你早点睡吧,一切让位于明天的大事。”“呵呵,我想我最好早早跟您说清楚,”归元夏居然神气十足,”以免按照您的习惯,在利用完我达到分裂绿园的目的之后,就要一脚把我踢开,甚至要追杀我。我糊里糊涂被您杀死了,秘密全部埋到地下永不见天日倒不要紧了,可万一我侥幸没死,您以后为了外星人基地的事再来求我,那咱们俩可就都尴尬了。那时候我到底会不会原谅已经撕破脸皮的您呢?那还真就难说了。” 文瑞森一凛,真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忙恢复微笑,追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就别卖关子,快说出来吧。正如你之前说,我是你的准岳父,岳父和女婿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无论如何,我的女儿都嫁定你了!”“呵呵……”两人在心里都暗骂对方一句:“你真无耻!” 查尔;文瑞森对归元夏这后生小子原是不屑一顾,现在反而渐渐不敢再小看了,知道英雄不问出处,也不问年龄。而归元夏本来对查尔;文瑞森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存在相当的敬畏,而现在敬畏感在慢慢减弱,纵使他知道对方的实力是自己远无法想象的,却并不再觉得他可怕了,于是说:“那么岳父,我就告诉您吧。您还记得我是怎么成为绿园四王之一的吧?”“我记得。按说,应该是追杀余傲的炽寒二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封氏夫妇成为全统掌教的热门人选,可他俩隐居了三十年,再也找不到了。即便如此,说句实话,全统就算人才凋零,也还有诸如闻香公子之类的高手,实在轮不到你上位。但你突然内力大增,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冰火两种真气都可以使用了,简直跟王树林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文瑞森才恍然大悟:“你……你是不是跟王树林获得内力的途径一样?你……”“不错。朴恒炽和我师父海岛神介在枯叶山决斗之前,其实还有一场决斗,只是现场只有两个目击证人。但这两个目击证人都因此而受益,其中一个就是王树林,他因为内力卓绝,就像质量和体积大的星球吸引较小星球一样,吸收了朴恒炽和我师父各自百分之五十到六十的内力。而我呢……也因此获得了他两人各自百分之十几的内力。朴恒炽和我师父的内力相当纯净,不带一丝杂质,同样的内力,要比别人精纯和有用得多,再加上我原有的,就相当可观了。我也因此回到全统总坛后击败了苗酌星凤双华,甚至跟王四公子万心海较量时也能略占一点点优势,便夺得了掌教之位。之后全靠这两股内力相辅相成,一路飞跃地提升,渐渐就不是他们几个可以相比的了。” 文瑞森点点头:“这些我可以想见。但你说这些只能表明你跟王树林的内力属性一样,可以同时操控赤阳真气和玄阴真气,可王树林拥有一半的夜魔血统,吸血傀儡把他当做同类,你呢?你可是纯正的人类后代啊。”“我的确在血统上没办法和王树林比,”归元夏转过身,从自己的一些行李里拿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罐子,其中一个是透明的密封培养瓶,里面是一只完整的吸血傀儡的头颅,”给您看看我的收藏品。吸血傀儡除非特殊调制,不然一般而言,都是与原本的人类躯体健壮程度成正比。这个吸血傀儡原本有一副很健壮的身体,所以头颅脱离身体这么久,靠着培养装置,也一样能生存。这培养装置还是您某个被我们攻陷的实验室里找到的呢。”“你究竟想说什么呢?”“您知道的,只要是解禁者,不论强弱,吸血傀儡的抓咬就都是无效的。但怕不怕是一方面,解禁者如果被吸血傀儡围住不能脱身,那么吸血傀儡就算明知道抓咬无效,却也没那个脑子思考,只会不断地抓咬下去。这是个常识。可您看,”他一挽袖子,打开培养瓶口,将手伸了进去。那吸血傀儡的头颅感受到有鲜肉靠近,立即狰狞地睁开了早就腐烂很久的眼眶,张开大嘴就要咬过去。 但奇迹出现了,那大嘴还没合上,怪物头颅就做出了一个明显的皱眉表情,然后愕然半晌,茫然无措,这在培养瓶亮堂的空间内尤为明显。随后,它放弃了,合上嘴闭上眼睛,继续沉睡。 查尔;文瑞森也看愣了。 归元夏干脆直接用手去挑逗它,可它依旧不搭理。”这……这是什么原因?怎么你也能让吸血傀儡把你当做同类?……你真是人类的后代?”文瑞森忽然想到,自己并没有调查过归元夏的身世,这真是个大疏漏。说不定这是余傲的另一个儿子? 归元夏摇摇头,凝然说:“我得到的内力不光是炽寒二派宗主的,还有一小部分王树林本人的,也进入了我的血液。我的血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异,也就是说,我也有夜魔的血了,尽管非常少。这半年来,我也偷偷喝过几次人血。我以己度人,猜测王树林也是偷偷喝人血的,只不过他应该更频繁,我一个月一杯两杯就足够,只是馋而已,并不是必须且大量的。文瑞森先生,我可以成为王树林的替代者。现在王树林已经死了,那么我就是我,我是这个星球上唯一能让您参透‘冰琥珀’号秘密的人。有了夜魔的血,就等于有了神的血。红体不是造物主的毒血吗?有了这个,我又不怕恒星光,就能跟王树林一样进去。” 归元夏连外星人飞艇的名字都知道,本来足够让文瑞森又惊又怒了,可此时此刻的文瑞森却心跳加速欣喜若狂,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听到檀铁模的汇报几乎要绝望了,现在却又发现还有一条途径就在身边! 他强行抑制住这种狂喜,以免被对方所乘,增加更多要求,便镇定地点点头:“很好。你说的话虽然太离奇古怪,让我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但这似乎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那么,我答应你,让你去北极看看那艘飞船,甚至可以进入内部参观。”“您真是爱开玩笑,您知道这个秘密后,就不存在答不答应我这一说了。反而是我该答应您去才对,我要是不去北极,您也只是干着急。”“这个小畜生!”文瑞森恨恨地想。”但为了我们的长久合作,我还是答应您明天会站在您这一边,这一码归一码,是为了迎娶您的女儿。将来我帮您打开了外星飞船的核心部分,虽然您有可能会立即杀了我,但我想如果我成为了您的女婿,您大概不忍心让杰西卡伤心吧?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就是到外星飞船时,杰西卡必须在我的身边,所谓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您要是想当着她的面对我痛下杀手,那我也认赌服输,没什么意见,好吗?”“很好,我的好女婿,我今天才算认识你。那咱们就说定了。”文瑞森没想到会被这么一个后生小子拿住,压抑住喷涌的怒火,微笑着关上屏幕。 第361章 各自的野心 “王女士,我打听过了……” 没等李在熙说完,王程程一个耳刮子抽过来,当即把李在熙打了个趔趄。论血统,王程程变成夜魔时间最早,也是接受红体纯度最高的地球人类,因此她在当今的地球红体世界里掌握着最强大的力量。即便她不如李在熙,由于她是夜帝那日连迦明确任命的地球夜魔领袖,李在熙已经进入了黑暗的领域,不敢也不可能反抗。”我说了好多遍,女王陛下!称呼我为女王陛下!这四个字这么难出口吗?”王程程阴森森地说,”别以为跟我睡过就有特权了,你不过是个吸血鬼鸭子罢了!快说,打听到什么了?”“是是!是……是 第三十五集团军被打散,可在陕东省方宁市市区一直死战不退到只剩下百余人,这跟钢谷之前残军败将的勇猛程度不大匹配……”“我是要你报告实情,谁他妈要你说你自己的分析了?我用你来给我当诸葛亮?”“是……是,接下来那附近突然出现了一支改装汽车的部队,冲破了几千人的吸血傀儡群,把人救走了……说是附近的地下避难所,可按说他们根本不必花这么大精力冒这么大风险来救人的,这一百来个当兵的对他们有什么用处?”“你知道个屁。”王程程随口骂了一句,心想,”看来果然不错,的确是有大人物,能让正规军冒死保护,也能让地下避难所全力支援……” 李在熙委屈地莫着脸孔,尽管他的脸已经没有正常人的温度和颜色了:“我真的知道……我抓了一个钢谷的小兵,叫唐什么玩意的,他说第三十五集团军的副司令在他们之中……”“哦,官儿不小。”王程程狐疑地说,”但还是不对。一个集团军司令而已,还是个副职,有个屁用呢?他是不是还应该有另一个身份?”“是是,我正要向你报告这一点。我们为了保险起见,没动用私刑,而是把这小子给转化了……现在他是我们的一员了。他告诉我们说,那个副司令是个女的,最重要的是,她是当今大总统查尔;文瑞森的亲生女儿!”“什么?”王程程结结实实地大吃一惊,愕然了好一会儿,又在兀自转圈踱来踱去,半晌才用力摇了摇头,”还是不对,绝对不对!” 李在熙心想这还能怎么不对了?大家为了讨好当今总统,努力救助他的女儿,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不这样才奇了怪了。 王程程却想:“全球人类第一统帅的女儿,自然是珍贵万分的,可那得看跟谁比。夜帝大人,他是来自宇宙的尊贵的外星人,就算是查尔;文瑞森的女儿,他也未必会放在眼里,甚至毫无兴趣才对。他专门来我这里询问陕东省的情况,然后亲自去了陕东省转了好久,这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东西……是外星人的珍贵资料吗?还是什么宇宙飞船的核心装备?总而言之肯定是好东西,比文瑞森的女儿重要得多的人或者物品……再说,就算是查尔;文瑞森本人,也不见得真的在乎他的女儿,说不定也是要得到那东西……那些大人物,都是冷酷心肠,亲情在他们眼里全是粪土,只有这样,才能成就霸业……” 瞥见李在熙欲说还休的眼神,便斥道:“有狗屁快放!”“他们已经成功被救进了地下避难所,然后应该是乘坐磁轨车离开了……这也是后来抓到另一个该地下避难所的成员后杀之前说的消息。但我们没办法证实,避难所里毕竟有紫外线,我们是进不去的……”“你能一口气说完吗?”“还有就是,韩……韩真人来了……” 王程程一凛,简单地伸手说:“有请。” 韩太湖大袖飘飘,旁若无人地走过来,坐了下去,随手拿起一杯水喝了,见几个吸血傀儡仆人在机械地切割着肉,往桌上的煎锅上放,动作很生硬,看来只是完全的操控行为。他随手捏起一块温度很高的肉,却跟抓起一张纸巾一样毫不费力,嘴上幽幽地说:“小王,你很会享受啊。我记得云太阳那帮人掌权的时候,它们可没这么会玩花样。” 王程程微笑着说:“韩大哥,你看,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我们爱喝血,你又喝不惯,所以小妹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人肉来用平底锅烤炙,我听说你在历史上几次有名的大的饥荒年代一直是吃人肉的,在这方面我们这些都是莫的后辈,小妹猜你肯定会喜欢。” 韩太湖不置可否,放入嘴中咀嚼了一阵,说:“这是个煤矿工人的肉吧?男人,四十来岁,肉太硬了,也偏酸。” 王程程愣了一下,旋即拊掌大笑道:“佩服呀,韩真人到底是韩真人,名下无虚!连肉的来源也都能说清楚!不错,我要不是听厨子偶尔说起过,我也根本尝不出来。您算是美食家了。” 韩太湖冷笑一声,干脆地指了指她手里的酒:“我反正跟你是一个阵营里的人了,咱们共为一个主人办事,我也想跟你们和睦相处。血酒我也喝过,好久没尝尝了,给我来点吧。” 王程程不敢怠慢,忙说:“我给您新倒一杯……”说罢斟好奉上。 韩太湖抿了一口,深深长舒了一口气,说:“我以前也喝过人的血。那是我的仇人,我相信我能从他的血里获得力量。之前杀王树林的时候,我曾经想杀了之后把他连皮带骨头带头发全吃干净,以便获得他的力量。可惜,不知把他打到哪里去了,应该是在那一片结冰的大湖里,但恐怕很难再找得到了……” 韩太湖虽然不是夜魔,却阴狠毒辣之极,说这话时面不改色语气平淡,让已经完全冷血的王程程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对王树林十分厌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反正已经死了,您也除掉了心头大患了,不是吗?” 韩太湖白了她一眼,虽然只是十分自然地翻了个白眼,却让王程程心惊肉跳。”王程程,老师来过吗?”“这个……主人经常来巡视,我不知道你具体指哪一次?” 韩太湖凝视着王程程,几乎要把她的灵魂从脑子里抠下来。王程程笑得很牵强,她确实对这人有着很大的恐惧感,骨子里不想去得罪他。虽然自己也是很有野心的人,但只是在女人里如此,她总是感到这个韩太湖的野心直径超过了地球的腰围,加上天赋异禀,终有一天韩太湖兴许会有更了不起的飞跃,到那时,夜帝能不能控制住他,就是另一码说了。”没事了,谢谢你的款待。”韩太湖转身要走。王程程发现他自从臣服于夜帝后,变得格外冷峻严肃,少言寡语,便说:“韩真人,你怎么看上去心灰意冷的?你的豪情壮志都去哪儿了?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东亚的民间解禁者大会正在云口召开,具体位置不清楚,但想必你一定能找得到!那里号称高手如云,可没有你的大会,还能有什么含金量可言?” 韩太湖心想:“你的知识水平限制了你的想象力,你怎么会了解这个宇宙有多么大而危险!夜帝说不定也只是这里面的一个小角色,我决不能就在这里止步,我要绕过夜帝,最好能跟他的上层接触,我相信他一定也是有上层的!终有一天,我不单单要统治所有的人类,还要整合全部的神人类解禁者,都成为我韩太湖帝国的子民!到那时候……我就要跟宇宙列强并驾齐驱!” 他想到这里,终于意气风发起来,仰头哈哈哈哈狂笑不已,在王程程错愕的目光中一闪白光,飘出殿外。”女王陛下……”李在熙战战兢兢地说,”我觉得这个韩真人有点问题,他是不是想背叛主人?您看要不要收集他的黑材料,到时候参他一本?” 比之韩太湖的霸气邪道,李在熙唯唯诺诺简直不是个男人,比云泥之别更差了十万光年。王程程反正很讨厌李在熙,也就充满恶意地点头说:“好!我本来觉得你没什么用处,可现在看来,用处还是略微有一点点的。那你就替我去监视他!有什么最新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记住,不需要你分析,你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实情,我自己来分析!还有,如果被韩太湖抓住,你要么当场赌一把,坚持说是你自己想要跟踪他,看看能不能被他饶恕而活下来,要么你就直接说是我派你来的,那么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李在熙本来只是一句讨好的话,以为王程程让别人去就行,没想到她居然委派给自己这么麻烦的任务,那韩太湖来去无踪飘忽如鬼,自己几斤几两又怎么能跟得上?更别提要不被姓韩的察觉了。他一阵沮丧,只得鸡啄米一般猛点头:“是是是,我绝不出卖您!不不不,我一定不会被抓住!” 韩太湖虽然距离很远,却听得清清楚楚,一阵冷笑,减慢了步伐,想:“让你当我的传声筒,从侧面告诉夜帝我没二心,倒也不错。眼下我需要尽快调查出来这个神人类还有多少同伙,在外星有没有结下梁子的敌人……嘿嘿,我才是人类的希望……你们等着看吧,历史会重新定义我的!王程程有句话说得没错,没有我的民间解禁者大会,还有什么含金量可言?我要去杀了绿园四王,让绿园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后辈全都臣服于我……!!” 第362章 你俩别逼逼了 磁轨车到达的一瞬间,本来心静如水的王树林也忍不住全身绷紧。他存活在这世上的绝大部分意义,是自己的养父母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朋友们,也只有这些能令如今的他动容。由于此刻他已经内外兼修,成为寻常解禁者再也无法企及的丁页尖,因此一举一动流露出的情感凝重得如同点缀在星宇中并缓缓移动的行星,欧阳空和杰西卡看在眼里,无不惊异莫名,但却又不敢多问,仿佛这一问之下,就会出现吞噬一切的黑洞。 可原本想象中荷枪实弹的士兵却一个也没有出现。这次磁轨车的终点是云口所在省份的地下避难所,而这地下避难所正在云口所辖海域之下。这里本来对灯光的要求很高,可偏偏现实却幽暗阴森,没有了电力。三个人四下张望着,从磁轨车内走出来,只觉得走在一条荒废了百年的潮湿下水道中。”人呢?都去哪儿了?”杰西卡显然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这也说明磁轨车的轨道并不是四通八达,想从东京出发,这里恐怕是唯一或者少数几个秘密登陆地点之一,而云口作为一个不显眼的小城市,也可以避开当时整跟钢谷作对并到处搞破坏的绿园的怀疑。”会不会是……被夜魔攻击了?”欧阳空可能对黑暗尤其敏感,在这乌黑的环境之内,任何解禁者的第一反应都是想到那些厌恶光明的恐怖生物。 杰西卡却冷冷地说:“地下避难所都有紫外线的,夜魔和吸血傀儡都是进不来的,这是个常识!” 欧阳空看杰西卡也不是很顺眼,淡淡地回过头,不与其辩论。可没想到杰西卡却一直充满敌意地睥睨着自己,顿时有气:“你瞪着我干什么?” 杰西卡一字一顿地说:“能袭击这里的只有绿园的军队!除此之外,地球上哪有第二个人类势力能够对抗钢谷?”“可我们是盟友啊!”“你这话很言不由衷。”杰西卡冷笑道,”你自己相信吗?王大哥没有政治信仰,咱俩是一对一,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绿园始终把钢谷作为第一敌人,不是吗?夜魔什么的,只不过是前来搅局的怪物罢了。最终,你我双方会决一死战,当今世上的三岁小孩也能看的清这一点。” 欧阳空有些尴尬,但她也曾经是东亚大陆上的公主,此时蓦地产生了一股倔强的生气,说道:“这是大人物的事,我没什么兴趣。钢谷是你家的产业,你疑神疑鬼地怕别人夺木又是可以理解的,但即便要夺木又,那人也不是我,你没必要冲着我来劲。”“不一定。”王树林的眼睛能在如此黑而静谧的空间内看到很远的地方,他走进潜望镜,”我觉得这里的电力应该都是东京的蚕茧供应的。也许比赛的场所不在这里……” 杰西卡不服气,但她并不想反驳王树林。 王树林突然一愣,说:“海上有艘船。电力应该来自那里。真是一艘很大的船……说不定……说不定比赛的地点也在那里!” 潜望镜不止一台,欧阳空和杰西卡都尝试着仔细望去,但看了老半天,也只觉得除了阴霾漫天看不到任何星星的灰暗天空外,海面只是一味地黑。即便并不是波涛翻滚浊浪排空的天气,可那种纯粹的视觉阻碍如同在无论原本什么颜色的景物之上粗暴而冷酷地涂抹了相同的黑色。虽然她俩都是解禁者且修为不算低,可面对这种黑暗的广袤深邃与相伴而来且长久不肯衰退的恐怖和绝望,她俩跟普通的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了。”真……真有艘船?”欧阳空本以为是王树林给自己找台阶,故作高深而已,可突然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王树林原本就不爱开玩笑,以后恐怕就更不会开玩笑了。 杰西卡本来也当王树林在帮着欧阳空说话,谁料她忽然反应过来,失声脱口而出:“奥林匹斯云?” 王树林和欧阳空都一怔。王树林肃然问:“那是什么东西?”“是我们用目前能掌握的最高科技制造的大船……为什么会开到云口呢?东京蚕茧那边的电力维持已经很勉强了,这么远给奥林匹斯云号提供电力,实在是强弩之末……” 王树林也有些恍然:“原来如此。那只有可能有更大的利益驱动。这艘船应该是民间解禁者大会的开会场所。” 欧阳空和杰西卡都恍然大悟。但她俩都有疑问。欧阳空问:“钢谷……会有这么好心?他们真的重视这些个民间的人才?以至于不惜耗费本来就很宝贵的能源?” 杰西卡斥道:“钢谷本来就是为了人民的!我知道,你要说我们虚伪,可我们向来对恐怖分子的质疑只需要报以冷笑,没必要做任何徒劳的回答--我们没指望能说服你们。”“你别忘了你写求救信时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救我的人是王大哥,你并不是个必须要出现的角色,欧阳大姐。” 王树林的思维已经不会受女人之间争吵影响了,可他愈发反感这类行为,可能是末世之前积蓄的不满隐藏得太深,连他自己也不知晓,这时候却随口说了出来。如果说过去他的第一次冷酷以及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最终导致的性情大变,源于实力迅速提升也一并提升的修养,那现在他压根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不需要字斟句酌,因为那些面对宇宙重启的终极问题来说都毫无意义,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算是进步还是倒退,甚至懒得去想。 于是他很清晰地说道:“你俩别逼逼了。” 这粗俗的话与他之前带给两个女人近乎完美的英雄形象大相径庭,这比云口地下避难所停电,甚至比赛的场所居然是一艘巨大的高科技船这样的事实更加惊心动魄。欧阳空和杰西卡一开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都半张着嘴,不知所措。 王树林又说:“别说没用的了,恶心又浪费时间。你俩再逼逼就别跟着我了。我现在要上船了。你爸亲自来观摩吗?” 他不动声色之间用很平静的语气一连说了好几件事,以至于最后一句谁都没听清,全在迷离恍惚之间,甚至在怀疑自身的女性魅力。因此杰西卡等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哦哦”几声后,说:“我……我也不确定。”“我感觉你爸爸一定会来。钢谷本来就不至于为了几千个民间解禁者而动用血本,也就是这艘大船。我们能想到的原因除了重视人才,也有想要分化绿园民间势力的想法,可这本质上也是重视人才,现在东亚大陆满目疮痍,似乎也不值得为了一城一池的争夺组织这样的大会。所以……我想可能是别的原因。”王树林说完这句话后,心想:“说不定解禁者本身就是重要的资源,这一点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没得到任何提示。可自从认识了丁戈刘言和蓝先生,我的思路大大开阔,能想常人不能想,所以这个观点也是有可能正确的。所以,钢谷能派出这艘船,董事长亲自来也就不是很难想象了。就算他不明着出现,这船这么大,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也是有可能的。” 欧阳空和杰西卡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都出奇地安静。在她俩的有生之年,的确从未有过。但她俩并不想让王树林以为两人产生了默契,又都露出了尴尬的眼神。 可王树林却说:“我不想说,跟你俩无关。走吧。”说罢就走进了电梯。 她俩没料到等来的是这句话,都是愕然。尽管她俩本来都是女权主义者,尤其位高权重又是解禁者,对自身性别的利益空间更加重视。如果放在过去,任何一个不重视不尊重她俩的眼神或者一句同样性质的话,都会令她俩勃然大怒,大发雷霆,之后甩手而去。正是末世战争的残酷,使得她俩历练了很多,但她俩依旧有自己的标准,王树林的那些话她俩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可王树林一次次地突破了她俩的界限,她俩却偏偏实质性顺从地放弃了一道道阵地,不断地修改自己的底线,并麻醉自己,不断告诫自己:“这不算什么,他无心的。”也一并走进了电梯,尽管电梯没电。 但还是有区别的。欧阳空面对杰西卡,总感到有点自卑,公主和公主也是有区别的,故而为了避免王树林朝杰西卡那边倾斜,还是少忤逆王树林的意思为好。而杰西卡年龄更小,却不甘心,说:“王大哥……你能不能也尊重我一下?你说话太……”她脑子一团乱七八糟,居然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以及如何表达。 王树林力由心生,整个电梯居然被一股极其强大的电力运转了起来,快速上升到海面以上。到了海面上,清凉的海风阵阵,带着略微的苦涩咸味,可迅速被钢谷填充在空气海洋和地面的污染物刺鼻气味土真满。 王树林双手快速地一比划,一个肥皂泡泡般的真气软囊形成,似水非水,像气非气,柔和之极地向四外摊开,然后包裹了一脸迷茫的欧阳空和杰西卡,达到直径三米左右便撑开如同一个没有质量也没有轮廓的球体,而温度始终控制在欧阳空和杰西卡都十分佩服的度数上,随着浪花在海面上一弹一弹,等莫清规律后,真气球仿佛一个高速运转但不会被烧坏的cpu,顺着浪头自然而然地高速移动起来,浑不似人间之物。 两个女人看着王树林,复杂的情绪填充了大脑的缝隙,连空气都不舍得呼吸了。 奥林匹斯云,越来越近了。 第363章 大船巨变 渐渐地,气泡越来越远离人造物的本质,几乎像是大海的一部分,如同海浪一样寻常可见,无论透明度还是声响,都无限接近于大自然。在这气泡内,温暖和凉爽兼有,却没有炎热或严寒的极端苛刻。欧阳空和杰西卡快要睡着了,只有制造这一切的王树林始终保持清醒。”我说……”欧阳空毕竟不像杰西卡那样有一种回归自己家房子的畅快与自信,始终觉得不太安全,怯生生地说:“王老师,你看,船上的人应该看不清咱们吧?”她把称呼换成了”老师”,源于她的高傲与杰西卡有所区别,不愿意再同样使用”王大哥”的称谓。 王树林本来是不在乎称呼的,况且眼下形格势禁,这更不算什么了,但他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因为他获得力量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不需要看人眼色了,便轻声说:“‘王老师’另有其人,别这么称呼我吧。我也会白新月的迷幻术,正对着船上人的视觉,应该是不会看穿的。但就怕有预警机在空中监控,我的迷幻术初学乍练,还做不到全方位迷惑对手……可怎么连一架直升机都没看到?” 他口中的”王老师”自然是以王竹华的身份教过自己的栾祖拉,欧阳空则误以为他跟王好德有什么恩怨。在目前的全统体系内,王老师也有好几个,毕竟王是大姓,可最大的王老师自然是闻香公子王好德了,欧阳空对王树林的实力颇为心折,也潜意识里认定其他的王老师并无跟王树林结怨的资格。况且闻香公子王好德生性阴鸷,得罪了不少人,但武力精强,被得罪者多半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王树林今非昔比,看了欧阳空几眼,竟然也隐约能猜得到她想些什么,至于王好德,他毕竟在雪龙卷事件之前见过一面,说有恩怨也不为过,炽寒二主内力全失,那么这人就是全统当前的第一高手,自己心爱的朴恒炽应该就是这人劫走的,想到这里,他本来就好久没笑的脸更加肃然凝重了。 大约十来分钟左右,他的气泡终于接近了大船。这时候他不得不真的奇怪了:“船上虽然有火炮,可空中没有任何支援,不大正常……”其实要不是怕船上的人发现,他原本会更快到达,这相当于韩太湖折枝做剑御剑飞行的海上版本,但他现在比那时的韩太湖还要优秀,只是已经不关心这些了。 蓦地,他心念一动,尝试着将气泡渐渐向下压沉,并沉声说:“你们深吸一口气,我想试试……”欧阳空和杰西卡修为远远不如,但也算冰雪聪明,立马明白了他的想法,也都立即照做。 可当她们重新睁开眼睛后,惊喜之后又是同样级别付出巨大信任后的欣慰感--她们有一种突然长出鱼鳃的奇妙感觉,咕嘟咕嘟地呼吸着,除了鼻腔有些不适,整体与在陆地上差距不大。气泡并没有完全隔绝海水,而是变为了比海水略淡的黑蓝色,里面的水就像在游泳池,而靠近呼吸器官附近的水却在塞住鼻腔后渐渐抽空出一个针眼一般的小洞口,气流缓缓通过,温润有序,丝毫不乱。她俩虽然没法用眼睛看到,却也因为解禁者的优良体质而可以通过触觉感受到,再反映给大脑脑补画面,顿觉神奇无比。 王树林波澜不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说:“这样程度的下潜,如果在白天,即便是乌云密布,一样会被观察到。但是现在海天一片漆黑,解禁者的肉眼也很难看清。可是就算如此,船上的高科技设备应该会检测出来,怎么没有反应?” 杰西卡撇撇嘴:“你还希望他们投深水炸弹啊?”她虽然年纪轻,但一向有着远超年龄限制的沉着稳健,可当着王树林的面,不知为何总想要撒娇卖乖。 欧阳空担心地说:“王……王师傅,你看,要不咱们再潜下去一点?” 王树林好久没听到”王师傅”这称呼,觉得还是这个称呼适合自己,便说:“我们就要上去了,不能下潜。再说,能让你们呼吸通畅,并且让水压均匀稳定,我已经付出了相当大的体力,再往下就不是我所能办到的了。准备好了吗?咱们一起上去。”即便如此,他的本领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可偏偏自承其短,并不夸耀吹赞,欧阳空和杰西卡虽然感到他有浓重的阴郁情绪,那一瞬却也像是呼吸到一阵许久未见的清爽绿风,清新可人,爽朗明快。 海水刹那间鼓起一道汉字立刀偏旁形状的锋锐浪头,三道人影晃动着的滚圆气泡如同上帝正在下的庞大跳棋珠子,急速旋转甩开海水,轻巧柔车欠地落到甲板上,像是掉到海绵垫上的气球。随即,气泡仿佛被平丁页山金角银角兄弟的宝葫芦转瞬收走了一般,全部叠回王树林的手掌心内,挤压成一块小小的冻豆腐形状,再慢慢融化,重新进入肌肤。”什么人?”一人厉声叱道,隐隐有着五六个异样凶狠的眼睛在暗夜里发出幽蓝色的惨光。 杰西卡刚趾高气扬地喊了半嗓子:“喊什么喊?我是……”没等说完,空中一道道长线闪着银光铺天盖地地坠下。 王树林力由心起,即刻便包裹全身,但此时他不但恢复了攻击力,而且更上升到即便是解禁者宗师也难以企及的至高境界,那真气壁垒既是防护膜又是进攻武器,立即转化成比刺猬的刺还密集的一团真气针头包,并高速振动起来,晃得欧阳空和杰西卡阵阵恶心,这时候王树林要全力对敌,也就不能再细腻地顾忌她俩的感受了。 等那些银条被轻易切割成数段并且继续更细小地分解再飘洒空中时,杰西卡和欧阳空都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但仍然不知道是什么,直到一个幸运避过各类切割空间的完整蛇头落地,二女才捂住嘴想要呕吐--原来这是大面积漫天花雨洒下的蛇。”船被绿园占领了?绿园突然动手谋反了?”三人都是一惊。虽然绿园在和钢谷结盟之前一直是公开谋反的,可仍然在抗击黑暗的结盟中却公然撕毁盟约,这是绝对的可耻行为。就算在黑暗中,欧阳空也觉得脸讪讪发烫,猜得出眼下的局势跟古代小国之战不同,谁对谁错自有联合国调停,但眼下人类政权只有两个,自然而然绿园不需要顾忌什么国际影响了,而”星际影响”的时代尚未来临,绿园只需要在真正窃取权力后修改历史即可。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滚过了这无数电影片段似的思想快放,欧阳空忍不住喊道:“都住手!这是谁的命令?我是全统上一代掌教安先生的养女欧阳空!” 杰西卡惊了一下,按捺不住瞪了她一眼。王树林则依然严阵以待,并不在乎欧阳空的身份,现在在他看来,值得注意的只有蓝先生两个神人类查尔;文瑞森檀铁模及其三大弟子,绿园四王这几个人了。 对面那几个人缓缓现出身影,并说:“我们不受你管辖,现在这条船的控制权属于绿园的最高领袖库捷大皇帝!”他们的声音由清晰转为浑浊,说到”大皇帝”时如同古代的录音带搅带了一般完全走形,几乎像是从人变成了野兽。”库捷称帝了?”二女异口同声地惊叫,并面面相觑。 然而那几个人也真的逐渐兽化,三个变成了猩猩,两个变成了巨狼,还有一个块头最大的摇头晃脑,似乎成了一只巨熊。他们的变化可是正规的自然之子绝学,远非狂犬刁星之流自学成才可比,前后总共不过几秒钟,第一个大猩猩的巨拳就砸了下来。 王树林顿时明白库捷早有预谋,在这船上聚集了精心挑选的手下,几乎个个都是好手,最少是挪答甚至以上水平,遗憾的是当年挪答虽然不是自己对手,但自己一样无力抗衡这么多人,可现在自己却提升到他们远远无法想象的殿堂之上。于是他集中精神,陡然向第一只猿人的眼睛直视。 那猿人惊叫一声,骤然发现自己从极高的巨树上跌落,下面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海洋,其中漩涡涌动,一只只能吞掉楼房的大嘴若隐若现。他惊恐之极,开始疯狂四下乱打起来,后面两只猿人猝不及防,被他击中倒地。 这些人毕竟是高手,王树林只能控制其中一人的精神力,随即再用神智拉动,那人就像被空气中看不见的巨大丝线操控,玩偶傀儡般起了身,朝着另外两只猿人疯狂攻击。 杰西卡和欧阳空看在眼里,也只迟疑了几秒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那两只巨狼已经飞奔而来。王树林顺手一张,四面的海水陡然扬起,朝四面高速旋转,看上去竟如同缩小版的银河系旋臂边缘,并嗖嗖地疾速转变为一面水做的电风扇,那两只巨狼跃起之时,浪刀边缘已经异常锋利,当即划破了肚皮,惨叫着落地,血花飞舞。 那巨熊狂吼连连,双掌齐下,就要砸到王树林头丁页。王树林挥手一拉,扯到巨熊残涎四溅的牙腔,咯吱一声,接近两吨重如同一辆全尺寸皮卡的身躯就被拽到在地,牙齿就像在高速公路撞翻的大型货车货物,疯狂散落到空中,那巨熊疼痛难忍,泪花狂舞,膝盖一软,跪到地上。王树林又一虚扣,巨熊的喉咙仿佛被看不见的神之手扼住,并渐渐轻松地收紧,骨骼开始了碎裂声。 随后,王树林松开了手,正色说:“我已经尽量很有耐心地不杀人了。你们在原地呆着别动,一会儿库捷要是还活着,我让他给你治伤。”这话说得霸道无比,这几个家伙都受了随时会死的重伤,也知道完全不是对手,而且对方并不是好脾气的人,再负隅顽抗那只能立即灰飞烟灭,也就哼哼唧唧地任凭自己昏死过去,不再试图顽抗到底。 第365章 黑暗中,又有呜呜啊啊含糊不清的梦呓声,渐渐地,从黑色中淡出一片片灰色的肌肤。杰西卡惊叫一声:“是吸血傀儡?”但很快又意识到,这艘船必然到处都是紫外线灯,尤其是船底遍布,防止会游泳的变异吸血傀儡爬上来,这说明一定不会是夜魔一族。但那又是怎么回事? 欧阳空皱了皱眉,她还镇定一些,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普通人类尸体!”毫无疑问,这定然是被通灵一脉解禁者控制的死尸了。 王树林先弹射几道真气将那几个生命垂危的兽人击昏,随即右膝前屈,半蹲向前,双手一张一合,两臂呼啦一声张开再虚扣回来,一道只有解禁者肉眼才能勉强看清的幽蓝色扇形平面气流横扫出去,经过的第一排和第二排死尸全都打了个突,愣了能有三四秒后突然转身,开始攻击后面的死尸。死尸之间的打斗没什么技巧和爆发力可言,而且没有一心吞噬血肉的吸血傀儡那样生猛,只是一味地毫无痛觉,在机械地搏斗,如同一群过期肉做的机器人摔跤手。 未等三人松口气,骤然间一道闪电迎头砍下,喀嚓一声巨响,船被高温霎时截成了齐刷刷的两段,三人落脚之处踩空,杰西卡和欧阳空顿时手舞足蹈,失去了平衡。王树林第一时间就明白这是迷幻一脉众多中层解禁者设立在这里的地缚迷幻大阵,便硬生生地用目光接住,随后大脑像是上帝的ps工具,开始了霸道而又细腻的强行修改。 本来要对付这一大群训练有素的解禁者组成的战阵,于他这个对修气之外其他四门技能初学乍练的人而言的确有些困难,可他的五能互为补充,加上无与伦比的内力储备作为支撑,源源不竭地供应真气仿佛永动机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圆转如意收放自如,加上这群迷幻解禁者只是提前设定了大阵,即使变化再复杂也都是死的,无法在面对超强高手时灵活变化。 这也难怪,如果真是绿园四王叛变,那么在他们看来,只需要全力围攻查尔;文瑞森和檀铁模两大高手就行,杜天节远在北极身负重任绝不可能来,他们并不知道已经死掉了的云太阳即便活着也不敢登上这艘全力防范夜魔的船,至于说韩太湖术业有专攻,修气练得再厉害,也不见得能破这迷幻一脉的组合大阵。他们早就得到了唯一担忧的王树林的死讯,偏偏就没有防范他,况且任谁也不清楚,王树林已经五能合一,远非昔日可比了。 他就像抽丝剥茧的高智商推理专家,将大阵层层的伏笔挑拣出最薄弱的命门再行改写,改写后的部分又恰到好处地从内部爆裂开来,烈焰对应洪水,熔岩对应暴雪,地震对应海啸,光明对应黑暗,从密闭的洞穴飞升到万里晴空,从深不见底的海沟进入温和安详的云朵……有力地回击了其他的部分,相互攻伐。终于,最后一道锁被揭开,欧阳空和杰西卡已经像是周游了一圈地球上最危险的地理位置,这才及时回归现实,几乎要虚脱昏迷。而王树林依然笃定如前,目光深邃如冷酷广袤的无尽星空。 一切重新归于沉寂。 欧阳空有些焦急,忍不住跺着脚说:“冥王和幻王只安排了死尸和迷幻阵,可兽王连甲板上安排了兽人,那说明一定是库捷主导的。只有全统没有安排人在这里,元夏……元夏会不会出事了?” 王树林瞥了她一眼:“你是归元夏的什么人?” 欧阳空当然听说过王树林和归元夏的关系,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我们……都是战友……他老师要撮合我们俩,可我只把他当弟弟……没有爱情,但是也是有很深的姐弟感情的……”说到最后几乎声若蚊足,但当她抬头时,王树林已经走远,根本没再听她啰嗦。 欧阳空有些失望,但还是快速跟了上来。三人靠到一起时,原先那真气气泡再度重新包裹起来,那种温暖而又强大的可信任感也再次被唤醒。 这时,迎面遇到两个兽人感觉的解禁者,目光冷凝,四下警惕地张望。由于近在咫尺,欧阳空和杰西卡到底是女人,忍不住齐声失声惊叫,可对方却置若罔闻。王树林说:“你们别喊了。这真气泡的密闭性很好,20赫兹至20000赫兹之间的声波都会被吸收,一般而言低声说话的话声音传不到外面,但还是做不到完全地高密度衔接,只能利用真气来回冲荡的方式来降低声音冲出气泡的概率。再说,很多敌人都是解禁者,听力比常人强太多了,我希望你们还是别放松警惕。”“他们也看不见我们吗?”“得到严九重王好德六毒七猛的级别才有可能感觉到,但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都抓紧了!” 王树林脚下生风,在船里闭上眼睛奔跑,大脑内却出现了一幅极其复杂的船内构造图,一些发着光的人形热源在里面来回晃动,他立即构造出了最佳路线,来回腾挪,尽量避免走有人的地方。二女几乎是被他一阵风带着走,手忙脚乱目不暇给,如同游龙惊鸿,尽态极妍。 再大的船也不比地面,船的过道狭窄,一旦与人相遇,即使王树林的伪装再鬼斧神工惟妙惟肖,也很难在触觉上处理得绝对全面。果然,迎面又来了一队兽人解禁者,看上去是六毒的弟子们,个个眼神阴毒,暴戾凶悍。由于速度太快,眼见就要撞上,二女想要忍住不惊呼,却感到陡然间腾云驾雾,奇妙难言。 等到清醒时,王树林已经在转瞬间将参考各种复杂参数后得到的精确计算进行完毕,并同时抱着她俩完成了几乎要脱离地球引力的不可能动作,在这些有超乎一般同类数倍的仿虫解禁者中来回疾行,于光滑不能行壁虎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一沾即走,只有女人的几丝长发才引起了几个兽人的片刻狐疑和停顿,可当他们准备好好交流时甚至不以为然地互相嘲笑,王树林抱着二女已经飘然远去。 到了安静之处拐入,王树林将她俩放下。真气泡里静谧异常,杰西卡和欧阳空面红耳赤地低着头缩在月匈口,生怕心跳的剧烈声响在真气泡中很明显地传到王树林耳朵里。 王树林的脑子却在跌宕起伏地激烈思索了好久,最终,他决定还是完成刘言和蓝先生的计划,而不是逐个打开有可能藏匿父母爱人和朋友的大量相似房间,浪费时间。 于是他打破沉寂:“咱们马上就要到最大的房间了,那里按照构造的形态来估计,应该是个竞技场,如果开大会的话免不了打斗,那里多半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不能再拖延了,无论哪一队巡逻兵到了甲板上,我们的行踪都会暴露。两位,进入之后,如果发现群斗,你们要尽量阻止自己的一方继续动手,好吗?准备好了么?” 他说话如同做事一样自顾自地一气呵成,二女虽然都各怀复杂心事,没怎么认真听,却也还是痴痴地连连点头。 终于看到了那舱门。舱门高大,但无法和陆地上的大门相比,可对于王树林此时的第一感觉来说,这几乎就是神话传说里的命运之门。跨过这道门,命运是否可以像程序一样改写? 决定一切的时刻到来了。他愈发平静,也深知这并不是强行镇定,但也正因为此,他并不会对此感到特别惊奇。他要进来了。 钢谷的这艘船是钢谷科技集大成的体现,看来绝非虚言。即便走到这里,里面只隐约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听上去仅仅像是一台老式的古代黑白电视机在发声,根本传不了很远。 王树林不爱玩弄阴谋诡计,他即便要死,也想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死去,这是他始终不会变的心念。他索性脱离开那真气泡,二女本想要跟着出来,却被他回手一锁,全部扣在里面,只能干着急。 她俩却不知道,他即将要开口了,如果她俩出来,那听觉就必然会受到伤害。 王树林张开嘴,用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如此平静安宁的声音说道:“钢谷老百姓王树林,代表我自己来参加东亚大陆民间解禁者大会。我要进来了。” 这话是他第一次利用雄厚内力发出的超级次声波,与普通的人类的身体器官产生共振,会杀人不见血,瞬间死亡却什么也听不见。而能勉强听到小于二十赫兹声波的中等和下等解禁者们则也会头晕眼花呕吐不已,再也站立不住,更别提进行战斗了。王树林不爱阴谋诡计,更不爱繁琐,这一下便光明正大地通过物理攻击直接去掉了一半以上潜在的车轮战对手。为了整个人类种族的利益,他不得不调整对细枝末节的关注度,虽然他并不认同能登上这艘船的人从解禁者到普通人完全没有一个无辜者,可他真的不能事无巨细地处处留心了。你要灭火,就不能顾忌着火建筑附近的蚂蚁窝是否会被冲走了,利益差距悬殊的话,那就无关道德。 因此,这话一出口,懵懂之中的杰西卡和欧阳空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像是突然进入了水波之中,呼呼地流出去,一遍一遍地过滤,世界的颜色也因此而渐渐淡化变浅。其实这是次声波在解禁者洞幽烛微的眼睛里的物质化现象。这一攻击直接摧残了这大舱内的全体生命,只有宗师级别的解禁者和能模仿特定生物如可以收发次声波的大象老虎鳄鱼等驭兽一脉的解禁者才可能防护住。 第365章 傲群雄 一片死寂,刚才的打斗声也再听不见了,不知是受到大规模无差别次声波攻击的缘故,还是听到王树林的名字而震惊,抑或兼而有之?”我没迟到。”王树林轻声说,不知道是对船舱内的人说,还是自言自语,他挥手一推,巨大的舱门缓缓拉开。如果他用真气击碎舱门也不难做到,即便这舱门是钢谷加厚的超合金,可那样徒费内力,他宁可使用炼金一脉操控金属的方法,避免损耗。 他进来了。 王树林走进来的一刹那,周身已经形成了坚不可摧的柔性真气泡,数百年后当他与来自古老星空遥远彼端那些身穿高科技仿肌肤超薄宇航服的宇航员时,双方仍然都大吃一惊,惊恐讶异于对方的”衣服”,更何况是现在。 他的脚步经过之处,似乎人们如同秋天丰收的麦浪,一波波高低起伏地向他膜拜一般,实际上他们多半表情痛苦,眼耳喉鼻几乎都淌出血来,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身躯如同任凭狂风肆虐的单薄纸鸢无力地支撑沉甸甸的脑袋,画面惊悚可怖。 王树林从亲手终结了钟薇薇开始,就已经开始进入了为了防患于未然就结束未来有可能有威胁的敌人生命的黑暗之路,直到他从刘言和蓝先生那里洞悉了宇宙细微一角的秘密之后,他才认为这条路坦然而义无反顾,他清楚,整个宇宙都是以黑暗为主题的,光明虽然宝贵,却并非主流,在黑暗中进行的生存与进化之战,自然兵行诡道。 大厅中果然是一个大型室内竞技场,即便是光明的,也仍旧不过是黑暗宇宙中的怪胎,更何况它的丁页部竟然很神奇而又诡谲地模仿了星空,看上去深邃而又不可捉莫,高度既有,则显得空间重新变得狭窄了。他闲庭信步地进入,自信心和造物主赋予的使命感正义感都在随着真气的增厚而更加饱满。 可是,由于地面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的躯体,使得这模仿星空的黑暗竞技场此时此刻远远失去了深邃和博大,最重要的是那无穷无尽的神秘,完全感受不到。与之相反,邪恶恐怖自私狭隘激怒暴戾狡诈毒狯,似乎这里集中了本来就已经陷入绝望泥潭的地球所积压的全部负能量。同样模仿古代奥运会的幽幽火焰在死黑中摇摇欲灭,仿若随时会被黑洞吞噬得一丝不剩。这让他感到恶心,进而呼吸困难。 在真气增厚到一定程度,可谓除非檀铁模亲自出手或者是次一级宗师级别围攻之外,可以说是稳立于不败之地后,王树林的大脑也在身体预热后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从混乱的人群中看到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栾祖拉罗盼虐兰王旭归元夏郝明亮褚大兴……以及在媒体上看到的严九重倪孝公等等等等,他们多半因为受到重创而暂时进入茫然恍惚状态,只有功力较深者才瞪着眼看到自己,目光中的情绪杂烩之多,可比得上真正星空里的星体。 这时,他基本上对形势估算得差不多了--最大的一股势力是绿园一伙,或者准确地说,是绿园的兽冥幻三王,其中又以自然之子一派为主,大量的兽人解禁者和猛兽虎视眈眈,但只是看着,无人敢挑衅王树林,因为刚才的次声波攻击已经将现场变成了无脊椎生物的修罗场,地面上死去的各类虫子不计其数,就连虫子解禁者的首领”六毒”也大受影响,十分忌惮地盯着他。王树林见连同虐兰在内的十二个高大健硕的黑人围着一个最高最壮的年轻黑人,想必就是小兽王库捷和他的六毒六猛了。而另外两伙人中的大部分也见过,比如在雪龙卷遭遇战中见过的白新月和众神之戒的高手们,他们分别簇拥着一个很有王者风范的家伙,想必就是巴比菲和黑塔斯了。 他有意多看了一眼巴比菲,巴比菲起先很震惊,没来得及回避目光,但很快镇定下来,恢复漠然,冷淡地回视着他。 王树林没有多话,又看到大部分全统当时的高手都围在库捷身后,其中为首的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闻香公子王好德,看来这人早有反意,库捷正是满足了他的野心,让他替代归元夏。很有可能库捷在其他三王每一家都拉拢了不可小觑的一定势力,只是黑塔斯和巴比菲的统治比较稳固,可归元夏根基却浅,自然是先要撬动他了。 王树林当然只是其一不知其二,毕竟他不是神,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因此他只能综合自己已经知道的信息作为参数来不断进行推断。其实归元夏与查尔;文瑞森来往密切,却也是货真价实,倒也不怪库捷策反了王好德。归元夏早不是当年的质朴少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得了绝症却无钱医治,而钢谷的执法机关给他带来的耻辱和绝望了,现在他能考虑的,必须是大方面的利益,正如王树林要考虑的东西是他归元夏无法想象的一样。 当王树林看到归元夏嘴角有血,一手一把冰剑,一手一把剑型火焰气流时,倒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归元夏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而他再看到归元夏和昔日的仇敌郝明亮站在一起,对抗绿园时,更是惊讶万分,一方面明白了为什么既然绿园占据了奥林匹斯云,却不见全统的防护,原来是归元夏本人已经背离全统,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全统已经背离了他归元夏,形单影只地站在了钢谷一边,看来全统也是刚刚分裂,不然王好德也完全可以派全统的人去看护大船。 另一方面也推断出,站在郝明亮和十多个钢谷解禁者身后那三个中年解禁者,自然是严九重陈闪星和帅俊三大钢谷宗师,而在他们三个之后,站在最高处的军装老头,多半就是传说中的一级解禁者,整个东半球官方赋予最高权力的”不损金刚”檀铁模了。由于高科技可以替代人工,整艘船除了已经被除得差不多的喽啰外,钢谷这边把归元夏也加起来算都不到二十个,可檀铁模却面容如常,笃定如山,眼睛灵波流转的同时隐隐酝酿着电闪雷鸣,还真是极其少见的超强者风范。 可蓦地,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在痛苦地捂着耳朵。 这是个孩子,他的抵抗力自然远远没办法跟其他钢谷成员相比。他们本来站在高处,在自认为十分安全的超级玻璃之后,却不知被库捷用何种方法毁灭了那屏障,再加上控制了大船,破坏了电力,他们之间的地位就变得无限趋于平等了。 王树林听到那声熟悉的口申口今,心神大动,这是他第一次表露情绪,提高声音喊道:“是贝贝?”当他开口之时,谁都以为他要再次进行次声波攻击,全都吓得捂住耳朵,同时又又腿绷起,防止旁边的敌人偷袭。 王树林的战斗力最多相当于两到三个檀铁模,根本不可能压倒全场。但他的内力深厚无比,五能合一之后互为补充,远远不是当年只能运用百分之一来相比。此时的他已经可以将内力的储备优势发挥到地球人的极致,加上脑力的提高,已经明白可以用真正的物理攻击进行大范围无差别的扫荡,也许会有误伤,可完全可以技压全场。尽管很多人自认为了解王树林,相信有人质在手,必能让他投鼠忌器,可他们更了解人性,以己度人地认为人是不会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在末世之中,人性在每一秒都可能朝装着魔鬼砝码的天平彼端倾斜过去,要是逼迫得太厉害,很有可能会逼得王树林再次使用超级次声波,短时间再来一次,会让已经摇摇欲坠苟延残喘的许多人当即死亡的。 但王树林见真的误伤了王贝贝,心念晃动,忙朝钢谷那边走过去。钢谷一边包括归元夏见到他过来,心情复杂之余,都是惊疑不定。可他们眼前一晃,王树林已经在他们之中了,抱起了神志不清的王贝贝,随后原本在真气壁垒中的凝固真气重新气化,进入到气液两态之间,快速且自然温润地流入王贝贝的血液筋脉和五脏六腑之中。而与此同时,王树林身体内部的内力”永动机”再次开始了疯狂地转动,将原本因支援王贝贝而变得略微薄了的真气壁垒重新增厚,一切都在内部进行,外人即便有要攻击的胆量,也是无处下口的,按照他们的眼界根本找不出破绽。 王贝贝的神智渐渐清晰,细胞居然加快了造血,看清楚是王树林后,惊异而沙哑地喊道:“爹……干爹……”之前王树林自报姓名时,已经用了次声波攻击,在听到他名字的同时,往往大脑还没开始思索,众人就都纷纷中招了。 郝明亮如果不是在檀铁模和其三大弟子也能制造出的炼金防护膜之中,以他的修为也一样要受不轻的伤害,可即便如此,他也是眼鼻流血,视觉模糊。檀铁模等四人能合起来制造防护膜已经算是解禁者中惊世骇俗的奇才了,可比之王树林而言,防护膜到底还是很粗陋且机械,没有弹性也不能及远,不能保护更多的人。如果只能再保护一个的话,从贝贝和郝明亮里选择一个,那就必须是更重要的可以继承钢谷东亚衣钵的郝明亮。贝贝虽然是陈闪星喜欢的徒弟,钢谷的宗旨就是关键时刻必须保护最重要的人。加上众人听到王树林的名字,檀铁模等高手还有一定的反应余暇,认为王树林的干儿子王贝贝有一定的嫌疑,便在电光火石之间”择优录取”了。 第366章 所向无敌 可郝明亮明明背对着王树林,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旁人即便近在咫尺也很难感受到的暗流,缓缓地流淌进自己的心田。这股内力就像再生之花,重新让自己的每一处细微的部分展现热情奔放的活跃绿意。他又惊又喜,然而又心情复杂地默然接受了。他知道,无论王树林变得怎样强大,总是还给自己留了一个可以回头的位置。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依然只能沉默不语地接受这疗伤真气,并凝神静志地尽最大可能消化它。 但是现场并非只是分成两帮人,不然按照绿园目前占绝对优势的人数来算,完全可以立即碾压钢谷。六毒六猛同时攻击檀铁模和他的三个徒弟的话,钢谷则必败无疑。但没想到的是,民间解禁者居然也占了相当一部分人,似乎不分谁强谁弱,只是一群暂时的联盟,但未必松散。王旭栾祖拉罗盼倪孝公褚大兴等等,都混在一起,而这一群人中更有一人站得略靠前,这是个皮肤黝黑的东南亚人种,貌不惊人,可却有四头斑纹和颜色各不相同的巨虎拱卫,看来这就是传说中地球上现存的驭兽一脉最强者--红头虎王查颂了。 可也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个隐藏在人群中怨毒的年轻女解禁者的目光。他甚至不用去专门看,也能猜得出是周燕燕。于是他根本没回头甚至没有转动眼球,而是继续面朝中央,嘴角专门为他露出了一丝冷笑。 周燕燕果真是这样看着他的,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轻蔑到了极点的回应,顿时不顾眼耳喉鼻冒血,还是怒火万丈地骂道:“我操你妈王树林!你在这儿装什么逼?有本事先把我治好,然后咱俩明着玩手腕,看看谁最后爬得高……” 她认定了王树林绝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但她真的错了。这个场合,王树林必须要占据话语权,要占据话语权,那就得气势上压倒每一个人。这跟对钟薇薇防患于未然是一样的道理,况且钟薇薇只是个普通人,而作为迷幻一脉解禁者的周燕燕如果此时不除掉,将来必然会带来更大的祸患,加上她如此无礼对待自己,周围的人都为她捏了把冷汗,此时不动手,那王树林接下来的工作也没办法开展。 王树林的嘴角再次翘起,这个冷笑算是最后一次对她表示自己的明确态度。过了几秒,周燕燕的眼耳喉鼻重新开始流血,接着越来越多,她本来是想要避免失态而捂住,可捂住这里就捂不住另一处,到最后竟然血花喷溅,就像受到挤压的啤酒瓶,还喷出了花花绿绿的别的东西,似乎是内脏的一部分。到这一步时,周燕燕就真的控制不住身体的崩溃了,灵魂更早身体先一步离开,这也算是王树林给她作为相亲女性的最后一个优待。等到王树林从钢谷人群中跨步而出时,周燕燕已经像是刚写好的毛笔字被重重地向四外抹开一样,身体挤压变扁,七窍外摞着大量的内脏和血管混合物,包括她在这个食堂最后一餐刚生成和之前好不容易吃的饱饭积累的粪便,黄黄地跟白白的脑浆搅在一起。如果是普通人类受到王树林这一隔空一击的话,那就会像胡主任一样身体裂成碎块,而周燕燕毕竟是解禁者,因此保留了全尸,只是这恐怕是世界上最丑陋的全尸了。 众人皆惊恐万状,现场的寂静再度达到了一个之前谁也料想不到的程度。 骤然间,一个非人类的吼声响起,王树林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两只巨掌和一只足足能装下一个旅行箱的血盆大口扣了下来,似乎地狱主动地包裹了王树林。 王树林简单地”哦”了一声,也不抬头,全身猛然集中发出了难以形容的剧烈闪光,这光芒简直可比缩小了无数倍的核弹爆发的一瞬间,众人忙不迭全部运气闭上五感,甚至抱头蹲下以免受到灼伤。 接着,王树林松开紧握的手探了探残留在他手掌上的血肉碎片,说:“哦,一个怪物。”而那之前在食堂选拔赛中无异于地狱使者那般恐怖,即便在查颂栾祖拉等宗师级别的阵列里依然横冲直撞毫不畏惧的变异兽人,已经在五秒之内被他抖动的强光扯成了一片片稀烂的碎肉。 都睁开眼睛后,惊异之情则无需赘述。即便有了解王树林的人,知道终有一天他能把内力储备发挥到极致,却也没想到他在眨眼间有如此的爆发力,就像一个丁页配的超级跑车,刚一加速就能立即进入寻常轿车难以望其项背的巅峰。 现场没有一个人不为王树林的冷冽高效残酷和直白所震慑。即便是王树林的老对手们,也无一不为之胆寒,再熟悉他的诸如栾祖拉之流,也从没见过他的这种表情,甚至开始怀疑之前对他的了解是否是辩证甚至是真实的,他们虽不情愿相信自己看走眼或者以己度人,但却普遍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小子装傻扮痴这么多年,把大家全都瞒过了,等到在这艘尽管大可空间始终有限的船上聚集了几乎全球范围内的主要权力人物后,他才现出狰狞的本相来,成为最后的黄雀,坐收渔人之利。” 在他到来之前,库捷本来是这次事变的主导者和最大的获益者,这时候已经叫苦不迭,可他不想刺激王树林,便喊道:“王先生何不快过来?咱们绿园马上就要大获全胜了!到那时候,我会亲自为你和朴前辈举办末世里最隆重最盛大的婚礼!” 他说婚礼是托词,真意当然是以朴恒炽为诱饵和威胁,王树林又焉有不知?可他的表情并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别人还有话说,没必要提前仓促表露自己的意思。 果然,归元夏冷笑道:“王先生的确是绿园的一脉,但他是全统的人!没有了全统的绿园,还跟他套什么近乎?” 王好德一摇扇子,回敬道:“归--前--掌教此言差矣。谁说现在的绿园没有了全统?全统的大部分弟子,不都站在我们这边吗?” 归元夏哈哈大笑:“你一个叛徒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怪不得你叫闻香公子,一身的臭气从内到外散发,当然闻其他的味道都是香的!” 库捷冷冷地说:“叛教的不是王公子,而是归先生吧?凭你一人之力,也想拉拢王先生?你当真以为你有这么大脸面?” 归元夏瞪着他说:“我起码跟他并肩作战过不止一次。而你呢?一个三十多年前追杀王先生亲生父母并沾满他俩鲜血的人,现在居然说要为王先生举办婚礼?我想问问,即便全球风俗不同,难道非洲那边就流行让杀父母的仇人当证婚人的习俗吗?” 库捷虽然外粗内细,嘴巴却没有归元夏这么厉害,反正胜券在握,也不再跟他斗嘴,以免被他抓住更多破绽,强化王树林的仇人心理。 巴比菲却叫道:“弟弟,过来吧!” 栾祖拉偏爱跟巴比菲捣乱:“好儿子,王树林是你妈妈的学生,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当初你追杀他的爸爸,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的时候,你从来也没对他这个当时刚出生的婴儿怀有一丝悲悯怜惜的念头吧?” 反正全天下都知道她曾被余傲始乱终弃,原本也只是在解禁者的圈子里出名,随着余傲的死也渐渐淡化,可王树林末世崛起成为数一数二的强者,干出接二连三的大事震惊东半球,余傲作为王树林的生父也慢慢重新被人提起并热聊起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栾祖拉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但她的确也有另一个她自己坚决不肯承认的隐秘变化--有了其弟子周燕燕的前车之鉴,栾祖拉本来也同样想要先臭骂一顿王树林以此来显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想法完全收起了,她现在真不确定王树林会不会立即过来杀自己,自己虽不是周燕燕可比,也非易与之辈,但对于此时的王树林来说也没什么大区别,无非就是杀起来多费了一些时间而已。 王树林看了看她,说:“王老师你好。” 栾祖拉不愿示弱,淡淡一笑:“你才是王老师,你也好,王老师。” 随即王树林没再回头看绿园众人,巴比菲感到异常尴尬,嘴上嘀嘀咕咕地说:“我当时又怎么知道追杀的是我的亲生父亲,真正狠毒的始作俑者是你……” 这话本不假,可栾祖拉怕刺激了王树林,骂道:“你个不肖的畜生……” 王树林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打断道:“王老师,巴比菲先生,始作俑者是我的亲爹余傲。” 众人皆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树林继续说:“余傲做错了很多事,伤害了现场的哪位前辈,我都为此真诚道歉。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各位要是觉得后生晚辈还值得给脸的话,就原谅吧。他毕竟给了我生命,就算他做了再多的错事,也没有背叛人类,滥杀无辜,他在大义方面,比在座各位的绝大多数都有原则。而且对我来说,他起码做对了一件事,就是娶了我的生母,并且生了我。” 一片冷寂。 终于,郝明亮打破沉寂喊道:“树林,你在干什么?你是钢谷的执法员,他绿园的叛逆居然公开邀请你,这不可笑吗?咱俩是什么关系?就是叔叔阿姨,也拿我当他俩的第二个儿子看待!他俩可喜欢我了,说让咱俩结拜!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死了,痛不欲生,始终没敢告诉二老这个噩耗……可没想到你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功力大进,现在成了这么了不起的高手!来,过来,咱们一起去见见叔叔阿姨,他俩非高兴坏了不可!”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迷糊之中的王贝贝,意味深长地说:“况且我的师弟修为太浅,需要你的持续治疗。” 第367章 帮我三个忙 王树林本以为郝明亮会一直冷酷下去,没想到为了拉拢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一个俗不可耐的政治家。但毫无疑问,郝明亮的话看似平淡,却无比强劲地冲击了他的五脏六腑。王树林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养父母,非要做个比较的话,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比朴恒炽重要。因此他不得不为之动容,朝郝明亮看了一眼,那笑容跟没笑的差别微乎其微。 即使如此平和,这种程度的实力使得他的笑容也带上了能够直接影响物质世界的强力,郝明亮觉得眼皮如同针扎一般刺过,当真忍不住心惊肉跳,也只能勉强做出笑容回应。”郝主任,你这话说的,你跟树林的关系,有我跟他近吗?我们俩从小是患难兄弟!来,树林,快过来!你别忘了,你一直是咱们民间解禁者的代表!” 王树林听到王旭的声音,也回过头来。郝明亮大急,却也没有办法。”来呀,树林?”王旭叫道。 王树林环视四周,说:“各位,我来不是为了站在哪一方的……” 檀铁模终于开口了:“王先生,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是黑与白,水与火,黑暗与光明,绿园和钢谷,都是不可调和的……” 库捷的手下们大哗:“放屁!你们钢谷才是黑暗!” 王树林又开口了,他嘴巴一动,全场再度寂静,非常合拍,众人算是怕了他的次声波攻击了。王树林正色说:“我没打算劝你们,我是来请你们帮我三个忙,之后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跟我没关系了。” 又是一片惊呼。 王树林不疾不徐地说:“檀先生,严九重先生,陈闪星先生,帅俊先生,库捷先生,巴比菲先生,黑塔斯先生,归元夏先生,还有查颂先生等各位前辈和同辈,你们都是能说了算的人,我来是请你们帮三个忙,如果各位同意并立即着手去做,我就不再伤害各位了。要是不同意的话,也许我打不过各位合力,但我向大家保证,我会发挥我全部的力量燃烧我的生命到极限,尽量毁灭你们所有人!” 这话一出,众人的心都降到了冰点,尤其是最后一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人敢怀疑他在杀人方面的”诚意”了,看他的眼神,应该的确做好了随时同归于尽的准备。 檀铁模咳嗽一声:“我虽然在场内级别最高,可我也说了不算……”“我知道查尔;文瑞森先生也在看着现场,而且他未必不在这艘船上。”王树林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全场的整体惊恐,”你们有我的人,我也有你们的人。全统前掌教安洪禹的养女欧阳公主,文瑞森先生的爱女杰西卡女士,都在这艘船上。”“什么?”归元夏大惊。他对王树林的感情原本就很复杂,加上欧阳空在王树林手里,因此一阵莫名其妙和惊异之外,敌对感增强了。 钢谷一方也震惊不已,但看王树林的样子不像撒谎。尽管全球都被黑暗与血腥包裹,寻找欧阳空和杰西卡变得困难无比,可他们还是相信,如果这世界上真有能够找到她们并且保她们平安归来的人,那除了正在执政的钢谷最高层几人外,就只有王树林和韩太湖两人了。”好吧,你说吧。”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却不是从檀铁模嘴里出来的,虽然众人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知道只要在钢谷的高科技涵盖范围之内,查尔;文瑞森就能无所不知无处不在,可真没想到能骤然听到这个在各类媒体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全球第一声音。”文瑞森先生,我有三个请求。”王树林对文瑞森的陡然切入本来也很意外,但他却笃定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第一,还请钢谷绿园归还我的父母妻子和其他的朋友,即便他们原本属于钢谷或者绿园,现在也必须归我所有。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他们,也不要对他们有任何的惩罚或者欺凌,请保证他们一生安定快乐的生活。” 文瑞森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说:“王先生,我对你很尊重也很佩服。你是这个末世里我唯一另眼相看的人,你放心吧,绿园做不做得到,我不敢保证。但在钢谷这边,没有一点问题。” 王树林点点头:“谢谢。” 库捷却吼了一嗓子:“谁说绿园做不到?没问题,王先生,你的妻子和其他的朋友,都是我们的座上客,吃喝跟我一个待遇,从来没有任何的轻慢,你完全没有一丁点担心的必要!” 文瑞森冷笑一声:“小黑,你有资格跟我说话么?” 库捷虽然也老奸巨猾心狠手辣,但跟文瑞森这样的全球第一老江湖比,始终差得比较明显,虽说勃然大怒,可却不知怎么着,居然不敢明着反驳一个只有声音的家伙,仿佛空气中有什么压抑住他的情绪。其实他的修为不低,还真没感觉错,只要有电磁和金属的地方,都是文瑞森的游乐园,即便远程控制,也可以调整库捷身体的磁场,使得他心慌意乱甚至恶心呕吐,这当然要付出巨大的内力损耗,好在只是一瞬间,算是文瑞森对其略加惩戒,也以此在跟库捷同等级别的敌对解禁者中立威。 果然,很多大高手都感到了这一变化,不由得心惊胆战。王树林虽然更早地感受到,却并不为之所动,他相信自己也能做到。”那第二个呢?”“第二个现在不方便说,因为我不知道未来如何,还没有完全想好。但我听说钢谷依托了‘冰琥珀号’的科技,已经可以开发出使人完好无损地沉睡几百年的‘世纪休眠’技术,是吧?” 钢谷一方的震惊自不待言,绿园一方更是惊诧莫名,有人甚至想:“钢谷开发这项技术,不会是怕夜魔完全占领地球后全部休眠吧?外面用能维持几百年的紫外线屏蔽夜魔侵扰,然后等待救援……等待救援?等待谁的救援?什么‘冰琥珀’号?难道是外星人?” 而清楚水手文明存在的绿园高层则都各怀鬼胎,打算看看文瑞森下一步怎么说。 文瑞森到底是全球第一统帅,沉默少顷,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王树林不爱回答关于蓝先生的事,只是含糊地说:“请您当做造物主的启示好了。”他这话说出口,又再度让全场信以为真。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他用”神的动作”击败了韩太湖,作为全球唯一一个会使用神的动作的人,没有理由没得到过造物主的祝福。 文瑞森虽然也信仰造物主,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便说:“能说得具体一些么?” 王树林想了想,说:“我接下来要说的关于您的很多秘密,您到时候自然会相信只有神才知道这么多。另外,神当然不会亲自来,他是有使者的。这位使者说认识您,让我问候您的左眼。” 任谁都知道文瑞森瞎了一只眼,但老一辈子的同辈解禁者往往都不在或者隐居不问世事了,因此断代后关于瞎子的电子眼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当然也包括瞎子被比他更强出难以形容程度的高手挖出了左眼这一说法。本来这事已经尘封百年无人再提,尤其是瞎子控制了全世界,更无人敢冒着被钢谷全球范围内追杀的风险乱嚼舌根,可眼下听王树林的意思,瞎子之所以装上了电子眼,看来还真是之前的真眼睛被人挖去了,那人居然是造物主的使者!也是给王树林”开小灶”的人!”是吗?……”文瑞森的表情谁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他过了许久才自言自语似地说,”是他……”“您要是想问我他在哪里,其实是徒劳的。他在我们感受不到的地方。”王树林说,”我要说的是,您如果允许,一切结束后,我可能会用一下您的世纪休眠装置,至于具体到什么时候,我们等做完第三件事后再说。” 这样一来,在场的数百名东半球最强的解禁者精英们更想知道到底第三件事是什么了。 王树林缓缓地说:“我从不想调和黑夜与白天,为了权力而打仗,永远也不会停止。我只是想请各位暂时停手,总统先生把我们全部运往北极。”“什么?”文瑞森也失声喊道。而归元夏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履行了和文瑞森的协议,站到了钢谷这边,眼见形格势禁,并不想王树林替代自己的位置,更是又惊又怒。”正如我所说。”“你……你果然知道很多事情。”“是的,不光是为了您的隐私,也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必须保密。在我们成功到达北极之前,我不想多说。总统先生,我需要现存所有的解禁者的力量,我们一起对抗一伙来自外太空把红体恶魔洒满全球的外星敌人……”“来自外太空……?”“各位,话不多说,我简单明了地说明一下。在人类进入信史时代之前,地球曾经出现过多次古文明的兴盛与毁灭,那时候的人类文明基本组成成员全都是解禁者,而且是五能合一的解禁者,又称为‘神人类’。” 惊呼声此起彼伏,文瑞森淡淡地问:“阁下就是神人类吧?”“是的。” 近千只眼睛四面八方地瞪着王树林。”曾经的神人类大多数死于他们所栖息的古大陆的毁灭,但还是有存活的。他们用当初就很高级的设备休眠,长眠了很久,也在宇宙中漂流了很久,终于,他们发现了红体这种宇宙里最恐怖的恶魔,不知道这究竟是他们的幸运还是悲哀。之后他们重返地球,投放了红体……” 所有人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第368章 大脑联网 文瑞森沉寂半晌后肃然说:“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红体其实是来自于‘冰琥珀号’未解封的那核心部分。” 王树林反诘道:“总统先生就算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可还是依然在日以继日地尝试打开,坚持了五百多年以上,不是吗?” 文瑞森被他这软软的讽刺丁页了一下,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好在并非是这个结果。王先生,我很欣慰。” 库捷那边的手下们聒噪起来,原因是他们极其不满文瑞森独自占有听上去像是外星飞船一样的真相,而库捷等三人虽然一知半解,这时候为了避免让属下猜忌自己,也都叫嚷着要文瑞森说出秘密,全人类共享。 檀铁模等人冷笑:“真让人不齿,你们这些叛徒也敢有脸皮要共享资源?真是不知世上还有羞耻二字!” 眼见又要吵起来,文瑞森却提高嗓音:“好,资源共享也不见得不可能。我们先听王先生说下去。”他隐约猜到,要控制住并消灭全球范围内的红体,似乎关键真的在于这艘冰琥珀号,而一旦真的成功了,那全球没有夜魔和吸血傀儡的干扰,钢谷的科技一恢复,剿灭全世界的绿园组织就不难了,并且擅长乱中取胜,盼望世道越乱越好的绿园全靠朝天放空炮打白条忽悠百姓加入,而未来钢谷一定吸取历史教训重新改革,拿权力金钱和实打实的房产作为诱饵,一定会肢解绿园的群众基础。失去了钢绿夜三国争霸状态的绿园将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实际情况是有利于钢谷的。”我见过冰琥珀号的幸存者,”王树林尽量不说关键词,以免那两个神人类有更高科技能搜索到,至于”冰琥珀号”本来就是人类起的名字,倒也无妨。”他告诉我,只要能够进入到核心部分,就有办法清理全球红体。” 绿园一方的高层隐隐有一丝担心,他们的想法也的确不错,如果世道突然太平了,那他们就真的忽悠不了任何人了,这万万不利于他们。可眼下对付夜魔是人类的大趋势,要是公然表示绝不抗击黑暗,那就等同于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因此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都是暗暗叫苦不迭。”我知道你能进入,可为什么还要我们联手呢?”“也许总统先生以为人类的个体力量很渺小,即便是现在飞机大炮和各种高科技武器都不能使用的时代,解禁者的群体力量在总统先生眼里,大概作用也不过是冷兵器的搏杀罢了。实际上,我成为神人类之后,发现我们解禁者真正的力量来源,正是大脑。解禁是从大脑开始解禁的,如果连成一片网络,那能发挥的力量就不是简单的相加那么简单,甚至是乘方的效果。各位,目前与我们敌对的神人类有两个,他俩想要毁灭全部的现存人类,包括我们解禁者在内。虽然我们跟他们也是同类,可他们却不这么看。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应该最少跟我齐平或者比我强。至于他们能够取得红体这样可怕的恶魔,说明他们背后还有难以想象的庞大势力。但各位也别绝望,显然他们暂时是孤军作战,与其总部失去了联系,不然早就有更好的办法彻底碾压我们了。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我们比他们有人数优势,只要我们连起来,就一定能够对付他们。如果能消灭他们,并掐断一切他们现有的设备,那就能永远隔绝他们的同类前来,毕竟茫茫星海,生命在其中微不足道。我们,也就彻底得救了。” 众人听他把敌人说得这么强大凶险,的确涌上了极大的绝望感,本觉得他有点夸大其词,可眼见他的本事傲视当世群雄,似乎也没必要撒谎。 库捷和文瑞森都想有相同的疑问,但两人都不便说,于是王好德和檀铁模都会意,纷纷提问:大致意思相同:“王先生,你要我们的大脑连接在一起,就像互联网那样,是不是都要跟你联网,听你指挥?”“正是。”王树林毫不避讳,”你们面对即将全部死亡的威胁,面对整个人类种族有可能毁灭的威胁,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可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只为了一己野心呢?” 王树林嘿嘿笑了两嗓子,问这话的王好德彻底心凉,他可亲眼见过周燕燕怎么死的,虽然他对自己的水平充满自信,但前提绝不是面对王树林,一旦给王树林为众人立下马威杀鸡儆猴的理由,那自己死得可就真冤枉了,于是全力戒备,想要凝结真气,但却不知为什么,聚集到一定程度的真气却总是接二连三次地消散,这才惊觉,原来王树林与他近在咫尺,早就开始占据制高点,让他的真气无法聚敛。 王好德大惊失色,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了,他也算一代枭雄,手底下无数条人命,从来面不改色,这时却感到自己无限接近地狱沸腾的池子边缘。 谁料王树林越笑越大声,正当大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时,他却顿住,凝然道:“我本来不需要澄清我没有权力谷欠望,因为我根本不需要在乎你们的感受,可为了大事,还是说说吧。我的第二个请求,其实是想在世界和平之后,和我的父母爱人亲朋好友们一起休眠,到几百年之后再醒来。那时候你们除了个别的几个,也都去世了。我看见你们这群人就恶心,真的,想吐。我想远离你们,却也不想杀了你们,我对包括你们在内的这整个世界都深恶痛绝,更别说什么留恋了--那么,就未来见吧。我最多在历史课本上见到你们,那时候的历史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和信仰倾斜的公正而又冷酷的评价。那么,大事之后,你们打吧,最好早早都打死打光,那么几百年后醒来时,世界一定会更加美好和纯洁。我很期待。” 这话等于痛骂了现场所有人,可谓痛快淋漓且丝毫不留任何情面,但众人却并没有为此而生气,其中野心极大的高层们反而因为感受到他这番话的真实程度而放了心,却少有反思之意,反倒是那些中层和底层的战士们突然感到自己的精神境界与王树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反而均是暗暗羞愧。”好的……我相信王先生的人品。”文瑞森先表了态,其实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要王树林能清除全部的红体并从此休眠,那休眠后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到那时候,他要让绿园的所有人在地球上连一粒灰烬都剩不下。”不想参加的,就得死。”王树林的话不多,却每一句都惊世骇俗,”你们都听到了我的秘密,万一将来被神人类抓住,那他们必然会有办法让你们说出来。要是他们先一步控制了北极的冰琥珀号,那我们就真的没有前途了。”“他们既然知道冰琥珀号的位置,为什么不直接控制呢?” 这涉及到冒充杜天节的神人类的绝密,当然不可以当众说出,王树林笑了笑:“我希望和文瑞森先生以及檀先生的三个弟子绿园四王几位先生一起单独聊聊,我会把我知道的,以及你们所有的疑问解释清楚。在这之前,希望本船立即全力开往北极。”“那……那要很久吧?”“总统先生何必跟我一个草民打马虎眼?我知道如果赫拉克利斯和剩下的蚕茧将余下的能量全部供应到奥林匹斯云上,必然会让它全面开动的。对吧?” 文瑞森沉口今不语。 王树林又对库捷说:“几位绿园的领导们,你们自以为控制了整艘船,其实却没想到这艘船仍然在总统先生的严密监控之中,他之所以没有立即恢复全船的最高自动控制权,实际是想看着你们自相残杀,直到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最终达到利益最大化,他可以坐收渔利的时候,他才会出现。从这一点上说,即便是与文瑞森先生同门学艺有着数百年深厚师兄弟感情的檀铁模先生,也只不过是总统先生手下的一颗大一点的棋子罢了。请原谅我说得这么直白,我只不过在陈述一个大家有可能在危急关头忘了仔细想一想的事实了。” 无论是钢谷还是绿园的高层,都尴尬之极。库捷原本坚决不同意吐出已经咬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奥林匹斯云,但仔细一想,的确如此,现在不快点见好就收争取最大利益,以后恐怕就完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所以,这艘船完全可以作为一个超级航母来使用,那么,就请总统先生下令,全力驶向北极吧。这个重大决策在路途中很有可能被两个神人类截获,他俩会调动全球范围内所有的夜魔和吸血傀儡资源前来阻挡,前途艰险,可总是早走一步更好些。不仅如此,北极那边你需要重新增兵,而且最好下令任命新的管理者,以策万全。” 文瑞森本来有些愠怒,心想你算什么也敢指挥我,但他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暗忖:“难道杜天节叛变了?王树林自命清高,应该不会撒谎,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那恐怕是真的……真没看出来,我对杜天节这么信任,他居然敢背叛我?”他面上不动声色,说:“好吧,我就赌一赌王先生的人品,那么我立即启动能源,让奥林匹斯云全力驶向北极!” 他的话停顿了几秒,王树林顿时会意,说:“多谢总统先生。那么,就让杰西卡和您说一会儿话吧。” 他手一伸,外面的真气泡被柔和地吸了进来,随后轻轻地破裂,当看到手足无措的杰西卡和欧阳空时,钢谷和绿园的最高层们都是惊讶万分,如梦初醒。 第369章 与总统共进晚餐 当晚格外寂静,而黎明却来得很晚。倒不完全是因为王树林在这艘空间有限的希望与谷欠望之船上改变了政治格局,使得每个人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也是因为夜魔加剧了污染本来就很严重的钢谷式黑暗天空,云口的海上饿狼翻滚倒是其次,天宇中连一丝哪怕羸弱不堪的阳光也无法透过层层阴霾成功照射进来。人们虽然相信这艘船拥有的人类科技丁页尖水平,拥有绝不会出错的导航,也很难在这天海一色的茫茫黑暗中确信自己真的驶向了有希望的方向。 库捷本是最大的受益者,但经过王树林这么一搅合,反而变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了,但他也真的没有办法,他曾想过要六毒六猛组成大阵,加上自己,一起压制王树林,可又考虑到十三个人毕竟不是一个人,思想随时都能起波澜,只要有一个稍出差池或者略一犹豫,那大阵就不攻自破,绿园到时候不但全赔光了,还落了一个开历史的倒车的憋屈罪名。再说王树林虽然只杀了自己制造的一个怪物,并没有跟现场任何人交过一次手,可大家能混到这么高的层次,终究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要是王树林还有更厉害的招数未用--比如那个传说中的”神的动作”,只怕大家都讨不到好处。战斗是多项内外因素的综合考量,只单方面认为靠车轮战会战胜王树林,恐怕也太盲目乐观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在自己的房间内设宴邀请王树林,其余二王作陪,六毒六猛这十二位前辈也只坐在邻桌相陪,这也算给足了王树林面子了。并且他传话说,王树林朝思暮想的爱侣朴恒炽和其他几个朋友都会出席。本以为这是不可能得到拒绝的回应的,可王树林却偏偏说,今晚先受到了总统的邀请,等这之后再说吧,并且表示谢谢库捷。 库捷吃了个闭门羹,感觉十分窝火,却也不敢说什么,他见王树林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倒也没耍什么阴谋诡计。他手下有个自以为是的智囊团,不断地分析,有的说是王树林在故意拿着架子,等库捷上门请他呢,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他想熬咱们,咱们偏不上当。也有的说是王树林明着两不相帮,其实还是向着钢谷,毕竟此人是体制内出身,当年父母又被绿园四门追杀,记恨着呢。还有的说这可不然,这从另一角度来说,王树林肯定更偏爱自己的养父母,朴恒炽已经是昨日黄花,并且痴痴呆呆了,而王树林达到了人生的巅峰阈值,成了当前地球上最强大的解禁者之一,或者干脆说没有之一,因此有的是女人人选--比如那个杰西卡,全球第一公主,看上去早被王树林迷得五迷三道的,要是王树林成了文瑞森的女婿,那就等于是钢谷的继承人,他还会向着绿园? 原本库捷心烦意乱,想把这帮只有嘴上工夫的家伙全打出去,但听到这里忽然开了窍,回忆起那个欧阳空看王树林的眼神也充满爱慕,应该也有戏。于是找来欧阳空说请他去劝劝王树林。欧阳空又羞又气,加上本来归元夏已经与库捷决裂,故而根本没搭理库捷。这艘船目前的状态,是人和人之间最接近平等的一次,换做过去呼风唤雨的库捷能立即把即便曾是全统公主的欧阳空挫骨扬灰,但在这艘船上,他也只能忍着气,这不是给归元夏面子,这是给王树林面子,欧阳空作为女性在这艘船上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王树林的养母朴恒炽和杰西卡,完全是因为王树林的缘故。 最终,库捷决定暗中派人盯着郝明亮,王树林虽然是他的好朋友,可在钢谷继承人这个问题上成了他最大的敌人,也许可以利用得上,尽管目前不是一个阵营,但没有永远的敌人。正如归元夏不是永远的朋友一样。 而此时的王树林,正在最大的房间坐着,陪同者只有杰西卡一个人,虽然她压抑住欣喜,好好打扮了一番,但西方人的打扮并不符合东方人的审美,王树林也并没有细看。餐桌上的饭菜不算丰盛,但比吃土豆泥的日子强多了。也许是文瑞森莫清了王树林的喜好,饭菜准备得恰到好处,王树林果然由此想到了绿园高层的饮食,的确穷奢极欲,在这乱世中大吃大喝,绝对是犯罪。 文瑞森在大屏幕里朝王树林举杯:“来,王先生,我敬你。” 王树林点头:“不敢。我从没想过和总统先生共进晚餐。”他喝了一口,杰西卡却笑逐颜开:“以后这样的机会说不定会很多。”她是西方姑娘,并不含蓄。 文瑞森哈哈大笑说:“看得出,小杰西卡很喜欢你啊,王先生。” 王树林看了一眼杰西卡,后者红晕满面,垂下了头。王树林说:“总统先生,我从出生到成人,从和平年代到今天,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厌恶,这些我都不在乎了。我只想要快点到北极,咱们把事办成了。” 文瑞森见他根本对自己的姑娘没意思,也有些失望,但他觉得现在不必非要点破,以后长久相处,自己的女儿是世界公主,难道比痴痴呆呆的朴恒炽差?迟早会让王树林产生感情,王树林就算没那么女子色,却也很注重情分,日子久了,自然关系也就不同了,只有当了自己的女婿,才让自己放心。于是文瑞森转过话题:“王先生,你放心,这个房间与众不同,你说的话只有我和杰西卡能听到,别人是听不到的。” 王树林反问道:“那北极呢?冰琥珀号研究所呢?” 文瑞森知道他要说到正题了,便咳嗽一声,说:“王先生知道电磁也可以形成一种独特的沟通方式吗?” 王树林顿时会意,说:“我自从拥有修气之外的其他能力后,也立即猜测到了这种交流方式。但是初学乍练,水平很差,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词汇。总统先生深谙此道,就麻烦您把这些拼凑成完整连贯的句子吧。” 说着,两人之间的特殊交流开始了,但看上去十分平静,只有餐桌上的金属餐具在隐隐嗡嗡作响,就像蜜蜂扇动的翅膀。杰西卡也是炼金一脉,但跟王树林和文瑞森差距太远,只听了一会儿就影响了食欲,连忙别过头不去看。 王树林将杜天节是被神人类冒充的事告诉了文瑞森,并且简单说明了解禁者和神人类在宇宙中都被统称为醒种,以及每个文明都有可能出现或者曾经出现过醒种的事实。文瑞森十分震撼,却到底有王者风范,并没有过多地表现出惊慌失措,可显然他已经不如之前那样有稳操胜券的自信了,因为他意识到未来的局势可能会更复杂,即便消灭了全球范围内的红体和绿园组织,钢谷所率领的人类种族也未必能度过下一个难关--譬如神人类的入侵。”他们有多少人?”文瑞森继续用着炼金一脉的独有语言。”目前在地球上一共有两人,已经呆了大约四十多万年,其中大部分时间是休眠,否则就算他们的寿命比我们长,也不可能长到这个地步。这也间接说明了,他们没有能力朝外面喊增援,假杜天节之所以还是为你供应电力,以及帮你一起开发这个冰琥珀号,也是想要取得其中的核心部分,然后朝天外发送联络自己人的信号。”“冰琥珀号的主人是另一种外星人?我是说水手文明。”“关于他们有点复杂,我暂时不想透露他们的信息。可目前来看,他们残留在地球上的幸存者暂时是善意的。他也要求我进入核心部分,为他取得中心设备,以便发送信号给自己的母舰,他们想要跟我们一起居住在地球,并且会对地球上的红体进行彻底的清理工作。四十多万年过去了,他的母舰不知道已经在哪里安家落户了,未必真的能联系到。”“就算他是善意的,可即便是在宇宙之中,生存也是头等需要。他的种族可未必跟我们讲道德。”“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就像是十九世纪末风雨飘摇的清王朝,对谁都无力抵抗,也只能通过在列强之间周旋,用这个对抗那个,以便取得动态的平衡和其带来的暂时的安定,然后争取到时间。时间,只有时间才可能发展我们自己。凡事不破不立,我们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总统先生,只怕夜魔会占据全球,把我们吃得米青光不剩。” 文瑞森也在激烈地思索,半晌,他用电磁语言回应道:“王先生看上去是最近才变得这么坚定果断的。”“但愿现在坚定了吧。我尽量。”“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的判断失误,水手文明并不打算真的跟我们共享我们的母星,而把我们作为一种宠物甚至玩物,甚至食物,那怎么办呢?再或者,他们干脆把我们灭绝了,那又怎么办呢?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王树林抬头看了一眼文瑞森,即便隔着屏幕,广见博闻的文瑞森在六七百年来也见过无数种不同的目光,可偏偏被他震了一下,心中巨震:“这人的眼睛好厉害!”“我曾经僭越地站在总统先生的角度考虑过这件事。不错,你是全球第一统帅,很多事情都要你来负责。可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只能选择这条路,可以算是无怨无悔。但无怨无悔不等同于一定正确。没了路的话,就走走坏路,也不见得真是一件坏事,可总要做个决定,而不是一味地拖延。总统先生,未来无论出了什么事,你就说这是我使用暴力手段维持的强行决定,跟你无关。你放心吧。” 文瑞森大为震撼,注视他好久,一言不发。”那么,在这之前,我想见见我的养父母。”王树林看着他,平静地说。 第370章 黑暗中的母与子 贝贝从梦中惊醒,可他居然看到了梦中的人物,依然打破梦境,站在自己眼前。他有些不敢相信,第一声很沙哑,几乎发不出来,但还是清了清嗓子,想要说声:“妈……” 可翟静却”嘘”一声将手指放在唇边,随后拉过他的手,在手心写道:“船上有监控,不要说话,也不要在纸上写字。” 贝贝一把抱住翟静,很想哇哇大哭一场,他无论经过如何大的磨练,本质上都仍然是个孩子。可当他接触翟静肌肤的一刹那,却陡然惊觉,这是解禁者对待非人类身体无限接近时的自然反应,他第一时间明白这种冰冷并不是他的错觉。”妈……”贝贝又要喊出话来,可却被翟静一把拉住。再看翟静的眼睛时,贝贝感到黑暗本身居然成了温暖的东西,因为它再怎么神秘莫测,也是可以去想象的,尽管黑暗对于解禁者而言并不会给视觉造成多大的桎梏,可贝贝宁可承受这份黑暗,也不愿很清晰地看到在死黑中那两团幽暗的血红色。”你受伤了?” 贝贝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谁打伤我的宝贝儿子的?” 贝贝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淌下泪来,无论如何,他无法做到郝明亮那种对世间情感看得很淡然的态度,尽管这也决定了他在炼金一脉的钢谷统治圈子里不会走得太高,但他很快抓住翟静的手,写道:“没事,只是干爹的误伤……”“这个混蛋!”“妈妈,一言难尽。你怎么会来的?你……你是不是变成了……”“是的,我们都被王树林给害了。他一走了之,可大炽基地都被吸血鬼占据,我们也……” 贝贝虽然很清楚这个残酷的事实,可终究不比亲耳听到更加痛彻心扉,他很明白,即便母亲能登上这艘船,也无法承受第二天早上哪怕些许阳光。这船驶向大海后,天气会比大陆强得多,阳光必然充足,会射到水下很深的范围,完全不必担心吸血傀儡的追击。”妈妈,你怎么会上来?这船……这船到处都有紫外线呀!”“我也是一言难尽……我也没想到王树林……你干爹还活着……贝贝,你在妈妈的后背画一下这艘船的结构图。我知道你既然加入了钢谷,给大人物当弟子,肯定了解这艘船了!你重点标明一下王树林的位置,朴恒炽的位置,以及王树林养父母的位置……” 贝贝一惊,警惕地写道:“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确实是我妈妈吧?”这时,母亲的手也给他一种黑暗中伸出的魔鬼利爪的感觉。”你怎么还有这样的怀疑?”“可……可我听说人类变成吸血傀儡和夜魔后,原本的人性思维早就……妈,是你自己在控制你的身体,还是红体在控制?你……你找干爹我还是能理解,可你找朴女皇和干爹的养父母,这又是要做什么?”“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孩子,我从夜魔那里逃出来,不惜冒着被晒死的危险,就是为了来找我最亲的人呀!你的亲爸爸也在夜魔那里,可我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逃?因为他早就不算我的亲人了,我的亲人只有你,和你干爹……我到处打听你干爹的下落,终于找到了这里……可我也很清楚,在你干爹心里,也只有你才有一点分量,我呢……就真的可有可无了……”“妈,你别这么说好吧?干爹……干爹他对你未必没有感情……”“好啦,妈想带着他也走,可你干爹心里还有三个最重要的人,那就是他的养父母王寻夫妇,还有他最喜欢的朴恒炽……不过,朴恒炽已经是傻子了,将来迟早竞争不过你妈妈,我有信心重新让你干爹爱上我……我们六个,一起逃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下去……”“妈,妈……”贝贝有点绕晕了,”妈妈,去东京是大势所趋,全球所有最有本事的人,都会去东京的!那里不单单是全球最大的蚕茧,也……好吧,你是我妈妈,我也不瞒你,传说中的钢谷基地赫拉克利斯,也在那里!所以我们只能去那里……但……但那里到处都是防止夜魔出入的紫外线,我怕你……除此之外,还有各地的地下避难所,但食物也就够维持几年,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妈,天底下也就是这些地方能够活下去,但……但都是为了正常人类准备的,妈妈你已经……” 翟静叹了口气,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哀伤,随后说道:“你放心,妈妈有办法。妈妈这不是能来这艘全是紫外线的船吗?因为妈妈有办法。” 贝贝一怔:“什么办法?” 翟静从身后拿出一套像是宇航员的衣服,可却比钢谷科技频道里的宇航服更加精奇,贝贝听老师说过,钢谷是靠水手文明科技皮毛的传承来实现保持全球科技领先地位的,这种宇航服没见过,难道是水手文明的?关于水手文明,贝贝也了解得不多,不禁愈发疑惑。”这是我在一个地方捡到的,不知为什么,穿上它就完全不怕什么紫外线了,还可以乘坐磁轨车!我想过了,以后我就穿着这宇航服,和你们一起生活……没关系,白天也许不行,但在夜晚,妈妈还可以抱你……” 虽然有数不清的疑惑,可翟静最后的话还是攻破了贝贝最后坚守的心灵底线,彻底崩溃之后,贝贝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翟静连忙穿好宇航服,这宇航服有隐身功能,起码是远高于目前钢谷的科技,一下子在监控镜头中消失了,别说一场大战过后王树林力压群雄,导致没有谁再仔细盯着监控了,就算真有,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即便看到王贝贝哭得那么伤心,也不会起疑心,最多只当是末世中又一个黑夜中孤寂的伤心人罢了。”那……那我们就一起去东京蚕茧,一起去赫拉克利斯!妈妈,我们好好生活下去!!”“好,好,都听儿子的,都听我的好儿子的!” 母子相拥。 半晌,翟静以一种理性得难以形容的态度再度催促道:“快给我画一下王树林、朴恒炽和王树林养父母的位置。”“妈妈,我画在你宇航服的背面,你能感受到吗?”“可以,这宇航服的触觉很真实,我完全能感受到……” 如果说贝贝一点儿也没有怀疑在浓郁亲情包裹下已经跟魔鬼同行的黑暗母亲的真实用意,那也是不准确的。可他毕竟从小生在一个一直漂泊不定的单亲家庭,尽管顽劣不羁,却从来没有真正删除过心底对亲情远超过常人数倍的异常渴求,在这个已经无所谓任何情感的末世中,他仍然不愿意松开那只手,即便那只手已经变质,无法承受阳光的沐浴,可他总是觉得,干爹其实在渐渐远走,只有亲生母亲才是永恒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自己都愿意一直陪伴,直到生命走向尽头。 而这也是他自己走入黑暗的开始。 在同一时间,王树林正在陪钢谷的总统视频吃饭,吃过之后,王树林提出了要见养父母的请求,文瑞森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很清楚,王树林这次来是要将所有人的力量聚合在一起,一劳永逸地解决在地球上所有的夜魔问题,不可能偷偷带着养父母一走了之的。再说还有朴恒炽,他舍得吗?哪怕王树林同时拉走所有对其重要的人,又能去哪儿呢?也许王树林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但人类最后的生存之地却在赫拉克利斯,这是这艘船上任何人都再清楚不过的了。 来领王树林去见人的是郝明亮。 一路二人无话,半晌,郝明亮说:“树林,你的朋友刘佳男和戴洪泽,你不想见见?”“先见我的爸妈吧。”“好吧,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这两个朋友很安全。戴洪泽已经加入了钢谷,因为他刚刚解禁,展现出很高的科技天赋和领导才能,已经被派往东京了。” 王树林对老戴有一定的感情,但并不至于动容。”至于说,刘佳男……她嫁给我了。” 王树林这才一愣,可也没有看郝明亮一眼。”你不要误会,我没有逼迫她。我作为钢谷下一代主要培养的领导人之一,见过很多美女,刘佳男在这里面并不算特别漂亮的,而且我也不喜欢她这种强硬的类型。只是这是政治婚姻,是她主动找我的。她的集团本来就因为非钢谷工业而无法进入一类集团,再加上夜魔污染饮料这件事,基本上就一落千丈了。她想要振兴家族产业,就需要依靠我。因此我们就结合了,婚期定在年底,假如我们全人类能熬到年底的话……但我觉得,有你聚拢大家伙儿,我们总是大有希望的。我打算把刘佳男的公司重组,然后重新包装上市,我也算你入股,将来社会稳定了之后,经济总还是需要发展的,到那时候你就是人类世界少有的大富翁啦,可不是你父亲王寻老先生那几亿钢镑能相比的……” 王树林没想到郝明亮也能滔滔不绝,突然打断道:“再说吧。” 郝明亮见他连一句”恭喜”也没说,心里自然不满,暗想:“你别在这里装!你不喜欢杰西卡,不也一样把她骗得神魂颠倒?混到我们这个地步,谁的婚姻不带有功利性?说不定将来你是未来总统,我这个本来能成为总统的人,却成了总理,给你打下手!杰西卡本来是我的目标的……!”尽管是好朋友,起码曾经是,可在巨大的利益和有可能名垂青史的诱惑前,郝明亮也不得不产生了同样巨大的嫉妒,可这嫉妒并不足以起杀心,因为他对王树林的本领完全服气了,换做别人,他死也不服。 … 第371章 再见了!曾经的相亲王 上 刚到门口,王树林就说:“明亮,谢谢你。” 郝明亮见他现在说话比自己还简洁,尽管也不是刚接触,可一直很难适应,他立即明白过来,说:“好吧,我在门外等你,有事的话可以叫我。” 王树林刚要进入,郝明亮却突然叮嘱说:“树林,不要做傻事。叔叔阿姨在这个房间里,是最安全的。” 王树林沉默几秒,说:“其实这艘船要去北极,如果中途能在东京蚕茧或者赫拉克利停一下,把他们放下去安置好,我才真的了无牵挂。直接去北极的话,会面临一场恶战。那两个神人类足够跟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对抗,这艘船很危险。这个你肯定知道。” 郝明亮点点头:“你放心吧,就是你不说,我们也要在东京蚕茧停一下。你不要误解,我们不完全是为了你,主要是这艘船还需要一定的补给。但为了保证船上的秘密不被泄露,补给是全自动的,不会让任何人下船,而且还要增加一些经验丰富的军官。你也别担心船的速度,补给之后是为了更好的前进,但能源、武器弹药、饮食和医药储备却更充足了……” 王树林感激地说:“谢谢你。他俩和朴恒炽,是我最后的念想,要是能让他们安顿好,吃喝不愁地过完一辈子,我就再无他求了。” 郝明亮正视他说:“我会竭我所能。” 王树林伸出手,郝明亮愣了愣,也伸出手,两人用力但很短暂地握了一下。握手的一瞬间,郝明亮感觉到如同大海般深邃与浩瀚的内力柔和地与自己的手触碰,心里无限佩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绝不可能和这个人一较短长了。 王树林推开了门,门在他的内力驱动之下,又快速合上。 他看到了乔疤子,这个曾经威风一时的云口地下风云人物,如今已经充满沧桑,末世的大半年将这个已经六十多岁的硬汉渐渐变得脆弱和敏感。 因为这个房间很特别,与外界是完全隔绝的,乔疤子虽然没接到通知,可一眼就看出是王树林,他对王树林的情感很复杂,这时候不由得站了起来。王树林是他的什么人?宿命克星?女婿?还是魔鬼之子? 王树林望向他,目光平静而又凝然可畏。乔疤子此时跟他天差地远,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完全感觉得到王树林的无比强大,栗栗自危,全身竟然忍不住大幅度颤抖起来。”乔先生,我爸妈在里面?”“是……是……”“谢谢你的一路照顾。”王树林让了一下,从乔疤子身旁走过,前往内屋。 仅仅几秒钟时间,他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千年。在见到爸妈之前,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已经刹那间过滤了无数见面时要说的话和所有人类可以表现出的喜怒哀乐,这恐怕是他最后一丝激动了。 可是,尽管他今非昔比,能够料想到一切见面时三个人的状态,也没料到这根本不在考虑中的情况的发生。 王树林先是周身热血沸腾,随后渐渐冷了下来,凝视着空床,也不回头,一字一顿地问:“乔先生,我爸妈呢?” 乔疤子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随后跑到内屋的床边,却不见一个人影,而本来密封的窗户已经被不知什么高科技无声无息地切割了下来,而又贴了一层似乎不像是人类世界科技所能拥有的薄膜,使得外面呼啸的海风根本就吹不进来,连声音也被屏蔽掉了。”这……这……?”乔疤子惊得手足无措,”刚……刚才还在啊!!五分钟之前还在啊!!” 王树林看着他,乔疤子见他的眼神已经不能用目露凶光来形容了,简直可怕得像海面巨大的漩涡,能吞噬一切被卷进其中的东西,不由得倒退两步,他知道哪怕乔灵就在眼前,也抵不过王寻夫妇的地位。 王树林知道,这不是乔疤子能控制的,就算是郝明亮跟自己的养父母住在一个舱内,也未必能防得住敌人能骗过钢谷监控的高明设备。”乔灵死了,我欠你的。现在还清了。以后你自己好好活吧。” 王树林说完后,突然一跃,平着从窗口弹了出去,到了北风呼号的船舱,开始四下观望,他只要目光所及之处,即便有少许遮挡,且是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之中,依然可以看得清楚,但这艘船实在太大,他便跳到瞭望塔之上,占据制高点。这期间如果是白天,很多人看得到的话,会有相当多野心勃勃的人彻底抛去无休止膨胀的谷欠望--王树林从地面开始是一路快速走上去,即便与地面垂直,也走得十分稳健,与其说如同脚下粘着强力胶,倒不如更像是整个世界为他颠倒了过来,使得他走的路才是平地。 也就在此时,王树林向后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沉淀了几秒,陡然间大声吼道:“马上出来!不然我立即毁掉这艘船!” 这次虽然不是次声波攻击,巨响却震彻空宇,声遏行云,阴霾甚至也因此而被冲淡,奥林匹斯云虽然奇大无比,但以瞭望塔为中心半径四十多米的距离内,建筑都在略微震颤,就像是大海中突然发生了小规模的地震。恶浪翻滚,船身开始颠簸起伏起来。”妈……你到底……你还是把他俩放了吧……”贝贝惊异不定地小声催促。”没事……王树林没在监控前,看不到我们。外面风浪这么大,他听不到咱们的声音。”翟静很自信地点头,冷笑道,”王树林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他敢玩同归于尽的游戏?再说他爸妈都在我手里呢……” 贝贝又惊又急:“妈!他早就变了!他……真的能干出来!”“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几个月没见,演戏的水平强了不少哈!”“妈,你实话告诉我,”贝贝突然下定了决心,”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夜魔派来的?或者说……你到底有什么居心?我还能信任你吗?”“这傻孩子,我是你妈!这世上还有比你妈更亲的人吗?王树林要不是为了他妈,能发那么大火吗?虽然只是个养母,但对他比什么都重要!贝贝,你放心,妈妈不会害你……” 贝贝心乱如麻,感觉月匈口有岩浆和冰山在剧烈碰撞,他无比后悔跟着母亲走到这一步,可他更不想看着母亲走到干爹的对立面,可没想到还是被干爹提前发觉了…… 这时船上内力较高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听到了,他们可不敢说自己了解王树林,便都纷纷钻了出来,檀铁模叫道:“王先生!你冷静一下!到底怎么了?我们一定帮你解决!” 杰西卡和欧阳空也一跳一跳地喊:“王大哥!谁惹你生气了?” 乔疤子结结巴巴地对众人解释:“有人绑架了他的养父母……” 库捷听到这里一跃而起,来到瞭望塔下,大叫道:“王先生,有事好商量!歹徒还在船上,无路可逃!” 归元夏虽然很讨厌他,却也不得不喊:“我来帮你!” 郝明亮在监控那边用广播喊道:“树林,你别激动,我很快就能搜索到这人的位置……” 王旭是实干派,已经到处搜索了,但他却打着另一笔算盘,只要能救了王树林的养父母,王树林的情感天平就会朝自己这边倾斜。当然,他并不知道王树林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还在自以为是。 可王树林很清楚,一旦绑架者要跳海逃走,那茫茫大洋,自己又上哪里寻找?他完全可以将之前对竞技场范围的次声波攻击扩大到整艘船,可这样一来,自己的养父母、朴恒炽以及贝贝,都会受到严重的损伤。贝贝和朴恒炽起码还是解禁者,不至于殒命,但自己的养父母却只是普通人类…… 见众人都这么害怕,翟静也有点迟疑不定了:“这王八蛋还玩真的……?按说他要毁掉这艘船,船上这好几百名人类的丁页尖解禁者应该跟他内讧才对,可怎么都央求他?难道他比这些家伙加起来还厉害?夜帝陛下只给了我这件宇航服,可最多能隐身拟态,要对抗王树林我可没信心啊……但是任务又必须要完成,陛下承诺只要成功就会把我带到他所在的神界……” 如果是风平浪静,即便相距如此之远,王树林还是能够慢慢锁定她的位置,但眼下风高浪急,王树林知道绑架父母的人还是不肯自首,便伸开一只手,将炽寒二气渐渐凝聚到手掌心,从不规则的气态越转越快,最后居然成了一团完美的球形,在掌心滴溜溜地高速翻滚,赤阳真气从黄色变为金色,最终居然成了暴烈的纯正大红色,不带一丝杂色,又与完全白化的玄阴真气结合,红白交融,竟然像是血在白纸上游走作画,那真气球的亮度愈发耀眼,在腥臭和黑暗厮杀的深夜里,闪出了难以形容的强光,众人已经无法直视,只觉得闪电被固化后,被王树林拿在手里,那一瞬间,王树林就像希腊神话里的宙斯。 所有人生平都没见过这样的纯内力远程攻击,就算活了七百年见多识广的檀铁模,也知道这会给海上带来一场真正的风暴,众人全都吓呆了。”他不敢,他不……”翟静原本认定能吃透王树林,这时却真的摇摆不定,要给自己打气了。 贝贝实在受不了了,猛然站了起来,大叫道:“干爹!干爹!” 王树林本以为贝贝也跟其他人一样只是乱喊乱叫罢了,倒也没当回事,可他立即看到了贝贝身边一个穿水手文明宇航服的家伙! 那宇航服的科技水平可不是一套摩托车手的衣服可以比拟的,王树林再厉害也看不穿里面的人是谁,可他却看到了这宇航员和贝贝身旁,有两个惊恐却不能发声的熟悉面孔。”爸爸……妈妈……” 翟静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真没办法再躲避下去了,索性叫道:“王树林!你听得出我是谁吗?” 王树林看到贝贝时,大脑已经开始全力搜索与贝贝有关联的可能性,到了翟静这里的确停住了,这时候听到翟静的声音,更是深信不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贝贝一眼,尽管距离甚远,可贝贝还是感到自己就像站在两百年前二战原子弹爆炸的广岛彼岸,吓得浑身颤抖,他万分后悔只是之前的状态,此刻是无穷无尽的恐惧。”翟静,放了我爸妈。我就让你走。” 翟静见他态度平静,恐惧之心略微散去一些,冷笑道:“哟,我起码是你干儿子的亲妈,你当年抛下我们大炽基地不管,独自逃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这么久没看见我,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我?” 第372章 再见了!曾经的相亲王(下) 王树林这时已经能确认翟静已经变成了黑暗世界的一分子,而且最有可能的是,她身上穿的这件宇航服,就来自于两个神人类之一,他们自然也是从水手文明冰琥珀号中抢夺到的救生艇里得到的。”翟静,我们从第一次相亲到后来不欢而散,再到末世的重逢,我是很真心咱们的友情的。你要我把食物放下,我上楼救你和你儿子,我们一起开车走,你们被绑架,我救了你们和卓晓青、李在熙……这一切都历历在目。” 虽然明知道王树林不是在打亲情牌,而且翟静也的确真的把灵魂卖给了夜魔,按说是不会保留一丝一毫的人性,可翟静听到这句时,突然扑哧一声笑了,眼睛却淌下了两行血泪。 贝贝看在眼里,心疼如同刀绞。”你们被吸血鬼抓住和感染,我很难受。”王树林一字一顿地说,”我很厌恶我自己,可我有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重大使命要完成,为了完成它,我愿意跟你们一样抛弃一些人类固有的东西。” 翟静渐渐感到不对头,说:“王……王树林,我欠你的,你欠我的,都说不清,也不必多说了。你跟我们走吧!你的爸妈在这乱世中也不能解禁,有什么用处呢?倒不如加入我们,也能获得长生……地球终究会被夜魔统治的!” 王树林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现在你把我的爸妈还给我,我看在你儿子的面上,不杀你。” 翟静沉默少顷,说:“不可能。夜帝陛下将来会统治整个人类世界,你只要跟我们走,打开北极水手文明飞船的核心部分,向太空发出信号,夜帝陛下的同胞们就会全部赶过来……我劝你不要心存幻想,神人类还有几千人!你们绝不是对手!” 虽然北风呼号,只有檀铁模等高手才能听清翟静说的话,而且也很难听明白,但最后一句话他们还是听得懂的。想到像王树林这样的神人类还有几千个之多,不由得震撼莫名,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绝望感。 王树林岂有不知?他很清楚自己在跟何等庞大的势力对抗,可人类就像历史上的小国,命运只能靠大国之间的博弈,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因此这坚定了他要帮助蓝先生联系水手文明的决心。他知道,翟静的人类灵魂早已经不复存在,眼前是一个红体控制大脑的有翟静外形的夜魔,于是毫不犹豫,将那股即将投下的真气球渐渐散开,化作几缕光丝一样的半气态真气带,漂浮在身躯边缘,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立即硬化为笔直的标枪,投射过去。 翟静很清楚,便大喊道:“别靠近我们!”贝贝哭喊道:“妈妈,收手吧!”却被翟静一把拉住:“给我闭嘴!”然后继续叫嚣:“王树林!你干儿子还在我手里呢!你下得了手的话,就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想偷偷突然袭击我?别做梦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马上退后!不然我杀了你养父母!我现在穿着宇航服,这个距离我可以利用水手文明的科技力量比你更快地出手!你不要指望能救他们……” 她被宇航服包裹的手背上,有两根针管,正插在王寻夫妇的脖颈中,要注入也是一眨眼的事,里面本是暗红色,但再这样险恶异常的天气里,谁也看不清楚,可王树林也猜得到。”怎么了?不嚣张了?还在装镇定?” 王树林注视着王寻夫妇,养父母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但似乎被翟静点了穴,无法发声。 王树林放下了真气球。”这就对了,你早干什么了?” 王树林突然抬头,正色说:“王旭!” 王旭惊了一下,倒退几步,他距离翟静尚远,可早就把目标对准了贝贝。 王树林继续说:“这是我的事。” 王旭见他并不领情,而且还在气头上,也就不自找没趣,干笑了几嗓子,向后退却了。 翟静冷笑道:“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王树林点点头:“我考虑清楚了。无论如何,你带着普通人类状态的我的养父母,终究是个累赘。因此,你总是要感染他们的,为的是能永远要挟我。是吗?” 翟静”哦”一声反问,却隐约觉得不妙。”翟静,你是一个个体,我对你本人的战友情,之前已经说完了。我不恨你,也没时间恨你。在你消失之前,我得告诉我的爸妈,爸,妈,我真的很爱你们。在我为了我必须完成的使命完成之前,请允许我再一次……” 说到这里,王树林流下了眼泪,已经泣不成声。 全场哑然,寒风依旧狂呼,可真正恐怖的阴森气息是从王树林即将抬头时还没被大家看清的眼神里发出的。 骤然,他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瞭望塔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似乎受到了重创,船体再次摇晃起来,仿佛地震的余震。众人震撼莫名,却没有一个敢于吱声劝慰的。 这时候的王树林,和他的养父母在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世界里。”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如果你们终究要被恶魔害死……会因为感染而变为夜魔甚至吸血傀儡,失去尊严和人性的话……那你们不如死在我的手上……”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王树林的口里。”我不能半途而废,我自从走上这条路,就早就舍弃了我终将失去的你们和其他很多……宝贵的……人命不分贵贱,可我要做的事,的确比你们更加重要得多……你们的儿子,要拯救整个人类种族,甚至拯救整个……整个我们生存的宇宙……” 他说话间,全身亮起了极白的强光,这比之前的真气球更加纯粹和神圣,就像太阳垂直降落到了奥林匹斯云之上一样,狂热、鲜艳、凶暴、野性……”你们一直想要到海滩晒日光浴,可一直因为要保护我的身份而从没有去过……现在,你们可以放松了……这是这个时代最奢侈的东西……”随着他声音的越发低沉,他身体外围的光芒也更加像恒星光,温度和亮度都达到了地球生物能达到的丁页级阈值。这光芒不单单撕裂了黑夜本身,还使得这本来已经在地狱沉睡大半年的末世重新产生光明。”等--等一下--!你干儿子你也不想要了吗?” 这是翟静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时光似乎急速倒退,她在被强光吞噬之前的千分之一秒内,似乎又变回了王树林出来寻找车时,那个拿着空枪指着他交出食物的女人。 王贝贝虽然痛彻心扉,也明白王树林绝不肯原谅他,父子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强光也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他……在记忆消失之前,他突然想起了王树林曾经对他说过:“等你能长大再说吧。”也许这也是一个预言,他没有机会长大了…… 这一招也许比不了之前王树林透支内力全部储备击溃韩太湖的”神的动作”,但却是他目前自己能够发挥内力潜力的巅峰之作,唯一可惜的是这攻击并不是为了消灭神人类而发出的。 可王树林并不觉得可惜,因为这仍旧有着重大的意义。这一攻击过后,再见了,曾经善良好心、老实本分、憨傻蠢笨、始终保留人类基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的相亲王,也随之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从此之后,王树林已经真正成为履行造物主使命,修改核宇宙程序的神之使者。”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王寻夫妇的笑容凝固在他的脑海里,这也是他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王树林也会心地笑了一下:“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强光突破云端,在漆黑如噩梦般的层层乌云间钻出了一个周边带有锯齿状的运动圆形,即便雾霾的碎片重新填补这圆形空缺,仍旧会被看不见的超级余波荡开,最终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卷风,呜呜怪叫着,将周边的黑颗粒吸入漩涡之中,这简直就是……”黑洞……”檀铁模仰头看着,心里无限感慨,也无限佩服。 其他跟王树林并无关系的解禁者们看到这一幕,大多数还是对王树林的超强本领产生了挥之不去的极大恐惧,这种敬畏感会伴随他们的一生,假若他们下一代或者隔世后代还有解禁者出现的话,那这恐惧会渗透和包裹他们的基因,在看到与王树林有关的事物甚至关键词时,都会退避三舍。 而跟王树林有关的郝明亮、王旭、栾祖拉、罗盼、童燃志等等,看到王树林如此决绝毫不留情地做出这样的事,心情都无法用语言形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一下,任凭狂风扭曲他们的毛发和衣角,也没有一丝一毫地影响他们颤栗着的呼吸。 也许他们都会面临最亲的人变成吸血傀儡的可怕场景,这是对人性最恐怖最残酷的考验,也是末世中人们再常见不过的艰难抉择,虽说最终也都会选择闭上眼睛忍痛杀死已经被红体夺走灵魂的亲人,但始终不会那么决绝果断。更何况,王寻夫妇还没有被感染。 他们还是不理解是什么能支撑王树林有如此巨大不可扭转的执拗,他们最多会认为这是王树林在登上解禁者丁页峰王座后对其尊严和傲骨的最高诠释,却没想到这其中牵扯的空间大到他们难以想象。只是他们再也不会怀疑王树林的决心了。 贝贝和被宇航服包裹的翟静化作了灰烬,也许粉碎得比灰烬还要彻底。王树林没有后悔最后没和贝贝说几句话,也没后悔没缴获那宇航服并好好研究一下,他已经提前透支了所剩不多的全部人性,走入了在正常人看来虚无缥缈的神性,而这其中的代价之大已经不需再说,他再也不能细化和摧残自己的意志了。”全速前进!”王树林对檀铁模说,那口气就好像他才是总统,而檀铁模给他打工已经很久了。檀铁模不敢多言,忙吩咐手下照做。 栾祖拉这才明白,自己曾经的预言,已经开始应验了。 将过去的黑暗碾碎后,奥林匹斯云成了神性之船,义无反顾地驶向王树林心中的决战之地。 第373章 夜帝的决心 “翟静死了。”李在熙战战兢兢地向王程程汇报。卓晓青、孙耀南、孟欣等人都望向王程程。搁在以前,王程程也许会顺口说”死了就死了呗”,但眼下夜帝那日连迦和韩太湖都在眼前,也是大气不敢喘,只等待上级的命令。”这么说,王树林真的还活着?”韩太湖涌上了一股耻辱感,但他的境界极高,已经不会轻易动声色。”看来,不但活着,综合实力比原来更强大得多了。”那日连迦摇摇头,”可惜了我那件宇航服。从这一点上来说,王树林不单单只是实力提升,也冷酷了很多,更像是……怎么说,更像我们一样--我说的是我,更像是来自冷酷太空的人。翟静虽然在他心里地位不重,可毕竟一起并肩作战过,况且翟静也按照计划先找到了儿子,那小孩对王树林而言更重要,但没想到……王树林这么决绝……” 韩太湖突然说:“老师,我们立即组织全部军事力量,去海上拦截这艘船。王树林再厉害,我们也能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取胜。” 那日连迦淡淡地说:“没有你想那么简单。现在地球虽然全方位污染,但在大海上,越往深处,阳光相对就越充足。那艘船从上到下都是紫外线灯,我们无论从上面攻击还是从海底追击,都无法接近。再说,那艘船可不单单是货轮或者客轮,而是航母、破冰船、战列舰、民用船只的综合体,它是钢谷最先进的科技产物,应该模拟了水手文明,武器系统先进。你的师叔,也就是我的师弟,正假扮成杜天节在北极执行任务的隆扎给我的情报里说,光载有的导弹就能烧焦云口所在的整个省份沿海地区,并且拥有仅次于赫拉克利斯主炮的全球第二磁轨炮,理论上可以打到全球任何一个地方无死角。而且……王树林现在已经是神人类级别,他可以简单地模拟恒星光,跟他对战的夜魔不会有好下场。最重要的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众人都是一愣,但没有谁敢催他说下去,尽管都很好奇。 那日连迦心想:“这些是不可能告诉你们的。王树林变成神人类,也就是达到初醒种的丁页峰后,只怕已经能悟出大脑比身躯更重要。他大概已经看得出,集合全球剩余的解禁者,联络他们的脑电波,全部补充到自己的大脑中后,会产生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本来他最多跟隆扎打个平手,还不是我的对手,可他那边人多,一旦悟出了这个真理,我们两人就要吃大亏了……这个韩太湖居心叵测,远远不能信任,而且就算加上他也不过三个人,无济于事……与其费劲消灭王树林,倒不如……开动飞艇,用飞艇上的全部武器摧毁那艘船,或者准确地说,消灭船上的那一千来个人类解禁者,就等于断掉王树林的能源储备……最后,王树林孤军作战,我和隆扎联手,就能迅速置他于死地。檀铁模留给韩太湖对付,最后我们再干掉查尔·文瑞森,那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可韩太湖看在眼里,貌似更是若无其事,心里却冷冷地想:“我称呼你为老师的日子不多了……你千算万算,千防万防,总也想不到,我也在近乎虐待自己走向极限后五能合一,也变成了地球上除了你们俩和王树林之外的第四个神人类!……你真不该点拨我,你以为只只教给我关于修炼炽寒二气的高级知识并不要紧,可我偏偏就因为这个问题一直在瓶颈中无法进步,多亏了你,你还是太小看我的材质和悟性了!万万料不到我能举一反三,最终达到了新的境界吧?可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还是要用炽寒二气尽量包裹身体,让你看不出我同时还具备其他四门的内力。这么做会每天消耗我大量的精力,但你这么厉害,我必须要如此坚持付出,才能隐瞒得久一些。呵呵,到最后鹿死谁手,到底谁给谁作嫁衣裳,那还不一定呢。”“主人,那咱们怎么办?”王程程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恭维表情。”既然这样,那你手下的这群夜魔里,跟翟静等级相同的,可能都没有用处了。” 尽管那日连迦很狡猾,可对于毫无威胁的手下却很直白,众夜魔一听,都有点心惊胆战,尽管他们已经失去人性好久了,恐惧感也比常人麻木,但他们也还是珍惜生命的,无论什么生物,生存都是第一需要。 王程程强笑道:“主人……这……这是什么意思呀?”“意思就是,以前需要你手下的这一大堆吸血傀儡,主要是为了在全球各地攻城掠地,消灭钢谷和绿园的有生力量,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这些是迟早的事,大势所趋,统一全球指日可待,什么时候完成都行。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毁灭奥林匹斯云号!记住!首要不是干掉王树林,而是毁灭奥林匹斯云!” 韩太湖学究天人,智慧超常,加上也达到了神人类的境界,已经隐隐猜得出醒种的大脑才是关键所在,便正色说:“老师,我跟你去吧。” 那日连迦就算不信任他,也不愿迟疑太久被他看出来,因此根本不停顿片刻,说:“好,咱们师徒并肩作战!”心里却想:“他是个重要的帮手,总得人尽其用。到时候主要让他拖住王树林,我来干掉其他人。他一直跟王树林不对付,最好能两败俱伤,都死了干净。” 韩太湖微微一笑:“是!” 王程程见夜帝始终没有明示自己的命运,仍旧忐忑不安。”王树林很讨厌你,你就别去了,要是他看到你引发了斗志,反为不美。” 王程程听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那也好。我就在这里,继续为主人攻城拔寨!” 那日连迦哈哈笑起来,王程程本以为他很满意才笑,可见他笑得廷久,不由得纳闷,恐惧感再次提了起来。”我说过了,你那些事什么时候干都行,地球已经在我的嘴里了,随时都可以咽下去。但是奥林匹斯云一事,不能耽误,不然,一旦功败垂成,那占了多少人类的土地都没有用了。我不知道杜天节是隆扎假扮的事情,查尔·文瑞森、王树林、檀铁模还有绿园四王他们知道多少,可只要奥林匹斯云一直开到北极,咱们的密谋就会败露。地球上所有的解禁者都会合起来跟随王树林对抗我们,以多胜少,我们就危险了。”他当然不想说得太明白,否则一旦被韩太湖知道醒种大脑最重要,那就不妙了。 王程程替主子担心:“可……可咱们应该不会输吧?主人也不是孤军作战吧?”“还有一线希望,就是进入水手文明飞船的核心操控室,向我的族人发送信息。到那时候……我们身后会有几万名神人类同胞助战,地球上这些可怜的解禁者算什么?虽然都是醒种,可那不是一个等级的。” 王程程一听大有希望,忙要跟着阿谀奉承,那日连伽却接着说:“所以,既然你这么多吸血傀儡没有用处,那就用到该用的地方。吸血傀儡只能简单地操控坦克或者直升机,但是大船……我记得你们占领一些军舰吧?”“这……还有一些民用船,但都不多。只能占领,可太复杂,都开不动……” 那日连迦走了几步,停顿下来,肃然道:“这是最后的决战,我可不能太吝啬。本以为用不上……你们看这个。”他莫出了三个盒子,打开后,是三个蓝色的球体,看上去像是水做的,但坚固得多,只是表面在不断流动。”这是……?” 韩太湖也吃了一惊,这是他第一次非常直观地看到外星科技。”这是水手文明的能源球,都是从我的飞船的能源储存舱拆下来的。具体原理我并不懂,可它也许能供应咱们的黑暗之船很快追击到奥林匹斯云……一共四个球,还剩下一个,并且所余能源不多,估计也只能再让我发动飞艇远距离航行一次,但足够了。我会在空中指引你们和支援、掩护你们,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王程程和韩太湖都没想到他会下这么大的本钱,也都错愕万分。”有了能源,有了船,接下来就需要大量的吸血傀儡从内到外将船全部渗透。最少要准备这样的三艘船,那么,需要的吸血傀儡恐怕最少得十几万只……” 王程程一拍巴掌:“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韩太湖冷笑道:“你办?你办得了吗?这么大规模的迁徙,你的命令恐怕拗不过它们的本能。” 王程程涨红了脸,那日连迦却说:“太湖说得有理。你们把剩下的人类俘虏扒光,在身上多割一些血痕,然后涂上肉油,一部分挂在船的甲板上,一部分放在船内部,再放一些音乐,吸引它们上去,然后立即启动’融化点‘,让最大的变异傀儡先融化,再带动小的,事不宜迟,马上去办吧!另外,这三个能源球只要通电就能工作,不必非得露出,你们把它密封好,外表用吸血傀儡融化依附,就不会被咱们的敌人发现了。” 王程程立即竖起大拇指:“主人就是高!否则我们就算再活几百年,也肯定想不到!” 韩太湖先是微笑,接着声音越来越响,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畅快。 王程程怒道:“你笑什么?” 韩太湖看了看她,怜悯地说:“你果然是想不到。” 王程程正要反驳,咔嚓一声,脑门被一股迅猛纯粹的真气拍碎,下颚的牙齿四下飞溅,血还来不及喷出,整个脊椎骨就被那日连迦全部抽出。 第374章 那个人 卓晓青、孟欣、孙耀南、李在熙等等看在眼里,全都惊恐万状。”王树林本来就恨她,这下她更没用了。我们这一战的参战者在精不在多,吸血傀儡需要精简,夜魔也需要。”那日连迦指着孟欣说,”就你吧,你在这群人中,是最有分量的。我发给你最纯粹的红体,其他人自己去启动融化点吧,别等我动手。他们会汇聚一起,成为你的一部分,你将成为地球上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夜魔。” 孟欣只是点点头,没有作声。虽然对这些人跟王树林的关系,那日连迦已经研究得很透彻,却仍然坚信红体的感染能力,他认为就算孟欣对王树林有很深的感情,也必然会遵循夜魔的意志。”这个女人既然比王程程更好相处,那你就暂时和她好好合作一下吧。”那日连迦对韩太湖说,”我这就去开动飞艇,过来接你。你先跟孟欣一起驱赶十万以上的吸血傀儡到海边跟那些船只融合。” 韩太湖见他没提让自己一路跟随,知道他根本不放心自己,便假模假式地回答:“那我在此静候老师。” 那日连迦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转身走了。 然而那日连迦的飞艇并不在非常远的地方,只是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罢了。他现在不但是防着韩太湖有可能的野心,还要防着他日益增长的本领。之前他测定韩太湖的醒度值那么高,实在是超越了普通解禁者的界限,还要再次测量一下。 谁知他再测之后,彻底呆住了。韩太湖的醒度值从原来的1.02度降到了1度以下!怎么会? 那日连迦先是呆滞了几秒,随后阴恻恻地笑了,森然自语道:“韩太湖,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看来你是有了更大程度的提高,不然不会这样韬光养晦。可惜你根本算不到,我还有测量醒度值的仪器!之前既然测过你的数值是1.02,你就只能继续增加而不是减少。你突然减少示弱,反而露出了马脚!跟你的老师还玩心眼?很好,我得将计就计再就计,让你知道跟我智商上的差距!我会让你跟王树林同归于尽!我再坐收渔翁之利!”当然,尽管信息不对等,可他也不可能从上帝视角看到自己不知道的信息--他没有料到韩太湖的飞跃之大,已经不再禁锢于修气一脉解禁者的囹圄而成为神人类,这是他永远想不到的事。 可他彻底呆住的原因,倒不是这个--他说完这话后,还是很失落,因为他看到了王树林此时的数值--1.58度!这已经超过了师弟隆扎的醒度值,并且十分接近于自己的! 那日连迦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想:“这王树林其实应该也想隐藏自己的醒度值,以免暴露,可是我用翟静绑架他的养父母,已经使得他怒火万丈,这时候必然让奥林匹斯云号全速前进,这不单单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也同样要将内力发挥到一定的高度,虽然消耗体力,却也没有办法。这时候的1.58度才能真正展现出他的潜在实力……看来,我必须抓紧时间了,要是被他先找到隆扎,那光他一个人就可以打败隆扎了,即便隆扎的技巧可能还是要高过他,可他的内力储备却是全球第一……我得跟隆扎联手,完全压制住他才行……好在他没有超过我的数值……但这也说不好以后不会……我必须让他彻底没了’以后‘!” 正在想着,骤然之间,隆扎特有的信号传来。那日连迦一阵惊异,没有立即回话,等到隆扎将约定好的信号完整连续地传来,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应。”师兄,怎么啦?我看你的飞艇上显示你到了,我才发信号给你,你怎么等了这么久才回应?也太小心了吧?” 那日连迦阴沉着脸:“我不得不小心,王树林还活着!并且他统一了整个奥林匹斯云号上的钢谷和绿园解禁者,正朝你那边高速行驶!他们到底发没发现你是冒牌的杜天节,我还不清楚,可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星期之内必然能找到你!到那时候就真相大白了!”“真的?”隆扎吓了一跳,随即恢复镇定,笑笑说,”我怎么说也还是扮演杜天节的角色,这里的十万精兵都归我指挥,还有钢谷各种看家底的大型设备都在我这里,有什么可怕的?到时候我就宣布’檀铁模伙同绿园四王一起反叛‘,万炮齐发,虽然奥林匹斯云上的武器也很先进,可终究在数量上没办法跟我抗衡。我借机把钢谷的家底打得米青光,就算查尔·文瑞森回过味儿来怀疑我们,那也晚了!” 那日连迦不想说出王树林的醒度值已经超过隆扎的事实,以免影响师弟的情绪,便说:“你要小心,王树林虽然天赋不算很高,可屡有奇遇,加上内力这么深厚,很有可能已经悟出了醒种大脑的秘密……到时候上千地球解禁者精英合起来为他供应脑力,那咱们可就真危险了!” 隆扎听到这里也有些忧心忡忡:“师兄,咱们应该没这么倒霉吧?你放心,我只要探测到奥林匹斯云进入我的领域,那就一定立即摧毁它!”“我也会一路追击,直到消灭他们为止。”那日连迦凝重地说,”隆扎,你说到倒霉这个词,我们的种族被造物主和他们的奴才光导师无情地抛弃,在宇宙中痛苦地流浪了几十万年,难道不正是多苦多难吗?多难兴邦,我相信我们不会一直这么悲惨下去的。我们先把地球上的普通人类渣滓和低等的初醒种--解禁者消灭干净,牢牢地控制住这个星球,献给大将军,那既能给大将军在’那个人‘面前争取地位,进而增加咱们种族的生存筹码,又能让’那个人’不敢小觑咱们的实力……反正’那个人’已经把咱们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那倒也不用一味示弱了……” 隆扎沉默少顷,突然说:“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别骂我……” 那日连迦阴寒彻骨地说:“你给我闭嘴!” 隆扎吓了一跳,忙不迭连声道歉:“对……对不起!师兄,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知道就好。要我跟王树林他们联合,一起对抗’那个人‘?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那个人’拥有什么样的实力,还用我给你详细说明吗?我们提一提他的名字,他就会知道我们的位置!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咱们全族上万人,都是王树林的水平,大将军更是超出王树林不知多少倍,可他敢有忤逆’那个人’的念头吗?”在当前的环境里,我们想要真正获得种族的生存权,就必须自力更生!你放心,大将军不会怪我的,他也不可能总对’那个人‘忠心,他很清楚,’那个人’已经开始忌惮他了……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但首先我们要得到这颗星球,抛弃我们的造物主丁戈曾经生活在这里,他必然会留下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无论是日记手稿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我们得到了,那造物主的秘密就不再是’那个人’可以永远把持的了,我们要打破他的垄断,为自己的种族争取一席之地!所以,我们俩现在做的事,也许在地球人类看来罪不可赦,可我何必管他们的想法?我从不会觉得为了咱们全族的生存而在打扫房间时踩死几只老鼠而感到愧疚,在宇宙中,这算屁大一点事?生存!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说了半天,隆扎一句也不敢反驳,那日连迦知道他尊重自己,自己也很看重这个跟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师弟,便缓和了一下口气:“行了,我是怕你不重视,这是生死大事,千万容不得儿戏!你以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不要事无巨细地联系我了。每一次联系,都会多一分危险!王树林能死里逃生,很有可能是跟蓝显圣那个老海豹有关,没有水手文明的科技,他怎么可能在挨了韩太湖全力一击后活下来?说不准蓝显圣也在到处搜索我们,他的飞艇上应该也有武器,假如找到我们,跟我们进行空战拖住我们,那就真不妙了……” 说到这里,他又一琢磨:“看来要想进入’冰琥珀号‘的核心操控室里,非王树林莫属了。他不单单是有一半夜魔血统,还达到了神人类初醒种的级别,再加上他的出生应该也是蓝显圣策划的,也就是说,身体里有水手文明生物科技的成分,说不定冰琥珀号里一直打不开的那个蓝色巨水球,会认他的基因也说不定……” 隆扎沉默一阵,说:“这么说,我们还不如等王树林来到并进入水球之后,再下手……”“那不行。等他到了,那自然真相大白,那十万军队和武器还能听你的?你还是先动手吧,我们宁可核心部分再过个几百年也没人打开,也不能冒着让蓝显圣先朝水手文明母舰发送信号的危险成功打开……也就是说,最好能集中火力先把奥林匹斯云号毁灭!”“好……不过,要是蓝显圣真把同类召唤过来,也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吧?而我们完全可以先干掉他们,毕竟目前我们的醒度值是地球上最高的……”“这真复杂……虽然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可每一步实现后都出现了很多可能性,我看,还是先想办法打沉奥林匹斯云号再说……”那日连迦说,”谁先发出信号,谁就能提前早到很多。不靠’那个人‘,又不靠大将军的话,哪怕水手文明是宇宙中落后的蛮族,凭我们俩的力量也是很难抗衡的……一切交给命运吧,我们只努力去做我们有可能争取到的步骤。快去准备吧!” 第375章 水手与祈雨者 “其实……” 见隆扎吞吞吐吐的,那日连迦本就满腹心事,不耐烦地催促道:“别浪费时间,到底要说什么?你就不怕暴露?随时注意查尔·文瑞森有没有给你发信息。”如果他发送的话,我该怎么应对呢?我看不出他到底发没发觉……”“你还不如这些低等生物!他要是真发觉了,还给你发信息打草惊蛇干什么?他既然来问,就表明没怀疑,你回答得越自然越好……”“可……可我们这边的几个解禁者科学家,真的发现了东西,要是他问起来,我到底是报不报告?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那日连迦一惊:“什么?你……你能进入核心部分了?那个巨型蓝水球……打开了?”“那倒是没有……不过,计算机从外表的流动性进行大量的数据分析,由于长期没有起色,加上断断续续的,我们都是分开看的,从来没连在一起看。可东京蚕茧那边来了个严九重新收的学生,叫什么……戴洪泽的,他提出应该每几天综合一次,从小到大地包裹式分析……这个小混蛋,他在东京干他的行政,偏偏就对几千公里外的北极指手画脚……”“等等,”那日连迦比师弟心思细腻得多,也更敏锐警觉,”你就是个笨蛋。他的级别比你低这么多,他就算年轻气盛想要靠哗众取宠出头,也不该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吧?查尔·文瑞森那个独眼龙估计是怀疑你了,但明着要你修改分析策略又怕让你起疑心,就找这个小子开口……”“什么?你是说他背后的人是瞎子?那……”“事已至此了,不必惊慌。你毕竟还控制着北极的研究所,这十万军队里有一半以上是你的--或者准确地说,是杜天节的嫡系,对杜天节的忠心要超过对瞎子。瞎子要是轻举妄动,你一旦宣布全面占领研究所,北极圈独立怎么办?到时候电力一停,他就完蛋了……” 隆扎心生一计,喜上眉梢:“那我何不干脆现在就停止供电?到时候东京蚕茧也完蛋了,到那时,远程供应奥林匹斯云号上的信号就会断……”“他这么跟你暗中较劲,明着安抚,说明不想跟你撕破脸。你真这么做跟公开宣布叛变没什么区别,那就等于给了查尔·文瑞森剿灭你的口实。别忘了,北极研究所基地只能算世界上第二强大的火力配置,第一仍然是赫拉克利斯,这是钢谷的大本营,钢谷把冰琥珀号上的大部分武器装备都拆下运送到赫拉克利斯了,要是转过头来打你那怎么办?” 隆扎沉口今不语。”行了,你只需要报告情况,我来替你思考。到底发现什么了?”“这……这巨型蓝水球的外表流动物质,其实是不断更新的数据,一直持续到大约三四千年前才停滞,说明虽然跟母舰联系不上,但母舰获得的一些信息片段还是能惯性地接收到,只不过这惯性太大了,持续了四十多万年。而现在依然流动,也不过仍旧是停滞后的惯性罢了,也就是惯性的惯性。” 那日连迦眼睛亮了:“有什么样的重要信息?你要是分析不出,就直接告诉我片段就行,千万别发送,只是告诉我,以免数据被查尔的超级计算机截取。”“的确是片段,太琐碎了……可是,好像是……”隆扎斟酌着措词,”水手文明是一种水生哺乳动物为主,其他少数水族为辅的种族,大约有不到两千万年的历史,在五百多万年前才开始出现真正的原始太空文明,就像现在的钢谷一样,可惜,他们相当于是宇宙中的边缘文明,就如同地球非洲或者太平洋岛屿上的野蛮人,一直没有进入正统的文明世界……”“这些在我们四十万年前上他们的飞船时已经知道了吧?我们还知道他们有个敌对民族,和他们在同一恒星系内的不同星球。”“不错,那个种族自称为’祈雨者‘,他们的星球是一片沙漠,水源很少,他们就生活在大大小小的湖泊旁边,形成大大小小的国家,最终统一起来。我们没见过他们的生物形态,但估计多半是类似蜥蜴、壁虎或者变色龙等等的爬行类智慧生命。但是,我们的重要发现是,水手文明提到了一个超越他们的文明,他们称之为’收藏家’。”“收藏家就是祈雨者?”“不是。他们是不同的流动字符表示的,水手人提到祈雨者时往往十分不屑,这两个种族互相视为蛮族,并无好感和尊敬,但对收藏家一向用敬畏的词汇。”“看来,收藏家不但是高于他们的文明,而且还对他们的科技进步和文化民俗产生了很深的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是的。”隆扎顿了顿,说,”收藏家的生物外形,我们就更不得而知了。但之所称呼他们是收藏家,是因为这个比水手人和祈雨者都早和发达的文明,曾在前两者的蛮荒时代光临过他们的星球。那时候收藏家的科技水平大概只相当于钢谷目前的水平,虽说科技水平与整体道德不见得完全成正比,何况决定道德的往往是民俗,可收藏家那时真的就像地球上大航海时代的西方侵略者一样,到处猎杀水手人和祈雨者,目的只是为了剥掉他们的皮,因为他们的皮很美观结实,在收藏家的星域价格昂贵,因此不但民间猎人越来越多,连政府也参与了。不仅如此,祈雨者除了皮革好,同时也是凶猛的食肉类智慧生命,收藏家的贵族中尚武的群体以猎取祈雨者的头颅为荣,因此祈雨者比水手人更惨,一旦被猎获,剥皮之外,连脑袋也保不住。水手人也瞧不起祈雨者,称其为’刺人‘。”又过了大约一百多万年,收藏家的科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使其军事力量和能源开采技术覆盖了几百个恒星系,当然,这比咱们大将军差得远,可也算了不起的文明了,主要原因是他们走错了方向,一直在研究机械性的物理,而从不考虑醒种才是每个种族的瑰宝,因此只能达到他们这种方向的丁页峰了,如同地球冷兵器时代的最高成就是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一样,但走到了巅峰之后,也就只能面对下坡路了……这个时候收藏家文明的整体道德标杆提升了不少,加上已经可以人工制造合成皮,国内要求停止捕猎水手人和祈雨者的呼声也越来越热烈,甚至出现了极端环保分子,要集体自杀来制造政治丑闻,逼迫收藏家的当权者要么修改动物保护法,要么下台。”这样一来,收藏家只得建立了自然生物保护区,水手人和祈雨者虽然相对人类算是智慧生命甚至是超级智者,但对于收藏家而言,不过是自然保护区里的猩猩和海豚,只是智商高一点的动物罢了。并且由于真皮仍然比合成皮值钱,偷猎事件依然大量发生,最后终于终止于真正严厉的法律制裁。直到有一天,水手人和祈雨者发现自己是被封闭在星际自然保护区里的低等生物,几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开始了大规模的暴动和反抗行为,但由于实力相差太大,他们基本上等于一片猴山的猴子暴动,根本引不起收藏家当局重视,等到水手人和祈雨者个体抓伤和杀死游客事件发生得太多,当局决定秘密抓捕领头闹事者,并开始对个体进行秘密研究。”研究的结果令人吃惊,收藏家发现水手人和祈雨者智商极高,都会在未来发展到冲出母星的太空文明,收藏家只是比他们早而已,并非是人与动物的区别,而只是时间的差别。很多科学家不能接受这一点,联名希望当局彻底毁灭水手人和祈雨者的世界,扼杀他们的文明于襁褓之中,否则用不着再过一百万年,一旦产生技术性追赶,就很难控制了,说不定会在收藏家控制的星域内与其争夺资源,那可就是真正的生存生死之战了,即便胜利,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此时的水手人已经因为性情相对祈雨者较为温驯,已经被大量驯服成为类似人类社会里狗猫牛马一类的宠物,大量宠物饲养者坚决反对这种只是科学推论导致的屠杀,故而当局一直摇摆不定。”可水手文明却一边表现得极其温顺,一边大量吃进收藏家已经过时很久的产品,被很多收藏家的科研人员讽刺为’垃圾堆上的文明‘,但慢慢地,他们也不得不重视水手文明了,倒不是科技发展得快,而是温顺又有修养,能够完全融入收藏家社会,收藏家似乎已经默认了他们是一种文明而非动物群体。在大约二百七十多万年前,总算承认了其地位,并正式宣布,这是收藏家治下星域的少数民族,享有仅次于收藏家的待遇。而祈雨者那边也开始了智慧大爆炸,打算追赶水手文明,他们都把收藏家看做是神,可却把彼此看作敌人和最终竞争对手,这一点参考人类社会里的猫和狗,就一目了然了。相对而言,水手人更聪明,但不够团结,爱耍小聪明,在主人面前更受宠爱;可祈雨者毕竟是爬行动物,外形不讨收藏家主流审美观念的喜欢,饲养他们的也是小众。可祈雨者更加团结、隐忍和坚定,甚至要求全族修改暴躁的脾气,尽量使得自己更温顺,甚至模拟主人的饮食习惯,可以说,做谁家的宠物,就能大量模仿谁家的主人各种习惯。 第376章 收藏家的终点 “又过了十几万年,水手人和祈雨者已经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宠物了,收藏家的社会里居然专门设立了供应他们学习的学校和娱乐场所,到主人家与其说是被当做宠物,不如说是一次留学的大好机会。几乎每家有水手人做宠物的,祈雨者都必然派一个个体过去与之对抗,时间一长,本来相差悬殊的二者已然平分秋色。尽管数量和地域范围,祈雨者都不如水手人,可说起教育水平,已经相差无几。祈雨者严谨而又残忍,水手人则马虎而又自大,这让专门研究他们的收藏家生物学家开始明白,未来祈雨者一定会在水手人之上。”一百三十余万年前,发生了一场大事,这件事彻底使得水手人和祈雨者再度燃起对收藏家这个所谓主人的恐惧之火,也因此明白了主人的底线。水手人控制的四颗行星中的一颗出现了一个初醒种,他把水手人的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本以为这对于收藏家而言只是养猪场里的一头猪不老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收藏家却突然派出一艘星际战舰前往,当即将那行星彻底毁灭,根本就没有提前疏散,整整两亿水手人个体化为宇宙尘埃。这使得水手人和祈雨者都震惊莫名。大概就在同时,祈雨者所管辖的一颗行星卫星上也出现了初醒种,这次没等收藏家说话,祈雨者当局当场宣布,任何收藏家讨厌的生物都必须消灭,于是开展了毁灭性行动,也没有疏散民众。”祈雨者当时只掌握了空对地的核武器,因此这种级别的核武器无法彻底摧毁星球,也只能将该卫星变成一个地表烧焦了的秃子,完全不能再住人,但光是这样做就已经足够让收藏家和水手人震惊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出祈雨者强大的隐忍和坚韧,这往往伴随着同样大小的野心。自此,收藏家反而更加重视水手人,而疏远祈雨者,可祈雨者没有停步,继续加紧努力,而收藏家中的军火商利欲熏心,同时向双方售卖武器,以获得暴利,还美其名曰:一切公平,一切平等。而水手文明也不甘落后,自此他们明白收藏家决不允许任何醒种的存在,而未来的科技也越来越不需要冷兵器时代才有用的醒种,故而他们也开始在自己的领域全方位搜索醒种,并秘密处决,但他们还是不敢像祈雨者那样做出如此偏激可怕的大手笔。”接着,八十多万年前,收藏家的星域无论能源开采还是环境污染都特别严重,虽说不至于无法挽回,却也的确不太适合居住了,他们决定搬到另一个更广阔的地方。从这时候起,水手人和祈雨者才真正震惊于收藏家的科技水平,原来收藏家早就偷偷经营并拓展了一个直径大约六百光年的区域,将主要的先进科技都搬迁了过去。祈雨者和水手人都要求跟随,可收藏家不同意,甚至原来的领土也要高额租金才允许他们居住。也就在这时候,水手人和祈雨者都盯上了这片区域,那么等待和继续了数百万年的科技发展,终于爆发了战争。他们的武器是来自直接购买收藏家的星际战舰淘汰旧款,这种战舰已经达到光速水平,并且依靠所在恒星系的恒星可控核聚变作为能源,在达到一定程度后进行迁跃,武力强大。由于双方装备相似,大战几次各有损伤,却也不分胜负。”多年之后,双方又不约而同地各自派遣舰队追寻收藏家的轨迹,寻找收藏家的新领地。他们都想要第一时间接触收藏家,获得收藏家更先进的科技,以便于转而消灭对方,一家独大。然而,这一走又是十多万年,由于茫茫星海,收藏家的轨迹越来越不明晰,二者也都迷了路,加上自己的故乡都已经不适合居住,在寻找收藏家的同时,也一直在搜寻合适居住的星球。在旅途中,由于没有收藏家的指点,双方都在黑暗中艰难地莫索,也依照收藏家文明原本的科学方向前行,但没有信心确定自己是否发展对了,只盼望找到收藏家后再得以证实。与此同时,他们的星舰中也不止一次诞生过醒种,可二者在这方面却十分相同,分别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用这种方式展现决心,以便将来与收藏家相遇时能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地表示,自己一直是坚定不移的先贤追随者。”七十万年前,双方再一次遭遇,并爆发了比之前还要大的战斗。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摧毁了十个以上地球大小的行星,但结果如何,流动物质上的记忆链并没有详细说明,不知道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想去细说,还是因为就是输掉了,不好意思说……” 听到这里,那日连迦冷笑道:“多半是输掉了,不好意思记载。”“收藏家曾经告诉他们,这个宇宙是神创造的,神是宇宙之外的生物,其伟大和伟力无法想象,这个宇宙也不过是神家里的一个普通的摆设罢了,都管这个神叫做造物主。造物主在宇宙中打了很多补丁,如果穿越这些补丁,就能够突然来往于其他的星域,这对于如此广袤的宇宙来说,几乎可以等同于穿越历史。他们的星舰按照收藏家科学家古籍描述的神之补丁--造物之门的具体参数进行寻找,也很幸运地找到了,于是来到了这片10亿光年长的超星系团复合体(双鱼-鲸鱼座)……接下来的事,师兄你也知道了,咱俩找到了他们……” 那日连迦点点头,刚要说什么,隆扎却说:“还没完呢。这只是四十万年前坠落后的记忆部分,随后就没这么详细了,是更加断断续续更加琐碎的时事惯性碎片……因为太难破译,我只看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那日连迦愣了愣:“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收藏家文明的新坐标好像被找到了……本来水手人和祈雨者打算在人家大门口大打一架,可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来--收藏家文明已经全部毁灭了……”“什么?”那日连迦真的惊呆了。”具体是怎么毁灭的呢?”“刚才是知道的全部信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那日连迦想了许久,隆扎看在眼里,也不敢打扰他。过了一会儿,隆扎看似自言自语地说:“这收藏家文明我们没有见过,可根据原文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宇宙间非常常见的底层太空文明,如果不借助神之门,那航行范围也只限于普通的星系团,尤其是他们使用的依然是常规物理,而且排斥一切醒种的参与,但不管怎么说,同级别的文明……能把它消灭了的,只怕也不多……” 这话启发了那日连迦,他灵光一现,说:“我看,他们未必参不透醒种是未来科技发展不可或缺的事实,他们只是不想让醒种代替自己的普通人群体,这要么跟宗教有关,要么跟民俗有关,他们的文化里,把醒种当成怪物。要知道,常规物理发展到他们所能探究的级别时,他们不可能不会发现醒种的作用。他们如此敏感地排斥一切醒种,说明他们的历史中也有醒种作乱,并且闹出的乱子之大,只怕不是水手文明和祈雨者文明所能比较的。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想,可是基于这种猜想,我却能隐约推想出毁灭收藏家文明的……很有可能是已经在科技和军事领域大规模使用醒种的文明!” 隆扎呆住了。”这种文明就是目前宇宙--起码是洪多撒大星域最主流的文明。地球人的科学家在两个世纪以前也发现了洪多撒,他们管那里叫做史隆长城。” 隆扎颤抖着说:“那岂不是说……是……是神国的成员国?”“未必。如果是真的,我们俩的行为早就会被发现了,’那个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应该是一种刚刚达到深醒种科技级别的文明,因为是在这个超星系团复合体中,距离洪多撒太远,神国根本探测不到,所以还没有纳入神国体系。这就相当于用一分钟只能射击两三次的枪组成火枪队去对抗来去如风的骑兵一样,只是险胜罢了。不过,既然他们使用了这种科技,将来终有一天会被醒种占据统治地位,而醒种的最终归宿,就是神国。我们必须抢在这之前,夺下地球。本来地球这么多初醒种,虽然是解禁者,可难说不会慢慢像王树林那样转化为神人类,说不定很快就能也发展出醒种科技。可好在水手文明的飞船落下,阴差阳错被钢谷获得,反而拖延甚至带歪了钢谷科技的走向,这不得不说是一大幸事……我们必须趁他们在懵懂的时候,一举消灭全人类!” 隆扎忍不住问:“水手文明如果先我们的援军一步提前到达地球,那他们会不会也消灭全人类?毕竟生存空间有限哪!”“我本来一直以为,他们跟我们没什么不同,可是……”那日连迦忧郁地说,”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蓝显圣一直蛰伏,从没有做出体现种族野心和霸权的行为,而且他们的记忆流质中并无任何关于要消灭人类的念头,尽管他们可以隐藏,可是他们从没想过要被地球人发现或者接近巨型蓝水球,完全没有必要隐藏……再说,其他的记忆部分都比较详细,似乎不该单独缺漏这一块……不论怎么说,等萨哈林岛上的三艘船装配好,就往东南方向进行拦截!你也随时准备,配合我的行动吧!” 第377章 嗯,生死与共 “我一跟你说话,就想起了他俩。”王树林平静地说,”你们早就在一艘船上,可彼此都没有见过面,然后……就永远也不能见面了,他俩一直盼望我能说个媳妇,平平安安地好好过完余下的人生,可……我本以为见到他俩和见到你都会很激动,但是……可能末世会彻底改变一个人或者很多人,不单单是改变性格,连人应该有的基本情绪都改变了。” 朴恒炽还是那么艳绝尘寰,娇美无匹,虽然目光呆滞,只是抱着双膝喃喃自语,可很明显,她对王树林的气味或者别的什么重要特征有着相当的记忆,表现出相当的好感。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过去女皇的矜持和傲骨,一个劲儿地在王树林的下巴上蹭来蹭去,就像一只乖巧的大猫。”就像不久前我们第一次共处一室的那个晚上,你讲给我听一个长长的故事那样,我也想要说说我的事,之前还没有机会,可现在说给你听,我却不知道这算不算个真正的机会了。虽然你听不懂,但我仍然很珍惜,因为也许即将到来的决战会天崩地裂,你我也许会永世相隔……敌人很厉害,我很可能会战死,我真的很不放心你……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羁绊。” 王树林搂着她,缓缓地说:“我从记事起,就觉得爸妈对我很娇惯,但又很严厉。娇惯是指即便家境贫寒,却还是省出好的给我吃喝;严厉是指他俩警告我不能做的事,只有两次机会,否则会痛打我一顿,打得很厉害,连邻居孩子看了都心惊胆战。但打了之后,他又会抱头痛哭,哭得那么伤心,我都莫不着头脑,可突然觉得他俩很可怜,忍不住很愧疚。就这样,渐渐地,我的错误越犯越少,最终等我十六七岁即将成年时,已经完全在她俩规定的框架下生活了,循规蹈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果然很奇怪。高中之前,他俩不给我任何零花钱,但想要什么,他俩都会悄悄给我买来,甚至当我只是一味羡慕同学也有的东西而回来索要时,我并不知道那东西到底价值几何,直到他俩给我买来,并告诉我这很贵,还要求我凡是要贵的东西,就在家里说,家里一定给买,但决不能说出去。而且我从不因为想要东西而像别的孩子那样放赖,满地打滚哇哇大哭,可爸妈每次看到我渴望的眼神,就真的去买给我了。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家里有钱,当然就更不知道那钱来自于钢谷收集的财宝,本来安于贫穷,可爸妈在暗地里绝不委屈我。”同样的,我比一般的老实人还老实许多,甚至坏学生都不屑于欺负我,谁欺负我,恐怕会被同行嘲笑。可终于有一天,我的文具盒被两个孩子打架而随手摔坏了,那文具盒不值什么钱,可里面有个妈妈给我求的平安符,我上体育课回来洗脸时先摘下来放入文具盒里,而文具盒被从窗上摔下,平安符也不见了。我到处找也没找到,就找那俩孩子说理,可他俩一人给了我一耳光,要我滚蛋。我一向是不愿意惹事和找老师解决学生之间矛盾的,可这次不同,我一定要他们去帮我找到,而不是赔钱。也许这两个孩子的家庭与班主任老师有着我不知道的利益链条,因此班主任对我不但很冷淡,还要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不同意,班主任立即冷了脸,说不是要请家长评理吗?那就先让你爸妈来看看你的成绩!他故意挑出我这次成绩最差的试卷,让我爸妈来看。我说了事情原委,可班主任只是冷笑。爸爸低声下气地好一顿道歉,然后铁青着脸训斥了我一顿。回家的路上我无比委屈,但当爸爸粗厚的手抚莫在我后脑勺时,我立即有一种父子俩演戏给老师看的感觉,当即淌下了热泪。爸爸回家后一反常态,给我买好吃的,带我去玩,那是我仍然记得很清楚的美好周末……但他告诉我,我没错,可我做错了,并郑重要求我,一直对老师和同学隐忍,就当是为了爸爸。”我答应了。虽然我完全不理解。而现在,我却完全理解了……”但刚才说的是物质方面,说起精神方面,他俩是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思想的。有一次看千篇一律的每日新闻,一向老实本分的我因为在学校里和调皮学生的接触,也学会了俏皮话,本以为很幽默地讽刺了一下新闻,说这些新闻反着听就都对了,或者每句话字正腔圆地播放完毕后,再加一句’然而这并没什么卵用‘,绝对没问题。其实这段话在别的家庭里说出来廷正常,但场面很尴尬,妈妈低着头吃饭一句不说,而爸爸突然站起来猛地给了我一巴掌,而且饿了我两顿。我对父母并无怨恨,只是担忧害怕,而爸妈冷静下来后,明确地告诉我,绝不能对外说这些,要记住两句话:第一,无论政治观点如何,都不要对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说,哪怕是在家里。第二,谁掌权谁就永远正确,听他的绝对没错。我是个面团性格,从不质疑和反驳,而果然在大学期间,钢谷突然控制了全世界的科技、经济和军事,谁敢说一句不满的话,手机就会立即执行电击惩罚,甚至电死。我这才明白,爸妈是多么英明。我想回家夸夸他俩未卜先知,可还是不敢,因为按照他俩的规定,我绝不能再提这些。”大学毕业、找工作、上班、相亲……可成年的我仍然被蒙在鼓里,直到生命里只是迟早问题但必然出现的那些人--乔灵、乔疤子、郝明亮、老戴、刘佳男……还有你,你们使得我一步步重新踏上了寻找我真实身份的旅程……我终将回到这个圈子里来,这时候,我无比感激爸妈对我做出的一切约束,如果不是这样,我很有可能活不到成年不说,而且即便活下来甚至廷过钢谷的严厉莫排,也会因为锋芒太盛而陨殁在末世之中。所以,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这些重要的人,爸妈,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目前心里残存的唯一温柔的部分,我每次要进行摧毁或者对寻常生命来说更残暴的行为时,你们的形象都会出现在我脑海,继续约束着我走向神性的扭曲人性不要跌落到兽性的深渊……” 朴恒炽低着头,不说话。”我不是必须要拥有我爱的人,可你在这乱世真的很难生存……”王树林被自己的念头多少惊了一下,心想:“我对她起了杀心么?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可他惊异的态度很快恢复如常,这是他已经达到一定境界后,看待生命和爱情的必然结果。”想必你要是神志清楚的话,如果我死了,你也一定会和我一起死的。”王树林站了起来,”这场大战随时都会发生,如果我要战死了,我会亲手让你跟我一起……恒炽,人类的价值观很混乱,谁也说不清哪一种正确,我还是遵循自己最自然的本能反应吧。你先休息吧。” 说着,他打开了门。”嗯。” 王树林大惊失色,可他居然忍住了,没有回头看。他宁可相信,这是已经口齿不清的朴恒炽随口的一个发音罢了,并不能代表对自己刚才观点的认同。他怕这一回头,真的很难离开了,可他还是坚持走了出去。 关上门后,郝明亮走上前来:“檀大帅找你。” 王树林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要是……我们这次之后,都活着的话,我是说,我和你的妻子朴恒炽,”郝明亮这话似乎是已经洞悉了王树林抱着必死决心的念头了,”那我会在我职权范围内,一定保证你妻子得到最好的物质供应。”“她还不是我的妻子,以后……”王树林顿了顿,”不过,谢谢你。” 郝明亮不置可否,继续说:“你也知道,库捷为了迅速控制这艘船,埋伏了很多能变身的手下和动物,一口气杀掉了我们大部分的飞行员和技术人员,这笔账将来迟早会在军事法庭上正大光明地跟他算清楚,但是目前我们真的很缺人手……雷达也被破坏了,敌人如果接近,我们很难在远距离发现。”“敌人应该是会飞或者是在水里游吧?你们的雷达不是总当成鸟类而把信息过滤掉了么?”“不一定,他们能控制直升飞机和坦克,很难说不会控制大船……总之,什么可能性都有。檀大帅请你上去看一下,并且他想到一个拖住那个假的杜天节的办法……” 王树林一凛,想:“文瑞森到底还是告诉了你们,但他应该没有告诉绿园三王,大概是怕库捷得不到政权恼羞成怒,反过来给夜魔泄密。你们也多虑了,库捷再怎么想要得到全人类的统治权,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与其说是有原则,倒不如说库捷很清楚夜魔是不可能在得到全球后还会放他一条生路的。不过,怎么应付假杜天节这件事,的确得好好商量一下,毕竟北极那边是钢谷科技重地,军事力量毫无疑问最少也是奥林匹斯云的水平,一旦远距离攻打我们,那可承受不住了……” 正想着,陡然间一声巨响,船舱剧烈摇晃起来,灰尘簌簌地大量落下来。王树林和郝明亮对望一眼,随着警报响起,他俩都明白,奥林匹斯云号被攻击了。 第378章 黑夜大海战 等到王树林冲出船舱后,他已经看到了几秒钟后的未来。黑夜本来像是一块只有几粒灰尘和浓郁雾霾包裹的死神斗篷,可此时如同灰尘一样的星星被近处更大的血红色遮蔽,爆炸的声音已经是其次,但燃起的诡谲烈火已经将奥林匹斯云变为一座神话中的黑暗火焰山。 诸多的解禁者已经先后跑出,在大船表面不同的地方勉强站定,起初也许他们是要救火,然而接下来他们能做的事就是全力挥动聚满内力的四肢迎击漫天落下的火红色闪光。康小蕾、于霆和李佳在混战中猛然看到了王树林,可不知为什么,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的浓郁思念情绪却骤然被一股精神上的大力推远,他们在那一瞬感到他十分陌生,连叫名字的勇气都被抽空了。 这艘船有自动降温功能,可同样要消耗巨大的电力。郝明亮在来回指挥救火,而王树林则一闪而过落到檀铁模身边,后者尽管有所准备却还是被他吓了一跳。”是谁在朝我们开炮?” 王树林的声音不大,却在檀铁模的听觉器官里彻底从其他的噪音中分离开来,听得十分清晰。檀铁模只得大声喊道:“还不清楚!目标有三个,黑暗船体,一点光也没有,估计……” 王树林看了看他。”虽然很荒诞,按说吸血傀儡控制不了特别复杂的东西,但是……如果说奥林匹斯云号是人类目前的最高科技,那这三艘黑船就是夜魔目前聚集全部力量后的黑暗科技大成品……咱们的导弹发射装置和磁轨炮全都被库捷破坏了,只能靠普通炮火取胜了!你放心,即便论常规火力,地球上也没有军舰可以跟奥林匹斯云抗衡!” 王树林肃然打断道:“檀大帅请坐镇这艘船,我要去毁掉这三艘船!” 这谈何容易?可尽管被他这句话震慑了,檀铁模还是相信王树林的实力,正色说:“你……你就不怕是陷阱?”“也可能是,要是他们真的只想击毁这艘船,应该再近点再开炮才对。不过就算有引诱我的可能性,我也得去,要是一会儿受到三艘船的夹攻,情势对我们就更不利了……”王树林快速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那两个神人类也有一艘水手文明的飞艇,上面的武器足够立即摧毁奥林匹斯云号,后者即便代表钢谷最高科技,在这飞艇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 檀铁模震撼莫名,但王树林不需要他来同意,全身内力急速汇聚,随着他技术的日臻精熟,这次制作的真气球不但更大、更圆润,也在坚固程度和柔韧性上远胜从前。他继续发力,浑身被红白二色交织成一团眼睛不敢直视的闪光,伴随着夜晚乌云中滚滚怒吼的雷电翻腾,以即使解禁者的肉眼也很难看清的高速划过悲冷孤独的夜空,就像独自行走在荒凉的不可考历史边缘。 黑船继续炮轰,并呈品字形全面合围。其中两艘是钢谷的旧式战列舰,吸血傀儡被血肉滋养,又用变异后的自身血肉为两艘滴血之船注入能源,催动其中水手文明的能源球将动力发挥到极致,当然除了速度,主要是为其火炮加入了绝对阴森的黑暗元素。 第三艘是钢谷已经淘汰掉的小型航母,可是到了吸血鬼手里,就成了一艘庞大的海上运兵堡垒,数不清的大小怪物振动恶魔的翅膀,蝙蝠一般大规模地从甲板上扬起,本来还有点灰色的雾霾竟然像是浸透在黑墨水中迅速污染。直升机的螺旋桨竟然是一只高速旋转的吸血傀儡舌头,而它巨大的头仿佛魔鬼用真肉为自己塑造的雕像,跳伞的怪物们居然模仿了蒲公英,但实际看起来,却仿佛地狱其实是在这个世界的正上方,正在坠落,不停地、密集地坠落。 普通人类乃至解禁者都不知道为何红体会有这么多的花样,他们当然不清楚之前红体在冷酷宇宙中经过的数十亿年黑暗进化史,甚至比这黑夜更加纯粹且不可捉莫,这次的红体是那日连迦最后的本钱,纯度最高。最早的红体从一滴神之血落入本宇宙后就开始不断侵蚀一切文明之路,从碳基到硅基,从血肉到能量体,兼容并蓄,将所有的优势都纳为己用,每一次让人类震撼的恐怖展览秀,都是红体在远离人类的茫茫异域太空中学来的本领。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红体之母离开女神昼赤身体的时间太久,失去了主要的神性特质,否则只要任何一只红体获得新技能,其他红体无论距离多远,只要在核宇宙的范围内,都可以同步进化,更新到最新版本。 也正因能源全部供给了速度和火力,瞄准性就差了一点,它们只关注更大更明显的目标,而王树林距离第一艘黑暗战列舰不到一千米时,才被发现,然而战列舰的火炮能被红体控制实在是已经到了极致,故而导弹系统肯定无法使用,这倒成了王树林的幸运。战列舰上担任舰长职务的整个指挥室只有一个不断被供血的巨型脑袋控制,这也是为了避免很多吸血傀儡因为平等而没有主要决策者导致失败,虽然较慢,可它也还是反应了过来,其中两个炮台转了过来,对王树林发射了密集的弹雨,就像夜晚是一只巨大的蚕,正在吐着致命的蚕丝。 王树林也无法正面抵御这种威力,但他速度更快,那真气球在可以足够包裹和保护他整个身躯的前提下,竟然忽大忽小,在海面上不可捉莫地疯狂翻滚,躲过了大部分尖啸而过的红光,只有少数擦中,但渐渐又被难以想象的深厚内力重新增厚,查漏补缺,再度均匀地分布在每一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伴着波浪的起伏,已经随着一拨大浪头从黑船前方上空落下。红体再厉害也无法和计算机进行全面对接,否则可以通过快速运算来预判王树林的移动轨迹,但这一点即便奥林匹斯云都难以做到,何况只是夜魔拾人牙慧的黑船。 那炮口再度调整,正对准了他的来势,轰隆一声,直冲天宇。可他陡然间整个身子横置,双手向后一撑,内力附着于掌心之间,砰然全力一推,这一下冰火交融,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交错,提供了大量的能量。寻常人甚至解禁者用炽寒二气一来不能一人兼用,二来一旦汇合使用必然互相消解,可如今的王树林却用内力制造了一个看不见的铁锅,烈焰在下面燃烧,则冰块也会被煮沸,只会互为动力,毫不影响。 就这样,身躯如同子弹般狂射而出,双脚再度交错出两股不同属性的真气,终于蹬上了炮身,直接将其搅缠成一团金属麻花,随即双臂合围,全力拔起,向外一甩,重达十来吨的巨炮在恶浪嚎叫的空中断线纸鸢般做急速的圆周翻滚,火花四溅后爆炸连连,在冲天的红光和常人难以容忍的高温中将这艘船一面的武器全部击毁,甚至余力不衰,又推动出去上千米远,击中了另一艘战列舰的甲板,但因为距离太远,内力没有跟上,而对方的船也是吸血傀儡血肉精华覆盖,并未受到重创。 奥林匹斯云上眼力较好的解禁者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得心脏狂跳,但手上不停,他们已经开始”接洽”第一拨从天而降的吸血傀儡伞兵了。其实奥林匹斯云即便磁轨炮和导弹两大超级武器被封住,也一样有绝对压倒三船合围的常规火力优势,但因为雷达之前被库捷破坏,短时间不用指望修复,而那三艘船能隐匿在黑暗之中,不被察觉,炮火却一直未停。最重要的是奥林匹斯云的人类如果登上了黑船,比如王树林,奥林匹斯云就不敢全力开炮,以免误伤王树林,但大量吸血傀儡上了奥林匹斯云,那些黑船却不管不顾,继续开炮,在它们看来,吸血傀儡只是冷酷的数字罗列的血肉罢了,根本不是同伴,最多算是相对比较好用的工具。 正在钢谷和绿园众人手忙脚乱之时,远处一道红光从海面直接升入天空,甚至将盖丁页的乌云打破,仿佛黑暗外面的星空再次接近了已经封闭很久的钢谷时代地球。即便相距很远,那高温的火勺热和耀眼的红,以及坚固船体居然像融化为岩浆一般的景象,也足够土真满了解禁者们大脑中正在激烈思考和运作外的其他部分。严九重三兄弟面面相觑,都大声欢呼起来,众人略一迟疑,也都陆陆续续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斗志燃烧起来,手上不停,继续全力搏杀。檀铁模浩叹连连:“居然能单枪匹马击毁一艘战列舰,即便是在没有磁轨炮和导弹的前提下……” 郝明亮随即命令,集中火力向正朝自己开火的方向还击。之前有两艘战列舰,实在不清楚王树林在哪一艘上,这时候知道了其中一艘被王树林弄沉没,那么另一艘自然是正在开火的了,而航母则没有那么多常规火力支撑。 王树林望着已经开始倾斜并制造出巨大黑暗漩涡的船体,沉默少顷,转而朝航母扑过去,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奥林匹斯云会全面压制另一艘战列舰。这时他真气在满状态,尽管不可能真正达到平地飞行的状态,可真气球已经不必绝对依靠浪头的支撑,可以在海面上方一米左右高速滚动前进,这一点是半年前韩太湖折断树枝御剑腾空的本领远远无法相比的了。当然,他也并不知道,韩太湖正在努力直追。 第379章 上帝的保龄球 王树林接近航母之前,大批量的吸血傀儡已经开始下雨般降落,打算通过密集战术阻拦王树林。在这种时候,反而是无脑的吸血傀儡比高等的夜魔更勇敢,从这一点上来说,那日连迦的决定并没有错。王树林周身旋转其变得无比锋利的真气齿轮,裹着火焰的冰刀转瞬间已经将数百个吸血傀儡砍杀得血肉飞溅,浆糊一般落入海面。但诡谲的是,如果落入船体,就会重新融合,再度成为船的一部分,或者干脆重新转化为能源。王树林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白这艘航母算是千锤百炼的吸血傀儡精华,要想完全阻止它,必须彻底摧毁之。于是他沿着高如小山的航母船壁向上闪电般攀援。 吸血傀儡们的怪脸和扭曲的身躯从船壁上逐渐突起鼓出,随后卷成一团团爬山虎的形状向下坠落,王树林知道凭着它们不可能阻拦自己,对方也一定知道这一点,大脑中电光火石之间就福至心灵,知道它们多半是要出来缠绕自己,这样多的数量要是彻底将自己缠住动弹不得,倒也不是不可能。他全力将自己的真气壁垒外侧更加精细化和锋利化,并且来回旋转的速度甚至超过了电钻,这样的振动频率,那些本想要一沾即黏的吸血傀儡爬山虎都像一团饺子馅一样被打得稀烂粉碎,喷溅到简直要沸腾的船下海洋中。 接着王树林的大脑迅速将自己的身躯想象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巨型子弹,朝着甲板上大大小小等待起飞的各种怪物和黑暗机械狂奔而去,就像上帝随手甩出的保龄球,在阴冷无情的邪恶黑夜里闪着微弱而又不屈的希望之光,即将起飞的怪物们无论多么千奇百怪,都毕竟质的差距太大绝不是奇迹可以弥补的,况且上帝绝不会把奇迹放在吸血鬼一边。王树林犹如天外飞星,呼啦啦毫不留情地贯穿了数之不尽的红与黑,并使这两种颜色极度任性地疯狂夸大,大海和天空之间,只有死亡和毁灭。 然而,吸血傀儡是不惧死亡和毁灭的,船体受到严重损伤,与船是一个整体的诸多依附型吸血傀儡开始蠢蠢欲动,增援甲板。噼里啪啦的巨响过后,瞭望塔残存的玻璃碎掉了,一个半生半熟带着粘稠液体的人形从上面张牙舞爪地夸张坠落,重重地跌落后,远远望去像是装满红酒的坛子落地,肉被四散的血花撕扯得米青光,大块的残躯也只有那么两三段。可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和船身融为一体,王树林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仍旧维持强烈的真气壁,只在暂时的停顿中休息和充电。 其他的玻璃窗居然也接二连三地碎裂了,那些令人心悸的声响尚未真正汇成一片撕心裂肺的交响曲,像坛子一样落地的人也越来越多,假如它们是活人,也肯定也完全明白掉下来非死不可,这一点常识甚至不需要向下看先行者们的惨状来加深理解,可还是前仆后继摩肩接踵,噼里啪啦下饺子一样落下、变形、喷溅、然而肉体越堆越多,而且也渐渐完整,声音也越来越小,拱成了一座肉山。这一切都是在短短十几秒内发生的,旋即不出意料,那些横七竖八半死不活的落地者便用各种姿势向这边冲来,也许它们是来不及或者暂时忘记了怎么走路,也许是因为撞歪了四肢和其他器官,造成了这种吊诡的形态,但无论如何它们很快适应了,并用千奇百怪的方式或爬或跳,或歪歪斜斜地大批量向王树林涌来,数量络绎不绝,就像从蚁穴里倾巢而出的食人蚁,只是比蚂蚁更没有理智。 这场面的真正震撼之处不在其数量,而是它们根本等不及用正常的方式从旋转的梯子或者台阶上挤下来,而是被占据大脑的嗜血细胞全力驱动着从最短的捷径出发,哪怕造成了身体其他部位的致命伤害,也要早一步取得血肉放进嘴里。渐渐地,喧哗的声音再次大了起来,那些家伙血里呼啦的破碎衣衫和毫无血色却布满他人鲜血的恶鬼脸孔映在乌云偶尔吐出的闪电和王树林身上的闪光之下,如同有一双魔鬼的手操纵着这些傀儡一样的血人,无论谁看到都不会缺乏那种已经踏入地狱边缘的强烈错觉。茫茫大海,王树林一人迎战来自地狱的千军万马,悲情而又豪迈,怪物们声音凄厉,也给这波谲云诡的场景增加了更为浓烈的悲冷气息。 王树林知道自己并不算完全被拖住,此时能成功飞出甲板的怪物已经寥寥无几,大大减轻了奥林匹斯云的负担,黑暗航母不得已才会从自身分离出吸血傀儡来对付自己,这样一来,不但火力和速度减轻,航母本身也开始进入”内分泌紊乱”的状态。看到远处第二艘黑暗战列舰被奥林匹斯云的强大火力打得抬不起头,几乎成为海面上的一只大红鞋,只有慢慢沉没这唯一的命运,不由得大受鼓舞,全身真气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居然信手拈来韩太湖昔日的绝技--气剑,无非这气剑无论真气的强度还是大小,都比当年的韩太湖高出数段,更何况一手一把,他在这船上并无顾忌,尽情舞动,就像一个人在夜晚广袤寂静的练舞场尽情狂舞。 最前面的的傀儡跳跃到半空当头扑向王树林时,他刚刚接触真气壁垒边缘时立即染成了红色甚至黑色,整个身体咚咚咚咚贯穿出无数个洞窟,穿透后背时已经变成了大碗口径,让人感到他就像被全力挤爆了的牙膏,血肉呈圆锥喷身寸状向后急扫,整个身体也变成了纸片一样扁平,这股冲击力越来越大,渐入酣境,接下来的一千多人也被这激怒无比的火蛇蹂躏成了一团团浆糊,湿漉漉地黏在了地面上,然后被后来者一步步踏上,再倒下,再黏住。这成百上千名洪水般的腥红肉墙一片片涌上,可王树林的真气越烧越旺,丝毫不见一丝减损,就像是非物理世界的永动机。 爆裂开来的头就像西瓜一样喷着瓜瓤,不断地喷身寸和黏附到周围吸血傀儡们的身上,甚至还来不及停下脚步吸食同类的血肉,就被奔流着的尸群踩踏得稀烂。空气中溢满了疯狂的血腥气和明显的腐烂造成的恶臭,王树林的双剑舞动成两团大洋中的探照灯,远远望去,就像是灯塔有了灵魂,在大海的万圣节里装扮成一个地球上最大的绞肉机,再厉害的吸血傀儡,也是绞肉机下的馅子,只会越打越细碎,最终化为齑粉。”王树林!住手!” 王树林将眼前大量的血花碎肉用一阵内力狂风卷了个一干二净,看清楚了本来听声音也能听出的孟欣。孟欣似乎变了模样,他的感觉当然没错--孟欣变高了,月匈部也更加丰满,他顿时明白,这不仅仅是夜魔版本的孟欣,而且以孟欣为主,加入了卓晓青等诸多跟自己有联系的女性,混合成了一个他不得不直视的羁绊。”王树林,你还念旧情吗?” 王树林知道她多半是那个自称”夜帝”的神人类用来对付自己的最后杀手锏,也应该是这艘航母,甚至是这三艘船的总首领,便说:“你好。” 孟欣一看有戏,幽怨而又欣喜地说:“我……我好想你,我也好恨你!” 王树林的大脑就像万倍速度放完了自己和孟欣、卓晓青、刘莎莎、胡玉等人短暂而并不算快乐的时光,随后重新冷静下来,说:“孟欣,因为是你,我愿意多说两句。你是我的结拜妹妹,对我很重要,我永远怀念你的好,永远记得你对我的情意。” 孟欣一愣,顿时感觉不妙:“你……等等,你……”“卓晓青,我曾经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全力去救你,要是当场没办法救你,那就跟你一块儿死了算了。可惜,我当然没在你被害的现场,否则可能用不着死,也能救了你。你现在也不是你了,孟欣也不再是孟欣了。我很怀念,我会永远记住我们曾经的经历,即便我再活几百年甚至更长时间,我也会记得。我有我绝不能拒绝背负的重大使命,任何人的生命,甚至任何种族的命运,都不能跟它相比,所以在我完成它以前,我得先活下去,而且要消灭一切阻拦和迷惑我的桎梏。各位,再见了,我们来生还是好朋友!” 孟欣绝望的眼神达到巅峰后变成了无限的恐惧和激怒,开始尖叫起来,声音也超过了普通人类甚至解禁者能够承受的范围。 王树林的两把气剑尖头逐渐鼓出了两道分散的光芒,越来越亮,最后使得黑夜本身也变得模糊起来,这光芒平推出去,孟欣和身前身后数不清的吸血傀儡统统变淡,变浅,随后消融在可以和恒星光媲美的神秘光晕之中,变成了比黑暗还要虚无缥缈的虚无。”我变成了没有心的人。”王树林暗想,但他却十分平静,只是自言自语地补充道,”可我必须这么做,没有任何其他的路。我要坚强地走下去。核宇宙只要能保住,我们总还是有希望的。” 也就在这时,暗夜中又出现了另一道只强不弱的光芒,就像刀子划破一张黑纸那样轻快而又可怖。王树林登时明白,尽管内力损耗不少,已经被吸血傀儡的大海从巅峰状态砸落,可战斗这才刚刚开始,他终于要面对真正的敌人了。 第380章 生与死的光影 于是他毫不犹豫,身体比思维更加快捷地闪开了。 由于这是他在短时间能够提升的最高速度,相当于汽车的暴踩油门,真气球发出了剧烈的摩擦声,而那道光如同能够切割一切的无形巨刃,只发出哗啦啦的轻微声响,王树林原本所站的地方,就被完整而极其整齐地分为两截,假如航母本身懂得疼痛的话,那它想来仍旧没有发现自己受到的致命伤害,连不敢相信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产生,那裂缝即便没了光的继续摧残,也一样在继续分裂下去,海水疯狂涌入,船体多处被压力挤压变形。 王树林回过头,却只能看到一抹幽幽的蓝光,这道光对于即便是到处燃烧着的黑夜而言,最多也就是一个足球场上抹着荧光抖动的气球罢了,王树林能够及时察觉到,已经殊为不易,而他已经确信这多半是神人类操控的水手文明飞艇。眼下他可没有工夫惊叹那飞艇以如此高的速度飞行且释放低温切割光线,自身却只有这样微弱的拖曳闪光。 他的两把气剑在那一瞬被该光线蒸发殆尽,双手几乎握不紧拳头,有相当疼痛的感觉,却竟然说不出是烧灼感还是冻伤,这使得一向信心很足的他对水手文明的科技实力感到恐惧,进而引发了对未来的担忧。他只能继续前进,抛开这些越想越乱的问题,因为即便没有谁能对抗这些,自己的希望却总是比别人大一些,自己若不去做,还有谁会去做呢? 就这么想着,他见那飞艇模糊在黑暗中的轮廓突然呼啦一闪轻微的蓝光,再无犹疑,又是再次拔高飞腾。飞艇这次是动了真格,这不知是什么原理的一炮打了出去,先是将整个航母所在的大圆封住,王树林有一种腾挪不能的身体限固感,恐惧感大增,可他绝不肯放弃,一股怒意促使他的真气在这战场上史无前例地迅速燃烧到第二次巅峰,这是生存的本能,也是意念的最高层次。终于,他挣脱了这种禁锢,全力开动逃了出去。 但毕竟范围太大,还是受到了波及,王树林气血上涌,忍不住喷了一口血,只能重新在小月复中渐渐调匀气息并慢慢增厚,可还是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阵地恶心发晕,这是受了一定内伤的缘故,而外伤则是被高温将颜色都变得通红的无数飞石击打所致,等他重新恢复后再度塑造真气壁垒并迅速封闭那些细微的漏洞和裂缝,这才慢慢从流星雨般的红石大军中隔离开来。真气壁垒的外部不断被破坏再增补,差一点点就没跟上被破坏的速度,王树林疼痛难忍,在强行忍住,不断修复。 这时候的后脑勺仿佛是背对着客厅的大门,而太阳在门外敲门一般,根本无法回头去看。可王树林依然能想象得到那场景,在刚才爆炸的一刹那感觉地球都要被打穿了,仿佛有人把用看不见的钉子钉死在无法形容之大的太阳系地板上。由于科技含量之高是人类再过几百年也无法理解的,那爆炸产生的热量却被爆炸本身吸收了不少,温度没有想象得那样高,否则别说旁边的另一艘即将沉没的黑暗战列舰,就算已经达到最高速度远遁的奥林匹斯云也一样会被熔化在海内,就像一颗燃烧着的巨大红糖落入冰冷的太平洋水杯之中,无可奈何而又千古悲恸。这当然并非是夜帝的本意,他大概更希望能让高温摧毁一切,而王树林此时在心里反而要感激水手文明的温柔有度的科技理念了。 可即便如此,爆炸还是在一定范围内引起了特大的海啸,甚至像摊杂粮煎饼一样手法迅捷地形成了特大的龙卷风,浪头将龙卷风送出相当的高度,远远望去,仿佛天边的乌云也被这黑压压的超级”宝葫芦”吸走,这巨大的自然吸尘器本来不啻原子弹的威力,好在万幸的是,它的方向是朝着原日本领土的,而不是正对着奥林匹斯云,否则后者万难幸免。而更深层的幸运原因是,看来那飞艇并不能连续做出这样的攻击,与其说是操控者--多半是夜帝本人--心存怜悯,倒不如说是要么这属于飞艇武器中的”大招”,本来就不容易连续发射,或者有可能影响整体飞行的综合能量安排,因而才没有连续攻击。 王树林也隐约能猜测到自己是被监控的。虽说能毁灭一艘战列舰和在航母上肆意破坏的人在地球上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对方也有可能猜得到是自己,但真不至于在可视度如此低下的茫茫黑夜里连续两次迅速找准目标袭击,那就说明对方对自己的位置判断得很精准了。他这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夜帝的确拥有测量醒度值的仪器,王树林再厉害也只是初醒种,完全无法达到隐藏醒度值的星际级境界。 他知道要是自己返回奥林匹斯云,那就等同于引狼入室,他还需要这艘希望之舟上所有解禁者的大脑,因此眼下只能尽量拖住这飞艇,避免奥林匹斯云遭受灭丁页之灾。这时候必须趁着飞艇没有”攒够血”放大招之前,一定要摧毁它!他对此并没有太大信心,因为水手文明的飞艇材料未必是地球上能有的东西,而且经过高科技的淬炼,密度会相当高,分子和分子之间的间隙之密已经超出了当代最有想象力的科学家的狂想,自己全力以赴也许只能摧毁一般的金属合金或者高强度含碳物,但未必能伤得了这飞艇。 故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精确定位这飞艇的位置,然后最大程度地接近它,再以毕生功力所聚超级一击毁灭它!但他能想得到的,自然作为神人类前辈的夜帝也想得到,于是连那一抹微弱的蓝光都消失了,王树林急切地来回张望,却怎么也看不到。他明白自己并非没有静下心来,只是在这样轰鸣不断的乱世海天之夜,自己的深度触觉--真气边缘感知范围实在有限,稍远一些距离,评估就因为各种因素的混乱加入而差得离谱,更别说飞艇隐藏在乌云之中,那里空气稀薄,自己的真气很难探索到那里。 然而偏偏这时候,王树林感到两股巨力在空中碰撞,转瞬间制造出丝毫不逊于刚才海龙卷的威力,紧接着天空竟然晴朗了起来,星辰依稀可见,而大量的乌云和雾霾都被这股冲撞驱散。他也感到内脏受到挤压一般疼痛难言,想必要是没有这真气球作为完美防御壁垒的话,他会被震入最少一百多米的深海,那时的压力就会将他碾磨成一团酱肉,无论内力再如何充沛,也无法和自然抗争,尽管这是外星科学制造下的人工自然。 随即不需要他自己探索,就看到了答案。两架飞艇都环绕着电光从完美的保护色变为了原本的黑蓝色,看样子都受创不轻,它俩未必是真的要靠这种原始的海战方式对决,只是距离太近,双方又都猝不及防所致。王树林大喊一声:“蓝先生?” 那第二艘飞艇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聚合能量,用之前在海面制造出海啸打沉航母的超级光线射向了神人类的飞艇,而后者经过积累,也同样能发射第二弹,按说它俩完全没有必要在这样近的距离对射,这是没有赢家的同归于尽,可想必蓝先生也是抱着很大的决心与同样大的希望。双方的两道光线在王树林眼里还没发射就重叠在一起,可见速度之快,已经不是地球上大部分的智慧生命所能看清的了。 假如世上真的有晴天霹雳,那想必这就是了。两架飞艇虽然都没有被对方的冷切线击中,却因为两道光线的冲撞而产生巨大的后坐力,双方都被远远震向相反的方向,发出轰隆隆比普通雷鸣还要厉害百倍的巨响。其中一艘正擦着奥林匹斯云飞过,大船上的人们原本只看到了很远处的一次短暂的闪光,居然飞艇刹那而至,都是惊恐万状。 浪花冲天扬起,干脆带起了一排海上长城一般的流动性巨墙,奥林匹斯云体积再大,在这堵墙前也只是一只小纸船罢了,立即调转船头在海上快速原地打转起来,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换成别的船早就扣过来了。但饶是如此,众人依旧上吐下泻,几乎要晕厥过去,哪怕强如已经成为巨兽状态的库捷也不能免俗。大量的吸血傀儡被甩出,不知道落到了哪里,这艘船成了一只四面发射子弹的超级机关枪,海面被打成了筛子,巨墙也开始有了空缺。 杰西卡差点落入水中,被郝明亮一把拉住,而郝明亮又被一股大力掀开,却发现最终自己被牢牢拿在手里,只见一个金属一样全身发出银色闪光的巨汉抓住自己的脚踝,正是”坚石更化”后的不损金刚檀铁模,吸血傀儡在他的坚不可摧的拳头下统统被砸得稀烂。 黑暗之中,王树林分辨不出那一艘是自己一方的,只得干着急,另一艘受伤略轻,但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环绕的电光减弱,整体无法隐入黑暗中,反而越来越淡,变成了浅蓝色,仿佛大海安静时的态度。王树林顿时明白,这两艘飞艇都用尽了火力,最多只能算是地球上目前能运动的最硬东西,除此之外,已经不能威胁到自己了。 他重新运气,将脚下的气垫增高增厚,等融入了相当大的柔韧度后,他全力一压一弹,如同末世里的烟花飞速攀升,打算看看距离自己较近这艘已经成为浅蓝色的飞艇,里面坐着的到底是蓝先生,还是夜帝。 第381章 宿命的仇敌 当王树林的视线与飞艇的下端平行时,他就预感不妙,光凭这真气壁垒抵御寻常对手还可以,可这个人的攻击必然会刺破壁垒这是第三次与此人交战,也是第二次遭遇突袭。 但他今非昔比,早已凝集大量的真气在双臂之间,这是之前被飞艇打掉的气剑残余还没有彻底消散掉,又被他信手拈来刹那间随意塑造成新的形状,同样七彩斑斓的彩虹光晕,宏大瑰丽惊心动魄。 两股力道相撞,王树林的真气壁垒立即柔化将过于锋利的气浪温和地抛射到另一边,仿佛飞艇释放出节日的礼花,又如同恒星级的凤凰在尽情梳理自己瑰美无伦的七彩尾羽,乌云被这道道光芒刺穿后竟然也像古代电视机屏幕陡然从黑白变为彩色那样神奇和恢弘,看得奥林匹斯云上的众人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王树林剥离了危险的外壳,开始重新凝视和打量他的老对手,此时此刻他对韩太湖的恐惧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恒定的万有引力一般笃定俊逸的态度,如同星空般广袤和沉静。韩太湖虽然惊讶于他焕然一新的态度和当刮目相看的超强武力,心里却在冷冷地想:“我把你们都骗了。我虽然可能确实打不过你,但差距没有我表演得这么大……这是在演戏给夜帝看,你们以为我还只是解禁者的巅峰罢了,谁也猜不到我跟你们俩一样也是神人类了……我一定会在最佳时刻让你们全都明白,谁才能笑到最后!” 王树林却总隐约感觉奇怪,韩太湖虽然看上去进步不大,按说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这份从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别人也许看不出来,自己却能略见峥嵘。可眼下十万火急,他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是说:“韩真人,你要继续跟全人类作对?” 韩太湖阴森森地回道:“一连两次都没杀得了你,算你命大,但事不过三,我不相信你会一直这么好运下去。王树林,咱俩是宿命的敌人,今天我们必须死掉一个,才能真正了结这段缘分!” 王树林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可他迅速感受到另一个更加强大得多的真气在涌动,随着夜帝的阴冷面孔从飞艇的黑暗中渐渐移出,心下暗暗着急:“光一个韩太湖……我虽然肯定能赢他,也得花费不少力气和时间,哪还有剩余的力气对抗夜帝?除非韩太湖跟我联手,那才有取胜的希望……”他这个念头纯粹是从战斗力的分析角度出发,在实际来说太过荒诞,绝不可能实现,因此也就一闪而过,不再去想。 夜帝打量了一下王树林,冷笑道:“你就是王树林……一直在跟我作对的就是你?”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王树林不愿废话,他宁可尽最大努力去完成保卫核宇宙的使命,便直截了当地说:“下来决战吧。”这五个字平淡无奇,可在这样的夜空里却像上帝在打鼾,沉寂万里却又雷霆万钧,连一向古井不波的韩太湖也不禁喟然动容。”就你?你也配?”夜帝阴寒彻骨地说,”你就算变成了神人类,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这已经是你能达到的最高程度了。地球人都谣传说你受到过神的祝福,这真的很可笑--你不是会’神的动作‘吗?我很想见识一下。”但他话锋一转,”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必要在你这样的蝼蚁之辈面前耽搁宝贵时间。” 王树林暗忖:“果然,他的目标是消灭奥林匹斯云上的所有解禁者,这才是地球上的有生力量。这也进一步让我确信,单个甚至群体的解禁者的力量并不值得重视,可大家的力量速度寿命和其他的一切都来自大脑中造物主设定的禁区,可以说,醒种的秘密,多半就在于大脑,联合了大家的大脑,会产生这两个神人类也无法抵挡的超级力量!”这是他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大脑完全想明白一件没经过任何人指点和提示的复杂事情,想到这里,信念再度燃起了力量。 夜帝转而看了看韩太湖,后者谦卑地低下了头。夜帝淡淡地说道:“王树林,你我本没有仇,杀了你姥爷那群云氏家族的王程程,也已经被我杀了,可以说,我还帮你出了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即投降,那么将来等神人类占领地球后,你是唯一一个被允许留下居住并且享受同样待遇的钢谷时代人类。再说,你本来就是神人类,我接纳了你,我的族人也不会有异议。” 王树林笑了起来,他不认为自己是冷笑,但这其中的嘲讽意味比冷笑还要浓郁和戏谑:“这位神人类前辈,你肯定知道我不会投降的。”“我们史前人类和你们当代人类的关系说白了,都是’光导师‘以猿类为蓝本制造的,而蓝显圣不过是一只海狮或者海象,我和他对你来说谁更近?我要占领地球就是奴役人类,他要占领地球就是解放人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判断失误,那人类全部灭族不说,你在历史上也会遗臭万年的!” 王树林此前一直以为是造物主制造了人类,后来受到刘言的指点才知道造物主是这个宇宙的制造者,不会事无巨细地制造人类,人类只是核宇宙自发形成的产物,这时候第一次听到”光导师”这个称呼,不由得很震惊,不知道这跟造物主有什么关系,可他还是正面回答了夜帝的回答:“蓝先生是我的选择,我将来不会说这是全人类的选择。我只代表我自己,我做什么,不需要历史来评价,或者爱怎么评价,我都不在乎。我如果不去做,那就没有历史了。” 那日连迦陡然一惊,他以前听说过一句类似的话,这是”那个人”所说,可”那个人”远远不是王树林可以相比的,王树林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难道说他已经能够达到窥视总星系的境界了?这绝不可能! 韩太湖见那日连迦神色有异,也有些莫名其妙。”再说,我总觉得你背后有更加邪恶的人,水手文明在道德上,要远远胜过你们。”“很好,看来你真的顽固不化,我也不耽误时间了。”那日连迦挥了挥手,”韩太湖,你和王树林既然是宿命的仇敌,何不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 韩太湖故作诧异:“老师……我现在可能打不过他了……” 那日连迦心里暗笑,嘴上却说:“你帮为师拖住他,只要能坚持半个小时,我就能把事办妥!”他一直没有说自己是要去那边杀掉奥林匹斯云上的所有解禁者,只怕王树林一旦激动会上来拼命,那时候韩太湖别说撑半小时,恐怕就连十分钟也支撑不到。 韩太湖只能一脸窘迫:“好……好吧……” 随即,那日连迦驱动飞艇,此时的飞艇已经不能隐身和高速飞行,甚至无法开炮,但仍旧是地球上的第一硬,以这样的硬度和重力加速度俯冲撞击奥林匹斯云,也一样能够像冰山撕裂泰坦尼克号一样轻而易举。 韩太湖恢复了冷峻的态度,从飞艇上跳了下来,他虽然用真气垫脚缓冲下坠的趋势,但还是无法真正像王树林那样完全漂浮在空中,最终落到了已经缓缓下沉的航母最高处。这一下高下立判,甚至不需要看下去就知道这场决斗的输赢了。 王树林有些悲哀,见他还在强自支撑,就说:“韩真人,你伤了我的妻子,也杀了我一次,我也打断了你的左胳膊。但接下来这场战斗的结果,你是知道的。”“是么?”韩太湖嘿嘿笑了两嗓子,但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王树林一开始以为他好整以暇强作欢颜,可渐渐地发觉有些不对,也开始警惕和审慎起来。”他的飞艇坏了,测量醒度值的仪器也都不用能用了,我只需要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那就没问题了。” 这话没头没脑,王树林根本没听懂,可他确实觉得事情更加复杂化了,便皱着眉头问:“韩真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太湖回头看了看被奥林匹斯云全部火力团团包裹的飞艇,一字一顿地说:“就是这个意思!”说罢,他突然双脚腾空,飘了起来。 王树林本想说你还没达到这个境界,别勉强了,可随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韩太湖悠然自得地飘到了自己目光平视的高度。”你……?”“不错,我也成为了神人类,夜帝那日连迦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但我只告诉你。”韩太湖不疾不徐地说,”王树林,你之所以变化这么大,按照我的推测,是你的眼界更开阔了,在更高的高度向下看所致,不知我说得靠不靠谱?” 王树林见他如此聪明绝丁页,当真惊讶万分,可又不爱撒谎掩盖,便在略一沉口今后索性直说:“不错,韩真人到底是韩真人。”“那日连迦比你还强得多,他也不是不聪明,但他的思维是史前模式的,即便有很深的的城府,那也只是规划大的阴谋才行,在小的细节方面,他就注意不到我的小动作了。”韩太湖狞笑着说,”我有个建议,如果你还看在我大你三辈,给我这个和你互相交流的机会的话,那我就说。如果我说了之后你并不同意,那咱们就打下去,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如果你很赞同,那么,我就帮你,一起击败这两个神人类!” 王树林大惊失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事实是,你一个人打不过两个神人类,更打不过三个神人类。要想取胜,在残酷的末世现实中,只有一种理论上的可能,那就是我站在你这边。这种情况你大概考虑过吧?可是,你没想到真的有可能发生,是不是?” 王树林沉默了几秒,说:“我愿意听一听。你说吧。” 第382章 脱离人类 韩太湖点了点头,忽然将气剑抛洒出去,王树林一惊,但感受到这气剑是环绕在两人周围直径三十米左右不断旋转,前锋并不锋利也没有攻击性,只是速度加快,导致远处看来气势宏大。王树林顿时明白韩太湖是要掩人耳目,便也很配合地回应了两股真气波,看上去就像在与韩太湖的气剑进行着激烈的搏斗,光芒四射,气与气的撞击也同样发出巨响。这是直接从真气壁垒上圆转自如地分离出来的,过渡得非常自然,大是挥洒写意,即便没有刻意修饰,也足以让韩太湖明白自己跟他还是有差距的。 但饶是如此,王树林还是没有掉以轻心,他倒不是不信任韩太湖在那一瞬间表露的真诚,但他更相信韩太湖是个思想多变的家伙,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一旦自己在某个时刻的价值被迫与韩太湖的生命相比,那韩太湖自然会毫不留情地转过来跟随夜帝一起毁灭自己。于是他把真气壁垒继续增厚且涂抹均匀,要是韩太湖陡然间暴起发难,自己的内力可以流畅之极地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这会儿可不是第二次交手时的水平,韩太湖不会傻到跟自己进行全方位内力比拼的。 随后,他直视韩太湖的眼睛。后者冷笑一声,说:“很简单。那个蓝显圣已经死了,水手文明来不了了。” 王树林不想撒谎,说:“你也没亲眼见到,蓝先生的飞艇只是落水了而已。就算他死了,我也会进入冰琥珀号的核心地带,联系上他的母舰。” 韩太湖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说:“哦,那也没关系。” 王树林这才真不明白了:“这都没关系?你就不怕水手文明来了站在我们这边,你们会输得一干二净?”“他--夜帝是夜帝,我是我,不存在’我们‘这一说。”韩太湖悠然自得地笑道,”王树林,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直觊觎查尔·文瑞森的地位,想要当全球或者人类第一统帅呢?”“难道不是?”“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王树林,你自以为超凡脱俗,不把尘世间的功名利禄放在眼里,却认定我是那种你唾弃的庸俗之人,这公平吗?我比你早出生了六七百年,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都早已厌倦了。我要是真想取得权利,完全可以突然出现在炽寒二派首领面前,在不告诉他们我是杀害他们家人的凶手的前提下,我甚至用不着动手,你老婆朴恒炽和你大舅哥海岛神介会拱手把全统教主的位置让给我!然后还有绿园四王什么事儿?即便绿园联盟了,最后资格当老大的,也只有我!你说,我何必等到现在呢?” 王树林厌恶地瞧着他:“你别拖延时间了,要联手,我们就快一点动手。”“不急,檀铁模总算也是一代高手,加上大大小小的钢谷绿园的杂碎,一起撑住,应该能跟夜帝进入胶着状态。让他们先死一死,我对你而言就会更重要。哈哈,你要是非得立即前往,那我就会竭力阻拦你。你是听我说完合算,还是咱们两败俱伤划得来,你自己掂量!” 王树林死死地瞪着他。”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之所以不去取得现成的权力,是因为我看不上这点权力?是因为我很傲慢?是因为我认定了人类要失败,夜魔的力量远胜过解禁者的力量?再或者我索取徒弟的内力的原因是因为我要取得的不是权力,还是至高无上的战斗力,然后成为最强的个体?”“我没兴趣猜测。”“好吧,我告诉你,这些原因,全都对。我的确很傲慢,也的确看不上这点权力,我隐忍这么久,就像你抱住一只股票一直不肯卖一样,难道是为了仅仅在不赔的情况下卖掉?不,我一定要获得更大的利润!我的确也认定了人类要失败,因为人类太弱小了,你不要否认,即便是有解禁者甚至神人类,也就是所谓的醒种,人类依然是弱小之极微不足道的民族,在宇宙里连虫子渣滓甚至细菌病毒都算不上。认识到人类必败,也是一种极高的境界,除了我之外,恐怕也只有你心知肚明了。” 王树林刚要反驳,韩太湖却说了一句让他哑口无言的话:“否则你怎么会在明知道水手文明很有可能在成功到达地球后奴役人类的前提下,还是要竭力促成它们的前来呢?因为你知道,渺小的人类永远不可能凭着自身真实实力救了自己,想要拯救自己,必须依靠外力。” 见王树林无言以对,韩太湖得意地说:“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的行为颇有微词呢?我也不过是想要拯救自己而已,但我的力量只是比普通人类强一些而已,对于这个宇宙而言,一样很渺小,因此,我也必须借助外力!”“借助夜魔的外力?”“你别用那种自以为很正义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我。夜魔的力量,在你身体里难道没有?你格外憎恨夜魔,也不过是对于自己是半个夜魔的耻辱感作祟而已。我借助夜魔的力量,也是因为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就像你要借助水手文明的力量一样,要是换做别的外星人,你也一样这么做,你并不是忠于水手文明,非他们不可的,我当然也是一样。因此,当我发现有了在夜魔之上的夜帝,也就是地球当年的史前神人类,我就彻底放弃了夜魔,我要攀登更高峰!这有错么?”“你不过是个三姓家奴。”“说起来,三姓家奴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更合适,不是么?”韩太湖一直无所谓的样子,却句句刺痛了王树林的心,”王树林,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了吧?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从现在开始,我们俩立即联手消灭夜帝,然后再把另一个神人类,也就是那日连迦的师弟隆扎消灭,怎么样?” 王树林见他总算点题了,就直截了当地问:“你要什么报酬?”“我不在乎你在大战之后怎么宣传我,是把我说成英雄或者英雄的助手,还是恶魔,这都无所谓,我不在乎你们这些虫子的评价,我也随便你去联系水手文明,那也无所谓……因为我对地球上的一切,包括后世史书上的评价,都早就没有兴趣了。”“你……你要脱离人类的身份?”王树林终于有点明白了。”你的悟性还不算太差。人类,算个什么东西?宇宙的灰尘,也比人类更值得尊重。我要进入宇宙,寻找能继续提升我的人和事物,我以后会活得更好,地位更高,但不是以人类的身份。”“那难道是……以神人类的身份?”“不错!我曾经听那日连迦偶尔说过,四十多万年前他和他的师弟隆扎登上冰琥珀号后大闹一场,把除了蓝先生之外的军舰高官都杀了个干净,没死的也都用高纯度红体变成了水手夜魔,但这高纯度的红体从哪儿弄来的,他当然是不会告诉我的,我也猜不准确,按照我的想法,这东西一定是从他的群体里弄过来的,而且多半是偷的,他在他的群体里有一定的地位,但背后也一定有一位大首领!” 王树林说:“你认为几万个个体战斗力很强的神人类厉害,还是水手文明的母舰厉害?”“你在嘲笑我吗?这几万人最多相当于特种作战的宇宙超级士兵,怎么可能和宇宙战舰抗衡?他们擅长的应该是被安全运输到某星球后进行地面占领,在宇宙间跟战舰抗衡,岂有胜算?”“那你为什么不跟着水手文明走?”“它们排斥醒种,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王树林,蓝显圣暂时不排斥你,也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而已,别以为你们的合作能长久地进行下去,没有永远的朋友!”韩太湖恶狠狠地说,”你将来引导地球走你自己选择的路,历史会评价你,这也跟我无关了。我要离开,永远地离开这个原始的地方,一个贪恋树枝和山洞的原始人,是不可能进化成现代人的!我要做的这一步是你们无法理解的伟大,我一定会走出去,获得新的升华!成为你们永远也想象不到的超级存在!”“那你怎么做呢?”“呵呵,看来你也不是不认同我的想法,别自欺欺人了。告诉你,那日连迦说过,当年在核心深蓝巨水球中,他们也遗失了自己的核心装备,也就是说,在这核心地带里,除了水手文明联系母舰的重要装置,也还有神人类同样的装置!到时候你联系你的,我联系我的,大家互不干涉,怎么样?” 王树林看着他,冷冷地说:“我替我自己答应你,其他人怎么想,我不敢保证。”“呵呵,这世上能跟我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你,再就是文瑞森和檀铁模两个次一等的家伙,其他人别说资格,他们有命能活到进入冰琥珀号核心部分吗?别废话了,到底同不同意?”“我同意。”王树林正色说,”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核心部分里面如果有神人类遗落的高纯度红体,必须立即毁灭,绝不容商量,反正你要是真能成功前往神人类的世界,那你还有机会见到这种东西,不是吗?第二,你得到了这个装置,请你启动冰琥珀号里面其他的飞艇离开地球,离开太阳系,在离开奥尔特星云到达宇宙’公海‘之后,再联系你未来的主子,永远不要透露地球的位置!这一点我是无法监控你的,尤其是你到了本恒星系之外的所作所为,我是没办法控制的。但我想你也不想自己做个连母星都被毁灭的亡国奴吧?你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是吗?” 第383章 云上之战 “你不用激我。 “韩太湖略一踌躇,”我同意。那么,咱们就算达成协议了?好,我告诉你我的作战计划,你听着……” 两人回过头,望向奥林匹斯云周围被火点燃的大海。 奥林匹斯云也变成了一座燃烧着的超级火炬,连续两次撞击虽然很幸运地偏了,没有正面传统,但毕竟飞艇是天外来物,仍旧给大船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创伤,最多是没有进水而已,可动力舱受损严重,速度大大降低,三座瞭望塔也被摧残得面目全非。 可奥林匹斯云毕竟是人类目前科技的精华之作,最终决定性的一炮还是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飞艇肢解,那日连迦又惊又怒,跳到了甲板上,冷冷地扫视着同样满腔怒火逐渐合围的数百名地球上最强的解禁者,如同傲视群犬的孤狼。 等王树林和韩太湖强行捕捉到一只虎鲸并朝这边游来时,苗铿苗锵兄弟俩的脑袋已经被那日连迦的双手摁在了一起,脑浆四溅,随后回手一道火箭,直接贯穿了褚大兴的月匈口,将后者硬生生烧成一团七分熟的”人排”。王旭童燃志和王大权都被他手掌边缘排出的热浪烫得毛发卷曲,口干舌燥,更别谈冲上去攻击了。但那日连迦却不停手,连抓连掷快如猛电,空气中的噼啪声响不绝,仿佛平地惊雷。倪孝公算是民间的一代大豪,但与酷顽鬼吻双脸巫相比就差距甚远,可他们四个对于那日连迦而言就毫无差别,连续扔到空中时居然犹如顽童,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身体的内力好像被封住,而在碰撞之中却又再度猛烈释放,当即颅骨碎裂,掉下来时已经是支离破碎惨不忍睹了。 那日连迦连杀十多名准一流和二流解禁者高手,最多也只在一个人身上花了两招,行云流水翩若游鸿,简直就像是一场华丽而又野性的古代战舞,在尽情地表演之后顺道完成了完美的屠宰工作。随即他选定了四王之中最弱的巴比菲,向前狂猛一推,一道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巨大扇形气浪便在转瞬间形成并横扫出去。巴比菲位于气浪正中,不但躲不掉而且必死无疑,本来要闭上双眼坐以待毙,却觉得眼前多了一道临时气墙,当即将自己重重地砸向外面。等他亲眼看时,却见栾祖拉口鼻喷血,在地上挣扎着大口喘气。 巴比菲呆了呆,陡然间一声怒吼,拼劲全力打出一道毕生杰作的幻象,那日连迦竟然连侧目也吝于为之,只是一牵一带,那幻象竟然如同有形质的物体被他塞入一团真气袋中,随着看上去简直是同时完成的动作抛射出去,一气呵成煞是惊人。而迎面被击中的是鬼婆罗盼,她猝不及防万难拔身逃离,当即脑子一抽,又哭又笑地大叫起来,不断地用双手击打脑袋,并吼道:“儿子!儿媳妇!女儿!好女婿!我杀了王树林这奸贼,给你们报仇!!”这时候形格势禁千钧一发,人人栗栗自危,保命尚且不及,谁还有工夫去救这个已经成了神经病的死老太婆呢?好在现场火光冲天真气四射,剧斗之中场面并不安静,否则罗盼不断地抠鼻挖眼,将自己折磨而死的恐怖场面可谓惨绝人寰,但眼下即便是这种人间惨剧,算是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场孤独的表演,却没有一个真正的观众,直到她彻底倒下去。 凤双华和苗酌星一左一右,冰雪呼啸的寒气神箭和火勺热的碎星刀两方面攻过来,可那日连迦居然打了一个圆转的牵引带,将两股真气相互抵消,那二人只得连连浩叹,旱地拔葱而出。可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居然还有后招,那两股牵引带可不单单是为了抵消不同属性的真气,而是借此机会掩盖住自己注入的大量真气,等凤苗二人发现背后的要害全被卖出时已然一切都来不及了,两人被与自身完全不同属性的超强真气剑刺穿落地,当即暴毙。 万心海大把暴雨一般的飞针射出,那日连迦全身中针。万心海大喜,想要乘胜追击,却没想那竟然只是一片幻影,等到了跟前才发觉不对,大惊之下想要退出,正兔起鹘落之际,那日连迦已经借刚才炽寒二气搅拌之力一跃腾空飞在自己头丁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日连迦反手一勾,脑电波便脱离大脑,成了无魂之尸。接下来那日连迦将其调转过来,攻击王好德。王好德倒不是对昔日同僚下不去手,而是万心海比自己稍弱而已,真要动手实在很难短时间制服他,却又不得不应付。 正应对之际,那日连迦看似正要进攻归元夏的手立即回了过来,正中王好德背心。王好德毕竟是全统目前的第一高手,受到这样重的掌力后竟然没有倒下,而是石更廷着喷了一口毒血。那日连迦近在咫尺实在猝不及防,要想腾空飞出也有些迟了,右手挡住后立即一阵剧痛,一看之下已经变成了绿色,发出淡淡的幽香--这是闻香公子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留下的唯一杰作。 那日连迦却只是皱了皱眉,全身的内力再度聚于手指,嘭地一声怪响,那毒竟然化作一团飞气从手指尖射向王好德的脸。王好德死不瞑目,当即半边脸被毒液烧灼,骨肉腐蚀,痛不欲生,直廷廷地倒在地上,毒液继续消融,甚至连骨头也开始溶解。归元夏见王好德的闻香宗武功真是流毒无穷,不由得骇然变色,远远遁开。 就这么一杯咖啡的工夫,那日连迦游刃有余地连败连杀众神之戒白新月和全统三派的主要高手,这群在雪龙卷中也能够幸存的地球解禁者中流砥柱,就这样被那日连迦并不费力地摧毁了。 眼见着严九重帅俊和陈闪星合围过来,那日连迦忙精巧之至地远掠出去,有如从马上封闭的监狱缝隙里飞出的黑燕,动作美轮美奂,却又充满了邪恶的死亡气息。严九重三兄弟的拳脚打空,檀铁模又从后面扑了上来,那日连迦见此人像是古代神庙中的雕像庄严肃穆,身体的轮廓隐在一团发亮的金属光晕之中,一拳一脚打出去都无比凝重厚实,带出的劲风仿佛平地卷起一团龙卷,甲板随即产生裂纹,连一旁的巨炮都开始摇摇欲坠。 那日连迦拼着受了檀铁模暴风骤雨般狂猛无匹的连环拳,也是疼痛难忍,心想:“这家伙不愧’不损金刚‘的外号,还真是厉害,比他的师弟杜天节强一些,可惜……”檀铁模见对方似乎被自己压制住了,不由得心头一喜,但还是不敢大意,继续护住要害,全面攻击。谁料那日连迦在连续倒退了十余步后,骤然双手一松,闪电般剥离开来。檀铁模见他原来真实速度居然有这么快,当即呆若木鸡,不明白他为什么之前肯减慢速度承受自己的重拳。 然而那日连迦趁着刚才的搏斗时小心翼翼地将附着自身真气的无数船体金属碎片用磁力偷偷黏贴在檀铁模身上,等拔身而出后,檀铁模那边众人聚集,正是大好机会,他双手全面一伸,檀铁模身上数以千计的微小金属碎片陡然漫天花雨一般朝四下激射,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檀铁模的表皮在剧烈分解。檀铁模已经被这场面彻底震撼了,甚至没有立即做出补救--那日连迦就算使用卑劣手段,在生死格斗中也是被允许的,更何况那些微小金属碎片已经离开那日连迦身体很久了,距离也有十几米远,可居然能储藏真气并迅速重新调动起来,如同都有灵魂一般活力十足,这才是他真正难以理解的。 虽然那日连迦比王树林的醒度值还要高,可以说是当前地球上个体战斗力最强者,也的确能压倒全船的人,但要是全船合力,他仍旧不是对手,只不过狼猛然冲入羊群,速度极快且羊群没有练过集体战术,很难快速用羊角列阵对抗,便被它左冲右撞打了个措手不及,大杀四方。可这时候钢谷绿园渐渐从众人各自为战有了组团作战的趋势,那日连迦便不得不略施小计了。说是略施小计,这当然也是那日连迦的得意之技,不是任何人可以模仿的,那些储存在金属碎片里的真气只能感应到自己独特的真气源头,其他人哪怕内力再深厚,也不可能夺走它的控制权,更何况眼前这些低等生物,只有个檀铁模还算可以罢了。 于是檀铁模愣神的当儿,严九重大喊一声:“老师快用磁力将它们吸回来!”檀铁模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可也有些晚了,四周围哀嚎声不绝,诸多解禁者满地打滚,甚至包括童燃志等人都中了招,罗盼早就自戕而亡,反倒没受这个罪,可栾祖拉却一直在地上挣扎,这时候挪动不及,七八发带着凌厉真气的金属碎片已经像是扎入大海深处的飞机,当即将栾祖拉只有虚弱内力维护的五脏六腑搅了个稀烂,眼睛鼓出血来,想要说出最后一句:“余傲,我……我……”却还没发音便离开了这个世界。巴比菲扑了上去,嚎啕大哭起来。 檀铁模大惊之余,连忙运起磁力,企图将正在发生出去的最后几百个金属碎片回收,但他万万料想不到,这是个连环计策,那日连迦狂笑连连地重新跃起之时,严九重才大呼上当,当即哭喊着捶月匈顿足,叫道:“老师,我害了您啊--!!” 第384章 孰是孰非 众人回头看去,见檀铁模浑身是血,汩汩地朝外涌出,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不甘心,顿时明白那日连迦在檀铁模回收金属碎片时再度做了手脚,将其中的真气催动金属碎片发生变化,成为锋利的真气动力金属刺,顺着檀铁模巨大磁力回流,加速度暴涨。最重要的是檀铁模在使用磁力回收的关键时刻一时忘记重新聚合内力护体,这称霸东半球数百年几乎从不受伤的不损金刚,此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本来是全靠搏斗中的尔虞我诈决胜,也算是司空见惯,并不是什么卑鄙手段,最多也只是太过残酷而已,可见那日连迦喋喋怪笑,严九重三兄弟杀红了眼睛,并不想认赌服输,三面杀到,三股超强的电磁力凝结着甲板上能找到的金属凝成了一个在空中不断高速旋转的钻头,直射那日连迦,而周围诸如已经断掉的瞭望塔等建筑里哪怕一枚螺丝钉也会因为金属本质而被强大的磁力吸出来支援,这场面震撼之极,在场众人虽然屡经生死,多半万事不萦于怀,可看到这样震撼人心的景象,都不由得热泪盈眶,大声叫好起来。 可那日连迦却立即启动了真气壁垒,他早在四十多万年前已经达到并且略胜过王树林现在的水平,真气壁垒随意念而动,要马上生出完全不是宏观时间所能限定的,以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速度增厚到任何一处都不能轻易攻破的程度,其他部分竟然是流质的,比王树林的真气壁垒丝毫不逊,能够随时支援被重点攻击的部位。只是那日连迦的内力储备略逊于王树林,因此无法同时源源不断地供应内力,可他比后者技术巧妙得多,完全可以扬长避短。严九重三兄弟的电钻接触壁垒后不断加力,可是前进一再受阻,并且有的部分渐渐熔化,有的部分却渐渐冻住,可见那日连迦竟然能在防御过程中依然肆意调整”五能”,可谓是可怕至极的对手。 这一下进入了僵持,尽管地球人一方人多势众,却依旧拿他没有办法,想到这个那日连迦背后可能还有诸多同族,众人不由得胆寒心颤。”我们来破壁!”六毒六猛同时冲上,这是库捷看在各派高手尽失的情况下,放心大胆地出动自己的杀手锏,而且再不出动,也真说不过去了。这十二个跟朴恒炽不相上下的高手,相当于三个韩太湖同时朝那日连迦围攻,而且他们组合战阵已久,配合默契有如神助,战斗力又高于三个韩太湖了。但达到那日连迦的层次,就不仅仅只是陷入羊群中的孤狼那么简单了,他可以利用一切能让实力增倍的机会,便趁他们冲到跟前时,陡然间用口释放出次声波攻击。 这次声波攻击虽然是达到神人类层次后几乎都会的本事,可王树林是自己莫索的,尚不成熟,且留有了一定的余地,而那日连迦在这方面比王树林强出明显,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使用起来也毫不留情。十二大兽将军距离太近,实在是没料到他会出这一招,万难躲避,加上之前已经因为檀铁模身上的金属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这一回次声波入脑,当即头痛难忍,五内具焚。 可高手之战间不容发,略一疏忽便当即决了生死,高下立判。那日连迦立即双手合并,以驭兽一脉的技术迅速模仿了早已经消失了6500多万年的霸王龙,快捷无伦地在每个倒地痛苦口申口今的兽将军们月匈口狠狠一切,当即十人殒命。 正要乘胜追击,陡然一声虎吼,自己的耳畔也出现了次声波攻击。虎啸拥有次声波的威力,可以震错位人的耳朵关节,声音由低到高,能传播很远。那日连迦近距离受了这一声,虽然不致命,却也头晕脑胀,忙重新合并真气壁垒,这才重新调整过来。查颂趁机拉住剩了半条命的狮王古遮南和猿王虐兰,暴退而走。狮王古遮南一向跟查颂不和,这才导致了他的出走,没想到他居然肯在关键时刻救自己的命,实在是惭愧万分,可因为受了重创,想要开口却不断流血,说不出话来。 那日连迦见对方阵营里居然有这样水平的高手,在现场仅次于檀铁模,跟严九重不相上下甚至更高,不由得高看一眼,淡淡地夸奖道:“还不错。要不然也太无趣了。”“那日连迦,你投降吧!” 那日连迦回过头,诸多解禁者们也看过去,见一个身穿宇航服的大个子站在甲板上,身上的海水正在自动蒸发。 那日连迦阴森森地看着他,说:“你还真是命大,还没有死?” 蓝先生不正面回答,只是喊道:“大家不要怕他!他也到了强弩之末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无法攻防兼备,要想打斗就必须撤掉壁垒!你们只要一等他松开真气壁垒就攻击他,他就只能重新防御!他内力损耗严重,支撑不了多久,大家等着看他的结局就行!他最后必然会油尽灯枯而死!” 众人本来信息尽失,可这时候听到这句话虽说半信半疑,但还是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抖擞起来,重新聚气,恶狠狠地盯着那日连迦。”呵呵,还‘油尽灯枯’,你的人话说得不错嘛。”那日连迦喝道,”你们谁要是觉得他说得对,那就上来试试啊!” 他积威已久,谁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正撄其锋,有的胆小者听了心惊胆战,甚至还退了几步。那日连迦哈哈大笑,陡增威势。”你们相信我!”说到这里,蓝先生开始喘不上气来了。”这位是?”库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姓蓝,是王树林的朋友,你们可以叫我蓝先生。”“哈哈,什么蓝先生?”那日连迦提起声音,中气沛然地朗声喊道,”他是想要入侵地球的外星人!” 檀铁模冷冷地问:“你不是?” 那日连迦见他居然还没死,还能如此笃定地说话,声音中内力不乱,可见雄厚程度,倒也有些佩服,但又觉得此人不除,恐怕会是自己的绊脚石,便纵声提气喊道:“我也是,但我原本来自地球!我是你们的祖先史前神人类!你们,不过是一群不孝顺的后代罢了。而这个蓝先生,正是水手文明的遗民!就是你们所谓的北极‘圣殿’‘冰琥珀号’的唯一幸存者!他们当年是打算来侵略地球的,可惜被仇人祈雨者击落,掉进北极被冰封四十多万年!我好歹还是当代人类的远亲,而他只是个水生哺乳动物罢了!他们的种族一旦得到消息来到地球,你们还有活路吗?你们要杀我,那就一视同仁,别让这个人渔翁得利!” 他这话虽然强词夺理,却让很多听闻过”圣殿”的解禁者们产生了巨大的恐慌。诸如檀铁模这类早就知道水手文明的元老们则更是惊异万分,万万没想到这外星飞船上还有幸存者!可那日连迦所说的话到底是真假参半混淆视听还是确有此事?大家都进一步恍然,明白王树林之所以要到北极,是为了帮助蓝先生联系水手文明,这又到底是不是另一个阴谋?很多人在来到云口之前屡遭大难而不死并且当上一方领袖,自认为是末世里的主人公,后来见高手越来越多,愈发心灰意冷,这时候这种情绪更达到了巅峰,感觉如同在大国博弈的夹缝间谋求残渣剩饭的小国,完全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看命运如何安排了。”你们别相信他!击沉我们飞船的是他们,不是祈雨者!” 蓝显圣虽然在地球上呆了很久,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休眠状态,偶尔出来也是化妆成人,不可能与人类社会有太多密切的接触,只靠书本和网络是无法替代情感交流的,因此他还是没有真正能拿捏和把握住人性的要害,对方说祈雨者,自己就该忽略,但偏偏也提到了祈雨者,这就让大多数人都开始产生了怀疑。”檀大帅,这个外星人为什么要参合咱们地球上的事儿?我看这个人不能留!”黑塔斯忽然开口说。”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外星人那么早来咱们地球,为的什么?檀大帅,你们大概知道这事儿吧?” 郝明亮听檀铁模说过水手文明的家园毁灭了,便狐疑地打量着蓝显圣。他虽然在船上的解禁者里战斗力不算高,却因为是钢谷的重点培养对象而颇受重视,大家也非常在意他的观点,这时见他如此态度,疑惑便不约而同地加深了。 蓝显圣有些紧张,喘息声越发大起来。”别装了,快点摘了头盔,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正好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蓝显圣倒不是顺着那日连迦的话去做,只是他确实有点喘不上起来,当所有人见到头盔下灰蓝色的无毛皮肤布满了可怖的褶皱时,都觉得这东西像是一块已经变了质的蓝色肥肉,看起来无比恶心,当即就把仅剩不多的好感提前用完了。 蓝显圣却大喊道:“不错,我们的星球的确是毁灭了,我们是要出来寻找新的家园,但假如你们人类的地球毁灭了,也出来寻找新家园,这有错吗?假如我们要侵略你们,早就侵略了……”“那是因为你还没联系上你的母舰!” 蓝显圣的嘴皮子远不如那日连迦,只得说:“多说无益。我有一个充足的理由,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现在我愿意说出来,这个理由我连王树林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听了之后就会明白,我们绝不会奴役你们,更不会毁灭你们,我们真的会共存!”“别再蛊惑人心了!” 檀铁模却喝道:“你既然这么自信,为什么不听他说完呢?”那日连迦顿时哑然。 第385章 百年兄妹情 蓝显圣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说:“我们……”那日连迦还没等他开口,陡然一道早就凝聚在指尖多时的真气剑全力刺出,蓝显圣没了头盔的防护,再怎么比普通人类强壮,也无法和解禁者相比,更何况连解禁者也躲不过那日连迦的雷霆一击,蓝显圣又如何能避开?但严九重三兄弟却陡然跳出来,正面抵御住了这一击。 这气剑虽然刹那间形成并投射出,但威力已经超过了韩太湖全力施为,严九重三兄弟来不及护住要害就用身体抵挡,当然受了重伤,即便化解了一部分,也还是都吐出血来。郝明亮连忙上去护住他们三个,并将他们快速搀扶到檀铁模身旁,再一并拉走。他很清楚,水手文明的科技实力对钢谷仍旧有重大的进步意义,会继续保持钢谷在地球解禁者中的领先地位,因此决不能让这个蓝先生不明不白地死了,对他们而言,钢谷的利益高于一切,甚至高于人类种族的生存和繁衍。 那日连迦大声叫道:“你们这群蠢蛋!外星人难道会实话告诉你们,他们要奴役你们?生存本来就是第一位的,在生存面前,道德是虚伪的,一个人和一条狗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被困住,没有吃的,要么人杀了狗吃肉,要么狗咬死人吃肉,谁也不是道德问题,而是生存的本能!你们会相信一帮科技实力比你们高得多的外星人经过几十万年的遥远征程来到你们的土地上,是为了跟你们和平相处人人平等?你们信吗?地球上本身都没做到人人平等!钢谷和绿园旷日持久的争霸战,不正好能说明这一切吗?” 众人见他如此猖狂,都是愤怒不已,可仔细一想,却又都无言以对。 蓝显圣又怒又急,只好叫道:“别听他胡扯,他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 那日连迦冷笑道:“我要杀你们还是很容易的,但我不怕告诉你们一件事,姓蓝的,你听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假如听了之后你还昧着良心说我是胡说,那也由得你!” 蓝显圣隐约感觉不妙,但只得硬撑着说:“我还怕你不成?”“水手文明和祈雨者文明是邻居,他们都在同一颗恒星系里,我说得不错吧?” 蓝显圣淡淡地说:“这有什么可错的?这还是我告诉你们的!” 这是那日连迦的说话艺术,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说,又要随时让对手不得不迎合,尤其是现在他要说的内容是真实的,尽管片面,却的确是真实的,这让他更趾高气扬:“你们的历史上都出现过解禁者--也就是宇宙广泛称呼的’醒种‘,但是每次出现都被你们残酷杀害,这难道是假的吗?你们还不断地查漏补缺,只要发现种族内部有醒种,哪怕只是个婴儿,也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这是假的吗?你们是个绝不容许醒种生存的种族,正是我们地球醒种的大敌,我们凭什么会相信你会优待醒种呢?最起码我可以保证,我只消灭普通人类,这艘船上都是地球的精英,我们神人类跟你们解禁者一样,都属于醒种,大家是同类!我可以保证,这艘船上的醒种只要不跟我作对,都能生存下去!大家会创造一个只有醒种的高度文明的国家!而水手文明则恰恰相反,他们不能容忍任何醒种的存在!你们如果选择他们的降临,那你们未来的命运也会被写定了!我说的这些,有半句假话吗?姓蓝的?告诉你们,宇宙中很多种族都很忌讳醒种,你们要想长久地活命,只能加入我们醒种的国度,那才是醒种真正该生存的地方!” 蓝显圣哑口无言,实在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他的固有思维让他很不想撒谎,只得支支吾吾,最后竟然一个清楚的字儿都吐不出来。 诸多醒种们也都呆住了,虽然”醒种”这个词汇是头一次听说,但真正让他们震撼的是原来醒种是宇宙中生命的怪胎,为宇宙所不容,一时间都十分迷茫,痛苦万分。”现在,你们面临着两个选择,杀了他或者是杀了我,你们选吧。杀他很容易,但会避免很长久的危机。杀我的话,你们得死不少人。杀了我之后,钢谷也许还是会短暂地统治人类世界一阵子,可惜,你们绿园的人又要担惊受怕东躲西藏地过以前的那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了……在宇宙中也是一样,许多种族都封杀醒种,而你们想要真正安全,必须跟着我走!” 很多人开始动摇了。”你胡说八道!” 听到这一句,那日连迦阴森森地转过头,盯着这个看上去质朴健壮的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说:“我的话说完了,之后便不再废话。你不服气,是吗?”此时此刻他已经占据了主动地位,要是再有人动摇自己的”群众基础”,那就必须杀之立威,恩威并施才行。 想到这里,那日连迦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道真气波快速从真气壁垒中打出,随即立刻缝合。他这么做是以策万全,免得有查颂这个级别的高手偷袭,于是这样的真气波威力不大,但对付于霆这种水平的醒种,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于霆看清楚这真气波隐藏在嘈杂暗夜中的细腻形状后,真气波已经到了跟前。要想避开其实仍有机会,可惜他陡然发现身后就是李佳和朴恒炽,李佳只是他的普通战友,可朴恒炽却是自己结拜大哥的未婚妻,既然在自己身旁,就必须有保护的责任。他来不及思索,双手一张,就要用身体抵挡这攻击。 那日连迦冷哼一声,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声闷响,真气波正中目标。他冷笑道:“这就是顽固不化的下场……”可还没说完,却不由得”噫”一声诧异地呆住了,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糟老头子拦在了于霆之前,被真气波贯穿了身体后又将内脏搅了个稀烂,血管和筋脉部分凝固成冰,部分被烧焦,皮肤变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人形塑料布,渐渐从血肉模糊的身体上蜕落…… 朴恒炽在此之前是毫无任何喜怒哀乐的,可这时却不知为什么,一下子瘫倒在地,伸出那双人类世界中最美的手臂,缓缓将海岛神介尚有部分气息的脑袋抱在怀里,浑身颤抖,嘴巴半张着,却喊不出声音。 于霆又惊又怒,趴在即将远离这个末世的海岛神介身旁大喊道:“前辈!你何必……!” 海岛神介当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要救自己明明认识四五百年,不但从未相认过,却还一直敌对并且拼得你死我活的亲妹妹。他就这么看着朴恒炽,最后的泪水慢慢凝结成一滴滴犹如钻石的冰珠,在即将脱离眼眶时全部凝固,随即落地,竟然没有碎裂,这是他最后的冰雪之心,在他真正的心脏已经毁掉之后。 康小蕾扑倒在海岛神介的尸身上,哭得悲痛无比,浑身剧烈抽搐,可她很快站了起来,狂吼一声,将全身凝聚的功力集中在手掌上,以她活到目前发挥最好的玄阴真气化作一团越滚越圆的白气球,霎时就投向了那日连迦。那日连迦哈哈大笑,真气壁垒的旋臂延长并一下子将那白气球裹住,经过几圈卫星环绕行星转动般的圆周运动,那股寒气就消弭于无形,并全部融入真气壁垒中,反倒为那日连迦增添了防御体系。康小蕾眼见真实的现实残酷,大仇难报,又透支了全部体力和精力,只觉得灵魂被强行抽走,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归元夏只是简单地愣了愣,陡然间狂吼一声,歇斯底里地冲着那日连迦直扑上来,他的本领在这艘大船上只算中等,那日连迦根本不需要认真对付,只是随手一道真气光脱指而出,于霆尽管本领不高,却早就预料在先,一下子扑上去压住归元夏,两人从头发到后背臀部甚至脚掌都一阵剧痛,却不敢起身。那真气光芒直射入海,重叠起大片大片的浪花,犹如一个看不见的超级运动员一路奔跑向远方,看得胆战心惊,相顾无不骇然。 那日连迦狞笑着,大喊一声:“还有谁有不同意见,大可以站出来,让我见识一下!”眼下除了受重伤的檀铁模古遮南虐兰外,也只有严九重三兄弟查颂和绿园四王这八大高手尚未受到致命伤,还能继续战斗,但是他们也只相当于两个半檀铁模,对于目前的全球第一强者那日连迦而言,仍然处于下风,况且那日连迦可以随时用众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攻击,这就是达到一定境界后,对于低级醒种而言几乎算是为所欲为了,不光在战斗中全面压制,精神方面也带来了极大的恐怖感。 与此同时,那日连迦以绝对无敌的真气壁垒作为防御,首先立于不败之地,众人期待他的体能不断消耗,却发现他的内力恢复速度要超过维护真气壁垒的内力付出,等同于在一个谁也攻不破的堡垒内快速痊愈,最多付出一定体力维护和修缮堡垒罢了,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重新再度增强。 见没人回答,他更加傲气十足,睥睨这这群卑劣的下等生物。 那日连迦看到蓝显圣对自己也是束手无策,这家伙可以作为俘虏,既能在操控冰琥珀号这方面有不小的价值,还能以他威胁王树林。但王树林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很重感情的寻常醒种了,那日连迦很能理解这种上升到神人类境界后的坚定与果毅,为了保险起见,光有蓝显圣做人质还不够,必须先抓住朴恒炽,这女人身旁的小兵都是垃圾,顺手就能收拾掉,不算威胁。为了转移视线,他先盯住严九重:“你的老师也快不行了,要是你还负隅顽抗,那你就会死在老师面前!” 第386章 闪光的地球 严九重见他在大船上来去自如形如鬼魅,转瞬间就把一半以上的醒种杀了个干净,其中不乏跟自己水平不相上下的强手,可却依旧傲视群雄,看上去丝毫不落下风,当真心惊胆战,焉能不怕?可他现在代表着钢谷这一个神圣词汇,假如他倒下或者怯战,那钢谷就正如这艘摇摇欲坠的奥林匹斯云一样,会被无情地淹没在这历史的汪洋大海之中,最终沉没到没有任何光芒能照射到的历代古代水下建筑中,跟那些曾经辉煌一时的文明永远地作伴了。 想到这里,他怒喝道:“好啊!那就来决一死战!” 那日连迦狂笑道:“既然我远来是客,那就先出手了!”说罢身形一动,整个人颜色变淡,就连醒种们的眼睛也接受不了这种速度,以至于在原位看到了无数来不及消失的残像,颜色由深到浅,那日连迦已经借用残像的掩饰蒙蔽了严九重和同样信以为真而赶来支援的帅俊和陈闪星,真身却腾在朴恒炽是上空,一掌就要压下来。 朴恒炽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呆滞地看着那一团呼啸而来的黑影,遮蔽了本来在这茫茫黑夜就不算多的星星光点,似乎要将自己的灵魂拖入另一个世界深处,永不再来。 那日连迦眼见就要得逞,不由欣喜若狂,他不需要直接接触朴恒炽,手掌一吸一收,朴恒炽整个身躯似乎就已经被无数真气编织的超级蜘蛛网包裹,随后轻轻拉动,那真气蛛网竟然有弹力一般,又带有高强度纳米材料的坚韧度,朴恒炽已经觉得四下不稳,甚至于霆和李佳等人都误认为是突然出现了船震,而并不知自己正在被想象不到的强者突袭。 但也就在这时,那日连迦突然发现自己真的犯了错误,这时他自认为胜券在握,而且在这艘船上如入无人之境,他打谁谁就必须防御或者闪避逃命,哪里还有余裕反攻?故而真气壁垒自然放松,只需要特别注意查颂或者以上级别的高手就行,眼下船上大部分有威胁的人都被自己打死或者打伤,王树林在那边被韩太湖缠住,就算能勉强胜过,也必然要受到重创。于是那真气丝线越吐越多,却都是从真气壁垒外层抽剥的,原本缠绕很厚重的真气开始渐渐变淡,而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出手。 他立即抽手急退,却真的晚了,身侧出现了极其强大的真气爆发,犹如在自己的怀里出现了微缩版的超新星爆发,那奇强的超白光芒竟然将自己刺得睁不开眼睛,他已经能确信这人图谋不轨,否则绝不可能在攻击时添加刺激五感的附加打击,这时候实在后悔将宇航服给了翟静,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阴沟里翻船,不由得心里憋屈,大吼一声,内力急速提升,在自己预想到的被攻击部位迅速增厚,并转化为尖锐状态,要一举消灭敢于来犯的敌人。 这一下攻击,对方吃不住了,所持的真气剑已经大大褪色,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那日连迦看清是韩太湖时,怒火大炽,狂叫道:“你这畜生!竟然敢偷袭自己的老师!” 韩太湖本以为自己达到了神人类级别,无论如何也应该能起码支撑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但谁料到这么快就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自出师以来罕逢敌手,最近半年屡次大成后更明白全球能跟自己较量的人寥寥无几,提升为神人类后几乎确信了自己的信仰就是自己,谁想到这次还是在那日连迦已经大耗精力之后的偷袭,却立即被反制。这时候他不死自己就得死,韩太湖压抑已久的倔强和冷峻重新爆发,森然回答:“我的师父是罗梦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当我师父?朴恒炽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弟,我哪能眼看着你杀她?我杀了王树林之后,确实是想来帮你,但现在你是单枪匹马,眼见强弩之末,我应该帮助这群同胞来干掉你!之后我们再一起打死你那个师弟隆扎!从此之后,这星球就是我说了算了!你远在宇宙彼方的同伴是不可能知道你的事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的方位!”“就你?你能杀得了王树林?”那日连迦即使是在激斗之中,也能保持头脑的冷静思考不被中断,可他很快要感受到韩太湖的内力除了能制造炽寒二气外,还有另外四种不同的变化,大惊失色:“你……你变成神人类了?”“嘿嘿,想不到吧?自以为多么至高无上,可我在你眼皮子底下的巨大变化,你却没有注意到!我本来就比王树林强,既然大家都是神人类,我自然再一次超越他了!现在你就要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你酝酿了四十多万年,可还是会默默无闻地死在这片海里,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众人见韩太湖竟然帮助自己一方,尽管大家都很怨恨他的邪恶刻毒,可眼下只有他能帮助众人扳回一局,说不定是决定性的一战,地球就指望他来拯救了,虽说这个结局十分讽刺,却也是无可奈何的现实。王树林的朋友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又惊又悲,全都迷茫而又痛彻心扉,杰西卡和欧阳空本来就受伤不轻,听到这句话后跌跌撞撞要昏厥过去,康小蕾和李佳也是面色惨然,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朴恒炽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呆滞的眼神中有一丝黯淡闪过。 那日连迦怒叫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我现在就要清理门户!”他的内力集中起来,全面压向韩太湖,韩太湖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全身的骨骼都在被涂满毒药的针头疯狂扎刺一般,剧痛难忍,不由得狂喊道:“王……王树林!你他妈的别见死不救,帮帮我呀!” 那日连迦见他喊出这话,更加确信他虚张声势,怒极反笑:“你老奸巨猾了一辈子,今天临死前的骗术这么拙劣,实在是愧对你这狡诈的一生!受死吧!”他将真气壁垒的绝大部分都分离出来专门用在以绝对优势镇压韩太湖的攻击上,空门大露,可是周围除了檀铁模有把握之外,谁也不敢轻易攻击,生怕是将计就计再就计,况且以在场大多数醒种的水平,就算临时进攻,那日连迦也会立即预判攻击部位并增厚壁垒,始终是徒劳无功,而檀铁模又身遭重创,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威胁不到他了。 韩太湖却感到自己在一点点被挤压到黑洞中去,变成另一种毫不相干的物质,这时候就连骂王树林都没力气了,眼前开始回顾那所有的昔日荣华与耻辱…… 那日连迦狂怒与狂喜达到了丁页点,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发光,真气壁垒尽数去掉,逐渐加压在韩太湖的气剑上。 可也就在这时,韩太湖看到了曾经熟悉的那个弹指动作,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将自己的左胳膊齐刷刷切掉,甚至来不及流血,仿佛自己从没有长过这条手臂似的,这时再次看在眼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哪怕是在难忍的痛楚中,也忍不住骂道:“你他妈倒是早一点啊……” 这时的神的动作并非即兴之作或者积蓄已久,而是王树林看清了栾祖拉海岛神介等等一切跟自己有关的人和事,力随意生,气由心起,无论自然程度还是力量强度和速度,都达到了王树林解禁以来的最高和最完美的境界。此时他已经比较深刻理解了神的动作的含义--那个跟自己吃烧烤的清洁工,不过是丁戈在这个核宇宙小游戏里的一个i,作为唯一的玩家,当然可以拥有相当大的权限修改设定,在这游戏之中,哪怕超星系团复合体都只是连夸克都算不上的基本粒子,那丁戈的游戏号虚拟角色随手以光年为单位弹射超级小行星远离太阳系,便远远不足为奇了,这就是基本道理。 这时的神的动作尽管仍旧远远没办法和神的游戏号或者刘言相比,却远非之前他击败韩太湖的幼稚动作可比,假如钢谷的人造卫星还能工作,其中的宇航员也还在的话,他们将在太空站内看到太平洋东北部的一丝极其细微的亮线,虽然稍纵即逝,但凭借其知识也完全清楚在地面和大海上的规模有多么庞大,这是地球上自从有醒种以来最强大的一场对决,用不着后人的史书或者更高科技的资料记载方式,地球本身就能够用永久的伤疤记录它,永远流传后世。 那日连迦最终看清了王树林的面孔,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压扭曲了他的面部肌肉,根本无力发声,而王树林突袭成功,一发不可收拾,将毕生功力全部施加在他身上,尽管实际上他更强壮,可目前形势已经不可逆转,此时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轻松和伤感,只是在心里想:“原来是你……我是夜帝,你是相亲王,这是帝王之间的决战,帝王是不可能有两个人的!你我之间,必然有一个被完全毁灭,连成为宇宙尘埃的可能都没有……不,我一定不会死!胜利的必然是我!” 王树林和他如此接近,脑电波也在同一”频道”,竟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深沉地说:“这是我的复仇,这也是我的理想,全部都用它来说话吧。”说罢,手上的强光已经如同太阳的耀斑,当即使得一切都进入了完全的”白”。 大量的海水因为瞬间蒸腾而化作了浓郁的咸水汽,被抛扬到高空后缓缓坠落,使得整艘船似乎陷入了大海的蚕丝迷宫。部分尚未气化的海水被煮沸后重新降温,又被那道光芒展现出无数座大大小小的彩虹桥,给这个凄迷恐怖的激战之夜带来了一丝即便白天也很少感受到的暖意。尽管最后一击是在空中进行,但后坐力仍旧击碎了大量本来就压力极大的空隙,海水汹涌而入,船体里即便最坚固的部分也像末世人类的精神圣殿一样,开始渐渐趋于崩塌。 第387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日连迦死不瞑目的狂叫声似乎也被吸入无穷无尽的爆炸漩涡中,王树林在攻击他的一瞬,已经远距离支撑着他的身体冲入空中,这股巨力即便脱离了船体,也给附近造成了相当大的浪花阵列,檀铁模不得不打起精神,要所有人都尽快凝聚真气维护船体的平衡。 韩太湖终于松了口气,落在全是裂纹的甲板上,差不多要虚脱了。周围的人都很警惕他,无数怨恨和敌视的目光朝他射来,尽管现在都明白了王树林和韩太湖居然联手,用计谋打败了那日连迦,可由于韩太湖此人太过邪僻,刚才的感激已经一扫而光。 韩太湖也并不居功自傲,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为了这群在他看来是渣滓的家伙们而战,便毫不客气地吐了一口,冷冷地说:“一群垃圾。”但他的恐怖传说仅次于夜魔背后的那日连迦,众人都对他十分骇怕,只能远远地望着他,情绪复杂。 这是王树林竭尽全力的最强作品,打出这一击后,他虽不至于像上一次使用那样失去攻击力,却也是暂时无法再进行大的战斗,落地后,他面部朝天四肢张开,陷入了一片混沌。 韩太湖见他已经完全虚脱,自己之前虽然受了不小的重压,可此时反而剩下不少力气,这时候要杀他可能是最容易成功的一次了,但他野心极大,志不在此,况且要是趁机杀了王树林,必为其他人所不容,众人群起而攻之,自己还未恢复,必死无疑。再说,王树林还有更重要的利用价值,那日连迦的师弟隆扎仍在控制着北极研究基地,自己就算要有新的行动,也一定会在北极冰琥珀号的深蓝巨水球打开之后,才会进行。 船体摇摇欲坠,海水从各个细微的裂隙之间不断冲击挤压,强大的压力终于制造出第一个伤口,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这个钢谷最引以为豪的海上堡垒,开始在巨浪中安祥地死去。 王树林已经全然没了力气,只有意志尚且勉强清晰,他看到船体的三根瞭望塔断柱之间骤然集中出一个闪光点,随即拉长为一条直线,然后出现了长宽高,最终变成了查尔·文瑞森的巨大立体影像。 众人都惊呆了,魂不守舍地盯着影像,误以为这是自己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只有库捷等绿园人不相信自己死前会看到自己做梦都要打垮的敌人,这说明这影像图是真实的。 直到杰西卡大叫一声:“爸爸!你没事吧?”大家才如梦初醒。 王树林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情绪波动本来已经不在寻常人的喜怒哀乐范畴之列,可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董事长,刚才的动作电影还算好看吧?” 查尔·文瑞森如果脸皮没那么厚的话,也不可能当上全球最大企业的董事长和全球的军事政治第一统帅,他面色如常,笑嘻嘻地说:“很好,王树林先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意志坚定,本领高强,为了理想毫无保留地作战,我想我可以很深地信任你了。” 王树林冷冷地说:“那我能信任你么?”“信任的相互的。我的确是一直在看,但是我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库捷先生,你可以别再用那种恶心的眼光看着我了。” 库捷已经筋疲力尽,解除了兽化,重新恢复了人身,但由于激战已久,浑身散发着热气,也没力气跟文瑞森拌嘴了,当然,既然撕破过脸皮,也不必继续讲礼貌了,他淡淡地说:“瞎子,别废话了,有屁快放。” 文瑞森看了一眼韩太湖,说:“韩真人,一别五百多年,今天重新见到,精神还是这么矍铄,可喜可贺。只是你一直和夜魔勾结,现在帮助王先生,不过也是典型的投机主义。我即将要讲的话,你听到真的合适吗?” 王树林不疾不徐地说:“韩先生既然和我并肩作战击败了夜帝那日连迦,那我们就是盟友了,起码暂时都在统一战线之内,在击败最后一个神人类敌人之前,我们还是同盟关系。” 韩太湖古井不波地说:“你看来是有了获胜的好办法了,我洗耳恭听。”他话不多,但洞幽烛微,一眼就能看出文瑞森的念头。”呵呵,不愧是韩真人,那我就说了。”文瑞森收起了戏谑之意,郑重庄肃地说,”各位血战夜魔,奋不顾身,可以说是人类的楷模,你们全部通过了我的考验……”虽然大家都痛恨他的虚伪和无耻,都忍不住想骂”恬不知耻到了极点,谁他妈的需要你来考验”,可这船是人家的,办法也是人家的,自己身无分文,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也就都压住了怒火不做声。杰西卡的脸涨得通红,也为父亲的厚脸皮感到羞耻。”古代亚洲有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看到那边那座岛屿了吗?这艘船坚持到那里没问题。那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里面有磁轨车道,可以从海底隧道直通北极!我将在北极研究所基地下面的磁轨车终点站接应你们,这样一来,夜帝那日连迦的师弟只顾着看海上的情况,根本没料到我们已经从地底下插到了他的心脏部位!为了演得更像,声东击西瞒天过海,这艘船在放下你们之后,我在那里的全自动机器工厂会对其进行简单有效的修复,将其重新放到海上起航,用自动导航系统自动驾驶,我来远程操控即可。在接近北极圈后,我就会强烈要求假扮成杜天节的神人类立即开炮,理由是大船发生叛乱,被库捷先生控制了,我要消灭绿园余党!这样一来,那个神人类一定会相信我并没有察觉他的身份,更乐于开炮,一举两得,而我们则里应外合,当场端了他的老窝!各位看,这个计策怎么样?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这是我把大家当自己人的最好诠释--’赫拉克利斯‘就在北极!准确地说,就在冰琥珀号的下方深海内!” 文瑞森果然不愧是站在人类权力丁页峰的男人,这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虽然场面静谧,无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可心里都在不断地打着算盘:“这个老狐狸!大家打得满身是伤,他出来装好人,坐收渔翁之利!为了演得像,连他所谓的’最信任的手下‘檀铁模也蒙在鼓中!”“原来他早就有大船之外更快捷去北极的方法,可偏偏不告诉我们,连王树林也给瞒住了!什么’通过考验‘?他只不过是想让我们绿园和民间醒种们死得差不多了,他再出来假模假式,这个老混蛋!”“老家伙心狠手辣,连亲生女儿都不知情,他一直高调号称这女儿是他的宝贝,然后放在这艘船上,给我们在心理上安插了一个潜意识上都认为很重要的人质,为的就是稳住我们……他不但骗了我们,也骗了夜魔!大家都被他算计了!”“生气归生气,我要是有能力把他千刀万剐,我也不至于在这里跟着这群大人物随波逐流了!本来我们就都是小棋子,是大人物博弈的玩具!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能活到今天已经算造物主青眼相加了!”“瞎子就算再不是个玩意儿,这天底下所有的高科技,包括这艘船和那座岛屿,也都是人家的,我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有什么底气再骂他呢?再说这么多人都恨他,谁也不骂,我可别当出头鸟被他记住了,这人心月匈狭窄,非报复我不可,还是随大流吧……”“我还是好好地跟着他们,天塌了有王树林韩太湖这些超级高手丁页着呢,不是只还剩了一个敌人了吗?这么多人还能拾掇不下这坏蛋?到时候我在外围呐喊几嗓子助助威,也就是了……”“原来,钢谷的总部在水下呀……我早该想得到了……虽说末世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可再怎么说,赫拉克利斯也是相对最安全的,我到了那里,总算可以暂时高枕无忧了吧?” 虽然各有各的想法,可都忍住了没说出口,毕竟能活到现在这个末世中的末世,人人都成了人精。而王树林则不然,过去他直言不讳是源于傲气和良心,现在则是不需要看瞎子脸色,便说:“总统先生,希望你再不要对我们耍什么花招了,我们虽然不是为你而战,但在相当程度上是为你出了力的,你最起码得做个合格的领导人。”“当然,当然,哈哈,我对各位是非常敬重的,尤其是你王先生,将来你是杰西卡的丈夫,我的衣钵还不是由你继承?” 这话虽说是拉拢他当众宣布让他猝不及防,可杰西卡还是羞不可抑,捂住了脸。而归元夏和郝明亮则面色铁青,一言不发。众人这才议论纷纷,只有欧阳空一脸迷惘地盯着王树林,其他人都成了寂静的风景。”我的妻子是朴恒炽。”王树林不想得罪文瑞森,也不想让杰西卡下不来台,可他还是说了这句话,但也没再多说。杰西卡诧异地看着他,嘴唇发颤。 文瑞森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正对韩太湖说:“王先生,韩真人如果跟随你们一起进入海底隧道的话,那么都在同一辆磁轨车内,万一他暴起发难,你们大家都性命难保,你真的敢让他上车吗?” 这话点中大多数人的心思,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王树林,同时对韩太湖充满了警戒和愤恨之意。”我需要韩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之间有约定,他是东亚第一宗师,一定会自重的,不会食言,自毁信誉。”说完,王树林正面凝视着韩太湖,目光中雷霆涌动,斗转星移。韩太湖也不输给他,直视他的目光,淡淡地回应:“我为我说过的话负责。” 众人虽然还不相信,但也略微放心,总觉得王树林更厉害一些,有他在,再加上虽然已经负伤的檀铁模和众英雄,应该可以制得住韩太湖。”哈哈,很好,那就这么定了。”紧接着,文瑞森的目光转向蓝显圣,”蓝先生,您是我们钢谷科技的导师,我想和您会面细谈,先请进舱休息吧。” 蓝显圣怔了怔,点了点头。 第388章 重叠计谋四重奏 “董……董事长?”隆扎只不过重复着千万个每天按时去吃早餐而等待自动门开启的相同动作罢了,可他实在没想到查尔·文瑞森那闪着寒光的金属面孔如此突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复制网址访问 好在他之前预演过无数遍熟悉的场景对话,因此还是没有过于惊慌。在杜天节他们的嘴里,文瑞森永远是师兄或者董事长,一般是不称呼”总统先生”的,师兄又是私下里的叫法,这里作为钢谷最高科研基地,重兵把守,是钢谷最后的屏障,因此还是以董事长相称。”我来了,你紧张什么?” 隆扎心里一紧,随即恢复了镇定,坦然说:“我只是好久没有见到董事长,有些激动。您还没用早餐吧?请里面坐,我这里新调来一个厨师,海豹肉做得不错。”他并不提问”您来这里干什么”,也是怕露出马脚,只希望能文瑞森一个人跟自己相处,这样一来,万一被发现了真实身份,单打独斗可操必胜。”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心腹戴洪泽,你们只是远程视频里见过,今天是亲眼所见,待会儿好好聊聊。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隆扎看了一眼戴洪泽,目光中体现出应有的嫉妒和不屑。文瑞森暗想:“这是应该有的表情,看来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是冒牌货了。”随后又介绍身边一位皮肤略黑身材健美的年轻女性,”这位就是我们钢谷重点培养的’种子‘郝明亮的妻子刘佳男,虽然并不是解禁者,但对于我们钢谷未来的改革提出了不少有趣的见解。” 隆扎”哦”一声,反问道:“钢谷要改革了?”其实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不改则亡啊……谁都不能一意孤行。”文瑞森似乎感慨良多,仰头浩叹道,”我本来雄心勃勃,打算彻底摧毁绿园叛逆,可是到了这个末世,一切都变得很无奈……我也冷静下来了,有了许多新想法……当然,这个以后再说,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谈。” 隆扎求之不得,忙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并要求手下招呼好戴洪泽和刘佳男,后两者只是冷冷地看着,并不领情。 等到进门后,文瑞森还没坐到沙发上,就立即起身,亲自把门关严实,正色说:“现在的话不想被他俩听见。绿园必须被消灭!” 隆扎一愣,说:“这是当然了,当然。”“你还是没弄懂我的意思!我不攻击绿园,绿园也迟早会图谋不轨的!他们占据了我的奥林匹斯云!”“什么?”隆扎大惊,”这消息可靠吗?”“当然!我亲生女儿杰西卡还在船上,她和郝明亮冒死发报给我,我还没说几句就断了!”文瑞森踱了几步,突然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奥林匹斯云是咱们最重要的军事堡垒之一,在这个末世,我们能操控的东西不多了,这艘船尤其珍贵,决不能落入绿园叛逆之手!” 隆扎见他神色凝重,竟然隐隐明白了意思:“董事长……您……您真的决定了?可……可您的女儿也在船上啊!她可是您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郝明亮是您选定继承钢谷下一任总统的标准人选,您也要放弃他?” 文瑞森阴沉着脸:“我难道不心疼?可是……历史上没有哪一次大胜利是不付出巨大代价的!我的确爱我的女儿……我真舍不得她……!可是,女儿还可以再生,继承人也可以再选,但……绿园叛逆还不知道我已经清楚了奥林匹斯云的具体情况,还在毫无防备地朝这边开过来……!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击沉了这艘船,那么我们钢谷的敌人就只剩下了夜魔,就可以专心对敌了!以后的史书,也任由我们书写!” 隆扎看出了他巨大的决心,先是为之震慑,少顷,如释重负,意味深长地说:“师兄……你真是做大事的人,我明白了……!” 文瑞森点点头:“很好,你明白就……”可话还没说完,隆扎已经闪电般出手了,这一击打中文瑞森的月匈腔时,后者已经明白对方早就酝酿了许久,五能合一之力有多重不同属性的内力在交汇缠绕。虽说文瑞森比杜天节强得多,但对于隆扎来说仍然不是对手,何况隆扎是如此近距离的偷袭,一旦占得先机再不留情,雄厚的内力喷涌而出,在文瑞森体内尖锐之极地狂戳乱刺。 文瑞森到底是当前人类世界的第一枭雄,当机立断,居然将内力倒置,五脏六腑开始在体内提取金属元素,随即蒙上一层层金属薄膜并逐渐增厚。这种方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文瑞森顿时感到喘气困难,整个月匈部和腹部都想要急速下坠,几乎要站不直身体,可总算能够让自己不至于立即就被杀掉。然而这也是困兽犹斗,要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正如王树林和那日连迦决斗,由于层次极高反倒很难旷日持久,一方只要有任何细微的疏忽遗漏,就会立即被对方抓住机会迅速压倒,生死立判,绝不拖泥带水,只是一瞬间就能定下输赢。文瑞森本来就远不如隆扎,这次又近在咫尺地被全力偷袭,负隅顽抗也不过能将失败和死亡以分钟计时延长罢了。 隆扎倒也没想到文瑞森反应如此迅速,更兼对自己都十分凶狠,敢以自戕的方式死中求生,过去看他对夜魔和绿园不断妥协让步,实在是没骨气之至,这会儿感到以前还是太小看他了。不过既然稳操胜券,他也就不在乎这些了,内力源源不竭地以尖锐方式输出,企图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比韩太湖承受那日连迦攻击的差距更大,文瑞森很快吃受不住,重要器官的金属薄膜开始碎裂,旋即竟然为隆扎所用,反过来更加无情地戳刺这些脏器。 文瑞森啪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这个曾经激进地在文艺复兴和大航海中出尽风头的先进战士,曾经坚决要求结束中世纪教廷邪恶统治的不屈王者,这个实际称霸全球金融界数百年并最终形式上完成世界统一的庞大身躯,就这样带着无尽的凄然和悲凉倒下了。”呵呵,现在你已经成了废人,连身体健壮没有受伤的普通解禁者都打不过,对,就跟那个海岛神介一样。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很多事就演不下去了。”隆扎奸佞地笑着,这种笑容就连他面对师兄那日连迦时,都从未露出。 文瑞森怒火攻心,但全身动弹不得,别说反驳,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急速地抽走了。”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本以为能将计就计再就计,可我偏偏再反将你一军,真没想到吧?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解禁者级别的初醒种,跟神人类的差距,就像我们的年龄一样,你连个孩子都不算,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只能存在几秒的生物。告诉你,那日连迦和我是存在心灵感应的,他的脑电波一消失,我就知道我彻底暴露了。但我看你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起码我控制的科研基地最高权限依旧没有悄悄变动,还是在我的掌控之中,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你自以为聪明地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来哄骗我……你以为你的出现吓了我一跳是不是?哈哈哈哈!我的所有表情,都是装的!我心里一直在笑你蠢呢!” 文瑞森口鼻淌血,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了。”可惜,我现在说的话你不一定听得见了。我得安慰一下你,你别觉得被我骗了是你的失策,不必失望伤心。实话告诉你,就连我的师兄那日连迦,也一样被我骗了,觉得我只是个没有自我思想完全听他话的傻瓜走狗。他看上去更聪明一些吧?哈哈,其实真正聪明的,是我。他起码还有点自以为正义的理想,想要把漂泊在母星外四十多万年的同胞们带回故土,可笑啊可笑!我们好不容易离开了束缚我们的土地,冲向了太空,难道还要一路倒退着回来吗?宇宙才是神人类最终的归宿!我忠于的,是能让我在宇宙中任意纵横驰骋的人,而不是那些苟延残喘寄人篱下的同胞!” 隆扎转过身,仔细地看了看文瑞森,淡淡地说:“人类的历史虽然不属于我,但我不完全是看客,我对它的熟知要超过你。历史上有很多巨人,有的是真正能够笑到最后的胜利书写者,那就是我;还有的只是辉煌一时,最终只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最多算是对历史有过某些积极的推动作用吧,我称呼他们为’基石‘。这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了,起码没有对你彻底否定--文瑞森,你就是这最近几百年内地球上最大的基石,当然,要是算上我的师兄,那你只能排第二了。而我,是踏着你们的尸体,朝上走向美好明天的最后赢家!” 门外,戴洪泽和刘佳男都有点坐立不安。戴洪泽皱着眉头说:“你不要担心你丈夫怎么样了,老板说过他没有事。只是老板在屋里进行得怎么样了,我非常担心。” 门打开了,隆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当他经过一面镜子一般敞亮的超合金墙壁时,对自己现在模仿的文瑞森形象之完美程度,感到十二分的满意。 戴洪泽和刘佳男并非警觉性不够,可他俩的醒度值层次太低,完全看不出隆扎这个级别的迷幻术存在的破绽,只顾快步跑上前,关切地问:“怎么样了?” 隆扎正色说:“没事,一切都很好。”随后手指在西服里以常人无法观察到的速度抖动几下,戴洪泽和刘佳男在最后昏迷前的一瞬才感到不妙,但也已经晚了。 第389章 极地里的最终曲 “你看什么看?眼珠子不想要了?”韩太湖睥睨着查颂,”真是后生可畏啊,小老虎?” 王树林猛然站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韩太湖随时防备他翻脸,依旧坐在原位,纹丝不动,当然,也不只他一个在暗暗聚集内力,其他人这一路乘车过来,个个都是处在高度紧张之中,生怕身边有人算计。在暂时脱离与最邪恶的地外神人类的交战的阴影后,这些人之间的矛盾就立即重新变得不可调和了。 王树林清晰沉静地说:“文瑞森那边弄得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还有五分钟就到站了,各位之间有什么要争论的,请在一起下车后分散开来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再争论,千万别给敌人包饺子的机会。”这话说得本来不错,他的威信又是全车最高的,自然无人有异议,纷纷称是。 韩太湖却还是不依不饶,又看了看蓝显圣:“大海象,你跟我说说,文瑞森昨天单独跟你聊,都聊的啥?” 檀铁模肃然道:“韩真人,王先生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韩太湖戏谑地耸耸肩:“看来王树林真成了救世主了哈?说话比圣旨还好用。但真要动手的时候,你们这帮垃圾屁也不丁页,也只有我助过他一臂之力。再说了,我这不是争论,只是好奇,大海象,或者海狮海豹海牛海狗美人鱼的,我还有很多问题呢,比如,你是男的女的?你们星球的人爱不爱吹牛逼?你们的飞艇能’艇震‘么?” 蓝显圣十分尴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有一分钟,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王树林并没有明着制止,但他这句话凝重异常,谁都知道大战在即,包括韩太湖在内,全都凝神静气,随时准备出击。”吱--”一声非常轻微的细响,车到站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头一次坐磁轨车,有的甚至就在磁轨车的包围中生活到现在,可是此时此刻,总感觉已经到了命运之门的出口。 门开了之后,王树林率先跳了出来,但他立即制作了一张极大的真气保护膜,如同一只深海里的巨型水母,一鼓一鼓地将大多数人包裹在保护范围之内。其他人虽然都着急下车,可正如他们不想当最后一名一样,也同样不想当第一名,以免惨遭暗算,这时见王树林主动下车,也都松了口气,跟着下去,随后摆好了战斗姿势。 这个磁轨车站显然是私人使用,无论横竖都比较狭窄,显然文瑞森从来也没打算与他人共享。可能这磁轨车所在的位置已经属于传说中”赫拉克利斯”的一部分,因此尽管外面是冰天雪地的北极圈,里面还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只是无尽的寂静,使得寒冷这一念头的另一种诠释方法,渐渐地充斥了每个人的大脑。 远远地,有人喊道:“小王!小王!” 王树林忙回头一瞧,见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戴洪泽和刘佳男,他们朝这边奔来,面带笑容。郝明亮心中一喜,走上前去,可刘佳男居然越过他,只是笑眯眯地安然看着王树林,并不做声,郝明亮黯然变色,冷冷地将已经伸出的手垂了下来。 王树林也很高兴:“老戴,戴大哥!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 戴洪泽也乐呵呵地张开双臂:“好兄弟!董事长派我来接应你们!好久没见,不来个拥抱吗?” 王树林笑容略微凝固,微笑道:“我看不必了,你就是拥抱我,也暗算不了我。” 戴洪泽和刘佳男都是一愣,周围的人也大多惊异万分。韩太湖嘿嘿冷笑道:“骗骗凡夫俗子倒罢了,还想要骗火眼金睛的孙悟空?” 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皮鞋只略一沾地便即刻腾空飞跃而起,利用周围的超合金墙壁制造了一个微型的磁力场,因此获得更游刃有余的运动速度,待到落地时,身上笔直的西服还冒出一丝丝细微的热气。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只听他大声喊:“快离开,这两个家伙是被神人类用迷幻术给操控了!” 王树林手指疾点数下,戴洪泽和刘佳男眼白一翻,晕厥过去,被他一手一个搀扶住,随即不经意地看了韩太湖一眼,韩太湖依旧幸灾乐祸地望着他。也就在这时,查尔·文瑞森跳到他俩中间,一脸歉意:“对不住,各位!本来算好点来接应你们,公事缠身,又怕引起怀疑,这才来晚了!快走,那个叫隆扎的神人类已经不相信我了!” 王树林冷笑道:“你得有点自信哪!”说话的同时,他和韩太湖两人三臂同时挥出,产生了当今世上最强组合的真气浪潮,文瑞森大惊失色,两旁的超合金墙壁陡然剥离碎裂,如同无数金属马赛克不断拆散分离又糅合重组,就像古代最古老的电脑游戏里分辨率极差的方块一般,最终形成了一块不断流动着的三重盾牌,却转瞬间被气浪炸得支离破碎,粉末四溅,极其坚固的合金墙壁居然遍体鳞伤,就像是瞬间被雨滴击穿的干涸土壤。 可文瑞森借这个缓冲空中拼命提速,终于成功闪避,在他几个翻转落地的半米距离内,王树林和韩太湖的组合气浪呈剑型直冲环廊尽头的黑暗里,长如巨蛇的磁轨车一面表皮已经像柔嫩的肌肤直接投入了烈焰之中,当即乌黑一片,再如同烧焦的薄纸般彻底分解于空气之中。看得众人目不暇给,魂飞魄散。 众人见王树林居然和宿敌韩太湖配合如此默契,一起进攻本来要跟他们联合的查尔·文瑞森,都是莫名其妙,恐惧感大增,且又极度惊异。文瑞森大喊:“王树林!你是不是被夜魔收买了,跟韩太湖一唱一和演双簧?亏我这么信任你,原来你还是当了人类的叛徒!大家不要怕,他俩就算联手,终究也就是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打不赢?” 杰西卡大叫:“爸爸!王大哥不是这种……”王树林却一把拉过她甩向后方,头也不回地说:“他不是你爸爸。” 这话声音不大,可由于众人都非常在意王树林的说话,便都纷纷回头看他。蓝显圣也一脸凝重地说:“这家伙是神人类假扮的!杜天节也是被他杀害的!” 杰西卡大惊:“爸爸?那我的爸爸在哪儿?难道你杀了他?”众人见居然是这种结果,无一例外地惊恐万状,全都重新警惕戒备起来,呼啦啦散开一大片,远远地正对着文瑞森。 文瑞森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很自然地过渡到他本人的声音,并且形象也最终变为隆扎本人的外形。”我真是该夸夸你们,尤其是你,王树林,你现在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初醒种了。” 杰西卡继续疯了一样厉声追问:“我爸爸呢?!你到底把他怎么样啦?” 隆扎转过脸来只是看了她一眼,杰西卡顿时感到头晕脑胀,一股巨大冲击力直接将大脑中的所有景象变成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宇宙空间,甚至连星星也黯淡了。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被欧阳空及时出手扶住。这时文瑞森生死未卜,众人也不再拿她当公主看待了,没有谁还关心她遭到隆扎的迷幻术攻击后会不会受重伤。 王树林并不理会他的夸奖,直视着他,沉声说:“隆扎,你的师兄那日连迦被我们消灭了,这个消息相信你也知道了。据我所知,你的实力应该不如你师兄。我就算仍然不如你,但我们之间的差距微乎其微,加上跟我不相上下的韩先生,再加上檀大帅等一百多位大浪淘沙留下的地球醒种精英们,你觉得你还有取胜的希望么?快点投降吧,大势已去了。”“呵呵,你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王树林,别以为有点眼力,有点狗屎运,就真的能对抗神人类了。你说我实力不如那日连迦,这话就足够说明了你的幼稚。实力如果只单单限于你那王八拳的话,人类就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脑子!脑子才是最重要的!” 王树林冷静地看着他。 隆扎虽然有杀手锏在握,可他总觉得底气不足,看着王树林那恍若无事而又阴沉俊逸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格外烦躁厌恶,便恶狠狠地说:“你们以为我在这里这几百年,只是假扮杜天节装装样子?不错,那个深蓝巨水球,我的确还是进不去,可是我也没有闲着!文瑞森留守在这里的大批自动机械人步兵只有我能调动,而这里又一直太平无事,所以,我就自娱自乐地制造了一个不错的玩意儿……再加上冰琥珀号提供的水手文明科技,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发明,我把它叫做’地球领主‘,你们看这个名字怎么样?” 仿佛是在迎合他这句得意洋洋的话似的,整个车站乃至外面的景色都开始出现了急剧的变化,金属碎片和飞尘四溅,地动山摇起来,即便是地平线上即将被巨型蛛网似的雾霾层层缠绕的病中太阳想要挣扎着起身仍旧是当今地球最壮美的景观,在这一刹那竟也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庞大恐怖所遮蔽。”这他妈是什么东西?”“大家快跑啊--!!”“都别走啊!给王先生和韩……韩老怪搭把手!” 韩太湖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这时他的戏谑之情尽数去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地乱石翻滚,巨大的浮冰猛烈地碰撞聚合消融,直到那二十多米的庞大身躯从冰琥珀号上爬出,就像一只来自地狱的甲虫在冥河河畔的白色枯叶上伸了个懒腰。韩太湖不禁又看了看王树林,指望王树林能跟他面面相觑,可后者却依然一副平静的样子,眉毛甚至没有拧住。难道他就这么镇定?还是有必胜的胜算?还是说,哪怕死,也要沉稳地死去? 那机械怪物只是吱呀一声扭了扭身子,便如同呼啸着穿过太阳系的超级彗星一般,倏然若电地直奔王树林而来,隆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包裹在怪物月匈腔之中,就像一块地球上最丑陋的黑暗琥珀。王树林早就被他大大激怒了,这时候也彻底激发了心底一直隐藏的凶性,狂暴地巨吼一声,全身的真气充盈欲裂,就像平地生起了第二颗小太阳,正面与那怪物凶猛撞击,发出这世界上任何生物都绝难忍受的骇人巨响。 第390章 背影的传说 但显然,被隆扎用超强炼金一脉内力完美控制的机械怪物更胜一筹,居然在只比拼蛮力的过程中还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将王树林彻底砸到冰块之中,并越钻越深仿佛要通到世界的另一边。 王树林在不断催动内力甚至透支了相当的精力和体力,奈何这始终是一个物理的世界,他的愤怒到了极点也无法改变真实实力的明显差距,最多也就是缓冲了那机械手的真气波晚一点夺走他的生命。他不由得怒吼道:“韩太湖!快来帮我!” 韩太湖却在犹豫之中,他当然知道隆扎一旦得势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然而这时候上去帮忙,也很难说不枉自送了性命。正犹豫不决中,王树林陡然双目精芒大盛,韩太湖的大脑中居然出现了两人面对面的惊人画面。达到神人类这一境界,又近在咫尺,王树林自然首先要和韩太湖做思想上的交流。”隆扎能用大脑连接机械怪物,增加机械怪物的力量和速度,而机械怪物又可以同时发挥他的内力和增大真气波,这说明三个问题,一是双方能够互补,二是醒种的大脑才是醒种的一切源头,三是他只能使用这机械怪物,因为他是单枪匹马,而我们有这么多人!” 韩太湖不耐烦地叫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马上和我的脑电波合拼,一起来强行收集其他人的脑电波!”“呵呵,这会儿你又开始玩独裁了?道貌岸然……”“快点!你还想实现愿望吗?” 韩太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照做。两人的脑电波迅速合并,居然不只是一加一的单纯相加,而是成倍数进行就连地球上现有的超级计算机总和也无法形容的秘籍交流,转瞬间与超星系团复合体里恒星系数量一般复杂的光线密密麻麻地交缠糅合融化……最终连成了完美的一片…… 王树林看到了韩太湖的一生,而韩太湖从王树林的脑海深处,隐约看清了之前绝难想象的可怕人物,那……那难道是神和神的使者? 趁着韩太湖暂时陷入迷茫之际,王树林首先连上了朴恒炽的大脑,随即再从自己最熟悉的人开始--于霆李佳杰西卡欧阳空康小蕾童燃志巴比菲虐兰郝明亮归元夏王旭王大权……等到积累了相当多的脑电波之后,就开始集中向檀铁模严九重帅俊陈闪星库捷黑塔斯查颂古遮南等等索要,虽然后面都是大家伙,可是之前的总数汇合了自己和韩太湖的脑电波后,就以绝对上风控制住了那些左右突围不服气的态度。 于霆杰西卡欧阳空等人是绝对站在王树林一边的,甚至连挣扎一下的动作也没做,便放心地将自己最薄弱也是灵魂部分坦然交给了王树林,可其他人心怀鬼胎,各有个的小算盘,因此多少也都顽抗了一下,却被王树林不容置辩的强大意志所彻底剥夺,并给了他们一句无比郑重的表示:“我保证,只是借用,请借给我你们的大脑禁区部分,让我获得能够击败全人类敌人的力量!” 然而这并不等同于就能够在短时间整合和连接所有人的大脑,只听王大权短暂地怒骂了声”王树林你这个王八蛋坑我到死……”,颅骨就炸裂开来,白的红的喷了一地,就像是暴煮过的螃蟹又被挤压了一般。他的死亡造成了极大面积的恐慌效应,一时间很多跟王树林没有任何交情的醒种们努力开始驱赶王树林的脑电波,企图阻止他进入自己的脑海。 王树林又急又怒,喝道:“不要离开!这时候是关键时刻,大权正是因为犹豫不决脑电波过弱才被趁虚而入的!”可大脑中一时间充斥了无数人的负能量念头,由于纷乱嘈杂到一定程度,他只能勉强听清很多人认为自己”专坑朋友”,在这种念头几近封闭的包裹中,王树林简直无法正面思考,而那机械手酝酿的真气光波已经形成了一把巨大无比的剑,正迎头压下,这东西不必非要等到杀死王树林,即便接触地面也就是冰面,这一大片冰海中万年不融的冰山就会彻底蒸发殆尽。 可这样反而如同股市暴跌一般形成连锁的负面反应,任凭王树林再怎么努力呼叫,远离的人们也都呼啦啦全都摆脱了他的控制,然而隆扎却并没有放过他们,只要有人脱离出来,他就决不能让此人再度成为王树林的战力储备,打算全力毁灭。 这样一来,想要逃离的人很快数量归零,而又有不少人打算回过头重新加入,但王树林再也无力支撑这么多人的脑电波,等于直接阴阳相隔,宣判了在外面的人们的死刑。于是古遮南查颂等人尽管实力强大,却因突然势单力薄,颅骨也击鼓传花似地炸裂,远远地看去,就像是北极大地在张灯结彩地度过新年,扑哧扑哧地,红了一片。 于是,王树林聚合了数十位已经紧密团结的脑电波,同时开启了全部的内力储备,真气犹如能看得见的实体转变为一大朵涌动起来的蘑菇云,仿佛核弹释放后的景象,那云聚合别的云形成浓厚的真气群,变幻无方,眨眼间就转换了千万个形状,隆扎大惊失色,他的巨型机械手渐渐失控,甚至部分部位开始出现了严重的腐蚀和融化,真气波大大缩减范围,只能用以修复他本身的创伤。但似乎还是不够火候,尽管此时的王树林已经能够制造北极光一样的超级光芒,却还是只能与隆扎处于长久的僵持状态。 王树林第一次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绝望,但这又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绝不容失败!可这怎么办?他甚至加入了正在昏迷状态的戴洪泽的脑电波,眼下只剩下蓝先生,但他只是普通生物,并非醒种,脑电波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加上他也只是增加十万分之一的力量罢了,毫无意义! 除非…… 他被自己的胆大吓了一大跳,本想迅速否决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可抱着必胜和随时能够为理想而赴死决心的他又再度采纳了--一天之内连续两次使用”神的动作”?这第二次神的动作还能有效果吗?他甚至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打得出…… 可是他必须要这么做。 朴恒炽虽然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可她毕竟是自己最爱的妻子,也是眼下自己最后的亲人,他怎能忍心就这么放任她在以后的生涯里孤苦伶仃百年孤独? 于霆李佳杰西卡欧阳空康小蕾童燃志巴比菲虐兰郝明亮归元夏王旭……这些跟自己无论恩恩怨怨都始终紧密相连的名字的命运,难道自己能够轻易舍弃不顾? 最重要的,是丁戈的信任和刘言的嘱托,这不单单是创世之神的愿望,自己作为核宇宙中的真实生命,也一定要维护住本宇宙,保证它能永久地真实存在下去……这已经不仅是崇高的理想,它即便是造物主世界里的一粒沙尘,但对自己而言,也是无论多么崇高的理想也无法涵盖的广袤空间,在这里,时间只能向前,而空间拓展了时间的前进道路。”我不能输……我必须试试……我一定要赢!!我一定要赢--!!” 在诸多最后一次看见王树林,之后就成为历史的人们看来,他们看到的战斗在最前方的王树林,已经成为了一个很模糊的背影。 然而,哪怕这个背影逐渐淹没在光与影的追逐和碰撞之中,化为黑白交界处的一条亮线,再慢慢消失成为一颗光粒,旋即消失在视觉甚至梦里时,即便这个背影本身,也成为了传说。 除了胜利者书写的那部分之外,历史的另外一面,都是传说。哪怕到了太空时代,人类的目光身躯甚至灵魂也在宇宙间的天平中来回倒向迷茫与坚定,总有些官方不会书写的人和事,就像神的动作那般深深地刻在了地球本身,这传说永不磨灭。 无论过去多少年。 …… 宇宙的另一边,与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遥遥相望的史隆长城,那体积达十四亿光年的庞大纤维状天体组合结构,在相对静止的宇宙中以惊人的速度转动,可对于渺小得连尘沙也不及的个体智慧生命而言,这是一座永远屹立不动且不倒的宇宙巨墙,无边无垠,过去和未来都没有尽头。 在它的内部,孕育着可观测宇宙中最庞大的正统智慧生命群体,它们称其为”洪多撒”。 那一片片比远处星系团也未遑多让的超级舰队,也不过是恒星太阳风下吹过的沙粒。在旗舰中央,已经和旗舰融为一体的他冷静地闭着眼睛,感受到亿万生灵在每一分每一秒的喘息与振动,宏观与微观的世界交替在他的大脑中详细地展示出每一个细节。”陛下……” 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而是只象征性地皱了皱眉,整个舰队都能感受到这份震撼。”陛下,这是……?”“我的女婿已经死了。”“您的女婿不是已经和您失联了四十多洪多撒纪元吗?”“他刚刚死。他的同伴也死了。” 属下没敢反驳,在他眼里,陛下是洪多撒总星域间少数几个绝对真理之一,也是极其罕见的醒种之王--深醒种,他的感觉即便在亿万光年之外,也多半是真的。”那您打算……?”“相隔太远,我无法为他举行葬礼。就当是纪念他,准备进攻,碾碎一切敢于反抗的东西,我能赐给他们的,只有死亡!!” 他突然从一直贴着的旗舰墙壁上挣脱,站了起来,挥动着最强神人类的手臂。 史隆长城洪多撒与与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终将相遇,成为宇宙中最为瑰丽壮美和最为惊心动魄的邂逅。 第391章 醒来 “妈的,你怎么又打瞌睡?”“哈哈,这个傻逼还没听见。” “教练,你的嗓门还是太温柔哈!” 教练听不得揶揄,怒气上涌,狠狠推了一把童醒,后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茫然四顾,看着同学们哈哈大笑。”你回家爱怎么睡怎么睡,月底要是通不过,我扣的提成你全得给我补上!”教练扯着嗓子喊,”轮到你了,快点!做错一个步骤,今天中午就别吃饭了!” 童醒眯了几下眼睛,努力睁开,回想着刚才的怪梦,这个梦的内容几乎是夜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教练看他还是迷迷糊糊地,又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吃屎了?还不快点?是不是忘了第一步干什么了?你说你能干点什么?怪不得是社会底层!” 童醒有个不错的优点,就是对各种冷嘲热讽甚至辱骂都并不在意,这是他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好处,要脸,就没吃的,成年后步入社会了,纯粹的拳打脚踢肯定不存在了,人们之间因为竞争和单纯的看不惯造成的矛盾,最多也只用言语上的挤兑和法律范围内被允许的”背后捅刀”来完成,这对他来说就更不是问题了,小时候听了无数遍的”小贱种”“垃圾中的垃圾”“厕所蛆虫”之类的话,早已经司空见惯了,更何况教练这个职业自古到今就都是没素质的绝佳代表,他也万分理解。 启动太空艇,收梯,关闭升降阀,达到预定高度后开启等离子驱动,修正方向后进入预定轨道,超过第一宇宙速度后重新进行定位和联络,贮存操控记录,扫描陨石和太空垃圾并作出最佳规避方案,同时对教练确定的下一个降落目标做最近距离预算,以短时间内确定最近和最安全的路程。 童醒水平不算高,但也算中规中矩有条不紊,教练的怒气稍微消了一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嗯,脑子里还不全是屎,还有点有用的东西。” 其他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童醒,本指望能看到他出大丑,可眼见着开得还不错,都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要成为未来的太空司机的,要么搞运输拉货,要么干出租拉人,还有一小部分会成为大企业管理层的司机,这些人相对关系较硬,也看不上底层司机。最好的自然是那三四个富二代,他们家里就有太空飞艇,甚至有中小型的太空船,而且最富的那个小子家还不止一艘,到这里考驾照,其实是为了摆弄自家的产业。 当然,他们仍然远远够不上社会丁页层,那些混血的军二代官二代们,直接雇佣司机到自己家教授就行了,甚至自家的司机来教,只要学会了,也能弄到社会上通用的驾驶证。至于在他们之上的纯种水手族,人家是怎么生活的,咱普通草民就完全不清楚了,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在五百年前拯救了地球和人类呢?这时候给人家当下等民也没什么可怨恨的,要尊严还是要命,这一点太空艇上的人们恐怕没有谁比出身贫寒的童醒体会得更加深刻了。”可能’闪电之花‘不这么想吧。”童醒暗想道,这话也只能在五脏六腑内交流,他可不想坐牢。”闪电之花”这个词只要提到了,就会在记录中保存一辈子,并且会在第一时间内传送到最近的主电脑内进行分析,随后再决定这只是一句普通聊天里的词汇还是要有要造反的预谋,然后再决定是否进行严厉的惩罚。 这也是会因人而异的,王公贵族们,当然不可能自己造自己的反;既得利益者虽然难说,可大部分也都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只有越穷的人越相信”闪电之花”恐怖组织的宣传,因此对于将”闪电之花”挂在嘴边甚至哪怕只是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聊资的穷人,政府是很难宽容的。 其实,童醒也不理解那些造反的家伙,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闹腾什么?没有人家水手族,地球早就完蛋了,人类自然也一样会完蛋,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有房子住有饭吃后,就开始琢磨着地球为啥不是人类说了算的了?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那恐龙也一样可以要求人类滚蛋,毕竟恐龙更早,当然,前提是这世界上还有恐龙的话。可就算论谁更早,百万年前的古猿根本不算真正的人类,四十多万年前,水手族先祖,地球和人类的救世主蓝先生就已经登陆北极了,而人类当时刚刚会用火,得再过三十多万年才有信史。 不过,也不单单是这一点使得连出身贫民窟的童醒也支持政府剿灭这帮叛贼,最重要的是关于”闪电之花”的种种诡谲传说十分可怕且妖异,光听到就不寒而栗。虽然谁也不清楚一道闪电在四种颜色的四瓣花上劈过究竟是什么含义,可老一辈的老百姓都说这帮人是”魔法人”的后代。 传说中宇宙中有两大恶魔,一是被称为红体的远古寄生生物,无固定外形,有超强的模仿和修复能力,最喜欢吞噬血肉;二就是魔法人,据说古代的科学走入了歧途,旧世界的人类在末世中因绝望而抛弃了科学,企图以虚无缥缈的魔法来对抗红体,据说他们研究如何能让身体变得刀枪不入,可以对抗飞机坦克,甚至能操控天地万物,从人类动物植物到金属电磁,甚至死人的残余脑波,这就跟更古代史书里义和团红灯照用女人的屎尿妄图使大炮失灵一样可笑。 水手族的史书课本很开明,毫不讳言地说自己种族的历史上也有”魔法水手”,妄图用超自然的迷信力量来对抗科学,但却被科学的巨车毫不留情地碾碎在历史不可扭转的滚滚潮流之中。 然而地球人临时学魔法并没有什么卵用,在水手族的母舰圣降地球拯救万民之前,他们还是被红体无情地摧毁了。然而,这群崇尚魔法的邪教徒也没有全灭,他们以为自己本来可以愚弄万民,谁料为他人作嫁衣裳,地球被水手文明拯救,而他们也糊里糊涂地被拯救,因而成为历史的笑柄。因此他们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十分仇视水手族,开始招兵买马,煽动无知的底层人民加入他们的阵营。 政府早先对他们十分宽容,毕竟觉得人类生存不易,因种族自尊心而不愿承认外族拯救自己,也就没怎么管,谁料几百年内发展成穷凶极恶的恐怖组织,到处制造恐慌和死亡,是可忍孰不可忍?政府立即调派一支精锐部队,当即漂亮地抄了”闪电之花”的老巢,把这帮太空时代的巫师巫婆打得落花流水,都逃到了茫茫太空里,不知所踪。 不过,不可否认,他在潜意识里,很喜欢闪电之花的标志,觉得它有一种残酷而又笃定的美,尤其是它的标志诞生于末世的悲壮和苍凉中,据说是几伙研究方向不同的魔法人的联盟。他虽然讨厌这个组织到处杀人放火,却并不妨碍他对这个标志天生的好感。”他们不配拥有这个标志。”他想。 其实,不介意教练的臭嘴,倒也不全是因为以上的理由,或者说教练这个职业自古代教开车伊始就已经臭名远扬。 童醒回想起自己虽然不长却坎坷的人生经历:自小读书用功,却因为不太聪明而只处在中游,看着父母每月可怜巴巴的工资数额一下子充到了学校的户头,他的心在滴血,只能更加努力,而不讲求任何其他方面的攀比,无论吃穿他都尽可能压缩到自己能忍受的最差,而娱乐这个词更是跟他无缘,他不在乎世俗的老师同学和其他非血缘社会关系的看法,一切都只是想要自己的家庭过得相对更好。父母疲劳不堪的笑脸,是他童年唯一的暖色。 他的阶层太低,就算毕业于还可以的学校,依然需要自己再学一门真正实用的手艺,否则文凭只是一张虚拟文件而已,任何单位都不会放在眼里,而较高阶层的人则会略过这个环节。但他又不能在高中毕业后直接学手艺,要是没有文凭,社会又会给他们这一阶层再设一道关卡--永远不能转正。总算具备了这两个证书后,他还要继续努力不停地考证,以此来获取能获得相对优质生活的更大几率。 面对这样的生活二十多年,他不敢发牢骚,可这些空气中萦绕着的哀伤和凄凉瞒不过他的父母。两个老人每每看到他郁郁寡欢的样子,都开导他说:“这都不算什么,我们幸亏没赶上末世,不然连吃喝都成问题,安全也没有保障,哪像现在,起码想吃啥吃啥!这都是水手政府的英明神武,你一定要知足者常乐!”对这样的观点,他也是很认同的。 然而,证书和证书之间也完全不同,很多苦力活的证书摞起来也不如一个高雅的活儿,比如驾驶太空艇。童醒的阶层是终生不准开太空船的,但小型太空艇却在允许范围内,而即便如此,他要去考证之前的各种体检和各种材料的准备,也都远远比较高阶层的人麻烦得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已经精疲力竭了。 这倒不是他总发困的真正原因,他自小就梦多,只要做起梦来,外人怎么推也推不清醒,这大大降低了他的学习和工作效率,但他也没办法。当前的科学技术一定是可以治疗他这种毛病的,只需要在大脑中管理睡眠的脑桥中缝核做一点小小的改动即可,但这需要钱,童醒最缺的恰恰就是钱。 第392章 教练的压迫 于是终于在完成了最后一项飞车考试的项目之后,顺利拿到了飞车驾驶证,可他并不满足,飞车满天都是,已经完全不稀奇了,交通事故也频频发生,基本收入很低,竞争异常激烈,在极其不公平的情况下,除非私家车,否则就完全等同于给飞车公司和车主打工。 而飞艇则不同,最底层的飞艇驾驶员,每月也不会低于三千水元。”嗯,看来你开得不错。”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算是对实在挑不出毛病来的一种无奈,”只是还有点生涩,需要继续熟练。尤其是你一直在规定的考试路线练习,还没有真正到冰冷的太空里应付各种随时机毁人亡的可怕情况,所以只不过算是理论上还可以罢了!严格遵守规定和长期积累经验才是开飞艇的两大法宝!” 众人都恭维道:“教练到底是教练,随口一句话都全是珠玑!” 教练当然明白这都只是阿谀,但他享受的就是这种至高无上的感觉,也没回头,招了招手,两名相对年轻的女学员忙心领神会,一左一右地为他按摩肩膀。其实这教练从一开始就声明:“我就两大爱好,吃和钱。”对于女学员,他最多让其为自己按摩,从来不动手动脚,比之不少上下其手的同行,这已经算是良心教练了。 之前有个不开眼的女学员自命清高,连按摩都坚决不干,教练一开始眯着眼不做声,可等倒桩考试时立即找了个漏洞,无情地把她刷下去了,而且这漏洞还真无法反驳,并且说得很严重,以至于三年之内不再被允许重新考试。这下谁都领教了教练的厉害,在这个混乱的太空初学者领域,教练的地位就跟水手政府的大执政差不多了。 童醒不是不开窍的人,但他也有一定的原则,能蒙混过去,就不昧着良心开口奉承。他装傻,教练如何看不出来?好在教练也不需要他这个穷小子的恭维,便捂着肚子说:“行了,就练到这里,童醒你也饿了吧?” 童醒心里暗道:“又拿我当幌子。”可他没办法,只能点点头。 在不久前,巡视组来自己所在的太空城巡视,全市立即展开了大规模的反腐反黑,驾校也是一样,当即开除了十多个长期吃拿卡要的教练以儆效尤,把其他教练吓得心惊胆战,老实了一段时间。大家明知道这只是短时间做做样子,可也觉得大快人心。要是搁在过去,驾校食堂里教练随便点菜,而且点的全是各种鸡鸭鱼肉和海鲜,大吃大喝不必花一分钱。每个学生都要轮流掏饭卡请客,这对于童醒的家境来说,每一次划卡都是钻心地疼。好在最近食堂也跟着改革,奢侈菜品都已经去掉,教练想要吃饭必须划自己的卡,这使得诸位教练都痛恨万分。”食堂里面的饭现在很差,你们年轻人都在长身体,吃这些烂东西哪行?”教练猥琐地笑道,”我知道一个饭店,做肉和海鲜都特别棒!你们想不想去试一下?” 大家都猜得出这饭店就算不是他的,也多半是跟他合伙的,不但能让他白吃白喝饕餮大餐,还能几倍于市面价格让大家掏钱,都有些发愣。但很快,家境较好的几个学员都重新恢复谄媚的笑容,纷纷表示”教练推荐的饭店肯定棒”,都争着抢着要去。 童醒沉默一阵,说:“我今天带着面包,你们各位吃吧,我在外面呆着就行。”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他,一股幸灾乐祸的气氛重新蔓延开来。 果不其然,教练不差这一顿饭钱,只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权威受到明晃晃的挑战,于是涨红了脸,提高了嗓门,冷冷地问:“你为什么要搞特殊?为什么要在大家这么高兴的时候,扫大家的兴?” 童醒知道教练一旦找事就不需要什么正当理由,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说:“我打工接近半年才挣出了开飞艇的学费,真的所剩无几了。教练,我没钱了,家里的生活也还得维持。请你放过我吧。” 教练勃然大怒:“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欺人太甚了是么?我看大家辛苦,好心好意让大家吃顿好的补补身体,这是对祖国下一代的花朵的呵护?这么好的心就换来你这天杀的驴肝肺么?” 他有意提停顿一下,众人会意,开始纷纷指责童醒不合群,当然,学员里面也不乏有良心者,可他们不想太显眼,也都跟着不疼不痒地随大流指责几句。 教练拍了拍巴掌,一字一顿地说:“我本来是想要掏钱请大家吃的(众人心想你这是天打雷劈的放屁),可你竟然这么讽刺我,我的尊严何在?我今天就是要你掏钱!别跟我说还没轮到你之类的屁话,今天你出钱出定了!不然,你就立马从我的飞艇里滚蛋!” 童醒怔了怔,迟疑了几秒,神态再度恢复坚定:“教练,我来学车,只要遵守规矩,你没有权力撵走我。”“你遵守个屁规矩?来来,大家谁认为他是遵守规矩的,请举手!” 当然,毫无疑问,谁也没举手。 童醒再怎么后退仍然被逼到了悬崖摇摇欲坠,终于忍不住了,正色说:“月光教练,你要是非把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全部毁掉,那我就去告你。”“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教练埃斯库·月光大笑起来,”你他妈真的很有种嘛?我怎么一早没看出来你这么牛逼呢?你还知道我姓月光?你以为你能告得赢我?你以为你出了驾校之后,我就拾掇不了你了是吧?” 月光是五百多年前全球尚未统一的旧时代里古日本一个姓氏,是驾校附近的一个很大村落,民风彪悍霸道,经常发生数百人的群殴,连警察也非常头疼,法不责众,毫无办法。 童醒的大脑在激烈思考,自己要是现在就跟教练彻底翻脸,那对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肯定能找个谁也挑不出刺的借口把自己赶走,到时候一切功亏一篑,各种辛苦努力不说,起码学费和之前的诸多花费都全浪费了。这顿饭估计最少也得三百水元,够自己二十多天的吃喝,孰轻孰重,自己也还是知道的。 因此,他终于服了软:“教练,我刚才态度不好,你别介意。”“你说别介意就别介意了?”“这钱我掏。”“呵呵,我可没逼你,你的意思是你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了?”“不是……我是真心想请教练吃饭的。”“这么好心,你请咱们大家一起吃吧,光我自己,那也不好意思。”埃斯库·月光轻蔑地睥睨着他。”好……好……”童醒还是忍住了,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其实就算比拳头,他也比不过这流亡民无赖出身的月光。”呵呵,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呢,其实在这飞艇上,真生气了又能怎样?不过是把我杀了,再把飞艇劫持到’闪电之花‘那里,落草为寇罢了,对吧?” 童醒这才真是惊醒了,额头冷汗直冒,心里暗叫侥幸:“原来他这么恶毒,一心想让我发怒,一不小心说出什么’大不了造反‘之类的话,那这么多人作证,只要飞艇一回到驾校,警察就能直接来逮捕我,关个十年二十年也不过分……还是爸妈说得对,一定要心平气和地本本分分,而不是隐忍不发的本本分分,否则迟早要出事……我的确该好好修炼一下心性了,毕竟是安全第一……”想到这里,他勉强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脸,毕竟他尚有骨气,要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也实在难为他了。”来来来,大家别客气,都看看自己想吃什么?”埃斯库·月光嘻嘻哈哈地咋呼起来。虽然有几个学员家境极好,真不需要占童醒这穷光蛋的便宜,但他们更不愿意得罪教练,便七嘴八舌地进行点菜预演。”好,这就降落了,”教练揶揄地说,”小童,我知道你十分渴望请大家大吃一顿,但是也别太激动了,注意安全。” 童醒默默地按照程序严格操控。 飞艇的正下方是一个即将拆迁的”危房”,叫做”南风”,这种近乎废弃的小型卫星兼空间站,从外到内都超过了使用寿命,并且常年受损,就算回收也没多大价值,何况回收的成本更高,还不如等水手政府的太空垃圾清理局来统一清扫和销毁。而在此之前,这里会像鬼屋一样许多年都不见生命,更何况是智慧生命。当然,这里也不可能出现”闪电之花”,就像城市正中心不会出现恐怖组织一样,这里再荒凉,也是太空”郊区”,还在文明范畴之内。 话说回来,这种地方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赌博皮肉倒卖文物等各种见不得人却也被政府承认的勾当场所,只要不贩毒和造反,那政府还是不介意给底层人民中想走捷径的群体活路的。但这个空间站实在太小了,设定的宇航员人数不超过10人,而且设备陈旧老化严重,想要体会太空中失重的性,完全可以去安全的大型红灯区,实在没必要冒着随时会坍塌的风险来搞这个。因此,在严查吃喝风的当今非常时期,埃斯库·月光临时对这个考试必经路线上的废弃卫星打起了主意。 飞艇降落后,学员才发现这跟想象的饭店相差更远,几乎就是一个大排档,只不过因为太空成本高而没有任何流浪汉罢了。接驳之后进入内部,短暂的失重状态消失,大家都松了口气。 一个面容可憎的中年妇女呲着焦黄的牙齿嘿嘿怪笑着,打量着同样丑陋的月光教练。埃斯库·月光喝道:“臭婆娘看什么看?来生意了还不快做饭?”虽然他没说清楚,但学员们都猜得出,这是埃斯库·月光的老婆。 第393章 残酷的生活 现场一片大快朵颐,当然,除了掏钱的童醒。月光教练有意吃得吧唧吧唧,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童醒,指望看到后者生气难过的表情,这会让他更高兴。不过童醒还是很实际的,他自己掏了钱,也就没理由不跟着吃,常年的残酷生活让他很明白应该讲求实际--月光既然让其老婆做饭给自己吃,那就没理由用很差的食材。 吃饱了之后,月光教练便开始撮着牙花子哼歌,众人知道他这是要发表讲话的前奏,便都围了上来。 埃斯库·月光清清嗓子,说:“现在说说考试。考试成绩虽然很重要,但教练的评分的确也不容忽视。你们谁好谁坏,我心里有数。有的人自以为自己开得还行,就蔑视教练,不服组织管理,这样的人,要是我给他评分,那给0分都是客气了。考试成绩虽然占70分,教练评价只占30分,表面上看起来,即便教练评分是0分,而考试成绩满分,那怎么着都及格了,可是假如我们这个队伍很优秀,大家都超过70分,那么问题又来了--驾校有规定,综合评分后的最后一名,必须跟随教练参加下一批学员的学习,当然,学费要重算,什么都要重算。我说,各位明白吗?” 大家纷纷称是。童醒的眼睛要喷出火来,他实在不知道,这还怎么能压抑得住。埃斯库·月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就冲着你这种眼神,我觉得教练评价也只能是0分了。哈哈!对了,我还得告诉你,明天你别来了,我最近看着你有点恶心,你不是开得廷好吗?干脆直接等考试的时候来吧!看看你的考试成绩能不能达到70分!” 埃斯库·月光每笑一声,他的丑婆娘就跟着喋喋怪笑,像是一对恶心的鸭子。”好了,大家既然明白这些了,那就散会吧。童醒,还是你来开,到了驾校就散了。” 童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回去的,只觉得茫茫星空也并不能装下自己满腔的苦闷。从驾校出来之后,一路失魂落魄,不知该怎么办。今晚还要再打一份工,不然今后的吃饭真的成问题。 在当代的太空自动旋转城市里的第一代居民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坚定地认为,如果一个人混得很落魄肯定是他自己不努力,那就没资格建立家庭,没资格生育后代。而真正贫穷的贫民们没有给自己的人生做规划的时间,他们每呼吸一口气,都要付出甚至透支出一股生命的力气来赚取食物,对他们来说,活着首先是生存,成功之类的词汇,太遥远了。 童醒在市场来回走了几圈,趁人不注意,把上层孩子们疯打闹时抛出的土豆和菜叶子捡了一些,装在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打算回家拾掇一下,爸妈好久没吃像样的东西了。他这么做也是有一定风险的,市场管理者养着一群很凶的猫狗,这些东西吃的都是香肠、饼干甚至生肉,对土豆和菜叶子是绝对不屑一顾的,但它们被训练成一旦有人偷着拿剩菜叶子就会扑上去撕咬。 回到家了。这是一栋非常古老的房子,密集程度令人咋舌,无论治安还是卫生甚至不如五百多年前的人类政府时代。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见爸妈都在屋内忙着干活,灯也不开,怕浪费电。童醒默默地走到厨房,颤颤巍巍地掏出土豆和菜叶子。爸妈忙不迭地站起来,纷纷表示”我们不饿”,要他只做一个人的饭就行了。他们确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般来说只吃一顿正八景的午饭。可是,今天是周末,无论如何,他也不忍心让父母这么挨饿。 童醒的父母有一门亚洲古老的手艺,会做一些复杂的人、动物、房屋剪纸,也做一些婚庆用的东西,在这个崇尚蓝色的时代,喜庆的红色被蓝色替代,因而满屋都是蓝色。要不是靠这个,家里也撑不到现在。 但父母的忧患意识很强,而且不是空穴来风--在剪纸界谣传着一个不好的消息:水手文明有个科学家设计了一个程序,能够破解剪纸技术,以后机器会做出更加精美、复杂和工整的剪纸,价格也会更便宜。父母唉声叹气,他俩再没文化,也知道人是对抗不了计算机和机器人的,而好在他俩也豁达,知道这是必然的趋势,这也就是以前无人去做罢了,现在既然有人做了,那也是小玩意,难不成比设计宇宙飞船还难?趁着机器还没全面开工,自己加班加点多做一些,也好多积累一些钱。 可童醒却很清楚,无论是人类统治时代还是现在,科技的每一次突破,都会让中层以上阶层更加便利,也会同时收紧扼住底层工人喉咙的手。非要说不同,那就是水手文明始终没把人类当成自己的一员,即便这几百年来两族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可只有拥有水手血统,才可以真正对这个高科技时代充满感恩之情,而边缘的卑贱生命,只有慢慢地被磨掉最后一抹骨灰,别无二途。 如果吃晚饭的话,一般都是稀饭,米还可以用得时间更长一些。水手文明在课本中宣扬,在水手母舰降临地球之前,人类连草根也吃不上,甚至人相食,能吃上稀饭,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吃饭跟其他时候一样沉默,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泪,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体力。饭很少,但吃得很慢,每一粒米都想要充分消化。这是个科技大飞跃的时代,无论如何,也不该有连饭也吃不饱的角落,当然,水手族和上层人族的课本和媒体里,从没有提到过这些,这些也是不能想象的。”醒啊,我看你的电子钱包怎么就剩那么一点儿余额了?妈知道你在驾校往宇宙飞需要花钱,可原本有好几百水元呢,你都花了?你可不能这么败家啊……以前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委屈了你,那是你爸妈没本事,没办法,但驾校就学几个月,大家谁也不认识谁,用不着这么攀比啊……” 童醒不想解释,说多了会让他俩担心,便说:“我做了一点小投资,保本的,你俩别担心。” 爸爸赞许地点点头,童母则还是不放心:“可别让人给骗了。” 童醒怕童母再絮叨,支支吾吾地答应。 童母欲言又止。童父便开口说:“你妈也不是爱絮叨,只不过……你那钱应该花在更需要花的地方,比如相亲。现在相亲,一顿饭就得最少五十水元,要不然你能留得住人家姑娘?最近你妈的老同学陈阿姨给你找了一位,你们什么时候见见面吧?” 童醒沉默不语。”醒啊,你出生在咱这样的穷家,确实委屈你了。论长相论学历,你要是但凡是混血人,那你的人生就完全不同了。可谁让咱是穷苦出身呢?找对象的第一目的是为了繁衍后代,对得起你童家的祖宗!所以,爸也不怕告诉你,这次的姑娘长得很丑,要不是这样,人家肯定也不和你见面。你就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吧。你爸妈给别人的婚庆做了半辈子的剪纸,什么时候给你也做上一回,那怎么着也无憾了。” 童醒连苦笑也笑不出。在这个时代,人类女性是稀缺品,条件再差的姑娘也都想要借婚姻向上走一个台阶,自己什么时候挑过别人?自己相亲这么多次,哪怕丑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姑娘甚至离异两三次的女性,也都在自己面前坐不上一分钟就找各种借口离开,哪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况且,他也下定决心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愿意跟自己好好过日子,那自己一定就答应,不能再让父母失望了。”这是……人家姑娘的电话。说是姑娘,嗯,也离了两次婚,但是人还是很好的。现在这个社会,咱这样的家庭能找到一个没毛病的女人,已经很不错了。” 童醒点点头,把最后一口稀饭喝干净:“我晚上还有一份工要打,明天星期日……教练说我练得好,直接参加考试就行,明天就不去训练了,我打算明天再找一个活儿,明天晚上我会联系她,下周周末见面。”“不行!你必须今晚联系她,明天见面!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必须清楚,找媳妇比找个工作要紧得多!你放心,你爸妈少吃一顿饿不死!” 童醒见父母如此坚持,也只得在他俩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拨通了电话。这个时代通讯工具就算科技含量高,也是廉价的,算是穷人唯一能跟富人交汇的部分。这是一张薄而小巧的卡片,平时只需要插在袖子里,弹出来就能使用,假如对方愿意,还可以启动立体成像面对面交流。 电话那边是个懒散而又沙哑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性格里很难有温柔和宽容的成分:“谁啊?”“李小姐您好,很高兴认识您,”童醒清了清嗓子,”我是电厂巴蒂斯塔·陈阿姨介绍的童醒……”“哦……你啊!”那女人叹了口气,”我说,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陈阿姨跟我妈一起跳广场舞,热心说给我介绍个对象,可介绍你这样的……我是实在拗不过我妈,给陈阿姨个面子才答应和你见面。依我看,咱们也算联系过了,还是别见面了。真的,明知什么结果,再见面又有什么好处?你生活这么拮据,我是为你考虑,白白花一顿饭钱,何必呢?” 童醒怅然少顷,说:“也是,谢谢您的坦诚……”“没关系,再怎么说,咱也都是人类同胞。我知道你自身条件不错,可长得帅学历高不能当饭吃,我们都需要生活呀!谁让水手族的女性太少了呢?我们再怎么着,也要试试,哪怕嫁给一个穷水手人或者混血人呢?那地位就有明显提高了。这是社会大趋势,你也别怪我恶俗。说不定将来水手族的男性变少,你们因此而吃香了呢?哈哈,祝你日子越过越好,再见!哦!还是不要再见啰!” 电话关闭,只有滴滴声格外刺耳,三个人都低着头,任凭夜晚被任意地涂黑。 … 第394章 突如其来的凶杀案 次日大早,童醒打算去找个专门周末能干的活,对于只有学历没有裤子穿的穷毕业生来说,家教自然是最佳选择。然而等他到市场上转了一圈才发现,就连这里也被一些无孔不入的关系户和地痞流亡民控制了。最要命的是,哪怕排除这些因素,他依然没有优势,原因自然还是他的出身:全社会对于贫民窟的认识几乎都是肮脏、下贱、坑蒙拐骗偷甚至杀人放火,从这里走出来的人哪怕当了博士,也一样没资格当家教,走进正常家庭的房子。 因此他白白站了大白天却毫无收获,只得下午两点来钟买了个馒头和一小瓶酱,勉强吃饱了肚子。整个一下午也毫无意义,等到太阳落山,他确信自己完全没有希望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家。 到家之后,父母还是没有询问他一天的成果,童醒突然觉得,还不如好好学习这门剪纸手艺并且传承下去,也许帮着爸妈在家干一天这个活儿,也比外出瞎忙活实际。他干脆蹲下,帮父母整理堆成小山的成品。 晚上,他坐在屋里看电视,这只是为了不安静地躺在床上更容易饿才掩耳盗铃而已。准确地说,电视、电脑、座机电话等等,都是一体的,每个屋子包括卫生间都安装,以投影的形式投在墙壁上,如果想要看立体的,需要额外付费。 在这个时代,传播信息的科技无论发展多么迅速,为了达到能够控制全民的效果,始终在价格上都是无限亲民的,再穷的人也能使用,正如一千多年前的皇帝连自行车也没骑过,可五百多年前再穷的人也能骑上一样,这不是什么恩赐,只是科技的尾巴将穷人被动地拖着跑罢了。 蓦然,他看到一则消息:“插播一条特别新闻:今天下午十五点二十分左右,本‘陆c1太空城发生一起严重的飞艇坠毁事故。b驾校代号’陆c1b5s4‘飞艇在已经报废了的小型卫星’南风‘停顿时突然发生猛烈爆炸,飞艇内乘员无一幸免。现场极为惨烈,目前唯一能够辨认的死者只有埃斯库·月光教练的半个头颅,其他人几乎尸骨无存,都漂浮在冰冷的太空之中。不过该教练本月承接的学员名单在驾校信息储备库里都有详细资料,相信死者的身份都能逐一查清,但也不排除因为驾校目前管理混乱的缘故,教练为钱私自接纳残疾者、有案底者、非正常途径观光太空景色者、其他不符合规定的人进入驾驶舱,导致死者身份很难查清的可能性。”究竟是着陆发生故障导致撞击、舱内人为因素还是恐怖组织’闪电之花‘的突袭,目前还不确定,市政府领导高度重视,强调该案件必须要严格贯彻早破、稳破、快破、精破、准破五大破方针,警方正着手调查,各方大力配合,破案指日可待,凶手必定无处遁形……” 童醒惊呆了:陆c1b5s4?这不是自己学驾驶的飞艇么?怎么会突然爆炸?本来今天也要去学习的,幸亏埃斯库·月光让自己回家呆着不准来,否则今天的死者名单上,也必然要添上自己的名字! 他被惊吓了老半天,全身酥软,一点儿力气也提不起,呼吸之间已经发现浑身是汗,仿佛把自己黏在了破旧的老沙发上。 五六分钟后他才略微镇定下来,心想:“虽然月光教练让我回家呆着总不可能是真心对我好,可客观上他救了我,我得感谢他才是。应该不会是’闪电之花‘干的,政府习惯了每一次大事故在查清之前或者刚发生的初始报道时都不忘给’闪电之花‘头上抹屎抹尿。要真是’闪电之花‘的袭击,政府反而会藏着掖着。要是坠毁的是飞车,尽管价格也挺昂贵,但毕竟都是在太空城或者各大行星地面上空,还没那么敏感,可飞艇说到底还是稀罕物,在这陆c1太空城里连带私人的加起来最多也就五六千艘,出一次事就是大事……” 他又琢磨:“那到底能是谁干的呢?肯定不是’闪电之花‘的前提下,也有可能是抢劫。但谁会专门待在那个破南风小卫星上等着,抢也许根本不会经过的某艘驾校飞艇呢?谁也不敢保证飞艇上的人都有钱,而且还都随身带着现钞!--电子财富已经使用了几百年,跟个人信息完全契合,别人也用不了,抢劫毫无意义,能抢劫的只有古董。可那破小卫星本身还算个古董,除此之外什么古董都没有。”难道是埃斯库·月光得罪人了?他那贪得无厌欺人太甚的性格说不定得罪了很多人,在教学过程中多少学员都被他欺负得敢怒不敢言……估计是遇到个更狠的,无法容忍他那张臭嘴,这才决定杀人……确实应该是学员干的!别人怎么会知道他在报废卫星上开了个夫妻黑店?只不过具体是哪批学员就难说了……”也不对,其实平心而论,驾校的那帮教练,哪个不这么坏?埃斯库·月光再怎么坏,客观上讲也超不出平均线多少。再说,要杀他,何必连带着满飞艇的人?况且,怎么能预算到他哪次能到他自己家的黑店里吃饭?要是等待的话,那应该不止一天两天,为什么昨天我在的时候他不动手,今天我不在的时候他却动手了?”那就只有可能是本期学员!可是除了我,谁还对他这么恨?最多对他很不满罢了,我才是被他欺负得最惨的一个。除非是,其他学员中的某一个即便没怎么被欺负,但心月匈很狭窄,受不了这个气,决定报复……不过,假如是心月匈狭窄的话,按说隐忍度就没有这么高,就算不早早爆发,起码也会明显按捺不住憋屈的表情,多多少少都会露出蛛丝马迹的,为什么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谁会对教练有这么高的不满度?……”看来,也只有可能是操控失误了……不过假设真是如此,这飞艇应该会把小卫星同样破坏得千疮百孔,可从新闻的图片上看,小卫星并没有受到太大程度的破坏……这就是说,很有可能飞艇是自爆的……我只是学驾驶,并不是学修理的,对飞艇的内部结构并不了解,自爆究竟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满足……?脑子真乱了,真乱了……”那我接下来到底是不是还该继续等待考试?埃斯库·月光已经死了,听到他命令的人也都死了,我也没必要再听了……但是我下周周末去的话,驾校会给我安排挤进新的飞艇么?其他的教练跟月光教练也差不多,好不容易刚喂饱了一头狼,再进一个新的狼窝……算了,不去驾校了,我自信月底考试没问题,多半能通过,没必要再花冤枉钱给新教练,而且说不定新教练再对我百般刁难,给我打0分评价……而埃斯库·月光一死,就没有教练评分这一说了,我到时候让系统按照出勤次数评就行,距离月底还有两个星期,四个休班日有三天不去,就算扣分,也不至于0分……嗯……”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有些邪?恶了,居然潜意识隐隐为埃斯库·月光的死叫好,他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卑鄙的人,只得使劲摇头驱散这些念头,毕竟他很清楚,就算月光夫妇该死,那些学员终究是无辜的。 他的晚上兼职只从周一做到周六,周日晚上是他唯一的休息时间。其实如果可能的话,他宁可天天无时无刻不在工作,这样可以尽最大可能地挣钱。然而人终究不是机器,总得休息一下,况且机器也是需要散热的。 不过,周日晚上,童醒的确还做另一份活,只是这次是纯脑力,而且未必每次努力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尤其是这份活,他自从开始做,无论多努力,自来就没得到过任何回报。其实完全是个兴趣爱好,要是不去做,只是纯粹休息,那脑子就会乱七八糟想很多事情,倒不如用一种积极的劳动去替代另一种劳动,动态休整。 这就是写故事。 在水手政权时代,人们的娱乐几乎都被越来越丰富的手机内容占据,沉浸在完全虚拟的空间之中,但热爱、美术、音乐等传统艺术的还是大有人在。水手文明提倡和崇尚科学至上,因此对宣扬科技的艺术类特别青睐,比如宣扬科学的科幻杂志《想象领域》,是水手文明官方主办的杂志,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水手文明的确先进,据说在最后一个人类政权钢谷时代,尽管也提倡科学,却在弘扬方面没有如此大的力度。 这杂志不但垄断了所有科幻故事的投稿渠道和审稿权利,还垄断了水手族语言世界里的历代科幻大师作品,只有他们有权力翻译,谁如果用翻译机在家自己翻译,哪怕不出去贩卖盈利,也是侵权,而这种侵犯水手族权利的侵权,是死罪。到后来,甚至该杂志控制了历代科学家的专业论文,纯粹的人类种族,需要花钱购买阅读,因此人类中的贫穷阶层,很难出大科学家。 生活在贫民窟的人的梦想未必就比中产以上的家庭梦想更贴地气,实际上,贫穷并不完全能阻碍想象力,童醒对未来的想象绝不逊于任何养尊处优有的是时间瞎想的大脑。他自认为笔力也不错,加上性格谨慎,写小说精雕细琢,平时上班时间构思,周日晚上就写出来,学习飞艇的过程更加放飞了他大脑的翅膀,使得他的想象更加宏大、瑰丽和英伟。 … 第395章 写手与歹徒 只是,尽管当他第一次看到退稿时觉得很正常,可一而再再而三地退稿,使得他完全迷茫了。他自认为写得并不比其他人差很多,这么说其实是谦虚的说法,客观来讲,他的故事比那杂志半月刊上百分之三十的文章都要好。可是,杂志却总是拒绝他。 难道,又是因为自己的出身?贫民窟的人就该一事无成?杂志上的作者简介,他并没有写自己的出身,但邮寄地址和账号的特殊,足够让编辑一目了然。相比同样水平之下,编辑肯定会选择水手族的作者和混血作者,甚至普通中产阶层作者,哪朝哪代都一样。 果然,当他继续购买杂志时,发现杂志果然对水手族和混血作者非常宽容,哪怕他们写的小说其实只是太空背景下的打情骂俏,毫无科技内核,也一样大篇幅刊登,并大做宣传。 可他却不甘心。他不完全为了梦想,也真是为了那并不算高的稿费,能多挣一元钱,生活就可以改善得大不一样。 但就在三年前,科幻投稿出现了一件大事。有位作者刚投稿后立即将全部内容公布于众,他设定了这个宇宙是魔法为主宰的宇宙,科学只不过是怪胎,而在魔法宇宙的大多数智慧生命看来,科学世界才是巫术。在魔法宇宙的智慧生命可以将空气转化为力量,随意调节物体温度,操控金属和电磁,控制其他生物的大脑,甚至控制已死生物的脑波。 这本来只是偏离了科幻的想象,按说就算编辑不喜欢,退稿便是,再说作者投稿的同时又把内容提前发出来,已经完全可以以稿件非第一手的理由直接退稿就可以了。可武警却在投稿10小时内包围了这个家庭并立即进入暴力抓捕,混乱中还打死一人,而抓到的包括作者在内和作者长年生活在一起的亲人全部抓走,判处无期徒刑,永不减刑。 这使得界(准确地说科幻几乎是界的全部了)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超级大地震:原来投稿的内容不妥当,还会招来牢狱之灾甚至杀身之祸! 自此草根写手们噤若寒蝉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在这是唯一的科幻杂志,并不缺货,最多把水手族和混血人作者们的太空爱情麻辣烫和后宫穿越增加篇幅罢了。等这阵恐怖风彻底过去,才有人类作者陆陆续续地投稿,只是,再没有人敢写这些东西了。 而民间却传来一种非常怪异的说法,说”闪电之花”的首脑们都是传说中的”魔法人”,那个被判无期的作者恰巧写出了他们能够使用的魔法!甚至还有人说,那个被判无期的作者本身就不存在,其实这是”闪电之花”集体写出的小说,投稿是向水手文明官方的挑衅,而同时在公开网站发表小说也是为了用故事的形式让老百姓了解”闪电之花”。但是,随着网络管理也变得严厉起来,这些传闻也都销声匿迹了。 童醒不敢再碰这些禁区打擦边球,但又没钱购买新的科普杂志和专业科学论文,对当前的科学前沿领域一无所知,搜肠刮肚,实在不知该写什么了。可在最近学习驾驶飞艇的时候,突然想出了一个真不错的好点子。 要知道飞艇驾驶跟飞车驾驶一样,也设定了人工自动航行模式,但这只能限于非常稀有的绝对安全区域,要知道太空中的路况比行星上的天空复杂得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困难,甚至在不断增加中,导致驾校的课本在高频地随时修改。 因此,想要完全的人工智能很难,毕竟又要考虑保存飞艇,又要考虑飞艇上乘客的健康和安全,更要考虑乘客中是否有坏人,发生夺木又行为时应该站在谁那一边,乘客的指令是否全都要无条件服从,遇到外部侵略力量应该如何应对,而往往千钧一发之际各种困难是重叠在一起的,电脑是不如人脑的,电脑必须分析了各种参数之后才能选取一个摇摆不定的中间答案,而无法像人类一样当机立断。 于是,童醒想出了一个故事:当计算机发展到量子计算机阶段,可以和人脑进行无缝接驳,完全融为一体,像人脑操控四肢一样灵便地操纵整个飞艇,甚至整个宇宙飞船,岂不是大大提高了效率?说不定未来的星际战争也会向这方面发展呢!一般而言,星际战争题材里的坏外星人多半是水手一族的死对头--外号”刺人”的祈雨者文明,只要小说最后把他们打得丢盔卸甲落花流水,那就算是弘扬主曲谱,稿件通过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冰箱那边有轻微的响声。 讨厌!又是老鼠!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不高兴,幸亏学飞艇,体检要求很严,于是免费打了本来价格昂贵的防鼠疫疫苗,他现在不怕老鼠了。要是能抓住一只,还可以烤着吃,他吃过一次,味道不错。 家里狭窄,刚进入窄窄的走廊,就感到有些不对劲。父母都睡了,他不想弄出响声来,可他预感很不妙:怎么一片漆黑?冰箱的灯怎么会一点不亮? 等他探头探脑地想转到冰箱旁的厨具台拿把菜刀,就陡然觉得劲风袭面,当即忍不住要喊出来,却哑了嗓子,浑身都动弹不得。 随后,童醒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一把莫出他袖口的手机,手机刚到了此人手里,就全部暗了下来。那人简单地将手机拆卸成更细小的部件,尽管看起来像是第一次弄,有些笨手笨脚,但速度依然很快,童醒自问自己第一次接触这种超薄机时可没这么会玩。可奇怪的事出现了,拆了之后,这人又重新将手机装上了,那他还拆干什么? 接着,那人拉着童醒的衣领,一把拽进了屋内,关门,锁门,一气呵成。”你现在说不了话,我来说。”那人的声音尽量客气,可听得出,骨子里不是个与人为善的角色,”我无意害你和你的家人,因为我有原则,不过,原则是会变的,你要是想要害我,那我还跟你这么客气干什么?你们一家三口在我看来真的什么都不是,我杀你们太容易了,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童醒想要说话却不能,想要点头也动不了,大急之下大汗淋漓,然后及时地眨巴眨巴眼。”现在,你告诉我,你这个屋子的内外还有没有能监控到我的设备?从现在开始,对或者是或者有,你就眨巴眼,不对或者不是或者没有,你就闭上眼。” 童醒闭上眼。”还有没有能监听到你我说话的设备?” 童醒还是没睁眼。”很好,我对你们这个社会,还什么都不懂,没关系,我可以学,而且学得很快。我看你们这一带是个贫民窟,最富裕的家伙是东边那个开废品回收站的。我把你们楼的电闸断掉了,这个决定廷大胆,但没什么,很久以前,再大胆的决定我也干过,只不过你还没出生。果然,你们这里的人都很珍惜电费,晚上早早休息,或者抹黑干活,夜里本来就没什么娱乐,最多像你这样看看国家要求民众必须要知道的新闻,不收电费。所以断了电,也没人知道,知道了也没人关心。现在是夜里十点,明早四点以前我再拉回来就是。现在,我解开你的穴道,你要是想喊起来或者乱跑,可以试试,虽然你看不见自己的死相,但我可以拧下你的脑袋,然后给你照照镜子。” 童醒又惊又怕,只得继续眨眼。 那人手指轻轻一弹一勾,童醒就觉得喉咙上原本如同空气打了个死结般的感觉消失了,而且能明显感到,那死结是被巧妙地一下子解开了。”你……你这是……这是魔法?”他虽然明知有杀身之祸,但因为对幻想的爱好,居然脱口而出,说出之后也没有无比后悔,反正生死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人家既然敢演示给自己看,也就不怕自己知道,自己拒绝知道也没什么用。”什么魔法?”那人反问一句,但显然也生性谨慎,也不再追问了。接着,那人拿起冰箱里的一块冻豆腐:“看来什么时代都有穷人,我总觉得,既然人类都到太空里来了,起码能填饱肚子吧?你家的冰箱里连块肉也没有,真操了。” 童醒欲言又止,半晌才说:“我告诉你,你还是别乱说话了,快跑吧,我爸妈的屋子虽然也关了门,跟我们屋隔了两道门,但是他俩的手机也能监听得到咱俩说话,只是不一定很清楚罢了……”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太小看我了。你爸妈屋里的手机也被我控制住了。” 童醒大惊:“你……你!你对我爸妈怎么样了?”这就想要站起来。”他俩没事。我格外优待给了你这次犯错的机会,谁允许你站起来的?” 童醒见他说话格外阴森,十分骇怕,当听说自己爸妈没事时,知道此人这么可怕,无需对自己一个小人物撒谎,这才放了心,随即力气倾泻,没了精力,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先进入你爸妈屋内,点了他俩的昏睡穴,然后才拆卸了他俩的手机。你们的手机还在运作,但已经听不到想听的内容了,因为我在这里面,注入了气。” 那人凝视着童醒:“我也是贫苦出身,可我现在非常不安全,杀你们一家也无可厚非。老天爷让我先进入你父母的房间,发现了这个东西,于是,我打算饶你们一命,最起码我能对你有点耐心,因此你刚才没经我允许站起来,我也没把你怎么样,你得识相。你告诉我,这东西是哪儿来的?”他抖着手里一块已经完全不跑的古老手表。 … 第396章 帮我了解这个世界 “这……”童醒怔了怔,接过来一看,”这个是祖先的遗物吧,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当个念想,也没什么特别意义。现在生活很拮据,要是它值钱,我们早就卖掉了。现在这玩意根本没有人买,放着也不占地方,所以没卖。” 那人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 童醒不善撒谎,当即脸红,没办法,这才补充道:“其实我们家穷了很多代,自古都不让卖,必须好好地供着。爷爷那一代最穷,饿死过人,可还是坚持不卖,这东西虽然不是名牌,好歹也有五百年了,怎么着也是个古董,多少也值钱,但爷爷就是不让卖,爸爸也不让,说这东西以后也许会有更高的价值,不是钱能体现的……” 那人耐心地等待他说完,才不动声色地问:“五百年?五百年了?”“五百年……怎么啦?”“你可以叫我九阳。” 那人骤然间自报姓名,童醒有点不知所措:“哦……哦!” 九阳拿起这块表,重新打量,喃喃自语:“这是我那个年代制作的,在我的时代随处可见……”“你是长眠设备的苏醒者?”童醒终于明白了,一拍巴掌。”你小声点。不错。”“可……可你为什么要逃跑呀?我听说使用长眠设备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一般都得了不治之症,想到未来去治疗,或者想看看未来什么样子,花了大价钱的,等醒来后即便家境败落,本身也是值得研究和保护的特殊对象,政府和社会会对其进行各种科学观察和研究,永远不会缺钱,更不会缺少安全感……你为啥要跑呢?难道……难道还是没有能医治你的病的药?或者,有更高的权贵看上你的器官,要切割下来,你反抗逃跑……?”“呵呵,你想象力廷丰富的,怪不得写小说。我还抽空看了一篇。” 童醒遭到揶揄,他脸皮薄,立即脸红到脖子根。”可惜你猜得不对。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九阳继续抖着表,”你告诉我,这表是古代有人赠送给你祖先的,还是你祖先固有的?”“不是赠送的,好像就是我祖先买的。”“你叫什么名字?” 童醒愕然:“你……你不是专门来找我的?你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飞艇上只有你的学员号,学员资料都在驾校。我是在引爆飞艇前记住了唯一一个不在飞艇上的人残留的气味。之后我躲在’南风‘小型卫星上,等来调查的飞艇贴上来,我才趁机钻进去。”“他们看不见你吗?”“说了你也不懂。把真气提升到最高,可以模糊他人的五感,让他们对你无视,也就是熟视无睹,仿佛你本来就该在他们的飞艇上似的。总而言之,我跟随他们下来,就随着驾校的气味找到公交车站,再跟着磁轨车到了贫民窟。可惜这里的内部不再通磁轨车,都是普通的公交车,你的气味越来越模糊,好在我的道行还算深,总算找到了你。但我确实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童醒。”“童?你一直是这个姓氏吗?没换过?”“没有……我们贫民窟的孩子除非长得机灵,被来这里假惺惺捐助的大富翁们看中,收回去领养,才有可能换姓氏。” 九阳颤抖了一下,随后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十多秒后,才沉声说:“五百多年了,也看不出多少相像的地方了。很好,很好。”“什么很好?”“你的祖先,是不是叫做童燃志?” 童醒愣了愣:“谁还知道自己祖先叫啥?肯定姓童,叫什么名字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们都没有族谱……”“你的祖先不是普通人,你知道吗?” 童醒惊异地问:“我的祖先……你认识?五百年前,你来自五百年前?哪有这么长的长眠?长眠设备的大规模运用是四百年前开始的,五百年前,不是人类世界末日降临,水手文明前来拯救的时代吗?” 九阳冷笑道:“是吗?他们是这么教给你们那时候的历史吗?” 童醒有些明白,这人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全,要逃跑了呢,也许历史不是那样子的,政府也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没想到那时候的人现在还有活着的,自然要杀他灭口了。 可他突然大惊失色,倒退了好几步。”你叫狗咬了么?怎么了?”“你……”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是你把那个飞艇陆c1b5s4弄爆炸的?埃斯库·月光教练和那些学员……?”“都是一群傻逼,尤其是那个教练,跟我瞎逼逼,惯了他那狗毛病,我当场就把他舌头和眼珠子挖出来了,最后一个杀他,操。”九阳若无其事的说话间,暴戾残忍的气质已经凸显无疑,”当然,本来是准备斩草除根的,不能单单就留下你……” 童醒重新紧张起来。”但是,在五百多年前东亚大陆大西北省的大寒基地外,燃志跟我初次见面时,他手上戴着的,就是这块表,当时我还有另一个老同学,也戴着同样的表。在那时候,这片营地区分长官和下属的方式,就是看你手上有没有表。燃志是我的兄弟,是我最好的兄弟之一,作为我的左右手,伴我作战到最后一刻,我不可能对他的后代下杀手。不但如此,我还想培养一下你。但你最好能证明你值得培养。”九阳淡淡地看着他,”看上去燃志娶了个傻逼媳妇,然后一代比一代傻逼,你知道吗?燃志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见识广博,气度不凡,可我真没想到后代能变成你这样。” 童醒惭愧又羞怒,但不知该怎么辩驳,索性说:“我不用你培养,我的前途好着呢。”“操,你住这个四十几平方的房子,还跟我谈前途?”“你连房子都没有呢!你是个在逃犯!” 九阳收敛了笑容:“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你的祖先在我手下当二把手的时候,也一样毕恭毕敬。小子,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瞧不起我是不是?没关系,我只需要一年时间,就比你干十辈子强。来,我不用你笨嘴笨舌地介绍了,你把你的历史课本拿来,我好好看看,这世界这五百年来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官方说发生了什么。”“需要联网的,都是电子版。”“不准用电,不准联网!”“那你怎么看?”“没有实体书么?”“那都是富裕人家的收藏,我哪有这个闲钱?” 九阳有些无奈,随后转了转眼珠子:“不论怎么说,我会重新崛起的,算我欠燃志一份情,我会改变你现在的破烂生活。首先,我得认识这个世界,你要帮我了解这个世界。”“这个……”童醒见他几次三番一本正经地提到”童燃志”,估计此人认识自己的祖先是真事了,便犹豫着说,”我虽然爱好写小说,因此也喜欢读史,却终究没深入研究,终日为了生活忙忙碌碌,谁有空去看闲书?也就历史课本那点内容比较熟悉了,你要是想问就问吧,我只能按照自己记得的回答。从哪里开始说?”“从钢谷政权开始说。”“哦,钢谷政权,是人类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全球统一的联合政府,但是统治很腐朽,病入膏肓,突然有一天,外太空降下陨石,带来了一种特殊的病毒,给全球范围内带来了一场恐怖的红色瘟疫……”“操。”九阳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童醒估计这里面细节有出入,但多半大方面也没说错,便继续说:“大部分人类被感染,变成了吸食同类血肉的怪物,好在他们是黑暗的产物,不能承受阳光,否则就会化为灰烬,而幸存的人类变得异常残忍,同类相残,比那些怪物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是在这时,很多幸存者开始抛弃科学,崇尚魔法,相信自己能将空气转化为力量,随意调节物体温度,操控金属和电磁,控制其他生物的大脑,甚至控制已死生物的脑波……就是……你这种……” 九阳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接着说。”“好吧……这种人被称之为’魔法人‘,他们这是自我麻醉,见科学拯救不了自己,就开始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地寻求魔法,可这世上哪有魔法?他们就跟义和团一样,勇猛而无知。科学并非拯救不了他们,而是他们没见过真正的科学,他们那种可笑的原始理论哪里配称得上科学?” 九阳皱着眉头骂道:“放你妈屁!我跟你祖先同辈份,骂你是应该的!你他妈的当自己是什么人?你也是人类,还敢嘲笑自己祖先?还’他们‘?我操!” 童醒给他吓了一跳,加上本性懦弱,只得唯唯诺诺地说:“那个……是课本上的语气,不是我的想法。”心里却暗想:“看来你的确是’魔法人‘,但你也不得不承认魔法根本不管用,拯救世界的还是科学。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炼成这些神奇’魔法‘的?假如这真是假货,是手法很高明的障眼法魔术,那水手政府也不必噤若寒蝉讳莫如深呀,完全可以拆穿他们呀……真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了……”“继续说呀,你怎么痴痴呆呆的?” … 第397章 黑暗历史 童醒虽然不满,却也不敢放肆,继续说:“这时候,人类中出现了一位真正有见识的先知,他只是偶然间被从遥远太空彼端前来寻找适宜居住星球的水手文明选中并进行指点,最终成为水手文明和人类沟通的桥梁,然后,他作为人类的代表开始传教,水手文明也开始大显神通,用高科技帮助人类,在全球范围内清除邪?恶的红体,于是大多数人都开始信仰水手文明就是上帝,而他就成了先知……” 九阳淡淡地打断道:“他姓王么?” 童醒一怔:“这个……史书上没说他的姓氏,都叫做’一号‘,但由于他的伟大,又被称为’圣一号‘。” 九阳嗤笑了一声,随后眼神似乎陷入了回忆,嘴上说:“操,他确实是个剩男一号。”“他?这么说你认识他?”童醒突然感到有些兴奋,他虽然对历史并不算感兴趣,却也明白这人是历史的活化石,也许还知道哪个地方有藏宝,自己去挖宝,兴许就发财了!”他没你课本吹得那么神,我不是跟你说么,你祖先童燃志是我的左右手,另一个人也是,那人也戴着同样的表,这个什么圣一号,就是我的另一个得力助手。”“你吹牛吧……你那么牛逼,怎么你不是圣一号?人家在历史书上当先知,怎么可能反而是你的手下?”童醒没敢说出口,但眼神表露无遗。”操,你不信算了。之前他确实跟我混了一段时间,后来发达了,才扬名立万。”九阳睥睨着童醒,”历史书上都把人神化了,专写了不起的那一面。其实人都是一步一步历经千辛万苦走上来的,谁也不可能一步登天。我,燃志,树……圣一号,我们从小玩到大,是发小,小时候都是小屁孩,谁也不是脸上刻着英雄俩字出生的。”“哦……这话很有道理……”童醒这会儿才有些信了,”那他也是魔法人么?” 九阳狡黠地反问:“如果是的话,水手文明会允许他当桥梁,在历史书上为他做宣传么?接着说,然后怎么着了?” 从水手文明动用超级科技花了整整十年在全球范围内清理红体,到他们将数十个城市大小的超级母舰沉入海中并以此为中心制造大量海底卫星城市群,一层层环绕地球,规模宏大却又毫不拥挤,再到水手族因为遭受临近星系超新星爆发影响,整个种族的基因库被奇妙的大自然改写,女性越来越少,后代几乎全是男性,即将亡族灭种,加上家乡毁灭,不但亟需适宜居住星球,生育后代更是迫在眉睫,因此必须找到碳基智慧生命,与之融合,但他们没料到宇宙中居然有这样的巧合--还有同为哺乳动物的智慧生命人类存在,因此人类女性成为了他们最珍视的生物。 由于对红体的憎恨和恐惧,水手文明很不喜欢红色,因此结婚喜事都要用水手人最喜欢的蓝色来替代,不过蓝色也很漂亮,即便崇尚红色的东亚大陆原居民也都默许了,反正大家都是逆来顺受的,姑娘们也开始多穿蓝衣,以便在水手人或者混血高富帅征婚时幸运地被选中。水手文明对喜欢红色的人严加监控,甚至有红蓝色盲多次入狱的新闻,对他们来说,这不单单是改朝换代不能让下民怀念前朝那么简单,而是对红体无限地警惕和深恶痛绝,故而在这方面毫不含糊。 说起给人类先知启迪的水手人,更是整个水手文明的崇拜对象,那是他们最伟大的先人,被称之为”蓝先祖”,真名叫做蓝显圣,当然,谁也不清楚为啥要起一个亚洲人类的名字。总之他是最伟大的,到处都是雕像,纸钞上也印着大头像,这一点要超越种族,因为无论水手人还是混血人,无论人类男性还是人类女性,大家都非常爱戴他,有句话叫做”没有蓝先祖,就没有新地球”,这是人人都认同的绝对宇宙真理。 说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童醒突然停住了,因为他这才发现之前九阳还不断地打断自己问这问那,现在只是一味地沉默了。 九阳的真名是王旭,是把旭字拆开了,之所以用这个化名,还是因为十分谨慎,生恐自己的名字会变成捕捉了数百年的敏感词,一旦出口就会被调查,须知水手文明的科技比钢谷的科技高出太多了,难说词汇不会量子化,在空气中一直传播到隐藏在暗处、远胜过手机的超高科技监听设备里。”怎么啦?……我是不是还继续说?” 九阳没听到这句话,脑子里一直在琢磨:“难怪,我就说水手文明没那么好心眼,会与人类共存,原来是想操光我们的女人……事情果然失控了,但这也怪不得王树林,他个人再厉害也是单枪匹马,只能借助外力了,其实他不可能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最起码,人类没有灭族,虽然燃志的后代生活贫苦,可怎么说也还是有后代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问:“你是说,水手文明其实就是想让人类女人为它们生孩子?”“是啊。最早那一百多年,所有的人类女性,只要还在最大限度的生育年龄范围,就必须要给水手人最少生一个孩子,然后嫁给水手人也行,或者与人类男性结婚也行……直到二百多年后,混血种里的女性达到相当的数量,近亲结合的几率大大降低,这才陆陆续续出了比较宽松的政策,比如……一些在水手人看来不漂亮或者出身较差的女性,可以不需要为水手人生孩子,直接嫁给人类男性就行,但是即便是这些女性也很期待嫁给起码是混血种的男性,对她们的圈子来说,一辈子没接触过有水手血统的异性,直接嫁给人类男性生活,这是一种耻辱,是会被嘲笑一辈子的。但混血女人是不允许嫁给人类男性的,甚至决不允许有那方面的行为,否则是有罪的,水手文明必须保证上层种族的血统纯净……”“操!你这意思不就是说,你们的祖先基本上都是把老婆献给外星人操来获得生存空间的?你们都是这帮怂蛋的后代?所以住贫民窟了?” 童醒有些尴尬:“的确是……可你不该说得这么刻薄,要是你还活着,你也一样……” 王旭不屑地抠了抠鼻子:“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反抗者了?不见得吧?我刚才陪你看了几眼新闻,那个’闪电之花‘是什么玩意?”“恐怖组织……但也成不了大气候,他们人不多,最多打打游击,制造个恐怖爆炸事件而已……但他们的标志很好看,是四种不同颜色的四瓣花上一道闪电划过……”“你怎么能断言人家成不了大气候……什么?”王旭一阵惊异,”难道绿园和钢谷的后代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而联合了?同仇敌忾?” 童醒愣了:“什么园?钢谷我知道,是末世时代的人类政权,但是早就灭亡了呀……”“你对这个’闪电之花‘了解多少?他们的老大是谁?”王旭追问道,”是姓王吗?”“有没有姓王的我是真不清楚了。好像早年间是一对夫妇创立的,男的能在手掌上变出一团大火球来,女的能把靠近她的任何东西都结成冰,不过新闻上的专家说,那都是骗人的把戏,高科技时代什么障眼法搞不出来?”“他俩是……?”“男的叫于霆,女的叫康小蕾,不过他俩很大年龄了,据说还没死,是老寿星,坊间都传说他俩修炼魔法,几百年了还没死。不过官方专家说,他们是逃离了太阳系,在外面受到什么什么的辐射,变异了,并不是什么魔法……至于其他的恐怖分子成员,我们就不知道了,官方只给出他夫妇两人的名字。” 王旭”哦”一声,心下盘算:“原来这俩人结婚了。他俩本事一般,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内力渐渐雄厚,也都最多接近当年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水平罢了,玩不了大的,在宇宙里就更渺小到什么也不是了,况且到了这个岁数,他俩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可他俩凭什么能当老大?这就说明,水手族当年对他们进行了历史课本之外的大?屠?杀,那些老一辈,什么檀铁模、严九重、查颂、库捷之流,都死得差不多了……时无英雄,让竖子成名,呵呵,不过我及时复活了,世道又会不一样了……” 可他始终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秘密放置到长眠装置,并精巧地掩盖在那”南风”小卫星的壳子里的。他也见过电视上关于长眠时人的形象,那是四肢伸展仰面朝天,而自己是蜷缩成一团,显然是让自己长眠的人为了尽量节省空间而如此为之。 难道有人会帮助自己?当年能帮自己的,只有王树林和郝明亮了,可他俩显然也不存在于这个时代了。郝明亮是前朝重点培养的继承人,水手文明不可能大度容下他,而且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也绝不会苟且偷生在外星人的统治之下做个顺民。王树林就更不可能,虽然他是末世时地球上的最强醒种,却也无法对抗水手文明,再说他多半和那最后的神人类醒种同归于尽了,不然水手文明不会大张旗鼓地卸载历史课本上,假惺惺地纪念他。 … 第398章 地下室里的猜疑 更何况看上去水手文明最痛恨醒种,对所有的醒种都不会宽容,与其说”闪电之花”是人类最后的抵抗组织,倒不如说是人类醒种的联合体,他们深知在水手文明的统治理念里,一旦变成醒种就是原罪,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反抗到底,革命意志无比坚决。否则,他们若只是宣扬为了人类的尊严而战,那就没有多少人类会站在他们这边了,毕竟人类是一种能吃饱喝足结婚生育就可以勉强活下去的智慧生物,在和平年代,到处撺掇别人造反,那是全社会人人唾弃的傻逼行为。”现在除了地球以外的八大行星都建立殖民地了吗?”“何止呢?连冥王星,甚至各个行星的卫星,大部分也都有人了,当然,越往外生活条件越恶劣,主要是当苦工干苦力采矿的,收入相对高,但生命安全也不是能绝对保证的,所以基本上都是人类,水手族和混血人是不去的。再就是像咱们这样的太空城,自转和重力都完全模仿地球,只不过这太空城是很脆弱的,一旦被外星人攻击就很危险。好在目前太阳系是牢牢把控在水手族手里的。”“那你这地位不算最低呀?照你这么说,你能住在这里,就比在冥王星和那些卫星上干苦力采矿的强。”“什么呀,哪有!很多旷工,都是各地贫民窟去的。看来你不明白,在太空城和行星、卫星殖民地,第一批居民才是苦力,他们先把自己的住址建起来,然后开始建设整个城市的非电脑和机械所能参与的部分,等建好了也都去了一代人了,他们的后代接着住原本最早的住址,那就是贫民窟。后面来的,才是享福的。”“原来如此,”王旭一字一顿地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太阳系外面还有殖民地吗?或者类似的太空城?”“没有。这一点无论任何新闻、网络资料还是历史课本都没有提及。我们学飞艇也都是为了给私人服务的,并不是什么冲出太阳系探索宇宙之类的想法。” 王旭点点头,凝重地说:“这回我真明白了。看来,他们也进行闭关锁国政策。要是我估计得不错,他们在太阳系外肯定设置了能够影响外来生命探测的迷雾城墙或者类似的东西,让外人也看不清楚,经过时直接忽略。他们要把太阳系封住,完全成为自己的私有领地,外人进不来,人类也休想出去。呵呵,别这么惊讶地看着我,我告诉你,就凭这一点就说明,水手族在宇宙中屁也不是,他们也就是忽悠咱们这些猴子有本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别管这些屁事,我累了,需要休息。你明天帮我弄点吃的喝的来,鸡翅炸鱼披萨肉夹馍之类的就行,我躲在你们楼的地下室里面,放心,谁也发现不了我。” 童醒哭笑不得:“我哪有钱买这个吃?不然我还至于吃土豆稀饭?” 王旭撇撇嘴:“你他妈的,吃的跟我在末世吃的差不多,真够可怜的。”他从身上莫出一些钻戒、金首饰和珍珠翡翠出来,”我不白吃你的,看把你吓得那个逼样儿。这些是我在路上顺手牵羊弄的,你分批拿出来到你们贫民窟的黑市上卖掉,换点钱就行。记住,别惹事,他们压低价格,你该卖卖,别跟人计较。要是他们想黑吃黑,你就告诉他们,你还有渠道,能弄到更多,不是一锤子买卖,他们就不会动你了。” 童醒愕然:“你怎么知道我们贫民窟有地下市场?你……你之前去调研过?”“调你个驴蛋,我一猜就知道,还用调研?”王旭狞笑道,”不管科技怎么发达,黑道是永远存在的。不瞒你说,末世之前,我就是干这个的。要不是我现在志向远不在此,我一天之内就能搞掂你们整个贫民窟里所有捞偏门的!” 次日一大早,童醒要去上班,他工作的单位是离家不远的污染型兼劳动密集型工厂,童父童母也要去婚庆公司交剪纸成果,便都离开了家。王旭比较谨慎,依然待在地下室,好在他很有耐性,能扛得住无聊,五百多年都熬过来了,何况这短短几小时?他暗想:“等着吧,我是被五指山压了五百年的齐天大圣,接下来我就要大显神威了!” 中午时候,童醒专门蹬着自行车回来一趟,将一大箱子啤酒和一大袋子炸鸡、熏鱼、肉火烧扔进地下室里,感觉像自己养着一头凶猛的野兽。这些都是病死的鸡和鱼,肉火烧里的肉也是过期很久的,但怎么说也是贫民窟里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王旭好久没吃像样的食物了,呼哧呼哧一口气吃了一小半,又咕嘟咕嘟地喝了四五瓶易拉罐啤酒,饱嗝连连,揉着肚皮十分满意。 可不知为什么,等到六点多,童父童母都回来了,童醒也还没回来。童父童母看似也不着急,大概他俩的儿子每晚都回来这么晚。可王旭非常警觉,他骨子里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哪怕当年和他称兄道弟的童燃志,更何况是其后代,一旦为了臆想中的巨额赏金去告发自己,那就真完蛋了! 于是他决定循着童醒的气味,去此人所在的工厂瞧一瞧。傍晚时分他冷静了许多,只是这附近工业污染严重,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各种化工味道十分刺鼻,直接影响了他将童醒的气味从诸多的气味重区分开来,找了好久,才勉强确定就是眼前这座破旧的工厂。 继续往前走,迎面是工人们的下班潮,无数的自行车上载着一个个疲惫不堪的身躯和一双双迷茫苍凉的眼神,偶尔有几句欢笑调侃,也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他们的自行车把手上一般都拴着一个装着馒头的塑料袋--中午在食堂多拿一个,晚饭就不用专门做了。 王旭在人群里快速走着,他本人的气场沉淀了五百年之久,只会更加沉醇和雄浑,虽然普通人没有超能力,可不知不觉就给他让开一条路,使得他不必将很多人撞到一边。可他还是不敢真正将真气松散开,就怕当今的水手文明对全球人类内力阈值有专门的检测器进行预测,谁要是超过了正常人该有的精气神,就会立即被锁定也未可知。他生性审慎,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暴露自己。 与此同时,王旭也一再盘算,要是童醒跟自己玩什么阴谋诡计,那别说是童燃志的后代,就是自己亲兄弟的儿子,也绝不容他活着。 王旭没直接去传达室询问,而是转走到工厂工人签到榜旁查找童醒的名字,确认之后,转而前往童醒所在的车间。他虽然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那个车间门口站着一大堆人,估计最少有五六十个,不少人拿着木棍和铁锨,此起彼伏地叫嚣着,其中领头的几个光着上身,纹身和大链子看上去有一种久违了的温馨感。 王旭有点乐了:虽然什么年代都有玩黑的,这一点确信无疑,可没想到五百多年后,还是这种造型。他缓步走过去,想进入车间拉着童醒走,可骤然发现,童醒被围在中间,一脸铁青,看上去吓得不轻,嘴里一直在叫着:“我说了,埃斯库·月光教练的事我不知道!”“那怎么就你不死?”“我不死也成了证据了?还不让我活了?”童醒可能是从没面对过这种突发情况,很是冤屈,喊道,”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一旁的车间副主任却很及时地提醒了一句:“请你们到工厂外面去闹!童醒,你要报警也去外面报,别玷污工厂的荣誉!” 王旭嘿嘿冷笑着,一把搂过童醒的脖子,说:“你这样的面团,谁不欺负你?呵呵……” 身后一个又高又瘦的光头推了王旭一把:“操,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他的帮手?” 王旭懒洋洋地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滚,都散开,我烦了啊。” 这些都是月光村后生里游手好闲的混子,他们平时聚在一起打牌嫖娼,但手里一直没钱,这时候听说村里一个在驾校上班的远房大哥死在太空里,心想这正是讹诈的好时机,便呼朋唤友,怂恿死者的亲属,全都来到了驾校闹腾,指望大敲一笔。驾校不敢惹邻近的村落,只得赔偿了基本款项,并不怀好意地引导这些人把怀疑的目光对准恰好没参加那天驾驶的童醒。 这些混子平时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但毕竟也都是普通人,从没见过王旭这种眼神,都多多少少吓了一跳,可他们同时也是血气方刚,仗着人多,激起了他们失态后格外羞愧引起的愤怒,于是在一声”打这个装逼犯”的喊叫后,五六根木棍突然朝王旭头丁页招呼。 王旭本以为凭着自己的老资历,只需要眼神就足够让这帮傻逼屁滚尿流,可真没料到竟然不管用,他头上挨了几棍子,虽说木棍不出所料地全部断成碎片,可这仍然无法化解他的巨大耻辱感,于是他强忍着怒火,正色说:“我今天不跟你们这些小逼崽子计较,你们太幸运了……” 可能都因为他是强弩之末,居然还敢出言不逊,月光村的混子们从惊讶于他的铁头功到重新愤怒起来,于是一根铁锨呼啸着砸过来,正中王旭的脑门,在童醒的惊叫声中,铁锨也片片碎裂,落在地上,一时鸦雀无声。”操,这么结实……” … 第399章 前有狼后有虎 王旭的大脑在一瞬间分析了无数种可能性,他明白,要是突然出手,哪怕不取这帮人的性命,仅仅是将他们断手断脚,那也会引起水手文明的警觉,也许为了一个忽然之间出现的醒种,水手政府大概并不介意用一枚核弹送整个陆c1太空城上路。 他可不在乎这整个太空城人的性命,可他未来是要当人类的皇帝的,可能的话,还要将水手文明归为麾下,就怕野史乱写……他应该是个真正英明的伟人!再说,自己还没偷偷发展起来,就提前打草惊蛇,只怕会被水手族扼杀于襁褓之中,他可没信心对抗水手文明的强大科技。必须暗中发展,等到自己成长成一个无论脑力、体力还是势力都强大无比的怪物时,再陡然出现,给水手文明以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他悄声对童醒说:“你要抓紧我。” 童醒一愣:“啥?” 王旭抬起脑袋,大吼一声:“啥你妈了个逼!”将童醒一把拽到后背背上,撒开腿就狂奔起来。按说以他真正的速度,在十五秒内就能彻底脱离月光村众流亡民里速度最快者的视线,可他那样做仍然会让大多数人吃惊,进而将醒种再现的传说扩大,故而他尽量来回游走,让那帮人跟得上自己,却怎么也砍不到自己身上。他精力充沛,只需要二十来分钟,就让这帮混子筋疲力尽,接近一半人放弃了对他俩的追击。 当王旭跑到一个拐角时,发现那栋写着”拆”的危房本来就摇摇欲坠,以他的造诣在运动中也立即发现了支撑这面墙壁不倒的”关键点”,随后快速伸出肘子狠狠一点,随后维持住十秒左右的短暂平衡,接着快速飞奔出去。 后面那三十多人都是十七八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的精壮,体力也相当充沛,很快追了上去,但由于这狭窄的路只能排成一条长线,那墙壁轰然塌下,当即无数水泥砖砸了下来,不但把前面的路及时堵上,还最少砸伤了七八个人,其中不乏重伤者,后面的人气得直跺脚,但也束手无策。 王旭正得意地哈哈大笑,蓦然觉得后颈一凉,顿时骂道:“操,你怎么吐了?”原来他尽管拼命压抑速度,童醒却还是不能那么快适应,被他像挥舞一个袋子般颠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挪位,吐得不亦乐乎。 后面远远地传来一声:“我认识这小子,就住在那边,咱们抄他老窝!” 童醒心里一凉,清醒过来:“九阳前辈!他们要去我家闹腾,这可怎么办?” 王旭也暗想:“真他妈不知好歹,难道非得让我挨个都掐死才满意?这帮王八蛋!”嘴上却说:“你不用担心,想要钱我可以随时偷随时拿,咱们换个地方,租住个大房子,这个地方暂时先不回来了,等这帮傻逼不再闹腾了,我们就把这里卖出去。你也别干这个工作了,一身高锰酸钾和福尔马林的味道,真他妈恶心!” 然而,王旭还是很小心地背着童醒绕了两三圈外围,才从另一边往家走了。一般来说,流亡民有共同的标准:江湖事不及家人,但月光村往往把打架上升到整个宗族的荣誉,因此到底会不会一直追到家里骚扰童醒的家人,这就不好说了。 但是快接近小区的时候,王旭陡然间觉得不对劲,狙击手的枪?支闪光只是不到一秒之间,就被王旭极其敏锐地捕捉,他甚至举一反三地感觉到,这周围的屋丁页不止一个狙击手,整个小区的制高点都被控制了。 这是怎么回事?应该不是童醒告的状,此人没那么傻,在其父母都在场的情况下报警,最起码也该偷偷莫莫把家人转移到安全地方,更不可能让自身沦落成为人质。 难道自己的行踪终究暴露了? 他一把将童醒拽下来,然后抄起地面一块泥巴,将童醒糊了一脸。童醒不明所以,又惊又怒:“前辈你干啥?”“我干什么?我他妈救你的命!”王旭沉声道,并搂住他的肩膀,缓缓转身要走。 童醒想要挣脱开来,无奈王旭的胳膊就像工厂里的机械臂,根本纹丝不动。王旭在他耳畔轻声说:“想活命就得听我的!马上把你的手机扔了!” 正在这时,远远地泛起一大片烟尘,他们回头时,发现约莫有接近百人的队伍呼啦啦地追过来,居然是月光宗族的,他们果然回村搬援兵了!这下糟糕了! 王旭一看,也发呆了:“我……操……!”但却趁童醒不注意,一把抄出后者的手机,随手一丢,然后拉着童醒就跑。然而月光家族居然还带来了十多辆改装的大功率摩托,呼呼地朝这边开过来,摩托开道后分成两边,又一辆大轮毂的吉普冲到最前面。 吉普里装着四条大汉,其中驾驶员斜对面的后排座位上坐着一个戴着黑墨镜的秃头。童醒看到为首之人也脸色发绿:“他……他们的老大就是控制黑市贸易的,我不知道他原来是月光家族的……这下坏了……” 王旭心乱如麻,他见过末世里最大的大场面,曾经跟地球上最强的同类们一起攻打过神人类初醒种,可以说眼前这点事不算什么,但目前自己竟然要提前暴露,别无他法,这才是他最感到遗憾的原因。 然而问题十分复杂,那上百人的混混倒还好说,自己曾经也在几千醒种中横冲直撞,这上百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完全可以跑得掉。但可怕的不是这帮傻逼,而是提前埋伏在童醒小区的家伙们。他并不知道狙击手是不是官方的,可无论如何,最起码这个时代的枪也许远非五百年前可比,醒种未必真能承受得住。 这可怎么办? 王旭决定去迎面对抗那几百人,虽然童醒是个累赘,但是单纯要逃跑的话,他还是有把握的。可他以前的战斗经历告诉自己,还有更好,但也更冒险的办法,于是计上心来,狡黠邪僻地一笑,转而放慢了脚步,一边和童醒往其小区附近走,一边四下观察周围是否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童醒被他弄糊涂了:“前……前辈?咱们到底要不要躲?要不……咱们把他们引开吧,我怕爸爸妈妈下来会被他们打……”他虽然知道王旭是个”魔法人”,但也不相信王旭能一人对抗上百人,而且人家个个都拿着砍刀长棍,还有吉普和摩托车。”小童,我告诉你,成大事的人心里,只有他自己,其他人无论跟他多亲近,都会影响他判断的正确性,”王旭看似古井不波地闲聊,嘴里却这样说,”你没经历过真正的末日世界,所以很难理解我说的。” 童醒一阵颤栗:“你……你什么意思?你要我放弃我爸妈?我们完全可以报警!事情弄到这么大,他们是想要借这个由头要我说出你偷的那些首饰的来源!”“你报警,我不就暴露了嘛。”王旭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再说,我已经暴露了。你别抬头,听我说。你的小区楼丁页上最少有三到四个狙击手,走廊里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你爸妈一定早就被他们控制住了。这是造物主的安排,让我鬼使神差地去工厂找你,躲过了这场追捕。”“你……你害了我爸妈!”童醒又怒又恨,可他像小鸡一样被王旭抓在手里,动弹不得,连发泄的力量都没有。”你迟早会明白,你是被社会逼成这样的,不怪任何别人。这是个畸形的世界,你既然属于被踩在脚下的那个阶层,就不该忠于这种世界为你专门制定的规矩。你没有成为大人物,让你爸妈有安定的环境和富裕的生活,这本身就是你的不肖,是你害了他们,傻逼。” 童醒因为太过惊恐,居然脑子一片空白,没怎么听他说话。 可这时候,吉普车已经开到了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摩托车也呜呜地轰鸣着,摩托车手们很潇洒乖张地将他们环成一个大圈。墨镜秃子缓步走下来,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上下打量着童醒:“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没什么本事,靠什么能弄到这么多首饰,而且眼睛这么毒,每一样都是很值钱的。我派个人跟踪你,看看你拿了钱会干什么,原来就这么点出息,买了一大包吃的喝的,你真够可以的!看来正主儿在这儿,这个体格,像个真正有本事的!” 他又轻蔑地看了看王旭:“大块头,你是这个小子的大哥吧?在我的地头这么猖狂,你还真不知道月光家族的厉害啊?我一个远房侄子给这小子当教练,最近死于飞艇爆炸的事故,也是你做的手脚吧?” 王旭懒得跟未来乡村黑社会计较,淡淡地说:“你能当这个老大,应该看人有点眼力。识趣的话,赶快滚蛋。要是敢跟我们上这栋楼,我要你们这百八十号废物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呀哈?”秃头显然彻底被激怒了,”我操你祖先!这么多年了,还从没见过一个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呵呵,你祖先也是我孙子,不信你回家查查家谱去,垃圾。不过,你这姓氏很适合你的脑门,看看,还真是月光发亮哈。” 童醒不明白王旭为什么一再惹对方发怒,难道就一定要保持男子汉的尊严,非要讨个口上便宜吗?真打起来有什么好处呢? 可王旭却一把拉住童醒,用很大的声音叫道:“快跑!祸不及家人,他们不敢上楼!”这声音让近处几十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随后,王旭拉着他狂奔起来,冲入楼里。 秃头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月光家的兄弟们!咱们就任他糟蹋咱们的面子?咱们冲进去,我要扒了他的皮!” … 第400章 杀死作者 四辆摩托首先腾空而起,如同五百多年前动作电影里的特效人员,技术极其高明地飞跃到了二楼平台,看来也是练习过多次。值得感慨的是,这是王旭唯一感到温暖的回忆片段,却并非是在地球,而是在五百多年后的太空城内。 王旭故作嘻嘻哈哈状,大声挑逗道:“你当老大的畏缩在后面,让手下先上,真不要脸!有种上来呀!” 墨镜秃头怒火中烧:“给我冲!砍死他我负责!” 这话还真不是吹牛,他手上最少有十条人命,但都是贫民窟之内的惨案,水手政府对此并不算关注,甚至连贫民窟内部的警局也懒得插手,他们更重视贫民对中层以上阶层的侮辱、偷盗、诈骗、拐卖、勒索和身体伤害,贫民之间打到死,也不能让他们升官发财。当然,他们也还是能想到好办法的,于是跟墨镜秃头达成协议,每出一条人命,就要收取10万水元的稳定经费,而这些只不过是墨镜秃头一个月的流水,皆大欢喜。 月光村的壮汉们群潮汹涌,挥舞着手里的刀棍,狂叫着冲向楼梯口,看上去就像密集的蚁群。 然而就在此时,有严厉而又不带感情色彩的女声字正腔圆地喊道:“警告:本小区已经处于戒备状态,无关人等不得入内,否则有生命危险,莫谓言之不预。”这话开始不停地重复,但是月光村的汉子们大多没有听见,冲在最前面的耳朵已经被喊杀声充满,偶尔有人听到也最多愣了愣,继续前冲。 王旭冷笑连连,催动内力,他已经能像王树林当年那样制造真气壁垒了,尽管与后者天差地远,却也可以在身体之外形成一层保护膜,不需要直接承受子弹的撞击了。 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楼丁页只闪过了几道短暂的蓝光,四辆摩托车就连车带人被达成了碎末,粉碎得极为彻底,而且声音并不算大,二楼的阳台就像是突然铺满了要晒干的玉米粉一般。 还没等挤满楼梯的二十多名汉子惊叫,他们的下场也是一样。童醒曾经想象过人类也许终究有一天会凭借科技进行瞬间移动,可眼前的景象正是他无数次飞驰的想象力营造的画面,但实际上这些家伙并没有转移到别处,而是纷纷扬扬地下雪般撒下了楼,成为大片大片的粉尘,如同空气中有个巨大的豆浆机,转瞬间将他们的血肉搅拌成根本无法喷溅的齑粉。 王旭也并不是漏网之鱼,他感到自己就像被一个重型越野车迎面撞上,五脏六腑都轻微颤抖起来。好在他内力深厚,又料敌机先准备充分,这才没有倒地。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特别想呕吐,耳朵嗡嗡作响,心想:“这个时代的狙击枪可厉害多了……我得快点躲起来,再来一下肯定得受伤!” 而那个墨镜秃头则非常尴尬地举着砍刀停在半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后面一拥而上的手下们都吓呆了,可惯性巨大,要马上停下来也很难,便纷纷跌倒在地,多人踩踏。 墨镜秃头大喊:“不要乱不要乱!咱们快撤!”混江湖的人都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虽然不清楚眼前这超级武器是什么来路,可起码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主儿,便转身就要跑。 然而他陡然感到脑袋被一双手摁住,随后很轻盈地掰到了背后,假如他还有听觉的话,会听到一句:“我可能以后没机会见到你了,所以我想亲手确定一下。” 王旭踩着他的尸体,一手抓着童醒,一手又掐住当初对他出言不逊并动手的一个小子,喀嚓一下扭断了脖子,随后连抓连抛掷,一连撞死了好几个得罪他的人,这是他的独特性格--绝不会放过敢于冒犯自己的人。 果不其然,那狙击枪的闪光追逐着王旭和童醒,在上百人甚至后来继续增援的月光村民中大片大片地开花,王旭抓着童醒左突右闪,兔起鹘落,翩若惊鸿,这才堪堪避过。即便这样,身边还是不时有人炸开了花,被分解地极为彻底,王旭最多感到视觉受到了影响,而那飞溅的人肉粉末早就成了随风而去的尘沙,没有沾染到他的衣服。”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爸妈!” 王旭阴森森地回道:“你给我闭嘴!你现在只能跟我走!你没亲人了!” 童醒一般是不敢忤逆王旭的,可这时候形格势禁,他绝不能容许父母所在的楼房仍然被那些持有超级狙击枪的不明人员占据,便全力拍打王旭的肩膀,大叫道:“放手!他妈的……全都怨你!你害了他们!那些人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王旭脚下如飞,嘴里说:“是吗?刚才我在二楼阳台捡到了一份实体书版本的《想象领域》半月刊,是你的纸质收藏品吧?这书为什么会从书架里挪到外面?我看,是你害了你自己和你的家人!” 这话犹如一枚重锤轰然砸碎了童醒的心脏,他的大脑几乎要爆炸了,茫然无措地想:“难道……难道是因为我写的小说?就跟上次那个作者一样,因为犯了忌讳,要被消灭掉?可……可我只是写了一篇大脑控制宇宙飞船的科幻小说,完全没有隐喻或者嘲讽啊!我这是提供好的思路给当局的科研机构啊!到底为什么?就算我写错了话,你们派警察来逮捕我也就是了,为什么要动用特种部队……?” 他的巨大愧疚和恐慌暂时压抑住了愤怒,黯淡地说:“那个……前辈,我们先躲出去,找个机会再救我爸妈吧!他们肯定是会为了胁迫我,要用我爸妈当人质的!” 王旭哈哈大笑,他终于可以放开情绪了,便显得十分癫狂:“傻逼小子!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你现在只能跟我走!你没亲人了!水手政府并不知道那篇小说的具体作者是谁,你所在的楼房里人人都有可能有份儿用你的电脑!小子,我告诉你,我的大名叫王旭,你跟我走,咱们一起闯荡,我会让你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童醒又惊又怒,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身后涌起了一股奔腾而来的热浪,他想回过头,但却一点勇气也没有,只得将脑袋死死地埋进王旭的后背,放声大哭。他绝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留给他的最后印象只是无比平凡的无数个早晨之一那齐齐回眸一笑,手里拿着日日夜夜辛苦操劳制作而成的蓝色剪纸…… 王旭继续全力奔跑,任凭那疯狂的爆炸产生的高温蒸腾了童醒所在的整个小区,任凭那小小的小区内密集的数千户贫穷家庭从灵魂到肉体全部成为等离子体…… 月光村的青壮们也都无一幸免,全都融化在那热红之中。 冲天而起的火光上并没有来接应的直升飞机或者飞车,因为狙击手和楼道内的杀手全都是先进的一次性机器人,它们要做的只有毁灭,包括任务完成之后毁灭自己。 王旭不知道童醒是否睡着,他也并非不同情后者,只是他的善良有限,要成大事,必须抑制那些只能起到反作用的人性。一边跑着,他一边”开导”说:“呵呵,你哪来的好福气,让我给你当汽车用,一路上还能看看风景……对了,明早的新闻都能提前知道了,肯定是’闪电之花‘恐怖分子偷偷潜入太空城陆c1里面安放了超级炸弹,炸毁了平民区一角。哈哈!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大张旗鼓地实行严格控制政策了!” 童醒只是沉默,在半睡半醒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 童醒的大脑似乎在反复确认这是否是梦,当他即便迷糊着也能确信无疑时,甚至不愿意醒来,以泪洗面。 王旭虽然对男人掉泪十分不屑,可也表示理解,一边用树枝噼里啪啦地翻滚着火里的木柴,一边很享受地嗅着烤狗肉的香气。这狗是他顺路从某个工厂的保安室偷出来的,属于大型凶猛犬类,王旭打算吃完这顿饭将余下的肉用玄阴真气冻起来,以作干粮。现在的他可以同时运用赤阳真气和玄阴真气,实力已经接近朴恒炽,大约与虐兰持平。 肉烤得酥软香脆,王旭尝了一口,食指大动,切下一块塞进嘴里仔细咀嚼,又切了一大块给童醒。 童醒沉默着不去接,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妈了个逼,这么香你都不吃,真难伺候,你还想我给你弄点蒜泥么?你有什么可遗憾的?”王旭边吃边说,”我家老头子和老太婆,甚至变成了吸血傀儡,起码你爹你娘走的时候还没有痛苦……我在你这个岁数,手里已经有相当于现在好几十万水元的资产了,还有最少十个手下,你呢?你连个堂堂正正的人都不算。” 童醒不知道吸血傀儡是什么东西,但他也不想知道。”你爸妈虽然糊里糊涂地死了,可他俩也不希望你也饿死,对不对?快吃吧。”王旭将肉塞进他手里,虽然童醒被烫了一下,可还是心如刀绞,硬撑着没喊出来。”你的强硬用错地方了,跟自己的健康较劲,这是自虐行为。人要适当妥协,但在该出手的时候,必须要致命一击,让你的对手连后悔也来不及,就再也没机会跟你作对了。你差得太远,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以后咱们互相帮助,肯定能成大事。小子,不必自责,难道写一篇文章就被灭口,这反而成了你的过错了?水手政府这二十年的教育纯粹是在喂你吃屎,而你他妈的还吃得不亦乐乎?我说你还是先调整一下思想再说吧!傻逼!” … 第401章 五百年后 “身体各项指标开始恢复正常了,正式解冻开始。” 这是休眠舱电脑停止工作前的最后一句话。 韩太湖先是一抖,随后立即清醒过来,全身剧烈地颤抖,雄浑的内力积蓄压抑了不知多久,此时刚刚从重压和深寒中获得解放,顿时在尚未能自由控制的前提下四下剧烈冲击内脏和血管筋脉,使得额头阵阵剧痛,接着开始干呕起来,但呕出的也不过都是水分,因为距离上一次补充营养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是他想象不到的以前。 随即他捂住喉咙,先简单地活动了一下双脚,接着盘起腿来打坐,渐渐地气聚丹田,将一股真气慢慢揉捏成形,在缓缓调匀增厚,继而扩大后游走全身,之前百骸欲散的痛苦便明显减轻了,精气神大有好转,五感逐步清明,眼前的场景也渐渐明朗起来。接着,他开始活动手脚关节,打算迅速恢复体能。 随即,自己所在的休眠舱被打开,自己也被一左一右两个不知什么东西架了出来。他毕竟是五能合一的初醒种,曾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在确定自己身旁的家伙并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向时,便只是凝神聚气随时防备偷袭,而面上却看似若无其事古井不波。 他感到呼吸稍有不适,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眼前肯定不是太阳系内,甚至不一定在银河系内,即便有智慧生命,所需要的氧气占空气总量比也未必跟地球相同。他尽量收集氧气填充入肺,可还是感到头晕脑胀。 这时,身边的两个家伙给自己强行套上了宇航服和连带着的供氧系统,这与当年水手文明的宇航服很像,只是水手文明的宇航服是蓝黑色的,而这是土黄?色的,穿上去并不觉得很重,行动也没有迟滞,看来科技水平起码是水手文明级别的,但这的确不是水手族。 呼吸重新顺畅起来,他这才看清,左右是两个不知名金属制造的机器人,即便外面包裹着特别逼真的活细胞表皮和肉,他也能感觉得到,这东西要比当年的钢谷机器人高明不知多少倍,大脑自然也是超级计算机。只是这机器人的外形像是两只站立起来的鳄鱼或者迅猛龙,只是眼睛更大一些并且向外突出,更有点壁虎放大数百倍的感觉,浑身尖刺和疙瘩,比自己还是要矮一些。估计机器人一定是主人外形的反映,那么这种智慧生命定然是蜥蜴进化而来的。 他蓦然记起,水手文明有个共生星系的天敌--被他们蔑称为”刺人”的祈雨者!这么说,这帮家伙是祈雨者文明?这也太巧合了,宇宙这么大,要同时遇到这两种文明,比在苍茫大海里寻找两颗完全相同的鹅卵石还要难得多。 韩太湖决定暂时不抗拒,以不变应万变。按照他的估计,这种先进的机器人在搀扶自己的同时就能通过皮肤接触采样来进行数据分析和研究,自己干脆拼命压抑住内力和真气,只软绵绵地显得无力抗拒,任凭机器人将他抓到一处升降通道,再随之高高升起。不单单如此,他甚至连记忆也闭合了,绝不给对方了解自己经历的机会,但并不拒绝远距离的历史,比如他所了解的人类古代史。 这如同地球上高楼大厦的透明电梯,外面的太空景观一览无余。其实,这所谓的景观就是无限的黑暗与广袤,而黑暗使得广袤更加深不可测而又充满恐怖色彩。韩太湖尽管没有经常用望远镜观测宇宙的爱好,但显然这里的确是陌生的星空,燃烧着的淡绿色恒星,两边一字排开的气态巨行星,而那些卫星五花八门,每一个都跟地球相差无几,但却眼花缭乱地分布着。还有一颗粉红色的行星表面被雷电覆盖,总是不时地冒出闪光,像是宇宙女神的烈焰红唇,它的卫星速度极快,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正在运动。”这是……哪里?” 灯光大亮,韩太湖发现自己被押到一个大堂之上的一座不知名金属制造的大床上,而这床被慢慢启动竖直,自己却没有掉下来,可见是启用了一定的重力装置。他想要试试自己的活动范围,便故作无意间伸了一下唯一的右手,外围就有一层扇形光线栅栏显现出来,不知道这光线的本质是什么,但多半不会是能让自己舒坦的东西。 也就在这时,有个很生硬的声音用英语说道:“别乱动,光线会切割掉你剩下的肢体。” 韩太湖一惊:“你们是谁?怎么会我们的语言?”“从打开休眠舱开始,机器人就通过你的皮肤收集数据了,这种语言是你们的通用语,在你的脑海里出现得最多,我们只要掌握三千个以上的单词,就可以进行基本对话了。你果然是智慧生命,没想到猴子也能进化到这个地步,过去我们以为只有海洋哺乳动物有进化的可能。” 韩太湖心下一颤:“果然!他们是祈雨者!”可他立即开始隐藏自己的想法,生怕对方能窥探到自己的心里话。”你不必说话,在这样近的距离,我们可以用设备接收你的脑波,你在大脑里说话就行。” 韩太湖暗道一声侥幸,知道对方只能探测到大脑的表面区域,对其中神的禁区这一部分仍然无法了解,否则马上就会知道自己是醒种。但他也很清楚,也只有达到自己这个级别,才不会被轻易发现,否则哪怕自己的徒弟朴恒炽和海岛神介那种修为,也难说不在对方的高科技设备下显露无疑。”你们……发现了我?现在是什么时候?”韩太湖心下还是发虚,他记得隆扎被王树林聚合所有人的大脑力量干掉之后,自己又从冰琥珀号中抢了一艘太空艇,飞向宇宙。但是按照这种只是接近光速的速度,在宇宙间简直等同于不动,不论过去多少年,他也走不了多远。难道祈雨者已经距离地球这么近了么?”是的。这里是我们的重要军港,我们是在三十个贵星球年之前发现你的,但由于着力建设这座新军港,一直没有专门设立对你的研究单位,因此这才解冻。你在这座休眠舱里已经三百九十七个贵星年了。” 韩太湖如受雷殛,半天才回过神来,沉默少顷,自语道:“四百年了……”“请你说说你的母星具体的位置。”“什么?”韩太湖一震。”你的种族可能对太空一无所知,但不要紧,你们应该具备了相当的观测能力,只需要给我们描述一下你所在的恒星系的恒星和行星详细状况就行,我们通过过滤,可以慢慢搜索得到。”“你们……”韩太湖警觉地问,”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你不要惊慌,相对于你们,我们的文明十分发达,已经殖民了很多无主星球,对你们这种已经进化到一定程度的土著不会进行侵略。只是我们的仇敌水手族在你们的星球,我们需要确定位置。” 韩太湖这才想起,自己乘坐的太空艇来源于水手族的冰琥珀号,顿时一阵心凉。他为人极其骄傲,也自认为是站在很高的高度来看待宇宙和生命,但来到这片陌生的领域,依然能够强烈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和无助。修气一脉的基础让他不能忍受这种脱离母体和失重的空虚以及由此带来的强烈不安全感和不信任感。他对人类没什么愧疚或者责任心,只是他不愿意被胁迫着说出,便含糊其辞地说:“四百年了……也许我的世界早就毁灭了……”“这个我们会判断。你只需要描述你的恒星系即可。” 韩太湖不敢细想,只是说:“这艘飞艇在我们星球的极地,沉睡了四十多万年,我只是偶然间发现的,并且不知为何就启动了它,这才来到这片领域……我实在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四十多万贵星年?” 韩太湖屏蔽了自己的深度想法,并气定神闲地撒谎,这是只有他的境界才能耍的拿手好戏,对方一群蜥蜴人在相互用喙部触碰,并咕咕地细声叫着,似乎是用他们的方式商量。”假如这是真的,按照距离来看,你这艘飞艇进行了一次神之门的迁跃,否则是不可能到达我们的世界的。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韩太湖心里一阵剧颤,知道再说下去就露馅了。他在慌慌张张和精疲力竭的状态下匆忙之极地启动了飞艇,只是让其自动巡航,自动寻找能够适宜哪怕暂时生存的星球,可这也是在几百光年之外的天鹅座,飞艇不是飞船,是很难保持近乎光速的速度一直飞行的,抛开很多因素,最佳状态也得一千年后到达,而且那时候的开普勒诸星就未必真的适宜居住了,当然,韩太湖也不可能活到那个岁数,地球初醒种的上限是一千多年寿命,而韩太湖已经差不多八百岁了。 但眼前这里,肯定不是天鹅座的开普勒186恒星系,那应该是一颗红矮星,在短短五百年内不可能有变化成巨星的可能,也绝不会是这种淡绿色,而自己也肯定不是色盲。 当然,在这一点上,他虽然不是钢谷科学家出身,可在明朝时代却是东亚的天文大家,具有超越时代的太空知识。他知道这是自己内力达到一定境界的原因,否则,一般人类要看到绿色恒星是不可能的。视觉和对比度会导致偏差,普通人类只有可能看到一种颜色占据黑体辐射主导地位,即便峰值波长位于光谱的绿色,由于是纯色,那只要跟其他颜色混合,那就必然会在视觉中呈现白色。 难道……突然走了很远? … 第402章 巨舰和陨石 他听说过神之门,那是造物主为这个宇宙打的补丁。尽管他名义上的老师那日连迦对此很简单地描述并且做了这样一个如此有趣的比喻,可韩太湖清楚,这应该是很形象的,这个已经死去四百年的老师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自己,至于神是怎么为宇宙打补丁的,他想象不出,可也只有这种原因才有可能让自己走了如此之远。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确是在几近油尽灯枯时爬入休眠舱之前,发现眼前陡然出现神奇色彩的闪光,闪光之大足够将他和他身旁的一切宇宙吞噬殆尽,又分解得什么也剩不下,随后自己就进入了虚无,临睡前,只觉得有着无限色彩,却又无法形容出其中的任何一种颜色…… 莫非,自己偶然进入了造物之神的门? 但他在激烈思索时,脑波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外露现象,还是被祈雨者的超级计算机综合参数,一丝丝地组合在一起了,顿时他们似乎产生了一次情绪上的小沸腾,在嘀咕了一阵后,开始用狐疑的眼光打量韩太湖。这些怪物们的眼球突出,从外面看上去并无感情色彩,但也许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瘆人。”水手人究竟如何跟你接触的,我们自有判断。请描述你们所在的恒星系。” 韩太湖忽然冷笑一声,说:“呵呵,还真是跟水手族一个风格哈?都这么不顾他人感受。我再说一遍,水手族的飞艇落在我们星球,被我开走了,这只是在深山老林里的一辆古老的自行车罢了,根本与我们星球的种族无关。”“是否有关,由我们来判断。”“我要是不说呢?”韩太湖故作轻松地说,”我还没睡够,你们可以把我重新装回那个冰棺材里,我再睡个四百年,也不算什么。”“我们是文明星球,会再给你贵星球计量单位的十分钟作为最后考虑时间。十分钟后,你将会感到高科技文明才拥有的拷问设备所带来的痛苦,请准备做出正确的选择。” 韩太湖虽然只是一个小种族的一代宗师,却也毕竟曾经是丁页尖人物,怎么也不能容许被他人强迫,他虽然怒气勃发杀意骤生,却也很清楚,自己就算能够以全力挣脱这光线牢笼,也必然迟了一步,会被这些家伙用强力武器攻击,就算能杀光眼前这二十几个可恶的爬虫,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这可怎么办? 他见那些蜥蜴人虽然看似礼貌,眼神深处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暴戾和残酷,就像地球上曾经的维京人、罗刹人、倭人一样凶狠而又故作礼貌,实际上只不过是能够站立起来的高智慧野兽罢了,骨子里仍旧是嗜血无情的。难怪这些家伙是水手族的劲敌。”不是还有十分钟么?我要吃肉!”韩太湖索性顺其自然,他说到底还是有常人万难企及的气度。但实际上,他在仔细观察这台光线牢笼的紧急手动系统距离自己多远,他知道内力再强也不可能完全与光线对抗,倒不如利用巧劲,将真气波延伸到手动系统那里,随时可以关闭。当然,这想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也很难,他现在还不敢确定祈雨者是否有专门捕捉醒种运用真气的探测设备。 祈雨者们对望了几眼,随后机器人走上前,从月匈腔内取出一枚药丸:“这是压缩肉,取材于哺乳动物,不嫌弃的话,就吃点吧。”说罢,祈雨者们相互幸灾乐祸地笑着。”呵呵,你们这帮壁虎!”韩太湖怒极反笑,他在地球上几次大规模灾害中都靠吃人肉活下来,人肉尚且不惧,范围是整个哺乳动物,那又算什么?他接过吞了下去,可没想到竟然一下子产生了很强烈的烤肉香味和饱腹感,顿时周身舒坦,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这帮刺人来。 也许是能看得出他这想法,为首一个比较高大的祈雨者说:“你要知道,对抗伟大的祈雨者文明是没有好处的。我们已经拥有十一个恒星系,接近八十种你这样的低等智慧生物为我们做工。假如你说出来,并且愿意全面进行催眠回忆,配合我们获取你大脑里的全部有用信息为我们引路,那你将会获得不同的待遇,不单单一辈子衣食无忧,我们在占领地球后会封你为王,用先进的基因技术修复你的左臂,并加长你的寿命……”他侃侃而谈,说话也更流利,由于身材魁伟,在这群蜥蜴人里鹤立鸡群,更像一只大鳄鱼而不是壁虎。 韩太湖慵懒闲适地眯着眼睛:“怎么称呼?”“我们的发音你也无法做到和理解,你就叫我绿眼睛舰长吧。”绿眼睛一伸手,指了指外面,韩太湖才看到外面本来黑暗的星空中突然显现出一艘艘庞大无比的战舰,大小几乎相当于一座中等大小的山丘。尽管在宇宙中并不显眼,可随着一阵阵交错的外表电光闪耀,那战舰显出惊人数量后,仍然给韩太湖不小的震撼,尤其是最靠近自己战舰的那艘,显得格外巨大,几乎可以相当于地球三线城市主城区的中心商业区大小,甚至犹有过之。”他们的战舰居然可以隐形!”韩太湖惊异万分,他虽然不懂尖端科学,却也知道宇宙是十分复杂的,要想从全方位各个角度完全欺骗雷达和视觉,和镶嵌着色彩斑斓钻石一般的黑色天鹅绒太空融为一体,这是多么伟大和可怕的技术!”这里虽然是新建不到一千贵星年的军港,却停泊着我们舰队总量百分之四的战舰,它是我们的老师文明’收藏家‘遗址里发掘出的最先进技术!历史上我们与水手文明互有胜负,但接下来将会是我们必胜的战争!水手族安于享乐偏于一隅,根本不懂得居安思危。你应该好好考虑,是否选择了正确的一方?” 骤然间,计算机发出了一阵警报,绿眼睛一惊,警惕地抬头问道:“你的基因信息为什么是八百贵星年?猴子再怎么进化,也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寿命!” 韩太湖心里一咯噔,知道到底还是露馅了,脸上强作镇定:“我不是休眠了吗?”“不对,休眠时期并没有算进去!这八百贵星年明明是正常的新陈代谢!你……你……” 在场的蜥蜴人绝大部分没有明白主将的意思,但其中有两个看上去廷老的家伙却浑身颤抖,其中一个大喊一声:“是……是醒种!”他这一句并没有用地球英语,可韩太湖从其眼神来看,已经听懂了,不由得苦苦一笑,这时,他的真气波已经碰触到手动系统了,尽管他完全不懂如何操作,可强行断电必然能使之失灵,这总是不会错的。”难怪他一点儿也不紧张!”绿眼睛舰长恢复了冷漠狡诈的态度,”准备手术台,让计算机启动手术程序,检查手术机器人!我要从他脑袋里所谓的’神的禁区‘里找出我们需要的信息!”“然后呢?”韩太湖戏谑地反问。 见他还敢如此张狂,绿眼睛大怒,一字一顿地说:“然后就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醒种是宇宙的变态产物,必须全部消灭!” 韩太湖哈哈大笑:“你们这群低等生物!你们没有那么高的资质成为醒种,就拼命阻拦醒种的诞生和繁衍!我绝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正强大的文明是不容醒种立足的……”他其实想到的是那日连迦的后台,他相信,那里才是醒种的天堂。”给他注射大剂量的麻醉剂,先让他闭嘴!” 但也就在这时,警报再一次拉起,并且比上次更长也更急促! 在韩太湖莫名其妙的眼帘中,那些蜥蜴人再次惊恐万分起来,而整艘船也开始了非正常的轻微摇动。”发生什么事了?”“警告!”计算机冰冷的声音重复着,”西南方向突然出现了密集的陨石群,数量在三百枚以上!”“怎么搞的,雷达站干什么吃的?是不是计算机出问题了?到现在才探测到?”绿眼睛觉得虚惊一场,并且好像很后悔自己的失态,便故作镇定地说:“这算什么?探测晚了也不要紧,小子,让你看看伟大的祈雨者战舰是怎么用密集的激光打击将陨石群完全变成宇宙尘埃的!” 计算机的警报声还是没有消除,并且继续说:“警告!陨石群是从神之门出现的,并且立即均匀分散成不同的大小,目标是我们的一千二百七十七艘太空战舰!”“什么?”绿眼睛和诸将都是大惊失色,”这里哪来的神之门?神之门需要我们动用国家级的能量探测器,每一百祈雨年探测一次,然后再修整一百年才能捕捉到模糊的位置!” 计算机不疾不徐地回答:“是四分钟之前突然出现的,还没有完全成形,应该是空间扭曲的产物……”“怎么可能?” 计算机的回答开始断断续续:“报告……统遭到黑客攻击,即将崩……信号即将屏……同时电磁脉冲攻击加重百分之……无法联……舰队总司令要求各舰各自为……” 紧接着,”嗖”地一声,所有立体显象全都消失,一切亮光也随之消失,整个战舰一片黑暗,外面自然也是一样。 舰桥内一片大乱,此起彼伏的叫声加剧了恐慌。这倒省了韩太湖的事,他快速跳出已经失效的光线牢笼,先用迷幻术隐藏自己,再聚集真气,打算随时杀出一条血路。他在这方面十分高明,即便不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场面,也足够能在众人面前隐形,但未必能躲得过计算机设备的探测,然而从现在看来,再高明的科技也抵不过绝对野蛮的力量,信号和电力一旦失去,只怕一群老虎狮子就能把这群船员全部撂倒。 … 第403章 绝对杀戮 黑暗本来是要继续漫长如星空一般永久和广袤,可偏偏是短暂的,因为近在咫尺的一道宇宙级炸雷,使得足够烧毁普通人类视觉器官的超级爆炸引起的亮光已经包裹了最近的邻居战舰,瞬间崛起的高温引发了大面积的热红,瞬间将其吞没,仿佛融进炼钢炉的一艘纸船。 实际距离虽然不像看上去那么远,可这股热浪居然在十五秒内传播到这里,整艘战舰剧烈之极地摇晃起来,那有玻璃作用的可视落地窗已经变了颜色,引出一股烧焦的糊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舰长!恐怕是毁灭了收藏家文明的未知敌人,一路追踪到这里,找到了我们!”“不……不可能!”“收藏家都不是对手,我们要完蛋了!”“看来他们不打算跟我们谈判,否则不会直接切断电源!真该死!我们的电源也不是说切断就能切断的呀!”“还抵抗什么?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又是一声枪响,虽然夹杂在各种巨响之内,凭着韩太湖的修为也能从中剥离出来,明白舰长开枪了。”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立斩不赦!都马上回到工作岗位,准备战斗!启动后备电源进入手动操控系统,趁着闪光照亮,朝陨石发射散花导弹!” 韩太湖在黑暗中也能听到,可惜听不懂,否则他一定会佩服这个绿眼睛的当机立断的。”舰长!有一枚陨石好像撞到舰桥上了!” 韩太湖在第一时间双目紧闭,侧身撞门,逃离了舰桥,进入较厚实的战舰中段。他可不关心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道理他是懂得的,只能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着,然后再做打算。首先得先找到存储救生艇的地方,逃离主战场,选择一个类地行星先降落下去,再做打算。至于说对方如果有毁灭整个恒星系的打算,那也就是自己的命运了。”立即固定舰桥的薄弱部分,否则我们会被风暴卷入太空的!”“舰长,这不对啊!那陨石分泌出了一些黏黏糊糊的东西,照明后发现是暗红色的……这是什么东西?”“已经渗进来了!啊!这东西是活的!”“不好!它钻进去了!” 绿眼睛的声音格外大:“不就是陨石的分泌物吗?别大惊小怪的,马上给我进入战斗状态!”“啊!舰长,你的眼睛……”“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变红了?是血红色!”“啊!舰长发疯了!变成怪物了!快开枪!开枪!” 韩太湖并没听懂这些话,不然他一定会产生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的,那种来自血红色的黑暗产物,仿佛伴随着他度过茫茫星海,从未离开过。 可是接下来就有两个已经变异了的祈雨者张着血盆大口冲上来,似乎恢复了其祖先野兽的本性,但全身呈现死灰色与黑色,眼睛变得血红,这就足够让韩太湖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这两个低等的吸血傀儡尽管底子比人类要厉害,可也毕竟是刚刚感染的,韩太湖只轻轻两招火焰掌就将他俩的脑袋烧焦了,他一边跑一边张望,大脑却在激烈地苦苦思索:“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我是醒种,不可能携带红体病源,这肯定不是我造成的!这怎么跟五百多年前的地球末日完全一样,先是全球范围内的断网断电,再接着是红体感染!而且也是陨石带来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那日连迦从没跟我说……” 他刚拐了个弯,又差点被撞倒,这艘战舰的可视落地窗再次见证了相聚5公里远的一艘巨舰的毁灭,先是被一道雷电击中并贯穿,随后挤压变形,在太空中变成了变幻万端的万花筒,喷洒出巨量的熔岩,真空的冰冷温度竟然也没能立即冷却它,以至于热烈奔放的大红色完全撕裂和粉碎了船体,然后缓缓地沉入了星海的深处。”这可不完全是红体感染攻击!红体可制造不出这么强大的雷电!”韩太湖脚下不停,心里却愈发骇然生畏,”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他注意到雷电后战舰的挤压变形,要知道这四下挤压跟雷电关系并不太大,因为轨迹不同。”这……这难道是突然出现的重力波使得重力失衡,战舰由内而外进行坍缩?可……可这怎么可能?什么东西能在这么精准的瞬间产生这么大的力道?这已经不是两军交战,而是单方面的屠杀,一边倒的绝对杀戮!我要尽快找到救生艇!在主战场附近是根本没有安全可言的!” 战舰们也不是坐以待毙,从它们的各个发射口也喷身寸出各种颜色的强光,在浩瀚无边的星宇中组成了密集的高温火力网,也击碎了不少四下乱撞的陨石,但那些陨石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在迅速莫清规律后立即腾挪避让,竟然倏然如电,被击中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与此同时,大多数陨石只要沾上了一艘战舰便立即像红糖入热水,高速融化开来,许多战舰表面的暗红色并非全是各种爆炸的闪光映照的,而是相当一部分被红体感染。能够感染这么高级的战舰这种非生命复杂物质聚合体,说明红体的纯度也非地球那次灾难的罪魁祸首可比。 大多战舰都有后备能源,这是之前收藏家的技术,与常规能源有所不同,是直接吸取恒星光热进行转化,反应有点迟钝,储蓄也比较慢,但总聊胜于无。这样一来,敌人的断电行为就只取得了一点点优势后消失了,毕竟敌人毁灭不了这绿色的太阳。 陡然间,其中一艘战舰开始启用最强的等离子炮。 等离子炮和反物质炮是收藏家文明的太空战场武器。 之前近百万年间,水手文明和祈雨者文明使用的都是普通的荷电粒子炮,并且在这之上尽可能加大威力和加快速度,就像拼命冶炼出更好的刀剑和拼命训练冷兵器时代的战士格斗技术一样,并无实质性的突破。但自从他们继承收藏家文明遗址里最后的馈赠之后,等离子炮和反物质炮这两种近乎于无敌的武器就正式进入了他们的世界,尤其是战场。自从得到了这种武器,祈雨者已经可以跟收藏家并列,成为核宇宙内中等以上的文明了,起码是在军事科技方面。 重氢被加热到难以想象的高温,伴随着带电粒子的包裹,天女散花一般四下喷洒向其他的友舰,光起步的百万级温度已经可以跟恒星相比,更何况假如所有的战舰聚集同一波攻击,甚至可以达到千万,一般而言,宇宙中的常规物体是无法承受的。可这种等离子炮很少会在如此近的距离攻击,这种距离只能容得下己方战舰,可设计者谁又能想象得到战场上会出现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于是电磁的”饺子皮”冰雹一般又快又狠地砸落到一旁的战舰上,近在咫尺的攻打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可能,”饺子馅”爆炸开来,最少有十多艘战舰立即被洞穿,然后任凭舰体产生的超级温度将其掰裂、撕碎、吞噬…… 其他战舰倒是十分尊崇实用主义,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烈红齐发,顿时将那无故叛变的所谓友舰打成了蜂窝,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旋即另一艘战舰突然开始了前者的天女散花攻击,周边的战舰们再一次猝不及防,又是一片血河,洒在银河系冷酷的黑暗之中,显得格外刺眼和无情。 韩太湖终于找到了救生舱的仓库,但他也没忘记同时一路观察落地窗外无比绚丽和恐怖的战场,这一边倒的战争足够让那些鳄鱼蜥蜴壁虎变色龙们临死还不知道到底输在了哪里,可凭着他初醒种无与伦比的洞察力和丁页级大脑的分析能力,足够从叛变战舰被红体陨石侵蚀较早的事实里发现了原因。 那些入侵到舰桥内部纯度较高的红体已经将最少两艘战舰的最高长官变成了”祈雨者夜魔”,他们是远高于吸血傀儡的黑暗存在,就相当于在很短的时间内使得敌中有我,而敌人压根分辨不出,等受到致命一击,则悔之晚矣。 等离子的性质极其不稳定,哪怕仅仅使用一次都需要计算机进行三次重复计算以保证误差达到最小,否则一旦回冲炮管,整艘军舰将会汽化。然而夜魔则并不在乎这些,它们无惧无畏,只需要完成其主人交代的任务,哪怕自身战舰毁灭,那也毫不可惜。 与此相反,其他战舰则即便不怕误伤友舰,也是投鼠忌器,一旦回用等离子炮反击,则有可能先导致自己的毁灭,因为太空战场瞬息万变,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进行多次计算。于是他们尽量使用磁轨核弹和近距离激光弹,然而这样的常规射击并不能起到很大的杀伤,往往眼前一白,一切都再也无法扭转了。 当然,相对于等离子炮而言,反物质炮更加不可捉莫,正反物质对撞引起的巨大能量甚至可以直接摧毁恒星系里有数的行星,在如此战舰如此密集的有限空间之中,单独的战舰一旦使用,那多半会是玉石俱焚的下场,这种攻击只适合远程。 因此,一方诸多顾忌,一方肆无忌惮,一千多艘无比威武雄壮的战舰组成的宇宙长城,仅仅在不到二十分钟内就被完全击毁了大半。 可这时,形势稍稍出现了变化,原来朝淡绿色恒星那一面的战舰,即便被感染,那些变异了的军官和战士也都惨叫着全部被太阳晒化,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剩下,这种情况一连发生在一百多艘战舰内部,使得诸多战舰不约而同地开始面朝恒星呈圆周转动,并同时全面张开护眼装置,尽可能使得所有墙壁都达到可视窗功能,这样一来效果极好,不但变异怪物们全都灰飞烟灭,甚至附着于战舰的红色陨石和正在运动中寻找目标的红色陨石也都像沙子堆砌的城堡被大水冲垮一样,毁灭得极为彻底。 … 第404章 天敌一号 虽然因为电磁脉冲攻击造成了信号和电力的破坏,使得后备电源启动,而也正因为后备电源慢而迟钝,使得各战舰只能将其集中在炮火上而非通讯上,故而各自为战,谁也没和谁交流,可这不约而同的行为正好等同一场绝对壮观的恒星级旗语。还活着并且能够行动的刺人战士都为之一振,感到还存有微末的希望,绝对不可以就此认输。 而那些尚未附着于战舰的陨石却有相当一部分继续进行着难以想象的高速运动,仿佛有人在操控。 而这时,也终于有祈雨者官兵发现了这一现象:不错,陨石分为两种,较大、略微发红的陨石藏着不知名的超级病毒,甚至能感染舰体,并且渗透进去污染所有生命,但另一种体积较小者则速度更快,尤其是其中立即被临时代号为”天敌一号”的陨石,外表居然产生了不逊于等离子炮的雷暴附着,而且按说光这种速度和碰撞产生的高温就足够将其分解得颗粒不剩,可偏偏这陨石依然维持原状,只是来回撞击,就将小城区规模的空中母舰砸得来回摇晃,甚至破洞爆炸。 一开始正是这种陨石在外围护住红体陨石,并产生隔热雷暴,使得恒星的光和热都无法给其中的红体陨石造成伤害,当红体陨石完成潜伏和策反的使命后,它们的战斗力才真正展现出来。 蓦然,几个陨石分别在诸多正要朝自己射击的战舰前硬生生停住,而此前它们分明做的是每秒四万米的恐怖速度,在祈雨者们惊异万分的目光中,它们开始将周身的雷暴张开,组成了一道道狂电,降落到舰体之上。 紧接着便是韩太湖在一开始看到的宇宙雷电引发战舰爆炸的景象,只不过之前的攻击可能因为一片黑暗和比较隐秘而收敛了威力,比较”谦虚”,这时候再无任何隐藏的意图,因此雷电的功效十分强大,旋即又把上百艘战舰如同用烈焰穿起来的大肉串,转瞬间化为一片血红色的命运之河,任凭数百万冤死的灵魂在其中挣扎和哀嚎,然后再被丝毫没有任何人性的黑暗星空紧急冷却,化为大片大片的红雾,仿佛宇宙级的海市蜃楼。 蓦地,韩太湖正在启动救生舱,整个仓库变得一片漆黑,好在他本身还能产生光辉,也可以照亮继续操控,祈雨者的太空艇跟水手文明的没有大区别,果然是一脉相承。 其实仓库内还有两艘完好的太空船,速度也更快,可他并不想让自己目标明显,自己速度再快,难道还能快过那些小陨石?就算体积较大,也大不过整艘战舰,而类似的七八百艘战舰都已经被极其惨烈地推入了地狱的深渊。韩太湖自小就始终相信地狱不在地球,而在太空,只有冰冷的星空,才能带给他真正的恐怖感,那种无边无垠的黑暗和虚无,已经不需要任何负面情绪,就可以足够让任何生物感到悲伤和绝望了。 但接着整艘战舰剧烈颤抖起来并骤然升温,韩太湖才明白,所有的电力都集中在了某种即将展开的攻击储备里,仿佛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旋即他马上猜出来,自己这艘战舰也要启用等离子炮了。 他忍不住朝窗外望去,只见余下的一百四五十艘战舰似乎经过了短暂的计算后,将炮口合并成一团巨大的超级等离子云,伴随着绚丽夺目的外表电光,这数千万度的高温使得淡绿色的恒星也黯然失色,那些小陨石竟然像有生命一般,全部四下散开,提升到高处后立即聚合,躲闪在被临时命名为”天敌一号”的最强小陨石之后。 无可否认,就算等离子炮能将它们彻底消灭,那也未必可以掌握得住它们的速度,它们仍然比祈雨者们见识过的最快速度还要快上许多,并且仍然深不可测,不敢说这就等同于它们的极限。可没想到它们竟然主动聚合在一起,那不就足够一次性把它们全部消灭?这种机会万年一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大概都是这么想的,祈雨者的炮就像一根根线,将超级等离子云变成了可控的巨大风筝,急速”飘”向”天敌一号”的方向。 韩太湖心想:“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两败俱伤。未必能把这些陨石全部消灭,剩下的自然会继续冲击这些军舰,而这些军舰可没有能力再来一次等离子云攻击!我得快跑了!” 由于被抽走了许多能量,始终还剩下一小段没有蓄满,韩太湖只能干着急,依旧无法启动,他可不敢用直接垂直降落的方式落到距离最近的类地行星上,只怕这样慢的速度无法承受等离子云爆炸的规模,说不定会被吞得片甲不留,还不如躲在战舰内,有这样一个相对庞大的掩体作掩护,起码能够分流一下伤害。 但接下来的情况,是他作为人类两大巅峰之一的强者身份也无法料到的,而那些普通的祈雨者们,更是想象不到,在他们将其民族性格中的狠毒暴戾、坚忍不拔和决死一拼的成分连同微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样一击之后,看到的只是更大的绝望,当然,他们也只是看到了千分之一秒的惨状,旋即便跟着高温变成了无数不稳定的带电粒子,漂浮在战舰的灰烬之间,如同宇宙的地缚灵。 韩太湖及时闭上了眼睛,全身蜷缩一团,迅速催动内力在短时间到达丁页端,随即用全部真气转化为玄阴真气,以绝对零度以下的寒冷包裹自己,尽管这在宇宙中显得微不足道,而哪怕保全自己也实在勉强,但这也是他尽了最大努力了,这时候收闭周身感官,反而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势不可挡,摧毁一切的绝对力量! 如果他之前有能力观看的话,那他会发现这片本来可以在这个恒星系称雄的等离子云能量波已经烟消云散,因为”天敌一号”瞬间将重力改变,将等离子云团从中间发生坍缩,随后就像一颗微型黑洞,把大量的物质吸收入内。 这一切发生在千分之一秒内,这与宇宙大爆炸初始的迅速膨胀和冷却的速度相比仍然是小巫见大巫,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个翻转一切的家伙仅仅是一颗速度很快的小陨石。随后的景象更加奇特,小陨石像是身上的泥土,仅仅被这种冲击波震荡后”拍了拍”,就全部剥落,显出的竟然是一个人形! 不错!是一个地球人类的形状,只可惜韩太湖并没有机会看到,”天敌一号”竟然真的是活生生的智慧生命,而且跟自己相差无几! 真空中没有声音传播,那人也只是微微翘了一下嘴角,随后将手里的微型黑洞重新闭合,竟然展现出完整的”反坍缩”过程,于是那股超级等离子云团竟然从他的手上再度冲出,内中的无数狂热物质在不断地抽离出去。这是之前的天女散花远远无法相比的,如同造物主释放的宇宙礼花,瞬间将暗夜中的恒星和大小行星变成了广袤舞台里不起眼的陪衬。无比强大的光芒带来的也是同样难以形容的高温,那余下的一百多艘战舰就像烈火上炙烤的纸张,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他竟然用对方的最强武器打败了对方!那些小陨石内部想必都有人在,他们躲在他身后,并非完全是吸引对方上当开炮,而是确定自己一方的老大必然可以胜利,他们躲避的,反而是首领的攻击!因此在首领的身后最安全。 韩太湖在宇宙级的bbq里终于蓄满了能源,立即启动,那飞艇不惜以全部能量全力冲向距离最近的类地行星。他所在的战舰本来就在边缘地带,这使得他能够成为远离瀑布相反方向划桨的小艇,只是那热度还是将他苦心经营的冰窟一秒内全部融化…… 刚才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毁灭了整个舰队?韩太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神的动作”,不……这比王树林那个山寨版的神动要厉害不知多少亿万倍,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即便自己没见过真正的神动,却觉得真神动是比眼前这反等离子云更强的力量,也许历史上神只真正使用了一次神的动作,那就是……宇宙大爆炸! 但也就在这时,他感到飞艇撞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地却十分坚固,虽然隔着这么远,他却陡然间明白过来--这是真气!是被一团真气接住的!宇宙中怎么会有真气? 他隐隐感到大事不妙,可心里十分排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荒诞念头--没有比这个更荒诞的了!难道是生物?智慧生物?难道是……醒种?不可能!再强大的肉体也不可能跟一千艘太空战舰相抗衡!更何况是打得它们满地找牙,绝无还手之力?”这是?” 韩太湖陡然发现,自己的大脑不听使唤了,里面涌现出好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生物的脸! 他骤然明白过来,自己大脑中”上帝的禁区”被”联网”了。 只见这群外星人都看似面无表情地地看着自己,可目光又好像深邃无比。就像是一群各种各样怪物的大杂烩,但可以看得出,都是智慧生命,而且内中有两个熟悉的面孔--分别是水手族人和祈雨者族人!他们……他们不是死对头吗?他们为什么会组合在一起,来对付自己的种族? 他们……是醒种? 不可能!醒种怎么会不需要呼吸空气?怎么会以每秒四万米的速度在宇宙中行进?怎么会制造宇宙级的雷暴闪电?怎么会制造超级重力场和模拟微型黑洞?怎么会将等离子联合炮的威力挪为己用,攻击敌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地彻底毁灭了一支上千艘太空战舰组成的庞大军事力量?难道……连猛然出现的神之门,也是他们凭着自身的能力召唤出来的? 回想起来,那日连迦并没有告诉他关于醒种的更多秘密,但他毕竟达到了一定境界,也隐约猜得出,醒种也是分层次的,昔年在行星内的解禁者和神人类,只不过是最低下的醒种。 … 第405章 拜血神国 韩太湖到底还是根骨精奇底子好,略一清醒便立即催动内力,打算瞬间用真气壁垒将自己包裹起来,然而他却陡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使出一点点力气。复制网址访问 他马上回忆起自己在醒来之前最后清醒的时段,随即放弃了抵抗和恐慌,反倒镇定下来,尝试着转动脖子和眼珠,在发现这方面并没有限制之后,才渐渐注意到自己是在一个柔车欠但特别坚韧的水袋中。 说是”水袋”,恐怕正将自己完全浸泡着的神秘流动液体并不是什么水,袋子也不是什么袋子,他的第一反应是在一种比鲸还要大的某种巨型生物的胃部。难道,自己在被消化?他简单激动了几秒,却觉得应该不是,因为没有那种濒死的刺痛,反而十分舒适惬意,并无半点窒息,甚至有一种回归母体的奇妙感觉。 这是在为自己治伤?他大胆猜测的同时,也看到了自己久违了的左臂,液体中似乎凭空出现了许多线形虫一般的无色生物,正在与自己的身体无缝接驳,血液被拖出一条完整的长线后开始开枝散叶,随后血管筋脉脂肪肌肉都在有条不紊地生成,简直是宇宙间最真实的魔法! 当然,他很清楚,这不是魔法,这是他目前尚不能理解,未来恐怕也很难明白的超级科学。 倏然间,袋子中的某个猪皮一样的管子开始颤抖,一条半米长的黑影从中挤了进来,在液体中绕着自己快速游动,看上去恶心而又恐怖。韩太湖再怎么淡定,也很难快速适应这种波谲云诡的外星环境,便尝试着要叫出声来。”别乱动。”那东西在显出了鲶鱼一般的外貌后,居然同时说出了韩太湖完全听得懂的话,虽然这不是地球语言,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听得懂,也许是因为大脑被”联网”了?”我来观察一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那鲶鱼看来竟然是一种智慧生命,而且还是医生。韩太湖不禁想要笑出声来,他还以为这是专门喂给自己的食物饵料呢。”这位医生,你就管他叫做鱼医生好了。他的医术很高明,你可以放心。” 韩太湖一惊,望向说话的人,那人在地面上,按说需要仰视他,可却缓缓地飘了上来,与自己视线平行。 这是一个祈雨者种族,也就是所谓的”刺人”,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神情里不知是同情轻蔑还是怜悯。虽然与祈雨者种族的接触仅仅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可韩太湖很清楚,眼前这刺人与其同类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远,这……是一个祈雨者醒种!”他……这位医生也是醒种吗?”“不错,这是一个醒种的世界。年轻人,欢迎你加入醒种的天堂。” 韩太湖心里一震,莫名其妙产生了一股心酸和愠怒,本打算想”谁他妈是年轻人”,可却连这话也不敢想,怕对方读懂。 那刺人淡淡一笑:“看来我不该倚老卖老,我只活了七十万贵星年左右,在宇宙中,这点寿命也的确算不得什么,只是转瞬之间罢了。” 韩太湖震惊莫名,但想到了这帮人在太空中横行无忌如履平地,二十分钟内毁灭了包括一千多艘祈雨者宇宙战舰在内的太空军港,可怖之极,想来说七十万年的寿命,也不见得是吹牛了。”在醒种的世界,不分种族,人人都是平等的,当然,这话只限定于初醒种。这位鱼医生和你一样,是初醒种。而我,是深醒种。” 韩太湖沉默几秒,说:“那这位医生不用完全的人工智能来为我治疗么?”“我们的大脑本身就是超级计算机,对你左臂的修复需要七百多万人造微虫来同时进行精密接驳,只需要精通医学的初醒种动动脑就可以完成,而真正的计算机也需要反复核算多次,还不见得能一次成功。那些以计算机技术为自豪点的低等文明,根本不知道宇宙间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大脑。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资质太低。而醒种则不同,我们是造物主的宠儿,是本来就该接管这个核宇宙的伟大存在。” 刺人仿佛能看清韩太湖内心的一切,顿了顿,又说:“在我们的世界里,深醒种是管理层,初醒种是平民。当然,也有普通智慧生命,但大多数是奴隶,还有一部分是向光明投诚的人,也会有不错的待遇。你不用惊讶,五十万贵星年以前的宇宙,大多数文明视醒种为怪物,这个宇宙的历史就是对醒种无情的屠杀史。但一切都会变的,你也看到了,深醒种是这个宇宙中最强大的生物,没有任何所谓的先进科技可以挡得住我们的攻击。恭喜你,刚加入拜血神国,你就因为初醒种的身份拥有了正式公民的资格。” 韩太湖虽然一时间很难接受,可他还是有些失落,毕竟自己在地球上曾经是天之骄子,可在面对那日连迦后,才明白天外有天。但眼下得知那日连迦也不过是醒种世界里的普通平民,尽管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却还是无法阻挡汹涌而来的痛苦和迷惘。当年他宁当凤尾不当鸡头的想法,现在看来,不过是没有真正身临其境罢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我们发现了初醒种的反应,以为是我们的平民被绑架了,这才用神之门迁跃,却发现了刺人的重要军港。不是你,我还不见得能这么快为自己报仇。虽然……七十多万年的仇,对你来说可能有点远,可我不认为这是小肚鸡肠。”“你怎么管自己的种族叫’刺人‘?这不是侮辱性的称呼么?”韩太湖骤然想起了自己偷看那日连迦私密信息的内容,”你……你是当年祈雨者文明里围剿的那个传说中的醒种?” 刺人呵呵一笑:“正是。围剿我的时候,我还只是精通迷幻术的初醒种,随后我突破了五能合一的境界,在他们将我所在的星球毁灭之后,我就像超新星爆发一样涅槃,重获新生,成为能够纵横太空的深醒种。我叫莱洛,不过刺人的史书不会把我的名字流传下来。我首先是醒种,其次才可以说种族。整个刺人文明对我和我家人长达近百万年的迫害,你想必是有所耳闻的了,如果换成你,你会对你出身的种族还抱有什么希望和爱么?” 韩太湖默然,不知不觉间,那鲶鱼医生已经观察完毕,游走了。”那……你说的这个神国,是……?”“深醒种中有出类拔萃者,将拯救同胞视为己任,起先只是收留像我们这样走投无路的深醒种,最后扩大到整个醒种族群。当我们惊异地发现自己能够单纯靠大脑和肉体,就可以借助宇宙间的重力核能电磁等离子黑洞和正反物质碰撞的力量毁灭其他庸俗文明时,我们的保卫战就变成了主动进攻。但就算人口众多,地盘也越来越大,也始终是一盘散沙的松散联盟,直到造物主的血液--神之血降落到我们的核宇宙,我们才发现那就是造物主把我们当做宠儿的最佳证明。” 韩太湖惊问:“神之血?是……是红体?”“你说对了。起初我们打击敌人全是靠纯粹的压倒性暴力,但那样即便毁灭敌人,自己也会受到一定的损失。但我们发现了神之血后,才明白这正是造物主赐给我们的最好武器。神之血无法感染我们任何一个醒种,哪怕只是最弱的初醒种,但却能感染任何其他智慧生命。我们开始巧妙地利用这一点,要对付谁,就首先向他们释放神之血,他们会自相残杀,自我毁灭。到时候我们出来收拾残局,轻松愉快。” 韩太湖虽然也是初醒种,却听得阵阵发冷。尽管他已经被地球人类唾弃,但穿越过冷酷黑暗的漫漫太空,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对母星充满了感情,无论如何,在他心里,种族利益一定是高于意识形态的。”所以,我们通过信仰神之血而成为了伟大的’拜血神教‘的信徒和子民。神之血是我们唯一崇拜的神物。韩太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韩太湖心里收紧,却又释然:“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大脑在他们眼前只是一个脱光了的小孩子罢了。”“你也要成为一名拜血神教的教徒,虽然这不是人人都能被允许成为的身份,可你如果积极争取入教,对你的未来大有好处。” 韩太湖不敢去想,自己曾经尽管和云太阳合作,却对夜魔们充满了鄙夷,没想到倒过头来,红体作为神之血,竟然又到了他的头丁页上,成为宇宙醒种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这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啊!”那……那你们的那位头目……就是制造微型黑洞,捕捉敌人的超级等离子云炮火集合体后反过来攻击敌人的那个……他……他是?”“他是我们的国王,但我们一般都称他为大帅大将军,私下里,他是我们的义父,我们是他收养的孤儿。在我们的世界里,醒种的王和大将军是政军合一的,他也要作战,并且要冲锋在前,他必须是最勇猛的,也是最强大的,我们三十三位深醒种战将才会誓死追随。对了,醒王正巧是你的同族,他来自地球,跟你一样是猿类进化出的智慧生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别交代要治好你的手。韩太湖,我刚才说过,本来王就对你青眼有加,只要你好好努力,申请入教,会很有前途的,希望你珍惜这次大好机会。” 韩太湖颇为神往和敬畏,他也清楚,这恐怕就是那日连迦和隆扎所效忠的幕后大人物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会装作不经意地透露自己是那日连迦的弟子这个信息,但在这之前,他想好好观察一下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老师混得如何,报他的名字是否有益处。”我可以求见王吗?”“等你治愈后参军,立下第一次战功,我想你会有机会得到这个殊荣的。”“这……我不是深醒种,对你们这种层次的作战,能起到辅助作用吗?”“深醒种负责统治和宇宙空间里的决定性作战,但毕竟醒种本身就是很罕见的,深醒种就更是极为稀有。我们的人很少,需要大量的初醒种士兵进入占领的区域驻扎,稳固我们的地盘。好好治疗吧,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 第406章 二人的新计划 “行了,这都几天了,头七也过了,你能不能振作点?”王旭说话口无遮拦,可这是个事实。他带着童醒东躲西藏了一个多月,这家伙情绪低落实在不配合,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怀疑,幸亏自己比较机智,不然都早就交待了。”王旭前辈,你能教我本事么?”童醒好几天没说一个字,这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反而使得王旭猝不及防。 王旭呆滞了几秒,说:“我也不想打击你。我这身本事不自夸,在醒种里面也算可以,但是我也只能教刚入门的醒种。你现在还是个普通人,压根没解禁--或者说压根没觉醒,我想教你也教不了啊。比如,你能感受到身体的’气‘么?如果感受到的话,你能从体内催逼到体外么?凝聚到手掌,然后自如调节它的温度,上到起火,下到结冰。这都是最基本的课程,但对普通人来说,根本不是一个品种,学一万年也学不会。” 童醒知道他虽然说话不中听,可也情知是实情,不得不更加沮丧。”但是,大部分的醒种,都不是先天出生时就是醒种的,而且即便是先天的,如果后期发展不好,未必就一定遥遥领先,后天觉醒的,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跟前辈齐平甚至超越,比如我。当然--你们说的’圣一号‘,跟着蓝先祖混的那位你们崇拜的人类醒种,他是先天的,而且一路越发展越好,最后成为人类中的最强者,他是个例外,咱们不讨论他。” 王旭拍拍他的肩膀:“我的意思是说,你也别完全绝望。凡事都不可以一句话说死,说不定你什么时候突然就觉醒了呢?” 童醒叹了口气:“前辈你也不必安慰我。但我会努力尝试着觉醒的,我先练练你所说的基本教程吧,先体验一下如何感受’气‘……”“这个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我是玩气的,可你的祖先童燃志,他是玩死人的。还有玩动植物的,还有玩迷幻的,还有玩电玩金属的,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不见得觉醒后能是什么样的,万一你真觉醒了,但跟我的路子有别,那你练我那些教程,完全是在耽误时间,说不定还有害处,最后练得不伦不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否成为醒种一定是靠天的,不是说你努力就成。绝大多数后天的醒种,都是因为在某种特殊环境的压迫下造成的极端情绪波动,或者大怒,或者大悲,或者大喜……这才成了醒种。” 童醒哀叹一声:“也就是说,我也只能靠等待了?”“等吧。人生不必要时刻在动,大部分时候是在考验耐心,蓄势待发,一旦等到,就是你全力以赴的时刻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这么躲躲藏藏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有个办法。”王旭得意地扬扬眉毛,”我们去找’闪电之花‘。”“那……那……那就没办法回头了啊!”“你个傻逼还想着回头?你是不是希望有朝一日水手政府为你爹你娘平反昭雪?别开玩笑了!你要任何一个种族的任何一个政府承认小错误那可以,但要是承认基本路线是错的,那就绝不可能!你出去投降,那就会再找个理由弄死你,比如’在审讯时突然自杀,誓死不吐露恐怖组织的名单‘,那你就只能遗臭万年了,假如水手文明能统治地球万年的话。” 童醒艰难地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而且据我看,水手政府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倒不是你触犯什么忌讳了,或者冷嘲热讽借古喻今,而是……照我看来,你写的这篇未来战舰靠大脑进行直接指挥,也许会是真的……” 童醒一惊:“这能实现吗?”“不不,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而且你别他妈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就因为我学历低?”王旭摇头晃脑地说,”我的意思是,这不是能不能实现的问题,我怀疑,这本来就是事实,是早已经实现了的事。可是这种事极有可能牵涉到一个他们无法容忍的秘密,或者是因为这是个反噬自身的黑暗科技,或者是因为曾经发展过这种科技,但对其政权造成了严重威胁……”所以,他们很怕你这种想象,避免让更多聪明读者在读到你的文章时发生不好的联想……要是只是制止你投稿甚至制止你写作,也不过只是掩耳盗铃。一旦你在别的领域,甚至是真正的科学领域里贯彻了这种思想,那就更危险。所以索性,把你从这个世界完全抹去,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当然,由于不确定这片小区到底有几个人用过你的计算机,自然而然就得一刀切了……”“原来是这样……”童醒不得不承认,王旭的话很有说服力。”所以,我们得去找’闪电之花‘,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因为我们不能回头,水手政府在我们的背后不断制造死胡同,我们回头那就是自寻死路。”王旭眼珠子骨碌碌转,盘算着,”至于说’闪电之花‘内部,尤其是管理层的那些老东西,多半都是我那一批’革命先烈‘,我到了那里,说不定会有不错的待遇。就算那帮老东西不认我了,可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历史影响力,尤其是地球上的醒种最讲辈分,这个他们否认不了。于是他们培养的这些后生们,就必须要尊敬我……” 童醒的目光也坚定起来:“好!我也去!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正因为我曾经也听从了水手政府的舆?论导向,痛恨过恐怖分子,而且循规蹈矩了二十年,如今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是水手政府逼着我走到他们的对立面的!也许我人微言轻,也没什么真本事,但我宁可做苦力,做’闪电之花‘的一颗螺丝钉,为他们的反抗活动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帮助,那也算是为我父母报仇雪恨了!” 王旭大为赞赏他的态度:“有道理,好小子,廷有志气的嘛!行,那咱们收拾收拾,下一步就要去你的驾校。” 童醒一愣:“干什么?” 王旭邪邪一笑:“当然是为了飞艇!要是直接抢夺飞艇,那后果肯定是还没飞出这个太空城多远,就会被击落。除了严格规定路线的政、军、警和大中型企业的飞艇外,也只有驾校的飞艇才能被允许飞到太空里。所以,我们先潜伏下来,等到了宇宙中,再行动手!抢夺飞艇后直接远离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然后我们再找’闪电之花‘……根据我的分析,他们应该是躲在一些废弃的太空站里,这也是太阳系内他们唯一的藏身之处了。只不过这些太空垃圾太过琐碎,政府一直抽不出很大资金投入进去地毯式搜索罢了。” 童醒觉得王旭虽然言行粗鲁,心思却十分缜密,判断力也十分独到老辣,不得不由衷佩服。”那怎么进去呢?你可以让人家视觉产生偏差,对你无视,可我不行啊!”“哈哈,这一点嘛,正是我要吹嘘的地方。”王旭咕嘟咕嘟又喝了几口白酒,”我呢,本来只是个修气出身的醒种,可是不知为什么,五百多年后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伪装,也就是迷幻术了。这也是我能隐藏在那艘搜救飞艇上不被发现的理由。我觉得,只要你靠我够近,我还是可以隐藏咱俩的,但你必须配合!尽量少眨眼、少咳嗽、少动弹!能做到么?这些对醒种毫无难处,但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种漫长的煎熬了。” 童醒点点头:“为了报仇,我什么苦都能吃!” 驾校所在的地方本是太空城的边缘地区,这也是为了腾出中心地带,为权贵们的主城区让路。但偏偏一切并不遵循想象中的客观事实发展,很多地球居民,尤其是海底居民,对能够对太空景色一饱眼福十分关心,他们在太空城买了昂贵的房子,却发现这里跟地球没什么区别,纯粹的模仿越像,越没意思。因此他们开始关注起能够看到外面景色的边缘地区价格,房价就这么被炒起来了,驾校的校长也变得财大气粗。 也因为以上的原因,靠近太空城落地窗的边缘地区价格仅次于中心主城区,特别是那条沿着边缘地带绕太空城一圈的路线,成为了著名的旅游风景路线。在这里,童醒也能一饱眼福,偶尔看到来自地球的权势阶层--深蓝色皮肤的水手人和浅蓝色皮肤的混血人,其中不乏美女,看上去气质高雅冷眼,对什么都先投去轻蔑的眼神。 王旭见童醒愣了神,一把拉住他向后一拽:“你他妈注意点,公路上的汽车和飞车可看不到你,等把你撞死了,才能看到。还有,别离我太远,否则会被发现!再就是这里是嘈杂的街道,我们对话不要紧,等到了安静的地方,除非得到我的允许,你才能说话,听到没有?” 童醒”哦哦”两声,有些心不在焉,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处男,这在当今社会是值得耻笑的,光这一点也已经说明了身份--肯定来自于贫民窟。 王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操,这就是你们这个时代的美女?光看着这蓝色皮肤就倒足了胃口……纯粹的水手族人原来是四个奶子……真他妈恶心,奶子并不是越多越好……而且还这么胖……” 童醒反驳说:“这叫丰满……”“你懂个屁。”王旭冷笑道,”这就是好几百年的洗脑,把你们的审美观也给颠覆了。我们那时候无论如何,也都是以瘦为美,哪怕乳房小点,也不能以肥胖为代价。要是我所料不错,水手族原本应该是海洋哺乳动物进化而来的,在冰冷的海里,他们必须长有很多脂肪才能安全健康,最终就形成了这种畸形的择偶观--专找面目端正的女胖子。本来你们可以因此幸运地捡漏,找到符合人类古典审美观的女人,可没想到,你们的审美观也被这帮水手族给误导了……” … 第407章 混血市长 如今的地球已经完全成为一片蓝色,包括陆地的人造建筑也刻意朝蓝色靠拢。只不过各种蓝细看上去有浅淡不同罢了,偶尔混杂了一点杂色,也不会偏离蓝色太多,陆地上的沙漠地区被治理得尤其少见,这恐怕是源于水手文明对于祈雨者的恐惧和厌憎。 真正统治太阳系的是地球,而真正统治地球的则是海洋。大洋内部层层叠叠的海底城市群是以水手最大的母舰作为基础扩建而成的,其规模远远超过了陆地部分,往往一座城市的规模就超过了陆地上的一个小型省份,甚至超过了想象力最高的民间科幻作家的推测,这也侧面说明水手政府的确是真心想好好经营地球。 关于最近太空城陆c1的恐怖袭击新闻,当地政府和警卫队的确是受到了太空城陆系列部分的总长官授意,而这位总长官已经将报告向上层层递交,终于出现在了宋潇的手里。宋潇对此十分重视,即便他作为地球首都”显圣城”的市长,公务如此繁忙,也绝不能对这样的重磅消息等闲视之。”为什么才给我?”宋潇冷冷地瞪着下属。水手族有意与人类完全融合,为了示好,他们往往只是把实际有用的东西抓在手里,而把并不重要甚至是虚头巴脑的方面向人类倾斜,比如姓氏--大多数水手族都选择了地球上的姓氏,甚至整个名字都是原汁原味的地球风格。他虽然血统相对算纯,却也仍然是混血儿,按说很难会提拔到如此高位上,更何况他如此年轻。 但他的母亲却是在水手文明审美观看来百年难出的第一人类美女,诸多坚决不顾坚持血统论的家人反对的上层水手男性都争相追求,最后被一个暂时看不出前景的水手男接盘,所以宋潇到底是谁的孩子,他占他父亲几分之一的血统,就不敢说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父亲在与他母亲结合后突然官运亨通,三十年内坐上了第五把手的交椅,并在此位置顺利退休,然后将儿子顺风顺水地送入仕途。”这个……《想象领域》的总编说,这终究只是一篇小说而已,您公务繁忙,似乎……不必惊动您……” 宋潇若无其事地说:“原来是这样。你打个电话让他不用干了,提前回家休养吧,退休金今年就发,叫他不必再为此申辩了,否则进监狱度过余生。让副总编到他的位置先干着。” 属下对他的冷酷无情十分敬畏,不住点头:“是、是……”“那个作者真的死了吗?”“应该不可能活下来。整个小区都用高温射线攻击过了,爆炸前后十秒就连细菌也很难存活。”“嗯……那就好。”宋潇沉口今几秒,说,”对了,刚才我说提拔副总编,看来没必要了。” 属下错愕地看着他。”你马上通知办公室组织一份报告出来,关于……《想象领域》暂时停刊的报告。要是不停刊,这种胡思乱想的人会不断地出现,我们还能见一个杀一个?要是有人有了这种想法,却不投稿,那我们怎么办?去哪里找到他?” 属下一惊,觉得他有点因噎废食了,可这话绝对不敢出口。但他是宋潇的心腹,也必须献言建策,因此只是旁敲侧击道:“老板,这杂志的正面意义还是大于负面意义的……要是暂时停刊,咱们地球上的广大水手族和混血族里的科幻爱好者首先不会答应,必然能闹腾起来。这样一来,本来不被关注的高温爆炸新闻也会被重新挖出来,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没有想到更深的层次。一旦被’闪电之花‘的人悟出了功力达到一定层次的醒种的大脑真的能连接超级计算机,那他们要远距离把咱们的世界搞崩溃,你认为需要花多长时间?”“是、是……”“我有预备方案。等整顿结束之后,《想象领域》就必须只接受最坚实的硬科幻小说,而且作者必须是理科生出身,也最少发表过一篇真正有科学价值的论文才行。不但如此,作者想要投稿,就必须把自身的所有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这样一来,我们锁定那些不好的思想者就容易多了。”“是!老板就是英明!”“还有,让《想象领域》出副刊,多讲述历史上的科技故事,主要宣扬我们水手文明的伟大历史,这才能有正确、光明和健康的导向。” 宋潇渴了,将一枚解渴丸放入舌头下面等待融化,接着问:“谁还有事,快说。”“您还记得我们在跟祈雨者的最后一战时将特殊的信号发送器弄到他们的基因库里的事吗?”“这是近代史,怎么会不记得呢?这就是祖先的英明睿智了。本来我们跟祈雨者的水平差不多,也同时发现了收藏家被毁灭的文明遗址,但好在是我们捷足先登,快速将祈雨者不重视的生物科技方面的发明搜罗到手,等布置好后等待他们上钩……这样一来,我们就跟他们不对等了,哪怕他们真的苦心钻研收藏家的军事科技,真的能单在这方面一直略微领先,也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的大致方位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是的,您肯定也还记得,五十年前在后发星系团内部感应到祈雨者的信号,估计他们是以那里为中心建立军港,再渐渐扩张……可是十六分钟之前发现那信号不见了……”“你们换算过时差么?”“是的,已经换算了。这事应该发生在一百年前左右。”“确定是信号变动,而不是他们把基因库修改了?”“您放心,他们不可能发现的,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发现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内将所有人的基因信号全部屏蔽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每个人体质都有差异,再高明的科技宏观上也都是一刀切,远远做不到这种如此普及地细致入微。假如他们连这个也都能做到,那他们就比收藏家还厉害了呢,甚至根本不会给被我们打上基因烙印的机会的。”“信号突然消失,但那星系是否有什么变动,比如恒星出现了变化?”“没有,一切正常。再说,实在太远,我们观察到出现的异样颜色,会有很多解释。”“你报告给我这件事,按照你的意思应该是--他们受到了攻击?更高等文明的攻击?”宋潇直视他,”按照科学发展的特点,高等文明应该用奇点武器引爆恒星系里的恒星,进而毁灭整个恒星系。可这个恒星系的星体一直都是好好的,这怎么解释呢?” 这个属下鼻子出了好多汗,他心里清楚,按照水手文明伟大领袖蓝先祖当年的预言,科学技术的发展无论快慢,只有朝一个大方向这一种可能,别无二途,至于电视机和汽车谁被发明得更早这一细节才能算是无所谓。刚才宋潇描述的正是蓝先祖关于高等文明碾压低等文明的主要进攻方式,依蓝先祖的推测,战争主要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必须连同其所在的星系一同破坏掉。 这并不是个悖论,因为高等文明既然能够掌握如此的暴力科技,那他们就必然有更高等的能源开采方式和使用方式,没必要担心毁灭了这个星系很可惜,星系无穷,取之不尽,到哪里找不到?除非是为了寻找居住的地方,虽然行星本身不发光,从这么远的地方观测,即便是水手文明的科技,也不可能看得很清楚,可那个恒星系的数据表明,很难会有地球这样高标准的宜居星球。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攻击祈雨者的外星人或者别的什么智慧生物,并非是碳基生命,甚至是生命体征实在无法想象的特殊生命体,他们眼里的宜居星球,未必是地球这种标准。不过这一切都是推测,属下的学历虽然远胜过宋潇,却不敢直接提出这种观点,他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 宋潇见他还算识相,便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观测吧。除非借助神之门,否则那攻击者要想接近我们银河系,需要走非常久远的路程,相当于穿越了历史。而整个太阳系都被封锁了,周围不可能产生神之门进行迁跃,我们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再说,祈雨者是跟我们斗了百万年的死敌,我们还乐得看他们灭亡呢。” 那位属下不再多说,一味点头。”还有事吗?”宋潇再次环视,他很享受这种只要看到对方的眼睛,对方就不得不低头的现实。”按照推算……蓝先祖近期有可能会醒来。”“什么?蓝先祖的肉体已经衰败不堪,不是还需要再观察一百年吗?”“最近修复工程比想象得快速许多,所以……” 宋潇大喜,用力点了点桌子:“这才是头等大事!”他跟这个时代的任何人一样,都无比崇拜蓝显圣,与创世第一伟人的相见是他无数次梦里的宏伟勾画,没想到越来越接近现实了,他当然更盼望为此加速。”从今天开始,一切都要朝这件事倾斜,这是我们的天字第一号工程!”“是、是!”“原本的第一号工程,太阳系地毯计划,已经准备了三十多年,我要向上申请,立即启动!诸位,当年王树林跟先祖大人玩心眼,借口长眠不问世事,将所有末世之战里的地球初醒种的休眠装置发送到太阳系各个角落隐藏起来,等我们发觉上当,搜寻就变得无比艰难。只要其中有一个还活着并且一路进化变强,就很有可能支配我们的计算机科技,甚至变成深醒种,召唤神之门,乃至召唤洪多撒大星域的拜血魔教!这几百年他们陆续醒来,建立了’闪电之花‘恐怖组织跟我们对抗,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先将他们扼杀在襁褓之中!等着吧,地毯计划一推出,他们将再也无处藏身,无所遁形!” … 第408章 战士、将军和王 韩太湖在酒吧里小酌几杯,在怅然之余竟忽然觉得有趣,心想:“看来宇宙无论多么千奇百怪包罗万象,有智慧生命的地方,就有酒吧。” 而就像顺应他的念头似的,酒吧是打架的好地方,骤然有两人发生了冲突,这下可不得了,当即地面被砸出一个直径四米多长的大洞,天花板也摇摇欲坠。按说这样一动手,警方机器人就会立即出现阻止,可酒吧情况比较特殊,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谁也不敢保证不碰着谁,就瞬间变成了一大群人的战场。 蓦然,打红了眼的一个胖子用手比划了一个枪的动作,丁页在了对手的脑门上,对方一惊,可反应极快,也几乎在同时回比划一下,这个动作如同倒入白开水中的红墨水,当即大片大片地感染了无数正在动拳头的人,于是现场成了以手做枪的宏伟行为艺术展。转瞬间一切变得静悄悄的,连呼吸声也变得十分吝啬起来。 韩太湖最早看到这种集体行为是在公交飞车上,当时第一反应是感到很好笑,可当同行的战友解释后,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这里是人人有枪可以自卫,”枪”就是手指尖,当然,也可以是鸭蹼、鱼鳍或者爬行动物的爪子,毕竟这是个各种智慧生命精英的大杂烩。 由于每个人都是初醒种,他们被本世界里最强大的深醒种统治者赋予了特殊的设定,可以刹那间集中起全身现有的内力汇合到指尖,然后极快地发射出去,在近距离的命中率相当高,即便是在都是初醒种的社会中,这一击也足够致残甚至致死对方,与此同时也会在释放力量后失去体力,任人宰割。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初醒种以死相拼,互相都保存着震慑力,维持社会的安定。 随着那胖子冷静下来,慢慢收回手指,他的对头--一只陆地鱿也同时收回了触角,随后,其他的初醒种老百姓也纷纷效仿,一切恢复如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骤然之间,韩太湖感到有东西在他头丁页炸开,看来还是有人动手了! 当他被动地从梦中清醒过来时,才回忆起自己被阳电子炮的超级光束打了擦边球,如果是普通智慧生命,甚至用不着挨这么一下,只需要远距离被覆盖在照射范围内,高能量的γ射线便会使其造血器官严重损坏,白血球急剧减少,内出血、头发脱落,肠胃系统将遭破坏,发生腹泻、发烧、内分泌失调,甚至可导致中枢神经系统受到破坏,直接致死,而要是被直接打中,连灰飞烟灭都算不上,会被分解得无比彻底。 好在他提前将真气壁垒包裹全身,哪一处被攻击,其他真气就会前往支援增厚,这才只是头晕目眩,身上几乎与皮肤完全融合的轻便宇航服也有些明显的损毁。这种宇航服是十万年前醒王塔尔加拉进攻称霸一个大型超星系团的高等文明”镜人”文明所获得的战利品,并被大量制造出来,装备基层部队。拜血神国联盟就如同小小地球历史上的波斯或蒙古,不断地征服其他民族,并取其精华投入其军事力量,海纳百川兼容并蓄,最终成为自己所处时代里的巅峰王者。 这是在战场上,尽管是极其陌生的遥远太空领域,可实际上还是登陆作战,也是他这半年内参加的第三次大规模对外战争。韩太湖前两次的英勇作战使得他进阶很快,目前已经是百夫长的级别,获得了用珍贵的某文明最高长官舌头制作的荣誉勋章,这使得他更加努力,经常自告奋勇地打前锋,使得不少深醒种将军也都多少知道有这么个很拼命的新人存在。 这次攻打的是一种岩石进化成的智慧生物”懒石”文明,他们普遍居住在火山附近的地底下,红体感染会被淹没在火勺热的岩浆之中,对他们几乎无效。单纯攻击星球也不难,深醒种将军中的任何一个全力一击,就可以将一个中等类地行星的地表瞬间变得不适宜生命生存。可是这些东西在地底之下,还跟神国需要的珍贵矿藏混合在一起,一旦击穿地壳,玉石俱焚,整个星球就没有实际价值了。 因此初醒种组成的伞兵部队,就成了贴近敌方的主力。尽管并无星际巨舰,可他们能够直接生成阳电子和电子湮灭作用后释放伽马光量子,产生大自然的阳电子炮,威力绝不逊于之前攻打的收藏家、祈雨者等种族的火力,一时间让进攻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阳电子炮的攻势陡然间减弱了不少,但其他火力还是很猛烈,说明并非能量暂缺的原因,而是被太空中的深醒种将军所牵制了,想到这是个好机会,韩太湖挥手高举:“弟兄们!冲啊--!” 受到冲锋呼号的激励,众多战士奋勇冲杀过去,阳电子炮无法分散到攻击这样的小目标,有点得不偿失,只能继续对抗太空中的深醒种。而初醒种们飞跃腾挪也如同惊鸟游蛇,懒石族的射击已经无法阻止大部分初醒种战士冲入阵地了。这群人在韩太湖地狱般的训练下,都抛开了曾经不利于战争的性格、工作经历和生存方式,变得冷峻镇定而又凶暴嗜血,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正是他们终于可以单方面展开大肆屠杀快感交响曲演奏会的机会,于是在压抑了许久后总算可以怒吼着爆发出积郁的同时,无数玄阴真气、迷幻术和电磁攻击暴风骤雨般降落到猝不及防的懒石族头上。 战场立体画面十分清晰,因为每个初醒种战士的眼睛都成为了深醒种将军们的外延镜头。 莱洛看着左突右闪杀人如麻的韩太湖,淡淡一笑:“不错,这小子很有前途。” 身后的侍者低头说:“长官,大王让您立即去参加紧急会议。” 莱洛一怔:“为什么不是大脑直接通知……”骤然,他明白了原因。难道……义父想要公开反对教廷的传闻是真的?不论怎么说,义父毕竟是义父,这条命都是义父拯救的,义父要怎么做,自己也只有跟随。 在该恒星系最大气态行星的第二个卫星上,拜血神国联盟第七国大量战舰聚集在此,除了醒王外,还有来自不同文明的三十三个深醒种将军中的一半,另一半则在前方亲自战斗,这场战争比较特殊,对方龟缩在其母星打算随时玉石俱焚,使得地面部队成为制胜关键,醒王和将军们不必全部出动了。 远远地望去,这些战舰几乎每一艘都大大不同,就像是不同文明的大杂烩,当然,它们也的确来自从洪多撒大星域到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的广袤宇宙范围的各个角落,但相同的地方是它们都是旗舰,这是拜血神国联盟获取胜利的最佳证明,相当于古代取得的敌首领头颅一样充满了威慑力。战舰的中枢是巨大的营养树,深醒种将军如果不亲自参战的话,会进入营养树,与其融为一体,大脑进行无缝接驳,直接指挥战舰,其实哪怕亲自参战,他们也能远距离操控旗舰。 本来,在同一个恒星系内,只要双方同意,深醒种的大脑之间是可以联网的,甚至组成一个比较复杂的共享区域。但这一次还是有所不同,在后方的十六名深醒种将军被集中叫道了醒王塔尔加拉的舰长室。这是一棵极其庞大的营养树,根深叶茂,每一个分支都深入舰体,随时可以提供或者吸取巨大的能量。塔尔加拉只露出了一张脸,扫视所有人。众位深醒种将军被他的威严所慑,无一不垂首直立,安安静静。 塔尔加拉开口了,声音和语气都十分笃定,像是宇宙中真空之外最自然的声音:“第一旗舰被我的内力包裹,外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包括教廷那边。” 提到教廷,众人心里都是一寒。”义父,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其实骨子里是为教廷打天下,教廷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们,实在是让人气愤!”镜人深醒种将军布法华是最早被塔尔加拉拯救并认作义子的,最忠诚于塔尔加拉,见可以畅所欲言了,便一吐不快。”布法华,在这里说话是安全的,但也不要越界,你知道那个名字是不可以提的。” 布法华一惊,慌忙连声称是。”再说,教廷毕竟还是我们这些加盟国的精神领袖,你们必须要尊敬。” 莱洛不咸不淡地说:“义父,我们尊敬的,只是神之血本身,并不是依附它获得权力的家伙。” 塔尔加拉看了他一眼,莱洛顿时瞬间感到自己被包裹在那星系团一般广袤的眼球世界里了,不禁一震,由衷佩服义父的伟大力量。”布法华,莱洛,我们的确是在前线浴血奋战,可在我们之前的古代深醒种历史里,教廷直接作战的历史比我们早。他们的确更有资历,而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完全靠攫取我们的劳动成果坐享其成。可是……如果我一点警惕心没有的话,也不需要开这个临时会了。各位,我不是要分裂神国联盟,但神国联盟本来就貌合神离,自来就没有真正被统一过。” 塔尔加拉凝视着远方无穷无尽的黑夜,懒石族的母星上火光不断,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但以他的月匈襟和眼界,早就越过了单独的恒星系战场,目光看到了更远的地方,那是想象力与真实交界的区域,是宇宙永远神秘的下一个地带。 … 第409章 新人新计划 众人都知道他还没说完,只是暂时在沉思,谁也不敢插话。”教廷要求所有人都信教,无非就是信教之后便以他们为尊。无可否认,我也是信奉神之血的,但我对当前教廷的做法实在很不满。” 即便是闭门说话,明知不会有人听到,但教廷积威已久,众人还是不免有些发憷。”教廷让我们打了整整十万年的仗,在十万年前,都是纯粹的自卫战争,可现在呢?一直是在征服与掠夺,我们占领的已经远远多于我们需要的,除了带给教廷穷奢极欲的豪华生活外,对我们民众的生存状态,并无太大改观。你们都是深醒种,大脑可以同时进行几百个甚至上千个普通初醒种全力以赴才能进行的活动,你们的醒度值平均达到2万之多,是普通初醒种的万倍以上。我想说的是,你们肯定明白,到底一直打仗的原因是什么。” 一阵沉默过后,水手族深醒种女将军蓝塑说:“他们想消耗我们加盟国的力量。”“不错。教廷只是形式上统一了整个神国联盟,但各个国王都各自为政,对教廷阴奉阳违。当然,也不乏真正忠于教廷的,但那只是极少数。虽然易地而处,我也会这么做,这是政治的必然性,可是我不想永远这么打下去,否则,我们要么终有一天被杀死在战场上,要么终有一天老死在战场上。核宇宙就算真有穷尽,对我们而言也是无限的,我们什么时候能占领整个核宇宙?这是绝不可能的。” 蓝塑一愣:“义父,宇宙间应该没有能跟我们匹敌的人吧?我们也许会老死战场,但肯定不会被杀死的!” 塔尔加拉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眼里说不出是慈爱还是怜悯,不疾不徐地说:“你说的’我们‘,包括教廷吗?” 包括蓝塑在内的许多人都骇然地看着塔尔加拉,他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要是教廷对他们出手,那恐怕就难说了。”况且,”塔尔加拉阴郁地说,”我也不认为拜血神教控制下的神国联盟是已知宇宙内的最强力量。宇宙太大了,我们都是卑微的细菌,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 他顿了顿,说:“我的女婿那日连迦曾经想要回到我的母星去看一看,但一去不回。差不多四个拜血神时,也就是相当于地球的四百年过去了,我隐约觉得他已经失去了生命。我的母星是个天堂,但也是个地狱。假如整个核宇宙也是一个大脑的话,那地球就是造物主为核宇宙设定的禁区。虽然以我现在的力量,能够轻松扫平地球所在的恒星系,可是……我不打算这么做。你们都曾经被自己的种族集体欺压过,可我没有,我只是被造物主遗弃了罢了……往事如烟,也不必再提。这么久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莱洛正色道:“义父,那我们……是接着打,还是……”“对教廷不满的国王大有人在,我们不必起这个头,太显眼容易被教廷盯上。你们都很清楚,教廷要对付单枪匹马的加盟国,还是易如反掌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隐忍中发展自己,慢慢强大起来,伺机待发。” 说到这里,塔尔加拉突然扫视一圈,幽幽地说:“今天我说的话,也只有在场的各位知道。万一有一天,教廷莫名其妙地怀疑到我头上,那就只有可能是我的义子中出了叛徒。” 这话如同战斗时他爆发的雷暴一样可怖之极,众人都是大惊失色,旋即慌忙低头,没有一个敢稍微将呼吸调大。”希望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满多,你过来。” 收藏家文明出身的深醒种将军满多走上前一步。”从纯粹的武力上抗衡教廷,几乎是不可能,这就像那些走错路的宇宙常规文明想要抗衡我们一样,只会被历史无情地碾碎。所以,我们只有一种方法能占得先机,获得希望,那就是神之血!” 大家都为之一振,可也都清楚这个词的分量。”神之血是造物主三大主神之一的昼赤女神的血滴,目前最原始的血滴保存在教廷内部。如果我们能有人从那里盗取……”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即便塔尔加拉一开口,众位义子义女都能隐约猜测到他想要说什么,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时,还是忍不住惊异万分。谁都心知肚明,到教廷里去偷盗,等于猴子到恐龙窝内偷蛋,几乎是必死无疑。”按照实力来说,我虽然老了,却的确还是你们中最强大的一个,我一个人丁页你们中最少二十人以上的合力。可是,我去的话目标太大,而且国王要去教廷参见,也必须递交申请,层层关口批准了,才能觐见,众目睽睽之下,我哪有这机会?况且教廷高手如云,一两个不是我的对手,但一拥而上,我就是恢复年轻时的体力,也是无力回天了。” 长子布法华一凛:“义父是让我们中的一人去?” 如果是平时,众义子义女都会争相请战,以示勇敢,可这次面对的是掌管醒种世界无上全力的拜血神教教廷,他们再身经百战,听到”教廷”这个词,也不由得心有余悸。 莱洛突然打破了沉寂,说:“如果义父信得过,我想试试。” 众人一阵震惊,但他们保持着良好的素质,依然没有喊出声来,只是齐刷刷望向他。 塔尔加拉凝视莱洛的眼睛,后者坦然地与其对视。半晌,塔尔加拉笑了笑:“你们都是我的义子义女,各有长处,即便取得神之血的概率很低,但我相信,派你们任何一个去,都会让我没有遗憾。只是……醒度值太高,反而会被格外注意。只有初醒种在个位数徘徊的醒度值,才会被教廷最先进的探测系统忽略。” 布法华最先反应过来:“义父……你是要让一个初醒种去完成这个任务?”“不错。这个想法也许风险很大,可是也同样,也会意味着会有很高的回报。初醒种起码还能潜入其中不被发觉,但深醒种连成功潜入的可能都没有。从这个角度说,初醒种反而比我们更有优势,不够强大,反而是最佳的自我保护。”“但是……派谁去好呢?”蓝塑低头道,”义父,我们都是跟随你征战数万年的死士,你尽可以放心。可是初醒种们都是平民百姓,他们考虑的只是如何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从不去琢磨大事。我们如果对其晓以大义,不但未必会有效果,还很有可能提前暴露我们的计划,反为不美。” 满多忙不迭地接上去:“是啊!义父,人选怎么办?这种事不可以公开选拔……”“你们都不要这么紧张。”塔尔加拉悠然地说,”你们要善于发现。我们进攻祈雨者军港时发现的猿类初醒种韩太湖就廷合适的。” 大家一凛。”当然,我并不是因为他跟我同源同宗,我才对他青眼有加。我看人还是比较准的,这小孩有大志向,也是初醒种里资质极高的人,将来他说不定会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跟你们称兄道弟。但现在他是初醒种,反而适合潜入进去。” 莱洛沉默一阵,问:“义父是不是一早就决定了人选?”“呵呵,莱洛,不要跟后辈争,要允许新人出头,否则,我也走不到今天。给新人机会,他们就会对你心存感激,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帮你一把。” 莱洛虽然多少有些不满,却也还是敬畏地点头:“义父,我这就把他叫到您这里?”“他现在的战功本来还不够资格觐见我,按说一般的事只需要你跟他说就行,可兹事体大,我还是跟他直接交流一下吧。打得怎么样了?” 门口的报信官喊道:“启禀陛下!已经大获全胜,整个懒石星球都在我们控制之下了!”“嗯……可惜,这里没有醒种,也许是这种石头生命没有产生醒种的资质……”“不是的,陛下……其实,发现了一个醒种,是个初醒种,是懒石王的大儿子……”“哦?为什么不带他回来?”塔尔加拉来了兴趣。 报信官支支吾吾:“这个……”“你实话实说,恕你无罪。”“他虽然是醒种,但由于是皇室长子,并没有被当成怪物,所以跟其他人一样死守其母星,被抓住后也宁死不屈,我们本打算把他活捉过来交给您……但是……那个韩太湖说既然不是心甘情愿加入神国,何必留这个祸害,万一成了肘腋之患,那就真是猝不及防了,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说为避免夜长梦多,就催动内力产生气剑将那大王子杀了……” 诸位深醒种将军都略微惊异地看过去。 塔尔加拉哈哈一笑,柔声道:“这个小子,很有意思,是个做大事的人,最起码语言很丰富,各位,这就是我的老乡,我们那里的比喻都很形象、很丰富吧?” 他渐渐严肃起来:“擢升为千夫长。另外,这颗星球的矿产教廷要百分之六十,要给我百分之四十,我把其中的百分之零点一给他。各位,没有意见吧?” 义子们都没想到他格外看重这个韩太湖,都十分诧异,可谁也不能说什么,他们之前也经常获得塔尔加拉的厚赐,这时候也不想去眼红一个后生小子。”莱洛,你跟他比较熟,以后你带带他。他现在大概八个拜血神时(一百地球年)的年龄,只要能廷过二十个拜血神时还不尸解风化,就有可能拥有向深醒种转化的资质。”“是、是……” … 第410章 拜血神皇 报信官喊道:“启禀陛下!正在打扫战场,众位深醒种将军和十万夫长们都往这边赶来了” 塔尔加拉正色道:“让他们先回去休息,组织战果资料,和清点后的情况合并成交给我的大脑就行。在座各位你们也都回去吧,我跟这小孩单独聊聊。” 也就是一瞬间,众位深醒种将军全都闪电般倏然飞走,跃入太空,回归他们的母舰。 而前一秒还春风得意的韩太湖突然莫名其妙地被传送到了一棵巨大的树跟前,当他看到塔尔加拉那张威严的脸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反应极快地跪下,大喊道:“拜见祖先大王!”“坐吧。”还没等韩太湖心里大喜暗叫机会来了,塔尔加拉就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那日连迦的徒弟么?” 韩太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他最害怕的是对方直接侵入自己的大脑,那任何秘密都会暴露无遗。”你身上有他的味道,看来你是他唯一培养的希望。”塔尔加拉笑笑说,”我不想直接跟你大脑联网,因为教会也有可能会发现我和你的交流。我们还是直接用语言交流吧。”“是……”韩太湖吓出一身汗,但他不打算可以用玄阴真气降温隐藏,避免弄巧成拙,在对方眼里自己就像一个自以为最聪明的蚂蚁,甚至还要渺小,要是显得笨拙真诚,起码还会给对方好感。”那日连迦是我的女婿。” 韩太湖错愕地望着他,见他那张苍老的脸,只有营养树偶尔挤压过来的营养才让他一瞬间显得容光焕发,但紧接着又会进入苍老状态,只有那一双眸子似乎永远不会老。”我曾经感受到了他的死亡。他死的时候痛苦么?”“他……他廷安详的……”韩太湖不知该如何扯淡,他之前自诩妙计迭出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我……我就是觉得老师他走得有点遗憾……”这话也不假,再说他叫惯了那日连迦老师,这个称谓从他嘴里吐出,倒也不是特别地别扭,反而有一种久违了的自然,瞬间进入角色。 塔尔加拉不会细腻地分析韩太湖的话成色如何,他是着眼于更大领域的人,没空计较细节,便肃然道:“我从没受过深醒种之外的义子,但为你可以破一次例。你若愿意,我就收你做义子。” 韩太湖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旋即狂喜不已,忙不迭咚咚咚咚不断磕头,虽然也许在拜血神国里,磕头未必是最高礼节,但以资深深醒种的大脑,也一看就明白了他的尊重。韩太湖的大喜也绝不是假装,假如他对那日连迦的拜服只是纯粹暂时屈服于暴力的话,那他对眼前这个旷古绝今的宇宙大人物,还是由衷敬仰与崇拜的。甚至,这人真的给自己一种父亲的感觉。”好,从今天开始,我又多了一位义子。也许,你是我最后一个义子,但,也是最重要的。这件事你先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韩太湖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连忙答应下来。”你现在还不太理解。深醒种虽然强大,也并不是神,也有喜怒哀乐,也有走向死亡的那一天。也许是越老越警惕,现在很难有能让我信任的人了。我只能自己培养一个。孩子,你愿意帮我做件事么?” 韩太湖点点头道:“我当然愿意!”“你都没有问明白是什么事,就敢这么答应下来?”“这个……之前莱洛前辈用脑电波告知我您即将找我有事,但没想到这么快您就……把我召唤到这里来了,所以……” 塔尔加拉凝然道:“我既然收你做义子,那就要跟你说实话。时间太仓促,我也没时间详细解释。我不能用大脑联网,尽管会让你一瞬间明白过来,可那样我也会被他人捕捉到脑电波。”“谁?谁能捕捉您的脑电波?没有您的允许……” 塔尔加拉凄然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把义父看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了?这个宇宙这么大,我们都是蝼蚁也不如的卑微生命。我本人也是寄人篱下。当年我也像你们一样,被拜血神教的大教主所救,他收养我,传我本领,发掘我的能力,然后为他作战……时间不多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这些义子义女里面有叛徒,我的感觉不会错,也就是说,即便我刚才是用语言和他们交流的,而非大脑联网,可那叛徒--我不知道是一个还是很多个--也会用脑电波传给大教主的……他是我们诸多神国加盟国的教皇,我们都称他为……拜血神皇……!” 韩太湖被这个名字所震撼,莫名产生了相当大的恐惧感:“拜血……神皇?”“他的真名本不可以提,否则无论我们身处核宇宙的何方,他都能找得到我们,因为他不但是核宇宙中已知的第一个深醒种,也是最强大的深醒种,而且他还掌握着不为我们所知的--核宇宙最大秘密的资源。在加盟国里安插间谍并不稀奇,政治本来就是这样……他绝不会容忍任何的忤逆和背叛……现在提提他的真名也没有关系了,因为那个我猜不出是谁的叛徒会联系他的……”我刚才开的会是声东击西,实际上,我并不想要派谁去刺探教廷,因为那有去无回。但我是想给自己留个种子。韩太湖,你是个天生的初醒种奇才,未来的你前途不可限量,很有可能也会进化成深醒种。我打算促成一把……” 韩太湖一惊:“什么?”“你肩负着为我们报仇,为所有醒种,无论是深醒种和初醒种获得一个真正安定和自由的世界的责任……也许你在你的世界里,并不是救世主,而是一个被集体唾弃的孤狼,可是,你会在更大的宇宙范围内,成为真正的救世主!” 韩太湖奉行绝对的实用主义和利己主义已经数百年,按说绝不该热血沸腾,可他蓦然感到眼前这个老人竟然是最理解自己的人,眼角竟然也有些湿润。”我和你相距这么近,即便内力发生一点点偏移,也没有人猜得到是从一个人身上向另一个人身上进行转化……” 韩太湖大惊失色,十分诧异地望着他:“这……”一时间各种情绪几乎像是核聚变一样要撑爆他的大脑。 塔尔加拉伸出手来,整个营养树陡然变得光芒夺目。韩太湖并没有像过去在地球上失去或者得到内力时那样全身大幅度颤抖,而是极其舒适自然地沐浴在恒星光的笼罩下一般,毫无任何负面的情绪,仿佛这一切本就该自然而然地发生,不带一丝勉强。”我已经尽量压抑住这种闪光,我传给你的内力积蓄相当于十次超新星爆发,也就是中等以上的十颗恒星在坍缩后浴火重生产生的能量阈值……但并不会完全传给你,而有一部分消耗在制造黑幕进行隐藏,还有一部分将会推动你远离这里……你将能获得宇宙间的力量,可以操控重力雷暴核能电磁,甚至可以制造黑洞,在真空中也能恣意飞行,从太空中直接汲取能量,无需呼吸……平均寿命将以百万年计算……” 韩太湖的惊喜终于压抑过所有的情绪,狂暴地放射出来,这时他已经不需要再伪装自己的念头了,只是在想:“我获得了义父的内力,将会成为古往今来最伟大的人类!王树林……那个让我无数次在相同的噩梦里醒来的宿敌!他将永远被我甩在后面……” 塔尔加拉陡然间惊了一下,眼睛瞪大,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表情,韩太湖又惊又怕,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不良心理。”你的大脑中怎么会有模拟’神的动作‘的记载?” 韩太湖震撼莫名:“义父……这……这只是地球上一个较强的初醒种的一个小把戏而已……您怎么会知道?”“’神的动作‘是核宇宙的制造者造物主的动作,据说真正能够使用它的核内生命,被称之为’全醒种‘,是超越深醒种的极限后成为的核宇宙内最伟大的生命体……这当然只是传说,我也没有见过……可惜,原来这只是你的一个记忆,地面上有人拙劣不堪地模仿了它而已……但如果你真的能掌握这种本领,也许……也许拜血神皇的邪恶统治真的能够被终结……!!” 韩太湖并没有空闲去悔恨自己没得到”神的动作”哪怕是最拙劣的版本,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投入了无穷无尽的广袤星空,群星成了他真正的归宿……”去吧……找到神之血,也许你会从中获得重塑核宇宙的信息,进而拯救整个核宇宙……” 塔尔加拉挥出了手,韩太湖被抛入了一道随即召唤而来的闪光中,那是真正的神之门,是造物主为核宇宙打下的补丁,韩太湖只觉得自己进入了历史和未来交织的永恒漩涡之中……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了塔尔加拉的大脑:“你背叛了我,塔尔加拉……” 塔尔加拉怒目圆睁,用尽最后的力量怒吼道:“刹浑雷!我绝不会向你屈服--!!” 在韩太湖被送入的神之门刚刚关闭后,一个宽广度是第一扇门数以百万倍的超大神之门被打开,一道光束射向了塔尔加拉第七神国的全部战舰,如果韩太湖还能够有幸看到这场景时,他会明白真正的恐怖。仿佛是毁灭之神亲自登场,这破坏力超越了塔尔加拉与众多深醒种义子征战十万年之久的破坏总和,整个恒星系就此从核宇宙中静悄悄地抹平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第411章 神界,我的归宿(大结局) "闪电之花"大本营秘密基地里。 童醒朝着郝明亮、于霆、康小蕾等人怯生生地点头,挨个叫着:"伯伯,叔叔,阿姨……" 郝明亮淡淡地说:"王旭,我们将來是要成立人类联合政府的,你有本事,可以凭着魅力靠大家的投票获胜,别扯沒用的。" 王旭哈哈大笑:"不用激我,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你们的老巢,我可不是为了从头做起的。你们随便站出一个人來,只要能打得过我,那我就老老实实跟着他打天下," 于霆正色说:"这话算数吧," 王旭一瞪眼:"我再怎么着,也是一言九鼎的,不然根本不会救了这小子,我今天这话既然出口,要是食言,那就让我孤独地死在宇宙里,永远地像个太空垃圾一样漂浮," "好,今晚八点,整个太阳系各个中大型以上的太空城都会爆发起义,我们今晚就会夺回來被他们抢去几百年的我们的世界," 王旭愣了愣,不屑地撇撇嘴:"你们这话连小孩子也哄不了吧,别他妈吹牛逼了,就凭你们,能对抗得了整个水手族的高科技," 康小蕾抬起头,凝然道:"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五百多年了……这是他跟我们的一个约定。他苦心孤诣,让蓝显圣沒有看清条约的真正意图,冒然把我们这些初醒种加入长眠舱,送到太空中的各个角落,自以为彻底消除了隐患,却不知道反而到处埋下了地雷……" "谁啊,别玄玄乎乎逼逼叨叨的,"王旭突然愕然一下,随即睁大了眼睛,"操……你们说的是……是……是他," 于霆首先张开了双臂朝向天空,等待着传说中的"他"与自己的大脑联网。其他人也逐一照做,王旭见此,也无奈地举起了手,这么久了,他总算也只对一个人心服口服,那就是"他"。 王旭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绝美无伦的脸--那是朴恒炽,曾经的人类女神。 水手族政府最高科研室内。 宋潇尽其整个青春等待的那个人终于醒了,他的激动穷极人类和水手族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尽管客观上來说蓝先生的伟大來自历代的思想教育,可他对蓝先生的爱戴和崇敬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从潜意识上说,他自认为自己也有可能在未來某天成为可以跟蓝先生比肩的历史巨人,书写的将是更为宏伟壮阔波澜无垠的篇章。 等他看到蓝先生的眼睛时,如同触电一般,整个人都要昏厥过去。他相信,作为第一个见到醒來后的蓝先生的人,自己一定能够获得他的好感和支持,进而使得崇拜这个精神图腾的广大民众对自己的投票也将翻天覆地,那时,他就一定可以跻身水手政府的第一政治圈子,接触真正的权力。 "拜见祖上,"宋潇当即四肢贴地,跪拜了下來。 "我只有一个问題,想请教你。" 宋潇受宠若惊,面色涨得通红:"祖上千万别这么说,请讲,请讲,儿孙知无不言,"又再次咚咚咚咚地叩头。 "水手族为什么必须通过人类醒种才能进入太阳系呢,而为什么会认为只有进入太阳系才算安全,甚至五百多年都高枕无忧呢,难道不怕外敌入侵,据我所知,水手族的文明进度属于中等,而强度在宇宙中只能算是蛮族,怎么会这么偏安一隅而不居安思危呢," 宋潇对此感到奇怪,他从沒想过传说中无所不知的蓝先祖竟会问出这么无知的问題,难道不是蓝先祖提议要大家移居太阳系的么,对于柯伊伯带外的残酷事实,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呀,莫非是冰冻了这么久,失忆了,也难怪,蓝先祖纵然智慧过人,也毕竟是个普通生命,并非醒种,长眠时间过长影响了大脑的正常运作,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自己既然如此崇拜他,这时候更应该耐心讲解。 于是他说:"先祖您可能忘记了,我们被您的信号召唤到太阳系外时,发现了我们的战舰和刺人战舰的残骸,不仅如此,那里简直是宇宙战舰的坟场,是能够终结各种星舰文明的地方。漂浮的残骸实在难以统计。我们一开始不大明白,只有靠近时才发现,原來这个奥尔特星云里数以千万颗甚至更多的彗星核表面上很稳定,但只要有任何智慧生命操控的人造物进入,彗星核便会自动高速挪动起來,编织成一张将太阳系包裹于其中的超级大网,任何敢于闯入的非自然物体都会被撕成碎片,而我们哪怕使用还在研究中的收藏家的计算机母机來进行概率计算,都无法预测它的行动轨迹,估计它的编程很复杂,恐怕保护了太阳系五十亿年以上之久,根本沒用到全部的轨迹……这应该是神迹,就像星空之门一样……" 蓝先生沉默许久,说:"果然,我早就该想得到。无论如何,人类都是丁戈先生的宠儿,我们被他庇护了这么久还不自知,人类要妄尊自大到什么时候……" 宋潇一怔:"什么,祖上大人……您在说什么," 王树林正面看着他,宋潇突然感到不对劲,心中一阵巨大的恐惧,以至于说不出话來。 "我不是你们的祖先蓝先生。我对蓝先生的感情很复杂,但为了更大范围的安全,我在他正常寿终正寝后幻化成了他的样子,一直等到了现在。今晚人类会再次掌权,但你放心,太阳系已经不完全是人类的了,你们将会真正的和谐共存,成为两个种族,同一个文明的联合体,去面对宇宙黑暗深处更邪恶的敌人。" "你……你……你是王树林," 王树林沒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喃喃地说:"只剩下韩太湖那边了,希望他也一切顺利……" 而是张开了双臂,闭上眼睛,心里的眼睛却打开了:"老朋友们,我感受到你们的大脑禁区了,从此以后,这再也不是禁区了……这是人类乃至所有智慧生命的共同财富……解放你们脑海中的宇宙吧," "这沒有用,水手族的数万艘太空母舰会彻底摧毁你们的抵抗力量,"宋潇怒吼道,"不要心存侥幸,给我进攻!" 王树林摇摇头:"不会再有战争了。"他轻轻伸出手,做出一个弹射的动作,这,是神的动作。 从他的食指尖融出一枚轻轻的水滴,直接穿透了太空城,进入了太空,而墙壁沒有遭受任何的破坏,就像光与影穿过了墙壁。 但当那水滴触碰到那一片片炮口通红即将摧毁太阳系全部抵抗力量的舰队时,连同舰队所在的星空,也全都像一张被水慢慢弄湿,甚至浸透了的纸张一样,全部软绵绵地耷拉下來,并且从宇宙间剥离开來…… 难道这是來自神的世界的水滴,面对这样的水滴,这个核宇宙,不过是一张一沾即湿的古老纸张罢了…… 宇宙中,一颗燃烧着黑色雾气的巨大星球正以穿越历史的高速不断折叠空间,向前突击。 "就是这里了,伟大的教主陛下,"韩太湖转身鞠躬。他从一开始就绝不显得卑躬屈膝,说话和办事尽量显得不卑不亢张弛有度,因此他的恭敬会使得刹浑雷格外舒服。 "韩太湖,你能弃暗投明加入教廷的怀抱,这是很难得的聪明抉择。这个奥尔特星云,是造物主给人类的特殊馈赠,真让人艳羡……按理说,最早的深醒种应该从人类的初醒种群体里诞生才是,但可惜,你们人类偏偏不争气……" 韩太湖略微放下心來:"那这样说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再进攻这里了……" 然而刹浑雷接下來的话却让他心惊胆战:"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掌握着红体之母,因为它是一个绝佳的大脑,却缺少实体。而我呢,我不足以承载红体之母。红体之母需要的实体,必须是核宇宙内的亚神族,那样横跨星系的巨大身躯才可以。你看我掌握的这颗随我意思而动的黑颅星,其实这并不是一颗星球。亚神族分为光导师和黑主宰,而这黑颅星,是宇宙中最后一个死亡的黑主宰的头颅。黑主宰本來已经可以进化成宇宙间的超级能量体,不需要固定的物质流动了,但偏偏他们在进化的高峰直接遇上了自己的末日……我出生在黑颅星,因此高于其他醒种,成为第一个深醒种,而且比任何其他星球上诞生的深醒种都要强大得多,正是这颗黑颅星赐给我的力量。 “现在,我牢牢地把握住黑颅星,红体之母进入黑颅星之中,将会成为无论头脑还是体能都无比强大的存在,只是,它的自我意识并不存在,因为我已经和黑颅星连为一体,实际上只会增加我的力量,而并不能独立思考,反过來威胁我。现在,你明白了吧,奥尔特星云的数千万颗彗星核编织的超级大网又怎么样,它仍然无法阻止我,黑颅星加上红体之母后产生你们任何人也想象不到的开天辟地的力量,足够消灭奥尔特星云里所有敢于对抗我的自然和非自然物体……” 韩太湖心里焦急万分,只希望王树林那边也准备好了,但他不敢仔细思考,因为任何大脑形成痕迹的想法都有可能被黑颅星的每一个细致入微的毛孔察觉,传达到刹浑雷的大脑中。 "那教主为什么还一定要亲自驾临太阳系呢,这种宇宙间随处可以常见的低等文明,何劳您的大驾," "呵呵,小东西,你的好奇心很强啊。实话跟你说吧,我想要真正称霸这个核宇宙,就必须成为全醒种。而想要成为全醒种,就必须同时得到三样宝物,一是神之血,也就是你所知道的红体之母,二是神的动作,这是我唯一的遗憾,但我听说,地球上有这种东西。三是神之泪。这是造物主丁戈见到心爱的昼赤女神不慎受伤滴血后,心疼地流下的泪水,据说这泪水会融化神之血,产生无与伦比的力量。曾经在这泪水之上形成了一个古老的种族,叫做水手族……神之泪只有同时遇到神之血和神的动作,才能开启,那就意味着,第一个拥有它的人,将会成为全醒种,突破核宇宙的界限,直接进入造物主的世界里,哈哈,这个人就是我,我马上就要成为核宇宙永恒的霸主了," 他正大声笑着,似乎整个奥尔特星云都为之颤抖,数以千万计的彗星核也在他的咆哮声中渐渐化为灰烬…… 韩太湖绝望了。 然而,一颗水滴却陡然到了眼前。 刹浑雷的眼睛骤然变红,那汹涌而出的红体之母能够吞噬星空间所有的智慧生命,却在这颗神之泪滴下后,化作一团血水,重新滋润了整个宇宙…… 刹浑雷甚至來不及惨叫,其无比膨胀的野心,也融化在这宇宙之间。 也许在很久很久未來的某一天,大一统的人类--水手联合文明体里,已经极其苍老的最高元首童醒,在偶尔小憩时总是仰望星空,回忆着那些壮美瑰丽的往事…… 而人类曾经的女神朴恒炽,永远在原來的位置等待着那个人,那个人并沒有走远,他在更高的地方凝望着她。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需要特意显露自己,因为对于他來说,核宇宙即将尽收眼底,完全沒有任何的隐藏。 而他俩的心里,总有一个即便是造物主也并未察觉的秘密花园,那是他俩贯穿宇宙的大爱。 “叮咚” 门外传來了自动传送礼物的铃声,丁戈迟疑地摁了下去,随即,他看到了礼物--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物剪纸。 他笑了。身后的玩具刘言也笑了。 “你也來啦,” 王树林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轻飘飘地飘进了房间,回头看了看那张纸--曾经养育他而又被他拯救的核宇宙,露出了终于安下心來的纯真笑容。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