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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死亡·刑侦
作者：历青染
内容简介
 精英刑警忠犬攻VS犯罪行为分析专家受 八年前，云省首富灭门惨案在国内掀起惊涛骇浪，身为首富之子的警界新秀邱少扬从此消失在大众视线中。 八年后，邱少扬再度出现在大众视线中，却成了涉嫌谋杀自己的堂弟的杀人犯。 刻意的避免和警方打交道却牵连进一桩又一桩的命案无法脱身。 连环投毒，尸体雕塑，风扇悬尸，阉割狂魔，夺命芭蕾，恶灵索命，碧湖尸坑，直播惊魂，废港自焚春城连续出现一桩又一桩惊世骇俗的离奇案件。 春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队长明堂联手顶级的犯罪行为分析专家邱少扬，抽丝剥茧，还原真相，为死者伸冤。 从被迫的自证清白到主动协助警方破案，拨开迷雾的同时自我救赎。 ◎阅读指南 1：双视角（攻受都有），年下，破案爽文，架空设定，不从事相关工作设定未必全部合理。 2：受有精神障碍，偶尔情绪不稳定，不影响案情判断和攻之间的感情。 3：攻有前任，受有白月光。前任和白月光对攻受感情线没有影响，是攻受感情催化剂，都是助攻，攻的前任全文整体占比不足1%，接受不了不要勉强。 4：前期主要是剧情，感情线靠后。 5：文章有bug的地方欢迎评论区指正。 6：架不住我人菜瘾还大，非常欢迎看官朋友们指出不足之处。 

第1章 一
【题外话：第一个案子偏群像，陆长风不是本文主角，但是是本文重要的配角。攻是明堂，受是邱少扬。视角攻受都有，攻受都出来以后剧情重心才会以他们二人为主。】
春城是一座靠着旅游业发展起来的城市，拥有着庞大的常住人口，日旅客吞吐量常年稳居西南各市第一，十分重视治安管理，当四五辆警车呼啸而过鸣笛警示的时候人们不免侧目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几分钟前，春城市110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春城最繁华的酒吧街上一家名叫“流金岁月”的KTV厕所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指挥中心立刻安排出警，街道巡警第一时间抵达了现场并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局面被及时掌控没有引起过度的恐慌。
春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接到出警通知后立即赶往现场。
酒吧街晚间人流量很大，出事的“流金岁月”KTV是春城最大的KTV，每一位出现场的警务人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流金岁月”门外停着十余辆警车，里面被疏散的人群大多数都聚集在外面的马路上看热闹。发现尸体的地点在六楼，楼下自然是看不到什么，但凑热闹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为了不造成街道拥堵，治安大队和交警大队的人都派了大量的警力到现场维护秩序，组织人群的疏散，维护交通正常运行。
由于围观的群众众多，陆长风车根本开不到“流金岁月”楼下，只能将车停在距离“流金岁月”一百米开外的路边上，和交警大队的兄弟打了一声招呼，免得被贴上违规停车的罚单，随后一路小跑穿过看热闹的人群来到KTV的正门口，在外围站岗的警员面前亮出自己的证件方才被准许入内。
“流金岁月”一共六层楼，每一层都有上百个包间，内部装修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大厅的正中心还有一个直径四米的内喷泉，喷泉顶上的巨型水晶灯闪耀璀璨，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年前配合禁毒支队和治安支队进行突击检查的时候陆长风来过，据说这里最低的消费都在四位数以上。
被允许通行后陆长风快速地往电梯方向靠近。
“陆队，这边。”
兰宁站在服务台旁边和陆长风招着手，能在大厅相遇不是巧合，他刚刚领着人在监控室里调监控时从监控里看到陆长风的身影，于是便来大厅堵人。
兰宁今年二十五岁，警校毕业以后在古渡分局实习，转正后留在古渡分局刑侦支队，在职期间表现一直很优异，年初刚刚从分局调入他们市局，这是他调入市局以后第一次接手命案，赶巧今晚他值夜班，因此他的出警速度比陆长风还要快。
陆长风是春城市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副队长，正队长是明堂，他们所在的重案大队主要负责全市范围内的性质恶劣的命案，要案，重案。
陆长风快步地走向兰宁，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确认了。”兰宁和陆长风一同往电梯走，进了电梯后兰宁按下6楼，才继续和陆长风汇报自己已经掌握的情报，“死者名叫邱子玉，春城大学大三经管系的学生，今年二十三岁，是天皓集团董事长邱天浩的独生子。”
陆长风当即皱起眉，他最害怕的就是接触这些名人富豪的案子，其实很多时候案件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案件背后的关系网和利益网，会给案件调查增加很大的难度。再者，这类名人很容易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处理不好很容易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出力不讨好。
听到出事的地方陆长风就已经捏了一把汗，这家KTV背后的老板是春城娱乐业里非常有名的企业家，春城一半的娱乐场所都有他的股份，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死得这个背景更厉害。
春城是一座靠着旅游发展起来的城市，旅游业至今还是春城的第一经济来源。
这个行业里有许多非常成功的企业，邱天浩名下的天皓集团便是其一，天皓集团的业务主要是度假村和娱乐会所，这几年跟市里面有不少合作，对春城发展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兰宁继续给陆长风介绍情况，“死者被人发现的时候坐在厕所隔间的马桶上，那时就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厕所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初步判断这里就是第一死亡现场。”
“叮——”
两人一齐抬头，六楼到了，走出电梯，兰宁走在前面领路。
案发现场在六楼厕所的第三间，陆长风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法医室的人从隔间搬到卫生间的地板上，法医和法医助理正在检查尸体，技术队的同事们在一边围着拍照取证。
“陆队。”法医助理司小明抬头的间隙看到陆长风朝他走来，打了声招呼，随后就立刻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陆长风看到出现场的法医，微微有些惊讶，快步走了过去问：“你怎么亲自来了？”
出现场的法医叫蒋寒，省厅最优秀的法医之一，在云省警校任职，同时也是他们局里的法医一把手，和陆长风他们共事三年多，配合得十分默契。
蒋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检查尸体，淡淡地说：“小羽请假。”
言下之意，要不是小羽请假，他也不会来了。
不是蒋寒工作消极，而是他在警校任职，课程繁重，很久不值夜班。他们市局法医科算上蒋寒这个法医室主任，一共有8名法医，值夜班这种事也用不上他这个主任来。
陆长风瞅了尸体两眼，很久没有看到过死得如此安详且完整的人了，不免地心中就有些感叹，感叹归感叹，他也没忘记自己的工作，“死亡时间能判断吗？”
蒋寒站起身，摘掉乳胶手套递给司小明，蒋尸体上有尸斑的地方指了指，“尸斑一般是人死后2-4小时出现，而尸僵则是在人死后1-3小时出现，这具尸体的尸僵已经很明显了，尸斑却只是局部，结合室内的温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三个小时左右，误差不会超过半小时。”
蒋寒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道：“现在是凌晨2:24分，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的23点-今日凌晨0点之间。”
“死亡原因呢？能判断案件性质吗？”陆长风微微皱起眉头，死了这么久才有人报警？
“初步怀疑是中毒身亡。”蒋寒顿了顿，“尸体表面的证据非常有限，等我做了尸检以后再和你说具体的情况。从现场情况结合死者的状态也看不出太多，案件性质暂时不能确定。”
陆长风了然，拍了拍蒋寒的肩膀，“辛苦了，等案子结了请你们吃饭。”
蒋寒全当闲话听了去，陆长风在他们局里出了名的抠门，这话他都听了N遍了，也不见一次他履行了承诺的，但要是明堂说这话，那结果必然是不一样的，明堂向来言出必行。
开始就觉得有些奇怪，想起明堂，蒋寒这会儿算是明白哪里奇怪了，明堂不见了。平常出现场明堂都是抢第一，今天他都来了十几分钟了还没看见人，“你们明队呢？”
陆长风说，“明局生病了，他今天休息回石城看望去了。”
蒋寒不再多问。
明堂是出了名拼命三郎，但凡有案子，那必然是冲在第一线。
原来是他们隔壁市禁毒支队的中队长，虽然年纪不大，在省公安系统内名气一点都不小，几次禁毒大案他都立了大功，按说他这样好好干，将来说不定能坐上他们市局的一把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调到春城，还调进了刑侦队。
整个系统里姓明的就那么一个，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出明堂和上面那位的关系，所以他刚到春城市局的时候备受大家冷落，局里领导也不敢重用他，只有同样是分局调过来的陆长风和他关系不错，两个人也就成了搭档，调来春城三年，破案率连年提升不说，犯罪率都降低了不少。
据传言，在春城中流传这样一句话，“宁遇阎王，不碰明堂。”
阎王爷或许还能留个全尸，明堂不会。
依蒋寒之见，这件事还真的不能怪明堂。
明堂调来春城，大大小小处理过上百起的案件，没有一个案件的受害人是有全尸的，缺胳膊少腿的是常有的事，偶尔遇见一具无名白骨都算上天的赏赐，他们是重案大队，普通的案件由刑侦队负责，也不会经由他们的手，到手的可不就是这些普通刑侦队搞不定或者是不能尽快搞定的案子。
和明堂搭档这几年，蒋寒记忆最深的一起案件就是受害人被分尸成了七百多块，混着鹅卵石和水泥一起铺在路上，他至今还记得当时他们赶到现场之后，大家伙儿吐得七荤八素，明堂拿着镊子面不改色的在帮他从还没干的水泥里头捡尸块。
看着眼前这具尸体，蒋寒心里挺欣慰的，起码是一具全尸，明堂也打破了碎尸王的称号。
陆长风不知道蒋寒在想什么，他招呼着兰宁过来吩咐道：“安排一下，帮蒋主任把尸体运回局里。”
兰宁立马着手安排。
看着兰宁的行动力，陆长风很是满意。
兰宁这个岁数又是行动力强且专业能力过硬的警员，真是非常合适他们重案大队。
重案大队永远都是刑侦队伍里最忙的，人手不足且工作量超标，加起班来没日没夜，忙得昏天黑地，正是需要这种办事高效且精明的年轻刑警，看着兰宁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

第2章 二
陆长风进了发现尸体的厕所隔间，通常厕所隔间能容纳下两个人就不错了，但是这家KTV不愧是春城第一，厕所装下三个人还有富余空间，陆长风忍不住感叹：“瞧这金钱的力量，厕所比我家浴室都宽敞！这有钱人，就是会玩儿！”
“别进来搞破坏，去外面等着。”正在取证的警察瞪了陆长风一眼，一点不留面子地轰人，“本来公厕取证难度就大，你还来给我们增加阻力！”
说话的人大家平日里都叫他老唐，全名叫唐岩，市局痕检专家。
陆长风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暂时离开卫生间，看看其他地方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还没走出卫生间的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是明堂打来的，便和兰宁叮嘱了一句，“明队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你机灵着点儿。”
兰宁比了一个OK的手势，留在现场继续工作。
陆长风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接了电话，“明局身体怎么样？”
“就是劳累过度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在家里静养个几天就行，我妈是个医生，她能照顾好的。”明堂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利落地穿着衣服，“现场什么情况？”
“叶局给你打电话了？”
明堂迅速地扣上衬衣扣子，“是啊，他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从上到下瞒着我！是不是没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我们能应付得来，你好不容易才休个假，怎么忍心打扰你。”
随后又抱怨道：“叶局也真是的，你好不容易才回一次家，明局还生着病，也不让你踏实在家里呆两天。”
“别这么说，等会儿给人听到了。”明堂无奈地笑了笑，陆长风一直都是这般的口无遮拦。
陆长风哼了一声，“我说错了吗？就算是机器还有停机保养的时候呢！”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明堂已经穿好衣服拉开了卧室门，放轻步子走到玄关边上换好鞋拿起车钥匙出门。
关门声被电话这头的陆长风听到，他有些惊讶，“你这是要回来？大半夜的你瞎折腾什么，睡你得觉去。”
明堂已经进了电梯，可以大声说话了，“辖区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早点回去了解案情，给我们英俊帅气的陆副队长搭把手。”
别人都巴不得休息，怎么明堂就不一样呢？
陆长风没好气地说：“我正经顶尖学府刑侦专业成绩第一毕业，还用得着你搭把手？我看你就是个受虐狂。”
“好好好，是我自己倒贴，我是受虐狂，我想给你搭把手，我英俊帅气的陆队长还满意吗？”明堂轻笑着，人已经到了楼下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催促着陆长风，“赶紧把情况说一下，这是命令。”
“别以为你是队长我就怕你，我警衔比你还高一级呢！”虽然是这么说，陆长风还是将案情给明堂详细地做了汇报。
明堂听完以后皱着陆长风同款眉，“通知网警密切注意网上关于KTV的案情传播，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要是被媒体散播出去了，再添油加醋一下，可够咱们受的！”
“放心，我刚刚已经联系过了。”他陆长风在警队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两人的电话也不能打太久，陆长风还要主持现场的工作，随便嘱咐了明堂几句，挂了电话就重返现场。
陆长风招来兰宁问，“报案人是谁？”
兰宁指了指在洗头池边上做笔录的清洁工，“就是他，说是进来打扫厕所的时候就这间里面一直有人，两个小时后过来发现人还在，起初以为是在里面睡着了，敲门没回应，就和管事地反映了这个情况，他们把门打开以后这人就扑通一声倒了，一摸都没气了这才报的警。”
警戒线是拉在厕所门外的，此时外面站了一堆人，吵吵闹闹的特别影响警务人员办案，陆长风皱着眉头问道：“人员不是都疏散了吗？那一群人是怎么回事？”
兰宁探头看了一眼，“那些都是死者的朋友，今晚他们是一起来KTV的，在C区C19号包房。”
“安排人把他们都带回警局做笔录，别都围在这里影响办案。”
陆长风皱着眉的时候，看起来十分严肃，兰宁立马招呼来一个警员吩咐他去办这件事。
“你跟我去C19号包间看看。”陆长风吩咐道。
兰宁给陆长风带路，C19房不远，转个弯就到了，C19房门外面也拉了警戒线，里面正在取证检查。
走进包间，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都有，桌上放了最起码有三十瓶酒，酒杯有七八个，还有一堆零食，烟灰缸里全是烟头，陆长风也抽烟，但猛然间闻到这么刺鼻的烟味，还是招架不住。
“陆队！”物证组的一个警员和他打招呼。
陆长风点了个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回头问兰宁，“他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朋友不见了？”
兰宁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死者当时和他们说要先走，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死者已经走了，没人想到他会在厕所里。”
陆长风留在这间屋子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帮助，他退出房间，抬头看了看走廊的监控，监控装得很密集，几乎每条走廊都装了两个交叉摄像头，安全防范意识还是很强的。
“这些监控你们都去查了吗？”
兰宁点头：“已经安排人去监控室调取监控了。”
陆长风对兰宁的表现很是满意，果然没看错这个人，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做得不错。”
兰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长风问他，“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兰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一番，过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才说道：“现场太过于干净，缺乏指向性的证据来确定案件的性质，我在分局刑侦队的时候师傅告诉过我，做刑侦这一行办案的时候要靠证据，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下定论，很可能会影响整个案件的最终的走向。因此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陆长风看兰宁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许，兰宁才25岁，他这个年纪的警察，大多数都是警校毕业以后刚刚进入警局实习，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莽撞，觉得凭借自己在警校学到的东西就一定可以破案，遇到案件就想大展身手，一战成名，但其实这样的警察寥寥无几。
当真正的脱离学校进入刑侦行业就会明白，警校学的东西多数都是理论上的，理论再优秀，没有实操或者是不会灵活变通，思维不够发散，嗅觉不够敏锐，很难做一个好的刑警。
陆长风成为一名警察至今已经九年时间，当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首都警察学院，那是国内排名第一的警校，刑侦专业全国排名第一，大学四年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毕业后一腔热血选择回到云省，却没能如愿进入市局，而是进了分局，又被分局调入县局，成了一个小县城的刑警。
带他的师父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警员，他当时所在的县比较偏远，大多时候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想他一个一流学府毕业的人，被调到一个小县城做警察，心里自然不平衡，可他的师父却告诉他，警察不分高低贵贱，对于大城市来说，处理重案大案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维护正义，那么在他们这个小县城的来说，处理老百姓们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
这段话对于陆长风从警生涯影响重大，如今看到兰宁，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兰宁见陆长风没有反驳他，心里便有了底气，“我其实倾向于死者是被人投毒。”
闻言，陆长风微微挑了一下眉：“理由呢？”
兰宁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不符合常理。绝大多数服毒自杀的人的首选地点都是在家里，且多数选择的都会是安眠药这一类的药物。而死者在死亡前还和朋友们一起唱K喝酒，从包间里的气氛不难看出他们几个小时之前玩得挺开心的，如果是自杀就很矛盾，自杀的人绝大多数的状态都是沮丧，失望，而从死者身上的穿着和状态来看，他一项都没有，不符合自杀者的普遍条件。因此我觉得可以排除自杀。”
陆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既然心里有疑问，那就放开了去查。”
兰宁露出一个干净的微笑，使劲地点着头。

第3章 三
春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会议室。
“哈——”兰宁打着哈欠。
从案发现场回到局里，他就一直在整理案件相关的材料，试图从中寻找被忽略掉的蛛丝马迹，整理完了也困得不行了，抬眼一看，墙上的表显示夜间3点27分。
兰宁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颗糖，入口酸得他差点灵魂，同时也很有效地刺激了自己，顿时就没有那么困了。
陈颜佳嘻嘻的笑着，看着兰宁痛苦的表情，兰宁刚才拿的就是她的糖，“是不是瞬间就不困了？”
兰宁抽了一张纸巾，把糖吐了，实在是让他受不了，猛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我顿时觉得我还能再奋战三天！”
“哈哈哈哈。”陈颜佳撕开一颗放进嘴里，只是微皱眉头，随后就被满足替代了。
兰宁划着椅子到陈颜佳身边，仔细地将眼前这个人看了个遍，着重关注了陈颜佳的腹部，“佳佳，你是不是怀孕了？”
陈颜佳顿时拉下脸，“你才怀孕了！”
“谁怀孕了？”
明堂从外面进来就听到这句话，一脸的疑惑。
明堂，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队长，二十九岁，曾经是一名一线缉毒警察，三年前从石城禁毒支队调入春城刑侦支队。
原来的重案大队队长因病去世了，一时间大队长的位置就空了，按道理说这个位置应该由更有资历的陆长风接替，但语希圕兌。分管刑侦的陈局力推明堂，因此明堂被破格提拔。
好长一段时间，明堂都觉得是自己抢了陆长风的位置，对陆长风表示愧疚。
“没，闹着玩的。”看到明堂手上提着的东西，陈颜佳两眼放光，“明队你真好，还给我们买宵夜了。”
“顺道买的。”明堂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要吃就自己拿，还有咖啡提神。”
陈颜佳立马就扑了过去，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热泪盈眶，“还是我们明队好，买的东西都是我爱吃的，哪里像陆队，每次都买汉堡，都不见他换过花样。明队，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活菩萨！爱死你了么么么么么哒。”
明堂被陈颜佳嗲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后退了好几步。
陆长风从法医那边回来，还没进会议室就听见陈颜佳说他坏话，手里的文件夹顺手就在陈颜佳的头上拍了一下，“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剔，下次我就给你买路边一块钱两个的白面馒头给你啃。”
陈颜佳撇撇嘴，可怜兮兮地看向明堂，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布委屈控诉道：“明队你看看陆队，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嘤嘤嘤。”
明堂给了陆长风一个眼神，你的麻烦你自己摆平啊。
陆长风可受不了陈颜佳作精作怪，摆摆手认输道：“行行行，我的错，我小气，我下次改，姑奶奶您可还满意小的刚才的回答？”
陈颜佳嘿嘿一笑，满足地吃宵夜去了，还给兰宁拿了一份，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陈颜佳内心OS：明队和陆队都没吃，自己一个人吃太不像话了，所以要拖一个垫背的。
兰宁OS：祖宗诶！我可谢谢您的好心了！！！
刚调入市局，他还想给两位老大留一个好印象呢！
陆长风坐到明堂的身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明堂，打了个哈欠，和明堂抱怨道，“我都快困死了，人到中年啊，就面临着脱发危机，我也是很怕熬夜的。”
明堂看了一眼他那一头茂密且乌黑的头发，不想说话。
做刑警就是这样，一出案子就没日没夜地加班，连陪伴家人的时间都没有。但想想受害人，受害人的家属，都在等待他们给一个答复，就觉得一切的辛苦都值了。
对于案件明堂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但他没有去现场，对于当时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陆长风点了个头起身拿了一杯咖啡猛灌了一口，苦味在嘴里蔓延开，刺激着味蕾的同时也刺激着他的神经，等嘴里的苦味散了才说道：“死者邱子玉死亡前和朋友们一起在KTV聚会，根据KTV包间外的监控摄像头显示，邱子玉是在23：18分离开包间，在走廊里和一个人起了冲突，被这个人拖拽进了厕所，随后再也没有返回包间。”
“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在厕所的隔间里了，法医初步推断死亡原因是中毒，死亡时间在十一点半左右，误差不会超过半小时。痕检那边可以确定厕所隔间就是第一死亡现场，并仔细地对现场进行了勘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走廊上和死者发生冲突的人，有很大的嫌疑。”明堂道。
陆长风点点头：“没错，根据卫生间外的监控摄像头显示，在23：20分，死者和陌生男子发生了冲突被拖入厕所后，23：24，陌生男子独自从卫生间出来直接下楼乘车离开了KTV。监控录像结合法医的对死亡时间的推理，可以断定，该名男子就是最后一个见到邱子玉的人，如果案件被定性为他杀，那么他就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与死者发生冲突的人身份确认了吗？”
埋头吃东西的陈颜佳将资料递给明堂，“已经确认了，不过这个人的身份老大你绝对想不到。”
她这么一说，明堂便对这个人的身份多了几分好奇，翻开了陈颜佳搜集的资料。
邱少扬，31岁，常青藤名校的经济学博士，与死者是堂亲，曾经还是一名警察。
想来陈颜佳说他想不到的，应该就是指邱少扬曾经是警察的身份了。
明堂也确实很惊讶。
邱少扬家的企业麒麟地产是本省的明星企业，更是国家大力扶持的企业，就连他现在身处的这栋楼都是三十年前邱少扬家捐赠的，市局门前的路叫麒麟大道，因为这路也是邱少扬家捐的。
明堂，“通知死者家属了吗？”
“已经通知了，家属在国外，正连夜往回赶。”
明堂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仔细地翻看有关本案目前所搜集到的一切信息。
陆长风又小抿了一口咖啡，回到明堂身边坐下。
“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明堂问。
只见陆长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尸检报告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为什么？”明堂很疑惑，“没有验尸报告，这对案件的侦破会有很大的影响。”
陆长风也是一名老刑侦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呢？愤愤地说，“家属不同意解剖。”
“不同意？”明堂深深地皱起眉，“为什么不同意？”
陆长风摊手，颇为无奈，“家属觉得我们解剖是对死者的亵渎。”
“我记得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并且通知死者的家属到场吧。”
“你没说错，蒋寒更清楚这一点，家属不允许我们解剖尸体，蒋寒找到叶局那边，结果叶局也支持家属，因此蒋寒还和叶局大吵了一架，我刚从法医室回来，说实话我来市局三年，从没看到蒋寒脸色那么差！”
明堂将资料往桌上一扔，“我去找叶局！”
陆长风赶紧将人稳住，“找了也没用，叶局管招商引资，天皓集团和叶局关系匪浅，倘若我们强行解刨尸体，破坏了他们的关系影响了他高升，你就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明堂怒拍桌子，“你让他试试！”
陆长风道：“就算他不敢，但是膈应你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话没说错，人家是局长，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重案大队的队长。
明堂迅速地冷静下来，“那蒋寒有没有什么发现？”
陆长风赶紧说道：“不能解剖他也没办法，病理毒理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出来。”
明堂留意到其中一张照片上，死者的右手臂上都有非常密集的针眼，微微皱起眉，“死者吗？”
陆长风摇头，“检测了，至少两年内没有吸过毒。”
但这些针孔看起来很新，这说不通，正常人的胳膊上不吸毒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么多的针孔？
*
——市局问询室。
因为死的是天皓集团的少东家，兰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索性将现场的人都带回了警局，足足有十几号人。
这可给预审的人忙得够呛，问询室都不够用，借用了他们的会议室，分了好几拨人对他们进行询问。
发现尸体的清洁工大爷，还有死者聚会的包间的人是他们的重点问询对象。
一组负责询问清洁工大爷
清洁工大爷今年五十七岁，叫刘福，外省人，为人老实憨厚，这么大岁数了，第一次因为死了人上警察局，紧张得不得了。
负责问询的警员给他倒了一杯水，“大爷，您喝点水儿。”
刘福历尽沧桑的脸上愁容密布，手和腿不听使唤地抖动，端起警察递给他的那杯水，晃得更是厉害，险些将杯子里的水洒出来，喝完一杯水，才算镇定了一些，精神依旧是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声音沙哑且颤抖，“警察同志，俺没有杀人！你们要相信俺！俺就是个搞卫生的啊。”
说着，刘福情绪就变得更加激动，最后的尾音里都带着哭腔。
警员不禁有些动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安慰道，“大爷，没有把你当作凶手，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就好了。”
“俺说，俺什么都说，只要俺知道。”刘福道。
警员问：“大爷，您是怎么发现有问题的？”
刘福道：“俺就是打扫卫生的时候，看那个隔间里的人一直没有出来，俺们公司要求很严格，每两个小时就要进隔间换一次垃圾袋，头先一次进去的时候，他就在里面了，两个小时后进去，他还在里面，俺们KTV厕所里经常有客人在厕所隔间里睡着，因此俺就和往常一样，找了俺的主管。”
警员记录下来，问道：“您第一次进去换垃圾袋是什么时间您记得吗？”
刘福点头：“记得，记得，是十一点半，俺们公司卫生间有个表要填的，每次换的时候，都要填时间。”
警员接着问：“那您后来那一次换是什么时候？”
刘福道：“凌晨一点半，下班前换一次，俺是凌晨两点下班。”

第4章 四
——市局问询室。
坐在警员对面的男生是邱子玉此次聚会的KTV包间中的一位，一身行头价格不菲，身上酒气很重，其实他们包间的人都差不多，包括死者邱子玉，死前都曾大量饮酒，这点从他们包间的桌子堆着的空酒瓶数量上也不难看出。
男生叫徐培文，自从坐到问询室里，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水喝了七八杯，厕所跑了四五次，民警还因此怀疑他是吸毒了所以才会这么害怕他们，将他带去做了个尿检，证实他并没有吸毒，就是单纯的紧张。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徐培文双手紧握，身体打颤，小声说：“我们是发小，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
顿了顿，徐培文问：“子玉是不是真的死了啊？”
警员肯定地告诉他，“是，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的十一点半，你知道最近有谁和邱子玉结仇吗？”
徐培文点点头，随后立马摇头。
这不就摆明了是知道点什么！警员便道：“徐先生，你的朋友现在躺在冰冷的法医解剖台上，如果你知道什么，我希望你能如实地告诉我们，好帮助我们尽快地破案。”
“其实我也不确定。”徐培文似乎是很口渴，吞了吞口水，问道：“能再给我一杯水吗？”
身边的一名警员又去给他接了一杯水。
徐培文接过后一饮而尽，又缓了缓，这才说道：“前天我们在凤凰路117号酒吧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子玉的哥哥来了。”
警员有些奇怪，他们的资料显示，邱子玉是独生子，哪里来的哥哥？
徐培文似乎是看出了警员的疑惑，解释道：“不是亲哥，是堂哥，就是那个麒麟地产的少东家，八年前全家都被火烧死的那个。”
警员记下，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在读高中，当时社会关注度很高，大家都传疯了，什么样的传言都有，他记得还挺清楚，问：“然后呢？”
徐培文挠了挠头，“当晚聚会也不知道怎么了，子玉就说起了邱少扬，然后这个话题就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子玉喝得有点多，就去挑衅了邱少扬，当时我喝得有点多头很晕就没跟着他一起，不过当时傅成玉跟着他一起的。”
警员追问：“傅成玉是谁？”
徐培文说，“也是我们的好朋友，今晚聚会他也在，也被你们带回警局了。”
警员记下了，“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培文抹了一把脸，努力地回忆着当晚发生过的事情，奈何当时酒喝得太多，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当时子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邱少扬打起来了，然后邱子玉被邱少扬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
警员微微皱眉，“当时怎么没报警？”
徐培文两只手捧着空杯子颇为为难地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们哪里敢报警啊。”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害怕邱少扬，邱少扬要想收拾他们，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记得当时邱少扬好像说过让子玉小心一点，指不定自己那天就死了。不过原话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还要再问问其他人，我当时喝得有点懵，不太记得清了。”说完，徐培文又搓了搓脸。
警员顿了一下，这么说来，这个邱少扬还是有杀人动机的，“后来呢？”
徐培文摇了摇头，“没有后来了，子玉被打了，酒也没心情喝了，我们也就散了。”
“根据你的了解，邱子玉最近有没有受到过什么其他的打击呢？比如金钱上，感情上，生活上之类的。”
徐培文想了想，继续摇头，“没听说，短期就只有邱少扬那次吧。子玉那样的家境根本不缺钱。感情上就更不可能了，他的女朋友和他关系很好，他准备要和他的女朋友求婚，求婚的钻戒都订好了，准备在他女朋友的生日当天求婚来着。”
徐培文想了想继续说，“生活上就更不可能了吧，他什么都不缺，至于在学校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不过他有个室友叫赵海，今晚聚会也在，等会儿你们可以问问他，学校里面的事情，他比我们都清楚。”
警员记下了，决定等会儿重点关注赵海，“那最近死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特别是昨晚你们聚会的时候。”
徐培文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昨天见到邱子玉以后发生过的不寻常的事情，猛然间想到一件事，让他有些激动，“是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子玉好像吃坏了什么东西，我们聚会开始，他就不停地跑厕所，一个小时去了五六趟，问他怎么了，他说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其间还出去吐了两次，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自己吃坏了什么。”
警员继续问道，“这个情况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的知道吗？”
徐培文又开始回忆，良久才说：“晚饭的时候吧。”
随后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十分肯定地告诉警员，“没错，就是晚饭的时候，具体来说是晚饭开始之前他胃就不舒服，我们这些经常聚会喝酒的，肠胃不好很正常，他也就没太在意，但是到了晚上KTV唱K的时候，就开始变得很严重，于是我们都劝他去医院看看，当他走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他是要去医院，但我们都喝得挺多的不能开车。我们是流金岁月KTV的常客，喝醉了KTV那边会有的司机负责把我们送回家，所以我们就没有人坚持送他去医院。”
说完，徐培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颇为自责：“要是我坚持让他去医院，或许他现在还好好的。”
或许是说出了心里所有的话觉得轻松了不少，徐培文看起来也没先前表现的那般紧张。
*
另一间问询室里，傅成玉十指交握，一直在不停地揉搓。
警员进来关上门，坐到他对面，他的手不自觉地就握得更紧了。
警员问，“你和邱子玉什么关系？”
傅成玉道：“我们两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从小和子玉认识，是很要好的朋友。”
“那根据你的了解，邱子玉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傅成玉想也不想就否定了：“没有，子玉不是那种爱惹事的人。”
警员抽出几张照片，递给傅成玉，“我们在他的左右胳膊都发现了大量的针孔，您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傅成玉看后点头，“这个我知道，子玉有个女朋友，是我们隔壁医大的，说是最近在练习给病人注射，总是找不到血管，子玉看她女朋友心情不好，主动给她做陪练。”
警员有些意外，“那他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傅成玉道：“罗甜甜。”
说起这个傅成玉又想起来一些事情，说道：“我们今晚的聚会主要目的就是帮助子玉策划向他的女朋友罗甜甜求婚。”
傅成玉难掩悲痛，哽咽着和警员说，“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商量着，等他结婚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要送他一份大礼，等他有了孩子我们都要做孩子的干爹，没想到······”
傅成玉说不下去，颤抖着身体，用手狠狠地搓了几下脸，用的力道很大，手指并拢按在闭上的眼皮上，狠狠地向两边抹去，再睁眼，眼里一汪水汽，“求你们一定要找到害他的凶手！”
“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邱子玉的死是他杀，但我们警方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请您放心。”警员宽慰了他几句，继续问，“邱子玉最近有遭遇什么挫折吗？或者说平常有什么自残的行为吗？又或者说，他有什么不良的癖好之类的吗？比如嗑药，吸毒······”
傅成玉有些惊愕，“绝对没有！”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反驳警员的问题，“我知道，我们这些富二代在警员心里没有什么好形象，但您可能不清楚，我们这个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沾毒。子玉他从来没有不良的什么癖好，也从不和不三不四的人玩，自残就更不可能了，相反他是一个特别乐观的人······”
“子玉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
市局另一间问询室。
“你叫什么名字？和死者什么关系？”
被询问的人回答道：“赵海，我和邱子玉是大学室友。”
警员问：“邱子玉平常在大学和别人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之类的？”
赵海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摇着头说，“他在学校和大家关系都还不错，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就是昨天见到他看他身上有伤，问他就说和一个傻X起了点冲突。”
警员问，“此前他有过自杀的倾向或者是自杀的念头吗？”
“从未有过。”赵海摇头否定，不理解地看向问他话的警察，“他怎么可能会有自杀的念头呢？昨晚他出事之前还和我们说要和他女朋友求婚呢，而且还给我们看了求婚戒指，过两天就是他女朋友二十岁的生日了，我们昨天聚在一起就是在帮他出谋划策的。”
警员想了想也是，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么可能在自杀之前还和人聊这些呢？不过一切都要等调查之后才能确定。
警员又问，“那他最近有遇到什么挫折吗？学习压力过大之类的，或者是什么反常的举动。”
赵海仔细地想了想，依旧是摇头，“没有，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反常的。”
警员记下，“你对他女朋友了解多少？”
赵海淡淡地说，“也不多，我们也就是偶尔吃饭聚会能遇上，其他时间几乎没联系，即使是联系，也是因为她和邱子玉的感情问题联系。有一段时间她和邱子玉闹分手，于是她找到我希望我帮她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联系得多了一些之外都是正常的聚会。”
警员问，“为什么要找你帮她缓和关系？”
赵海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警员会这么问，随后就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和邱子玉关系好又亲近吧。怎么说呢，子玉家世好，他的朋友家世背景也都不差，那些人对于罗甜甜多少都有些瞧不起，觉得她攀高枝，而我和她家世差不多。”
没什么要问的，警员把笔录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就一起签个字吧。”
赵海看完签了字，把笔录还回去，“询问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警员摇头，“暂时还不行，您还得再留一会儿，我们这边问完所有人之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疑点，没有的话会让你们走的。”
警员又补充道：“要是想到了什么其他的，可以随时叫我。”
“好。”
就在警员要离开房间的时候，赵海蹭的一下站起来，喊道：“警官，我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警员回过身坐下：“你想到了什么？坐下慢慢说。”
赵海坐下后说道：“我不能确定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警员安慰他：“没事，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剩下的我们警方会核实。”
赵海吞咽口水，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子玉在大一那一年交过一个女朋友叫林素素，是我们同校化学系的系花，开始的时候他们好得很，几乎是形影不离，后来差不多过了半年吧，两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分手之后林素素一直对子玉死缠烂打，子玉烦得不行就搬出宿舍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突然就有一天听到这个林素素跳楼的消息了，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自杀，但是化学系有一个学长坚持说林素素的死是和子玉有关系，但是因为证据不足，警方当时没有立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警员眼神一亮，追问道：“这个学长叫什么名字您知道吗？”
赵海点头，“知道，叫沈星知，在我们学校很有名，现在是我们学校化学系的研究生，我后来也听过一些议论，说沈星知是林素素后来的男朋友，林素素自杀的时候，他们还是情侣关系。但是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警员记下，“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赵海想了想，这次是真的没了。
“行，那没什么你就签字吧。”

第5章 五
走出问询室，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赵婧雯打了个哈欠，眼睛因为长时间高强度集中注意力而酸痛得厉害，但她一刻都没有耽搁，带着刚刚的笔录上了四楼重案大队的地盘。
会议室里，法医室的蒋寒，痕检科的唐岩都在，还有休假的明堂，似乎就等着她了。
她招呼了声，“来搭把手。”
离她最近的小丁和兰宁立马起身，一人一半接过她抱着的文件放在桌上。
赵婧雯释放了双手，伸了个懒腰，“终于都问完了，可给姑奶奶我累死。”
陈颜佳麻溜地递了一盒牛奶给赵婧雯，“冉冉姐喝个牛奶补充体力。”
赵婧雯笑着接过，“还是我们颜佳会疼人，谁娶了你那可就是好福气。”
陈颜佳嘻嘻笑着，“那是。”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开会。”
小会议室里，有一个和学校里的多媒体教室一样的板，不同的是学校里的是黑板，而他们的会议室里的是白色的写字板，中间的两块可以移动，推开里面是一个液晶显示屏。
白板上，明堂趁着赵婧雯他们了解情况的时候，做了一个简单的案情梳理，贴了冲洗出来的照片，核心是邱子玉。
明堂拿起桌上的红外线笔摁了一下，白板上出现了一个红点，红点落在邱子玉的照片上，明堂清了清嗓道：“市里对这个案件非常重视，要求我们尽快破案，因此大家要做好加班的准备。蒋寒，由你开始做情况汇报。”
蒋寒站起身，走到会议室最前端的写字板面前，拿起放在卡槽里的细长教棍重重地敲了敲死者的照片说道：“由于死者的家属不同意做尸检，我也只能通过观察死者的尸体体表变化特征和测量肛温的结果判定死亡时间，但这也足够了。尸体体表有多处徒手伤，伤痕有生活反应，全部是生前造成的。通过伤痕瘀青淡化程度可以判断形成时间应该是三天前左右，伤痕主要集中在腰腹部，全都避开了要害。另外在死者的左右手臂上都发现了大量的针孔，经过毒检确认死者两年之内没有吸毒。”
“没吸毒手臂上那么多针孔说不通吧。”小丁提出疑问。
“这倒没什么，生病或者是注射练习这类都可能出现大量的针孔。”
蒋寒继续刚才的话题接着说，“死者在死亡前出现了呕吐，腹泻等症状，符合砷化物中毒的特征，因此我们对从死者衣物上提取的呕吐物和排泄物进行了毒化分析，呕吐物内的砷化物含量远超致死量，可以确认死者的死亡原因就是急性砷化物中毒。”
“死者的口腔有几处轻微的糜烂，鼻腔内并未检测到砷化物的残留，推断中毒的方式是口服。”
“急性砷化物中毒主要分为两种类型，死者属于急性肠胃型，这类中毒者几乎是在中毒后几分钟到数小时内死亡，结合死者体内的砷含量以及死亡时间，我推断死者中毒的时间大概是在下午的两点至五点之间。而众多砷化物中，三价砷与无机砷的毒性较大，无机砷不溶于水，三价砷就是我们最熟知的三yang化2砷，俗称石比霜，无臭无味，外观白色霜状粉末，微溶于水，混在饭菜或者是饮料中根本无法发现。”
通过前面一大堆的专业分析和解释，蒋寒给出了他的结论：“我认为这个案件是一起投毒谋杀案，但不能排除误食的可能。”
“为什么排除自杀？”
蒋寒解释道：“砷化物中毒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仅会出现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口内还会有金属味灼烧感，四肢痛性痉挛抽搐，呼吸麻痹等症状，只要发现及时就医死亡率并不是100%。”
“一个真正要自杀的人选择这种毒药的可能性很低，不想自杀选择这种毒药就是遭罪，砷化物属于国家管制化合物，费尽心机弄来砷化物又不想自杀，还不如吃两片安眠药来得舒坦。”
兰宁听完江寒的分析，心里更有底气了，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蒋寒又补充：“你们最好期盼邱子玉不是误食，不然接下来的走向只会更加恶劣。”
这种案子比凶杀案更难搞，比起连环凶杀案，投毒可怕之处就在于能造成大规模死亡，远比连环凶杀的危害大，连环凶杀受害人还有机会逃脱，投毒根本就避无可避。
蒋寒分析完，现场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一方面他们希望邱子玉是误食，一方面又希望就是冲向邱子玉来的，可不论是哪个方向，都不可掌控。
唐岩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说道，“邱子玉身上的伤我知道是怎么形成的，我是目击者。”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腰腹这些伤是邱少扬揍的。”
陆长风和明堂对视一眼，又看向唐岩，“你很了解邱少扬？”
唐岩和众人解释道：“我和他是警校的同学兼室友，关系非常好，毕业以后一起进的市局。”
这点陈颜佳的资料上没有提到，因此明堂不知道邱少扬和唐岩的关系。
陆长风问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岩自知没有必要隐瞒什么，要想为邱少扬洗清嫌疑，一五一十把事情得原本经过都说清楚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少扬从国外回来，我们几个在警校时关系特别好的兄弟约好在凤凰路117号风貌酒吧给他接风洗尘，当晚在场的不仅是我，还有隔壁禁毒支队的黄威和省厅的赵兴亮。地方是黄威订的，但我们都没有想到邱子玉那晚也在，更没想到邱子玉会主动过来招惹少扬，当时他的话说得很难听，我差点都要动手了，被少扬拦住，他自己将邱子玉教育了一番。”
明堂皱起眉，“所以当时邱子玉到底说了什么？才能引起众怒。”
“大概意思说邱少扬是个克星，克死全家这一类的。”唐岩现在说起来依旧很气愤，“八年前邱家的那场大火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吧。”
众人点了点头，这在八年前是一个大案，当时引起的社会上非常大的轰动。
邱少扬的奶奶宋春兰是国内比较早的出国留洋的医生，六十年代至九十年代时期是整个西南地区最好的西医大夫，经过她手救治过的病人有万人之多，对于西南地区医疗建设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当时很多老百姓自发去碧螺湾悼念。
“邱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邱天浩为首的天皓集团和邱晟麒为首的麒麟地产虽然是堂亲的关系，但他们并不亲密。商业上是竞争的关系，私底下没什么往来。邱子玉以碧螺湾游轮爆炸案做话头刺激少扬，当时那个场面简直人神共愤，少扬忍无可忍才出手教训邱子玉。”
唐岩说完停顿了一小会儿观察其他人的反应，随后才说出自己的专业方面，“通过现场痕迹鉴定并未发现有任何的可疑之处，可以确定那里就是第一死亡现场。足迹和指纹上并没有什么发现。”
兰宁接着唐岩的话，“物证对现场和包间进行了仔细的搜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证，对于采集过的证物正在做化验，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详细的检测报告明天早上可以拿到。”
“倒是在监控里发现邱少扬在死者死亡之前与死者发生了冲突，由于卫生间内没有安装监控，我们也无法得知卫生间内发生的事情，通过监控画面可以得知，在死者死亡前邱少扬独自一人走出了卫生间，而死者再也没能离开。鉴于他之前与死者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且具备作案动机，我想申请搜查令对邱少扬的住处进行搜查，并且将它传唤到局里配合调查。”
“怎么就具备作案动机了？”唐岩忍不住出言质问，“邱少扬要想杀邱子玉绝对不会选在厕所，附近都是监控，这么明显的破绽，他曾经作为一名优秀的刑侦警察，不可能不知道邱子玉尸体被发现后他就是第一个被警方怀疑的对象！我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杀邱子玉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雇个专业杀手，制造一场车祸都比这个强，他不缺这个钱。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少扬亲自动手，几乎不会给我们留下把柄。”
唐岩连续用了几个不可能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兰宁，语气态度之强硬，让初来乍到的兰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唐岩还想继续帮邱少扬说话，被明堂截断，“都冷静一点，这个案件无论怎么调查，邱少扬都不可能被绕过，哪怕他不是凶手，该有的例行调查还是要有的，就凭他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他也应该被调查，唐岩你的资历比我还老，应该清楚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认为他不是凶手，那就找到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在这里比谁的嗓门大，态度更强硬！”

第6章 六
明堂给唐岩留了一点时间冷静。
正如蒋寒的分析，如果邱子玉是意外误食石比霜，那么毒源究竟在哪里？通过什么途径误食的？如果是误杀，凶手原本是要给谁投毒？是有针对性地投毒还是规模性地投毒？如果是谋杀，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赵婧雯，说说你那边的掌握的情况。”
赵婧雯站起身走到前面的多媒体写字板旁拿起马克笔，将没有写字的两个白板拖到正中间，在白板上边写边说，“发现死者尸体的人是清洁工刘福，根据刘福的证词他是十一点半进入卫生间，结合监控拍到的画面可以证实他进入卫生间的时间是准确的，根据我们掌控的资料，刘福没有读过什么书，老家是北方的，儿子大学考来春城后就在春城安家立业，他和妻子前几年从老家来春城帮儿子带孙子，妻子去年因病去世，孩子现在在读幼儿园由外婆带，他闲下来了不想给儿子儿媳妇添麻烦就到KTV做了一个清洁工。据我们的了解，他和死者并没发生过冲突，甚至可以说不熟，因此可以排除嫌疑。”
“KTV的经理带人将厕所门打开，全程录了视频，他们的证词结合监控，也可以排除嫌疑。”
“徐培文是死者的发小，他提供了三个对破案有利的线索。
第一：23号晚上在凤凰路117号，邱子玉和邱少扬发生过肢体冲突，结合傅成玉和唐岩的证词，这点可以得到证实。
第二，他们昨晚聚会是因为邱子玉想要和女友罗甜甜求婚，请他们出谋划策，这点所有人的证词都一样，因此可信度也非常高，也从侧面证明了蒋主任的判断，邱子玉不是自杀。
第三，他给出了邱子玉当晚反常的表现具体的时间点是晚饭的时候开始的，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时间大概是六点半，当时邱子玉就已经出现了腹泻的状况，在场的人几乎都可以证明，能和中毒的初期的症状能对上，也就是说在吃晚饭之前，邱子玉就已经中毒了，这一点也能和蒋主任推断的中毒时间对应上。”
“傅成玉的证词中可以得知邱子玉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不良嗜好，没有遇到挫折，没有自残行为，除了和邱少扬发生过冲突之外，近期都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其他冲突，他的证词也可以和徐培文的证词对上，也从侧面印证了我们的判断。据他所说邱子玉手臂上的针孔是帮罗甜甜练习扎针留下的，这很合理地解释了邱子玉双臂上密集针孔的来源。”
“至于邱子玉的室友赵海，他同样否认了邱子玉有不良嗜好、自残行为以及受到挫折，和傅成玉徐培文二人的证词也可以对得上，不过从他那里，我们得知了另外一件可能和本案有关的事情。邱子玉在两年前交过一个女朋友叫林素素，去年跳楼自杀了，林素素的当时的男朋友沈星知坚持表明林素素的死不是意外，由于证据不足，警方当时不予立案，而这位沈星知是他们学校化学系研二的研究生，能力非常出众，具备自己独立制作石比霜的能力。”
“除去这几个人的证词，其他人都没能提供什么有利的线索，证词也都大同小异，没什么值得特别挑出来关注的。”
说完，两面白板上已经写满了，原本纯白色的四块白板已经是黑乎乎的一大片。
赵婧雯继续说，“徐培文提供的时间节点，我让人天一亮就出去核实，根据多年的经验我认为徐培文没有撒谎。他和傅成玉以及邱子玉从小一起到大关系很铁，可以初步排除他们二人的作案嫌疑。而他们二人对赵海的评价不算高，但总体还算不错，在学校里邱子玉和赵海关系最好，他们和赵海认识了好几年，关系虽然没有和邱子玉那么好，但比起剩下的那几个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看赵海的态度，他应该也是把邱少扬当成了很好的朋友。不过对他们的常规摸查还是要的。”
明堂赞同的点点头，赵婧雯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明堂走到白板前面，拿起卡槽里的红色笔，在邱少扬和沈星知的名字上画了圈，“这两个人作为我们接下来重点排查对象，一个是近期与邱子玉发生过冲突邱少扬，一个是因女友自杀而对邱子玉怀恨在心的沈星知，两个人都有很充分的作案动机，我会向上面申请搜查令和传唤证对这二人展开全面的调查。”
“根据死者朋友的描述，基本可以排除死者自杀的可能。意外还是谋杀，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要尽快找到毒源，查明中毒途径。”
小丁小声问道，“如果是谋杀，凶手为什么要使用砷化物？砷化物的致死率也不是百分之百，这点岂不是很矛盾？”
关于这点，明堂早就已经想过了，他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可能性一：这个凶手非常容易拿到石比霜。可能性二：石比霜对凶手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可能性三：凶手没那么希望邱子玉死，于是使用石比霜给死者一个生还的可能。可能性四：凶手心理高度扭曲，蒋寒说过，砷化物中毒的人会非常痛苦，凶手就是想要死者痛苦。”
“石比霜属于管制化学毒品，并不容易拿到吧？”
蒋寒补充，“三yang化2砷的来源途径其实十分有限，医院，化工厂，化学实验室，黑市购买以及自己制作。值得注意的是自己制作，凶手需要具备良好的化学知识水平以及实际操作能力。”
蒋寒想了想说道：“三yang化2砷现在在医学界运用也很广泛，但医院对这类毒性药管理是很严格的，从医院里偷取不太现实。”
“那也未必。如果凶手就是医生呢？”
死者的女朋友罗甜甜，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医生，现在大三下学期，已经在医院开始实习，外人去医院偷药可能性不大，但内部人员想要偷到药并不难。
经过赵婧雯这么一说，罗甜甜的嫌疑直线上升。
兰宁却不这么认为，“但根据死者朋友的证词，罗甜甜和邱子玉之间的关系很好，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未婚夫呢？”
陈颜佳道：“但很多凶杀案，查到最后凶手都是死者身边的人。”
赵婧雯赞同地点头，接过话题：“不管怎么说，这个罗甜甜还是要把她作为重点的调查对象。”
“沈星知具备杀人动机，也具备良好的化学知识水平！具备制作能力！他的可能性也不小啊。”
与其漫无边际地猜测倒不如把人都扑出去，没有什么比证据更靠谱，明堂拿回话语权，“我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长风你带人摸排死者的社会关系，重点放在死者或其父母亲友近期没有与人结仇。兰宁你带着人负责调查清楚死者死亡当天的行动轨迹，和什么人接触，喝过或者是吃过什么东西，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赵婧雯负责对今天带回局里所有人进行摸底调查，以及他们证词中出现在潜在嫌疑人一个都不能少。”
“蒋寒，死者的家属来局里认尸时，你要尽可能劝说死者家属同意对死者进行尸检，我需要一份准确的尸检报告。唐岩，你带着痕检和物证的人，对死者生前住过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陈颜佳，我需要你将近半年时间内我市发生的所有砷化物中毒的案件进行一个梳理，重点筛查急性砷化物中毒，对各个医院的三yang化2砷中毒就诊记录进行筛选，调查清楚导致他们中毒的原因。小丁，你带人去排查我市化工厂，化学实验室以及各个医院，看看有没有砷化物丢失的情况，然后与颜佳的资料进行交叉比对。”
安排完工作，时间已经是清晨六点过五分。
所有人熬了通宵，此时已经很疲惫了，明堂却不得不继续说：“我会发协查通告请分局和派出所的民警进行协查，这次的案件和以往我们处理过的每一桩案件都不一样，我们要赶在舆论还没有彻底发酵之前将案件告破，不然等到舆论发酵起来的时候我们整个春城警方都会十分被动，你们和我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都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随后大家便离开会议室，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第7章 七
陆长风跟着明堂去了他的办公室，当下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明堂，“你让陈颜佳调查近半年市内所有的三yang化2砷中毒病例，是在怀疑有人无差别投毒吗？”
明堂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你们在讨论时候，我想得更多的是邱子玉意外误食的可能。如果凶手的目标是其他人，邱子玉只是运气不好误食，这个案件都还算好办。可如果有人进行无差别投毒呢？对社会造成的危害不可估量。同时我也在怀疑连环投毒，所以才会让陈颜佳做筛查。”
陆长风不是没有想过无差别投毒，但是被他否定了，因为近期没有哪个区出现了这样的案件，也没有媒体报道过类似的新闻。让他没想到的是，明天竟然会怀疑到连环投毒上面去，“你是怎么将二者联系到一起的？”
明堂先是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认为不从事和砷相关行业的人员，意外误食砷中毒死亡的可能性有多大？”
随后接着说，“连环投毒和无差别投毒都出现过类似的案例，在无法确认案件性质的情况下，我必须要考虑存在的任何可能。”
陆长风听完明堂的话，脸色并不算好。如果真如明堂所猜测，春城存在一个连环投毒凶手或者是无差别投毒的恶魔，那么整座城市的人都面临着极大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一场恐怖袭击。
明堂按了按自己因为熬夜而酸涩的眼睛，“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陆长风一时承受不住明堂的想法带给他的冲击，懵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理智，“我去安排工作。”
“嗯。”明堂也要准备一下案件信息，要向局长申请搜查令和传唤证据、发协查通报，他还想去案发现场看看。
昨夜接到邱子玉死亡的消息以后，市局的局长叶铎连夜回了局里，虽然没有和明堂打照面，但还是把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宴枭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和省厅的领导们一起开了个视频会议。
熬了一个通宵的不仅仅是重案大队，重案大队的任务是尽快破案，但他们这些领导的任务是要在破案的同时将案件的负面影响力降到最低。
春城现在正在高速发展中，离不开企业家的支持，邱子玉父亲邱天浩的天皓集团这几年势头很猛，和市里合作的几个价值数十亿的大项目都到了关键时期，这个节骨眼上邱子玉死了，死亡的地点又在春城最繁华的酒吧街上，短期内肯定会被酒吧街的经济造成影响，而且这件事情根本捂不住，一旦舆论爆发会造成怎样的社会影响谁都无法预料，很可能还会对春城未来的发展局势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市里的高层领导们昨夜连夜开会商讨应对的策略。
叶铎不仅仅是春城市公安局的局长，他还是春城市的副市长，重点负责城市发展与改革，城乡建设，自然资源规划招商引资，因此邱子玉的死不仅仅是一起刑事案件。
明堂来敲门找叶铎的时候，他刚刚结束视频会议。
略显疲惫地喊了声：“进来。”
明堂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文件夹。
叶铎见是明堂，将茶杯端起来递给宴枭河，“帮我泡杯茶，浓一点。”
宴枭河拿着茶杯起身去帮叶铎泡茶，明堂简单地汇报了工作。
叶铎看了一下案件的基本情况，和明堂说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尽快破案！只管放手去查。明堂，我希望你们能赶在舆论发酵之前侦破案件，不然等舆论发展起来，不仅仅是我们警方受到影响，还可能直接影响春城未来的经济发展。”
明堂严肃认真地回答，“叶局放心，我们会尽快地破案！”
叶铎签了协查通告，但看到邱少扬的搜查令时，没有立刻签字。
近年来天皓集团发展迅猛，麒麟地产的名声相对就被掩盖，但凡多对春城的经济了解一下，就知道麒麟地产才是春城的发展的根基。
邱子玉死了，警方对麒麟地产的少东家邱少扬展开调查，要是查出点什么还好说，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叶铎十分犹豫，这份搜查令是签还是不签，最终还是没签，和明堂说道：“等你们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这份搜查令先有我保管，将人传唤到局里来问话的时候也要注意态度。”
明堂嗯了一声，他大概也能猜出叶铎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离开局长办公室，明堂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一趟天台，透个气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春城的天气还很凉，太阳刚刚从东边露出一点红，明堂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毛衣透风寒气入体，明堂觉着冷，但他就想在这里吹一会儿冷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三分钟后冷得受不住了明堂下了楼，除了陈颜佳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出了外勤，他回办公室拿了件外套，前往现场。
唐岩他们都说现场很干净，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明堂还是想去看看，只有自己亲自去了，心里才能踏实。
KTV早上一般不开门，但明堂是警察，看门的保安也无法阻拦。
等电梯的时候，他翻看着法医取证的照片。
叮——
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微胖的男人，应该是这家KTV的老板，另一位戴着口罩，眉眼间他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保安朝那个微胖的男人打了声招呼，“黄总好。”
明堂记得不错，微胖的男人确实是这家KTV的老板，黄杰，今年42岁。
黄杰嗯了一声，看向保安身边的明堂，眸中尽是不解。
不等保安说话，明堂就先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明堂，市局刑侦队的，去看看现场。”
黄杰并不想和警局的人多纠缠，和保安说，“你带明警官上去吧。”
保安站在电梯里催促，“明警官，我们上楼吧。”
明堂进了电梯，看着黄杰和那个人一起往外走去，电梯没有完全地关上之前，从两个人之间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黄杰对那个人很顺从。
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和自己差不多大，黄杰的背景也不小，却能对这个人很顺从，几乎是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明堂就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邱少扬
这不怪他没有认出，他们昨晚分析案情时用的是邱少扬以前在警局的证件照，容貌肯定是有一定程度的变化，邱少扬穿得很低调，加上他今天戴了一个金框圆镜片的眼镜，头发也没有做发型，所以一时间没对上号。
这一大清早的，邱少扬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明堂不由得疑惑。
他问身边的保安，“和你们老板一起的那个人，是几点来你们这里的？”
保安一愣，“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七点钟才上班。”
现在是七点二十，也就是说，邱少扬在七点之前就来了这里。
保安道：“您要是想知道，我帮您问问？”
明堂，“不必了。”
知道他是几点来也没用，他来了是事实，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他为什么会来。
物证的人封锁了整栋楼，昨晚邱少扬进出KTV的行踪一直在监控之中，唯一没有在监控范围的只有邱少扬所在的包间以及公共厕所，但警方对这两个地方都进行了仔细勘察，不可能有遗漏。
根据蒋寒推测的中毒时间，邱子玉在来KTV之前就已经中毒了，这里不可能有什么警方没有发现的物证。
昨夜命案才发生，警方刚刚撤走不到两个小时，没那么快重返现场。邱少扬来这里究竟是来干什么呢？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邱少扬离开卫生间的时间和邱子玉死亡的时间太接近了，邱少扬离开卫生间的时候，邱子玉到底死了没？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考虑没有任何意义。
揣着疑问，明堂来到发现尸体的卫生间，看了看卫生间的格局，很宽敞。
明堂注意到了他们厕所门的这种锁，是推拉式的锁而不是旋转式，而且顶上的缝隙很窄，根本不可能攀爬。假设邱少扬和邱子玉一起进了隔间，邱少扬离开后，隔间的门是怎么锁起来的？
邱子玉肯定是自己进入隔间后毒发身亡，那么邱子玉死在邱少扬离开之前或者之后其实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他死了是定局。
邱少扬和邱子玉会在走廊相撞本身是一个意外，监控录像显示邱少扬原本是和朋友们散场离开，快到电梯口折回才遇上了从包间出来的邱子玉，如果他不折回两个人根本就不会遇上。
按照唐岩的说法，邱少扬有仇基本就是当场报仇，不至于给邱子玉下毒。退一万步来说，他一个有钱有权有势的富家少爷，随便出点钱找个人帮他解决了邱子玉都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是专业能力排名第一特招进市局刑侦队的警察，这种做法与他本身的智商水平不匹配。

第8章 八
离开流金岁月KTV，明堂去了一趟凤凰路117号的酒吧，不过现在是非营业时间。根据春城的娱乐场所营业规定，营业时间不可以早于下午5五点，不可以晚于次日凌晨2：30分。他已经联系了这家酒吧的老板，请他配合警方的调查。
明堂四处看了看，有一家早餐店在营业中，忙了一晚上又跑了趟现场，肚子确实很饿，他走向对面的早餐店。
刚推门进去，就有人朝他打招呼。
“明队。”
明堂看过去，是预审大队那边的两个外勤警员，头发长地叫许昌林，实习生。头发短的叫宋怀安，分局调过来的。八成就是赵婧雯安排他们两个来这里找酒吧老板去录像的。
估计因为过了吃早餐的点儿，现在店里空位很多，但那两个警员在明堂转身的片刻就很有默契地往里面移了座位，明堂也没犹豫就坐到了他们那桌去。
许昌林吃着自己的早餐，叫了声：“明队。”
明堂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许昌林傻乎乎地问，“你也是为了案子来的吗？”
宋怀安此刻十分后悔和许昌林出外勤，懂不懂什么叫领导的事情别打听啊！领导要去哪里还要和你汇报吗？
宋怀安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明堂摇头，“我是为了监督你们两个来的。”
许昌林十分讶异：“啊？”
宋怀安在桌子底下踢了许昌林一脚提醒他别傻。
许昌林这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好傻逼，忙着扒饭。
明堂人家堂堂的重案大队大队长，跑来监督他一个预审大队的实习生，可能吗？用脚想也是不可能。
明堂怕麻烦，也不想插手他们的任务，便提前吩咐，“等会儿不用管我，按照你们正常流程工作就行了。”
许昌林、宋怀安道：“是。”
草草地吃完早餐，酒吧的老板也赶了过来。
来的路上许昌林就查明了这家老板的底细，店主叫秦远，没有案底，这家酒吧有些年头了，是从家里接过来的。
秦远站在店门前，手里拿着钥匙，似乎是想等着他们到了一起开门，和他们打招呼，“三位警官你们好。”
宋怀安客气地回应：“秦老板你好，非营业时间把你叫过来，打扰了。”
秦远麻溜地开锁推门：“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我们这小老百姓能帮助你们警方，那是我们的福分。”
宋怀安和许昌林对视了一眼，“听秦老板这话里的意思，是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喽。”
“不就是为了邱子玉的死嘛。”酒吧里昏暗得很，秦远打开灯，里面的座椅板凳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秦远招呼着他们，“三位警官随便坐，要喝点什么？”
许昌林摆摆手：“我们来是公事，喝的就不用了。”
秦远道：“那就白开水吧。”
一直没说话的明堂从进店眼神就是四处看，这会儿问道：“我可以随便看看吗？”
秦远点头应允，“随便。”
不多时三杯白开水就放在了他们眼前，秦远坐在他们对面，格外地坦荡，“不知几位警官要我怎么配合？”
宋怀安和许昌林虽然是预审的外勤，但二人都受过专业的训练，许昌林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审讯起来还是很有一套的，宋怀安就更不用说了，必须专业啊！
宋怀安对秦远持怀疑态度，“先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吧！”
秦远并不意外这个问题，给宋怀安解释：“不难猜，邱子玉死了这件事虽然你们警方及时封锁了消息，但我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圈子里该知道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你们既然都打电话找到我这里来了，无非就是想了解邱子玉和邱少扬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秦远看向宋怀安，眨眨眼：“我猜对了吗？”
宋怀安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进入正题：“关于邱子玉和邱少扬两兄弟事情的始末，麻烦秦老板说说吧。”
“邱子玉这几年都在我这里喝酒，从来没闹过事，也就邱少扬来的那一次，两个人打起来了。”
随后秦远又跟了一句，“不过吧，他们打起来也不奇怪。”
宋怀安挑眉，“这话怎么说？”
明堂也被他这话吸引了，主动靠近他们坐下。
秦远啧了啧嘴，考虑该从哪里说起，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邱少扬的爷爷和邱子玉的爷爷是亲兄弟，后来分了家，邱家的家业就交给了邱少扬的爷爷邱成宇，而邱家所有的现金存款全部交给了邱成峰。邱成宇接过家业以后兢兢业业地，将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后来在我们春城正值发展的时候，主动组建了春城地产，帮助我们春城搞基础建设，现在我们走的路，住的房子，很多都是春城地产在背后出钱出力，你们春城市局虽然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但是当年可是由春城地产出资捐赠盖起来的。”
宋怀安和许昌林互相看了一眼，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市局墙上可写着呢，他们市局门前的路也是邱家捐的，叫麒麟路，这是取自邱成宇两个儿子的名字。
秦远起身从身后的酒架上取了一瓶酒，又拿了一个高脚杯，还顺便回身看向几位：“真的不来点儿？”
看到他们坚定的表情，秦远关上柜子门，取出一些冰块，边倒酒边说，“春城地产后来正式注册成立公司以后就更名为麒麟地产，邱成宇的两个儿子，大儿子邱晟麒就是邱少扬的父亲，小儿子邱晟麟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邱晟麟牺牲的时候是春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如果没有牺牲，现在也应该是局长级别了。
“邱成峰没分到家业，但是他分到了钱，做起了进出口贸易，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就在东南亚扩大了市场，十余年前邱成峰的儿子邱天浩回到咱们春城，开了一家旅游公司。”
宋怀安有些纳闷，“他们在国外不是做贸易的吗？”
秦远晃着酒杯，冰块在杯中撞击，加速了酒与冰的融合，“个中缘由只怕邱天浩自己才清楚，这家公司就是现在我们春城娱乐业的巨头天皓集团。属于是外资引进，这些年春城能靠着旅游业迅速发展起来，离不开天皓集团的帮助。说起春城邱家，现在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天皓集团的邱家，却忘了这座城市的根基是麒麟地产。如果没有八年前那场游轮爆炸，麒麟地产在国内的地产行业应该都是有一席之地的。”
春城的三月，气温并不高，与冰水相融的酒寒凉刺舌，换作是常人必然不会在这种天气这样喝酒，待口中寒气退下，秦远头脑也清醒了很多，“邱少扬和我是初中高中的同学，我大学出国留学，回国后才知道邱少扬家里的事情，当年圈子里很多人都怀疑邱少扬一家的游轮爆炸案和邱子玉的父亲有关系，只是后来警察找到了凶手，官方解释是邱晟麟办过的一个案子的罪犯蓄意报复，而他们也没找到邱天浩谋害邱少扬一家的相关证据，所以这个案子最终以凶手恶意报复结束。”
“那天再见到他，我觉得他变了很多，眼睛里没有那种充满生命力的光芒了。”秦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宋怀安连忙追问，“那他以前什么样？”
秦远的思绪回到了很久远的时间，他们都还青春洋溢，嘴角扯出了一抹笑，“英俊，潇洒，聪明，善良。还会帮着警察破案，我们都管他叫邱·福尔摩斯·少扬。”
许昌林和宋怀安对视一眼，都很惊讶，“他还帮着破案？”
秦远或许是习惯了，并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不稀奇啊，我和他读高一那年，我们学校高三发生了一起恶意伤人案，警察还没来之前邱少扬就把凶手给找出来了，因此还收到了市局送来的锦旗，上了咱们春城的新闻头条呢。”
宋怀安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秦远不仅是邱少扬的同学，还是他的死忠粉，都快把邱少扬捧上天了。
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听他夸奖邱少扬的，而是为了邱子玉的案子来的，于是他适当地截断了秦远的话，“秦老板，你能给我们说说具体23号晚发生了什么吗？”
秦远从过往的记忆抽离回到现实，回忆着当晚发生的事情，“当晚邱子玉他们先来，邱少扬是来找朋友的，不过他那些朋友我都不认识，应该是大学的朋友吧，其中一个是禁毒支队的大队长，我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当时他们就坐在那个卡座。”
从他们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卡座正好对着他们。
宋怀安问：“邱子玉他们呢？”
秦远指了指隔壁的卡座，“就他们背后的那个卡座，邱子玉他们几乎每次都是那个座。”
两个座之间就隔了一个过道。
许昌林抬眼看了看天花板，里面的监控倒是挺多的，二百来平方的面积，装了几十个摄像头，粗略地看了一下，能照到每一桌，应该没有死角，“秦老板，你还挺谨慎啊，装这么多摄像头。”
秦远笑说，“我这毕竟是酒吧，安全很重要，这要是谁在我酒吧里出了什么事情，赖上我了我还不得赔死，这有监控就好说话，你说是吧。”
许昌林表示理解，“你这摄像头都能用吗？”
秦远点头：“当然了。”
他这里毕竟是酒吧，每天都能遇到喝醉酒的，摄像头不能用还得了！
许昌林粗略地看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对应的区域，至少有六个摄像头拍到了当晚发生的画面，这样他们就能还原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宋怀安有些迫不及待：“秦老板，麻烦你把监控调出来给我们看看。”
秦远大方地点头，“用不用我再拷贝一份？”
宋怀安碰到这么懂事的群众简直想哭：“那就麻烦你了。”
秦远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办公室，调出了当晚的所有监控：“那你们先看着，我给你们找个空的U盘把监控拷贝进去。”
宋怀安滑动着当晚的视频，七号通道的监控，正好对着邱少扬他们那个卡座。
随着监控逐渐放大，宋怀安指着邱少扬旁边的男人问道：“这是唐科长吧。”
许昌林也认出来了，激动地说：“没错，是唐科长。”
宋怀安高兴道：“这就好办了，唐科长既然在现场，咱们就能更详细地知道当晚发生的事情了。”
打从进屋就没说过什么话的明堂这时开口了，“不必问了，他都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了。”
宋怀安和许昌林相视一眼，有些不明白，既然唐岩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为什么赵婧雯还要他们来跑这一趟呢？
明堂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和他们说道，“唐岩是讲清楚了一切，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就不需要再来取证，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不能只相信一个人的片面之词，哪怕那个人是警察也不例外。”

第9章 九
拿到U盘后，宋怀安和许昌林回警局复命，明崇开着车在附近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秦远的酒吧。
对于去而复回的明堂，秦远有些疑惑。
“落下什么东西了吗？”秦远下意识地在他们坐过的地方查看。
明堂拉开吧台的凳子坐下，和秦远面对面，他坐着，秦远站着。
明堂表明来意：“他们是为了调查邱子玉和邱少扬打架的事情而来，但我不是，我是为了邱子玉的死而来。”
秦远怔了一下，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不一样，“警官，您不会是怀疑我和邱子玉的死有关吧。”
明堂细细地看了秦远一下，旋即轻笑，“别紧张，只是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秦远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就是一个小本生意的。”
明堂的嘴角抽了抽，这么大一家酒吧还小本生意？他可能对小本生意有什么误解，“你似乎对邱家很了解？”
秦远点头，目光往门外看了一眼，尽管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进来，“算是了解吧，毕竟我和邱少扬玩得不错。”
明堂眸光微动，“那秦老板这里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内幕消息吗？”
“内幕消息算不上，传言倒是有一个，明警官想听听看吗？”秦远问。
明堂看他这卖关子的样子，起了兴趣：“你不妨说来听听。”
“明警官对邱晟麟的事情有没有了解？”
“你指哪件事情？”
“他的死。”
这还真就巧了，明堂的师父原来重案大队的大队长杨文远是邱晟麟的徒弟。关于邱晟麟死亡这件事，杨文远一直耿耿于怀，认为自己当时如果将所有的毒贩都缉拿归案，后面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时不时就会和明堂提起这件事。
公安内网上，邱晟麟的死亡原因是车祸。
据说当时是追捕毒贩时和毒贩的车相撞，随后撞向了路边的围栏，引发车体爆炸，毒贩驾车逃离，当其他警察赶到的时候，邱晟麟已经殉职。
明堂便回答他：“因公殉职。”
秦远却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那只是你们警方的说法。”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邱晟麟的死还有什么问题？明堂不由得这样想。
秦远接下来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想法：“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还有另一个版本，邱晟麟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而烧死他的罪魁祸首就是邱天浩。”
“不可能！”明天当即脱口而出。如果邱晟麟真的是被活活烧死的，法医不可能检查不出来。而且，如果真的是被邱天浩害死的，邱少扬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远耸了耸肩，不想和明堂就这件事争论，“反正话我是说了，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邱晟麟的遗体早就火化了，根本不可能做二次尸检，退一万步来说邱晟麟真的是被火烧死的，现在也无从查证。
“这座城市明面上有多风光无限，背地里就有多不堪入目。”
秦远冷不丁地说了这样一句和两人聊天内容毫不相干的话，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敲打。
“为什么刚才我同事问你的时候你不说？”明堂纵使再聪明，此刻也猜不透秦远的想法。
“你的同事问的是邱子玉，而你问的是邱家。”秦远又告诉明堂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据说邱晟麟死之前调查的一个案子和天皓集团有关。”
明堂瞬间眯起了眼，警觉地看向秦远，“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从未听他师父提起过这件事。
秦远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个圈子一共就那么大，谁要想做点什么不被发现很难。”
“这么说你觉得邱晟麟的死和天皓集团有关？”明堂犀利的目光落在秦远的脸上。
秦远依旧云淡风轻，“我的看法重要吗？最后你们警方不也没查出来和天皓集团有关。”
秦远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换了话题，“邱子玉的案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这几年做刑警让明堂比别普通人更为敏感，他直觉告诉他秦远敢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他有确凿的证据，兹事体大，眼下先解决邱子玉的案子要紧，“邱子玉经常会来你这里吗？”
“经常来。”
秦远随后又告诉明堂原因：“我们这家老牌酒吧开了有二十多年了，算是凤凰区的一大特色，和酒吧街上那些夜店模式的酒吧不一样，来我这里喝的不是酒，是资源。从上一辈儿开始，春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我这里喝酒，久而久之，大家来这里喝酒是为了扩展人脉。邱子玉他之所以来，同样也是如此。”
“怎么说？”明堂不理解，邱子玉那样的家世吃穿不愁，用得着扩展人脉？别人不主动巴结他就不错了。
秦远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但他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再多说几句也没什么，“邱子玉虽然是邱天浩唯一的儿子，别看天皓集团这几年势头猛，其实都是虚张声势，麒麟地产的地位他们根本撼动不了。”
明堂对于豪门的八卦是一点兴趣的都没有，但他也没有打断秦远的话。
秦远问道：“你知道上流社会是这么看邱天浩的吗？”
明堂如实说，“不知道，反正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一名出色的企业家，为春城的发展做了不少贡献。”
秦远笑得很不屑，“出色的企业家？他也配？”
明堂不知道秦远为什么是这个反应，难道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没记错去年邱天浩还拿到了春城杰出贡献企业家的名称，是他们局长亲自颁的奖。
“上流社会也有鄙视链，而大家看邱天浩，就像是一只从厕所里爬出来的蛆，浑身散发着恶臭，他们被整个上流圈子排斥在外。”
什么上流社会鄙视链明堂是完全不懂，他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然后拿着一份辛苦钱的人民警察，对他来说，邱天浩是很知名且有钱的大商人，仅此而已。
“邱家这么多人，无论是邱成宇还是他的儿子、孙子，都是人中翘楚。邱天浩和邱子玉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和处境并没有多高。”
听秦远这么说，明堂明白了。
邱子玉讨厌邱少扬的原因是活在了别人的阴影下。
邱成宇的优秀挡住了邱成峰的光。邱晟麒邱晟麟的优秀，挡住了邱天浩的光。而邱少扬的优秀，挡住了邱子玉的光。麒麟地产挡住了天皓集团的光。
明堂意识到，秦远和他聊了这么久都绕不开邱家三代人的恩怨。
而他也从这些话中找出了很多重点信息，结合他对邱家的背景调查了解，竟然觉得有一丝丝的诡异。
邱少扬家发生变故后，麒麟地产开始没落，而天皓集团开始逐渐露头。
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太巧了一些？
思维发散能力不强的人做不了刑侦这一行，明堂心中已经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秦远或许是想告诉他，邱少扬家的变故和邱天浩有关，思维再发散一些，邱晟麟的死如果不是意外，那么很可能也是邱天浩造成的。
可当年警方也调查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他的师父或许知道什么，可他师父已经去世了，就算知道什么也不可能告诉他。
*
早晨七八点钟的大学校园，朝气蓬勃，林荫大道上，老树抽出新芽，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美好。现代和古代的文化在这里融合得恰到好处，既能感受到他的庄重威严，又能感受到他紧跟潮流潮气蓬勃。
古书记载，西南有福地，四季常如春，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而春城大学，就像是这句话的缩影一样。
陆长风开着车行驶在校道上，心里不由得再想，不愧是云省排名第一的大学。
早上学校里的人不多，警校毕业以后，陆长风除非是办案，不然也少有机会重新回到大学的校园里。
陆长风停好车，路上拦了一个人问到了食堂的位置。
小丁搞不懂，不是让他们来调查邱子玉被害一案事情吗？
“师父，我们去食堂干嘛，你不会认为食堂饭菜有毒吧······”
陆长风猛地停下步子，小丁没注意，一头撞上去，撞得生疼，随即立马后退了好几步道歉：“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陆长风倒没和他计较，“去食堂当然是去吃饭，饿死可不算因公殉职。”
“可是······”
陆长风快步往前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已经迈进了食堂，还催促他，“快点。”
小丁撇嘴，陆长风真的是将抠门进行到底！难道这么多年食堂的饭菜都还没吃够？
等他跟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陆长风停在一张餐桌前面，这一桌都是女生。
陆长风文质彬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特别温柔的声音和面前的女生交谈，“美女们，打扰一下，我想问问你们，咱们春城大学的特色菜品是什么啊”
不知道是吃了多少音响才能拥有的低音炮嗓音，以及迷死人的外形，宽阔的肩膀，笔直的双腿，把一大早刚刚睡醒的姑娘们迷得七荤八素，一个个的红脸的红脸，红耳朵的红耳朵。
小丁他怀疑他师父不是来查案的，而是来给他找师娘的！但不得不说，陆长风是他们市局公认的警草，这几年公安宣传片年年他都是主角。长得帅有能力还会撩人，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一号！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回答他。
“我们食堂的过桥米线是一绝，便宜又好吃。”
“对对对，就2号窗口。”
“谢谢。”陆长风朝姑娘们抛了个媚眼：“你们想吃什么呀，我请你们。”
姑娘们连声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暗地里却想扑上来把他的衣服撕碎。
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小丁：“······”
瞧着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女娲捏人的时候真的不公平！
陆长风回过头看了小丁一眼，眼神里带着凶狠，好像在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滚过来？’
小丁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这才是他的副队长嘛！对，没错，凶神恶煞才是他。
“愣着干嘛，找座去啊。”
小丁立马跑去占座。
身后那一桌坐着的姑娘们一个个的要疯的节奏。
“啊啊啊，这也太帅了吧！果然，成熟的男人有魅力。”
“突然想换个男朋友，他刚刚那个笑太迷人了！”
“就是啊，发火都那么有魅力，我死了。”
小丁听着表面毫无波澜内心风起云涌，心道：‘姑娘们，醒醒，那都是假象，你们口中的大帅哥可是能做到三天不换衣服，两天不洗脸的人，他根本就不温柔好吧，发起火来能把楼都掀了。而且这个男人能陪着法医做完尸检而后出去吃火锅！吃火锅还专门爱吃小肠和毛肚！！’
现在想起那个场景小丁都还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在他们局里有三大名场面。
一是明堂面不改色蹲在混凝土边上用镊子捡碎尸，据说当时那个场面法医蒋寒都没忍住去吐了，这过后明堂就有了一个碎尸王的称号。
二是陆长风陪着法医尸检过后去吃火锅，点了一桌子的内脏，愣是给法医助理司小明同学吃出了心理阴影，从此打死不和他们一起聚餐。
三是他们碰到一个用腌酸菜的方法腌尸块，弄得整个法医室都是腌菜味，法医里里外外将法医室清洗消毒，局里现在连酸菜味的泡面都不准吃。
陆长风端着吃的坐到小丁对面，“来，尝尝我们春城的米线，和你们石城的有什么不同。”
小丁看着眼前的大碗米线，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叫，此刻他就觉得陆长风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师父，你真好。”
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心里诋毁陆长风的事情。
陆长风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小丁心里的小九九，他就是懒得计较：“快吃吧。”

第10章 十
陆长风他们坐下之后，食堂里陆陆续续地开始上人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听说了吗？经管系的那个邱子玉昨晚死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昨晚他舍友赵海都没回来。”
“赵海那个舔狗这下没有靠山了吧，谁不知道他就是想靠着邱子玉将来能找个好工作。”
小丁看向陆长风，眨巴着眼睛。
陆长风拌着粉，“吃饭。”
小丁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竖起耳朵仔细听。
陆长风觉得有些好笑，新人到底是新人，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所以别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我听说邱子玉死得老惨了，七窍流血。”
“不会吧，那得多吓人啊。”
“就是，你别吓唬人啊。”
“吓唬你们做什么，陈铭不是在KTV打临时工嘛，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就在场。”
小丁和陆长风对视了一眼，昨晚最后他们带回局里的人没有陈铭。
“哇，该不会是陈铭杀的吧。”
“就因为邱子玉喝醉酒把陈铭打了？不至于吧，邱子玉后来不是和陈铭道歉了吗？”
“对啊，陈铭挺老实的一个人，你别乱说。”
“我真的没乱说，邱子玉是中毒死的，陈铭在那里做服务生，负责给他们送酒，他要是给邱子玉下毒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闫凯这只是你的怀疑，如果陈铭没做过，你这就是在诽谤你知道吗？”
叫闫凯的那个人和为陈铭辩护的人争锋相对，闫凯骂道：“你干嘛这么护着他？你该不会喜欢他吧！黄锐，你是GAY？”
“GAY你妈，我只是看不惯你造谣，一个大男人，长了一张长舌妇的嘴。一天到晚叭叭这个叭叭那个，有这功夫还不管好自己。”
闫凯呵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天上课你都盯着陈铭看，你就是喜欢他，恶心！说不定就是你帮陈铭杀的邱子玉，或者你们都有份。”
“老子撕烂你的嘴！”说着就看见黄锐还没吃完的粥泼向闫凯。
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站在他们后面不远的陈铭，喊了一声“陈铭来了。”
陈铭拔腿就跑，陆长风回头就看见了一个背影。
这下小丁坐不住了，小声问，“师父，咱们不管吗？”
陆长风反问，“你想怎么管？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关到局子里？你管得过来吗？”
小丁无语：“······”
陆长风道：“查查这个陈铭。”
说完，陆长风起身，走向黄锐，“你叫黄锐是吧？”
黄锐看向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陆长风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副队长陆长风，听你们刚刚议论关于邱子玉的死，有些问题想和你了解一下，希望你配合。”
闫凯嚷嚷道：“警官，你要好好查查他和陈铭，他们都有问题！”
陆长风看向闫凯，“你叫闫凯是吧？”
闫凯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笑得那叫一个虚伪，“是的，陆警官。”
陆长风没给好脸色，“有线索你可以朝警察反应，而不是在这里聚众传播。”
说完招呼小丁，“走了。”
小丁瞬间觉得，他们副队长真他妈帅！最后喝了一口汤，拿起东西跟着陆长风离开了食堂。
陆长风对黄锐说，“找个能坐的地方，我们聊聊。”
黄锐知道自己躲不掉了，领着陆长风他们去了操场。
陆长风倒也不嫌弃，坐在台阶上，“说说吧。”
黄锐抿了抿唇，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半天，“我和陈铭不是那种关系。”
陆长风摆摆手，“我不关心这个，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想知道，陈铭和邱子玉之间发生的事情。”
黄铭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合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背后八卦别人的事实，“陈铭和他父母关系不好，因此父母断了他的生活费，他读书都是靠勤工俭学，之前邱子玉确实喝醉了酒打过陈铭，害得陈铭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但是陈铭他不是那种会害人的人。”
陆长风抓住重点问，“陈铭是真的在皇城KTV打工吗？”
黄锐点头，“对，夜班服务员。他要赚生活费。”
“说说陈铭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黄锐想了想，似乎是怕自己用错了词给陈铭招来麻烦，“陈铭他是个挺简单的人，没什么坏心眼，也不喜欢和别人争执什么，受了委屈都是自己忍着，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吞，比较孤僻，在学校里没什么社交。”
陆长风却不这么觉得，“我看你和他关系就挺好啊，还能为了他和那么多人争辩。”
黄锐挠了挠头发，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但他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一个特别精明的人，“也不算好吧，我和他初中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认识他很多年了，陈铭胆子很小，我和他们争辩是看不惯他们把脏水往陈铭身上泼，因为他们算准了陈铭不会反驳他们。”
陆长风从这句话了嗅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印证了他的猜测。
黄锐喜欢陈铭。
“行，谢谢你配合调查，那没什么事情了，我们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下次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别冲动。”
黄锐笑了笑，“好的，陆警官。”
陆长风走了几步，回头，“对了，你读什么专业？万一我们还有什么情况还要找你的。”
黄锐道：“化学系，大三。”
陆长风只是点了个头就走了。
去教导处的路上，小丁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陆长风，“师父，那个黄锐嫌疑也很大，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把他带回去调查？”
陆长风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小丁一眼，示意小丁靠近点。
小丁伸头过去，陆长风用力摁了一下他的脑袋，“带人回去调查是要证据的呀，你以为随随便便地看谁有嫌疑就带回去调查啊，就单凭他和陈铭的关系，还是因为他是化学系的学生？你这半年多都白学了啊，出去可别说我是你师父，我丢不起这个人。”
小丁撇撇嘴，“那我们现在干嘛去啊？陈铭有问题吧，不调查吗？”
陆长风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咱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调查沈星知，先把沈星知查清楚了，再查陈铭也不迟。另外你打电话问问物证和痕检的人，怎么还没到？每次都磨磨唧唧的，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了都给我滚，有的是人想进市局！”
“这就打，这就打。”小丁心里想，这样的陆长风一点都不好。
小丁打完电话告诉陆长风，“师父，他们到了。”
陆长风嗯了一声，“让他们在操场等着，等会儿我们操场集合。”
陆长风靠着问路找到了教导处，进门就看见沈星知的获奖照片被贴在照片墙的正中央。
“你找谁？”
办公室里面的人问。
陆长风看了看，说道：“我找教导主任。”
那人道：“我就是，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陆长风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陆长风，我来找您是有些事情想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哦，好，那坐下说吧。”
陆长风和小丁坐下。
教导主任问道：“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陆长风道：“你们学校经济管理系大三的邱子玉昨晚在皇城KTV中毒身亡，警方是想来了解情况。”
教导主任似乎有些惊讶，“中毒身亡？”
随后感叹，“怕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陆长风觉得有些奇怪，“听您这语气，似乎也不是很意外啊。”
教导主任轻嗤，“仗着自己家里有权有势，目无尊长，欺压同学，夜不归宿，被人下毒倒也不稀奇。”
“你们不知道，这邱子玉在学校的风评很不好。”
陆长风从教导主任的态度里听得出来，他很讨厌邱子玉，但这教导主任的描述和邱子玉身边的那些朋友的描述差别很大。
“我听说沈星知和邱子玉有过节，这次过来，是想和您了解一下关于沈星知的事情。”
教导主任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你们不会是怀疑是沈星知是给邱子玉下毒的吧，不可能，沈星知品行兼优，为人谦和，连与人争吵都很少，在他一众的师兄弟中口碑都很好，而且他和邱子玉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他怎么会去毒杀邱子玉呢？”
这态度直接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吧，陆长风看得出，教导主任很喜欢沈星知，不想和他争辩沈星知是不是凶手，证据自然会说话，“您知道去年化学系跳楼的女学生林素素吗？”
教导主任疑惑地看着他们，“知道啊，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是说学习压力大跳楼了吗？”
陆长风道：“那想必你是不知道她是沈星知的女朋友吧。”
教导主任有些惊讶，不过教导主任状态调节得特别快，“听说过，不过都是些传言，不可信，这跟邱子玉的死有关系吗？”
陆长风也不是来这里给他讲故事的，索性也不藏着掖着，“邱子玉是林素素的前男友，林素素跳楼之后，沈星知曾和警方报过案，认为林素素的死和邱子玉有关，但是因为证据不足，而林素素确实是自杀，因此警方没有立案调查。”
教导主任有些坐不住了，“就因为这个吗？”
小丁脾气急，听见这话就有些恼火，“作为教导主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什么叫就因为这？不然你还想因为什么？亏你还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教导主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陆长风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实在是不宜起冲突，“邱子玉死于三氧化二石申中毒，这个毒不常见，市面上没有卖，想要拿到这个毒药的途径之一就是自己制作，案件相关的嫌疑人中，只有沈星知具备自己制毒的条件。我们这次来，是想查看一下你们化学材料的领用以及带沈星知回去配合调查。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
说着陆长风拿出相关手续递给教导主任，“这是我们这次调查的相关手续。”
“行，我配合。要我做些什么。”
陆长风的气顺了不少，“我们需要带沈星知本人回警局调查，另外我们要对沈星知上课的地方，实验室，宿舍进行调查。希望主任能安排一下，我们也不想大张旗鼓的，到时候对沈星知造成影响。”
“行。我帮你们安排。”
很快教导主任就帮他们安排好了由于教导主任提前打点好，陆长风他们很容易就进了沈星知的宿舍，沈星知的几个室友都在宿舍。
看见一群人站在门外，懵逼道：“你们找谁？”
陆长风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市局刑侦队的，来你们宿舍做个调查，记得保密。”
陆长风让物证和痕检的人出动，开始对沈星知的物品进行调查，自己和小丁就对沈星知的室友们进行简单的问话。

第11章 十一
兰宁按照明堂的安排，领了一队人马到春医大找罗甜甜，他们去得不赶巧，罗甜甜刚好在上课。
考虑到罗甜甜是个女孩子，他们这样直接闯入课堂把人带走，以后罗甜甜可能在学校没办法立足，于是就等到了下课。
“出来了出来了。”
和兰宁一起出警的人推着兰宁。
兰宁自然是看到罗甜甜，她和好几个人一起出来，喊了声：“罗甜甜。”
罗甜甜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她的朋友们，又看了看兰宁，确认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问道：“你找我有事情吗？”
兰宁顾虑罗甜甜的颜面，“借一步说话。”
罗甜甜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兰宁多走了几步。
兰宁知道，罗甜甜对他不放心，这个距离也算得上安全了，兰宁亮出证件，“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罗甜甜被“市局”“案件”这样的话弄懵了，“我犯了什么事吗？”
兰宁掏出相关手续，“现在我们依法传唤你到公安局问话，至于你犯没犯事，要等我们调查之后才能答复你。”
罗甜甜回头，她的几个朋友都在焦急地等着她，她问兰宁，“我可以和她们说几句话吗？”
兰宁点头，“去吧。”
这么小的一个姑娘，也跑不掉。
罗甜甜回到朋友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姑娘就先走了。
罗甜甜走向兰宁说道：“可以了。”
兰宁嗯了一声。
*
——早晨九点，紫金苑。
紫金苑别墅区是春城的高档富人小区，总体占地面积并不算大，整个小区一共只有23栋独栋别墅。
这处住着的人，随便都是身价几十亿，去年紫金苑最边角的一栋别墅拍卖，卖出了1.3亿，在国内还上了头版头条。
警车穿梭在别墅区内的路上，在其中一户门前停下。
邱少扬刚拉开冰箱还没从里面拿东西，门铃就响了，从电子显示器里看到大门外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警服。
预想到警察会找上门，但他实在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门铃再次响起，邱少扬拉开别墅门，穿过花园来到大门前给他们开门。
其中一个警察亮出自己的证件道，“你好，邱先生，我们是市公安局的，现在有一起案子请你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一下。”
邱少扬站在院子里，没有要请他们进院子的意思，也没有要跟他们离开的意思。
负责此次传唤的警察打开文件夹，将传唤证递给邱少扬，待邱少扬看过以后，那位警察才道：“邱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邱少扬接过看了，传唤证没有问题，“我换身衣服，你们可以进来等或者是在门外等我几分钟。”
两位警察进了院子，邱少扬领着他们进了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刚回国，屋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们将就坐，我去换身衣服。”
邱少扬上楼后，两名警察细细地观察着这别墅，很多地方都还是用白布盖起来的，透露着诡异。照片墙上挂满了照片，一尘不染，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地擦拭过，和屋内其他陈设相比较完全是两个极端。
五分钟不到，邱少扬换好衣服出现在警察的面前。
“走吧。”
跟着二位警察一起来到春城市公安局，坐在审讯室里，邱少扬的思绪被拉得很远很远。
望着对面的两个座位，脑海里闪过了一张又一张的脸。那是属于他的记忆，闪过的脸都是他记忆中重要的人。
邱少扬这么多年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回这里，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邱少扬一个人在问询室里坐了很久，当他再抬起手腕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三十五分，他是八点半被带回局里的，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小时零五分，进来坐在这里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打扰过他。
十一点左右，明堂回到局里。
“邱少扬他们几个都在局里了吗？”明堂问赶巧遇上的赵静雯。
赵婧雯点头，“在问询室里。”
“去看看。”
明堂和赵婧雯进了观察室，透过单面玻璃，他们能看见邱少扬坐在问询室里。
这是明堂第一次清楚地看到邱少扬的全貌，此前他一直都会通过别人的描述了解，如今看到了真人，不免多了几分探究，想看看他是否和传闻中的那样，是一个高智商的天才。
他也算是理解为什么秦远会说邱少扬变化很大。这般近距离地看，确实变化很大。证件照上的邱少扬很阳光，很有灵气。现在坐在问询室里的邱少扬瘦得颧骨高高地凸起，下巴尖得和锥子一样，他原生的骨相特别好，虽然不是特别立体，但是足够大气，面部线条流畅，若是换个骨相不好的，瘦成他这样怕是要成外星人了。
明堂问观察室里负责监控的警察，“有什么异常吗？”
警员摇了摇头，“没有，进来以后一切正常。”
明堂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去了其他观察室。
罗甜甜因为上课的原因，耽误了一会儿，和明堂前后脚到的警察局，明堂和赵婧雯进观察室的时候，她才坐下五分钟不到。
想来路上兰宁已经和她说了邱子玉的死讯，这会儿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
明堂看了一会儿，便没由头的觉得心里烦得很，转去了沈星知所在的观察室。
沈星知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趴在桌上睡觉，看样子睡得还很安稳。
明堂问值班的人，“他睡了多久？”
“从他进问询室开始吧，有一个小时了。”
赵婧雯觉得这人真的很奇葩，“在问询室里他也睡得着！”
明堂再三思虑，决定先审邱少扬，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也因为他今早重返现场，明堂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重返现场。
邱少扬和明堂四目相对。
是他，早上见到的那个警察。
邱少扬打趣，“现在警局招警员都是按照超模的标准吗？”
超模大多数都长得不符合大众审美，但是身材都不错。
几秒过后，邱少扬率先移开视线。明堂走到副审的座位坐下，丝毫没有被邱少扬的打趣影响。
赵婧雯进来后坐在了主审的位置上。
邱少扬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地扫量。
赵婧雯身上的那股子干练劲儿，一看就是老预审了，邱少扬做警察那会儿没见过这个人，对她也不是很感兴趣。视线落在了坐在副审的位置上的明堂身上，随后就见邱少扬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开心。
这两个人进来的时候，邱少扬就先盯住了明堂。
明堂面部轮廓流畅，高鼻梁，单眼皮，浓眉毛，眉毛压着眼睛，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看到，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是他那远远超出我国男性平均身高的个头，倘若他身高只有170CM，放在人群里，你都很难将他找出来，因为他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实在是没什么特色。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到眼前这个人的眼睛，邱少扬第一时间在脑海里联想到了在狩猎的老鹰，随时准备着俯冲捕猎。
明堂被邱少扬上上下下地打量，也没有什么不自在，他只是回去一点没吃亏。
邱少扬拥有上乘的品相，很符合明堂心目中归国精英那一挂，从头到脚的精致，定眼一看首先让人记住的就是他的容貌，五官太有迷惑性，人们对美好总是毫无抵抗力，东西也好，人也罢。
明堂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开始吧。”
赵婧雯敲了敲桌子示意邱少扬要开始询问了，随后便开始了格式化的问话：“姓名、年龄、籍贯。”
邱少扬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坐直，温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想问什么直接问吧，别那么麻烦。”
赵婧雯闻言也不扭捏，从文件夹里抽出邱子玉的照片推到邱少扬面前，“这个人认识吗？”
邱少扬向前倾身，伸出两指按住照片拖到自己的面前，低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我的堂弟。”
明堂的注意力却是放在邱少扬刚才的那个动作上，那个动作像极了牌场上发牌以后，赌徒们将牌拉近自己，随时准备掀起一角一看究竟，然后就可以下注，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绝地反转。
还有一点，邱少扬的手很漂亮，很长，长出了正常的范围。
“他死在流金岁月KTV六楼的厕所里。”赵静雯边说，边观察着邱少扬脸上表情的变化。
邱少扬微微抬起眼皮，语气依旧如初，“我知道。”
赵静雯有些意外，却也没过多在意，“你是他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此话一出，邱少扬确实有些惊讶，“什么？”随后他又淡定下来，问道：“他怎么死的？”
“中毒。”赵静雯说。
“什么毒？”邱少扬追问。
“石比霜。”赵静雯回答。
就见邱少扬一脸了然，感叹了一句，“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赵静雯眯起眼睛，那架势是要将邱少扬活剥生吞。
邱少扬往后仰了仰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赵静雯可没觉得邱少扬哪里不好意思，追问道：“你究竟知道什么？”
邱少扬翘起二郎腿，看起来颇为轻松：“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没有杀他。”
赵静雯道：“你说了不算，证据说了才算。”
邱少扬轻笑：“证据可以作假。”
不知道为什么，明堂听了这句话，就想起了秦远说的那些话，顿时觉得邱少扬意有所指，他细细地观察着邱少扬，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或许是他想太多了？

第12章 十二
“昨天你在哪里，都干了什么？”
邱少扬见对方似乎对自己颇有意见，便一五一十地回答：“白天去了医院，我爷爷生病住院，晚上和朋友一起吃饭，吃完饭我们去了KTV，大概是九点多的样子，散场是十一点十五左右。”
“为什么这么确定时间？”
邱少扬敲表盘示意，“习惯看表。”
赵婧雯举起邱子玉死亡后拍的取证照片，随后放在桌子的中间位置上说道：“根据走廊监控显示，23:20分左右你把邱子玉拖进了厕所，在厕所里你们发生了什么。”
邱少扬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邱子玉言语挑衅我，我将他拽进卫生间，拧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接满了水将他摁进去，让他清醒一点，整个过程大概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分钟左右。”
赵婧雯道：“监控拍到你是23:24分离开，剩余两分钟你做了什么？”
邱少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紧皱，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的袖子，袖口上很干净，“邱子玉吐了，他的呕吐物溅到了我的衣袖上，剩下两分钟我在清理衣袖。你们可以和邱子玉的呕吐物做比对分析，洗手池里仔细检查应该也能提取到呕吐物。”
“根据邱子玉朋友的描述，这不是你们第一次发生冲突。”
邱少扬坦荡承认，一点都没因为自己打人的行为而愧疚或者是其他任何情绪，“确实不是，他总是喜欢挑衅我，总是学不乖。”
赵婧雯问：“你离开的时候，邱子玉还活着吗？”
“活着。”邱少扬十分肯定地回答。
靠回椅背里，邱少扬相当地放松：“别说是死一个邱子玉，就是他全家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觉得惊讶。”
赵婧雯不解追问：“为什么？”
邱少扬道：“因为他们得罪了很多人啊。”
赵婧雯对邱天浩并不了解，生意上的事情就更别说了，邱天浩能把天皓集团做得这么大，一路走来过五关斩六将，必然有很多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树敌肯定是有的。
明堂接过话题继续问：“你为什么会去现场。”
赵婧雯闻言愣了一下。
邱少扬看了明堂一眼，随后视线落在别处，心道：他果然认出我了。
“因为好奇。”
明堂双指轻轻地瞧着桌面，发出了咚咚声，他说：“你现在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我希望你能交代清楚。”
邱少扬不慌反笑：“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我堂弟死在了那里，回去看一眼有什么不妥吗？你既然把我叫到这里，想必也知道我曾经是一名刑警，换做你家人去世，你就不会回案发现场一看究竟吗？”
明堂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很多凶手作案以后会选择重回现场寻找快感。而你，恰好返回了案发现场，我对你例行询问，合规合法，请你配合调查。”
“首先我没有投毒杀人的癖好。其次，我没有弱智到杀了人还把自己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中。你可以质疑我的清白，但你不该质疑一个曾经作为刑警的人的基本素养。在你眼里，是不是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可以做警察？还是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像个智障？”
明堂不可置否，任何一个警察都干不出杀人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警察的视线范围内。
邱少扬的眼神在明堂和赵婧雯身上来回地徘徊，仿佛一把刀，要将他们身上的皮扒下来。
被明堂他们合理调查，邱少扬并不生气，甚至是特别配合，可被他们硬是往凶手上面套让邱少扬很不舒服。
曾经作为一名优秀的刑警，被人质疑做这种低级的投毒杀人，他感觉受到侮辱的不是自己，而是警察这个行业。
小小的审讯室里硝烟弥漫。
过了许久，明堂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可以先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你问。”既然是私人问题，回不回答，就是他的事情了。
“你想过回来吗？”
邱少扬有些措手不及。
整整八年过去，第一次被人提起，是在这样的场景。
邱少扬想，要是能换个场景，应该会更好吧。
不过他心里还是好受了很多，就像是心里一直窝着一股子气，而今天，这股气终于散了，让他整个人舒畅了不少。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提起的伤心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人提起罢了。
或许是怕他伤心，又或许是怕他遗憾，亦或者是自己心头有股子执念吧，邱少扬弄不清楚，也不想弄得那么清楚，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惋惜地说，“回不去了。”
不是不回，也不是回，而是，回不去了。
言语之中能听得出他不是不想，而是回不去了。
是什么原因呢？
邱少扬向前倾身，这个动作看起来似乎是想和明堂亲近一点，真的就是一点点，“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你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明堂怔了怔，没想到邱少扬会告诉他这个，但更多地在考虑另一件事。
为什么会没有人问邱少扬这个问题呢？是不敢呢？还是不敢呢？
明堂离开问询室，陆长风就在问询室外，他观摩了整个审讯过程。
“邱少扬嫌疑基本洗清了。”陆长风道：“他在邱子玉中毒的时间里并没有和邱子玉碰过面。”
明堂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二点钟了，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先吃饭，吃完了继续审讯，我去一趟法医鉴定中心。”
陆长风：“我跟你一起。”
两人一起到了法医鉴定中心，蒋寒正准备下班，被二人堵了个正着。
蒋寒问：“来我这干什么？”
明堂道：“我想看看尸体。”
其实他早该来了，因为其他的事情，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蒋寒也不多说什么，将人从冷冻室里挪出来，“看吧。”
明堂指了指邱子玉耳后三厘米左右的痕迹问道：“这个是被捏住脖颈形成的吧？”
蒋寒将邱子玉的头微微抬起，左右看了看，用手比了比，点头：“对，这是扼痕。”
陆长风问：“那为什么之前的检查报告上没有这些呢？”
蒋寒白了他一眼：“有些痕迹并不会立马呈现，而是过了一段时间后逐渐呈现。”
蒋寒目露凶光地看着陆长风：“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
陆长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哪里敢？
明堂想起了秦远说的事，问道：“被火烧死的人容易判断吗？”
蒋寒点头：“专业的只需要观察一下尸体就能判断出来烧死还是焚尸。怎么了？”
明天没有说实话，“只是突然想到，就想问一下。”
蒋寒没有追问。

第13章 十三
午饭过后，重案大队的人没有休息，决定审一审沈星知。
通过观察室，陆长风和明堂能清楚地看到沈星知的一举一动。
明堂问陆长风，“沈星知的学校走访的怎么样？”
陆长风觉得有些累，“他的室友同学和老师对他都赞美有加，留了小丁在学校继续排查，物证痕检截止目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问题，对于所有的化学材料我们都排查了，都能对得上，排除沈星知在学校里进行砷化物制作的可能。”
明堂戴上无线耳机，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说道，“走，去会一会这个高材生。”
转眼间两个人就出现在了审讯室里。
26岁的沈星知样貌真心出众，一点没辜负化学系系草这个称号。
明堂在心里将他和邱少扬做了一个比较，样貌上沈星知胜一筹，但是气质上邱少扬胜一筹。比起沈星知，邱少扬更成熟老练，坐在审讯室里气定神闲，不过邱少扬比沈星知虚长了几岁，再过几年未必就比邱少扬差了去。
陆长风做主审，明堂就坐在一旁，翻看着沈星知的档案。
明堂在警校的时候不是刑侦专业，审讯这一方面他的确不擅长，没做刑警之前他在禁毒大队，作为一个出色的一线缉毒警，时时刻刻都把命别在裤腰带上，他拥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锐的洞察力，精准的判断力，强悍的执行力，以及非凡的掌控力，这样的特性使它即使换到刑侦队也能很好地完成工作。
陆长风开门见山地问，“你认识邱子玉吗？”
并不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留给沈星知，大刀阔斧简单粗暴的问话方式让沈星知呆了两秒才回答，“认识。”
陆长风能百分之二百的确定对面的人明确坐的就是沈星知，而他的手里掌握着沈星知从出生到现在26年内的所有记录，连中考高考的分数都一清二楚，如果沈星知有一个孪生兄弟，说不定他还会走一下流程，但根据资料显示，显然沈星知不具备这个条件，因此这样的例行询问显得非常没有必要，“他死了你知道吗？”
沈星知的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
明堂坐在一旁，注意观察沈星知的面部的表情以及反应，惊讶不是装出来的，如果真的是装的，那他的演技就未免太好了。
陆长风没有和明堂交换看法，但他和明堂此刻的想法是一样的，已经在心里给沈星知判了无罪释放，但他还是想深挖一下关于邱子玉和沈星知之间的事情，说不定能给他们的案件提供新的线索，“根据报案记录显示，一年前你曾经向警方报过案，怀疑林素素的死和邱子玉有关，有这回事吗？”
沈星知点头。
陆长风问，“你和林素素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提起林素素，沈星知悲伤的情绪很明显，“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他是你的女朋友？”陆长风问。
沈星知立马摆头否认，“不是的，只是兄妹关系，她父亲病故以后它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而我也一样，所以我对她格外的照顾。”
陆长风，“你判断林素素的死和邱子玉有关的依据是什么？”
“他敢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沈星知的眼中能看到怒火，“如果不是因为他，素素怎么会被全寝室的孤立，说她是趋炎附势的拜金女。至今校园论坛上都还有帖子在讨论。”
说着沈星知的情绪就更激动了，“把人追到手之后玩够了就把人甩了，他敢说素素的死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吗？”
“这只能算你主观的臆想，从客观角度出发即使邱子玉对林素素的死负有责任，也不能作为依据进行刑事案件立案。”
沈星知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态度十分强硬“我很了解素素，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坚强，跳楼这种事情不是她的作风，所以我想请警察调查一下自杀的原因，难道我做错了吗？”
沈星知的描述和其他人的描述出入很大。
至于林素素是不是拜金女这件事情，陆长风也不好下结论。
沈星知抹了一把脸 ，似乎有种吐苦水的感觉，和陆长风说道，“人多的地方，流言蜚语就多，很多事情原本不是那样，传的人多了，就容易被当真。我对邱子玉确实有意见，但还不至于让我去杀他。他也就是一个钱多得没地方花的富二代罢了。”
关于流言蜚语这件事陆长风是十分赞同的。
当今社会言论自由，是真的没有办法左右每个人的想法。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陆长风道，“自杀的原因有很多种，遭受某种打击，或者是心理压力过大，不稳定的情绪等都有可能导致自杀，林素素的死法医进行现场勘测，刑警调查取证，走访排查，最终在无任何疑点的情况下确定是自杀，如果你依旧觉得死亡原因另有隐情，或者你发现了任何疑点能够证明死者不是自杀，你可以来警局找我，只要你的证据立得住脚，我一定帮你调查。”
沈星知有些无力，想要争辩，却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去说服陆长风。
明堂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对话中，“谈谈你对邱子玉的看法吧。”
沈星知有些为难：“我的看法带着我的主观意识，搞不好会误导你们。”
“鉴别信息是我们每个警察的必要能力，如果你三言两语就能左右了我们的思想，那我们也就没有资格穿着这身衣服坐在这里了。”看似是在比维护警察的形象，其实是在暗中敲打着沈星知，陆长风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尽管畅所欲言。”
“邱子玉是个典型的富二代综合症患者。”想了很久，沈星知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十六个字，只有八个字有用，还真是尽力了。
沈星知耸肩：“我对他的了解，也没有很多。”
富二代综合征是一个网络流行词，主要是指那些富二代的通病，顶着父母的光环，钱多得没地方花，优越感十足且极少能顾及到身边人的感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整天无所事事，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别人可能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
“能问问他是怎么死的吗？”
陆长风回答：“急性三yang化2砷中毒。”
“而急性三yang化2砷中毒从中毒到死亡，快的只需要几分钟，慢的几个小时，那我就没有作案时间了，我和导师在做一个实验，最近一周一直住在实验室里，实验室里的监控可以证明，在你们到来之前，我都没有离开过实验室一步。”
陆长风抬起腕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了，他看向一旁的明堂。
明堂合上档案。
得到明堂的回答，陆长风站起身，结束审讯。
随后明堂也起身，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审讯室。
“你怎么看？”明堂问。
陆长风耸了耸肩：“他应该不是凶手，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陆长风撞了一下明堂的肩膀：“你说咱们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陈颜佳抬起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在二位大佬的脸上来来回回地观察，希望能找到答案，然而未能如她所愿。
明堂起身，在邱少扬和沈星知的照片上用红色的马克笔画了个叉，回身看向陈颜佳：“让你调查的事情，结果如何了？”
陈颜佳汇报道：“我市一共13家医院，半年时间内一共接到79例急性砷化物中毒的病人，其中有31位是三yang化2砷中毒，主要集中在玉湖区和咱们区。咱们区10例，玉湖区21例。”
玉湖区是春城的新区，目前还在开发中，基础设施相对没有其他区完善。
明堂问：“玉湖区和咱们区各街道派出所有没有接到报案的？”
陈颜佳道：“有7例，其中三例已经调查清楚为情杀。另外4例个玉湖区警方还在排查，报案时间均在半个月之内。”
明堂闻言，深深地皱起眉，“半个月内四期砷化物中毒案件，分局没有上报？”
陈颜佳摇摇头。
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一眼，只见两人的脸色都阴沉得很可怕。
玉湖区为什么不上报？

第14章 十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楼下负责接待的警员站在局长门口说道：“叶局，警局门口突然聚集了大量的媒体记者，为了邱子玉案件来的。”
叶铎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看，差不多有三四十人聚在警局门口，脸色不由得阴沉：“马上让明堂，陆长风到我办公室来！”
明堂打了个哈欠，听到有案子他连夜就开车回来了，一宿没睡忙到现在都一点多了，确实是到了身体的极限了。
不仅是他，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警员去找明堂他们的时候，邱子玉的父母和邱少扬那边的人都先后抵达了警察局，不偏不倚地被媒体堵了个正着。
邱子玉家连同司机一起三个人。
邱少扬这边来了四个人。
一个是麒麟地产的董事长特助裴侑旻，今年四十六岁。
近几年邱成宇身体不好，公司全权交给裴侑旻在打理，虽然只是一个特助，但是实际权力仅次于一把手。从某种程度上说，裴侑旻是可以直接代替邱成宇。
另外一个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叫谷裕，在春城的律师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律师。
还有一个年迈的老者，头发白了大半，依旧精神气十足，步伐沉稳有力，一点都不像一个接近七十岁的人，他叫裴建清，是裴侑旻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邱成宇的助理，陪着邱成宇一起打江山，邱成宇退休以后，他辅佐邱少扬的父亲邱晟麒管理公司，到了退休的年纪，原本该享福的他非要做邱家的管家，邱家家里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他在管理。
最后一位是邱少扬的私人助理，是邱少扬自己找的，邱少扬马上就要进公司工作，因此需要私人助理为他安排行程。
叶铎还没来得及和宴枭河他们商议媒体的事情，邱家人就来了，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边下楼边问：“邱少扬你们查的怎么样？”
明堂道：“基本排除作案嫌疑。”
叶铎问：“人还在问询室？”
明堂点头。
叶铎眉头紧皱，“赶紧把人放了。”
明堂明白叶铎的意思，邱家来人了，既然作案嫌疑排除了就先放人，免得等会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邱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麒麟地产他们市的支柱产业，要维系好关系。
他和陆长风快步地去了问询室，推开门时，邱少扬正在看那本超模杂志，看到他们来了，站起身：“我现在可以走了？”
明堂和邱少扬说：“你家里来人了。”
邱少扬何其聪明，倒也没多说什么，离开了问询室，“人在哪里？”
明堂道：“现在应该在会客室。”
邱少扬迈开步子朝会客室走去，问道：“邱天浩和潘美云来了吗？”
明堂如实告知：“在法医室。”
刚走到楼梯口就遇上了从法医室那边出来的邱天浩夫妇。
潘美云一看见邱少扬就拎起自己的手提包朝邱少扬砸过去，狰狞地怒吼着：“你这个杀人犯！”
明堂反应奇快，在手提包砸下来之前，就先一步将邱少扬拽得后退了好几步，成功避开了潘美云的袭击。
潘美云第一击落空，向前快冲了几步发动第二次攻击，明堂抬手挡了一下，手提包砸在了明堂的手腕上。
邱天浩想要去拉的时候已经迟了，明堂另一只手夺下潘美云的手提包，避免她第三次攻击人。
这时，邱少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出来，一把拽住了潘美云的头发，那架势似乎是要把她的脑袋拧下来，邱少扬拽着潘美云的长头发在手上挽了两圈，另一只摁住潘美云的头压在墙上，左脸与墙面紧密贴合。
潘美云吱哇乱叫，邱少扬拽起她的头发与墙面拉开距离，随后重重地推回去冷声问：“清醒了吗？”
这一切发生在三秒之内，潘美云先是头皮被邱少扬扽的发麻，随后前额又被重重的撞在墙上，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众人只听见咚的一声，随后就见潘美云被制服，明堂和陆长风反应最快，明堂去劝邱少扬，陆长风去阻拦邱天浩。
原本只是潘美云撒泼，邱天浩要是加入进来，就要变成群殴了。作为警察，他们也不应该让事情上升到暴力层面。
明堂用力去掰邱少扬的手：“松手。”
外面还有一堆的媒体，他们在里面打起来，真要出个好歹，怎么和媒体交代？
至于他被打的那一下，就算了，是他自己要给邱少扬挡的。
邱少扬摁住潘美云脑袋的手松开了，但是挽住潘美云头发的手却是用力一扽，潘美云疼得翻白眼，邱少扬道：“再碰我一下，我就像拖地一样用你的脸擦地板。”
邱少扬推开潘美云，不满地斜睨了明堂一眼，迈开步子上楼。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警察，这尼玛······
邱少扬差不多转过楼梯弯道时陆长风松开了邱天浩，打发那些围观的警察。“看什么看？都没工作吗？”
众人顿时分散开。
潘美云的痛感过了，双腿无力跌坐在地上，额头和面部都有些红了，哪里还有贵妇的形象，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子。
邱天浩快步过去将潘美云扶起拥入怀里，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儿子没了不说，还在警察局丢了这么多的人。
可他拿邱少扬无可奈何，低吼了一句潘美云：“别哭了！”
潘美云被这一声吼得发蒙，难以置信地看着邱天浩，“你居然吼我？”
明堂看情况不妙，插话道：“两位先上楼吧，局长他们都在。”
邱天浩扶着潘美云往楼上走，赵婧雯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提包递给陆长风。
明堂和陆长风他们一起上了楼，赵婧雯主持着下面的工作，“别看了，赶紧工作！”
推开会客室的门，邱少扬已经坐在裴侑旻的身边，长方会客桌，局长叶铎坐在主位上，左手边坐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宴枭河，接着就是裴建清，裴侑旻，邱少扬，律师谷裕和邱少扬的助理，对面的位置是空的。
叶铎看过来，招呼着他们坐下。
明堂坐到了邱少扬的对面，陆长风坐在明堂的旁边，而他们的旁边坐着的就是潘美云和邱天浩。
或许是因为邱天浩的那声怒吼，又或许是因为被邱少扬的刚刚的行为吓到了，潘美云的已经恢复理智，没有再像疯子一样针对邱少扬。
邱天浩的脸色始终很难看，坐下以后他和叶铎说：“叶局长，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你们抓到了吗？”
叶铎看向明堂，明堂感觉身上的担子很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邱先生，很抱歉，目前我们还在调查中。”
潘美云伸手指着邱少扬，如果眼神可以当作刀子，那么她现在一定将邱少扬千刀万剐了，“一定是他，他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表情各异。
明堂看向邱少扬，邱少扬恍若未闻。
明堂道：“潘女士，经过我们初步的调查，已经排除了邱少扬的作案嫌疑。”
“不可能！不可能，他就是凶手！”潘美云的声音变得尖锐，一口咬定就是邱少扬杀了他的儿子，指着邱少扬怒吼：“你就是看不得我们家幸福美满，心理扭曲才下毒杀我的子玉，你就是心理扭曲的魔鬼！变态！杀人犯！你的心是世界上最肮脏最恶心的东西，像你这种人，死了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就活该丧父丧母！”
邱天浩厉声呵斥：“美云!”那声闭嘴，他没说出口。
这一连串的话，邱少扬的脸上开始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明堂想，若是有人这样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他也无法保持镇定。
叶铎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有人能口出恶语到这个程度，忍不住替邱少扬说话：“邱夫人，你刚才也听见了，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邱少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你痛失爱子的心我们都能理解，还请你理智一些。”
潘美云道：“过分？我儿子尸骨未寒，你们不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反倒来指责我说话过分？”
“我本不打算计较，可你偏偏要来惹我。”邱少扬没有发火，可不发火比发火还可怕，“别说你儿子不是我杀我的，就算是，我也不会因为他现在死了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死了又当如何？尸体不是还在吗？”邱少扬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唇角上扬的弧度也没变，唯独就是眼神变冷了，透露出杀意。
潘美云的表情立马变得恐怖起来，声音也变得颤抖：“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敢动我儿子，我跟你拼命！”
邱少扬轻轻地笑了，突然眼神一凛，似乎要把潘美云钉在椅子上，下一秒脸就拉了下来，用一种听起来极为阴森的语气说道：“想知道我这个‘变态’会怎么对待你宝贝儿子的尸体吗？我会先鞭尸，再扒皮，烂肉扔了喂野狗，将他的骨头搓成灰，站在你们天浩集团的楼顶扬了！至于他的血，我会做成血豆腐，放到你们的餐桌上，供你们品尝。”
叶局，明堂等在场的警员：“······”
这是一个曾经做过警察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做了几十年的老警察叶局长，没有心理防备猝不及防听到这些话心里也犯怵。
这要是在晚间电台里听到这番话，那还不得当场去世？
就别说明堂这种才干了刑侦三年的新人，虽然他坐到了队长的位置，也接过各种各样的碎尸。但他不得不承认，邱少扬短短的几句话，就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而他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着邱少扬描述的画面，相当地惊悚！
尸体可以被当作一样物品，但这和观看杀人的过程，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他可以拼凑被肢解的尸体，但他真的做不到看人肢解尸体。
潘美云的嘴张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目空洞无神，她被邱少扬给吓傻了。
明堂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痛感将他拉回现实，暂时从那些画面里分离出来。
他不禁回想。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心理，当着警察的面面不改色地讲述自己心里的变态想法呢？
这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从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变成了如今拥有反社会的恶魔呢？
邱少扬的目的达到了，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显然说出了刚刚那番话，让他放松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
但这一切都还没结束，他向来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潘美云，脸上的笑更深了：“我的心是脏，但没你们脏。即使你们打扮的光鲜亮丽，依旧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邱少扬！你够了！”邱天浩铁青着一张脸，打断了邱少扬的话。
“怕了？”
邱天浩：“多行不义必自毙！”
邱少扬依旧是笑着，“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做过什么，我都知道。再多送你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15章 十五
“叶局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将我儿子的尸体领走？”
叶铎道：“按照规定，案件顺利结案的时候，你们就能将尸体领走了。”
“那我儿子的尸体就拜托各位多加照顾了。”显然邱少扬的话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阴影。
留在警察局也比自己现在出去要安全得多，等他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来将儿子接走，量他邱少扬丧心病狂也不敢在警察局里毁坏尸体，毕竟这警察局还是他爷爷出资建立捐赠的，他若在此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想来老爷子百年之后黄泉路上也安宁不得。
裴侑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和邱少扬点了一个头，随后几人起身，裴侑旻说道：“既然少扬暂时也没有嫌疑，我们就先告辞了。”
叶局长起身相送。
果然豪门恩怨的水太深！
一到门口就能看见大门外面聚集的媒体，比他们来的时候的人数只会多不会少。
警方这边，派出的是叶局长和支队长宴枭河出面，借着这些媒体对网络上的传言做一些澄清。
邱天浩扶着潘美云，此时的潘美云目光呆滞，在媒体的眼中看起来是伤心过度。
稍稍做了准备，邱少扬一行几人和警方负责人一起出现在警局大厅外的台阶上，宴枭河通过对讲机让保安打开门口的大门放记者们进来。
警局的院子里短短的几分钟内就站满了记者，□□短炮的冲着他们卡卡一顿狂拍。
有记者就提问：“请问警方对于昨夜流金岁月KTV厕所发现的男尸案件调查怎么样了？”
“邱少扬先生，邱子玉是您杀害的吗？”
“请问警方现在锁定嫌疑人了吗？”
“可以透露一下案件目前的进展吗？”
“请问邱子玉是怎么死亡的呢？”
······
一系列的问题朝他们砸过来，叶局长作为局长，当仁不让地要第一个发言，“首先，感谢各位对案件的关注，案件细节目前不方便对外公开，请各位媒体记者们相信，我们警方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叶局长，您再说说案件细节可以吗？”
“抱歉，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等案件结束我们会为大家解除疑惑的。”
“邱少扬先生，现在网络上通篇报道您和邱子玉在案发前几天曾经在酒吧街一家酒吧里发生过冲突，您可以解释一下原因吗”
“有目击者爆料在邱子玉死亡当晚您还与他在KTV里起了冲突，您对此作何解释？”
“邱少扬先生您是否因为八年前的火灾家人丧生，天浩集团抢走了麒麟地产部分业务从而怀恨在心，对其进行打击报复？”
邱少扬直面媒体，环视了一圈说道：“曾经我也身穿警服，为受害者伸张正义，我相信我身后这栋楼里的每一位警察都和曾经的我一样，会全力以赴查明真相。此次来警察局，我只是来配合警方的调查，感谢大家的关心。”
在裴侑旻和谷裕的左右保护下，邱少扬成功地离开记者的包围圈。
车子驶入主路，邱少扬看向裴建清，“我爷爷也知道了吗？”
“知道，怕叶铎他们为难你，才让我亲自走这一趟。”裴建清伸出他那只剩皮包骨的手拍了拍邱少扬的手：“别怕，这件事情交给侑旻处理。”
坐在副驾驶上的裴侑旻侧身回头，给了邱少扬一个安慰的眼神。
邱少扬感到无比的心安，“叔，邱子玉身边的人每一个都要仔细查。”
裴侑旻说，“已经在查了。”
邱少扬补充，“徐培文他们几个可以排除，邱子玉就是他们的摇钱树，他们不会对邱子玉下手。”
裴建清说，“马上就要接管公司的事情，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
邱少扬乖乖应声，“我会的。”
傍晚裴侑旻将一份文件交给了邱少扬，里面是邱少扬近期的活动轨迹和接触的人的资料。
邱少扬接过开始翻看，“叔你先坐。”
裴侑旻应声坐下，“我就知道你放不下这件事。”
邱少扬没反驳，他确实放不下。
翻到赵海的资料时，邱少扬阅读的速度放慢了。
裴侑旻观察得仔细，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邱少扬确实有发现，赵海的本名叫杨海，春城市林山县杨家村人。九岁父亲去世，随后母亲改嫁到春山县城，杨海改姓赵。
林山县有一个林山水库，以前邱少扬上高中的时候，和同学们去那边郊游过，宜信化工厂就在林山水库往东不足五里路的地方。
赵海的老家就在林山县，邱少扬不由地将这二者联系到了一起，打开地图搜索，根据地图显示，杨家村在水库上游十公里左右。
早年间林山县因为宜信化工厂的缘故发展的还不错，加上他们那附近有一座矿场，整个镇子的发展水平和春城郊区都差不多，附近的村民要不就是下矿去采矿，要不就是在化工厂里务工，加上水库那一块儿环境不错，有不少的人去郊游，因此他们那边很多村民都住着小洋楼，开着小轿车。
后来化工厂砷化物泄露，导致当地不少人几十人死亡，多达几百人中毒，潘美云的父亲和弟弟因为这件事坐了牢，化工厂被勒令关闭，矿场也因此关闭。
当年潘美云还到他们家求他爷爷出面，帮忙保他爸和弟弟，因此邱少扬对于这件事记忆十分深刻。
裴侑旻看到了赵海的资料，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我想起来这么一件事儿，应该是12年前的夏天，具体月份我记不得了，那时候公司业务比较忙，我经常出差去沿海城市。林山县死了一个人，砷化物中毒，县城派出所呈报给了市里，因为林山县的砷化物泄露的事情闹的比较大，市里的领导担心和15年前的一样，就派你叔去负责这个案子，带了很多人去给当地的村民的做检查，包括环境管理局的都一起去了，最后调查下来确认就是误食了砷化物。”
“死的那个人以前是宜信化工厂的员工，后来化工厂关了就靠在镇上的工地做工，死之前买了一份意外身亡保险，保险公司觉得他们就是想骗保讹钱，拒绝支付保险金。于是他们将潘文告上法庭，但事情过去了三年，最终法院判他们败诉，因此他们是一分钱都没拿到。”
“那就都对上了。”赵海是杨家村的人，他爸刚好又是十二年前走的，那么很有可能，他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邱子玉展开报复。
裴侑旻说，“即使赵海要报仇，也应该找潘美云或者是潘家其他的人报复吧。”
邱少扬摇头，“潘美云他爸前几年病死了，他哥带着孩子在几千公里外城市生活，潘美云近期都不在春城，邱子玉可不就是最好下手的那一个吗？”
“这个赵海高中化学竞赛还拿过全市第一，他有能力自己制作石比霜。”邱少扬问：“邱子玉死的时候赵海在场吗？”
裴侑旻说，“在场。”
“安排人重点查这个赵海，重点调查他和邱子玉的关系。”
裴侑旻说，“我马上安排。”
他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去吃饭吧，良姨做了你爱吃的家常菜。”
邱少扬点点头。
吃完饭，邱少扬找到裴侑旻，“叔，你的车借我用用。”
邱少扬早上被警察从家里带走，下午直接被接回了老宅，车子都在家里，这会儿没车用，要出去只能和裴侑旻借。
裴侑旻问，“去哪？我安排司机送你。”
邱少扬拒绝了，“我去找一趟秦远，完事了我就直接回家，你让司机明天去我那边取车。”
裴侑旻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邱少扬，“你开吧，家里还有车。”
“好。”邱少扬拿着车钥匙走了。
裴侑旻看着他出门，掏出手机联系他的人查赵海。
凤凰路117号。
邱少扬进了酒吧，问服务人员，“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看邱少扬面生，问他：“你找我们老板什么事？”
邱少扬说：“我和他约好了。”
服务员一听立马改了态度：“您稍等。”
随后快步地走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身边，说了几句，就看见那个人拿起对讲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那个服务员快步地回来，和邱少扬说：“邱先生，老板在二楼包间，您从这边上去吧。”
说着，指了指邱少扬右手边的楼梯。
邱少扬点了个头，快步走上二楼，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打开，那人正是秦远。
秦远看到邱少扬笑着抬了下手，“这儿。”
邱少扬快步走过去，秦远眼神往屋里看，“都叫来了。”
“麻烦你了。”
秦远摆摆手，“客气什么。”说着推着邱少扬进屋，关上了门。
此时，包间里大型沙发上坐着四个人，都是邱子玉的至交好友。
徐培文、傅成玉、元灏、陈磊。
看到邱少扬的时候，徐培文不由地缩了缩脖子，邱少扬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昨晚他可是在警察局里没少说他和邱子玉的恩怨，也是昨晚喝得太多了，今天清醒了再仔细想，害怕死了。
他的话太有引导性了，很容易就能将邱少扬和邱子玉之间的矛盾升级，其实也就是邱子玉单方面讨厌邱少扬，人家邱少扬压根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过。
越想是越后悔，自己多那个嘴干什么，跑到警察局里去搬弄是非，这要是传到邱少扬的耳朵里，他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第16章 十六
邱少扬坐下，翘起二郎腿，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
徐培文问，“哥，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不记得我妈给我生过弟弟。”邱少扬冷冷地说。
一句话，就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赵海你们熟悉吗？”
众人一愣，他们以为邱少扬来是问邱子玉的事情。
傅成玉先回答，“还行吧，关系说不上多好，这两年经常和我们一起聚会。”
话音刚落，徐培文就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他是子玉的室友，子玉要带着他们玩儿，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熟悉谈不上，就是经常和我们一起吃吃喝喝。”
元灏先生点头肯定前面两个人的话，顺带撇清一下自己的关系，“经常聚会都有他，要说和他多熟倒也没有，基本都是靠子玉组局，私底下我是从来没和他接触过的。”
“我不喜欢他身上那股子穷酸气，跟在子玉身后像条狗一样，看着这种人我就觉得恶心。”
要说这几个人里面，邱少扬最不反感的还是陈磊，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从不惦记着不属于他的东西。
邱少扬问：“除此之外呢？他和邱子玉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陈磊说，“关系要是不好，子玉也不会带着他跟我们一起玩。”
其他人赞同地点头。
“我是说，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
其他人想了想。
邱少扬又补充，“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要告诉我。”
元灏率先给出了否定的回答，“矛盾没有吧。”
他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随后语气特别坚定地说，“我印象中是没有，赵海是个挺逆来顺受的人，子玉也不难相处，很多事情他也不在乎的。”
陈磊也摇头表示没有。
傅成玉一样摇头，他反正是没有听说过赵海和邱子玉有矛盾。
“赵海应该不会和邱子玉闹矛盾吧，他可还指望着子玉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呢。”陈磊说。
“工作？”邱少扬疑惑。
徐培文一拍巴掌，嗷嗷地叫唤着，“有件事啊，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邱少扬瞪了他一眼。
徐培文都想甩自己的嘴巴子，他就多余问这么一句，像个傻逼，“赵海不是学经管的嘛，大三下学期要准备找实习岗位，邱子玉把他安排进集团，公司里实习生一大堆都是研究生海归，听说赵海受了不少气。”
“对对对，他可是抱怨了好多次。”元灏这时候也开始接茬。
“他的意思是想要子玉给他撑腰，但说实在的，他又不是天才，和人家一群高学历的人比，就很没有优势，然后也不是很会说话，让人排挤是自然的。”
说起这个，傅成玉也想起一些事情来，“我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了，抱怨过说他就是个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我们混得好。”
徐培文说：“当时子玉还宽慰他来着。”
陈磊抓了抓头发，“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特别讨厌他。”
傅成玉说，“那次好像他撒泼得蛮厉害吧，说他的那些同事，只不过是出国留了几年学，说他们部门的经理狗仗人势，崇洋媚外，不给他参与项目，全让他干些打杂的活。”
元灏接着说：“我记得他当时说人家都瞧不上他的学历，和子玉诉苦，为此子玉给他们公司的高层打了招呼，帮他撑腰来着。”
陈磊啧啧两声，鄙夷得很，“我反正没觉得他和子玉关系有多好，就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邱少扬听着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在这里指责赵海，可他们就没有想想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说别人好高骛远，他们自己还不是伸手花着自己家里的钱。
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败家子罢了。
邱少扬不想听他们议论这些，“还有其他事情吗？”
徐培文眼咕噜一转，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和邱子玉的死有关？”
邱少扬没回答他。
徐培文只好闭上嘴，仔细地想事情。
可其他人却因为徐培文这么一提，心里紧张了起来。
赵海会对邱子玉下手？为什么？会不会对他们下手呢？
于是这么想着，他们更仔细了，想找出来一些赵海不对劲的地方。
屋里沉默了很久，邱少扬看了看时间，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站起身，“今天你们和我说过的话，再去警察局和警察说一遍，替我和你们家里的长辈们问声好。”
其他人跟着站起身，准备送邱少扬，刚走了两步，邱少扬就停住脚步回身，笑着看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几个人连忙点头。
邱少扬这才满意，“不用送了。”
说完快步地出了房门。
秦远临出门前看了看这一群还在原地发愣的人，心中叹气，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还不赶紧去警察局！”
其他人这才一窝蜂地离开房间。
邱少扬并未离开，而是站在过道里，秦远快步来到他的跟前，“喝点儿？”
“不了。”邱少扬摆手拒绝，“我等会儿还有事，警察来你这调查了吧。”
秦远点头，觉得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询问邱少扬的意见，“去我办公室坐坐？”
办公室在三楼，很宽阔，有办公区和休闲区，平常一些重要的朋友来了，秦远就会带着他们上楼。
“你随便坐，我给你泡茶。”说着，秦远就从办公桌后面的展示柜里拿了一个红色的盒子，“这刚到手的好茶，岁数比我都大，给你尝尝鲜儿。”
邱少扬挑眉，“让你破费了。”
秦远善解人意，“没事，用82年的拉菲抵。”
“拉菲没有，板砖要不要？”
秦远烧着泡茶，“早上确实有警察来我这里。”
“不意外。”邱少扬扒拉着秦远养的花儿，“八成就是徐培文他们几个把我给卖了，不然也不至于看到我就哆嗦了。”
秦远赞同地点头，“不过我要给你提个醒儿，有个警察对你们家的事情很感兴趣。”
“是谁？”邱少扬问。
秦远摇头，“忘了叫什么名字，个子挺高的，我估计有一米九。”
邱少扬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穿什么颜色衣服？”
“黑色大衣吧。”秦远也记不清了，“要不我让人把监控视频找出来？”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位喜欢多管闲事的警察。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警察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邱少扬很不喜欢那种感觉。
“你都和他说了什么？”邱少扬问。
“也没什么，就是问你和邱子玉关系，还有你家里的事情。”
邱少扬眼神暗了一下，“他什么反应？”
“可能是看惯了生死，没什么大的反应。”秦远将沏好的茶给了他，“邱子玉的死，对你家也有影响吧？”
“肯定的，谁让他们家和我们家是亲戚。”说起来邱少扬也很无奈，“邱子玉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我，警察们怀疑我也是天经地义。”
“放宽心。”秦远安慰他，“事情水落石出就好了。”
邱少扬故意逗他，“要真是我弄死了他呢？”
“拉倒吧你。”秦远笑着说，“你要想玩死他，有一千种方法好吧。”
“你要是能研究出一千种弄死邱子玉的方法，我给你一千万怎么样？”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
徐培文他们四个一股脑地跑去市局，引起了明堂他们的注意，于是大家都跑去旁听了。
邱少扬拎着食盒找上唐岩的时候，唐岩也是刚刚的忙完，看着邱少扬手里的食盒直吞口水，“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邱少扬将食盒递给他，“趁热吃，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打开一看，是自己爱吃的糖醋排骨，心里更是欢喜，本来还不怎么饿，现在直接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就不客气了，“你自己随便坐，我吃几口，真的饿了。”
邱少扬坐下，打量着唐岩的办公室，“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唐科长了。”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唐岩懒得搭理邱少扬的鬼话。
“邱子玉的死。”
“我就知道！”唐岩放下筷子，纠结了一下，还是妥协了，“细节我不能说啊，基本认定是他杀，反正现在下毒的人还没找到。近半年内砷化物中毒的人很多，他们怀疑是连环投毒或者是无差别投毒。”
邱少扬提醒，“你们重点查查赵海这个人。”
唐岩知道邱少扬能来警察局和他说这些，必然是有很大的把握，只是很奇怪，刚刚邱子玉的那些朋友冲进警局和他们说赵海的事情，后脚邱少扬就来了，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你是不是和徐培文他们约好了？”
邱少扬不否认。
唐岩太了解邱少扬了，“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会有一个小动作吗？”
“什么？”邱少扬也有些好奇。
唐岩道：“左眼会眨两下。”他们毕竟是同一个宿舍住了四年的人，邱少扬任何的小动作代表着什么唐岩都一清二楚。
邱少扬无奈，“好吧，是我叫他们来的，我就是不想接触警察，太麻烦。”
唐岩瞪了他一眼：“滚你丫的，我也是警察。”
“但你还是我的朋友。”
唐岩咂了咂嘴，“行吧，吃人嘴软，说说你手里掌握的证据吧。”
“赵海曾用名杨海，9岁跟着他妈改嫁，然后改叫杨海，他是林山县的人，宜信化工厂就在林山县。”
“你的意思是邱子玉的死和十二年前宜信化工厂砷化物泄露有关？”唐岩和邱少扬做了四年的室友，又一起在局里工作，两个人之间很默契，尽管过了很多年。
邱少扬微微有些惊讶，“你也知道宜信化工厂的事情？”
“你不说我就忘记了。”唐岩问，“可这和邱子玉有什么关系？”
邱少扬到：“宜信化工厂的老板是邱子玉的外公，赵海的父亲死于砷化物中毒，当初赵海家和宜信索赔失败，保险公司也拒绝赔付保险金。”
“原来如此。”
邱少扬继续说，“赵海高中时化学竞赛拿过第一，他有能力自己制作石比霜，加上徐培文他们的证词，他和邱子玉关系好，邱子玉不会防备他，他要是给邱子玉下毒，简直易如反掌。”
“光是这些还不够，得要实际的证据。”
邱少扬摊手，“找证据这是你们警察该干的事情。”
唐岩很不喜欢听到邱少扬把自己和警察分开，起身去打水，然而饮水机里没水了，“我去打水。”
明堂去法医室拿报告，路过唐岩办公室本来想叫他去开会，没承想看见邱少扬在唐岩办公室里。
“你怎么在这里？”
邱少扬指了指桌子上的餐盒，“送饭。”
“明队，找我有事？”唐岩打水回来看见明堂在他屋里，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邱少扬，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路过。”明堂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顺便通知你开会。”
邱少扬识趣地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唐岩咱们改天约。”

第17章 十七
明堂跟邱少扬前后脚离开唐岩的办公室，准确地说明堂是跟着邱少扬后面出去的。
“邱先生。”明堂在后面叫了邱少扬一声。
邱少扬停住脚步，回身不解地看着他，一脸的你找我有事的表情。
明堂快走两步到邱少扬的跟前，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徐培文他们几个突然来警局和你有关吧。”
邱少扬满脸疑惑望向他，“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四个人同一时间来到警察局，统一口径就是要把赵海咬出来，太刻意了。”明堂边说边观察邱少扬的反应。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又感觉到了邱少扬讨厌他。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邱少扬，也不记得自己的罪过邱少扬，为什么邱少扬会如此地讨厌他呢？属实让他心里不舒服。
邱少扬唇角微扬，“或许是他们聊天的时候突然想起，互相交换了自己知道的内容，觉得赵海嫌疑很大所以才来警局和你们反映的呢？”
“你觉得我查你今天的行动轨迹能不能查到你们今天见过面？”明堂直直的看着邱少扬的眼睛。
邱少扬与明堂对视后，即刻转移视线，他讨厌明堂那份坚毅的目光，仿佛一切谎言在他的双眼之下都无处遁形，这种眼神让邱少扬打心底的无比的厌恶，他转身往楼梯口走，“就算我今天和他们见面，又能说明什么呢？”
明堂快步地跟上，“说明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掌控。”
“别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何德何能。”邱少扬拉开两人的距离：“是我又如何？难不成你觉得是我把赵海推出来顶罪吗？”
是啊，那又如何？
说到底他们还应该感谢邱少扬，如果不是他推着徐培文四人来警局，他们也不会那么快锁定到赵海。
随着赵海这个人被推出来，一条清晰的脉络才得以出现。如果不是他们咬出赵海，恐怕要等到所有的线索走到死胡同时他们才能注意到赵海。
明堂半天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邱少扬。
“谢谢你今天帮我挡了一下。”
“警察保护人民群众是应该的。”
邱少扬不可置否。
“你对邱子玉还是有感情的吧。”
“何以见得？”
“虽然你动手打了邱子玉，但所有的伤都避开了要害，潜意识里还是不想伤害邱子玉的，说明只要邱子玉不招惹他，你们就能相安无事。”
“就凭这个吗？”邱少扬轻嗤，“我只是觉得打那些地方，不容易被追究责任罢了。”
“那你解释一下这么费心费力地去查他的死因是因为什么？”
“我需要和你解释吗？”邱少扬凉凉地说，“我是一个生意人，邱子玉的死影响到我的利益，我自然是希望警方能尽快地查明真相让我及时止损，但警方的表现真的很差强人意，还需要我这个嫌疑人来帮你们找证据，你有空在这里揣摩我的心思，不如尽快找到证据将案子破了。”
明堂僵在原地，邱少扬这几句话的杀伤力不低于当众被人掌掴。
看着逐渐远去的邱少扬，明堂心里有点难受。大家都说他很厉害，破案率连年提升，可被人看不到的是他背后的努力。
他拥有大量的警力，有陆长风，蒋寒，唐岩等顶尖的警察帮助，速度还是没有邱少扬的快。
“明队，你不是说要去开会吗？”
唐岩还以为明堂早就去会议室等他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走廊上遇见他。
明堂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不佳：“开会。”
唐岩将邱少扬给他的资料递给了明堂，“少扬拿过来的。”
明堂接过边走边看。
唐岩悄咪咪地发消息给邱少扬：【你是不是和明堂说了什么？】
邱少扬还没走出警局，回复他：【怎么了？他刁难你了？】
【没······】他看了明堂一眼，低着头继续给邱少扬发消息：【就是感觉他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承受能力这么差他是怎么当上警察的？邱少扬皱眉，【又不关你的事，管他呢。】
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明堂的状态就发生了大转变，只能是邱少扬对明堂干了什么，【你到底对明堂干了什么？】
邱少扬：【他是警察，个子比我高那么多，我能对他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那他对你做了什么？】
邱少扬也没注意看路，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撞得那人倒退了好几步，他连声道歉，“对不起，伤到你了吗？”
当他看清那个人的样貌时，愣了一下。
那人站稳了身子说了声，“没事。”
“不好意思，我没看路。”邱少扬和他道着歉，“真的没有撞伤你吗？”
那人摇头，“没有。”
说着，那人往外走。
那个人的脸，和他的高中同学真的很像，但是邱少扬知道他不是，年龄不对。
刚刚撞到的人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而他的同学今年已经三十一了，没这么年轻。
站在警察局的大厅里，邱少扬想起了高中时的自己，那时候他的叔叔还没有去世，他那时候一门心思地想要成为和叔叔一样的人。
转眼十余年过去，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
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警徽，邱少扬心底泛起苦涩。
在苦涩将他吞噬之前，他快步地离开了警局。
唐岩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邱少扬的回复，会议开始，明堂又恢复到平常的精练的状态。
明堂说，“总结一下今天大家的成果吧。”
蒋寒迫不及待地开口，“毒理病理的检测结果都出来了，确定了死者就是死于急性石比霜中毒。”
明堂点点头。
兰宁道：“我们联合交警大队那边，通过路面监控确定了邱子玉死亡当天的行动轨迹。早上在学校上课，下午没课，三点钟左右他去了学校外面的咖啡馆，和女朋友罗甜甜一起喝了下午茶之后送女友回了学校，然后再次返回咖啡馆，买了四杯冰美式咖啡返回学校，和室友们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五点左右和赵海一起开车出了校门，驾车去了古渡区的一家餐厅和徐培文他们一起吃了饭，在餐厅的这段时间内他一共跑了5次厕所。七点半左右他们一起驾车到流金岁月KTV唱歌，一直到死亡前。”
“该不会问题就出在咖啡里了吧！”小丁猜测。
兰宁摇了摇头，“我们看了咖啡店的监控，店员制作咖啡的过程很正常，所以咖啡店的店员不可能是投毒的人。”
唐岩道：“邱子玉所有的私人物品我们都做了检测，没有检测到石比霜残留物。”
兰宁继续说，“在饭店里邱子玉和其他人吃喝相同，不可能是在饭店中的毒，我们也对邱子玉的车子进行了非常仔细的检查，同样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至于包间里所有的酒水事物的检查报告也都出来了，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质，结合蒋主任判断的中毒时间，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只剩下邱子玉买回去的四杯咖啡，物证上午去邱子玉宿舍做检查时候，他的室友们都没有中毒的迹象，根据他室友们描述和走廊的监控显示，邱子玉返回学校后，他们的宿舍就再也没有人进出，因此，投毒者只能是他们宿舍中的人。”
“如此说来，这个赵海的作案嫌疑就很大。”陆长风说。
兰宁点点头，“邱子玉和赵海的床位是挨着的，如果想要对邱子玉的咖啡动手脚，他确实要比其他人容易。”
明堂道：“马上让人将赵海控制起来！”
“是！”
陈颜佳举起手，“明队，我这边有一个新的发现。”
明堂看过去，“说。”
多媒体屏幕上的画面被替换，依次展开了6个人的个人信息。
陈颜佳说：“这是近半年来，玉湖区三yang化2砷中毒者的资料，其中一人是林山县下元村退休的村长，剩下的五个人是下元村的村民。”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有预谋的投毒。”陆长风摸了摸下巴。
“可是邱子玉不是林山县人，和咱们目前查的案子没有关联，仅凭□□中毒并案调查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兰宁问。
“有。”唐岩说，“十五年前宜信化工厂因为砷化物泄漏造成了几十人死亡被相关部门勒令关闭，涉案人员均受到不同的程度的处罚，宜信化工厂厂址就在林山县下元村，而宜信化工厂的厂长是邱子玉的外公，也就是潘美云的父亲。”
明堂将唐岩刚才给他的文件递给陆长风。
陆长风不解的接过，“什么东西？”但当他打开之后就愣住了，是十五年前宜信化工厂相关事件的所有资料，这份资料比他们现在手里掌握的资料还详细，“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唐岩害怕明堂把邱少扬说出来，就接过话头，“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群众。”
明堂嗯了一声，默认了唐岩的话。
陆长风：“······”心里莫名不舒服是怎么回事？明堂和唐岩有他不知道的小秘密了。
赵静雯和兰宁都有些好奇陆长风手里的是什么东西，陆长风便将资料递给了赵静雯。
唐岩站起身，和陈颜佳说道：“帮我把林山县的高清地图调出来，并将化工厂的位置标记出来。”
在他走到多媒体屏幕面前，地图已经显现，唐岩指着化工厂的位置说道，“这里就是宜信化工厂的具体位置，宜信化工厂往东五公里出是一个水库，供给林山县一半的村民的日常用水，砷化物污染了水源导致下游的村民收到影响，集体搬至玉湖县，由于市区楼盘不断扩张，几年前玉湖县才改为玉湖区并入市区，作为新城区，玉湖区有一半住户都是原来林山县的人。”
“颜佳帮我把赵海的资料调出来。”
很快赵海的资料就显现在大屏幕上。
唐岩道：“赵海原名叫杨海，因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现在的户籍信息已经变更为春城市春山县人，他的原户籍是林山县杨家村人，颜佳，将杨家村的具体位置调出来。”
众人看到，杨家村距离下元村也不过就十公里的距离。
“颜佳，麻烦你将十二年前杨长辉的案件资料调出来。”
众人发现，在经办人的那一栏，为首的人就是已经殉职的刑侦支队长邱晟麟。
明堂这才明白为什么邱少扬的速度会比他更快，那么直接就锁定了赵海，因为办案人就是他的叔叔，而涉案企业他也并不陌生，必然是知道一些内情。
警方最终以误食结案，杨长辉的老婆聘请律师起诉潘美云的父亲，却因为杨长辉买的意外身亡保险而被对方律师指控骗保，从而导致败诉。

第18章 十八
“咚咚咚——”
正在讨论案情的众人回过头，就看见古渡分局的支队长李桥站在他们会议室门外，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子。
李桥笑着和他们点了个头，“方便我进来吗？”
“方便。”明堂将人迎进会议室。
李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将手里的牛皮纸袋子递给明堂，“看来咱们要联合办案了。”
其他人不解地看着他。
李桥指了指屏幕上杨长辉的案子说道：“今天早上分局接到一起群众报案，在我们辖区内的一家高档小区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死亡时间是四天前，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出现腐败现象，经过法医对尸体进行检验，死亡原因是急性三yang化2砷中毒，这个人就是现在你们屏幕上这个杨长辉中毒案中，潘文方的代理律师张来。”
“卧槽？！”小丁惊呼出声。
李桥看了小丁一眼，“通过小区监控排查，我们发现赵海曾去过张来的家中。”
李桥递了一个U盘给陈颜佳，随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张来，四十五岁，锦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三年前和老婆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两个人有一个女儿，目前在外省读大学，平时一个人居住，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和公司请了病假，所以死了好几天都没有人发现，是邻居感觉到他家有怪味道传出来敲门没有人回应，因此才报了警。”
张来死亡现场照被调出在屏幕上，一张一张地播放着。
陆长风端起咖啡杯，想喝一口咖啡，结果杯子空了，他有些暴躁的将纸杯子捏扁，明堂将自己的递过去给他。
明堂和李桥对视一眼。
所有人都确定了，这两起案件肯定有关联。
明堂吩咐道：“先把赵海控制起来，将所有和林山县宜信化工厂有关且近半年有砷化物中毒历史的人全部梳理出来，挨个进行走访调查，让他们对赵海进行指认，看看有没有记得赵海或者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赵海的工作单位，学校，家庭成员进行走访，找到他的作案动机。联合交警大队，调取中毒者案发前的玉湖区所有的路段监控，看看能不能从监控视频里找到赵海，还原他的近半年的行踪轨迹。”
众人异口同声，“是！”
离开会议室，明堂和李桥直奔局长办公室，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叶局还没有走。
“小李，你怎么来了？”叶局看到李桥的出现有些意外。
李桥和叶局打了声招呼，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下。
叶局按了按眉心，一脸的疲惫，看向明堂：“你这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明堂简单地将案子新进展做了简述，便直接提出自己的诉求，“叶局，我向您申请联合办案。”
叶铎赞同的点头，现在两起案件的关联点已经找到了，并案是必然的。
“还有一件事。”明堂说着就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叶铎。
叶铎接过翻开看，翻了两页就看见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不说，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等翻到最后一页，叶铎狠狠地将手里的文件夹砸在桌面上，咚地一声。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桥被吓得一哆嗦，疑惑地看着明堂，像是在询问他怎么回事。
明堂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叶铎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两下，脸色依旧阴沉，“这群老东西，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一点儿都没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有案子不上报，他们是想造反了吗？”
明堂递给叶铎的资料，就是近半个月雨湖区几起砷化物中毒案件的资料，连续死了四个人，死因一样，背景也都差不多，分局竟然没上报，在邱子玉的事情发生以后，玉湖分局依旧没有行动，相比之下，古渡分局的李桥上午接到案子晚上就来市局汇报，玉湖分局简直可以说是玩忽职守，这么鲜明的一个对比，叶铎哪能不生气？
并且最近的死亡时间在五天前，如果早点上报了，或许邱子玉就不会死了。
叶铎此时气得都快原地爆炸了，脸上的褶皱深了许多，刚想说什么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叶局接过，当即脸色惊变，挂了电话和二人说：“邱天浩和潘美云在家中中毒，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回来了。”
“三yang化2砷？”
叶局点头，“分局接警的警员已经调取了监控，赵海在六点半提了一堆东西去他们家，七点半离开他们家，现在不知所踪，立刻安排抓捕！”
“是！”明堂、李桥异口同声。
邱天浩和潘美云夫妇中毒入院，直接指认了赵海，明堂也没想到最后这个案件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通过邱天浩所居住的监控录像显示，赵海出了小区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在交警大队的配合他们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找到了当时赵海坐过的出租车的司机，确定了赵海就是在酒吧街下的车，随后又通过附近的街道监控录像确定了赵海进入了其中一家酒吧。
明堂带人过去才知道酒吧有后门，后门的情况相当复杂，是一条小吃街，街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小吃街后面有很多小宾馆，道路错综复杂且很多地方都没有监控设施，还有很多黑车司机专门等着这里拉黑客的。
明堂站在接上，串流的人群中，他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说道：“安排一队人手排查附近所有的宾馆！”
看着车边上停了一条街的黑车，明堂有些头疼，若是赵海上了这些黑车，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赵海还会不会继续他们投毒谁都保证不了。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排查，所有的宾馆附近街道的监控都没有发现赵海的足迹，那就只能说明，他是上了黑车。
好在这条街是单向车道，出了这条街进入辅路也只有一条路，一路人马对宾馆挨个搜查的时候，另一队调取了附近路段的监控，仔细地排查了赵海走出酒吧后半个小时内从这条路出去进入辅路的所有车辆，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找到了疑似赵海乘坐的车辆。
根据黑车车主的描述，赵海当时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和口罩，穿了一件卫衣，黑色的裤子，看不清脸，和当时赵海从邱天浩小区打车时候的着装一模一样。
司机说赵海对方上车以后很大方，给了他五百块钱，让他送自己去一趟林山县杨家村，说是他家里有亲人去世。
黑车司机本来不想跑那么远，赵海又加了五百块钱，司机也就跑了这一趟。
一个沉不住气的警察说道，“你知道你拉的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吗？”
司机吓得有些哆嗦，连忙喊冤，“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是想挣点钱补贴家用啊，真的不知道他是杀人犯，要不他就是给我一万我也不拉他啊。”
明堂没管司机，“钱还在吗？”
司机连忙掏出来，“都在这，没动过。”
明堂朝一个物证招手，拿了一个物证袋将钱装进去，“这个钱我们拿回去提取一下指纹，等我们提取完了还给你。”
司机连忙摆手，“不不不，这钱我不要了。”
明堂上车拿起对讲机，“所有人员注意，嫌疑人赵海可能已经逃回老家，现在立马跟我出发去林山县杨家村！”
四辆警车驶出这条街，夜晚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车，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在天蒙亮的时候到了林山县，和县里的派出所民警汇合，开车前往杨家村。
杨家村的村长领着他们找到了赵海的家，他们村子的人已经搬到了集中点，但是赵海家还在半山上，一行十几个警察跟着村长爬上山，赵海家的老房子已经垮了，但是在他们家的院子里还是看到了脚印，唐岩蹲下看了看脚印的大小，和明堂点了个头。
家里并没发现赵海的踪迹，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明堂问村长，“除了这里，赵海还有其他地方去吗？”
村长摇头，叹着气惋惜地说，“他爸独生子，他们没有亲戚了，不过他每年都会回来给他爸妈扫墓的，去年冬天他妈去世以后，他还将他妈迁回来和他爸合葬，当时我们村里的人还给他帮忙，盖了个新坟。”
“他家的坟离这里远吗？”明堂问。
村长指了指山后面，“不远，翻过山就是了。”
明堂观察了一下地形，“还有其他下山的路吗？”
村长点头，“那边有路下山，能去隔壁村。”
明堂将所长叫过来，“刘所，麻烦你安排一队熟悉环境的人，我们要将赵海堵在山上，不能让他跑了。”
刘所长掏出自己的老年机，给等在下方的人打了个电话，吩咐他们进行堵截。
明堂他们则是跟着老村长一起，继续上山，从这条路去抓人。
上了山顶，转过崖子口便看见了下面的坟，修得很大，墓前跪着一个人，正在烧着纸钱。
明堂拿出配枪，上膛，和其他人说道，“如果他要跑，就打他的腿，留活口，明白吗？”
其他人点头。
明堂他们往下面走，赵海注意到了他们，并未逃跑，而是继续烧纸。
赵海跪在父母的坟头面前，脸上的泪痕很明显，烧完纸钱的灰烬四处纷飞，赵海说，“爸，妈，以后我都不能再来给你们烧纸了，儿子不孝，希望你们在下面过得好，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明堂他们来到赵海父母的墓前，将赵海围住。
赵海垂着头，恳求道：“等我把这些纸钱烧完了，我就跟你们走，可以吗？”
村长布满老茧的手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和刘所长说：“我不知道这孩子犯了什么事，但请你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给他这点时间吧。”
刘所长有些为难。
明堂叹了口气，点头默许了。
走到一旁，点了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唐岩走过去，“给我一根。”
明堂看了他一眼，将烟和火机一并给了唐岩。
他们背对着所有人，谁也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抽着烟。
做他们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变态都见过，而赵海，和他们以往看到的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都不一样。
等他们抽完烟，赵海也差不多把纸烧完了，他对着父母的墓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手伸向自己的口袋。
警察立马就将枪口对准了他，“不许动！”
赵海没有停下，将钱包取出来，塞到村长手里，“村长，我以后都不能来看我爸妈了，钱包里还有一些现钱，有一张卡，我存了几万块钱，密码是我卡后面的6位数，我想拜托您帮我照看着我爸妈的墓，逢年过节给他们烧点纸，放点鞭炮，别让草把坟给挡了就行，可以吗？”
村长重重地点头，拍着他的手说道：“我会给你照看好的，孩子，进去以后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呀。”
赵海笑了笑，没说话。
随后，赵海伸出自己的双手。
民警将手铐给他戴上，押着他下了山。

第19章 十九
山下，一辆suv停在警车不远的地方。
看到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山上下来，车门打开，车里的人出来。
明堂愣了一下，邱少扬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向走在后面的唐岩，眼神中带着质问。
唐岩转移视线不与他对视。
邱少扬快步地走过来，县里的派出所民警拦住了他。
“我有话问他。”邱少扬看着明堂说。
明堂点了个头，民警让开。
邱少扬站在赵海面前，冷冷地问赵海，“邱子玉对你不好吗？”
“他对我很好。”赵海有些伤感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害他？”邱少扬质问。
赵海摸了一把脸，山里很冷，他的手冰凉，“我没想害他的。”
邱少扬冷笑，完全不相信赵海的话，“你没想害他？那你为什么要给他下毒，但凡你对他有一丝愧疚，你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看到他死在厕所里，感觉特别爽吧？”
“不是的······”赵海捂着脸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要他死的。”
“那你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直到他死前，你有那么多机会的，你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
邱少扬冷冷地说，“我来告诉你吧，你嫉妒他没有你优秀却被人捧得高高在上，而你自己却被人忽略。年幼丧父，母亲改嫁后，继父对你的母亲屡次施暴，年幼的你无力反抗，造成你逆来顺受的性格。像你这样的人，总是会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人，让别人臣服于你的脚下，用自己的伤痕换你平安长大的母亲去世，让你原本就不牢固的世界坍塌，工作上的挫败让你的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地破灭，内心的恶魔战胜了你。”
“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都不懂！”赵海痛苦地嘶吼着，声音在山间回荡。
“在你的心里认为父亲的去世是你悲剧人生的开始，于是你让那些人为你的悲剧人生赎罪，可你胆小懦弱不敢亲手杀死他们。你的父亲死于砷化物中毒，于是你想到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当你第一次用你亲手所制的毒药杀人的时候，你看到了他濒临死亡时向你求救的模样，让你的内心感受到了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于是你开始计划杀死每一位导致你父亲死亡的人，也包括那些没有为你父亲伸张正义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你用毒的剂量开始精准。”
“我相信你原本的目标不是邱子玉，而是潘美云，你是想让邱子玉中毒将潘美云从国外弄回来给她下毒，可当你看见邱子玉临死前难受的模样，你突然改变了心意，就那么看着邱子玉死去。警察找上你，让你有了危机意识，你知道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警察抓住，所以你才会趁夜去他家给潘美云和邱天浩下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讨厌你，讨厌你！”赵海的笑声逐渐地尖锐，疯狂，刺耳，到最后扑着向前，嘶吼着想要去伤害邱少扬，他无比讨厌眼前这一张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脸。
民警们将他紧紧地拽着，让他始终无法靠近邱少扬。
邱少扬一步都没有动，略微感叹的语气说，“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不过就是一条可怜虫罢了。”
邱少扬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双手顺势插进裤兜，看起来散漫又放松，“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潘美云和邱天浩都活得好好的，被我救了下来，开心吗？”
“啊——”
刺耳的叫声再次传来，赵海尖叫着往前扑：“我要杀了你！”
“杨海，你谁都杀不了。”
邱少扬冷声说，“无法为你的父亲伸张正义，也不能保护好你的母亲，在弱者面前耀武扬威，面对强者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奉上自己的膝盖。”
邱少扬后退了两步，潇洒转身。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在赵海的喊叫声中，邱少扬开着他的suv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阵轰鸣声。
明堂下令，“押上车，回市局。”
唐岩想往后面警队其他人的车里坐，被明堂点名，“唐岩，上车。”
唐岩在心里祈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
盘旋的公路上，唐岩始终不敢看明堂的脸色，也不敢和他说话。
“唐岩，是你告诉他地址的吧。”明堂厉声质问，“作为一名警察，你的原则呢？”
“我要受一些处罚。”唐岩道。
明堂从后视镜里看了唐岩一眼，那张脸上，分明就没有认错的觉悟！要是有下次，保证他还敢。
“替我给邱少扬道声谢。”
唐岩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要道谢你就自己去，我可不帮忙，这是我的原则。”
明堂：“······”
他们确实应该感谢邱少扬，如果不是邱少扬及时安排人去邱天浩家看看，这座城市就会再多两具死于三氧-化二砷的尸体，而他们警方将会被正义使者喷成筛子。
成功将赵海缉拿归案，一众警员们都松了一口气。赵海坐在审讯室里，和上次来警局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上次问他话的警察气得跳脚，“上次问话的时候，他表现得还一脸单纯，没想到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其他的警察纷纷同情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杀邱子玉？”明堂问。
赵海的手指插进发隙，低声轻喃，“我没想杀他的，我没想杀他······”
“可结果就是邱子玉死了。”明堂冷冷地说，“你若不想他杀，为什么要给他投毒？”
赵海的眼泪滴在桌上，“······我只是想让他稍微地难受一下，让他感受一下砷中毒的痛苦。如果不是他外公在林山县开化工厂，就不会出现化工厂泄露，也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我爸也就不会死，我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们逼我的。”
明堂冷漠地看着他，继续问：“为什么要下元村的村民几名村民下毒？”
“他们都该死！”赵海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极为地扭曲，“我爸去世后，我妈带着我去找律师想要给我爸讨回公道，他们收了潘文的钱，告诉检察院说我爸明知道那些水有毒还去喝，还联合保险公司污蔑我爸骗保。我已经对他们很仁慈了，没有给他们的家人下毒，哈哈哈哈。”
明堂依旧会冷眼看他，每一个杀人犯都会为自己杀人的行为作出辩解，他从不同情杀人犯，也从不会轻易地相信杀人犯所说的话，他只相信证据。关于赵海父亲的死，当年承办这个案子的邱晟麟也给出了结论，卷宗他已经看过，没有任何问题，警方作出的一切判断，都是基于所掌握的证据。
赵海对于自己的犯罪事实以及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制做□□的工具在宜信化工厂，邱子玉喝过的咖啡也在学校的垃圾回收站里找到了，咖啡杯上面检测到了赵海的指纹。根据赵海室友的回忆，赵海不小心打翻了邱子玉的咖啡，于是将自己的那一杯给了邱少扬，而在咖啡杯里发现了三氧-化二砷的残留物，进一步证实邱子玉中毒的来源就是这杯含有三氧-化二砷的咖啡。
就此证据链齐全，这个案件就此结案。
这个案件并不复杂，但明堂还是有心结，如果玉湖分局能早点将他们手里的案子上报，邱子玉说不定不用死。
赵海会变成今天这样，源于他青少年时期的悲剧，母亲改嫁以后，他们母子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继父极度的大男子主义，经常家暴他母亲，甚至会连他一起，年幼的他无法反抗，在母亲的委曲求全之下长大的他一次又一次目睹了继父的家暴行为，从而让他将这一切的不幸都怪罪于父亲的离世，而导致他父亲中毒死亡的源头就是宜信化工厂的砷化物泄露。
明堂到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十分清晰的面孔，就在不久之前赵海老家的山脚下，邱少扬也说过同样接近的话。
邱少扬······一个极度聪明的人，仅仅是几句话就攻陷了赵海的心理防线。
明堂甚至能想到他在做警察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定非常地耀眼。只是现在在他的身上，明堂没有看到一丁点儿警察的影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啊。
明堂说不清自己对这人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态度。邱少扬给他的感觉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似乎极力地避免与他们警方接触，却又要帮着警方侦破案件。
从警这么多年，明堂和最穷凶极恶的罪犯过过招，仇家自然有不少，但他们讨厌自己，都有他们的理由，明堂不知道邱少扬讨厌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对于这一点他真的非常好奇。

第20章 二十
审讯结束以后，明堂回到办公室整理资料，准备结案报告。预审科的一位警员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明队，不好了。”
明堂看过去，心里不由得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那个警员跑得上次不接下次，喘着大粗气指着预审科的方向说，“赵海，赵海他······中毒了。”
明堂脸色一变，撒腿就往外跑。
报信的警员喘着大口的气，跟在他后面。
重案大队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在明堂跑出去之后其他人也都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的时候，赵海已经被抬上担架往外运了，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赵海的脸因为中毒的痛感变得扭曲，他看着天花板，竭力的嘶吼着：“你们，没有资格审判我，都没有。”
还未走到大厅，赵海就闭上了眼睛。
蒋寒用手撑开赵海的眼看了看，和警员说，“抬到法医室吧。”
发现得太晚了，即使送医，也撑不到医院，撑到了医院也救不回来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法医室外，站着十几位警察。
解刨台上躺着一具热乎的尸体，蒋寒，明堂，陆长风的脸色都很难看，看着眼前这具尸体，一言不发。
足足过了十分钟，法医室的门才打开，明堂走了出去。
“明队。”
“明队。”
众人都上前一步。
明堂的视线掠过众人，淡淡的说：“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
没有人离开。
明堂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人已经死了，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唐岩动身离开，随着他的离开，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明堂和陆长风等人都散了，一起上了楼顶。
今天的天气，格外地冷，风也比以往的大，吹得人脸疼。
明堂点了一根烟，不知道是吸完的还是被风吹完了。
陆长风这是掐掉了烟嘴，直接嚼着烟丝，苦涩在嘴里蔓延，可他似乎感觉不到。
赵海死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死了。赵海的身上背负着人命，他的死并不值得悲伤，因为赵海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
赵海说他们没有资格审判他。
他们当然没有资格审判他，但法律有。赵海死得轻飘飘，可那些因为赵海而死的受害者的家属们，他们心中的悲愤与痛楚却如千斤重。
陆长风将烟丝咽下去，吐出一口气，“真他妈憋屈！”
憋屈的岂止他一个，所有参与案件的警察，哪个不觉得憋屈？
不眠不休超过36小时，每个人都是超负荷工作，好不容易抓回嫌疑人，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明队，陆副队”
一名警员出现在他们身后，“叶局让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
局长办公室。
陆长风和明堂并排而坐，此刻都有些颓败，从警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了案件嫌疑人死在警局的情况。
“具体是怎么回事？”叶铎问。
嫌疑犯死在警察局里，再怎么说他们这些负责案件的警察都有责任，严重点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晋升和评选，与其影响所有人，不如他一个人将责任承担了，“是我的失责，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异常，我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所有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
陆长风阻止了明堂大包大揽的行为，“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你又不是神仙，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他的异常，要说失职那就是所有人都失职，算你头上算怎么回事？”
叶铎抬手示意他们两个人别吵，“现在还不到你们承担责任的时候，赵海是怎么死的”
明堂道，“在他的裤子口袋里发现了装有砷化物的包装纸。应该是自杀。”
叶铎点头，说道：“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邱家中毒案，媒体的关注点都集中在这上面，赵海认罪了吗？”
明堂点头：“全都交代了”
“那就好。”叶铎稍微松了一口气，情况还不算太坏，“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先将邱家中毒案先解决了。”
明堂和陆长风也非常赞同叶铎的看法，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叶局，还有一个事情。”明堂道。
叶局看向他：“你说。”
“玉湖分局这次，必须要严惩。”
“三yang化2砷这种受限制的有毒物品在玉湖分局高频率出现，这件事情必须一查到底，将所有的潜在犯罪可能都一网打尽，以确保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话都说到这里了，明堂也不怕再说点什么难听的了，“下元村因为砷化物中毒连续死了那么多人，其中下元村几位村民的连续死亡，如果玉湖分局的人能尽早地重视起来，对前面的几起案件进行上报或者是移交给我们重案大队，或许后边的案件根本不会发生。”
叶局示意他不必再说了，玉湖区分局消极怠工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次次遇上玉湖区的案子都能让他窝一肚子火。整个警局从上到下都是死气沉沉的，办案效率低不说，办案的水平也让人难以恭维，遇见疑难案件也不上报，都是冷处理，办不下来的案子就堆在那里，这次事件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这件事我绝不姑息，你们处理好这起案件的后续，剩下的我自然会处理。”
明堂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明堂做刑侦到今年已经三年，可对于玉湖区的灭门案始终记忆犹新。
一家六口一夜之间惨遭肢解，血在地上凝固，邻居发现并报了警。玉湖区为了竞选年度进步城区，如此惨案不仅不上报，还试图压下去，以入室抢劫未遂草草地结案。
507灭门案，是春城近五年来发生的最惨的一起案件，最小的受害人仅3个月大，墙上，地上，家具上哪哪都是血，肢解的尸块上苍蝇乱飞，现场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就算是想起来，依旧能让人心生一股寒意。
明堂忘不了那个八十岁的老人步履蹒跚地来到他们警察局，请求他们帮忙伸张正义。
叶铎说到做到，对于玉湖分局没有及时上报案件做出了通报批评，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他们所担心的舆论风暴直到案子结束才发生，早在邱少扬接到邱子玉死亡的消息时，他就已经着手安排控制舆论。
邱子玉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明堂和陆长风跟着叶铎代表市局前去吊唁，并没有发现邱家其他人到场。
与此同时，麒麟地产正在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
邱成宇坐在轮椅上，由邱少扬推着出现在发布会现场，一同出现的还有裴侑铭。
新闻发布会的日期是提前半个月就已经和媒体们邀约好的，到场的每一位记者都是提前做好的行程安排，和邱子玉的葬礼撞上日期也并非故意。邱成宇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不可能为了邱子玉的葬礼，而让那么多媒体记者提前做好的准备落空，因此他坚定地举行了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告知媒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好，并将自己现有的股份全部转给了邱少扬。
麒麟地产早期也做过一次股权分配，邱成宇拥有公司43%的股权，邱成宇的妻子宋春兰同样拥有43%的股权，邱成宇退休后，邱晟麒接管公司之后，股权重新做了分配，宋春兰手里的股权给邱晟麒和邱晟麟平分，每人占股21.5%，邱晟麟的股权由裴侑铭代为打理，邱成宇的股权则自己保留了25%，余下的18%给邱少扬和邱书妍平分。
邱少扬继承了邱晟麟21.5%和邱书妍的9%，加上自己原先的9%，以及现在邱成宇给他的25%，总计64.5%，是麒麟地产当之无愧的第一大股东。
邱少扬凭借出众的外貌和学历在网上爆火，成了当下女生追捧的对象，被称为新的国民老公。
而重案大队的人在参加完邱子玉的葬礼之后就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第21章 一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初，连续的高温让人十分烦闷。
距离邱子玉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邱子玉的死让邱天浩遭受重创，直接影响了天皓集团，手里的项目黄了好几个，股票连续下跌，损失无法估量。
反观麒麟地产韬光养晦多年，随着邱少扬的回归开始全面发力，以不可估量的速度高速地发展，让整个行业都为之震惊。
邱少扬在公司两个月时间，对于对公司的业务已经非常熟悉，裴侑旻交给了他一个生态环境开发的大项目，建成以后将会是整个云省最大的自然风光旅游风景区，这个项目对于麒麟地产来说不算很重要，对邱少扬却非比寻常，拿下这个项目不仅仅能为公司带来一笔可观的收益更能为他将来全面接管公司打好基础。
麒麟地产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早就不是邱家一个人的产业，邱成宇需要对麒麟地产所有的员工负责，因此在邱少扬没有绝对能力能够接管天皓集团之前，麒麟地产由裴侑旻代为掌管，对此邱少扬并没有任何异议。
他认真地翻看生态园项目的相关资料，明后天双休日不需要上班，计划明天去实地考察一下，这样周一与当地投资局的人谈合作才能更有底气。
放在键盘边上的手机震动着，打断了邱少扬的思绪，来电显示“楚越”，邱少扬摁了接听。
楚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少扬，明天我约了秦远他们几个去玉峰山道赛车，你来吗？”
楚越是邱少扬高中时的同桌，这些年联系一直没有断，邱少扬回国以后关系更为亲近。
目光落在项目计划书上，邱少扬抱歉地说，“明天不行，我要去花城出差，下周吧，下周我有时间。”
“明天周六诶！”楚越苦哈哈地说。
邱少扬当然知道，和楚越解释：“手里有一个生态园项目，准备明天先去那边实地考察一下，周一要开始谈合作，我总不能什么都不了解就和人家谈合作吧，那我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那就下次再约。”楚越知道邱少扬刚刚进公司，现在正是需要他费心费力的时候，相当地能理解他的难处，“知道你是大忙人！我提醒你一下，下周李劲威的艺术展厅开业你可别忘了。”
“记着呢。”
李劲威同样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前后桌玩得也都不错，高中毕业以后各处分散。
秦远出国留学回国后接管了家里的酒吧。邱少扬去了警校毕业当了警察却因为家里的变故出国，如今刚刚回国准备接管家业。楚越上了个商学院但他最终放弃继承家业选择了赛车，现在退役自己搞了一个车队。李劲威去了国内最好的美院，现在在国内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雕塑家。
邱少扬也不免感叹，时间过得是真快，再过几个月他就32岁了。
“那就行。”楚越又和邱少扬聊了几句闲话后有事先挂了电话。
隔天一早邱少扬便自己驾车前往花城。
花城只是一个县级市，距离春城有四百多公里，开车过去花了四个多小时，在市里吃了午饭邱少扬就开车进山去考察，项目占地面积非常大，为了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连通了几个县城。
一圈转下来花了邱少扬一个下午的时间，在镇上的餐馆吃了一点东西邱少扬驾车返程，准备回市里找个酒店休息，顺便完善一下项目计划书。
山里的路况并不算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车子熄火了，距离最近的镇上修理厂有十多公里，在经过一系列修理尝试之后依旧无果，邱少扬打电话给救援队，对方告诉他最快也要明天一早才能来救援，邱少扬被困在山里，此时是下午五点半左右，天上乌云密布，看样子不久就会有一场大雨。
“嘀嘀——”
两声喇叭声传来，邱少扬回过头只见一辆吉普车朝他开过来，停在他面前降下车窗，里面这张脸邱少扬还有些印象，是市局重案大队的队长明堂。
距离春城四百多公里外的荒山野岭遇见明堂，邱少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诡异。
明堂扫了一眼，“车坏了？”
距离邱少扬的车五十米左右明堂便已经认出了邱少扬，他也很惊讶自己能在几百公里外的山沟沟里遇见邱少扬。
邱少扬诚实地点头，有些无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着火了。”
邱少扬开的车是一辆已经被改装得完全变样的奥迪A4，看车身设计应该是很多年前的老款了，倒是让明堂挺惊讶的，觉得这个车不太符合邱少扬的气质，就邱少扬手腕上的那块表应该都贵过这辆车了，明堂仔细地瞧了瞧，“你这可是老爷车了。”
邱少扬搓了搓手说道：“情怀。”
明堂把车往前开了一点距离停下，山里的路不宽，两辆车并排就已经将路都占完了，万一后边来个车容易出交通事故。
停好车后明堂下车朝着邱少扬走回来，“我看看，不保证给你修好。”说着明堂就打开了邱少扬的车前盖去检查他的发动机。
邱少扬站在明堂的身边，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四百多公里之外遇到问题的时候还能被相识的人帮助，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可眼前的人偏偏就是真实存在的，邱少扬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经过一番检查，明堂基本确认了车子打不着火的原因，“电路出现问题了，这个我修不了，要不我帮你拖到镇上的修理厂上去修？”
末了明堂又提醒，“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这地方怪偏僻的，镇上的修理厂未必就能修好。”
邱少扬从车里取出一瓶水给明堂用来洗手。
“谢谢。”明堂伸出手。
冰凉的水落在明堂的手心，明堂洗掉手上的脏东西，邱少扬又递了纸巾给他擦手。
天色已经是雾蒙蒙的了，明堂担心邱少扬留在自己车里有什么安全隐患，便提议：“你上我的车吧，要不了多久天就黑了，山路七拐八绕你坐在自己车里太危险了。”
明堂担心不无道理，山里的路况确实不好，邱少扬来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出了事故，便同意了明堂的提议。
或许是越野车的缘故，车非常稳，一路上因为担心出事他都是高度地集中精神，也不用自己开车，邱少扬反倒放松了不少。
车里的气氛稍稍显得有些尴尬，明堂找了个话题打破这份尴尬，“你怎么会一个人开车到这边来？”
邱少扬如实地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知：“我是来做实地考察的。”
“原来如此。”明堂一副了解的模样，继续专注地开车。
邱少扬对明堂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很好奇，“你呢？”
明堂神情凝固了片刻才解释道：“我是来扫墓。”
“这里是你老家？”邱少扬问。
“那倒不是。”明堂给邱少扬解释，“我老家在石城，这里是我师父的老家，他父亲走得早，母亲在他读大学的时候也去世了，每年这个时候他就会回家扫墓。”
邱少扬困惑地看着明堂，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明堂继续说，“我师父去年去世了，癌症晚期，于是给他家扫墓这件事便由我接手了。”
“节哀顺变。”邱少扬也只能这般，他体会过家人去世的那种痛苦，那是任何语言都无法胜过的。
明堂叹了口气说，“不用安慰我，我早已看淡了生死。做缉毒警的时候看淡的是自己的，做刑警的时候看淡的是他人的。”
“不看淡生死的人，做不了刑警。”想起自己家人的死，邱少扬情绪有些低落。
明堂觉察出气氛不对劲儿，想起邱家灭门案，有些后悔在邱少扬面前提起这些，正欲出言安慰，就听见邱少扬问，“你还做过缉毒警？”
明堂点点头，回忆起那段时光很是怀念，但也只是怀念，已经回不去了。见邱少扬好奇便和他说上一说，“我并不是刑侦专业，警校毕业以后去了禁毒支队，工作了四年时间才调入春城干刑侦的。”
“为什么调职？”邱少扬觉得非常奇怪，从禁毒调到刑侦，虽然同属公安队伍，但是这两个专业本质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明堂现在是市局重案大队的队长，按照他这个年龄来看，干下去有望能在五十岁换上白衣服，将来可谓是前途无量。
明堂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僵硬片刻模模糊糊地说，“这个原因很复杂，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
“看得出来。”邱少扬毕竟也是干过几年警察，对于内部的一些调动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原因。像这种跨城市跨专业的调动，多半原因都是出于保护，结合明堂曾经干的是缉毒警察，得罪人的事情必然是没少干。不过自身原因也不是不可能，像他身边的就不少，比如他们宿舍当时的六个人。
唐岩和他一起进的市局实习完就跑去做了痕检，现在都已经干到了科长的位置。黄威在分局做刑侦做得好好的跑去禁毒口，现在也做到了禁毒支队的一把手。赵兴亮就更别提了，在省厅刑侦总队实习，现在却是经侦一大队的大队长。方知桓警校毕业以后没做警察而是应征入伍去了部队，现在是西南某特战旅的特种兵。而付明轩现在是特警支队的特别行动小组组长，做梦都想像小叔一样做个刑侦警察的自己却已经离开警队，接管了家族企业。
这么一圈算下来，只有唐岩还算没脱离刑侦这个行业。退一步讲刑侦这行也并非非要刑侦专业的人才能做，警局里大把从其他专业转过来或者升上来的刑警，只要脑子够用就行。
“那个。明耀和你有关系吗？”也是猛然间脑子里想起了这个人，两个人都姓明，自然而然地邱少扬就把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猛然间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明堂呆了一下，随后说道：“我爸。”
明堂害怕邱少扬多想和他解释道：“调职和我爸没什么关系，是我的个人原因。”
“我没那么想。”邱少扬免得引起误会，连忙解释，转口又问：“你爸现在得快六十岁了吧，退休了吗？”
“今年57岁，过两年就差不多退休了，现在是石城的公安局局长。”
“那挺好。”
明堂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认识我爸？”
“不算认识吧，见过一次面，当时有一个联合抓捕行动，你爸是行动总指挥官，我那时候跟着我们队长负责外围收网，期间有个大毒贩携款趁乱逃跑，是我们队的人开着车追了几十公里才把人在高速公路上别停下，当时那场面比警匪片还刺激，我们队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最后成功地将大毒贩活着抓捕归案，因此我们队立了个集体二等功。”回想起当时的画面，依旧很清晰，那算是从警生涯中最热血的时候，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11年底的制毒团伙围剿行动？”明堂能想到的春城和石城联合行动与邱少扬还在公安系统的时间相结合，就只有这个行动了。
邱少扬有些讶异明堂竟然会知道这个案子。
明堂还算擅长观察人，他在这方面算是比较有天赋，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车里陷入尴尬，就继续说“这个大案后来被写进了我们的教材里，我爸还到我们学校里讲过课，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围剿行动那年邱少扬还在警局实习没有转正，那年他21岁，按照明堂的说法来推断他应该要小自己一些，“没想到你比我小。”
明堂苦哈哈的，他们这些冲在一线的干警忙起来就是连轴转，几天合不了眼的状况时有发生，看起来确实比较容易显老，倒也不怪邱少扬觉得他老。

第22章 二
山里的天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明堂开车极其小心生怕出事故，好不容易到了镇上的修车厂，结果修车厂还关门。思虑再三他决定直接将车拖回市里，反正他也要路过市里，邱少扬接受了他这个提议。
冒着大雨明堂开了三个多小时才从山里走出来，找了一家4S店把邱少扬的车送过去维修，邱少扬一副我不在乎钱只要明天一早能提到车的强硬要求下，那经理估计也是没看见过这么壕的，承诺明天一早可以给邱少扬提车，明堂真实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等邱少扬弄好差不多九点钟，外面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两个人早已是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邱少扬也不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本来是想给明堂付拖车的费用，被明堂拒绝了，说他一个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怎么好收钱，换做是别人他也一样会伸出援手，更何况是邱少扬这样的熟人就更不会收他的钱，一番说辞下来邱少扬要是再提出给钱那就是不给对方面子了，便提出请明堂吃饭，明堂见邱少扬一番心意不好推脱加上饿了也就答应了。
小地方不像大城市晚上有什么夜生活，九点多街上都没什么人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没关门且看起来还算有排面的餐厅，两个人决定就在这里解决这顿饭。
“你今晚要回春城吗？”邱少扬想着等他们这顿饭吃完也就差不多十一点了，回去又是几个小时，担心明堂疲劳驾驶。
明堂迅速地扒着饭，闻言便回他：“得回去，明天早上还要上班。”
“要不我帮你找个代驾，费用我来出，我看你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肉眼可见明堂眼睛里的红血丝，想让人忽视都难。
明堂拒绝了邱少扬的好意，这点距离他还是能撑得住的。
他这么说，邱少扬也就没有坚持。
明堂吃饱后习惯性地起身想去买单，想到邱少扬请他这段饭的原因硬是压制住自己买单的冲动，看着邱少扬从随身的钱包里摸出了一张卡递给服务员结账。爱买单是他一直的习惯，做缉毒警的时候是因为大家平日里工作辛苦而他花钱的地方少，就经常性地给队友们加餐，自从当上重案大队的队长之后这个习惯更是严重，他住在警局宿舍，吃警局食堂，队友们工作辛苦他的那些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几乎都用来给队友们加餐了。
队里的人总说陆长风抠门，其实是有原因的，陆长风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付了首付之后每个月要还不少的房贷，可供他花销的钱本身就不多，他还资助了经手过的一起灭门案中唯一仅剩的小孩读书，一开始是想收养那个孩子，不过那时候陆长风只有24岁，不满足收养的条件，所以只能以监护人的方式抚养那个孩子，之所以买房其一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想给那个孩子一个稳定的生活的环境。
往外走明堂问邱少扬，“你今晚在这边留宿？”
“周一谈完了项目才回去。”
明堂看下雨不好打车，提议要送邱少扬去酒店，邱少扬也没推脱，因为这时候大马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车了。
就在车子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被后面来的车子狠狠地怼了一下，撞得两个人往前一扑。两人一起回头看，被追尾了。
明堂十分无语地和邱少扬对视一眼，从后座摸出了一把伞下车查看情况。
后尾箱都撞瘪了，车灯碎了一个，而肇事司机还在车里坐着没反应过来。
邱少扬回身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看那个司机的情况可能是酒驾了，便冒着雨下车想看看明堂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明堂看邱少扬这么大雨跑下车连忙把伞递给他，免得他淋湿了回头再感冒了。
邱少扬摆手示意自己不用，但伞还是被塞进手里，邱少扬只好跟在明堂身边和他共用一把伞。
两人等了一分钟左右司机都没下车，明堂走到副驾驶敲了敲车窗。
车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上的皮肤透红，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明堂敲了好几次车窗对方才反应过来推开车门下车。
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邱少扬和明堂同步皱起眉，如果司机刚刚将刹车当成油门踩，他们估计不死也残了，明堂一阵后怕，掏出手机正要拨122报警就见邱少扬已经拨通了。
没一会儿交警大队的人就来了，连着邱少扬和明堂一起拉到了交警大队去了解情况。
看着自己那被撞坏的车灯和凹进去一大块的车尾箱，明堂十分的无语，但这属于无法规避的交通意外谁也奈何不了。
等交警那边做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接近凌晨，雨势不仅没有减小的趋势甚至还有加大的趋势，已经好多年没遇上这么大的雨，邱少扬说什么都不建议明堂开夜车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明堂想的则是等这场雨过后，还不知道又有多少地方等着他们去忙，虽不至于抢险救洪那么严重。
由于明堂是警察的原因，交通大队的人对他们还算照顾，派了一辆车送他们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酒店。
邱少扬和明堂住了两隔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早早地就睡了。
明堂的车交通大队那边还要取证，最快明天下午才能拿得到，和陆长风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又和上面请了半天的假。
隔天一早邱少扬的车就被4S店的人开到了酒店楼下，超能力就是不一样，明堂想起自己的车就窝心。
悲伤还没三秒钟让他意外的事情就来了，邱少扬将车钥匙放在了他的眼前，“你先开我的车回去吧，把你的车钥匙给我留下，明天我谈完这边的项目把你的车开回去还给你。”
明堂直接愣在原地。
他着实没想到邱少扬会这么做，“我开走了你的车，你怎么办？”
邱少扬无所谓道：“我今天也不需要去那里，唯一的事情就是留在酒店完善我的项目策划书，今晚我的团队就会过来这边和我会和，明天的场合就我那个私用公车也根本用不上，你尽管开回去用就是了。”
昨晚明堂和陆长风通过电话说是辖区内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分尸案，他现在也想尽快地赶回春城和队员们汇合查案，所以就没拒绝邱少扬的提议，留下了自己的车钥匙。
交警大队的速度还算快，明堂开着邱少扬的车上高速路不久交警大队就告诉他可以去提车了，但他此时已经开出了几十公里，来回又要耽误不少的时间，于是他便通知了邱少扬帮他去交警大队提车。
邱少扬看明堂的车也是挺惨，就开去维修店帮他维修，顺便把老化的零件什么的一次性都给他换了一个新的，当然维修和换零件的钱他是没打算和明堂要的。
明堂紧赶慢赶地终于在中午午饭的时候赶回了市局，遇上了出门办案的同事，看他换了一辆车纷纷调侃他问他是不是换了新车。
邱少扬这辆车虽然是低调，但经过整改后配置都是用最高端的，昨天在4S店的时候听到销售员字里行间的意思，邱少扬这辆车的价值至少比他预想的价值翻了三倍，光是车里的音响都快赶上车本身的价值，他当时都有些懵。
他破例被提升为重案大队的一把手，很多别有用心的已经对他很不满意了，如果他再招摇过市给人落下什么话柄将来无论是哪方面必然都是寸步难行，于是对于同事的询问他如实的将情况挑重要地说了一遍。
下午决定和陆长风他们出去排查走访，陆长风看着他开的车眼神都变了，绕着车转了一圈，“呦，你这换车了？这品味不错啊。”
明堂摇了摇头，“没，这是邱少扬的车。”
“什么情况？”陆长风对此十分地不理解，他不晓得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车都可以让对方开了。
明堂就把昨天的事情原本地又和陆长风说了一遍。
“隔了四百多公里你们都能遇得上，有缘千里来相会？”陆长风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副驾驶。
“你不是有车吗？”明堂问。
陆长风苦哈哈地说，“送检去了，前几天出现场还被交通部门的兄弟们给拦住了，这几天我都得蹭你的车了。”
明堂倒是不介意他蹭车。
“这座椅还真舒服，得多少钱？”陆长风问。
明堂比了一个七的手势启动车子。
陆长风猜：“七十万？”
明堂摇了摇头，“是七位数。”
陆长风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明堂。
不过说实话，真皮的座椅是真的很舒服，绝对对得上他惊世骇俗的价格，和自己的车简直没有任何的可比性，陆长风不禁产生了一个给自己换车的冲动。
但这个价格，让他望而生畏，他是真的负担不起。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羡慕并叹气感叹，来自房奴的悲哀。

第23章 三（作话必看）
邱少扬开着维修好的车返回下榻的酒店，还未离开停车场就收到了来自唐岩打给他的电话。
“你来局里了？”唐岩给邱少扬打电话的时候就站在邱少扬的车旁边。
明堂开车回警局的时候唐岩并不在警局，如今回了警局看到邱少扬停在局里的车，唐岩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八年前，甚至他眼前都看到了他和邱少扬出警的时候，邱少扬站在车前一只手拉开车门回头冲他招手，“唐岩你快点。”
那一年邱少扬还没有离开警队，他也还没有转去搞痕检，他们经常开着邱少扬这一辆车出入各种凶案现场。
这辆车里承载了太多属于他的回忆，陪着他去了太多凶案现场，见证了他从一个菜鸟实习生变成警队年度优秀警员。
“嘀嘀——”
身后传来一声摁喇叭的声音，唐岩回头就见法医蒋寒的车就在他身后不远，而他正站在一个空的停车位上。
再回头，车还在，记忆还在，而他所看到的画面却消失了。
都过去八年了······唐岩低下头抹掉了眼泪和蒋寒抱歉地点头致歉后让位给蒋寒停车，摸出手机给邱少扬拨去了电话。
为了不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唐岩快步地走进办公楼。
“没有呀。”电话那头传来邱少扬的声音，“怎么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没什么事情。”唐岩说，“我就是在局里看到了你的车，以为你来局里了。”
“哦，我的车借给明堂了。”邱少扬那边进了电梯。
“你把车借给明堂了？”唐岩闻言很是惊讶，就在邱子玉案件的时候明堂和邱少扬还剑拔弩张的，什么时候他们都熟到可以借车的地步了？而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不科学！
邱少扬自然不是小气的人，只是这一辆奥迪A4对于邱少扬的意义不一样。因为这辆车是邱晟麟送给邱少扬18岁的生日礼物，邱少扬一直当做宝贝。
邱少扬的父母生下他以后，各自的事业都比较忙，对于邱少扬的照顾并不是那么多。邱晟麟陪着邱少扬长大，教会他说话，教会他走路，教会他擒拿格斗。邱晟麟在邱少扬眼中是一个战无不胜的英雄，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像邱晟麟一样的人。邱晟麟对于邱少扬来说不仅仅是叔叔，还是引路人，更是他的精神支柱。
而在11年前，邱晟麟车祸去世后，邱少扬的世界就破碎了，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地走出悲伤，而老天却像给他开玩笑一样在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世界的时候，一场有预谋地谋杀几乎带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人，不仅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更摧毁了他那颗坚强的心。
因为亲眼看到自己亲人被烧焦的尸体，邱少扬还有过一段失明失聪的经历，再后来他还出现了一系列的应激反应，对于明火以及温度较高的东西都能让他情绪激动，而唐岩，再也没有等到最好的朋友兼搭档邱少扬的归队。
对于邱家灭门案，参与案件调查的警察都不能相信这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谋杀，可他们找不出证据证明是团伙犯罪，而策划灭门案的凶手甚至都没有撑到法院开庭就因为癌症晚期死在医院里。
这起案件对于警方来说，是他们办理过的最沉重的一起案件，没有之一。
警方通过调查给出结论：凶手是邱晟麟当年办理过的一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刑满释放之后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因此展开报复，归根结底就是一起报复警察的恶性案件。
邱少扬将自己在四百公里外的荒郊野岭中与明堂离奇偶遇，以及他为什么借车给明堂的前因后果全部都给唐岩讲了一遍。
唐岩仰躺在沙发里，手机就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明堂应该是去替杨文远给他家里扫墓。”
杨文远刚进警队那会儿跟着的老师是邱晟麟，是邱晟麟最后一个徒弟，邱晟麟去世以后杨文远并没有留在市局做警察，而是返回警校读了研究生，杨文远回归警队是在省刑侦局工作，因此并没有和在市局工作的邱少扬有任何交集，那时候重案队的队长是现在分管刑侦的陈局，陈局提干以后上面派杨文远下市局担任重案大队队长，一当就是五年，直到他去年去世才将明堂破格升为队长。
经过唐岩这么一番解释下来，邱少扬才知道原来还有杨文远这个人的存在。
“那他还挺重情重义的。”邱少扬道。
“是呀。”唐岩说，“明堂人挺不错的，业务能力也强，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地就成为重案组的一把手。”
“和他搭档好还是和我搭档好？”
“吃醋了吗？”唐岩笑着说，“这个问题就好比婆婆和媳妇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你倒是会给我找事！”
“那我是婆婆还是媳妇？”邱少扬追问。
“你是我祖宗！”唐岩笑骂了一声，想起了那些年他们一起插科打诨的日子。
两人闲聊了很久，直到唐岩要出现场两个人才将电话挂断，彼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邱少扬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脑子里很乱，那些被他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叫嚣，仿佛一团炽热的火苗在他的心底燃烧。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可时间真的是整整过去了八年。
听着唐岩讲述着过去八年里警局发生的事情，邱少扬是那么地着迷，他渴望参与却无法参与。
一米八三的他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不人不鬼走过了八年，万家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盏灯属于他，始终未能找到救赎他的光明。
他不会抽烟，可在这种时候，他无比地想有人能给他一根烟，让他抽掉所有的落寞。
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就是要查明他的家人惨死的真实原因，他相信警方，但不代表他能相信警方调查出来的结果。
真相终有一天会被查清楚，让他得以告慰家人的在天之灵，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
关于生态园项目合作谈得十分顺利，邱少扬返回春城时是周一晚上九点半，他提前问过唐岩，确认了明堂他们都在警局，买了宵夜带过去顺便和明堂拿回自己的车。
邱少扬叫上唐岩帮忙。
“我还以为你是来探我的班，心里还感动得不行，结果你是把我当苦力差遣了，终究还是我错付了！”
“少废话，快点帮忙！”
两个人将夜宵提到重案大队的办公室，他们到的时候明堂他们正在加班看监控录像，白板上写着很多案情分析。
陆长风是最先看到邱少扬的人，用胳膊肘撞了撞明堂，示意他往门口看。
明堂一抬眼，就看见邱少扬和唐岩已经进了他们办公室，便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邱少扬将手里的宵夜递给明堂，“一点心意。”
明堂接过，顺手将东西放在兰宁的桌上，“多谢。”
其他人也纷纷道谢。
宵夜的香味在办公室里飘荡。
“你是来换车的吧。”他一摸口袋，啥也没摸到，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可能是在我的办公室，我去拿给你，要进去坐坐吗？”
“不了。”邱少扬婉言谢绝，“时间不早了，我准备早些回家休息。”
明堂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间确实不早了，便快步地走进办公室里去取钥匙。
邱少扬拿到自己的车钥匙，和明堂说，“一起下楼看看你的车吧，已经都帮你修好了。”
明堂和陆长风招呼了一声，跟着邱少扬一同下楼到停车场。
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车，崭新得犹如是刚刚买到手的一样，明堂绕到车尾箱看了一眼之前出车祸的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修车多少钱？我转回给你。”
“不用了，就当你帮我拖车的报酬了。”邱少扬说。
明堂道：“拖车的报酬你已经支付过了，这个必须要另外算。”车子维修的价钱肯定不止拖车的价钱。
他话至此，邱少扬也不好再固执，便道：“那我回去以后将维修的票据发给你。”
明堂笑着点点头。
送走了邱少扬，明堂返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邱少扬看着逐渐变小的市局，不禁有些感慨，一开始他确实对明堂有很大的意见，通过几次接触下来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明堂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堂堂正正一身的正气，初次见面给邱少扬的印象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精英警察。他身上浑然天成的属于警察独有的那份使命感刺激到了邱少扬，曾几何时，他也和明堂一样，为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使命而自豪，直到家人被报复后他失去了这份自豪感。当他在明堂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不再拥有过的东西，敌意油然而生，才会出现他一点都不待见明堂的情况。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放下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对明堂的成见。

第24章 四
自打周一从花城回来邱少扬就忙得不可开交, 他一周的安排就是周一到周五上班，周六周末在家看公司往年的报表，其间还不可避免地有很多应酬, 因此供他自由差遣的时间非常少。
好在李劲威艺术展厅开业的时间选在了周末，不然他还真的是没有时间去参加剪彩仪式。
周末一大早楚越就给他发消息问他几点钟能到，因为他是今天开业剪彩者之一，楚越生怕他不能及时赶到剪彩耽误了开业的时间。
邱少扬是8:30左右抵达展厅，此时媒体记者还没到齐, 但外面的停车场位置已经差不多满员，邱少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李庆威在雕塑行业内小有名气, 不少业内专业人士受邀前来参观, 冲着他的名头不请自来的人也有不少。
楚越一出大门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令人瞩目的邱少扬，快步朝他走来，“哎哟我的祖宗, 你可算来了！”
邱少扬道, “有些堵车。”
“早就说让你早点出门了！还好还好，没有耽误时间。”楚越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他往里面走。
两人一起走进展厅, 展厅里的员工正在忙碌着做最后的检查，确保展厅开业以后一切运行正常。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不错？”楚越嘚瑟地和邱少扬说，仿佛这展厅里的一切都是他创造的一样。
邱少扬是第一次来李劲威的展厅, 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在艺术领域他没什么研究, 因此要他评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能看得出李劲威这上面耗费了大量的心血，给了非常中肯的评价, “非常不错。”
楚越四下张望着, 想找寻熟悉的身影。
“楚越, 少扬, 这儿。”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邱少扬和楚越一起抬头，就看见二楼有一个身穿休闲服的年轻男人朝他们招手，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都只能看到头，不过这几个人邱少扬他们都认识。
那人朝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上楼。
“走。”楚越领着邱少扬穿过雕塑往二楼走。
二楼正对楼梯口放置着一个等身的雕塑，当人一步一步地一步地往二楼走上去的时候，雕塑便会从头开始呈现在人的眼前，直到走到最后一组台阶的时候才能将人看全。
邱少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上台阶后，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雕塑，那雕塑仿佛在凝视着他，让他感觉非常的不舒服，甚至说非常的恐怖。
即使离开警队很多年，他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走完最后一节台阶，他来到雕塑面前站定，看着眼前的雕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随后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
邱少扬打了一个寒颤，胳膊上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你小子可算是来了，等得我花都快谢了。”
邱少扬的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臂，手臂的主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呵呵地说，“怎么样，视觉感是不是相当的强。”
“你就没觉得放在这里很诡异吗？”邱少扬心里有些毛毛的。
“没觉得啊，我反而觉得非常地有设计感。”姚放细细地看着眼前这座雕塑，“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逼真的雕塑，刻画得非常生动，要不是知道这是实打实的雕塑，我都会以为是街头艺术家涂上颜料假扮的呢！”
邱少扬和他拥有同样感觉，但这样想也没有让他心底的不适减退分毫。
姚放将邱少扬的身体转动了180度，此时他们的视线和雕塑凝视的方向便一模一样，姚放像是幼儿园里和小朋友分享糖果一般和邱少扬说，“有没有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整个一楼大厅完全尽收眼底，别说还真的有一种万物皆在匍匐在我脚下的感觉。
其他人也不明白他们在看什么，纷纷凑过来一探究竟。
“干嘛呢？”楚越不解地问。
姚放道：“俯瞰众生呢。”
楼梯上一个人走上来，邱少扬回头看了雕塑一眼，又看看走上来的人，分别对应了仰望和俯视，细想就挺惊悚的。
邱少扬心底诡异的感觉更强烈了，但他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索性绕过这个雕塑去看其他展品。
“怎么还没看见李劲威这家伙，再有半个小时都剪彩了！”楚越四下探望。
苏耀在展厅里晃荡，闻声便应，“给他打电话啊。”
楚越皱起眉头拨出电话，那头显示无人接听，他又打了一个，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面色不由得沉重了几分，“没人接啊，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吧，别自己吓唬自己。”苏耀快步地走过来，看向姚放，“你来的时候看到李劲威了吗？”
姚放摇头，“没有，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经纪人和助理。湾仔来的比我早，问问他。”
“湾仔呢？”苏耀四下观望，并没有在二楼看到人。
姚放走到二楼栏杆处望了一眼，就看见湾仔在一楼和一个男孩子一起拍照看展，“湾仔，你上来一下。”
湾仔闻声抬头，看到大家都在看着他和身边的人，以为大家是想认识他新的男朋友，就带着对方一起上了楼。
“你看到李劲威没？”还没等他完全走上二楼姚放就问。
湾仔摇头：“没看见啊。”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看见李劲威，那人去了哪里？
众人心中都冒出一个想法：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此时正好秦远从卫生间出来，湾仔向他投去目光，“远哥你来得最早，看到李劲威了吗？”
“没有。”秦远走近问，“怎么了？”
“就快剪彩了李劲威连个鬼影都还没看到！我们有些担心他出事。”楚越说。
“打电话催一下不就行了。”秦远道。
“问题是没人接。”楚越亮出自己的通讯记录，一连六个都没接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众人心下一沉，一时间气氛凝固到极点。
“小陈，来一下！”苏耀朝李劲威的助理陈益民招手示意他过来。
陈益民小跑过来，“怎么了苏先生？”
“你老板人呢？”苏耀问，一边将手机上的时间亮出来给陈益民看，“就快剪彩了，外面媒体一大堆，他跑哪去了？”
陈益民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他就什么都没和你说？”苏耀觉得很奇怪，陈益民跟李劲威很多年了，没道理去哪里不告诉陈益民。
陈益民依旧是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经纪人呢？”
陈益民道：“估计在筹备开业仪式，应该在外面吧。”
苏耀听得直皱眉，准备下楼去找经纪人了解一下情况。
其他人一窝蜂地都往楼下走，想要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邱少扬并没有跟着苏耀他们一起下楼，而是停在了雕塑面前。
“你不下楼去？”秦远问。
邱少扬摇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雕塑很奇怪？”
“没有呀。”秦远道：“摆放位置确实第一眼看挺不舒服，但看久了就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雕塑本身做得挺好的，非常真实，就好像活了一样。是不是因为太真实了，颠覆了你对雕塑的认知，所以你才会觉得奇怪？”
“可能吧。”邱少扬再次挪开步子，开始在展厅里闲逛。
一圈逛下来之后，他心里又有了一个新的疑惑，“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雕塑的风格和楼梯的那一座不太一样？”
秦远摇头，他实在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你发现哪里有问题了？”
我感觉一些线条雕刻的转折点不太一样，不像是一个人的手笔。邱少扬说着就走回楼梯口拍了一张照片又回到秦远身边，将转折点的细节放大以后给秦远讲了一番，又多找出了几个例子做对比。
秦远仔细地看着对比图，确实如邱少扬所说，深深地皱起眉，“连你都能发现这个雕塑风格不一样，那业内的专业人士不至于发现不了，李劲威应该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邱少扬余光瞥见展架上面放着的展品介绍册，顺手拿起来翻看，可就是这一翻，他发现了更诡异的事情。
“这个展品介绍册上面并没有这个雕塑！”
秦远也拿起一本仔细地翻找了一遍，确定是没有，“会不会是印册子的时候这个雕塑还没有做好？所以才没有出现在展品册上？”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邱少扬，他走回楼梯口，围绕着雕塑转了一圈，仔细地嗅了嗅。
秦远不解地看着他，“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理解不了邱少扬为什么非要纠结于一个雕塑。
邱少扬没有回答他，开始蹲下身来趴到地上去嗅展台与玻璃的接口处。
“你不会是怀疑李劲威被人杀了藏在这雕塑里面吧？”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邱少扬道：“这个雕塑和其他的雕塑看起来身上很多细节都没有处理好，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却没有出现在展品目录册上，是全场唯一一个用玻璃框起来的，如果足够重视这个展品就不可能没有一点信息，除非这个玻璃框是用来做掩饰！”
就在这时，邱少扬脸色微变。
“你来闻一下。”
秦远的心咯噔一下，麻木地蹲下按照邱少扬的说法去做，“这是空气清新剂和雕塑上面带的味道吧。”
邱少扬摇头，已经拨通了楚越的电话，“上楼来一趟，让他们都上来。”
挂了电话邱少扬和秦远说道：“还有尸臭。”
普通人没有接触过腐烂的尸体很难分辨出尸臭这很正常，邱少扬的脸色并不太好，强忍着想要吐的冲动。
秦远呆愣在原地，“你能确定？”
邱少扬点头，“百分百确定。”

第25章 五
“那我现在应该报警吗？”秦远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报警是必然的, 只是现在要先确认李劲威是不是真的失踪了。”
“你不是怀疑他在这里面吗？”秦远有些不敢看这个几分钟之前自己还夸过的雕塑。
邱少扬强压着没有吐出来说道：“如果李劲威没事，而这里面的人不是李劲威，贸然报警会对他造成不可逆的损失, 当务之急先把他们都叫回来，确认一下李劲威的失踪的时间。”
电话挂断不到一分钟，楚越等众人就已经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处，“少扬，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邱少扬问：“你们有谁联系上李劲威了吗？”
所有人都摇头。
邱少扬得心沉了一分, “最后一次联系到他是什么时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姚放说：“我是周二下午, 我和他一起吃了一顿饭。”
经纪人道：“周三中午，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的工作室，和他商讨展厅开业后的一些事情。”
“他有什么异常表现吗？”邱少扬追问。
姚放和经纪人一同摇头。
“你呢？”邱少扬看向陈益民, “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陈益民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惶恐地看着邱少扬，“威哥是不是出事了？”
“回答问题。”邱少扬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问题上。
陈益民见邱少扬没有回答他, 咬了咬牙说道：“周三下午，威哥说他要创作，让我不要打扰他, 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期间也没有联系。”
“开业之前诸多事宜你们就没有再联系过？”邱少扬觉得难以置信。
陈益民道：“威哥经常如此, 一个人埋头创作把自己一关就是小半个月，不允许我们去打扰他。几天不联系也是正常的。”
经纪人也说：“确实如此, 周三那天我因为展厅的事情找他, 他说所有的事情都有我负责, 他一向不喜欢参与这些繁琐的事情, 工作室的运作都是我在负责，这两天我忙着布置展厅就没有顾得上联系他。”
说罢，经纪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他会失踪，我昨晚就应该和他联系的，也不至于在开业前这么地手足无措。”
“人会不会在工作室？”苏耀问。
经纪人摇头，“没有，我今早是先去工作室的，没看到人。”
“家里呢？”秦远问。
陈益民道：“我昨晚去他家里给他送礼服，家里没人。”
“也就是说，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周三的下午。”邱少扬深深地皱起眉头。
秦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邱少扬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他看向邱少扬身后的雕塑，恐惧在心里泛滥。
“少扬······”
邱少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将自己要吐的欲望压下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众人：“李劲威很可能已经遇害了，我在这座雕塑里闻到了尸体腐败之后的恶臭。从李劲威消失的时间来推断，很可能就是他······”
经纪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秦远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身体不断地发颤。
姚放和苏耀一起看向邱少扬身后的雕塑，一时间都忘记做出反应。
湾仔死死地握着自己男朋友的手。
楚越捂着自己的嘴往卫生间跑去。
陈益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直地站在原地，若不是他的眼里泪花涌动，和假人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只有邱少扬拨通了唐岩的电话，“唐岩，带上人体探测仪来一趟中心大街269号的雕塑展厅，这里的雕塑里可能藏有一具尸体。”
“报警了吗？”唐岩问。
邱少扬吞咽下自己的口水说道：“没有，今天这里开业，如果报警很容易将事情闹大，你先带人过来确认！别弄太大动静。”
挂了电话以后，邱少扬蹲下身和经纪人说道：“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你要先稳住媒体，将剪彩的时间延后，等警察到了确认情况之后再进行下一步，明白了吗？”
经纪人懵懵的，完全没有听进去邱少扬的话。
邱少扬在他的脸上拍了拍，“回神。”
经纪人回过神以后，豆大的眼泪往下掉，差点就放声大哭，被邱少扬手疾眼快地捂住嘴，他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确保经纪人听明白了之后让经纪人下楼去稳住局面。
随后邱少扬又转眼看向陈益民，“你负责协助经纪人稳住局面，在警察没有确认情况之前，一个字都不准透露出去，不然你们就全都完了。”
是警告也是忠告。
陈益民半晌无言，最终还是抹掉眼泪下楼了。
留下楼上呆若木鸡的众人，邱少扬庆幸这些人的承受能力还算可以，没有大吼大叫地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苏耀回过神来问邱少扬，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痛苦。
邱少扬道：“除了期盼警察早点来之外，就只能帮经纪人稳住局面。现在局面必须掌控在我们手里，一旦走漏风声李劲威的展厅就玩完了。”
“你说怎么做，我们按照你的安排行动。”
邱少扬看了湾仔一眼说道：“你带着你的男朋友去一趟李劲威的工作室，确认他人是否在那里。”
湾仔强行拉回自己的理智说道：“我这就去。”
“姚放，你去李劲威家里一趟，看看他在不在家。”
姚放点点头，转身下楼。
邱少扬叮嘱：“从后门出去。”
姚放脚步没停，快步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苏耀，稳住局面这事就交给你了。”苏耀是他们这几个人里最特殊的一个，他们家是做媒体方面的工作的，这个时候要想控制住媒体的传播，苏耀便是最好的人选。
交代完其他人，邱少扬看向秦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吗？”
秦远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雕塑看。
邱少扬道：“你去看看楚越吧，还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秦远才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邱少扬回身看着这座可能藏着李劲威尸体的雕塑，心中十分的压抑。
二十分钟左右，唐岩带着人赶来，从后门进入。
来的人不仅仅是唐岩，还有重案大队的队长明堂。
明堂看到邱少扬的时候，微微的朝他点了一个头，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他们叙旧的时候。
唐岩指挥警员做检测，邱少扬在一旁非常的紧张，他能确认这里面一定藏有一具尸体，他只是害怕这具尸体的主人真的是李劲威。
经过一番检测之后，唐岩朝明堂点了个头。走到邱少扬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你所料，里面确实有尸体。”
一直压着没有吐的邱少扬此时再也站不住，冲到卫生间抱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一瓶冰冻矿泉水在他的脖子上冰了一下，邱少扬抬起眼，就看见唐岩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拿着冰水，另一只手在他的背上拍打给他顺气。
邱少扬扯过墙上的纸巾擦干净嘴，靠在墙上缓和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有很多红色的疹子。
“好些了吗？”
邱少扬点点头，接过唐岩已经帮他拧开的水漱口，水非常冰，让他找回了不少的理智。
“没事，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理。”唐岩出言安慰他。
邱少扬苍白的脸色开始逐渐恢复，差不多过了一分钟，邱少扬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大致的和唐岩说了一遍。
“我现在立马联系警局的人让他们赶去这两个地方和你的朋友汇合。”说完唐岩立马打电话去安排这件事，顿了顿，唐岩觉得还是要将事情告诉邱少扬，“雕塑里的尸体并不完整，通过我们的检测，里面应该只有躯干，头颅还不知道在哪里。”
邱少扬再度捂住嘴做出要呕的动作，唐岩上前一步扶住他继续给他顺气。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邱少扬问。
“目前还没有，你还能行吗？”看他这副模样，唐岩有些于心不忍。
邱少扬缓了一会儿，重重地点头，在唐岩的搀扶下邱少扬走出卫生间。
明堂看到如此虚弱的邱少扬皱起眉头，这样的身体素质当年是如何成为重案大队的刑侦警员的？又是如何以各科第一的成绩毕业的？
邱少扬并没有注意到明堂的眼神，由于展厅内发现尸体不能照常开业，所有的活动都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案大队的警员。
展厅外很快就拉起了警戒线，媒体们的长/枪短炮一点没客气的对着他们一通拍。
明堂安抚完媒体进入展厅的时候，邱少扬正在展厅里溜达。按照规矩现场由警方接手后，闲杂人等则不可以在滞留现场。
“你在找什么？”基于他和唐岩的关系以及他是本案的报案人，明堂并不希望和邱少扬搞僵关系，因此明堂并没有立即驱逐邱少扬。
邱少扬瞟了一眼明堂，“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现场交给我们。”明堂抬手招呼了兰宁过来，语气不容置疑，“你带邱先生去车里做个笔录。”
带头的人没驱赶之前邱少扬穿梭在现场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当带头的人发话以后，现场就再也容不得邱少扬了，兰宁道：“邱先生，请跟我来。”
邱少扬的视线从明堂的脸上移开，明堂也不过是做了分内的事情，邱少扬是想留在现场勘查没错，但他清楚自己不是警察，也不想唐岩为难，按照安排离开现场了。
离开前留给齐明堂一句话，“明队长，拜托了。”
明堂点头。

第26章 六
明堂快步走上二楼发现尸体的地方, 看着巨大的雕塑，有些心疼唐岩。
“你们打算怎么办？”明堂问。
唐岩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 先搬回局里再想办法，暴力拆除肯定会对尸体造成损伤。”
越想就越是让人生气，唐岩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蒋寒要是看都这些东西，一定会被气死的。”
明堂对此也是颇为无奈,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位已经炸毛的同事，只能说他们都辛苦了。
唐岩道, “说实话, 如果不是少扬，恐怕短时间内都没有人会发现这座雕塑里面竟然藏有一具尸体。”
陆长风走到明堂身边，撞了撞明堂的胳膊, “你说邱少扬究竟是怎么发现这座雕塑有问题的？”
明堂对此也是十分好奇, 如果不是百分百确认这里藏有尸体，他看不出来这座雕塑有什么问题。
“你说他是不是当代柯南, 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陆长风半开玩笑地说。
明堂轻轻地咳了一声，示意陆长风别忘了唐岩还在一边站着呢，当面嚼别人舌根终归是不太好的。
“那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陆长风摸了摸鼻子, 有些尴尬的去看唐岩的反应。
唐岩没理睬陆长风, 他此时正在思考如何将这个庞然大物运回市局给蒋寒。
见唐岩没有表示, 陆长风识趣地走开了，免得唐岩和他秋后算账。
展厅原有的工作人员一共有八个, 除了以责运营的外包剪彩团队, 还有两名保洁员, 一个助理一个经纪人。还有今天受邀参加开业典礼已经提前进入展厅的邱少扬众人, 共计有三十一人。
邱少扬等人今天是第一次进入展厅，除了发现尸体的邱少扬之外的人，都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个笔录还原一下今天的经过。
大约花了两个小时，他们将现场所有的雕塑都检查完毕，并没有找到死者的头颅，留下负责做笔录警察，其余人都撤走了。
邱少扬做完笔录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车里等明堂。这会儿看到明堂，便迅速下车朝他靠近，“明队长。”
明堂正在和陆长风说这话，见邱少扬过来，便停住话头看向他，眼神落在他身上无声地询问他有什么事。
邱少扬道：“你们确认死者的身份了吗？”
“抱歉邱先生，我们有规定不可以泄露一切有关案情的信息。”
邱少扬的问题被明堂一句话挡了回来，可他曾经也是警察，知道纪律，此时他也不能为难明堂，便换了问题，“那我朋友失踪这件事归你们管吗？”
在没有确认雕塑里面的尸体就属于李劲威本人的情况下，李劲威的情况只能以失踪立案侦查。
“当然。”明堂点头，可就在这一瞬明堂看到了邱少扬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直觉告诉他邱少扬是在给他挖坑。
“那就好。”邱少扬看着明堂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算计，“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我朋友的家或者是工作室调查情况？这个不算违反规定的吧，毕竟我这是出于对失踪的朋友的关心。”
明堂只觉胸口一滞，他还真的没办法反驳邱少扬的话，“现在去。”
“我要和你们一起。”邱少扬语气十分坚决，“这应该没违反你们的规定吧。”
明堂胸口再次一滞，一字一顿地说：“当、然。”
陆长风和明堂分开行动，陆长风去李劲威家里，而明堂则去工作室，其他人都被打发回警局了。
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色奥迪，明堂只皱眉。
“老大。”陈颜佳感觉他们老大今天心情不好，有些忧心。
“怎么了？”
“你没事吧。”陈颜佳看着明堂严肃的表情，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那辆一直贴着他们的黑色奥迪。
“没事。”明堂只是没想到邱少扬这么难缠，三言两语的就钻了空子，“李劲威的资料查清楚了吗？”
陈颜佳点头，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给明堂汇报，“李劲威今年31岁，本市人，未婚，母亲是医院的副院长，父亲是春城大学的美术学院的老师，家庭条件优异，毕业以后一直是自由创作。”
“他还挺出名的。”陈颜佳翻看着李劲威的微博，粉丝数量有二百来万，“最后一条微博动态的发布时间是在五天前的中午，从微博内容来看他很十分期待展厅开业。”
“当然期待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声音的来源是李劲威的经纪人。
“我和他认识好多年了，早些年我也是做给别人做展馆的时候认识了他，他在雕塑上面很有天赋，许多业内大牛都对他赞不绝口，这个展厅里面的作品，是他这十几年来所有的作品，倾注了他半生心血。”
“看的出来。”陈颜佳道。李劲威的微博，几乎都是和雕塑作品相关，他是真的热爱雕塑。
经纪人颓然地抹了一把脸，“那具尸体会是他吗？”
陈颜佳摇头，“在DNA检测报告没有出来之前，我们谁都不能确认李劲威是始终还是已经遇害。”
经纪人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但他们都有预感，那具尸体应该就是李劲威本人。
李劲威的工作室在一栋写字楼里，如今写字楼还没有完全租出去，因此还是比较冷清的。
明堂他们到的时候，写字楼下停了好几辆车，其中包括一辆警车。他们疾步走进门内，明堂和现场的警察沟通之后，进入电梯直奔工作室。
李劲威由于行业的特殊性，直接租下了半层楼，一出电梯就能看见李劲威的工作室，此时工作室里站了好几个人。
有警察，也有其他人。
看到他们到了，那些人好似有默契似的朝他们看过来。
其中一个警察朝明堂打了个招呼，“明队。”
明堂快步走过去问道，“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那名警察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现异常。”
“少扬······”湾仔欲言又止地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明白他要说什么，越过明堂和他正在交谈的警察，走到湾仔身边拍了拍，可他没办法说出没事这样的字来宽慰人。
他心里很清楚，雕塑里的那具尸体，十有八九就是李劲威。
湾仔红着眼眶，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邱少扬往工作室里面走，这是他第一次来李劲威的工作室，对于内部结构并不清楚。
有几间房都是用透明玻璃做隔断的，一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雕塑，看起来应该是用来做仓库了，再往前这一间应该是李劲威平常的工作间，地上铺着防水的布，里面摆着很多工具，还有未完成的作品。另一边房间被隔成了三间，一间是会客室，一间是办公室，还有一间摆放许多生活用品，李劲威不回家的时候应该就是住在这间会客室的里。
邱少扬走进休息室，休息室书用帘子阻隔视线的，里面很简单，一张床，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小书桌，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脑，电脑旁边排放着一家人的合照，是李劲威大学毕业那年的毕业合照。
只是，可能他再也看不到这个人。
明堂走了进来，看着邱少扬坐在床上，此时不知道是出言安慰还是该如何。
“你也有预感，雕塑里的人就是李劲威，对吧。”
明堂没有回答。
对于邱少扬来说，无声的沉默就代表了肯定地回答。
邱少扬将相框放回桌子上，走出了休息室。
尽管他们都知道李劲威十有八九已经死了，可没有DNA的数据证明他们现在也只能是大概的看上一看。
邱少扬站在李劲威工作间的外面，并没有进去的打算，说道：“明队长，死者身份确认之后，如果是李劲威，麻烦告知一声。”
明堂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邱少扬不再停留，径直地往外走，走到门口，邱少扬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中包含了许多。
明堂他们也没有多留，直接打道回府。
回到市局以后明堂直奔法医室，就见法医们一个个的苦大仇深的，而那座雕塑还躺在解剖台上。
“很难处理吗？”明堂问。
蒋寒点点头，拿起放在一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说道，“情况相当的复杂，”
放下咖啡杯，蒋寒冲他招了招手，走到雕塑头部，示意他看。
头部已经被拆卸下来，他们在头部钻了一个孔，一盏灯从这里照进去，能看到一点点里面的情况，明堂闻到了臭，却不是通常他们闻到的那种尸臭，“怎么会这样？”
蒋寒道：“这座雕塑是经过高温加热后才成型的，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堂呆了两秒后才消化掉这个内容，“你的意思是这尸体是熟的？不是尸臭，而是馊了？”
说出来后明堂就感觉有一道雷从天而降，将他劈的外焦里嫩，怪不这些见多识广的法医此时会是这幅表情。
明堂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估计很长时间他都不会再想吃肉了。
比起这个，他还是愿意去捡尸块。
做刑侦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看见被烤熟的尸体······
蒋寒相比较之下明显就淡定得多，让他愁眉不展的点在于，这具尸体的大部分皮肉都与雕塑内部粘合在一起了，如果他们强行拆卸掉外面的外壳，那时候的场面才惊悚呢。
很可能会看到一具全身上下大面积皮肉分离的被烤熟的身体。
基于目前这个程度，想保证尸体体表完整是不可能的了，就更不要试图从尸体体表找到什么痕迹或者是证据了。
“那DNA还能做吗？”
蒋寒点头，“已经在做了，估计很快就出现结果了。”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明堂现在只要一闻到这种味道就觉得自己受不了要吐了。
蒋寒也就不强留他，别说明堂受不了，一众法医也是强忍着才没去吐。

第27章 七
检测报告是中午出来的, 证实了死者确实是李劲威。
法医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暴力拆除，然后做了尸检，确认了死亡时间是在周三晚上而死亡原因是窒息。由于肩部以上部位缺失, 无法从颈部状态来判断具体的死亡方式，凶手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是为了掩盖作案手法，从而误导警方的判断。
死者颈部断口切面平整，初步推断应该是电锯一类的东西，直接将死者的头颅齐肩锯下。
清楚死亡原因以及分尸工具, 大大地降低了破案的难度。
明堂立马召集重案大队所有人开会。
法医那边出具完尸检报告之后其实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蒋寒下午有课就没有留下来开会。
唐岩就必须要参加, 一早做完了痕检以后, 回到市局以后还有各种报告等着他写，简直忙到飞起，坐在会议室里接连的打着哈欠, 幽怨地看着明堂, “昨晚跟着一队出了一个现场，回来都凌晨三点了, 回来之后就开始赶着给县里的痕检报告，好不容易写完可以下班了，还没走出市局大门就接到了少扬的电话, 接着又是一个现场, 我现在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明堂也只能递给他一杯高浓度的咖啡。
唐岩无奈地叹气, “你说就这样的情况还怎么找女朋友。”
陆长风故作惊讶道：“你还想找女朋友！你还没看清现实的吗？做咱们这一行的只有打光棍的命，老唐啊, 我劝你趁早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吧。”
“滚你丫的。”唐岩抄起桌上的东西丢过去。
陆长风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 “全天待命, 一有案子就加班加点, 没案子的时候抓紧时间休息准备迎接下一个案子，就这样的工作强度还想找女朋友？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个姑娘愿意找一个一天24小时不着家的男人做老公的。”
陈颜佳低着头小声说，“陆队，你不找女朋友那是你自己的原因好吧，别想让职业给你背锅，但凡你发一个征婚广告，想跟你结婚的姑娘能从咱们市局门口排到街头去。”
“就是。”小丁也帮着陈颜佳说话，“师傅你自己的原因就不要给我们刑警扣帽子了。”
陆长风狠狠地剜了小丁一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帮我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
小丁撇撇嘴，顶着陆长风的刀子继续输出，“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原因嘛，咱们局里警花儿这么多，其他局里的警花儿也不少，人家宴支队长要给你介绍对象是你自己不要的。我要是有你这颜值，我现在估计儿子都能叫爸爸了。”
“小丁同志你这个态度可不够端正，重男轻女的思想很是严重啊！”
小丁：“······”
明堂刻了两声，见气氛够活跃了，大家也没有那么的死气沉沉了，便说道：“简单地开个小会，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有了前面的插科打诨，大家的状态好了不少。
“那就我先来吧。”兰宁主动道。
明堂点头应允。
兰宁调来市局满打满算有三个月了，他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完全适应了队里的环境，现在基本可以独自一个人扛起重要的担子，一些不难的案子明堂也会放手让他自己去独立完成，比起小丁可是稳重得多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小丁，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实习生。
兰宁不一样，明堂是将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
兰宁自然不知道明堂的那些想法，“我找到了当时负责搬运雕塑的搬运工了解到这个雕塑是昨天下午搬过来的，我们调阅了现场的监控证实了搬运工说的话。”
“这个雕塑并没有出现在画册上的原因你调查了吗？”陆长风想起了这个疑点。
兰宁朝他点头，“问了经纪人，经纪人说这个位置的雕塑却是没有上画册，因为李劲威告诉他这个雕塑是一个压轴。李劲威口中的那个雕塑，显然不是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雕塑。”
“还有查到其他的吗？”
兰宁继续说：“展厅是一周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的，唯独空出的位置就是藏有尸体雕塑的位置。根据李劲威的助理陈益民的说法，昨天下午他接到了一条短信，是李劲威通知他雕塑已经做好了，让他安排人搬去展厅，于是陈益民就联系了之前的工人将东西搬到了展厅并用玻璃框罩了起来。”
“你是说昨天下午陈益民收到了李劲威短信？”明堂听得皱起了眉头，“这根本不可能，李劲威三天前喁稀団。就死了，给他发短信的应该就是凶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兰宁道：“我让技术部门的同事定位了李劲威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在李劲威的工作室里找到了，不过他的手机不是安卓机，破解起来有些麻烦。”
从接警到现在不过三个半小时，兰宁已经掌握了这么多消息，可见他的能力非同一般了，明堂倒也不会对他太过苛责，便出声道：“没事，手机一时半会儿破不开也不影响。”
兰宁抿了抿嘴，“我手里掌握的证据就这么多了。”
陆长风接着兰宁的话题道：“我带人去了死者的家里，家中并无任何异常，根据小区的监控记录显示，从周三早上离开家之后，李劲威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死者的朋友我们也问询过了，失踪前后并没有与他们联系过。”
明堂道：“通过调查得知死者名下有一辆车，行车记录仪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周三抵达工作室以后就没有再用过这辆车。而李劲威所租用的写字楼里监控坏了有小一周的时间一直没有维修，无法为我们提供相应的信息。”
“凶手将被害人杀害以后又分尸，并将他头颅以下的尸体都封存在雕塑之中，我认为很大的可能性李劲威的工作室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明堂看向唐岩，说道：“辛苦你开完会以后带着鉴证科的同事们跑一趟，去李劲威的工作室做个检验。”
唐岩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明堂继续说：“接下来我们主要的调查方向就是看看死者认识的人中，有哪些人具备制作雕塑的能力。”
说起制作雕塑，唐岩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这个凶手很可能是李劲威的狂热粉丝，我发现他的风格和李劲威得非常相似，可以说是在模仿李劲威的创作风格。我找熟悉雕塑的业内人士咨询过，这个凶手制作雕塑的水平并不低，虽不能与李劲威相媲美。”
“会不会是李劲威的同行，妒忌他的出色因此起了杀心，于是就将李劲威杀害，并且将它制作成雕塑放在自己的展厅里。”
“可能性非常大。”
见讨论得也差不多了，明堂道：“那就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唐岩你留一下我有话和问你。”
其他人都散了，唐岩留在最后，定眼看着明堂，也没说话，一副你要问什么就问吧的模样。
明堂也不和他扭捏，“邱少扬说如果我们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是李劲威就通知他一声，你和他是好朋友，这个消息就麻烦你转达给他了。”
唐岩一听就不干了，“这种事你不好开口难道我就好开口了吗？甩锅你倒是甩得挺快啊！”邱少扬身边已经有太多人去世了，死亡这个词在他们之间就和禁忌一样，每每提起就相当于将邱少扬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这要他怎么去和邱少扬说？“他可没和我说过这话，既然是和你说的，当然由你去通知他。”
明堂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你们毕竟是朋友，安慰起来也比较有效。”
“正是因为我和他是好朋友，我才无法说出口。”唐岩道：“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去安排下午去李劲威工作室进行现场勘测的事情了。”
说吧，唐岩利落地起身，不给明堂再说话的机会就快步的离开了。
明堂的手机此时就在他的手中，可他却感觉手里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沉甸甸的砖头。
手机打开又关闭，反复了很多次，依旧是不敢点开通讯界面。
现在的人很少会看短信，而且一短信的方式告诉对方其好友去世的消息，未免有些不尊重人，无论是死去的人还是邱少扬。
可明堂又不知道他这个电话打过去之后自己要怎么和明堂开口，如果这个等待他通知死讯的人是一个不认识陌生人，明堂便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可偏偏这个人是邱少扬。
两个月前邱少扬刚刚失去了一个堂弟，那时候他被作为犯罪嫌疑人调查。如今他失去了朋友，而他还是发现尸体且是本案的报案人。
邱少扬好像拥有天煞孤星的命格一样，一家人死的就剩一个爷爷与他相依为命，如今朋友又去世了。
无论如何，明堂都对邱少扬开不了这个口。
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想起在李劲威工作室的走廊里，原本已经走掉的邱少扬突然回头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其实还是固执地抱有一丝希望，希望雕塑里的尸体不是他的朋友。
而今，这个希望破灭了，自己却还要做那个摧毁他希望的人。
这世界怎么会如此地操蛋呢？

第28章 八
邱少扬穿梭在各个案法现场的时候, 明堂应该还只是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小屁孩。
这到不是吹的，邱少扬的家就在凤凰区，而他读书的学校凤凰一中就在麒麟大道尽头, 坐公交车也就几站的距离。中午放学两个小时，从学校回家不堵车要半个小时，来回就要一个小时，但每每到了中午高峰期回家就特别的不方便，一个小时都未必能回到家, 因此邱少扬中午就来警局找邱晟麟蹭饭，顺便还能在邱晟麟的宿舍里小憩一会儿。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时间长了邱晟麟也就默许了他的做法, 警局上下对于这位天天跑到警局蹭饭的小少爷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们使用的很多先进设备都是邱家捐赠的，别说是中午蹭他们警局一顿饭, 就是天天住在局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何况这位小少爷脾性非常好，经常给他们加餐送温暖。
第一次协助警方破案是邱少扬十四岁, 那是一起绑架案，被害人家属报警声称自己的小孩失踪了，警方调查沿途监控后锁定了绑匪所用的车辆, 确认了绑架小孩的人是一个有前科的人, 沿途追踪找到了车却没找到失踪的孩子, 也迟迟没有人联系家属。恰巧那天邱少扬去给他们送吃地遇上，大家都在忙没有注意到他, 就在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 邱少扬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惊讶的话, “这不是绑架, 是谋杀。”
隔天他们便在距离绑匪汽车不到一公里的池塘里发现了始终小孩的尸体，通过调查最终确认是一起有预谋地谋杀。
后来遇到疑难案件，邱晟麟都会找邱少扬提供参考意见或者是破案思路，所以上高中的时候邱少扬就已经是市局重案小组的编外人员。
明堂打出电话后才响了一声电话便接通了。
“出结果了？”邱少扬无力地问。
明堂抿着嘴，还不知道怎么说，他沉默了，邱少扬也没有再出声。
两人无声地沉默着，半分钟后，是邱少扬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了，谢谢。”
“节哀。”明堂无力地说出这两个字。
邱少扬挂断了电话。
这一点希望本身就很渺茫，邱少扬心中有数。但他没预料到，明明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心还是会痛。
明堂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能做的，就是趁早地还原真相，找到凶手并且将凶手绳之以法。
和邱子玉的死一样，李劲威的死几乎是爆炸一般的，在网上掀起了狂风暴雨，他们春城公安再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大家都在猜测李劲威为什么会死，网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故事，网警们删都删不过来。
在春城的许多艺术家或者是美院的学生自发地组织起来到李劲威的展厅外面献花吊唁。
为了保证现场群众的安全，附近的警力都增加了不少。
明堂毫无疑问地又被局长拉进了办公室施加压力。
作为春城刑侦的第一把刀，一把尖刀，他们不仅破案要快，还要漂亮，不然会丢春城警方的脸。
凌晨，警局外面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这是邱少扬的车，他在警局外面，睡不着开着车出来走走，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这里，然后就不想离开了。
望着重案大队所在的楼层，整层楼的灯都是亮着的，他们还在加班。
邱少扬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店，买了很多吃的送过去给他们。
邱少扬并没有进警局，而是把东西放到了警卫室，让警卫给重案大队的送过去。
陆长风起身原本是要去泡咖啡的，看到安叔提着很多东西送过来，“安叔给我们送温暖啊。”
安叔将东西放到他们的办公桌上，“不是我买的，我只是跑个腿儿。”
“那是谁送的？”陆长风问。
安叔有些不确定地说：“邱少扬，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闻言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安叔，安叔被他们看得一愣。
明堂快步地起身走到窗户边，就见正对着他们警局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距离太远看不清车型，但他知道那就是邱少扬。
明堂摸出手机拨出邱少扬的电话便径直地往外走。
陆长风连忙追出办公室，“你去哪里？”
明堂道：“有点事儿，晚点回来。”
在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邱少扬疲惫的声音，“喂。”
“谢谢你给我们送的东西。”
邱少扬一直在主食着对面的楼里，明堂走到窗边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你们加班辛苦了，我不过是送了一点东西。”
明堂快步地下楼，“我来找你。”
“不用了，我准备回去了。”邱少扬发动车子。
“我已经到一楼了。”
邱少扬看过去，就看见一个高个子朝这边移动，从身形看，确实是明堂。
邱少扬又将车熄了火，摇下车窗，等人到了跟前，他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我们聊聊？”明堂诚挚的眼神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点点头，“上车吧。”
明堂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的空间并不算大，明堂的身高和体型都算得上是健硕，当他坐进了副驾驶，车里的空间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变得很拥挤。
“李劲威的事情，我很抱歉。”明堂道。
邱少扬，“你抱歉什么，杀他的人不是你，分尸的人也不是你，死的是他也不是你的错，有什么好抱歉的。”
明堂抿了抿嘴，原本下来是想好好地安慰邱少扬一番，如今又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安慰别人他可以，但邱少扬不一样，邱少扬经历了太多伤痛，身边去世了太多人。
“我也没有很悲伤，但也不是完全的不悲伤，我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就是很想做点什么，但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什么都做不了。”邱少扬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倾诉，更像是自言自语，“所以我想为你们做点什么，就变相的当做是我为他做什么吧。”
“我连面对他的尸体都做不到，我很想去看看他，真的。”邱少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痛苦地说，“但我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我不敢去看，我看不了，我害怕。”
明堂抬手在邱少扬的肩膀上拍了拍，“我们会查明真相，找到凶手的。”
邱少扬靠回座椅上，闭上眼睛，路灯照进车里，暖黄色的光落在他的脸上，邱少扬缓缓地睁开眼，“老天还要从我的身边带走多少人呢？”
明堂的脑海里又想起了潘美云骂邱少扬克死全家的声音，“这不关你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别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
“我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邱少扬痛苦地捂住脸，“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只要一闭上眼，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我身边死去的每一个亲人的脸，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徘徊，我真的控制不住······我感觉我就快失控了。”
明堂侧身将邱少扬从驾驶座上扶起来，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没事，没事，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好的。”
邱少扬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抱着抚摸后背安慰了，明堂的肩膀很宽，他体格健硕，完全地将邱少扬圈在自己的怀里。
“抱上了！抱上了！”
陈颜佳趴在窗户上，八卦地看着车里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或者说是他们老大单方面的在抱着邱少扬，激动地他都快将哈喇子掉在窗台上了。
他这么一喊吧，其他人迅速地跑到窗口围观。
“什么情况啊，老大这是要脱单的节奏啊！”
明堂喜欢男人这个事情在他们重案组内部根本不是秘密，也就兰宁新来还不知道。去年他们老大休息去酒吧喝酒，被一个男人缠上了，天天跑到警局给他们队长送花献殷勤，不过他们队长特别狠，直接毫不避讳地和法医当着那个男人的面聊尸体解剖方面的知识，把人给吓跑了。
陈颜佳看像陆长风，打趣地说，“陆队，你被无情地抛弃了哦。”
“嘁。”陆长风满不在乎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在你明队心里的地位那是无可撼动的！”
陈颜佳撅嘴，“不过，我还是站你和明队。”
兰宁看看陆长风，又看看车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是搞三角恋？
这是能搞的吗？
陆长风抬手拒绝，“大可不必。我退出，你明队我消受不起。”
小丁道：“我师父喜欢腿长胸大的！不喜欢带把儿的！”
陆长风打了个响指，“工作工作，一会儿被你家明队发现了，就等着挨收拾吧！”
陈颜佳不甘心地走回自己的工位，撑着自己的小脸，“两个人还是很配的嘛，忠犬警察攻VS高冷总裁受，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好磕啊！”
然而办公室里没有人回应他。
除了她一个腐女之外，其他人都是笔直笔直的，24K纯直男。
邱少扬离开明堂的怀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对不起，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让你看笑话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人都需要一个宣泄口，什么都憋在心里，会出毛病的。”明堂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丢脸。
邱少扬勉强地挤出一个笑。
“用我送你回去吗？”明堂担心他情绪不稳定回头开车分神再出个什么事故，那可就不好了。
邱少扬摇头说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明堂见邱少扬坚持，而自己也没有立场，便不再要求，“那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
明堂也就没多留，开门下车，走到驾驶座这边说，“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邱少扬点点头。
目送着明堂走进办公楼，邱少扬开着车离开。
明堂上楼后走到办公室窗口看下去，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呦，还恋恋不舍地啊！”陆长风故意拖长调子打趣。
明堂一记眼刀子飞过去。
陆长风兴致缺缺的继续工作。不是他没有八卦的精神，而是他真的对男男不感兴趣，所以连调侃的话都说不出。

第29章 九
收到邱少扬的消息是半个小时之后。
邱少扬：【到家了。】
明堂：【那就好, 早点睡，晚安。】
邱少扬：【晚安。】
明堂继续投入工作之中。痕检在李劲威的工作室里检测出了大量的血迹，基本确定李劲威的工作室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将李劲威分尸的工具也找到了，是一把小型的切割机。
由于李劲威做的是雕塑，经常要自己焊接铁架做雕塑内部的支撑，因此他的杂物间有很多工具，凶手应该是就地取材, 由此也可以推断凶手对李劲威的工作室非常的了解。
李劲威工作室并没有什么工作人员，宣发什么的全部是外包, 经纪人是李劲威多年的朋友。李劲威为人比较宅, 社交圈子非常的简单，技术人员破解他的微信之后都有些惊讶，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21世纪竟然有人的微信好友还没超过50个。他的通讯录就更简单了, 只有关系好的几个朋友和父母的联系方式。至于展厅那边的工作人员, 全部都是由经纪人负责招聘的，他们其中很多人甚至连李劲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因此这个范围被缩得非常小。
李劲威的母亲得知自己的儿子死讯之后情绪一个激动就晕过去了, 至今都还在昏迷不醒，而李劲威的父亲早在前年就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没办法从两个老人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李劲威那些平日里走得比较近的朋友。
隔天一大早, 李劲威的朋友就到了警局。
邱少扬站在最后面, 明堂一眼就看见了他，昨夜他很晚才回家, 今早又一大清早的来局里, 八成是觉都没睡。
大家似乎是有默契一样, 都是穿得一身黑。一贯处理这些事情得心应手的重案大队成员们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多多少少还是受了邱少扬的影响，就算他们以前不了解邱少扬，当邱子玉出事之后邱少扬被列入嫌疑人名单，他们对这位邱家的少爷就被迫的有了认知，这个人是他们曾经的同事，他的亲叔叔的照片还挂在一楼的大厅中。
说是同情也好，其他的也罢，此时重案大队就是全体保持沉默的一个状态。
最后还是由邱少扬站出来打破了沉默，“明队长，开始吧。”
明堂点点头，开始指挥手下的人工作。
邱少扬是被单独询问的，不是为了他搞特殊，而是他作为本案的报案人，同时也是发现尸体的人，明堂他们需要和他好好的聊一聊。
明堂不想给邱少扬压力，便把人带到了他们的休息室，还让人下楼去食堂给他打了一份早餐上来。
“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聊一聊。”明堂说。
邱少扬早上确实没有吃东西，他吃不下。李劲威死了，他没有撕心裂肺，可确实他也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你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邱少扬很讨厌自己的状态，但他也确实无能为力。
“我不饿。”邱少扬说，“你要问什么，问吧。”
明堂拿起豆浆放在他手中，“那你就喝了豆浆，等你喝完了我们就开始。”
邱少扬看了他一眼，明堂是认真的，他如果不喝明堂就不会问。邱少扬有些无奈，“对我这么好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明堂：“······”
“你是唐岩的朋友，我和唐岩认识也好几年，对你多关照一点倒也是应该的。若你要在我这里出点什么事，我也怕唐岩和我翻脸。”明堂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你曾经是我们的同行，还是高我两届的师兄，师弟关照一下师兄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再说了，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作为朋友，我也不想看你这样。”
“同情我？”邱少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明堂。
明堂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却还是诚实地点头：“是，我同情你。你的遭遇，换作是任何人都会同情。同时，我也关心你。”
“你倒是挺坦然的。”邱少扬浅浅的笑了一下，又想起他问自己有没有想过会警队的事情，末了邱少扬还是将豆浆喝了一小半，“行吧，既然是小师弟的一番心意，我也不好糟蹋了，多谢。”
明堂嗯了一声，站起身：“那我出去准备一下，等下就开始谈话？”
“好。”
明堂大约出去了三分钟左右，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位超级帅的警察，邱少扬也不是第一次见他，挺眼熟的。
那人朝邱少扬点了个头，做了自我介绍：“邱先生你好，我叫陆长风，耳东陆，长风破浪的长风，是明堂的搭档。”
邱少扬给了他一个笑，“你这么正式，我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陆长风也笑了一下，“那倒不必。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邱少扬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陆长风和明堂落座，明堂打开了录音设备，陆长风也准备好做笔录，两个人对视一眼，由明堂开口询问。
“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雕塑里藏有尸体的吧。”
邱少扬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一下，他缓缓地说：“或许是因为做过刑警的原因，我到一个地方后会习惯的四处打量。那座雕塑从我第一眼看到时给我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起初我只是觉得那座雕塑摆放的位置非常奇怪，给我的感觉他好像在俯瞰每一个上楼的人，这种感觉让我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压迫感，和整个展厅的想要表达的内容大相径庭，于是我就多研究一下，发现那个雕塑与其他的雕塑不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便多了一个心眼。”
“临近剪彩我的朋友始终没有出现，大家聚在一起聊起我们才发现他可能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我当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可能会去了哪里，而是我身后的雕塑。我知道直觉这个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我当时的第一直觉我朋友的失踪可能和这座雕塑有关，在其他人去找我朋友的时候，我围绕着这个雕塑转了一圈，当我转到雕塑背后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异味。由于现场大量的雕塑是石膏制成，展厅又是新装修的，这股味道并不是很明显，才导致我一开始并没有闻到。我们这些做过刑警的，接触过各样的尸体，闻过各种尸臭，对于尸臭是很敏感的。于是我猜测里面应该是有尸体，事实上我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里面一定有尸体，考虑到当时开业在即，外面媒体众多情况非常特殊，才会叫唐岩先过去检测，等确认后才报警。”
说完，邱少扬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后来的事情你们也就知道了。”
明堂点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邱少扬确实是很敏锐，尸体被石膏紧紧地包裹着，加上现场的各种气味混杂，连他也是靠的特别近才闻到尸臭味，而邱少扬是隔着玻璃闻到的。
“那依照你对李劲威的了解，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邱少扬摇了摇头，“这方面我确实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我出国了八年，这期间李劲威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是一概不知，回国以后事情多的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更是没有时间关心李劲威的私事。加上李劲威本人十分的宅，他有时候创作起来把自己一关就是一个月，日常处于失联状态，人际交往什么的主要都考李劲威主动联系，他只有在彻底的闲下来我们才会在朋友的酒吧里见个面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这方面我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他对李劲威的了解，真的太少太少了。
若不是明堂他们此番问起，邱少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对李劲威的了解竟然是如此的浅薄。
明堂说：“我们查过他的消费记录，发现他在三个月前花了四十万定做了一枚钻戒，他有和你说过他有求婚或者是结婚的打算吗？”
明堂之所以会往这方面想，是结合了李劲威的收入水平以及他平日里的消费水平做的合理推测。
四十万的钻戒说买就买，如果不是求婚或者是结婚这样重要的事情，应该不会专门去定做。
邱少扬闻言是直接呆愣了，“多少？”
明堂道：“四十万。”
邱少扬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李劲威经常上课开小差在他的画本上涂涂画画，十分地专注，有一次他就忍不住好奇地问过他在画什么。
李劲威便将画稿拿给他看了，是一枚戒指的图稿。
那时候邱少扬还以为李劲威以后要做戒指设计师，还夸他的设计不错来着。
李劲威告诉他，他这枚戒指是要宋给自己以后的妻子的。
如果是四十万这个价格，综合考量下来，邱少扬觉得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问明堂：“你有戒指图样吗？”
明堂将他从李劲威定制戒指那家店那边拿到的图样找出来给邱少扬看，邱少扬道：“就是这枚戒指！”
“你知道什么？”明堂顿时有些激动。
邱少扬道：“你说得不错，这枚戒指，确实是他求婚用的。”
邱少扬将李劲威高中时说过的话给明堂说了一遍。
“你确定就是这枚戒指？”
邱少扬点头：“我能确定。”
明堂此时确实很高兴，这应该是一条线索，他也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值得李劲威花40万定制一枚戒指，他隐约有种预感，找到这枚戒指的主人，他们的案子应该就能破了。

第30章 十
邱少扬有些失落地说：“但我从未听他提起过他自己有喜欢的人, 也没听他说过自己有求婚的打算，更不知道他有对象。”
明堂倒也能理解邱少扬，毕竟他是真的才回国不久, 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而且这次邱少扬确实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于情于理，他也应该感谢邱少扬。
“我······”邱少扬原本是想说他想去看看李劲威的尸体，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明堂看向他，眼神像是在问他怎么了。
邱少扬觉得心里堵得慌, 觉得自己很没用，但这一步, 他确实迈不出去。
“我能问问······他是怎么死的吗？”
明堂眉头微皱, 没有说话。
过了四五秒的样子，他抬手关闭了录音笔说道：“死亡原因是窒息，由于肩部以上部位的缺失, 目前我们无法判断凶手的作案手法, 但是可以确认李劲威是死后被人使用切割机切下头颅，至今我们还没能找到李劲威的头。装尸体的石膏是高温凝固形成的, 因此李劲威的尸体腐烂得非常严重，身上大面积表皮都已脱落，我不建议去见他的遗体。”
邱少扬用力地闭了闭眼, 强行压住呕吐的冲动, 深呼吸了好几次, 才用平静一些的语气问道：“凶手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明堂没有回答他，这也是他从昨天一直思考到今天问题。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李劲威弄死后还要大费周章地将他的尸体做的雕塑摆在李劲威的展厅中, 这样的做的原因是什么？这个凶手的内心到底扭曲成了什么样？
明堂办过很多起案件, 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恶魔, 却没有任何一个案子可以拿来做参考，没有任何一个案子的凶手比这个案子的凶手残忍。
这种残忍，和那些普通的杀人分尸不一样，这不是身体上的残忍，而是精神层面的残忍。
邱少扬又问了一遍：“他的动机是什么？”
或许是得不到回复，又或许是他本来也没指望得到回复，便自顾自地说：“这个凶手对李劲威一定有特殊的感情，这不是单纯的恨，这是一种爱，一种变态的爱，偏执的爱，疯狂的爱。”
“什么？”明堂有些惊讶，显然是被邱少扬的想法吓到了。
陆长风也是一样，惊讶地看着邱少扬。
爱？
把人杀了以后取走头颅，还将他做成雕塑摆在展厅里让人参观，这是爱吗？
如果这是爱，那这个凶手的内心究竟是扭曲成了什么样？
明堂和陆长风他们的思路是仇杀。
可邱少扬现在告诉他们，这是情杀。
“是爱。”邱少扬肯定地说，“没错，凶手一定是深深地爱着李劲威。”
陆长风和明堂都觉得毛骨悚然。
明堂不禁有些好奇，“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产生这种想法。”
邱少扬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在他的脑海里，一条条线索似乎串联上了，可他始终觉得，少了一环，但这不妨碍他的整体判断。
邱少扬反问明堂：“你们对凶手的侧写是什么样？”
明堂没有立刻回答，案件还在调查中，他不应该和邱少扬透露有关案件的一切信息，刚刚已经是他违规了，但他确实也被邱少扬的想法吸引了，想知道他为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最后，是陆长风打破了沉默，他说：“凶手在雕塑方面有过硬的技术，我们圈定的范围是对李劲威关注非比寻常且具有高超的雕塑制作水平，起初我们觉得是狂热粉丝，但是因为凶手的手法太残忍且通过走访调查，最近那一片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因此被我们排除了，现在的侦查方向是业内和李劲威有仇或者是妒忌李劲威才华的人。”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个人雕塑的水平和李劲威的水平虽然差得很远，但是风格却和李劲威相似。按照你这个思路，一边讨厌李劲威一边疯狂地迷恋李劲威？那座雕塑有非常重的李劲威的个人风格，这种风格不是一天两天都能形成的，需要一个漫长过程的。除非这个人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模仿大师，但要是真的存在这个人，你们不会现在都没看到，而且有这个技术的人，应该也不屑于把视线放在李劲威这边，他确实是小有名气，但圈内比他能的人比比皆是，这根本说不通。”
邱少扬继续说：“我更加倾向这个人是李劲威的狂热粉丝。你知道雕塑代表着什么吗？”
陆长风摇头。
“从某种方面来说，代表的是永恒，是纪念。”邱少扬说，“这个人一定非常了解李劲威，对于李劲威来说，雕塑是他的一切，毕生的追求，最终成了它。凶手将李劲威置于雕塑中，是永恒的体现，凶手将李劲威制作成雕塑，不是因为恨，相反恰恰是因为爱，这是一种成全。他想让他永远的留在世界上，以另一种形式，一种不被我们认可却是对他和李劲威都最好的形式。”
陆长风和明堂都被说得毛骨悚然的，可顺着邱少扬的思路梳理也是通的。
“你的意思是说，李劲威要求婚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邱少扬依旧是摇头：“李劲威要求婚的人和杀害李劲威的人，这两者并不冲突，他们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完全是两个人，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一切，不过都是我的猜测。”
“雕塑，你们应该好好地关注一下，或许能有意外地发现。”
然而，原样的雕塑肯定是看不到了，法医为了将尸体拯救出来，已经将雕塑砸得七零八落的，很多地方都化成了灰灰，躺在法医室的大塑料桶里，法医正在检查看上面有没有可能提取道DNA或者指纹之类的。
不过他们拍了很多照片，足够他们研究很长一阵了。
所有照片一式两份，从早上录完笔录以后，重案大队的两位大佬就各自拿着一沓照片在那里反反复复地以各种姿势观看，其他人都是一脸懵逼的不知道这二位究竟在看什么，难道还能看出花儿来不成。
直到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明堂才猛地一拍桌子，高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明堂。
明堂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陆长风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了什么？”
明堂将所有的照片分成了两拨。
陆长风依旧是不理解。
明堂道：“你仔细看看。”
陆长风将两沓照片轮番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明堂见他实在是发现不了，便说道：“这两组照片里的东西，不是一个人做的。”
“我知道啊。”陆长风眨眨眼，这个痕检早就说了。
明堂道：“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个雕塑。”
就是发现李劲威尸体的那座雕塑。
“有没有觉得这个雕塑的神韵，很像李劲威？”
不说陆长风没觉得，一说，还真相那么回事。
李劲威的风格不走写实派，因此他没看出来倒也不怪他。
陆长风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邱少扬临走之前特地提醒他们多看雕塑，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一直没有说。
又或许说，他不说的原因是不想让他自己主导了调查的思路。
越看，这个雕塑就越和李劲威像。也就是说，邱少扬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了。
而这一切，邱少扬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推测出来了。
他现在是真的开始有些佩服这位前辈口中厉害的人物了。不免也有些感叹，这么厉害人，不做刑警是知道呢可惜了。
明堂是高兴的，他感觉他们即将接近真相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笃定这个戒指的主人就是他们破案的关键。
邱少扬······
想起邱少扬，明堂觉得他真的是个神奇的人。
邱少扬明明可以将他的猜测全盘托出，但他没有。他给他们留了发挥的空间，他似乎是笃定了自己和陆长风一定能发现雕塑的玄机。
明堂不免在想，邱少扬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谁是凶手，但他却没有说出来，等着他们自己去找到凶手。
邱少扬是真的很聪明，明堂不服不行。当你想到一的时候，邱少扬似乎已经到了三或者是四。
明堂从小聪明，在刑侦方面确实很有天赋，陆长风顶级大学刑侦专业毕业，理论水平明堂自认为比不过陆长风，但是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挺厉害的，直到今天邱少扬的一番推测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和邱少扬那样天才的差距。
如果说他是学霸，那么邱少扬绝对是学神以上的存在。
抽丝剥茧的能力太强了，简直就是为刑侦而生，而这样的人不做警察了，是警界的损失。
明堂不免有些感叹。
至于之前的发现，明堂将重点放在调查和李劲威有感情上交集的人。
或许是因为李劲威年纪大了的缘故，近半年李劲威的相亲对象有十来个，但是没有一个和李劲威发展成功的，据姑娘们说，李劲威各方面都挺好，和他们相亲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但就是为人冷淡的过了头，而且也没有要深交的意思，于是都是一顿饭就散伙了。
三个月前，李劲威的相亲突然就结束了。
查到李劲威最后相亲的女人是个公司的白领，明堂亲自上门走了一趟，根据那个女人说的，李劲威对他心不在焉的，她其实挺满意李劲威的，奈何李劲威对他一点感觉都没，甚至他们只是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散了。
也就是说，李劲威的戒指不是送给这个女人的，白高兴了一场。
和李劲威相亲的十几个人都否认了和李劲威在交往，排除掉了很多选项之后，他们将目标锁定在李劲威的前女友身上。
可当他们找上李劲威前女友的时候，发现人家吧不仅结婚了，还生了一对双胞胎，这就更不可能了。
问起两个人分手的原因，前女友也是如实地回答了。
“李劲威他太冷漠了，在他的世界里，雕塑永远排第一。起初和他在一起是觉得他很酷，很有个性。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除了雕塑外，他对一切都很冷淡。和他在一起我们很少出去约会，他会不记得交往纪念日，不记得我的生日，不记得情人节，没有浪漫细胞，不会甜言蜜语，甚至经常会忽略我的存在。他在雕塑方面确实很厉害，但是在感情方面，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我想要的家庭，爱情，他一样都给不了，因此我和他分手了。”
明堂不由得想，这样的一个人，肯花40万定做一个钻戒，他一定会爱钻戒的主人吧。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会让李劲威做到这个地步呢？
可惜，李劲威不会给他回应。

第31章 十一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 街边的小卖部雨棚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少年皮肤黝黑且粗糙，打扮得很土气, 和这座大城市格格不入。
少年冲入雨中，他刚刚去小卖部买了一瓶一块五的水和小卖部找开了零钱，他要去新翠街55号，需要坐三路公交车，坐十个站才能到, 公交车费是三块钱，他没有零钱, 城里的公交车早就没有人售票了, 上车自动投票不找零。
他对别人说他是初中毕业，其实他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在一家餐厅里做服务员, 因为他未满十八周岁, 老板只肯给他1500一个月。
不过他们餐厅有员工宿舍，吃住都包, 1500对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他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他出生的那个小山村很偏很偏，山里没有信号，他十岁那年才山里才通电, 电视什么的只有学校里才有, 要想进城需要先从村子到乡里, 这一段路程走山路都要两个多小时，到了乡里还要坐两个小时的面包车才能到镇上, 然后再转大巴车才能进城。
进一次城很不容易, 不算出来打工这次, 他只是进过一次城, 就是去领他爸的骨灰。
他们家是贫困户里的贫困户，他爸天生的跛脚，一只耳朵听不见，村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他，他爷爷便用一头老黄牛和人贩子换了他妈。
他妈精神有问题，成日疯疯癫癫的满山上钻，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就因为下雨在山里跑遇上了泥石流给埋了。尸体还是过了好几年那个地方二次泥石流的时候被冲出来，去那边放牛的人发现的。
那时候他对妈妈还没什么概念，只是知道那个被埋的人是他妈，村里的人都说他可怜，但他不懂。
后来村里年轻的人开始走出大山，到外面去闯。村里有个大叔说是在外面给人挖煤窑，一年辛苦一点能赚个两万块钱，便捣鼓着带着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出去给人挖煤。
那时候的两万块钱，对于一辈子都呆在农村种地的人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他们种一年的庄稼去卖钱，到头来一年也就那么几千块钱，年轻人自然是愿意走出大山长长见识，还能挣大钱，其中就包括了他爸。
只是他爸命不好，下窑还没半年就出了事故，钱没赚到人没了，煤矿的老板跑路了，他们也没拿到什么赔偿款，村里的人可怜他和爷爷，张罗着给他们凑了些钱把他爸下葬了，余出来的钱就给他们做生活费。
爷爷年纪大了根本没办法下地种田，可他家要是不种田，来年就没得吃。于是只有十岁的他不得不从学校里退学在家种地。
爷俩饥一顿饱一顿的，村里人接济着他们，眼看着冬天就要过完了，爷爷却没能熬过去，死在了春节前。
那是他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孤独这个词，妈妈没的时候他太小，找到尸体的时候他也不过才八岁，什么都不懂。爸爸走的时候他很难受，但他还有爷爷。村里人告诉他爸爸没了，他告诉自己他还有爷爷。
可爷爷没了，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爷爷是夜里走的，等他发现问题的时候，爷爷的尸体都僵了。
村里人搭手帮他把爷爷埋了，村里有个寡妇带着个孩子，看他可怜，便将他接过去一起养。寡妇的儿子上初中，要去乡里，每天早上四点钟都要起床上学。
他们村里除了他也没有别的小孩子读小学了，读小学要去很远的地方，走路也需要两个多小时，读小学一学期要交400块钱的伙食费在学校里吃中餐，寡妇实在是没钱给他交学费，只能让他在家里等上一年，来年前凑够了就供他去读书。
别的小孩十岁都读小学四年级了，而他才读二年级。
倒是暑假的时候寡妇家的孩子读书的班主任上家里来家访，看他可怜，便将他接到乡里去，供他上学，这样他才继续把学上下去。
老师说，自己没有希望了，但他还有。要他努力学习，走出大山，去外面的社会。
他跟老师一跟就是五年，初二还没读完，老师得了一场大病，病来得很凶，还没撑到一个礼拜老师就走了。
那时候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名字他也记不住，只知道老师没了。
老师没有家人，原本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可老师没了，他又变得无处可去了。
老师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回老家遇上了老师去世，看他一个人可怜，便带他去办了身份证，将他从老家带到这座城市来，给他找了个餐厅服务生的工作。
而今，他已经在餐厅做了一年的时间了。今年他17岁了。已经逐渐地适应了这座城市的一切，只是依旧是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不过好歹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了。
餐厅每月有四天假期，很多同事们都会利用这一天做点兼职，他也一样，去兼职的市场里找了很多招人的，兼职干一天能顶他在餐厅做三天，不过他什么都不会，兼职也很不好找。
那时候手机才刚刚普及，他买了一个二手的。他的一个同事要准备回老家另寻发展，之前给人做兼职，一天能有200块钱，和他关系好，便将这个活儿介绍给他了。
今天，他便是第一次上门去帮忙。
公交车穿过大半个城市才抵达他要去的位置，按照同事给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他找了很久才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在一个很旧的小区的仓库里，他找上门的时候打电话没人接，没办法他只能敲门，足足敲了十分钟才有人给他开门。
开门的人头发凌乱的和鸟窝一样，身上脏的和工地里搬砖的一样，穿了一件秋衣，秋衣上面有各种颜色的颜料。
“你就是新来的兼职？”那人上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最后侧身让他进了门，“干什么不摁门铃，你这么敲门谁听得见，要不是我出来上厕所，你打算敲到什么时候去？”
少年沉默地低着头。
那人便往里面走，边走边说：“我这里的东西这些雕塑你不能碰，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把衣服洗干净，把这些垃圾清理干净。明白吗？”
少年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陈益民。”
“哪三个字？”
“耳东陈，利益的益，人民的民。”
“陈益民。”那人点点头，说道：“我叫李劲威，木子李，强劲的劲，威风的威，你应该比我小不少，以后叫我威哥就行了。”
“好。”陈益民垂着头说。
李劲威看他这模样笑着打趣：“你还挺害羞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陈益民羞红了脸。
就这样，陈益民便开始给李劲威做临时工，每周帮他搞一次卫生。
李劲威的工作室总是乱糟糟的，每次都要花一个上午才能帮他清理干净。
做了一两年以后他们熟了不少，李劲威也有了名气，经常有人到他李劲威的工作室里参观，李劲威便找了一个人给他做助理，但他依旧保留了和陈益民的雇佣关系。
到第三年的时候，陈益民已经可以和李劲威一起吃吃饭，逛逛街，偶尔还会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什么的。
李劲威说他很特别，坚韧的就像小草一样。
到了第四年，他每到休假就去李劲威那里，两个人已经十分有默契了，休假的时间里他们会一起看看球赛，喝喝酒什么的。
这一年李劲威的情绪都不算好，工作遇上了瓶颈，女朋友也和他分手了，只有他经常陪着李劲威。
而他在这座城市里混了五年时间，从一开始的服务生，现在已经是大堂的经理了，工资高了很多，生活也好了很多，李劲威陪他一起看了车展，他买了人生的第一辆车。
那一晚他们很高兴，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
李劲威那天特别开心，是他那一年里最开心的一天，比他自己买车都开心，靠在他身上念叨了一晚上。
隔年，李劲威和她的前女友死灰复燃。可没过多久，两个人又分了，李劲威说再也不谈恋爱了。
这一年是李劲威真正名气大噪，找他合作的人很多，李劲威的助理却辞职了，身边没有助理，李劲威一个人搞不过来这些东西，陈益民在想思考过后，选择放弃自己原有的工作，开始给李劲威做起了助理。
不仅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还要帮他应付那些慕名而来求合作的客户。好在他这些年锻炼出能说会道的本领，才不至于丢了李劲威的脸，帮着李劲威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帖的。
李劲威给他工资非常可观，他也从低档的住宅区搬进了高档的小区。
慢慢地李劲威就非常的依赖他，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他，他不仅要帮李劲威收拾工作室的烂摊子，还要帮他收拾家里。他清楚李劲威家里每一处放置了什么东西，因为李劲威从来都不去记这些，只会打电话问他东西在哪里。
这一眨眼，他和李劲威就相识了十年，而自己也给李劲威做了四年的助理。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又有多少个人会花十年的时间围绕着一个人转？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
不过，如今故事里的另一个人没了。
兜兜转转，他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第32章 十二
中午下了一场大雨, 路边还有积水，倒映着这座城市的模样。
一家名叫怀旧的咖啡厅内坐落在凤凰路和翠海路的相交的转角，或许是因为大雨的缘故, 咖啡厅里的人比平日里多。
咖啡厅里放着beyond的经典歌曲《光辉岁月》。
在21世纪的20年代，可能很多人年轻人已经不知道他们是谁，年轻人喜欢听rap，电音，摇滚一类的, 可在上世纪90年代，大街小巷里都放的是beyond的歌曲。
90年代, 是属于beyond的时代。
咖啡店的门被人推开, 门上的铃声响起，进门的是一位手持黑伞男人，上身穿着白色的短袖, 下身穿着黑色休闲裤。
“你好先生。”
男士礼貌地朝服务员点了一个头, 站在收银台环视了一圈，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那人坐在最里面靠近的位置。
男士快步地走过去，他要的找的人同样是一位男士。
“你好，邱先生。”
他走过去, 那人刚好抬头, 与他的视线相对, 男人示意他坐下。
坐在他对面的人叫邱少扬，昨天早上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是他们展厅负责剪彩的嘉宾之一, 同时也是他那位已经去世的老板李劲威的高中同学, 据说他们是多年的好友。
邱少扬将咖啡店的饮品单递给他, “陈先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没有帮你点，你看看喜欢喝什么。”
说着，邱少扬便抬手找来了服务员。
坐在邱少扬对面这位，就是李劲威的助理陈益民。
陈益民接过饮品单，只是扫了一眼，便和走过来的服务员说道：“一杯拿铁，不加糖，谢谢。”
喝咖啡不加糖很正常，像邱少扬自己也不爱喝加糖的咖啡，可他等到服务员转身以后，偏偏提起了李劲威，“你的口味和劲威一样，他也不爱糖。”
陈益民愣了一下，随即浅浅的一笑，眼神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他喝咖啡不加糖是因为想吃苦，苦能给他灵感。”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一点都不了解他。”邱少扬自嘲地笑了笑，“上一次和他见面，还是在八年前，我怎么可能了解他呢？”
“大概是因为我是他的助理吧，所以才会了解他多一些。”陈益民苦笑道：“可惜，我那么了解他，他却不在了。”
邱少扬看向窗外，沉默了很久，又把视线落在了陈益民的身上，“他喝咖啡不加糖是因为想要吃苦，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为了他吗？”
陈益民的肩膀明显的松动了一下，呈收紧的趋势。
人类的肢体语言非常的丰富，肢体语言是大脑在潜意识里向外传递信息的一种反应。
只是一个耸肩的动作，并不能说明什么，是个人都会有耸肩的时候。
这时服务员送来咖啡，陈益民立马伸手去接，和邱少扬错开了视线，微微地抿了一下唇后笑着和服务员说了一声谢谢，随后他便低着头，视线落在了咖啡杯上，接着他便拿起咖啡勺，有规律有方向的搅动着被子里的咖啡。
邱少扬注视着他，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陈益民始终是低着头的。
一个人想要表达一些内容的时候，不说话也是可以表示出来的。相反，当你想要掩盖一些事情的时候，光是不说话是远远不够的。
表情，动作，都有他自己的意义。一个真正厉害的人，不仅仅是控制自己的嘴巴不说话就可以的，还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很显然，陈益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又或者说，他根本不会伪装。
一个人情绪不同，表情上的呈现也就不同。
人在恐惧的时候，眉毛多数都会呈现出比较明显的扭曲状态，眼睛也会比正常情况下睁得大一些，嘴巴会根据不同程度的恐惧微微张开，有意克制的时候或者不安的时候有可能会出现紧闭双唇的情况。
恐惧的情况下身体的反应一般是面孔远离刺激源，面部肌肉紧绷，呼吸紊乱，身体僵硬，四肢会呈现紧张回避或者阻隔状态。视线如果向上，则是消极逃避策略。向下，是隐忍逃避策略，有攻击的可能性，如果是对视，则是对抗顶撞的状态。
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相结合，传递出太多信息。
即使他一言不发，邱少扬也清楚了答案。
邱少扬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找出李劲威所定做的戒指的照片后，并没有将手机直接递给陈益民，而是放在桌子上推到了他的视线所及范围之内：“这枚戒指是李劲威三个月前花了40万定做的，你那么了解他，知道这枚戒指是他准备送给谁的吗？”
这样的做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一：邱少扬递过去就代表着他有选择性，他如果不接，邱少扬不可能一直举着手机，反之从桌上推过去意味着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二：如果要选择逃避，必然就会选择移开视线，此时无论他的头偏向哪一边，都可以证明他有问题，他只能选择抬头不看，可他一抬头就会对上邱少扬的视线。
无论是直接回答还是间接回答，邱少扬都能知道自己要的答案。
陈益民手动滑屏将戒指的细节放到最大，看了好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他这个戒指的故事，但我不知道这个戒指的主人是谁。”
“是吗？”邱少扬并没有表现出信任他，而是收回自己的手机，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杯子被放回碟子里的时候放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听他父母说，过去半年里他几乎每周都在相亲，他有中意哪个姑娘吗？或者，特别给你提起过谁吗？”
陈益民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飞快地眨了一下眼，“没有吧。”
“相亲对象那么多，就一个都没和你提过吗？”邱少扬显然是不相信，“你在仔细想想。”
陈益民放下勺子，抬起头来直视邱少扬，眼神里带着不满和怨气，“他并没有很多相亲对象，三个月前开始他就没有相亲了，他说那些女人他一个都不喜欢，他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
“哦？那你就没好奇过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我好奇这些干什么？他觉得时机合适，自然会介绍给我。”
“看来你们的关系不仅仅是雇佣关系这么简单呀。”
“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他最艰难的路，都是我陪着他走过来的，比起你们这些自称是他朋友却从来没有在他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人，我确实算得上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他这般说，邱少扬也不生气。
他的视线放在陈益民敲击咖啡杯的手指上，手指修长纤细。
谁说能戴这枚戒指的，一定是女人了？男人，一样可以，比如眼前的这一位就可以带上。
邱少扬再次打开手机将戒指的放大了看细节，戒指的内圈刻着两个字母。
LC。
或许，并不是哪个姑娘名字的缩写。
而是······love chen的缩写。
爱陈
李劲威爱陈益民
想到此再仔细去看这枚戒指，便不会觉得它是一枚女士戒指。因为少了女士戒指的特征，却又不完全是男士戒指的风格，更像是一个单独的作品，却恰恰充满了故事性。
这个傻子。
邱少扬看着手机里的戒指，突然笑了。
对面的陈益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有些发懵。
邱少扬的笑里，包含了太多苦涩。
李劲威喝了那么多不加糖的咖啡，可他最苦的事情不是喝了不加糖的咖啡，而是他的一腔心意付诸东流。
他在闭上眼之前，有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呢？
也是此时，邱少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当时会过分的关注放有李劲威尸体的雕塑。
并不是因为什么第六感，也不知什么刑警的直觉。
而是以为，展厅里所有的人像都与一个人相似，就是眼前的陈益民，这一点可能李劲威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创作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将陈益民的一些特征融入进去。
而放有李劲威的那座雕塑与其他的雕塑完全不一样，给他不舒服的感觉的根源在于那座雕塑是按照李劲威的特征做的，虽然最后他还是从雕塑的制作手法上判断出不是一个人制作的，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他想通了。
陈益民的右手食指和拇指以及小拇指上有很厚的老茧，这是他长期拿刻刀做细节雕刻练习时手指和刻刀以及雕塑摩擦形成的。
陈益民就是凶手。
是他，杀了李劲威。
并将它的头用切割机切下来，身体做成了雕塑，最终和他的作品摆在一起，在某一种意义上面，这也是永恒，永远的保持了他在陈益民心中的模样，又或者是陈益民想要的模样。
想明白一起，邱少扬却没有一点喜悦的，反而相当得难受。
他不知道是李劲威可悲一些，还是陈益民可悲。
一个不说，以为会懂，最后失去了性命。
一个不问，自以为是，最后失去了挚爱。
李劲威喜欢陈益民，邱少扬猜他是因为和很多女人相亲后才发现自己心里早就装了一个人，幡然醒悟，决定准备好一切后挑个好日子和他挑明。
马上就是七月初七，传统的七夕节，或许李劲威选的日子就是这一天。
只是没想到，他没能等到七夕，送出戒指。也看不到自己亲手设计的戒指，戴在挚爱之人手上的样子。
陈益民或许问过李劲威要把戒指送给谁，但他一定没有问过李劲威喜欢谁。依照他自卑的性子，他问不出也不相信李劲威的心上人是他，而李劲威也不可能告诉他戒指是给他的，因为这是惊喜呀。
惊喜说出去了，就不是惊喜了。
于是，两个原本互相喜欢的人，就这么的走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大概狗血剧里的编辑都编不出这么脑残的剧情吧······

第33章 十三
人心啊······
人心到底有多复杂, 才会有今天的局面。
邱少扬看着眼前的人，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陈益民也没有再出声，他以为是自己的那句话说的邱少扬不爱听了, 可他不打算为此道歉。
他觉得自己说的事实，他才是最了解李劲威的人。
他们一起，风雨里走过了十年，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李劲威。
如果邱少扬知道此刻陈益民的想法, 一定会怼他一句，“你了解他的一切, 唯独不了解他的感情。”
不然, 怎么会看不出他喜欢的人是你呢？
怎么还能将他杀死，取走他的头，将他做成雕塑呢？
你让他吃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苦, 他却再也说不出。
李劲威, 他苦······
邱少扬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咖啡厅的，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离开的时候陈益民还在不在。
这一切，他统统都不记得。
邱少扬没有报警，没有告诉明堂。
他猜, 李劲威那个傻子, 如果还没走远, 一定不希望自己告诉警察，陈益民就是凶手。
陈益民, 还没有戴上李劲威给他准备的戒指。
李劲威是被勒死的, 一个成年人要想勒死另一个成年人, 需要很大的力气, 而且要勒死一个成年人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李劲威是有机会自救的，可他最后还死得那么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没有主动反抗。
不主动反抗的原因，邱少扬不想猜，他不想知道。
李劲威是真正的傻子。
警局这边，法医从李劲威的胃里提取出了未消化的食物残渣，胃内很多东西都没有消化，显然是在吃完饭不久遇害的。
根据这条线索，警方将李劲威手机里所有的订餐软件和电话都查了一遍，可他的手机里并没有订餐的痕迹，只能说明这个餐十有八九是凶手订的。
以李劲威死亡的时间段对周边所有能够制作相符的食物的餐厅做了排查以后，查到有一家在李劲威死亡当天的18:46分接到了一个订单，派餐地址正是李劲威的工作室，订餐人显示的是陈先生。
经过订餐软件公司提供的订餐人电话号码信息查明，此电话就是陈益民名下登记的电话。
当晚和李劲威一起用餐的人，是陈益民。
这个消息无疑震惊了重案大队所有人。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陈益民。
可无论他们信与不信，证据指向就是陈益民。
于是他们兵分二路，一路查陈益民当晚的行踪。另一路则是去找外卖员核实当晚收外卖的人是否就是陈益民本人。
明堂安排兰宁和交警大队查陈益民的行车记录，陆长风领着小丁去找外卖小哥核实情况，而明堂自己这是去陈益民所在的小区调取监控，查看陈益民当晚是几点回家。
外卖小哥正在送餐的路上，收到了陆长风他们打的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小丁。
外卖小哥问：“你谁？”
小丁道：“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有个案子想找你配合调查。”
话刚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羽曦犊＋。小丁懵逼地看着陆长风，“师父，挂了。”
陆长风恨铁不成钢，“你不会重打啊！换我也挂！”
小丁撇撇嘴，继续打。
这次都不用他先说话，外卖小哥就已经先开口骂人了，“你烦不烦，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你肯定是想搞经济诈骗，我告诉你我就是警察，你再打电话我就找技术组定位你，你等着蹲大牢吧！”
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
小丁苦哈哈地看向陆长风。
陆长风也是很无语。
小丁再打过去，直接被拉黑了。
无奈，他们只能联系外面平台帮忙。
一番折腾下来，终于是联系上了外卖小哥。对方见是真的警察找他，吓得也不轻。
小丁道：“小哥，就是和你打听一下，六天前你送过一个外卖，是到中南路29号永兴大厦23楼一家做雕塑的工作室，这单你有印象吗。”
小哥想了一下，点头：“有，那天晚上送的吧，路上堵车我还迟到了十几分钟，对方给我打了七八个电话催单来着。”
说着，小哥将通话记录调出来，确实有个电话给他手机打了七八次，时间线吻合，不过都是虚拟号码，但基本能确认就是陈益民。
小丁便将陈益民的照片调出来给小哥看，“既然你对他这么有印象，那你看看，他是不是就是照片上的人。”
小哥看了看，最后摇头，“不是。”
“不是？”小丁有些懵，看向陆长风。
陆长风问：“过去了六天，你这么能肯定的吗？”
小哥到：“我确定，那天接外卖的人长嘴上有颗痣，我儿子也有一颗差不多的痣，送完单后我就给我儿子打了个电话。”
陆长风立马将李劲威的照片调出在，照片上，李劲威的嘴角确实有一颗痣。
小哥将自己的手机屏给陆长风看，“你看。”
小哥手机屏保上的男孩嘴角确实有一颗痣。
“那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小哥只是看了一眼就点头道：“是他，不过他当晚带了个眼镜。”
“你是几点送到的还记得吗？”
小哥：“八点吧，我八点过两分给儿子打了电话。”
也就是说，直到当晚八点，李劲威都还活着。
明堂在小区里查看监控，奈何监控的时间太长，他要看的实在是太多。
陈益民不是每天都回家的，因此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他几点回来的。甚至他回没回家都不能确定，只能靠看。
好在是兰宁那边给力，通过交警给的行车记录确认了陈益民当晚的行动轨迹。
陈益民是次日凌晨五点中开车从工作室离开回家，于凌晨5:19分出现在小区外面的十字路口。
根据他提供的时间带你，明堂看了5:20往后的监控，5:21的时候陈益民的车开入地下车库，下车的时候从副驾驶拿了一个袋子抱在怀里，从监控显示的画面来看，袋子里装的应该是一个球状的物体。
明堂能想到的，只有李劲威下落不明的头颅，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冲向头顶。
他就······那么的将李劲威的头抱在怀里，自然地好像抱的不是人头，而是一个西瓜。
这时，明堂的电话响了，是在外面盯梢的人。
“明队，目标人物出现，目标人物出现。”
“立刻抓捕！”
从监控里明堂能看见陈益民的车开入地下停车库，而在他身后跟着进入车库的是警方盯梢使用的车。
明堂走出监控室的时候，陈益民刚好下车，而盯梢的两名外勤警察也下了车，不等陈益民反应就直接将人压在了车上，接着手铐就拷上了。
等明堂赶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人已经被控制住了。
陈益民处于一脸茫然的状态，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拷上了。
明堂直接下令将陈益民带回局里审讯。
现在所有的证据基本指明了陈益民，缺的也只是陈益民的一份口供。
陈益民被关进审讯室，他自己还在状况外，偏偏抓他的几位警察都不说。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两名警察推门而入，他都认识。
之前在展厅的时候，他们打过照面的。
陈益民抬起自己的手铐给他们二人看：“两位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明堂道：“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
陈益民一脸茫然，“我知道什么？你们不由分说地把分说地把我抓了，都不用给一个理由的吗？”
陆长风看着陈益民的表现，竟然有一瞬间觉得他们是不是真的抓错了人。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罪犯，还没见过杀了人以后还能这么坦然的，好像这件事就不是他做的，他根本就不知情。
然而证据指向的就是他。
陆长风不禁感叹，陈益民这样的演技不去娱乐圈可惜了。
明堂也有同样的想法，他开门见山地问：“6月8号晚上，你在哪？”
“一般都是在家啊。”陈益民说：“我很少出去闲逛，下班以后就回家。”
“撒谎，监控显示，你是9号凌晨五点二十分才返回家的。”
陈益民茫然地看着明堂：“是吗？我记不清了。”
他仔细回忆着一切，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杀李劲威？”明堂问。
陈益民蓦地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明堂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杀害李劲威。”
陈益民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明堂，双手攥成拳头，“你们居然问我为什么杀死李劲威？我为什么要杀李劲威？”
“就是因为不知道你为什么杀他，所以才问你！”陆长风拍了一下桌子，“回答问题。”
“你们是脑子坏掉了吗？我怎么可能杀李劲威，我怎么舍得？”
他的眼里带着泪，“警方都是这么办案的吗？不去追查凶手，反而把罪名按在我头上。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李劲威死了！他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凶手！”
陈益民嘶吼着。
陆长风和明堂对视一眼，双双皱起眉头。
这是个什么路数？
疯了？
傻了？
失忆了？

第34章 十四
无论他们怎么问, 陈益民始终处于咆哮的状态，根本无法正常问话，他们只能暂停询问。
两个人在天台上抽着烟。
“你说, 这是个什么情况，不太对劲啊。”
明堂深吸了一口烟，“确实很奇怪，他的悲伤不像是装出来的。”
陆长风放下豪言壮语，“如果这个状态真的是他装出来的, 我给他跪下磕头叫爸爸，太他妈邪门儿了。他会不会是精神有什么问题？”
“不是没可能。”明堂冷笑, “如果真的精神有问题, 那这个案子可就有意思了。”
陆长风赞同的点头，“是啊，精神病杀人, 很难判死刑, 搞不好判不了刑国家还要出钱养着他。”
明堂也有些郁闷，“这还真是, 赔了夫人又折兵。”
“谁说不是呢！”
两人讨论了一番，还是决定找个专门的精神鉴定专家给陈益民做个精神鉴定。
然而一番折腾下来，医生出示的鉴定报告是一切正常。
明堂拍了拍陆长风的肩膀：“准备好膝盖, 要叫爸爸了。”
陆长风懵逼地拿着鉴定报告, 半晌才回过神, “我嘞个大操！”
这世界上真的有人的演技可以做到这么好？简直天衣无缝。
直接刷新了陆长风的三观，能够震惊他一整年。
这得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才能做到连他都蒙蔽了。
明堂和陆长风再次走进审讯室, 此次他们已经能肯定陈益民就是在演戏。
明堂直接说道：“别装了, 你没有任何的精神疾病, 我劝你老实的交代了你的罪行，争取从轻处罚。”
陈益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警察，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我犯了什么罪？要承认什么罪行？我不明白！”
明堂道：“你杀了李劲威，用电锯切割了他的头，把它做成了雕塑放在了展厅里！”
“现在的警察都这么血口喷人了吗？”陈益民的眼神里饱含浓郁的失望情绪，在明堂和陆长风身上来回扫视。
两人均是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陈益民苦笑道：“要是我不认罪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开始屈打成招了？”
明堂道：“现在证据已经很充分了，让你自己说，是在给你机会！”
“哦？那你们说说，你们都有什么证据？”陈益民再度嘶吼，扑着往前，“你们没有证据，我没有杀李劲威，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杀李劲威！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李劲威······”
这时，明堂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明堂打开，里面是兰宁传过来的照片。
在陈益民的冰箱里，发现了李劲威的头。用黑的袋子装起来放在急冻里面的，现在冻得邦邦硬，跟个铅球差不多，丢过去都能砸死个人。
不过不难看出这个人是李劲威，甚至，李劲威的嘴角还是上扬的。
要不是他只有一个头，明堂都要怀疑李劲威不是被分尸，而是冻死的。
这尼玛太诡异了。
他将照片拿给陆长风看，陆长风心里直突突。
再看看眼前这个发狂的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子寒气。
明堂决定给陈益民下一剂猛药，没打招呼直接将手机屏幕对准了陈益民，“眼熟吗？”
陈益民看过来的一瞬间就双眼失焦，接着就是最撕心裂肺的嘶吼，差点把桌子给掀翻了。
明堂和陆长风都吓了一跳。
外面冲进来两个警察，配合着明堂和陆长风，四个人才把人给按住。
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明堂和陆长风二脸懵逼，眼中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狂犬病或者是狂躁症。
接着无论他们问什么陈益民都和没有听见一样，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给他们反应，就那么垂着头，默默地流着眼泪。
“卧槽，今天真他妈邪了门儿！”
陆长风站在走廊里，看着自己手上的两道血痕，简直没这么无语过。
明堂同样是挂了彩，比他还严重一些。
明堂也一样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于是两个人又把刚才的精神鉴定专家给叫回来，把先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专家想了想说道：“还有一种情况，先前算我失误，没考虑到这个层面。”
明堂和陆长风都是一脸求赐教地看着专家。
专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临床上有一种病叫人格分裂，学术上交分离性身份障碍，一般表现为身份的瓦解，出现两个或者多个相互独立的人格状态。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可以自觉或者不自觉地转化，每个人格都是一个完整的，和我们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区别，且各自有各自的记忆，使用同一个躯体互不影响。他们还可能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根据当下的环境进行转换。”
陆长风：“这么邪门儿的吗？”
专家郑重的点头：“国外有人同时拥有十几种人格。”
陆长风惊讶地说不出话。
专家一脸的抱歉：“是我的失误，临床上我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所以没往这方面想，如今看你们的描述，应该是了人格分裂了。”
“也就是说，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陈益民可能真的没有杀人。杀人的是他体内的另一种人格，是这个意思吗？”
专家点头：“没错。但现在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主人格，更不知道他有多少个人格。”
明堂：“······”
陆长风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重创，“只希望他别再分裂了，我真的怕。”
明堂道：“那我们有办法和他交流吗？”
专家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看着他抽风？”
专家对此也很无奈。
兰宁带着李劲威的头颅回到市局听说了这件事，也是当场懵逼。
谁能想到，最后抓到了凶手，凶手却是个拥有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
不过由于证据充分，没有口供，他们依旧能结案。
就在他们准备结案的时候，陈益民突然要求见他们。
这一次，他们面对面地坐着，陈益民的眼睛因为哭过而红肿。
陈益民没有咆哮，明堂他们也没主动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陈益民说道：“是我杀了李劲威。”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平淡的就像我今早吃了油条喝了豆浆一样。
陈益民开始讲述他和李劲威的故事，他们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从17岁第一眼看见他，我就很喜欢他。他很好，就像高高在上的王子一样。只是那时候我傻傻的，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等我真正意识我喜欢他的时候，是他和他女朋友在家里做的时候，被我上门给他收拾屋子撞上了，看到他们赤条纠缠的那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不是羞耻，不是逃避，而是觉得很愤怒，我不想让他和那个女人发生关系。”
“那晚，我第一次梦到他，梦里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我。我和他在梦里什么都做了，那是我第一次做春梦，意识到他是我春梦里的对象时，我吓坏了。于是，作为副人格的我就出现了。他还是那个把李劲威当做朋友的陈益民，而我，是深爱着李劲威的陈益民。”
“他害怕李劲威讨厌他，于是就把喜欢李劲威的我分裂了出来，白天，他是李劲威的朋友，晚上，他就想着李劲威做哪些事情。他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知道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尽管他把我分裂出来，可那个傻子，还是又一次的爱上了李劲威。爱的无可救药，我想帮他，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他，我也爱李劲威，爱的无法自拔。”
陈益民抬手抹掉了眼泪，继续说：“直到那一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天是圣诞节，我们原本说好的一起过圣诞，可李劲威突然被他妈安排了相亲，我们的圣诞节就那样泡汤了，他回来和我说，那个女人他不喜欢。我劝他，不喜欢以后就不要去，他说好。可他后来的每周周末都去约会了，和不同的女人，留给我们的，永远都是背影。他的身上沾着不同女人身上的香水，难闻死了，我觉得很恶心，于是我每次都会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洗一遍。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先洗澡，我不喜欢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他也很讨厌。”
“腊月二十七那天，李劲威送一个女人回家，那个女人亲了他一下。代表着恨得陈益民出现了。他很强，我抢不过他。随着日子越长他就越强大，直到那天给李劲威洗衣服，从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他定制戒指付款的凭证，他彻底爆发了，那一天主人格哭了很久，然后代表恨的陈益民便经常出来作祟。”
“六天前我们一起吃晚饭，他说，我年纪大了，该谈恋爱该结婚了，主人格很难受，喝了很多酒，李劲威说，他要在七夕那天和心爱的人求婚，问主人格他会不会成功。恨突然抢占了身体，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等我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我的手里拿着锯子，李劲威的头已经和尸体分离了。”
“不过一瞬间，他又占据了主导权。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事情，劲威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被代表着恨的陈益民杀了？”
明堂点了点头。
代表着爱的陈益民突然崩溃地大哭起来，哭声隔壁的监控室都能听得见。
明堂和陆长风都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坐着，心里都不好受。
恨把李劲威杀了，却把痛苦和悲伤留给了陈益民和爱。

第35章 十五
故事线很清晰, 让他们清楚地了解到了这十年里李劲威和陈益民的故事。
陈益民喜欢着李劲威，但他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于是造就了今天的惨剧。
“我还有一个请求, 希望你们能帮帮我。”
明堂：“你说吧。”
陈益民道：“我想见见邱先生。”
“邱少扬？”
陈益民点头。
明堂有些为难，“我们可以帮你联系他，但见不见你的决定权在他的手里，我们不能和你保证你一定可以见到他。”
陈益民似乎是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是平静地点头, “那就拜托你们了。”
邱少扬到市局是晚上八点左右。
雕塑藏尸案已经告破，进入送检阶段, 明堂正好在开案件总结大会。
邱少扬不想一个人待在警局里, 便去了痕检科，唐岩难得的清闲一天。
“你真的不去看李劲威最后一面吗？”唐岩靠在饮水机旁，看着自己这位日渐消瘦的老友。
邱少扬捧着唐岩给他接的温水, 平静地说：“我看不了, 就不折磨自己了。倒是李劲威的父母那边，我不知道怎么办, 两位老人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我怕他们见到李劲威的惨状再出点什么事。”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唐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是李劲威的父母, 见不见最后昱檄一面都是他们的权利。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哎。”
唐岩走到邱少扬身边坐下, 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明堂的会开完了, 发消息给邱少扬, 邱少扬才回重案大队的地盘。
明堂等在楼梯口接到了邱少扬。
邱少扬朝他点了个头当作打招呼, “明队长。”
“先到我办公室坐坐，我简单给你说一下事情的经过？”明堂询问着邱少扬的意见。
“不用了。”邱少扬道：“我不想知道案件的细节，直接带我去见他吧。”
明堂见他如此的果断，便没再说什么，“人还没移交检察院，在我们的审讯室里，我陪你一起进去。”
邱少扬对此没什么意见。
两人走进审讯室，邱少扬坐在了陈益民的对面，看着陈益民被手铐束缚的双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下。
曾经他也做过这个位置的，那时候是以警察的身份审问嫌疑犯。后来他也以嫌疑犯的身份，被警察审讯过。现在，他又坐回了这个位置。
审讯室内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气氛压抑且悲伤。
“我能，抽根烟吗？”邱少扬看向明堂。
这句话打破了三个人之间的沉默。
明堂道：“当然。”
现在他们不是在审讯过程中，只是一次谈话而已。
邱少扬又一次看向明堂，“你有烟吗？我平常不抽的。”
明堂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给邱少扬。
邱少扬的动作并不娴熟，和明堂他们这种老烟枪比起来，就像是第一次抽烟。
邱少扬连着凳子往后倒退了一些，拉开自己与桌子的距离，娴熟地翘起跷起二郎腿，吐出烟圈后，视线落在了陈益民的身上，此时的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变得犀利，似乎只要陈益民一句话说得他不爱听了他就随时都能利落起身离开。
“说吧。”
陈益民的手指一直没消停，听到邱少扬的话了，才停下来看向邱少扬，“我······劲威火化以后，能留下一点点骨灰给我吗？”
陈益民伸出食指和拇指就那么一掐，只是指尖一点点的位置，可能还没有绿豆的面积大，陈益民急切地说，“我就只要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可以吗？我求求你。”
邱少扬嗤笑，冷眼看着陈益民：“你拿我当神仙呢？李劲威的骨灰属于他的家人，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他的骨灰如何处置可轮不到我说了算。”
“我求求你，求求你。”陈益民双手合十给邱少扬作揖，如果他现在不是被限制行动，此时他就会跪在地上给邱少扬磕头。
任凭陈益民怎么哀求，邱少扬都不为所动，淡然地抽完了一支烟。
明堂没有说话，只是递上烟灰缸。
邱少扬扫了明堂一眼，将烟头放入烟灰缸，没有以往的绅士风度，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
邱少扬以傲人的姿态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你的罪孽，下辈子自己去和李劲威赎，我帮不了你。李劲威能不能宽逾锡恕你的罪孽，我不知道。但作为他的朋友，我不想，也不会让你打扰他的宁静。”
邱少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丝绒质地的深蓝色戒指盒抛到陈益民的面前，嘲讽道：“这就是他花了四十万定做的戒指，也是你杀他的原因。”
陈益民看着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戒指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没有勇气去打开戒指盒，里面似乎装的不是戒指，而是洪水猛兽。
邱少扬清楚他在想什么，但他没打算放过他，“李劲威应该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死在你的手上。”
“我一时间，竟不知你们两个谁更悲哀一些。”
“一个杀死了自己喜欢的人，一个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死。”邱少扬笑了，他的笑里没有喜悦，是无奈，是嘲讽。
“喜欢的人？”陈益民诧异地看着邱少扬。
如果此时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他就会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惊悚，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悲伤，这两种表情在同一张脸上，以至于他的看起来很扭曲。
邱少扬的视线落在了戒指盒上。
陈益民此时看着那个戒指盒，更是害怕，那里面的答案，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可他还是打开了戒指，随着戒指盒子打开的瞬间，陈益民呃的一声就哭了，他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看见了戒指内圈里面刻着的字母。
下一秒楼里边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而和声音来源仅一桌之隔的邱少扬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就那么听着陈益民哭喊。
“狗血电视剧里，都编不出你们这样的狗血虐恋。”邱少扬的心中有的只是无限地叹息。
过了很久，一直不为所动的邱少扬站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明堂快步的追出去，在走廊里看到了邱少扬，邱少扬就那么半靠在墙上，刚才的冷漠一扫而空，脸上写满了疲倦。
明堂又一次见识到了邱少扬的聪明，他走在警方的前面，先一步锁定了嫌疑人。
他的分析，全部都对。
明堂觉得邱少扬就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偶尔碧波荡漾，偶尔轻轻彷徨。
“李劲威的尸体可以领走了吧？”
明堂嗯了一声，“家属过来签个字就可以了。”
“好，谢谢。”
邱少扬走了，没有再多留。
陈益民被检察院的人带走的时候，明堂注意到了他的手上戴上了那枚价值40万的定制钻戒。
明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等待奔赴下一个案发现场。
领走李劲威尸体的那天，邱少扬并没有来，火葬场的人直接将李劲威的尸体运去火化了。
火葬场的告别仪式上，邱少扬现身了，由于尸体被损毁严重，火葬场这边的告别仪式也只是对着李劲威的黑白照做得简单的告别。
家属都在外面等着，等火化完，工作人员将一个装有李劲威骨灰的坛子交给了他们。
坛子是简单的白瓷，什么花纹都没有，是附送给他们的。
这样的坛子，邱少扬接过很多个。
李劲威的葬礼办得非常的简单，只是亲属们简单的吊唁后，便入了墓园。
墓地是邱少扬选的，青山绿水，面朝阳光，是一个一家三口的大墓，将来二老离世以后，他们一家三口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团聚。
邱少扬想，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李劲威的朋友并不算多，但从各地闻讯而来的吊唁粉丝很多，一束束白花将李劲威的坟前摆满。
一周后，李劲威的案子开庭，邱少扬去了开庭现场。
一审判决结果和邱少扬想得也差不多。
陈益民被判了无期徒刑，强制医疗。
陈益民没有上诉。
李劲威的展厅还是在继续开着，邱少扬和李劲威的经纪人合计之后决定将营业所得的钱除去发放员工工资和店铺租金之外其余的钱全部以李劲威的名义捐赠给慈善机构，用于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和儿童。
虽然现在是21世纪的20年代，拐卖妇女儿童已经不像前些年那么猖狂，每年仍旧有很多儿童走失。
只希望那些走失的孩子，最终都能回到自己的家中和亲人团聚。
只是让人没想到，一审判决没几天，陈益民就死了，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他是自己把自己勒死的。
陈益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邱少扬得知这个小时还是从李劲威的经纪人那边。
经纪人考虑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关系也算不错，帮陈益民收了尸火化。
邱少扬知道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火化完了。
“把他的骨灰给我吧。”
经纪人惊讶地看着邱少扬，“你该不会要把他的骨灰扬了吧，这人都死了······”
邱少扬摇头。

第36章 一
明堂第七次走进积案调查组, 积案调查组的组长程家冶坐不住了。
“我说明大队长，你这样会让我有一种错觉。”
明堂不理解的看像程家冶，“什么错觉？”
程家冶道：“我怀疑这里不是我的积案调查组, 而是你的重案大队。”
明堂无辜地看着程家冶。
鬼知道这是为毛！随着现代科技越来越发达，犯罪分子没有那么多的可乘之机，整体的犯罪率也降低不了不少，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也得到了保障，不断地有新闻报道出来冤假错案, 上面开始重视这些陈年旧案，他们积案调查组也开始受到重视, 成为刑侦队伍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积案组属于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地方, 这里的案件基本动辄都是五年起步上不封顶的旧案，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技术，很多案子因为缺乏证据无法告破就被送到这里尘封起来。程家冶调到积案组做组长有五年左右, 以前人手不足, 重点都在轰动一时且追诉期快到的案子上面。而今年他们积案组新增了一大批人手，因此他们主要的目标就放在了追诉期快到的案子上, 一旦过了追诉期，再想追根溯源可就难了。
积案组算是刑侦队伍里面唯一一个不用加班的部门，周六周末还能轮番休假。因为案件比较久远, 很多线索也都埋没在岁月的长河里, 因此积案组要查一个案子, 快则几周，慢则几个月, 或者几年均有可能。
明堂没有走进积案组之前, 他们部门一直都按部就班, 说是养老的部门也是不为过的, 当然并不是因为积案组的人懒惰，而是因为有些案件线索确实要慢慢整理。可自从一周前，明堂推门而入，他们积案组就开始变了。
最近这一个月春城很太平，没发生什么大案子，小案子各个分局也能自己侦破，重案大队的人就闲下来了。
据说重案大队的闲余时间破了他们大队成立这些年的记录，连续两周没有接到案子，重案大队的人都快长毛了。
于是乎，他们开始到处溜达。
去法医室可以看到重案大队的人，去鉴证科的时候也能看见重案大队的人，他们连隔壁的禁毒支队和特警支队都没放过。
以前禁毒支队那边的警犬可喜欢他们重案大队的人了，现在看到就跑。人啊，就是不能闲着，闲着他就要搞事情，人搞不了他们就去搞狗，把训导员和狗都累得不轻，看着他们就开溜。
甚至，他们连警局的食堂都渗入了，炒的菜那叫一个齁咸。
于是在大家伙的集体抗议之下，他们选择了积案组作为他们的下一个阵营。
程家冶觉得，他们积案组的陈年旧案多的是，明堂他们来就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很快，他就后悔了自己当初的决定。
确实没给他们造成什么损失，然而，积案组却开始了内卷之路。
积案组从前都是朝八晚六准时下班，自打明堂带着他的小伙伴们进驻积案组后，朝八晚六是个什么玩意儿？
积案组的人下班的时候，重案大队的人还在加班，积案组的人上班的时候，重案大队的人还在加班。
程家冶甚至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被秘密地做了基因改造。
人家重案大队过来帮忙查案的都没休息，他们积案组的怎么好意思休息呢？于是他们也被迫的走上了加班的不归路。
就好比客人到主人家做客，让客人帮忙做饭就已经是很令人羞耻的一件事情了，而现在已经严重到客人上门自己带柴米油盐的地步了。
破案的速度也是绝了，四天破了三个案子，虽然都不是什么大案子，就连在重案大队实习的小丁，都能搞定一个案子，简直是伤了积案组小萌新的心，怀疑自己可能是个垃圾。
这玩意儿程家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前他也是重案大队退下来的，重案大队是刑侦队伍里的尖刀利刃，能进去的，那必须都得是精英。拿自己和精英比，压根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比个锤子。
但这话，他自己想想也就算了。可不能告诉他手下的那群小萌新，心已经被伤透了，自尊不能再被伤害了。
而且，让这群小萌新们感受一下重案大队的行动力和，也能让他们有所成长。
这件事，终究是利大于弊。
可这玩意，现在对程家冶也不管用了。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起初的两三天确实成效不错，可时间一长大家跟不上重案组的节奏，加上身体素质也跟不上，就开始有物极必反的趋势。
程家冶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他的积案组要完蛋。
这就好比一个三岁的小朋友，你觉得他不够结实，想让他多吃一些，长胖一些，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人体的吸收是有限制的，一次喂得太饱，就容易消化不良，然后就容易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为了小朋友门可以茁壮成长，程家冶决定要和明堂好好聊聊。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出。
“你这成天往我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重案大队并入我们悬案组了呢。”程家冶半开玩笑地说。
明堂听出话里的潜台词，觉得有些尴尬。他确实是一心扑到案子上了，所以就没太注意到同事们的情绪和状态，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妥。最近确实没接到案子，就想着为积案组多做点事儿，“瞧我这事儿办的，这样吧，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大家放松放松。”
程家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明堂出发点是好的，他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咱们今晚早点下班，明队说了，要请大伙儿吃饭！”
积案组内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好哦！那么我们可不客气了。”
明堂说请客，其实也就是组织大家一起到警局后边的小吃街吃烧烤。积案组和重案组加起来有二十号人，晚上不值班的就多多少少地喝点小酒吹吹牛，值班的就喝可乐。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开始八卦邱家的事情，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想到邱少扬这么优秀。”积案组的一个实习新人感叹道。
他们市局的警察，有近八成都是从云省警校的毕业的。
而邱家叔侄二人，是他们云省警校的传奇，自然有不少老师会那他们的事迹说给自己的学生听。
一向严肃的老师提起邱家叔侄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把邱晟麟比作是警界常青树，那么邱少扬就像是昙花一现，虽然花期很短，却让每一个知道他的人牢牢地记住。
另一个人说道：“怪可惜的，上帝给他开了天窗，却把他的门永远的关上了。给了他最璀璨的星河，却收走了他欣赏世间风景的机会。”
“哎。”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们不是可怜邱少扬的遭遇，只是感叹警界的损失。
“我的老师说，邱少扬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再坐的几乎都是云省警校出来的，而其中有九成都是毕业于刑事侦查专业，连禁毒专业的明堂都没少听说邱少扬，何况这些直系学弟呢？
既然说起了邱少扬，程家冶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程家冶是他们这些人里资历最老的，干了18年刑侦，经历过邱晟麟的辉煌时代，也经历过邱少扬的辉煌时代。
“程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案子吗？”
春城发生过很多起大案，但让他记忆犹新的案子，莫过于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
程家冶在众人的重视下点头：“那得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陈颜佳不免感叹：“哇，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四年级。”
明堂那一年，正在经历中考。
陆长风想了想，自己那一年应该在准备冲刺高考。
“我都忘了我那一年在干嘛了。可能都还没上小学。”
确实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程家冶回想起那一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片儿警。
他其实没有什么雄心大志，读警校也仅仅是因为警校免学费，他成绩也不算好，毕业以后没能进入市局，而是做了一个小片儿警，每天就帮大爷大妈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
风扇挂尸案，他是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人，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程家冶给他们讲起了十五年前的故事，“那一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吧，天气闷热。现在到处有空调，当年那个时候，能买得起空调的少之又少，家里主要都是靠风扇，那种三个叶子的大吊扇一般就是居家必备的，因为受风面积大，还不占地方。”
这一群小朋友们，大多都生在了改革开放以后，那时候经济条件好了很多，他们几乎没吃过苦。程家冶出生的年代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第一次见到挂扇就是在警校读书，在此之前那都是传说里的东西。
因此，挂扇对于他来说，有很深的情怀。
可就是这样一个利民惠民的东西，最终成了让他不寒而栗的存在，甚至有一段时间他看见挂扇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那年我还在凤凰西区做片儿警，有一天傍晚寻街的时候，收到了指挥中心的消息，说是有人报警说他们楼上可能是很多天没有人丢垃圾，臭味熏天地影响了大家日常的生活，管理区的人上门敲不开，让他们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程家冶喝了一口酒，缓了一会儿才说道：“于是我和另一位同事一起去了，夏天嘛，我们起初以为是剩菜剩饭什么的导致的，都没放在心上，可当我们走到居民楼楼梯口的时候，闻到那个臭味都懵逼了，三天不清理垃圾的垃圾场都没有那么臭。无论我们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我和同事都只是一个小片儿警，没有出过案发现场，所以也不是特别的懂规矩，于是就找邻居们了解情况，一打听才发现，这家人好几天都没出现过，也没人听说他们要出去旅游什么的。”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聆听着这个故事。
程家冶的后背已是汗湿一片，“我和同事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合计了一下，选择使用暴力拆门的方式。费了很大的力气，我们才把门给弄开，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们都傻眼了。只见一团不知道黑乎乎的东西朝我们扑面而来，瞬间就在楼梯道里散开，接着就传出了无数声尖叫，然而我却感觉什么都听不见了，因为眼前的画面太过于震撼，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惨的现场。”
“屋子里全部都是干涸的血迹，连天花板都不例外。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一家老小六口人，被吊在了客厅里的两个大挂扇上，他们的手脚被砍断，放在餐桌上，由于天热的缘故，尸体高度腐败，呈现了巨人观，看起来就像是充了气的皮球，眼球外突，好像随时要掉出来一样。而尸体的体表上爬满了苍蝇，地上沙发上到处都是一厘米长的蛆，可能有上万只那么多，一瞬间我都以为这是外星生物侵入地球了。”
“尸臭混着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最让人惊悚的是，风扇一直在高速旋转，带着三具尸体。法医经过尸检得知，六具尸体被挂在风扇上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只是陷入了重度昏迷，而那些血迹，是风扇高速旋转时飞溅的。那个年代，大家喜欢用报纸糊在玻璃窗上，所以没开门之前，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许多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吓得不轻，有几个当场就晕了，我的同事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我们的冲动行为导致群众受到惊吓，我和另一位同事都被记了大过，差点就脱掉了这一身的警服。”
“负责侦破这起案件的就是当时重案大队队长邱晟麟，是他出面保下了我们，不然，今时今日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想起当时自己懦弱的样子，程家冶不禁感叹，谁能想到后来他会成为重案大队的一员呢，“这起案件因为影响恶劣，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布。因此，除了参与办案的警察和附近的居民，知道的人很少。”
在大家都听呆了的时候，明堂是第一个提出质疑的人，“三个人少说也有三百来斤吧！一个吊扇，可以吊起三个人吗？还能高速旋转。呈现巨人观的尸体少说死亡时间也得有三天吧，这不合理。”
“确实不合理，这也是后来破案的关键。”程家冶有些惊讶于明堂的迅速反应，“我们做过测试，一般情况下那种风扇的承重能力最多是70公斤，不启动的情况下超过这个重量用不了多久风扇就会不堪重负开始脱落，更别说启动的情况。然后我们就重回现场进行二次勘测，发现固定风扇的钉子比常规的钉子长出了足足12厘米，如果再长两三厘米，就能将楼上打穿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风扇能承重一百多公斤且还能高速地旋转。”
陆长风接着提出质疑，“不用考虑风扇的磨损程度吗？挂着300多斤的重物和空着转圈，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磨损吧，即使不会脱落，那衔接处不会断裂吗？而且三百多斤，要转起来应该很难做到吧。”
“老牌的吊扇和现在的吊扇有很大的区别的，也重很多，因此吊扇上面会配备一个十字架用来固定，同时衔接处也不像现在这么简洁轻便，现在的风扇肯定做不到，但是当年的的确可以。转起来的速度确实不快，但还是能转起来的。也正是因此，人才能挂在上面，不然按照现在这种速度转下去，一天都要不了就会头身分离。”
明堂：“你说风扇是破案的关键，那你们当时是如何破案的？”
程家冶点头，“风扇的钉子都被人换过，全部是新的，而且市面上很少有卖15厘米的钉子，所以范围被缩得很小。整个凤凰西区，只有一家杂货铺卖这类的钉子。这个钉子很不好卖，因此在我们找过去之前，店家都没有发现钉子少了。”
“15厘米的钉子。”积案组的一个组员比划了一下，“那么长，用来做什么啊？”
“有一些建筑工地上会用，但是用的很少，钉子越长固定的效果就越好。”
“这种钉子钉进水泥墙里，得用很大的力气吧。”
“是啊，当时锁定的年龄范围在25-40之间的体格健硕的成年男性，常年干力气活，且身高在175-180之间。”
“这个身高是怎么得出来的？”
“根据钉子的进入墙体的痕迹推断出该男子的臂力，老楼层层高是三米二，175CM-180CM的成年男性展臂和身高一般是1:1，正负不会差太多。除去肩宽可以算出单条手臂的长度大约在72-75之间，手掌长度约20CM。而将15CM长钉锤入墙内，只有7-7.5厘米的八角锤才可以做得到，这种锤子的总长当时市面上的标准长度是一米，身高低于175CM的最后会够不到层顶，180CM是正常情况下抡锤就已经接近层顶，不方便将钉子砸入墙内。在15年前，咱们这边男性的平均身高是167.5CM左右，175CM的身高已经是很出挑的了。”
陈颜佳惊讶的东西都忘了咀嚼，“天，这要算很多东西吧！”
“确实要算很多东西，但是邱少扬只是看了几眼，不到一分钟便得出了这个结果。”
“这么厉害！”许多人都惊呼。
程家冶点头，“是啊，我们花了半个钟带入了各种去核算，结果他和给出的数字是差不多的。”
“这件事发生在十五年前，那他那年岂不是只有16岁左右。”
“是呀。”程家冶回想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邱少扬很厉害，“根据这份数据，我们在凤凰西区进行走访调查，符合条件的人嫌疑人一共有150多名。”
“这么多！”
“当时西区正在高速建设，住在那边的外来务工人员非常多。那个年代监控什么的并不完善，上面给的压力又大，因此我们向邱少扬求助，看他能不能给出建议。”
“他给了吗？”
程家冶再度点头，“他排除了近三个月才到本市的务工人员，然后又排除了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活动范围不在杂货铺和案发住宅区之间，且所工作的工地上不会用到15CM长钉的人，最终只剩下9人。”
“为什么排除了短期到本市的务工人员？”陈颜佳不理解地问。
明堂回答了他这个疑问，“因为此案是一起经过周密计划的报复性谋杀，这就说明凶手需要长期踩点，刚到本市的工人对环境不熟且很难满足长期踩点这一条。还需要满足第二个条件，想要进入被害人的家中实施报复，说明此人与被害人一家是相识的，且曾经一定出入过被害人家中，因此他对被害人的家中状况了如指掌。”
陆长风接着明堂的话说，“此人一定在杂货铺买过东西，不然不会知道杂货铺有这类型的钉子。由可见此人一定是计划好的。我猜，此人应该和被害人一家早就相识，或许是来投奔亲戚，然而未能得到他所想要的，因此展开报复。将人挂在风扇上砍去双手双脚，和农村早些年杀猪的场景非常的相似，即使是现在也能看见肉铺上面会挂一个风扇一样的东西，上面系着彩带一直转，用来驱赶苍蝇的，这种行为其实很像是杀猪。”
程家冶有些吃惊，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最终点下头，“你们分析的和真相差不多，经过走访调查，确认了凶手是被害人的亲戚。凶手的爷爷和被害人家里的老人是亲兄弟。凶手的父亲在世时是村里的杀猪匠，后来因病去世，是母亲将他拉扯长大，母亲去世以后他进城投奔堂爷爷，却被嫌弃是农村来的杀猪匠，父亲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觉得被冒犯了，心里便埋下了种子，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姑娘家里也是嫌弃他家里以前是杀猪的，逼着他们分了手，因此怀恨在心，在堂奶一家再次对他露出恶心的表情后，他内心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爆发了，因此计划着将堂爷爷一家都杀了。”
程家冶却没有停下，“真正让我佩服的是邱少扬接下来的推断。他认为凶手是被人教唆杀人，按照上面的逻辑其实是能说得通的，但是邱少扬坚持认为背后还有一个推手。凶手文化程度并不高，且根据工友的描述，他平常算是一个老实的人，不太像是能做出精密的报复计划的人，且环节设计得太过成熟，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的把柄，唯一的致命点就是他没有将风扇的承重计算进去。”
“最终结果呢？”
“邱晟麟查了过去20年内记录在案的所有为破的案件，真的就找到了一起和风扇挂尸差不多的案件发生在15年前的屠宰场挂尸案，凶手仍旧在逃。两起案件的细节重合度很高，唯一不同的是那一起案件的尸体不是挂在风扇上，而是像猪肉一样，被劈成很多块挂在了屠宰场里，并标上了苏州码子，就是过去农村杀猪的时候会标在肉身上的码子，每一块儿的重量都是准确的。”
“那个凶手后来抓到了吗？”
“没有。”程家冶长叹一声，“05年左右刑侦条件都那么恶劣，更何况是上世纪90年代呢？当时的刑侦领域还很空白，什么犯罪心理行为分析之类的都还没成型，警务人员的多数都没受过高等教育，办案都是凭借以往的经验，由于案发地是一个屠宰场，引起了很多人围观，等警察赶到的时候现场早就被破坏了，因此很多证据都没能保留下来，这个案子最后也就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邱晟麟也曾经想过连着屠宰场挂尸案一起告破，凶手如果不缉拿归案，不知道还会有几个家庭会惨遭毒手。只可惜英年早逝，最终也没能把凶手缉拿归案，现在已经过了追溯期。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或许也是程家冶来到积案组的原因吧。

第37章 二
和积案组聚餐结束后, 明堂回到警局值夜班，脑子里却一直没忘记程家冶所说的那个风扇挂尸案。
于是，他将当年的卷宗调了出来仔细研读。
结案报告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邱少扬, 因此不是当时参与办案的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邱少扬的功劳。
15年前，邱少扬16岁，那时候的他只是一名高二的学生，还没有经历过系统的专业培训, 就已经有这样的实力。
15年前的自己还只是一个为了中考而苦恼的初中生，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进入警察这个行业。可那一年, 邱少扬已经在帮助警方破案了。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他们差了两岁, 可他们的能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是他跨不过去的鸿沟。
如此想着，明堂突然释怀了。今年两起和邱少扬有关的案子, 邱少扬始终都走在他们前面, 他虽然没说，却也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现在他想通了, 不是他们不够优秀，是邱少扬太过于优秀。
他们只能算是精英，而邱少扬是天才。天才和普通人, 本身就是无法跨越的存在。
看到结案报告落款的签名——邱晟麟。
明堂脑海里又响起了秦远说过的话。
——邱晟麟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邱晟麟死之前调查的一个案子和天皓集团有关。
——最后你们警方不也没查出来和天皓集团有关。
秦远说这句话的时候, 是那么的自信。为什么？他从哪里来的自信, 谁给他的？
可如果秦远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最终会有多人被牵扯出来, 这潭水有多深, 明堂根本预估不到。
警察因公殉职, 现场调查得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就算痕检没有发现现场有助燃的痕迹, 法医连是被烧死还是死后焚烧都分不清了吗？
一个人可能会失误，但一个由十几人组成的专案组总不可能会失误吧。
再怎么高明的谋杀都会留下证据，这世间没有绝对完美的犯罪。
邱晟麟会去追捕逃犯是临时起意，如果是谋杀，是如何做到如此精密的计划的？整个环节下来，没有一个可疑点。再联想到碧螺湾游轮失火案，现场的证据均表明凶手是一个人，可一个人真的可以完成那么精密的计划吗？
邱家灭门案后，麒麟地产没落，天皓集团崛起，再联系秦远说的，邱晟麟死前曾调查过天皓集团，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这两起案件从表面上看，一起是因公殉职，一起是罪犯的打击报复，可往细了想，最终受益的不是天皓集团还能有谁？
两起案件间隔3年，且天皓集团的崛起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在一起。
如果不是秦远的那几句话，他单独看这两起案件，绝对不会认为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秦远说这话的时候如此的有把握，他和邱少扬又是很好的朋友，那么，邱少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邱天浩他们心中有鬼，为什么会单凭邱少扬和邱子玉的一次冲突，便坚持认定邱少扬就是凶手？觉得是邱少扬的报复。
如果他们没有做亏心事，何惧邱少扬的报复呢？
将这三起案件联系起来，明堂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邱天浩潘美云夫妇险些送命，还是邱少扬出手才把人救回来。邱潘夫妇死于家中，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明明可以见死不救的，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16岁就能帮助警方破案的天才少年邱少扬，不可能连这些东西都想不到。
面对叔叔殉职，家人被谋杀，还会在邱子玉被谋杀后帮忙找凶手，明知邱潘夫妇二人有问题还是愿意伸出援手将他们从鬼门关拖回来，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棱角磨平。
他的善良，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作恶。
原本高高在上的神台被拖入吃人的沼泽，换做是自己，能走得出来吗？
明堂觉得自己走不出来，可邱少扬不仅走出来了，更是重新站在了神台之上。
他走到今天，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明堂光是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一切都太沉重了。
邱少扬并不知道自己在另一个人心中形象竟然是如此的伟大，他此刻正忙着公司的新项目。因为李劲威去世，他前前后后耽搁了不少时间，因此要加倍地补回来，已经连续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了。
为了节约出休息时间，他现在住在公司对面的酒店里，酒店是他们自家的产业。
晚上九点多钟，裴侑旻过来看到的就是满床的文件，而邱少扬坐在地毯上盘着腿看文件。
“倒也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裴侑旻是过来给邱少扬送汤的，这几日邱少扬瘦了很多，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的，裴侑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吩咐保姆给他煲了汤，“公司也不是非得你现在就立刻顶上，还有我这个大高个在前面给你顶着。”
裴侑旻把汤盛到碗里端给他，“先把汤喝了。”
邱少扬将东西放到一边，“谢谢叔。”
晚上一忙忙忘了就没有吃晚饭，这会儿确实是饿了，连着喝了两大碗汤才停。
吃饱了他才说，“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都帮我顶了八年了。”
“你也知道都八年了，再多两年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裴侑旻将东西放到一边，想和他说说心里话，自打邱少扬回国这几个月，他们一直没有谈过心。
邱少扬不赞同裴侑旻的说法，“当然有区别，我尽早的担下自己的责任，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照顾好，把公司管理好。”裴侑旻没觉得这是他的累赘。
邱少扬很感动，“就算我不能一下子接下担子，多多少少替你分担些，你也不至于这么累。”
“你慢慢地做就挺好，一点点地分担。一下子承受太多，容易物极必反。”裴侑旻抬手摸了摸邱少扬的头，像小时候一样，“我希望你好，少扬。”
“我现在挺好的。”邱少扬说。
“真的吗？”裴侑旻不信，“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少扬，我看着你长大还能不了解你吗？你眨个眼我都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听我的话，别硬扛着，这不是你熟悉的领域，你做不好也没有人会怪你，还有我帮你兜底。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几年可活了，别让他临终前还为你担心。”
死这个话题对于邱少扬来说太沉重了。
没有人会主动地主动地在邱少扬面前提起，他们都怕揭邱少扬的伤疤。
但裴侑旻不怕，他从来不会教孩子躲避。
所以他直白地告诉邱少扬，爷爷快死了，你必须要做好准备失去爷爷。
裴侑旻蹲下，将邱少扬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我知道你失去了很多亲人，也知道你这些年活得不容易。他们也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扬扬，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遮风避雨，这是长辈应该做的，你可以依靠我。”
“我知道爷爷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想尽快成长起来，接下自己的责任，让爷爷可以放心地离开。”邱少扬闷闷地说。
“傻小子，我知道，我和爷爷都知道。”裴侑旻在他的身上拍了拍，像小时候安抚他一样，“你从小就聪明，怎么现在反倒犯起了傻。爷爷最想要的不是你有多坚强，而是你能放下心里的事情。八年前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太大了，我们不希望这件事成为将你囚禁一辈子的牢笼。”
“我放不下。”邱少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裴侑旻搂得更紧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放下小叔了吗？”邱少扬问。
裴侑旻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地戒指说，“没有。”
“你看，你都放不下小叔。”邱少扬给自己找理由。
裴侑旻被他气笑了，“那能一样吗？你小叔是个小气包，我要是把他放下了，等我下去他肯定不理我了。”
裴侑旻继续说：“我是没有放下你小叔，但从我支持他做警察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他会殉职的准备。我们谈论过死亡，谈论过将来。我答应了要爱他一辈子，我不能食言。他不是把我困住的牢笼，他是我的精神支柱，支撑我前行。”
“你要学会放下仇恨，走出牢笼。你可以铭记他们，但你不能被他们束缚。”
“双标。”邱少扬道：“你们自己放不下，却要我放下！”
“我和爷爷这辈子快到头了，但你的人生还长。我们这辈子，已然被困住了，但你还年轻，你应该走得很远很远的。”裴侑旻轻声说。
邱少扬还是哭了。
“小破孩子长大了，叔叔知道。”裴侑旻温柔地摸着邱少扬的头，“你做得很好了。”
“等我将来也下去了，我要和小叔告状，你说他是小气包。”
“他本来就是小气包。”裴侑旻轻笑，“我不怕你告状，你小叔欠我的，他还不起，我将来下去是要和他讨债的。说好了一辈子，他把我丢下了，他理亏得紧。”
“我们都欠你的。”邱少扬说。
“你不欠。”裴侑旻说，“都是你小叔欠的。”
“我欠的，你不能算在小叔头上。”
“我就要算在他头上，让他几辈子都还不清，这样下辈子他就不敢把我丢下了。”
“等你下去的时候，又老又丑，小叔肯定认不出你。”
“邱少扬，你是皮痒了吗？”
“他要是不要你，等我下去，我帮你骂他。”邱少扬的眼泪决堤而出。裴侑旻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男人，就是小叔走得太早了，让他苦了前半生又苦后半生。
裴侑旻替邱少扬把眼泪都抹干净，“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要是给你小叔知道了，他一定会嫌弃你的。”
“你也哭了，要嫌弃你也逃不掉。”
“我不怕他，你怕。”裴侑旻站起身，把邱少扬一起拖起来，“有空了多回家陪陪爷爷，今天给你说了这么多，别当耳旁风，知道了吗？”
“知道了。”邱少扬吐出一口气，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裴侑旻道：“等我走了以后，把我和你叔叔骨灰放在一起。”
邱少扬不说话了。
裴侑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听到了没有，长辈和你说话呢。”
“那我拿小叔喜欢的明代天青釉花瓶给你们装骨灰。”
“你是想让我们被盗墓吗？”裴侑旻浅笑着说，“用什么装不用要，重要的是能和你小叔装在一起。”
邱少扬撇撇嘴，“一个人也能喂我一把狗粮。”
“你吃狗粮长大的怕什么。”
邱少扬哼了一声，“还说！”
那时候小叔总爱枕着裴侑旻的胳膊，邱少扬会躺在他们两个中间，听他们两个说自己听不懂的话，只觉得躺在他们怀里就很开心。
他们两个也会趁着他睡着了偷偷溜出去约会，一跑就是一整天。
小叔还经常吃醋说裴叔叔疼自己多过疼他，骗亲亲骗抱抱。
邱少扬记得有一次小叔吃醋，把他从裴叔叔怀里拉出来，自己坐上去，他怎么都拉不动，一屁股蹲到地上去了，气得他半天都没理小叔。
小时候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长大了再回味，甜的掉牙。
当晚，邱少扬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小叔还是少年的模样，裴叔叔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在小叔的腰上，那是他们三个一起出去踏青。
那天，他在青草地里撒欢。
小叔靠在裴叔叔的肩头，无论他什么时候看过去，他们都依偎在一起。
小叔说，“现在我很幸福，有你们。”
那天过后，小叔和裴叔叔的手上都多了一枚戒指。
新的一天的太阳升起，邱少扬从梦里醒来，他总是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叔手上开始戴戒指的，原来，是那一天。
太阳还在升起，生活还要继续。
邱少扬准点到公司上班，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不一样的是今晚要回家陪爷爷吃饭。
爷爷住的院子里，种满了茉莉花。
爷爷和奶奶是自由恋爱，爷爷不善言辞，是个实干派，听人说奶奶喜欢茉莉，他便每天都送一朵茉莉给奶奶，到了冬天，没有茉莉的时候，爷爷就用纸折一朵，送给奶奶。
他靠茉莉赢得了奶奶的心，在一起前他说每天都会给奶奶送茉莉。奶奶是一个温柔的人，她很勇敢的选择嫁给了爷爷。
结婚后，他从来没忘记，院子里种了很多茉莉。他们搬了很多次家，唯一没有被爷爷丢掉的就是他给奶奶种下的茉莉。
七月初，天气炎热。
闲了小半个月的重案大队终于来活了。
报警的人是个自由摄影爱好者，平常都在外面采风，偶尔回家小住一段时间，不幸的是前几天上山采风时不小心崴了脚，这小半个月都只能在家休养。
人不能闲，一闲着就没事干，那就要开始搞事情了。
他准备开始居家养花，对面楼住户的阳台上养了几盆漂亮的花，红的特别好看，他看不出是什么花，于是就用他的望远镜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出毛病了。
他发现对面住户的客厅里有东西在飘荡，因为他们家遮光帘是拉起来的，看不清，他以为是吊灯。
昨天晚上下了点雨，刮了会儿风，他们的窗户可能是没关紧，被风吹开了，遮光帘也被吹开了一条缝儿。
昨天他忘了关窗子，阳台上的花全都被吹倒了，他就想看看对面的花怎么样了。
这一看，给他惊出一身冷汗。
对面屋里挂的，哪里是吊灯，是人！
吓得他手一抖，望远镜都掉到楼下去了，好在没砸到人。
冷静下来后立马选择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叫来物业把门打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仿佛他们到的不是居民楼，而是太平间。
瞬间他们的胳膊上就起了鸡皮疙瘩。
在饭厅和客厅的横梁上，一字排开挂了4具全luo尸体，三名女性1名男性。
而这几具尸体的额头上，都标着字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血顺着他们的腿往下流，客厅是下嵌室，血流入客厅的地面上，凝固在客厅的地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池子的血一样。
这可不是他们一个片区派出所能办理的案子，当即他们就将案子呈报上去了。
现场是刑侦一队出场的，由于30年前和15年前分别出了作案手法相同的两起案件，引起了上面高度的重视，由分管刑侦的陈局负责指导办案。
明堂他们看到这起案件的时候都很惊讶，这不就是他们前几天听程家冶提起的挂尸案的翻版吗？
程家冶看到这场景当时也懵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屠宰场挂尸案的凶手再次作案了。
因为屠宰场挂尸案中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苏州码子计数，现场的一些年轻警察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苏州码子，但他清楚。
当年特地调查过，至今他还能将苏州码子所代表的数字记得一清二楚，标在他们额头上的码子就代表了他们的体重。
明堂注意到，会议会里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而陈局似乎也没有要开始讲话的意思，难不成还有什么人会来？
大约静默了五分钟左右，陈局一直等着的人现身了，只是这个人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意外。
——邱少扬
陈局起身相迎，一别多年，再见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不禁有些感叹：“少扬，好久不见。”
“陈局，好久不见。”邱少扬朝他浅浅一笑，这位是他叔叔还在世时最好的朋友。
陈局拍了拍邱少扬的肩膀，上次邱少扬来局里，他在省厅没见着，还觉得怪可惜的。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道：“坐吧。”
邱少扬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在了会议桌旁。
陈局清了清嗓子，犀利的眼神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后开口：“由于本案的特殊性，上级部门决定成立专案组，命名7.13专案组，由明堂担任专案组组长，陆长风担任专案组副组长，其他部门尽全力配合专案组展开工作。今天开这个会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情。”陈局指了指邱少扬，语气也变得更加郑重：“这位是我们此次专案组的特聘顾问，15年前曾经协助过我们侦破风扇挂尸案，而今他将再次以特聘顾问的身份参与到7.13横梁悬尸案专案组案件侦破。少扬，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邱少扬站起身和众人点了下头：“你们其中很多人应该对我不陌生，但我还是要给你们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邱少扬，是云省警校2011届刑事案件侦查系毕业生。此次有幸参与7.13专案组的案件侦破工作，将会尽我所能为你们提供帮助。”
“大家欢迎一下邱顾问。”说着，陈局带头鼓起掌。
这当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唐岩，当他看到邱少扬走进会议室的那一瞬间，眼眶都红了。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和邱少扬一起并肩作战，他转去搞痕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邱少扬离开了警察队伍，他失去了最好的搭档，换了新搭档也他无法适应，所以转去了痕检。
也不知道陈局是不是刻意安排的，将他们两个的位置安排在一起，而邱少扬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也是他曾经在职时常坐的位置，更是邱晟麟的位置。
邱少扬与邱晟麟有5分的相似。程家冶看到邱少扬坐在那个位置的上，会想起已故的邱晟麟。
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是邱少扬决定要做警察的原因，同时也是他在公安系统内第一次出名，对他来说记忆非常深刻。但这个原因并不是他回来协助办案的原因。
30年前的屠宰场挂尸案是邱晟麟的心结，风扇挂尸案结案后，他并没有放弃调查屠宰场挂尸案，因此邱少扬对30年前的风扇挂尸案也是了如指掌。
邱晟麟殉职以后，这个案件就没有人管了，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愿意去管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案子。邱少扬到市局后，重新调查过当年的旧案，然而他权力有限又没有人帮忙，进度十分缓慢。
邱少扬离职那年，案件过了追溯期，就再也没有人去翻这个轰动一时的旧案了。而今他再回到这里，也是为了不留遗憾，即使案件过了追溯期，依旧可以将凶手缉拿归案。

第38章 三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 陈局道：“现场是你们一队的人出的，那就由你们一队来做初步的案情分析。”
刑侦一队的队长于然起身走到多媒体显示屏旁边站定，屏幕上的照片极具视觉冲击力, 四具尸体挂在横梁上，于然漠然地瞟了一眼，就不再看，“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就是这家的住户。分别是女主人蒋文慧, 其父亲蒋秋阳，母亲赵明艳以及蒋文慧十岁的女儿俞新语。”
“蒋文慧目前是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管, 今年三十四岁, 案发现场这套房子是在蒋文慧的名下，其名下还有两辆车。蒋秋阳和赵明艳都是退休的人民教师。她的丈夫叫俞智煊，名下有一家企业, 现在已经申请破产, 目前两人正在准备离婚。”
陈局问：“死亡时间确认了吗？”
于然道：“由于尸体长期处在一个低温环境，对死亡时间的判断造成了一定影响, 目前只能将时间缩小在3-4天的范围。也就是7月9号7月10号之间。”
邱少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多媒体屏幕上，而是在思考其他问题。
凶手做任何事情，都一定有他的目的性, 那么凶手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到最低来保证尸体不容易腐烂, 从而影响警方对被害人死亡时间的判断, 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明还是别有用心呢？
仅仅是一张现场的照片，邱少扬看不出什么东西, 最起码没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也不想听前头那位巴拉巴拉地搞什么案情分析, 案件现在不归他管, 就算他说得天花说得天花乱坠也是白搭。
他稍微动了动身子, 踹了唐岩一脚。
唐岩冷不丁被人踹一脚，差点没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低头一看好家伙，一只被擦得锃亮的皮鞋差点没给他把眼睛晃瞎了，再往上就是笔挺的西装裤，到此就不用再看，现场唯一一个穿得起这么价格不菲的皮鞋只有邱少扬。
唐岩幽怨地看向邱少扬，一副你干嘛踢我的表情，发现邱少扬根本没看他，而是看他手里的那份案件资料，顿时又有点心塞塞的。
他看了一下周围没人注意他，便想逗一逗邱少扬，用口型说：“想要吗？”
邱少扬冷了他一眼。
唐岩当没看见，继续逗他。
邱少扬又踹了他一脚，这回动作有点大，显然是带着怒气了，没收住劲。
唐岩也没想到邱少扬会再补上一脚，手里的资料一个没拿稳，哗啦掉了一地。
邱少扬移开视线，仿佛就不是他干的了。
于然看了唐岩一眼，等了他几秒。
唐岩觉得自己怪丢人的，早知道邱少扬要就给他了，也不至于来这么一出，虽然大家都没太在意这一点，但他还是觉得这么严肃的场合上自己搞个小插曲怪影响人的。
捡起自己的东西后他顺手就塞给了邱少扬，免得邱少扬等会儿再给他来两脚，他可扛不住。
邱少扬如愿拿到想要的东西，唇角微微上扬，开始翻看唐岩手里的资料。
而这一切，都被坐在他们斜对面的明堂看在眼里。
明堂觉得有些好笑，两人的行为幼稚的和小朋友一样。
于然巴拉巴拉地说了足足有五分钟。
“少扬，你有什么看法吗？”陈局慈善的目光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猛地抬起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
陈局在这个时候叫他，这是给他立威，怕他未来这段时间在重案大队的日子不好过。毕竟他已经离职很多年，又是很突然地空降到重案大队做顾问，重案大队的人再怎么不行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要是压不住人，就不会有人把他当回事，将来他要是有什么看法或者什么意见建议，都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不过显然陈局这个考虑是多虑了，邱少扬早就俘获了重案大队一众警员的心。
7.13案陈局看到案子后第一个就联系了邱少扬，是他主动要求邱少扬加入这次案件的侦破行动。15年前的风扇挂尸体案陈局是副队长，他知道30年前屠宰场挂尸案是邱晟麟心里的一个结，到底也没解开。如果邱少扬如果能将这个案子破了，邱晟麟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也算是他为自己的老搭档能做的一件小事。
陈局和邱晟麟属于半路搭档，但他们一见如故，非常默契。陈局比邱晟麟年长那么几岁，相对也要稳重细心一些。邱晟麟属于敢拼敢闯的，两人算是局里的黄金搭档。
邱晟麟在世的时候，对于自己这位搭档的评价非常高。
后来邱少扬入队，陈局也是力所能及的照顾。
在众人的注视下，邱少扬合上资料，承了陈局的美意：“确实有一些发现，我们认定为系列案件的标准一定是这几起案件有相同点，但我要反驳刚才这位警官的一个观点。”
“我叫于然。”
邱少扬朝于然点了个头：“按照你的分析，7.13案和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以及30年前的屠宰场挂尸案均属于同一凶手的杰作，这一点我不认同。”
“你的意思是，这几起案件并非是同一个人做的？”于然对于邱少扬的结论微微有些惊讶。
邱少扬点头：“再坐的所有人里，只有陈局，我，还有程警官看过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的现场。我当时坚持风扇挂尸案的背后还有人在操控案件的原因在于凶手本身并不具备精心谋划一起谋杀的能力，他只是被凶手选中的执行人。无论是30年前的案子还是15年前的案子，他们的共同点并不在于挂尸，而是在于他们向外传递的情绪。屠宰场的案子里，凶手将被害者分尸后悬挂标上重量，对应的是屠夫杀猪后将猪肉标上重量。对凶手来说，他杀的那些人和屠夫杀的猪没有区别，凶手将杀人分尸的这个过程是在泄愤。而风扇挂尸案的现场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被害人的双手双脚被砍断，鲜血洒满整个房间，比起屠宰场，挂尸案可以说是一场虐杀，对于执行人来说这确实是在泄愤，而对于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来说，这是一场盛宴。”
邱少扬顿了一下说道：“盛宴这个词我可能用的不够恰当，但对于背后的凶手来说，他从这个案件中体会到的是快感，他从一个执行人的角色转换成了幕后的导演，在后面欣赏着所发生的一切。从作案手法上来看，风扇挂尸案并没有屠宰场挂尸案残忍，从其他角度来说他的作案手法在升级，凶手已经不满足于自己杀人的快感，他生理快感从转为精神快感。不论是哪一起案件，都有泄愤这个情绪在。”
“再来看7.13案，首先现场过于整洁，其次被害人本身并没有受到非常严重的折磨。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的目的很明确，不在于泄愤，而在于就是想要他们都死。无论是30年前还是15年前，被害人都是在受尽折磨后才死亡，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7.13案显然不是。他这样做，完全是画蛇添足。”
陈局理解了邱少扬的意思，“那你的看法是？”
“7.13案破案的关键在于苏州码子上面，在风扇挂尸案里并没有出现这个标志，苏州码子是屠宰场案件的标志，警方并没有对外纰漏案件的详情，但是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在警方到达之前，现场就已经遭遇到了严重的破坏，有很多人胆子大的人都进入过案发现场。苏州码子和放血这两点和本案的其实在7.13案中并没有实际的意义，是凶手在向屠宰场挂尸案的凶手致敬。”
“模仿杀人和凶手致敬完全是两种概念。前者重点在于模仿杀人手法，而后者的重点在于以基于某种行为致敬。”
邱少扬顿了顿，给大家留下时间消化，过了半分钟才继续说：“我认为本案的凶手为一名男性，身高在170-180之间，体型中等，年龄在35岁－50岁之间，且在30年前曾出现在屠宰场案发现场附近。此人受教育水平良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被害人之间应该是积怨已久，建议你们排查一下被害人身边的人。”
陆长风贴近了明堂，小声嘀咕道：“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明堂不置可否。
邱少扬坐下后，便不再发言了。
于然站在那里就有些尴尬。
还是陈局让他坐下他才坐下。他没有觉得于然水平不行，只是于然并不了解当年的旧案罢了。而且邱少扬，确实就像是一个行走的外挂。看待问题的角度一直比较刁钻。
会议结束以后，刑侦一队的人先撤了。
明堂带着重案大队的人回他的地盘去整理刚刚接手的资料，准备晚点再去一次现场。
邱少扬被陈局请到办公室里喝茶去了。
陈局的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了很多照片，是他曾今在重案大队的时候留存的获奖照片。这些照片里有邱晟麟的身影，邱少扬看了不免心里发酸，他的小叔已经离开他太久了。
陈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目光也变得伤感了起来，“十一年了。”
邱晟麟去世至今，已经11年了。
他说：“今天我看到你坐在曾经你叔坐的位置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是他回来了。”
邱少扬趁着眼酸之前移开了视线，对于陈局的说法，他浅浅的笑了，眼中却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坐，别光站着了。”陈局招呼着，准备给邱少扬泡杯茶。
邱少扬连忙道：“茶就不用了，我不爱喝。”
“那我给你冲一杯咖啡？只有速溶的。”
“也不用。”邱少扬说，“我觉得等会儿重案大队的人会重返现场二次勘查，我也想跟着一起去，在你这里待不了多久。”
陈局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一杯白开水总是行的吧。”
邱少扬没有再推脱。
陈局给他递了一杯白开水后坐下：“重案大队的人你和他们也打过几次照片，大高个叫明堂，是石城明耀的儿子。”
“这我知道，之前和明堂聊过几次。”
“对他感觉怎么样？”
邱少扬道：“挺好的，能干事，脑子也好使。”
“他从石城禁毒支队刚调过来都没人敢用他，别看这小子年轻，身上背着的表彰可不比我少。”
邱少扬有点惊讶：“这么厉害？”
陈局说道：“人送外号行走的警犬，就是因为太优秀了，被贩毒集团的人盯上了，那一年他受人多次追杀，还有同事因此丧命，出于保护才把他调到我们局来搞刑侦。”
这和邱少扬猜测得差不多，他并不意外。
陈局道：“别看他搞禁毒出身，在刑侦方面他也毫不逊色。”
“他的队副陆长风，虽然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但是能力方面绝对是没的说，首都警察学院刑侦专业第一毕业，在县公安局干了几年，又在分局干了几年才调到咱们市局的。”
邱少扬眼睛亮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陈局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就那么个意思，“有什么问题你就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解决。至于这两个小子，你也帮我多指教一下，让他们也学学你的破案思路。”
邱少扬摆手，“指教不敢当，我会多和他们交流的。”
邱少扬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唐岩发过来的消息：【我们先走一步，明堂在停车场等你！】
邱少扬关上手机，站起身，“陈局，那我先走了，他们已经出发去现场了。”
“行，有问题你就找我。”
陈局送邱少扬出了门，邱少扬快步地下楼，明堂的车就停在门口，他加快了脚步走下石阶，敲了敲明堂的车窗。
明堂将车窗放下，按了开锁，邱少扬坐上车，“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很久。”
想起陈局的嘱托，邱少扬问：“对于本案，你有什么看法吗？”
明堂沉默了很久，久到邱少扬以为他没听见自己的话时，明堂却开口了：“我赞同你的思路，凶手目的明确。凶手故意降低室内的温度从而影响警方对死亡时间的判断，通常都是想伪造不在场证明。我认为从死亡时间入手，应该会有收获。”
邱少扬嗯了一声，稍微有些失望，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陈局能将明堂提到这个位置上，他必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可刚才的那番话，别说是明堂，就是一个普通刑警也能想得出来，属实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他便不由得想明堂这样敷衍他的原因是什么？
害怕他抢功劳吗？根据他对明堂的了解，应该不至于。
但仔细一想，似乎他对明堂也没有多了解，最多也就是几面之缘，可能在明堂心里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退一万步来讲，他将这个案子破了，功劳也轮不到他头上，他又不是警务人员，最多也就是被嘉奖一番。
所以，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明堂这样对待他？
邱少扬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每一次和明堂见面的点点滴滴，他能200%的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的罪过明堂。
然而真相是邱少扬想多了，明堂是在心里过邱少扬今天在会议室里的那一通分析，试着站在邱少扬的角度上看待案件。
明堂想得太过投入，以至于都没注意到邱少扬的状态，等他理清了邱少扬的思路，车已经到了案发现场楼下。
他这才注意到，好像从他回答完邱少扬的问题后，邱少扬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抱歉，我刚才想事情太投入了。”
邱少扬摇了摇头，“这是到了吗？”
“对，案发现场在26楼。”明堂松开安全带熄火下车。
邱少扬紧跟其后。
锁好车，明堂跟邱少扬一同往楼里走，明堂腿长走路的速度很快，他走两步邱少扬要走三步，等明堂走完台阶了才发现邱少扬还在台阶上。
明堂停下脚步，等人到了才继续往里面走。
楼下的前台看到他们，站起身问：“你好，请问找谁？”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26楼案发现场。”
邱少扬注意到前台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册子，上前两步问道：“这个是每日到访人员信息登记表吗？”
前台点头：“是的。”
他们这里是高档的小区，每一栋楼里都配备了保安和前台服务，定期还有清洁工会负责打扫整栋楼的环境卫生，这点从他们小区的环境卫生就能看得出。
“能给我看看吗？”
没等前台回答明堂就先说了，“他是自己人。”
明堂原先是想说‘他也是警察’，考虑到邱少扬的曾今的经历他换了个说法。
前台将册子交给邱少扬，邱少扬翻到9号和10号两天，登记册记录得相当详细，人是几点来的，几个人，是男是女，身份证号码和联系方式，一应俱全，然而并没有人在案发时间拜访过蒋文慧一家。
邱少扬放下册子，前台从卡槽里拿了张卡给他们，说道：“我们这边坐电梯需要刷卡。”
明堂接过，邱少扬问道：“既然是这样，你们的卡有没有丢失过？或者说有没有人和你们补过卡？”
前台道：“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补卡，这属于正常现象，我们早就习惯了。”
“麻烦你把近半年补过卡的名单给我整理一份，还有他们的刷卡记录，可以吗？”
“好。”
这些他们都有登记，直接复制出来就可以了。
邱少扬刷卡进入走廊，来到电梯前，这栋楼一共有4台电梯，左边两台，右边两台，安全通道也是两条，分别在两边的电梯旁，属实是高配的小区。
明堂摁下电梯，电梯是从地下一层上来的，里面还站着好几个人，手里拿着工具，带着安全头盔。
“现在上去吗？”明堂询问邱少扬。
邱少扬点头，两人一起走进电梯。
邱少扬注意到这几个工人脖子上都挂了一个卡，而他们的左胸前都别上工作证，“你们这个卡也是用来进出这栋大楼的吗？”
几个工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说道：“对。”
邱少扬拿出自己的那张，和工人脖子上挂的做了个对比，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明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工人看到他们要去的楼层，就问，“你们是警察吧。”
明堂和邱少扬对视一眼，他们谁都没有表面身份，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特征，这几个工人是怎么知道的？
工人可能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说道：“26楼死人了，现在都没有人去26楼，除了警察。”
明堂道：“26楼不是还有其他住户吗？”
工人明显一愣。
明堂浅笑：“不过你说对了，我们确实是警察。”
“你们是搞室内装修的吗？”邱少扬问。
“对。”工人道：我们几个负责粉刷墙体的，其他的还有别人负责的。
然后他们一路无话，明堂和邱少扬从26楼出电梯，他注意到工人们要去的楼层是32层，而这栋小区最高楼层就是32层。
一出电梯，邱少扬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血腥味，让他不由得身体一僵。
明堂走出去两步看他还在原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邱少扬咽了口水，朝明堂走去。
案发现场在走廊的另一头，门口拉着警戒线，有两名警察在负责外围的警戒。
明堂朝他们要了手套，口罩和鞋套，却看邱少扬站在老远之外。
他走过去，“你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邱少扬后背贴着墙，“没事，就是突然有些发晕，可能是低血糖了。”
说着，他接过明堂递过来的口罩鞋套。
“确定没事？”明堂看他这都冒了冷汗，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邱少扬点点头，“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明堂招来警戒的警察，抽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他说道：“去买些水上来，给兄弟们发了。”
他看向邱少扬，“给你买个牛奶？”
邱少扬摇头，“水就行了。”
“那就都买水吧。”明堂朝那名警察说，视线一直在邱少扬的身上。
邱少扬在外面墨迹了一两分钟，才抬起步子往案发现场走。
他的嗅觉比普通人灵敏一些，还未走到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里面的血腥味，在案件还没有侦破的情况下，现场除了尸体之外的一切多还在保持原样。

第39章 四
陆长风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个人打趣道：“我说, 你们两个不会是背着我们约会去了吧，现在这个点才来！”
明堂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 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好意思，是我耽误时间了。”邱少扬朝陆长风道歉。
陆长风看他这么上纲上线的，连忙摆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唐岩将邱少扬拉到他那边去, “现场我检查了一遍，找到了这几枚钉子。”
唐岩将证物袋高高地举起, 钉子大概有10厘米长, 还是新的没用过。
“和悬梁上的钉子是同一批吗？”邱少扬问。
唐岩点头，“是，但现场并没有发现可以把钉子钉进墙体里的锤子, 凶手可能带走了。”
唐岩往邱少扬身上瞥了一眼, 有些愣住了，“你身上怎么回事？怎么起了这么多的红点。”
邱少扬看了一眼, 淡定地说道：“过敏了，不要紧的。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我······”后文还没出来，就看见邱少扬冲出了房间。
唐岩原地愣了两秒, 追了出去。
明堂和陆长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跟着一起追了出去。
邱少扬单手撑着墙, 对着垃圾桶狂吐，唐岩一边给他拍背一边问身后的人, “有水吗？”
正好这时出去买水的警察回来了, 明堂朝他招手, “快, 水。”
小警察一脸懵逼，刚走到他们面前，明堂就手快地拿起一瓶拧开递过去。
漱口后邱少扬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不好意思，我······”
“没事，不舒服的时候谁都有。”唐岩给他顺气，把他要道歉的话给拦回去了。
明堂关心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邱少扬的脸色属实是难看得紧，吐完以后脸上连血色都没了，看着飘飘欲坠的，属实让人忧心。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我休息一会儿再进去。”邱少扬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
“真的没事？”唐岩焦急地看着他，但凡他说一句有事，唐岩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带他下楼去医院。
邱少扬肯定的点头。
望着他们重新进入案发现场，邱少扬推门走进了隔壁的安全通道，坐在落满灰尘的台阶上，心中是说不出的苦闷。
八年前，家人被火烧死后，他看到了家人的惨状，眼盲耳聋了很长一段时间，局里给他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因此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的经历。
他看过医生，医生说他的听觉和视觉都是正常的，是他自己心理的问题导致的应激反应，建议他看心理医生。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就光是听到案发现场这几个字就会让他浑身发冷，从前他是不惧怕这些东西的。
这样的他无法再继续做警察，被爷爷送到美国接受了长达八年的心理治疗。
起初两年他是需要靠大量的药物才能维持基本的正常生活，后来他的心理医生开始为FBI提供帮助，他的心理医生也鼓励他去尝试接触案件，从开始整理资料到最后的行为分析依次递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在美国读的研究生会博士都是双学位，其中一个就犯罪心理行为分析方面，这个学科在国内刑侦领域非常空白，邱少扬觉得自己将来或许能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归到刑警的队伍中，且一切迹象都表明很有希望。
一年半前，美国西海岸发生了一起轮船纵火案，邱少扬跟随他的心理医生和FBI调查小组前往案发现场做调查。在抵达案发现场之前，邱少扬都认为自己已经从过去的打击中走出来，可以面对恐惧了。
可当他抵达现场，看到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被整齐排列在岸边，他的脑海里闪回了碧螺湾的现场。
碧螺湾游轮纵火案那天，天气特别的好，红色的晚霞与淡蓝色的天交相呼应，他开车飞驰在前往碧螺湾的路上，车窗外的景象被他烙印在脑海里。
那一天，是他的妹妹邱书妍和妹妹的男朋友周丞衍的订婚彩排。20天后，邱书妍20岁的生日当天将在碧螺湾举办她和周丞衍的订婚典礼。
当天订婚彩排结束后，大部分人员先行离开，当时船上只有一名船长和三名服务人员，全部都在底层。而邱家和周家的人都在楼上的船舱里休息，船上所有的食物里都加了安眠药，当外面被泼了助燃剂和汽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当发现着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船舱内的炸/药随之被引燃，邱少扬的车刚刚驶过山头，只听见砰的一声，来不及反应发生了就被炸飞的不明飞行物拍重撞向了靠内侧的山体。
冲击波太大，以至于他在车里懵了两三分钟才能慢慢地找回理智，循着声响来源看去，只见碧螺湾上一艘游轮船体已经被炸断成两截，滚滚浓烟直冲天际，那一瞬间，邱少扬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发凉，一步也没办法向前挪动。
天上的晚霞倒映在水里，与被烈火燃烧的船融为一体，短暂的一瞬间，邱少扬什么都看不见，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他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报警求助，关于那天后续的画面一直是断断续续的，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记忆丢失，直到他站在轮船纵火的现场，那些被他遗忘的过去被唤醒。他才知道并不是记忆丢失，而是有人将他的记忆封存了，看到被烧焦的尸体，强行的触发了被封存的记忆。
那是到了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从过去走出来，一切斗不过是假象。
轮船纵火案找回记忆后，他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出现了很多严重的问题，每晚只要一闭眼就能回到碧螺湾现场，那种无助的感觉就会爬满他的全身，仿佛要将他拖下地狱。被大火烧焦的家人会血肉模糊地出现地出现在他的梦里，哭着告诉他很疼。
开始出现幻听，幻觉，情况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他本身就学习了心理学，因此心理引导对他也不管用，就只能依靠这药物维系。
每天都要服用很多药物，入睡前还需要服用少量的安定辅助睡眠，直到回国前才逐渐有好转。
其间一次偶然，他开车回家的途中目睹了一起车祸下车施救后，医生询问他是否要一同去医院，因为他的全身都长满了红色的疹子，他当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去附近的医院就医，医生告诉他他的身体没有问题，直到晚上他身上的疹子自动消失。
后来再做心理疏导的时候，他将这个事情讲给了自己的心理医生，医生当着他的面解剖了一只小白鼠，再看邱少扬，又是全身起疹子。经过几次试验之后，心理医生得出了结论，他起疹子并不是病理上的原因，而是心理受到创伤后的应激性过敏反应，当他从危险环境中解脱后身体就会慢慢地恢复。
他这种情况临床医学上十分罕见，但人的心理本就是很难以理解的东西。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身上的疹子开始消散。
明堂迟迟不见邱少扬返回案发现场，便出来寻找，透过安全通道的门看到邱少扬的坐下楼梯台阶上耷拉着脑袋的时候，莫名地就想到了丧家之犬这四个字。
邱少扬的情况，比起丧家之犬又能好多少呢？
他是有钱，可他珍贵的家人几乎全没了。
明堂拿了一瓶矿泉水，推门进入，走到邱少扬的身边将水递给他，“还好吗？”
邱少扬抬起头，冲他点头，“还行。不好意思，拖后腿了。”
“这话怎么说？”明堂坐到邱少扬的旁边，说道：“你一没有破坏现场，二没有破坏证据，怎么能算拖后腿呢？你能参与此次破案，给我们提供破案思路，还能帮我们分析案情，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
“可我没帮上你们什么忙。”邱少扬歉意满满。
“我知道我这句话说出来可能不中听，但为了你不钻牛角尖，我还是得说。先申明，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明堂先把话放在前面，免得伤害到邱少扬，“破案是我们警察的事情，你现在是以顾问的身份参与破案，案子就算破不了也不需要你担责任，警察不是神，不可能每一起案子都破掉。要不然积案组那边那么多案件都是哪里来的？再说了，请你来是协助破案，又不是靠你破案，给你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干什么？”
“明队长。”邱少扬突然看着他的侧脸，喊了一声。
明堂疑惑地看向邱少扬，“嗯？”
“我发现你，很会安慰人。”邱少扬眨了一下眼睛。
明堂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是吗？”
“是呀。”邱少扬伸出了四只手指头，“第一次是花城山里相遇我车坏了。第二次是市局门口我失眠的那个晚上。第三次是配合你们调查李劲威案子。现在是第四次了。”
“你记得这么清楚。”
邱少扬点头，“对我好的，我都记得。”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你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我不在乎啊。”邱少扬轻笑着，“明队长，我开始发现你的魅力了。”
“嗯？”明堂不明所以。
邱少扬说：“你真的很会照顾人。现在小姑娘们很吃你这种暖男人设，而且你看起来会让人很有安全感，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
“喜欢我的人再多又有什么用。”明堂笑着说，“人家一听你干刑侦的，连夜扛着火车都逃跑了。”
“那就找一个同行业的人，警花儿还是很多的。”
“别提了好吧，换你愿意找一个和你一样忙得不见人影的对象吗？”
“不愿意。”邱少扬脱口而出，“这样的对象聊胜于无，还不如不找，耽误时间还费事。”
“你看，连你都这么想了，那我自然也不会例外。”明堂两手一拍，“所以我已经提前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地觉悟了。”
邱少扬笑说，“那不至于，再过个三五年的升上去了，不用每天都泡在案发现场了，你自然而然地就而然地就有时间去思考人生大事了。”
“希望那个时候我还没谢顶。”
邱少扬看了看他的头顶，说道：“应该不至于，不过你就算谢顶了也没事，大不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不错的植发机构，实在不行你就剃个板寸，你这样的身形，板寸肯定架得住。”
说起板寸的形象，明堂还真的有过，“我板寸是真的不行，看起来和□□一样，之前我在禁毒支队那边，一次突击行动时被毒贩开了瓢，要缝针，医生把我头发剃了一个坑，后来想着我就全推了，等我再到医院去拆线的时候，医院里的那些大爷大妈看到我都绕道走，有个小朋友闹着不肯打针，我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乖了。”
邱少扬被逗笑了，“这么夸张的吗？”
明堂一本正经地说，“嗯，所以我不能剃头，更不能秃头，不然就和刚出来的劳改犯一样。”
“放心，你这发量，至少还能再坚持二十年。”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有烟吗？”邱少扬问。
明堂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听你鬼扯吧。”邱少扬伸出手：“拿来吧你，就你身上这烟味，闻一下就是老烟枪了，一天没个半包你说出来我都不信。”
明堂：“······”
他只得默默地掏出自己的烟。
搞刑侦的警察，再怎么不抽不抽，遇到棘手的案子或者是没头绪的时候都会抽两根。
至今他都还记得，前年冬天有次遇到一个很棘手的案子，那时候陈颜佳还没来，他的师父也还没去世。他们一群老爷们儿在会议上里抽了一宿的烟，把会议室的烟雾报警器响了，给他们局里的人吓得不轻，叶局差点没气抽抽了，罚他们每人写了5000字的检讨。后来他们长了记性，天再冷，抽烟都要开窗子。
他这算是好的了，像陆长风那种，一天抽一包有时候还不够，还对顺他的。
从邱少扬抽烟的动作来看，明显就是不常抽，邱少扬也确实是不常抽，也就是回到春城后抽了几次，其中两次还是和明堂要的烟。
“我家里有不少烟草，别人送的，到时候拿给你。”
明堂道：“那不行，警察不能收贿。”
邱少扬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值得我行贿的。”
“确实没有。”明堂仔细想了一下，“但这属于作风问题。”
说道这个，明堂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上次说好了你要把修车的费用发给我的，你发到哪里去了？”
邱少扬：“······”
“我说我把票据扔了，你信吗？”
明堂：“······”
“你觉得我信吗？”
“我觉得你信了。”邱少扬道：“你要真想转，就看着给点儿，一分钱我也无所谓，哥哥不缺。反正我多给你们买几次宵夜，就能花回去。何必浪费这个钱呢！”
“······”明堂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那不行，原则问题，就我爸处的那个位置，将来别有用心的人查一下，那还得了，该结清的咱们结清，你请客吃饭那是你的事情，一码归一码。”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邱少扬道：“一共花了一万二，抹个零收你一万。”
“抹零是你这么摸的吗？”明堂都被他逗乐了，“加个微信，我转给你。”
“哥哥我乐意，少管我的事。”邱少扬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给他。
扫上之后，邱少扬打趣他，“我看还钱是假的，要我微信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随你怎么想，你开心就好。”
明堂转了一万二给邱少扬。
邱少扬笑道：“干警察现在都这么赚钱的吗？一万二说给就给啊。”
“这是该给你的。”明堂道。
邱少扬接收了，“行，这钱我就拿来给你们加餐了。现在这是我的钱，我怎么花，你没意见吧？”
“我能有什么意见？你老婆没意见就行。”
“我老婆当然没意见了。”
明堂突然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
不过他看得出，邱少扬比钢管都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明堂轻笑，“邱顾问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这个没办法具象化，我喜欢，感觉对了，我就OK。”
“你们这种出身，可以自由挑选自己未来的另一半的吗？”
邱少扬道：“别人行不行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可以。我们家最重要的人就是我，我只要选的是个人，我爷爷就不会反对。我开心大过于一切。当然，顶级豪门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会使用一些商业联姻的手段这都是很正常的。但我的婚姻，我的爱情，都是我自己做主的。”
“我爸妈和我爷爷奶奶都是自由恋爱，门当户对这个说法在我们家不存在的。”
明堂了然地点头。
邱少扬揶揄道：“想不到明大队长竟然是这么八卦的一个人。”
“八卦是人类的本质。”明堂道。
邱少扬啧了一声，“明队长，上班时间，你和我在这里摸鱼，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这哪里是摸鱼，我这是在关心我们顾问先生的身体状况。”明堂看了他一眼说道：“案件当然重要，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同样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要是在我这里出点什么状况，我一点不怀疑陈局能把我天灵盖都掀下来。”
“说得他好像真能掀下来似的。”
“这就是一个比喻。”明堂道：“你要非和我玩文字游戏，那可就没意思了。”
邱少扬笑着说，“那恭喜你认清了我的本质，我职业杠精。”
“看出来了，你确实挺能干的。”
“哈哈哈。”邱少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今天算是彻底地把我对你的印象给改了。”
“以前什么样？”
邱少扬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特别讨厌你，那精神气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精英’四个字了，我曾经和你一样，也这样的意气风发过，看到那个样子的你，我羡慕，嫉妒，也恨，因为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你变成了我渴望成为的样子，而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所以我讨厌你，其实是透过你讨厌我自己。”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幽默，风趣，识大体，知进退，专业能力也不错。”邱少扬说：“陈局选你做队长的点我get到了。”
“什么点？”
邱少扬道：“你能照顾到大家的感受，能把大家凝聚起来，不会厚此薄彼，重案大队本来就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你是团结大家的那根绳子。”
“你再夸下去，我就飘起来了。”
“放心。”邱少扬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揶揄道，“就算再轻个二十斤去东南沿海城市，十二三级的台风都未必能把你吹起来，飘起来就更不可能了。”
明堂：“······”
他为自己辩解道：“其实我也不是很重。”
邱少扬一脸的我不信。
明堂道：“195身高，体重179斤真的不算胖。”
邱少扬一脸我就呵呵了的表情，指着自己说道：“183的我，体重135斤。”
明堂：“那是你太瘦了一阵大风刮过来，你都可能被吹跑。”
邱少扬呸了一声，“你当地心引力不存在吗？”
明堂还想说话呢，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了。
陆长风和唐岩一起走进来，陆长风往门上一靠，点上烟开始抽，用眼神问唐岩要不要，唐岩摆手。
陆长风深吸一口，吐出烟圈戏谑地看向二人，“你们继续。”
唐岩问邱少扬，“好些没。”
“好多了。”邱少扬身上的疹子，在和明堂不知不觉地拌嘴过程中已经消失了。
“那就行。”唐岩笑盈盈看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拌嘴就跟小学鸡一样，比春晚的相声都好看。未来这段时间，我的乐子是有了。”
邱少扬、明堂：“······”
“继续，别把我当外人。”
邱少扬翻了个白眼，送了他一个字：“滚。”
明堂看向陆长风，“现场都看完了？”
陆长风嗯了一声，“当然看完了，等你这边拌完嘴，估计我们都要收拾包袱离开了。”
明堂：“······”
陆长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挺毒舌的，话说得不好听，但是人很好，属于刀子嘴豆腐心，明堂刚好反过来。
“邱顾问还要进现场看看吗？不看我们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邱少扬深吸了一口气，“看！”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面对他怎么能破得了案子呢，别人看到的，和自己置身其中看到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唐岩有些担忧。
邱少扬心里也没底。
明堂道：“你们先回吧，我正好也没看，和邱顾问一起，看完了我们回局里了再召开案情分析会。”
“行。”
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第40章 五
明堂和邱少扬重新走进案发现场, 各自观察了一番，最终在饭厅汇合。
明堂打开手机里陈颜佳传过来的现场高清图，寻找到当时拍这个图片的角度, 站定后看着照片和现实的对比，基本可以还原案发现场的原貌。
邱少扬站在他身边，与他做着同样的事情。
明堂指着前面的横梁说，“尸体是背对着我们，面朝阳台, 凶手是先把绳套打好，用钉子连着绳子一起钉进横梁, 然后在将受害人的头套进绳套, 让受害人自身的重量将绳结缩紧，最终实现将受害人挂在横梁之上。从血液分布的情况来看，他是先将被害人挂上横梁, 然后才放血, 符合你做的行为分析。凶手如此做，实在向30年前的凶手致敬。”
“根据法医那边给的检测报告, 几位被害人体内的安眠药成分已达到致死量，即使凶手不把被害人挂上横梁，被害人也活不了。”明堂顿了顿, 看向邱少扬, 见他身上的红疹又开始出现, 不免有些担心。
邱少扬不解地看向他，“干嘛不说了？”
明堂道：“你是对什么过敏？”
邱少扬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 已经起了很多红色的疹子, 轻松道：“没事, 你继续说。”
明堂眉头微皱, 继续说道：“按照你的说法，凶手将被害人用绳子吊起，然后再用刀将被害人放血都属于临时起意，那么凶手不可能提前备好绳索，更不可能提前备好钉子，只要准者这条线索查下去，凶手很快就会出现。”
邱少扬打了个响指：“聪明。”
“我聪明个锤子。”明堂道：“你能在办公室里通过几张照片就将这其中的线索串联出来，必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于然的分析根本就是错误的。”
邱少扬道：“也不完全是错的，起码他还知道从绳子和钉子入手，虽然案情分析的方向错了，但是他找对了破案的关键，最多也就是花点时间。”
明堂：“······”
邱少扬指了指书房：“我刚刚在书房的相片墙上看到了很多蒋文慧户外旅游的照片，大多数都是在山顶，爱爬山的人行囊里多多少少都会准备安全绳，所以将他们吊起来的绳子，来源于蒋文慧自己。”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知道蒋文慧爱爬山且知道蒋文慧将绳子放在那里的，只有一个人。
明堂立刻回应他：“俞智煊。”
邱少扬点头。
“和聪明的人一起办案就是轻松。”邱少扬扭了扭脖子，让自己的不安稍稍平复一下。
明堂：“······”
他是真的有点受不起邱少扬的夸奖。
同时他也发现，邱少扬破案的角度很刁钻。
“所以，他的钉子是从哪里来的？”明堂问。
邱少扬指了指楼上，“上面有施工队，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人家几根钉子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连锤子都是上面的。”
明堂恍悟，“你怎么能确定楼上的人一定会用到钉子？”
“概率问题。”邱少扬道：“你要不要猜猜看，俞智煊是怎么拿到钉子的？”
明堂思索了片刻道：“我猜，他肯定是冒充了隔壁住户，比如家里需要挂东西，或者什么地方散架了需要几枚钉子，几枚钉子而钰奚已，两根烟就能搞定的事情。”
明堂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们在电梯里遇见那几个工人的时候，有工人说26楼没有住户了，为什么他知道得这么清楚？当时他没有多想，现在细想起来，那个工人可能就是将钉子给俞智煊的人，在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点案件的细节，这么一联想，自然是要打听一下和自己借钉子的人是不是26楼其他家的住户，因此他会知道26楼没有其他住户了。
“走吧，咱们上楼去会会这位热心的大好人。”
两人一起乘坐电梯上楼，明堂问：“你还知道什么，一起说出了吧，别让我猜。”
“那多没意思，就好比你看电视剧的时候我给你剧透一样。”
“没事，我不介意你剧透，来吧。”
邱少扬笑了笑：蝓檄“你这是拿我当外挂在使呢？”
明堂理直气壮地说：“不使白不使。”
“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靠想象。想知道，自己找证据！”邱少扬现在就是一个家长，要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怎么可能什么都说，让他自己多想一想，自己把控全局就好了。
明堂：“······”
两人上了顶楼，顶楼和楼下的格局一样，他们要找到地方就在电梯右边的第一家。
明堂和邱少扬一前一后地走过去，这家主人确实很是大手笔，里面装修工人都有十来个人。
由于刷漆的缘故，屋里的味道很难闻，所有人都带着口罩，明堂甚至都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叫什么。
“打扰一下。”邱少扬上前道：“请问王阳在吗？”
明堂惊讶地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朝他怂了一下肩膀。
正在施工的人停下，看向他，过了一小会儿，可能看他也不像坏人，就朝里面一间卧室喊道：“王阳，有人找。”
王阳从卧室出来，看都二人愣了一下，这不是在电梯里遇见的二位警察吗？
“两位找我什么事？”王阳惴惴不安地上前问道。
邱少扬道：“方便和我们聊聊吗？”
王阳有些难为情，现在是工作的时间，可他要是不出去，就在这里来聊对他的影响更不好。
权衡之下，他选择和两位一起去外面聊。
安全通道里，明堂给王阳递了根烟，自己准备抽的时候，看了旁边的邱少扬一眼，“来一根？”
邱少扬摆摆手，也不管安全通道脏不脏，就往台阶上坐。
安全通道几乎没有人，不脏那就是见鬼了。
抽上了烟，王阳也镇定了一下，都敢先开口说话了，“不知道二位警官找我什么事？”
明堂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说道：“有没有人找你拿过钉子？”
王阳抽烟的手一顿，正想说没有，邱少扬开口了，“实话实说，不然你就算同伙。”
明堂：“······”
这最多也就是个知情不报好吧，果然还是他太老实了，这份录音八成是用不了了，他还不知道邱少扬会在后面为了套话诈别人多少次。
王阳也确实被吓住了，连忙道：“我就是给了他几根钉子而已，我也没想到他会去杀人！”
邱少扬轻笑：“那就把事情的完整经过一字不差地给我讲一遍，但凡我发现你说谎了，后果自负。”
明堂是警察，不能诈供也不能诱供，但他不是啊。
邱少扬突然觉得，不是警察也挺好的，不用被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给了明堂一个同情的眼神。
明堂都被他这一个眼神搞懵了。
王阳道：“他一上来就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烟，然后和我们说他想跟我们借几根钉子钉东西，我以为就是简单地挂东西，连锤头一起给了他，那谁知道他是用来挂尸体的，要早知道，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给。”
邱少扬耸了耸肩，“你们是不是丢了一张门禁卡。”
“你怎么知道？”王阳诧异道。
邱少扬道：“猜的，我还猜，就是他和你们借钉子那天丢的吧。而且丢门禁卡的是你吧。”
王阳：“······”
王阳想明白了邱少扬话里的意思，瞬间炸毛了，“卧槽，是那孙子偷了我的门禁卡！害得老子花了200块钱去补卡。”
邱少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大概是几点和你借钉子的？”
王阳想了想说道：“三四点吧。”
“行。”邱少扬看向明堂，“叫人带他回局里做个正当的笔录吧。”
王阳一把抓住邱少扬的胳膊，“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情，我不会坐牢吧，我家里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养呢。”
邱少扬道：“我不是警察。”
“啊？”王阳当场懵逼。
邱少扬指了指明堂，“我不是，他是。”
王阳差点没一口气憋死，怎么说话还带大喘气的，他看向明堂，“警官，我的行为没有违法吧？”
明堂道：“你只需要配合我们警方好好地做笔录就没事，但你要不配合，那就有事了。”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王阳连声道。
明堂联系了人过来带王阳回局里做笔录，就没继续等下去。
站在电梯里，明堂问，“你是怎么想到王阳会丢卡的。”
“我开始并不知道丢卡的是他，是他的反应告诉我的。”邱少扬按下一楼，说道：“我看了一楼的访客登记，当天没有人去蒋文慧家，这家小区是高档小区，无论是安保还是门禁管理都做得相当好，俞智煊进出，要么是刷自己的卡，要么就是刷别人的卡。既然他是做提前预谋好要谋杀他的妻女，必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不会刷自己的卡，不然警察一查就能查到他。”
“如果他是偷了王阳的卡出的小区，那他是怎么进小区的呢？”
邱少扬看行明堂，一脸的你是认真的表情，“你是在问我呢？”
明堂点头，“当然。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你是觉得我开了上帝视角吗？”邱少扬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连这个都知道，我是神仙啊。”
明堂：“······”
邱少扬安慰他，“想要混进小区也不是什么难事，你遇见你邻居没带卡，你会不会帮他刷一下。”
在一个小区里住得久了，总能碰上几次面，遇到一个熟人帮忙开个门，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他进门不一定需要门禁卡，但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就一定要有门禁卡。
明堂不由得咋舌，“他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邱少扬不置可否，“他要是不画蛇添足，说不定就能平安无事地躲过去了。”
这话不假。如果他不整个横梁挂尸，也就不会出那么多的事情，他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家里，蒋文慧本身就服用安眠药，吃多了容易意识不清，把安眠药放在水里或者饭菜里给家人服用后造成了悲剧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就因为他画蛇添足，让警方重视起这起案件，最终锁定在他身上。
他这个情况和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一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电梯下到一楼，邱少扬找到前台，前台已将记录整理好。
明堂接过，问道：“9号那天，26楼出事的那家男主人有没有回来过？”
前台道：“我当班的时候是没有的。”
“你当天什么班？”
前台道：“白班，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我这十天都是这个班。”
明堂了然地点头，“那当天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出。”
“应该没有。”前台道，“进出我们都会登记。”
邱少扬问：“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入口，除了地下车库和正门。”
前台正准备摇头，突然想到了，说道：“我们小区不是有外围不是有个大型的生活超市嘛，咱们这边是A栋，算是比较边缘，但我们这边有一条安全通道和超市的安全通道是相连的，为了方便业主们去超市，那边的安全通道我们一般都不关门，业主可以直接从A栋的安全通道通往B栋的生活超市购买东西。为此，我们还专门在B栋的通道处安装了门禁卡，没有门禁卡肯定是过不去的。”
“有那边的监控吗？”邱少扬问。
前台摇头，“那边监控坏了好几个月，一般用的人很少，不是咱们A栋的人根本不可能从那边进来，所以我们就没有维修。”
邱少扬：“······”
他猜，俞智煊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从安全通道跑的。
“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可以。”
三人乘坐电梯返回二楼，安全通道在二楼最靠近尽头的地方，刷卡开门，外面是一个还算宽敞半弧形通道，左手边是深蓝色的玻璃，玻璃外面就是广场和大马路，想来他们现在应该超市二楼的平台上，这段距离大概是二十米，尽头是另一扇安全门。
前台道：“推开这扇门就是超市的收银出口了。”
两人和前台道了谢，推门而出，超市里嘈杂的声音涌入耳中。
明堂和邱少扬找到了服务中心，他们注意到，至少有三个监控是正对着安全通道的。
服务中心的人立马就将超市的经理叫了过来，明堂亮出自己的警官证，经理带了他们去一楼的监控室。
然而他们不能确认俞智煊离开的具体时间，就相当的麻烦，而王阳他们的卡属于临时卡，是没有进行登记的过的，因此系统根本不会记录这些卡的刷卡时间，直接无从查起。
“能麻烦你将9号下午3点到你们晚上下班的监控拷贝给我们吗？”明堂打算将监控带回局里慢慢看，人多速度快，很快就能看完。
邱少扬没有多说什么，又返回了A栋，和明堂说，“你觉得俞智煊是走安全通道下楼的几率大还是乘坐电梯的概率大？”
“这个不好说。”明堂走到扶梯顺着缝隙网上看，“每一层楼都有监控，无论是电梯还是楼梯，都会将他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之下。”
“所以，我猜他先走几层楼梯，然后乘坐电梯，装作其他楼层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安全通道离开。”邱少扬走道电梯口，摁下电梯，走进电梯后，直接摁了20层。
明堂有些疑惑，“为什么是20楼。”
“我们玩个小游戏吧。”
“行。”
“1到9面，你选一个数。”
明堂道：“6”
邱少扬：“以6位中心选一个数。”
“8。”
“以6.8为中心选数呢。”
“5。”
“明白了吗？”邱少扬问。
明堂一脸懵逼，“明白什么。”
邱少扬道：“让你贸然选数，你选了6，其次是8，选这两个数的原因主要是因为6和8我们通常觉得他是个吉利数。再让你选的时候，你选了5，避开了7和4，7和4通常被我们认为是不吉利的数。其实还有1239可以选。你不选9是因为和8离得太近，不选123是因为离得太远，有6和8在前面给你做引导，你下意识地就会从接近6和8的数字里面选择，最接近的数字是5。你选中5，其实是一个概率问题，而我让你以6和8为中心，就是帮你提高了选5的概率。”
“同理换到俞智煊身上，他住在26楼，可以排除24和27楼出入的可能，上楼和下楼有选择的余地是大多数人会选择往下，因为轻松。25楼和26楼太接近可以直接排除，那么21到23楼之间，必然有一层楼是他选择作为乘坐电梯的楼层。我认为21楼的可能性比较大，对绝大多数人来说，5都是一个安全数字，如果把26楼看做是1，那么21楼就是一个不远也不近的楼层，属于心理安全区的最大范围。”
电梯到了20楼，两个人走进安全通道，步行往22楼走。
站在22楼安全通道门口，能清晰地看见楼梯上的脚印。
邱少扬耸了耸肩，“看来，你要让唐岩他们再回来了一次了。”
明堂立马掏出电话将人叫回来。
回想邱少扬今天的N通神分析，明堂确实是服气，简直将人分析的透透的，最可怕的是他不是空口胡诌，他所说的每一条，最终都能找到证据给他进行佐证。
“你的分析能力为什么这么强？”明堂忍不住问。
邱少扬道：“天赋。”
没有天赋的明堂在心里哇哇大哭。
他要有邱少扬这样的神级大脑，别说一个重案大队，积案组的案子他都能给办完了。
果然，努力和天赋之间的差距，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依他之见，今晚就能搞清楚一切。
也不知道信息组那边查得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俞智煊。
现在证据链基本完整，只要能找到俞智煊，明堂有把握让他认罪。
但他知道，对于邱少扬来说，俞智煊只是一个开胃菜，他真正在意的是30年前的那场屠宰场挂尸案。
明堂问：“对于屠宰场谋杀案，你心里有一个大概的思路吗？”
邱少扬摇头，“30年前我才出生，没机会看到当年的现场，而且，当时现场被严重破坏，要想查真的很难，但我这次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明堂大概率知道他这么坚持的原因。
邱少扬道：“这是我叔叔心里的一个结，他临终都没能破这个案子，我希望我能破了。不管30年前的凶手是死还是活，都该还被害人一个真相。这次案件你们应该庆幸不是他出手，只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跳梁小丑。可一日不把他抓出来，这把刀就一日悬在你们头上，你永远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下一次还要死多少个人。”
明堂点头，“我相信你的能力。”
邱少扬却摇头，“时间过去了30年，很多当年案发现场的人，现在都已经去世了，当年参与案件侦破的刑警，最小的现在也都该退休了，你再问他们30年前发生的事情，即使有印象，他们也很难回忆起细节。至于当年的卷宗就更别提了，30年的刑侦技术还非常落后，很多资料都记录得不是很详细，能提供给我们的信息非常的有限。希望十分渺茫······”
“渺茫也得查不是吗？万一，悬在头上的铡刀掉下来了呢？”
邱少扬叹了口气。这个案子既然决定重启，他不管多难，他都要查下去。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邱少扬道：“找当年的刑警们了解一下情况，能记得多少是多少，他们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当年的犯罪现场，早就被改成了高档小区不复存在，重返现场根本不可能。还有就是寄希望于俞智煊，我隐约觉得，他们之间有关联。”
“什么关联？”
“不好说。”
邱少扬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直觉这个东西，真的没办法形容出来。
等他静下心来，将三个案发现场做个比对，说不定还能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虽然当年的风扇挂尸案也是他主导破案的，但是他那时候还不是警察，很多资料他是无法看到的，只有将所有的资料都搬出来，仔细地研究过后他才能去找关联。
尽管现在已经确认了7.13案的凶手和当年的案件没关系，他依旧认为7.13将会是30年前的案件破局的关键。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41章 六
陆长风和唐岩来得很快。
唐岩的视线在二人的身上来回地扫着。
邱少扬咳了一声, 指着地上说：“地上有脚印，我怀疑是凶手留下的。”
唐岩招呼自己的人开始采样，从鞋尖的朝向来看, 方向是下楼没错。
二人在等唐岩来的这段时间里，挨个楼层的查看，发现A栋的2条安全通道里都有脚印，有上楼的也有下楼的，主要集中在20楼到30楼之间, 通过鞋底的纹路判断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只要找到监控录像，和俞智煊做个对比就能确认他是凶手了。
明堂将他从前台那里和商场里搞来的监控视频交给陆长风, “这里面是9号下午三点到晚上23:00的监控视频。我们通过调查大概锁定了凶手的逃跑路线, 回去你让兄弟们辛苦点，把监控视频过上一遍。”
陆长风接过明堂手里的U盘，醋溜溜地说：“你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 新欢还那么厉害。”
明堂：“······”
“你们是不是已经锁定嫌疑人了？”陆长风问二人。
“差不多吧。”明堂看了一眼邱少扬的背影, 邱少扬此时正在和唐岩一起搞鞋印：“将被害人挂起来的钉子，和锤钉子的锤的来源都查清楚了, 俞智煊是如何进入公寓，又是如何离开，整个行动路线基本清楚了。现在缺的就是监控视频作为证据, 只要在监控里找到他, 这个案子差不多就可以结了。”
“好, 我回去仔细看监控视频。”
明堂问陆长风：“俞智煊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长风说：“人现在在申城，买了明早的机票回春城。我已经发了协查通告, 请申城警方帮忙将他护送上飞机, 只要他上了飞机, 落地春城我们就能在机场将他控制住。”
弄完了一切, 几个人一起回警局，听说俞智煊明天才回春城，邱少扬就不准备参加他们的案情分析大会，趁着这个时间，他想看看30年前的屠宰场挂尸案和15年前风扇挂尸案的详细资料。
明堂将案件的所有相关资料都给他找来对他说：“那你慢慢看，还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邱少扬嗯了一声，开始拆档案袋查看资料，随后又想起来：“对了，你要查一查俞智煊和30年前旧案的关系。”
明堂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已经让人去查了。”
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明堂就退出去，去了会议室。
“诶？邱顾问了？”陈颜佳没看到人，觉得有些纳闷。
明堂道：“在办公室里看案件资料呢。”
“他不来参加我们的案情分析会吗？”
明堂摇头：“不需要，这个案子他已经帮我们解决了，接下来我给你们说一下邱顾问的破案思路。”
会议室里的众人屏息凝神，仔细地听着。
明堂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才将邱少扬的整个思路完整地传达给众人。
如果是邱少扬本人来说可能三分钟都不需要，就好比是解数学方程式一样，邱少扬看一眼题目就可以直接说出答案，而他们则需要一步一步地验算。并不是邱少扬不需要验算，只是他的验算速度太快，直接都在心里算完了。但明堂作为一个队长，他更重要的是教会他的队员思维逻辑，而不是直接告诉他们答案，不然以后他们会对自己形成依赖，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这对刑警来说十分致命。
“今晚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将所有的监控视频都过一遍，看看能不能在监控视频里找到俞智煊的身影，如果能找到，明天直接去机场抓人。”
“行动。”
他们一共带回来了几十个监控的视频，每人负责四五个区域的监控。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在仔细地看着监控。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陈颜佳道：“明队，我找到了！”
明堂立马暂停视频走过去，陈颜佳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着运动装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时间是中午一点，这一身装扮看起来像是在健身房里刚刚做完运动一样。
屏幕上的画面显示，他是跟着一个卖菜的大姐一起过的门禁，当时前台并没有人在，因此前台说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一般早上七点八点吃早餐，中午就是一两点左右吃饭，所以这个点他回去，也差不多是家里吃中午饭的时间。
有陈颜佳的进小区时间点，另一个负责四台电梯监控的人就能锁定他的位置，电梯监控表明帽子男进了电梯后，按了23楼的楼层，从23楼下了。
负责几个安全通道的几个同事按照出电梯的时间，在安全通道了里找到了他的身影，他从安全通道爬到了28楼，然后在从28楼走另一条安全通道下道26楼。
负责相对应监控的人找到相对应的时间，差不多过了五六秒，帽子男确实是来到了蒋文慧家门口，输了密码进行的门。
知道蒋文慧家电子门密码的，不言而喻，这个人就是俞智煊。
明堂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下午3:47分，俞智煊从家中出来，换了一套衣服，乘坐电梯上楼32楼施工现场，下楼的身后手里多了一把锤子。
27分钟后，他提着锤子上楼归还后，回家又换了一套衣服，最后就走26的安全通道下楼，在4：25分的时候他，他通过了2楼的消防通道，进了商场，从出口离开。
至此，俞智煊当天的行动轨迹完善。
只是明堂想不明白，到底是多大的仇恨，他才会把一家人全部杀害。
明堂让队员今晚回家，准备明天直接去机场抓人。
当他经过休息室的时候，邱少扬还在里面看卷宗，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堂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入：“不回去吗？”
邱少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确实不早了，便合上东西，站起身，说道：“回，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足够把他带回来审一审了。”明堂道：“他还真的是挺能折腾的，然而纵观全局就会觉得非常地没有必要。”
邱少扬笑了笑：“不试图去揣测凶手的想法，没必要。”
明堂嗯了一声，视线落在资料上：“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邱少扬摇了摇头，颇为无奈：“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只能看看明天能不能从俞智煊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如果不行，我去拜访一下那些还在世的退休警察，希望他们还没忘光。”
这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明堂也不能保证什么。
邱少扬收拾好东西，“那我就先走了，明天间。”
目送邱少扬离开，明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将邱少扬的破案思路记下来。
不由得就会想起邱少扬给他做案情分析的时候，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好看极了。
他好像一直这样，不管是什么事情，都那么地游刃有余。
明堂不知道邱少扬的极限在哪里，但他知道，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如果，没有他家里的那场火，或许现在他们会是同事，他或许是他的上司，或许他们会像今日一样，一起出无数个现场。
邱少扬他是一个发光体，任何人靠近他，都只有陪衬的份。
明堂深深地被他散发出来的光芒吸引着。
脑海里恰时的想起了秦远说过的话，邱晟麟的死是个意外。
他想过去调阅当年的卷宗和事故报告，然而他发现，需要高级权限才可以，他们局里有资格调这份档案的，也只有三个人。
因此，他想查当年的案子，是根本没有可能的。
明堂又想到了另一些事情，上网查了很久，最终也没有查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关了办公室的灯，去了法医室，今晚当班的方羽。
看到他来，方羽问：“有什么事吗？”
明堂便将自己的心里的问题问出，“人有没有可能会对某一种环境，或者是某一种氛围过敏？”
方羽唔了一声，“过敏一般都有过敏原，我学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对环境或者是对氛围过敏的情况，这个你得找专业的皮肤科医生问才行，我们法医对这一方面的了解是十分浅薄的。”
“行吧。”明堂打算找个这方面的医生问问，“你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方羽摇头，“我的朋友没有做皮肤科的，大多数都是做外科医生的，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他们。”
“那就麻烦你了。”
“嗐，客气什么。”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方羽就推荐了一个名片给他：【市中心医院皮肤科的主任，你可以问问他。】
明堂：【谢谢。】
他加上了皮肤科主任的微信。
皮肤科主任：【听朋友说，你是想了解关于过敏方面的一些事情对吗？】
明堂：【是的，我有一个朋友，他似乎会都某种特定的环境过敏，我发现他只要脱离那种环境，过一会儿他身上的红疹就会自动散去。】
皮肤科主任：【所处的环境中有没有他的过敏原？他从前有没有过敏史，或者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导致的过敏？】
明堂：【不知道他的过敏原是什么，但他只要在相同或者相似的场景里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其他情况下都很正常。】
皮肤科主任：【那这个就不好确认。不过根据你的描述，你的朋友可能不是生理上的原因，而是心理方面原因，我们医学里有个词叫应激反应。应激反应是由各种充满紧张性的刺激物所引起的一类非特异反应，反应体现在心理和生理两大类。你朋友应该是心理上的问题，从而产生了某种应急过敏的反应，这种情况其实就是身体或者是心理给他的一种警告，让他远离当前所处的环境。】
所以，邱少扬是对案发现场相关的东西都会这样吗？这是不是他当年目睹家人去世时留下造成的心理创伤呢？
明堂的手指飞快的键盘上敲击：【那这种情况，有机会治愈吗？】
【一般的抗过敏药物对于心理上的过敏反应是没有作用的。】
明堂仿佛坠入冰水之中：【那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皮肤科主任：【像你朋友这种情况属于非常罕见的，我也没有合适的治疗方案，我的建议是远离这种环境。不过既然是心理上的问题，心理医生或许有办法。通常就是远离过敏原，或者从根本上对他进行改善，老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
邱少扬的心结是什么？
明堂不知道，他也不敢去问，害怕节外生枝。
他不知道邱少扬说得回不去，是不是指他的这个病，他很想帮一帮邱少扬，不想让他那么难受。
邱少扬回到家，爷爷还没有睡，坐在回廊上，对着满院子的茉莉花发着呆。
邱少扬走近，喊了一声，“爷爷。”
邱成宇微微偏头，看到他，示意他坐下，“我听小裴说，你回警局帮忙去了？”
邱少扬本来也没想瞒爷爷，现在爷爷问起，他便照实说，“嗯，有一起案件需要我协助他们调查。这个案子和30年前的一起案子有些关联，小叔一直都想把案子破了，可到他殉职也没能破，我想，既然有这个机会，就试试能不能帮他们把案子破了，也当是告慰小叔在天之灵了。”
“你一向很有主意。”邱成宇说，“最近在公司怎么样？工作可还顺利？”
“顺利。”邱少扬说，“裴叔帮我很多忙。”
“那就好。”邱成宇拉着邱少扬的手，浅笑着，“你的身边有他帮衬着，我也放心。小裴·····”
邱成宇叹了口气，“他太苦了，前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和你小叔在一起了，你小叔又早早地走了，将来我走了，他年纪大了，你多照顾着他一点。有机会也劝劝他，别在你小叔身上吊死了，人走了那么多年，他也该走出来了过自己的生活了。”
邱少扬听得眼眶发酸，“爷爷，你知道的，裴叔他忘不掉小叔。”
“晟麟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这辈子才会遇上一个像你裴叔一样的人。”
邱少扬坐到地上，将头放在邱成宇的腿上，“爷爷······”
“怎么了？”邱成宇摸着邱少扬的头。
“我想他们了。”邱少扬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邱成宇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抚摸，“他们也一定在想你，我们一家人，终究会在那边相聚的。”
“嗯。”
爷孙两人在外面坐了很久才回屋。
这几年，邱成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大多数时间都是卧床静养，他活得很累，可他再累都要活着。
他死了，邱少扬这辈子就完了。
所以他不能死，哪怕还有一口气，他都要为了邱少扬多撑上几秒。他知道邱少扬在国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知道邱少扬为了他努力地活下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他要是死了，邱少扬在这个世界上，可就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心里已经崩了好几次的邱少扬，真的扛不住在失去一个亲人。
他倒是希望邱少扬能尽快地结婚生子，这样，他就会被分心。那等他离开的那一天，邱少扬或许会减少几分痛苦。
只是他又不想把邱少扬逼得太着急。
邱少扬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大床上，疲惫瞬间爬满全身。
太阳照进屋内的，邱少扬的闹钟响起，他摸过手机一看，七点半。
再看看自己这一身衣服根本没换，昨晚他连澡都没洗，直接躺在床上就睡了。
等他收拾完下楼，已经八点多了。
邱成宇和裴建清在外面浇花，裴侑旻不知道在哪里。
良姨正在插花，看到他下楼，笑着打招呼，“小少爷早，早餐在桌上，刚刚帮你热了，现在应该还没有凉。”
“谢谢良姨。”邱少扬走到餐桌旁，开始吃早餐。
良姨很会做饭，粥熬的也是入口即化，邱少扬喝了两碗。
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大，不过现在还是早上，不至于有多少人，邱少扬走到院子里，帮邱成宇一起浇水。
“爷爷，我剪你几朵花。”邱少扬拿着大号的园丁剪喊道。
邱成宇看了他一眼，“剪吧，插花吗？”
“我带去局里。”邱少扬挑了几朵好看。
他去找良姨拿了报纸和绳子，他是不会包花的，邱成宇很会，三两下就帮他扎好了一束花。
邱成宇看着邱少扬手里的花，想起了当年青涩的自己，“这技术，都是给你奶奶送花的时候练出来的。”
“包的特别好。”邱少扬闻了一下，特别香。
放在石桌上的手机响了，裴建清看了一眼，“少扬，你电话。”
邱少扬拿着花走到石桌旁，来电显示明堂。
接通后，明堂道：“人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回市局。”
邱少扬道：“好，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邱少扬和邱成宇说：“爷爷，我去市局了。”
邱成宇嘱咐道：“路上开车慢点。”
邱少扬到市局的时候，明堂他们刚好也到了。
陆长风看到邱少扬手里的捧花问道：“邱顾问，你这花是要送给谁的呀？”
邱少扬扬了扬手里的花，笑着说，“谁也不送，自己看的。”
明堂下车后，两个人朝彼此点了个头，一起朝警局里走。
陆长风则留下，负责带着俞智煊去审讯室。
“喜欢茉莉花？”明堂问。
邱少扬嗯了一声，“主要是我奶奶喜欢，从小我就闻这个味道，习惯了，今早看着花开得不错，临时起意。”
明堂道：“包装得挺好的。”
邱少扬举高了仔细看着包装说道：“我不会包，是我爷爷给我包的，他以前就是靠茉莉花追到我奶奶的，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邱少扬说：“茉莉花的花语是纯正的爱。”
“这我倒是不懂。”
唐岩刚刚上楼送完东西，在楼梯上遇到了二人，看着邱少扬手里的花，打趣道：“怎么你们两个还送起花来了？”
邱少扬道：“家里带来的。”
唐岩闻了闻，挺香，“给我一朵。”
邱少扬也不小气，选了最大的一朵给他，转头问明堂，“你要吗？”
明堂摇了摇头，他再拿一朵，这捧花就缺了个窟窿，就不美观了。
“没事，拿吧，剩下的我等一会儿用点水养起来就好了。”
唐岩道：“我那里有瓶子，等下拿给你。”
既然话到如此，明堂也就不客气地拿了一朵。
阵阵芳香，沁人心脾，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陆长风推门进明堂的办公室，就看见明堂的办公桌上插着一朵茉莉，而装茉莉花的竟然是上面发的奖品玻璃杯，“······”
“我知道不好看，等案子结了，我去买个花瓶装起来就好看了。”
陆长风翻了个白眼，“用不到那个时候你这花儿就枯了，那买个花瓶干什么？邱少扬又不会每天都给你送花。”
“可以每天送啊，我爷爷有一园子的茉莉花，这个花很肯长的。”邱少扬正好过来听见这句话，只是一朵花而已，明堂喜欢他就送呗，又不是送不起。
“不用送，我自己买就是了，马路对面就是花店。”明堂道。
邱少扬嗯了一声，“我是来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审俞智煊。”
“等下就开审。”
“我能旁听吗？”邱少扬问。
陆长风道：“可以，你是特聘的顾问，参与本案侦查。”
明堂说，“你想来就来吧。”
三分钟后，三个人走进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俞智煊就坐在审讯桌前，显得格外的冷静。
审讯室只有两把审讯椅，明堂从隔壁的会议室里搬了一把椅子进去。
邱少扬坐在他们的旁边，俞智煊用余光可以看到他，而俞智煊正对面坐着的两位警察，面色冷峻地看着他。
明堂问道：“俞智煊，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
俞智煊摇头：“不知道。”
明堂问道：“半月的9号，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俞智煊刚想开口，邱少扬便故技重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们能把你带到这里来，必然手里已经掌握了实质证据。”
“我真的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你们能不你提醒一下。”
不见棺材不落泪，“7月9号上午，小区监控录像拍到你进入小区的画面，麻烦你给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案发当日的中午出现在蒋文慧女士的家中吧。”
“你说的是那天啊，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俞智煊解释道。

第42章 七
陆长风平静地看着他, “既然你想起来了，就给我解释一下原因吧。”
“我想我的女儿了。”俞智煊道：“我当晚就要飞申城，临走之前, 想再见我的女儿一面，所以我就去了。”
“是这样吗？”陆长风将他手里拿着一个大锤的图片递给他，“俞先生，你现在涉嫌谋杀蒋文慧女士一家，我希望你能够主动认罪, 将案发经过讲清楚。”
“我？”俞智煊指着自己，依旧表现得很平静, “死的是我的女儿, 我会谋杀我的女儿吗？警察同志，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我血口喷人吗？”陆长风反问，接着将他走安全通道上下楼的图片都递给他, “俞智煊, 究竟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拒不认罪？你以为自己耍的那点小聪明能逃让你逃过法律的制裁吗？”
“我没有杀他们。”俞智煊说。
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长风道：“将蒋文慧四人钉起来的钉子是你从32楼施工队那边拿的，将他们吊起来的绳子是蒋文慧的登山绳，如果不是对家里环境特别熟悉的人, 是如何得知家里登山绳放在哪里的？”
“不管你信不信, 反正我没杀人, 他们是我一起生活了11年的家人。”
“是啊，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的家人全部死在家中, 俞先生不觉得你的反应太过于冷静了一些吗？”陆长风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有痕迹检验科, 觉得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杀了他们的人？所以你认为自己咬死不认, 我们警方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俞智煊, 你太天真了。”陆长风举起自己手里的文件，“这是一份尸检报告，通过尸检报告我们可以得知，蒋文慧他们几个人的死亡时间差不多是在9号下午的四点钟左右，你用降温的方式影响警方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想制造一个时间差，从而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但你可能不知道，警方用来判断死亡时间的方式有很多种，根据死者胃内残留的食物消化程度判断了出他们是进食不久后就开始陷入昏迷，随后死亡，因此食物基本没被消化，在这段时间里。蒋文慧家里除了你再没其他人，这点你作何解释？”
俞智煊道：“我和他们一起吃了饭，当时我也被安眠药迷晕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长风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那你去楼上借钉子是用来钉什么呢？又或者说，你为什么要上楼钉钉子呢？难不成，是他们其中一个人让你提前帮他们钉好了钉子，然后他们当着你的面打好了绳结，自己把自己套上去，在拿起刀子，给自己全身放血，还主动地调低了室内的气温，就是为了嫁祸给你吗？”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俞智煊两手一摊，“谁知道蒋文慧那个女人能这么疯。”
“你觉得我信你吗？”陆长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警察都是智障？四名死者体内均检测出了大量的安眠药成分，常用的安眠药服用后20-30分钟就可以让人陷入沉睡，他们体内的安眠药含量足以致死，服用后几分钟就会陷入昏迷，你告诉我，他们是如何自己把自己挂在横梁上，还顺便把锅碗瓢盆都洗了个干净？如果他们是自己给自己放血，那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血迹，只有客厅有，用来放血刀又去了哪里？”
“况且，谁告诉你他们服用过安眠药的？俞智煊，你还真是把我们警察当傻子呢？”
俞智煊依旧是一副老子没杀人的态度。
陆长风道：“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零口供定罪。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下得去手，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不是我的女儿！！！”
俞智煊戴在脸上的面具，一瞬间被他撕了个粉碎。
事情发生在四个月前的某天。
“你好，请问是俞新语的爸爸吗？”
俞智煊看着没有备注的陌生来电，有些警惕，“你是谁？”
“你好，我是俞新语的班主任，俞新语今天在课堂上晕倒了，现在我们把人送到医院去，麻烦您过来一趟可以吗？”
俞智煊什么都顾不上了，直冲老师说的那家医院。
老师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俞新语是毫无预兆地就晕了。
俞智煊只能去找为俞新语诊断的医生。
医生告诉他：“你女儿是患有遗传性地中海贫血。”
“遗传？”俞智煊脑袋里嗡的一声。
“一般是父母有一方有这个病。”
俞智煊和蒋文慧都没有这方面的病。他的父母和蒋文慧的父母同样也没有这个病。
那么，为什么俞新语会有遗传性地中海贫血呢？
只可能······
俞智煊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走进病房的时候，看着自己宠爱的女儿，越看越不像自己。
他和蒋文慧都是高鼻梁双眼皮，他的父母和蒋文慧的父母同样是双眼皮，可俞新语却是单眼皮塌鼻梁。
而且他们的皮肤都不算好，俞新语却白得出奇。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于是晚上回家，他悄悄地捡了女儿和妻子的头发，隔天便送去机构做鉴定。
差不多用了三天，他拿到了鉴定机构的鉴定报告。
两家鉴定机构的鉴定报告均显示，他与俞新语没有血缘关系。而妻子与俞新语却是确认为亲生。
两家均是一样的结果。
看着手里的四份检验报告，俞智煊只觉得身上的血都凉了。
他养了快十年的女儿，不是他的。
而他和蒋文慧结婚已经十一年了，俞新语是她在婚内出轨和别人生的孩子。
他竟然被绿了十年。
真是够傻逼的。
再看俞新语，只觉得恶心的不行。
蒋文慧赶巧出差一周不在家，回家后等着她的就是狂风暴雨。
她回来那天，一家人一起吃完晚饭后，俞智煊将他叫进卧室，门一关上，俞智煊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直接将蒋文慧打出了血。
蒋文慧在原地懵了四五秒，然后就扑向俞智煊，势要与他厮打。
但她到底还是个女的，力气没有俞智煊的大，被俞智煊摁在了床上。
“你发什么疯！”
蒋文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掉，不知道是因为挨了打还是因为疼的。她和俞智煊结婚十一年，俞智煊从来没有打过她，这是头一回，就下了这种的手，她甚至连挨打原因都不知道。
“我发疯？”俞智煊冰冷的眼神在蒋文慧被打肿的脸上扫过，“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反倒说我发疯？你要脸吗？”
“你在说什么？”蒋文慧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
俞智煊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四份亲子鉴定甩在蒋文慧的脸上，“你自己看。”
“我他妈也是够傻逼的，被你带了十年的绿帽子！”
蒋文慧翻开一份份鉴定报告，看到鉴定结果，也傻在了那里说不出话。
俞新语，竟然不是俞智煊的孩子。
竟然不是······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不是俞智煊的，就是那个人的······
是华南区一个客户的，和俞智煊结婚后不久，公司在华南区有个活动，以前她的一个客户对她有点意思，但对方有家室，她拒绝了对方的追求。
后来华南区的活动上，他们又遇上了，那天都喝了不少酒，酒后失德发生了关系，隔天醒来她就跑了，如此说来，俞新语竟然是她一夜风流和别人的孩子。
她和俞智煊都是B型血，俞新语也是，所以他从来都没怀疑过。俞新语确实不像俞智煊，可她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毕竟基因存在变异的可能。
可如今想起来，到与那人有些相似之处，特别是嘴巴和眼睛。
那个男人挺好的，颜值高身材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已经结婚了。倘若没结婚，她当时肯定就答应了对方的追求。
明明只是一夜风流，她却给那个人生了个孩子，还养了十年。
蒋文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
俞智煊看到蒋文慧这副嘴脸，抬手又是一耳光：“你他妈一句你不对就能弥补我这十年的损失，就能弥补你带给我的伤害了？蒋文慧，我俞智煊对你不好吗？我哪点儿对不起你了？当初怎么就取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就那么欠的吗？我满足不了你吗？”
卧室的房门被敲响。
蒋文慧的母亲赵明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敲什么，给老子滚！”俞智煊吼道。
赵明艳在门外被吼得一愣。
屋里，蒋文慧也因为这一嗓子，爬起来就要去打俞智煊，被俞智煊又甩了两耳光，打得耳朵嗡嗡的。
“臭不要脸的女人，你是不是就在等着我破产，然后好把我踹了，和你的野男人在一起？”俞智煊吐了一口吐沫吐在蒋文慧的脸上，他三十多年的体面，被这个女人碾了个粉碎，想起自从公司出事以来，他在这家里收到的不公待遇，气不过他又给了蒋文慧两耳光。
蒋文慧活了三十四年，一直都是一个体面的人，从来没有这么受人羞辱的一天，她的自尊心彻底地被眼前的男人踩了个稀碎，也顾不得什么夫妻情分，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用她的指甲在俞智煊的身上乱抓乱打。
男人在力量方面是有绝对的优势的，蒋文慧并不是俞智煊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接着就是一顿暴揍。
俞智煊一边揍一边骂，等他揍完了，整理好衣衫，看着床上那个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人，觉得她无比的恶心，转身开门出去了。
赵明艳看着俞智煊从房间里出来，脸上挂了彩，便往里面看，她的女儿此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为母则刚，“你居然敢打我女儿！”
俞智煊已然是打红了眼，将赵明艳狠狠地往后一推，赵明艳摔进了他们的卧室。
等她从地上起来，俞智煊已经出门了。
赵明艳走到床边，看了看蒋文慧脸上的伤，顿时就红了眼眶，“这是怎么了呀？”
蒋文慧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哭着。
俞智煊是三天后回家的，蒋文慧脸上的伤还没好，每天都不出门，一个人躲在卧室里。
她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不想给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无法接受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俞智煊没有和她说话，当她不存在，她也当俞智煊不存在。
只是晚上不敢睡得太熟，害怕俞智煊趁她睡着再揍她一顿。
就这么心惊胆战的过了一个礼拜，伤好得差不好得差不多了，她开始回到公司继续工作。
她不能因为此，放弃她的事业，她需要这份工作，养活她自己，养活她的父母和孩子。
办公室里的人发现他们的老大回来以后变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盛气凌人了，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骂人，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上班的时间越来越早。
年中的高层会议在申城举行，蒋文慧在申城待了一个礼拜。大中华地区的总负责人她并没有被选上，选上的是华东地区的负责人，华东区的成绩一直都是六个区里最好的，负责人的能力也是相当得过硬。
会议结束后，新上任的中华区负责人请他们几个区的负责人飞往海城度假。
“文慧，你怎么看起精神不太好？”华北的总负责人凤婷关心道。
凤婷没有什么野心，能坐上华北的负责人，也是因为前任华北负责人辞职，总部才把她提拔起来。将来有合适的人选，她被踢掉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蒋文慧浅浅的笑了一下，她最近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晚上都不怎么睡得好。
俞智煊自从打了她以后，回家的瞬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越来越重，不属于她的香水味也越来越浓郁，俞智煊一直拿她当透明人，有时候还会好几天不回家，他们没有联系过，也没有其他的表示，蒋文慧甚至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还没准备起诉离婚，离婚的官司不好打，她是过错方。而今公司状态不好，她若是这个时候离婚，俞智煊肯定要分走他的钱。
离婚，至少要等她转移了财产。
扪心自问他这些年对俞新语确实很好，疼进了骨子里，她都看在眼里，俞新语不是他们的孩子，这一点蒋文慧自己都不知道，就别说俞智煊了。
这段时间冷静地想过，俞智煊对她，对她的家里人确实一直都很好。只是最近两年做生意赔了后大家的关系才恶化的。
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一定建议对方离婚，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做不到那么决绝的离婚。她虽然没有多爱俞智煊，好歹是一起生活了11年，一起养大了俞新语，说是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
她可以离婚，可她离婚后，俞新语就会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俞新语肯定会问她爸爸为什么不要她了，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回答呢？
这一个多月里，她想了很多东西，最终还是没有敲定主意。
“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所以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蒋文慧解释道。
凤婷道：“我们女人啊，一旦到了这个年龄，就是容易生病，要好好注意保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身体拖垮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蒋文慧敷衍的点头附和，“你说的对。”
望着蔚蓝的大海，听着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蒋文慧的心渐渐地归于平静。
这么多年，她和俞智煊各忙各的，除了度蜜月之外就没有一起出来度假过。
身边总是经过一家三口，一家四口。
凤婷道：“真好，我也很久没和家里人出来度假了。”
“为什么？”
凤婷道：“我儿子在国外读书，老公很忙，而我作为华北的负责人，每天也不见得有多闲，哪来的时间度假呀。”
蒋文慧无奈地笑了笑。
谁又不是呢？
凤婷打趣道：“我们不一样，我是赶鸭子上架，而你是职场女强人，想必比我还要忙得多。”
蒋文慧没有否认。西南区是六个区里环境最差的，要想保持住战绩，就要他们加倍的努力才行。毕竟大西南是内陆，不想华南华北华中这些沿海地区，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的条件都是自己创造的。
凤婷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我比你虚长那么几岁，也对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事业固然重要，但是家庭，也很重要。我们女人啊，毕竟是一朵花，还是需要人呵护的。不瞒你说，在我前面的那位负责人就是因为一心扑在事业上，最后和孩子也不亲近，和老公关系也淡了，离了婚后身体出了毛病，病房前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何其凄凉。”
蒋文慧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她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重病床前无人顾？
她想，坚持坚持，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可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和一个客户在外面吃饭，不巧遇上了俞智煊，当晚回家就被俞智煊狠狠地揍了一通，左手骨裂，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连总部的人都在打电话关心她。
那一瞬间，蒋文慧决定了，这个婚，她必须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尝试和俞智煊协议离婚，而俞智煊根本无法沟通，换来的只是一顿毒打，因此，她选择了诉讼离婚，一审判决，俞新语跟她。
准确来说，是俞智煊不要俞新语，家里的存款和车子，都归俞智煊，她名下的房子是婚前财产，因此没有给俞智煊。
能给的，她都给了。
她以为一切都断干净了，没想到在7月9日这天，俞智煊又不请自来了。
说是想女儿了，临走之前，来看看女儿。
他们离婚的事情，蒋文慧并没有告诉俞新语，因此俞新语只当是爸爸最近太忙，所以才会经常不回家。
好不容易看着爸爸回来，说什么都不愿意放他走。
无奈他们只能容忍俞智煊和他们坐在一家桌子上，吃一顿和中午饭。
俞智煊趁着没人注意，在他们吃的饭菜里加了用水溶解过的安眠药，看着他们昏迷过去，俞智煊回想着自己这么几年的遭遇，觉得就这么让他们这么安静地睡过去太便宜他们了，当他的视线落在客厅和饭厅的横梁上，他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现实在家找到了蒋文慧登山的时候用的登山绳，打好绳结，关上了阳台的遮光帘，在三点多的时候，他上楼找施工队的人借来了钉子和锤子，连着绳子一起钉入墙体，将人挂了上去。
还锤子时，看到工人们放在门外的临时门禁卡，他顺手摸了一个。回到家里，看着眼前的场面，想到了很遥远的记忆，然后开始上网查询苏州码子的表达方式，按照记忆里的画面，开始给他们每一个都标上重量，做完这些，他拿了桌上的水果刀开始给他们放血。
等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之后，他从安全通道离开，穿过超市安全门，混入卖场后离开。
当晚乘坐飞机飞往申城。
通过俞智煊的讲述，他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邱少扬问，“你在庾皙向他致敬，他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邱少扬将死者头上的特写举起，“苏州码子，30年前的屠宰场挂尸案的标志，这个凶手，你在和他致敬，他到底是谁？”
“你不会知道的。”俞智煊的笑让人瘆得慌，“30年前，你们警方没有抓住他，15年前，你们警方也没有抓住他，这次，你们依旧抓不住他，哈哈哈哈哈。”
“是吗？”邱少扬坐直了身子，双眼犀利地看着对面坐的人：“我原以为，你或许是30年前去过案发现场，但是现在，你暴露了很多东西，知道30年的案子，我觉得可以解释你去过案发现场，但是15年前，你并不在国内，你是如何得知15年前的事情的？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得通，你认识这个凶手，且一直在关注着这个凶手。”
“那又如何，你不可能找到他的。”俞智煊咯咯地笑着，“你抓不到他的。”
“看来这个人已经死了，只有死人，我才会找不到他抓不到他。”邱少扬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抓人，那是警察的事情，我不是警察。我要的，只是真相。”

第43章 八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几人走出审讯时, 明堂问邱少扬。
邱少扬道：“我先把现有的卷宗过一遍，麻烦你帮我把处理过三十年前屠宰场碎尸案的警察名单以及他们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整理好给我吗？”
“可以。”明堂轻松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俞智煊认罪，明堂和陆长风要开始准备手续, 移交检察院，剩下的事情还很多。
邱少扬闷头在休息室里看卷宗，其实这些卷宗八年前他都看过了，每一个字他都反反复复的读了很多遍，连标点符号他都烂熟于心,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找到突破点。
30年前的案发现场照片已经开始泛黄, 有了一份独属于他的年代感。
邱少扬将所有30年前案发现场的照片全部拼到一起, 基本能还原当时的场景。
卷宗上说，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屠宰场的管理员，早上过来开门, 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可当他一开门, 看到里面挂着的尸体，当场就吓尿了。
他们这些在屠宰场里工作的, 什么猪马牛羊的没宰杀过，可他面前挂着的是人，叫他如何不害怕？
等他稍稍镇定了一些的时候, 就连忙跑到镇上的公用电话报警, 这一路上他边跑边喊, 许多镇上居住的人都被他惊动，跑到案发案场一看究竟, 有些胆子大的直接进入了案发现场, 现场的足迹不下于二百组, 根本没法确认那一组是凶手留下的, 更别说有些胆子大的还动过尸体，在警察到达之前，许多尸块都被那些人从挂钩上取下来放到了地上，导致证物污染严重。
经过法医们的努力，最终将尸体全部拼接完成，一共是4具尸体，一男一女和两个小孩。
男的叫张义安，算是镇上比较有钱的人，女的是他的老婆，叫刘晓娟，两个孩都是他们的小孩。
在他们的体内法医检测出了大量的苯巴/比妥钠，苯巴/比妥钠是镇静催眠药。90年代的村镇屠宰场还没有现在这么工业化，几乎是靠人力宰杀，因此会在宰杀猪的前一天晚上给猪注射安眠镇定一类的药物，方便第二天宰杀。
而由于当时的管控并不严格，很多人都会偷厂里的药出去低价赚点小钱，那个年代倒卖人体器官这类的人为了保证器官的鲜活，一般不会直接打麻药，而是打这一类安眠镇定累的药物，因此这类药物在黑市上流通得非常广泛。
调查谁偷拿过厂里的药根本无法作为突破口，那个年代的监控根本不像现在这么完善，村镇里面几乎是没有监控，连电脑都十分的奢侈，因此也不存在什么监控录像之类的东西，就更是无从查起。
想要知道谁进出过案发现场，只能是靠实质性的证据。
厂里的每一位员工，从上到下，连看门的老大爷都被调查了，动用了差不多200名警力，被调查的人员多达317名，依旧是一无所获，整个案件的调查持续了三个月之久，最终也没能查出谁有作案嫌疑。
厂里虽然有看门的人，但他们当晚的后门根本没有关上，而看门的大爷因为喝了酒，早早地就睡了。他们厂里也没什么好偷的，猪都是从其他地方拉过来的，基本是当天拉当天就宰了拉走的。
因此看门的大爷也不知道尸体是什么时候被挂在厂里的，他都还是被去工作间开门的管理给吓醒的。
很多人上班都会从后门进出，因此后门也没有能提取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咚咚——”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明堂一手拿着饮品一手拿着资料站在门外。
“进来吧。”邱少扬对他说。
明堂将资料放在他面前，“已经整理好了，这两天没有案子，我陪你去走访。”
随后又将饮品放在他面前，“我问过唐岩，唐岩说你爱喝茉莉花茶，不怎么爱太甜的东西，我就点了一杯没怎么加糖，也不知道你现在还爱不爱喝。”
“爱。”邱少扬朝明堂笑了笑，“谢谢。”
“你这边看卷宗有什么发现吗”明堂问。
邱少扬摇头，拿过明堂给他买的饮料，喝了两口，还是稍微甜了一些，他吃不了太甜的东西，会牙疼。
“所有的卷宗我都看完了，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俞智煊那边你们有没有查到他和30年前的案件有什么关联？”
明堂摇头，“俞智煊这个人很奇怪，他是30年前跟他的父亲一起出国的，然后就是14年前回国和朋友一起创业，没发现他和两起案件所有的相关人员有任何的联系。”
“30年前他只有八岁，那时候如果是在村里或者是镇上读书，很难查到他的踪迹，不像现在的孩子读书就会有学籍档案，八几年九几年的时候，都是小升初才开始有学籍。”
当年还没有电子信息化，现在想要从互联网上查到那些东西确实很难，“这样吧，我们带一张他现在的照片，30年前他出国的时候肯定有护照，把他30年前护照照片也一并调出来，去找找当年屠宰场附近的原住民，看看有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人只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好。”
邱少扬道：“就算真的查无此人也没关系，只要他在我们手里，我们就还有机会从他的嘴里知道那个人是谁。”
明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现在看邱少扬就像是一只小恶魔一样，蔫儿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给你开个大。
“行，那我着手准备，你什么时候出去叫我一声就行。”
邱少扬第一位要去拜访的人是当年案件的总负责人赵同峰，已经退休了十多年，现在在石城郊区的一家疗养院安享晚年。
他提前给疗养院那边打过电话，问了一下赵同峰目前的情况，以及他本人的意愿，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之后，他才和明堂一起前往疗养院。
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邱少扬让明堂停车，他要去买束花，哪有上门拜访两手空空的。
明堂也跟着买了一束。
“我买了就行，你还买做什么？”邱少扬觉得没有必要。
明堂解释道：“那家疗养院有一位退休的缉毒警，他被毒贩盯上，家人都被毒贩给残忍杀害了，只有一个小儿子活了下来，我和他的儿子是警校的同班同学，关系很好，大学毕业那年，他的小儿子被在一次抓捕行动中牺牲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我想顺便看看他。”
和平的年代，缉毒警就是最危险的职业。他们身处在祖国的大西南，是祖国第一道防线，每年有数不清的缉毒英雄为此奉献了他们的年轻生命，他们为了祖国和人民而战，最终变成了一座有一座无名的墓碑，依旧屹立在祖国的大西南，身体虽然已经不在，可他们的精神还在。
邱少扬的叔叔，也是因为追捕毒贩的时候因公殉职，因此他对那些贩毒制毒以及吸毒的人员，有着千百倍的憎恨。
如果可以通过钱财来让禁毒英雄免于伤害，他愿意花光所有的钱财，换所有奋斗在一线的禁毒人员生命安全。
达到疗养院，邱少扬找到当时和他在电话里沟通的人，在对方的带领下，他见到了赵同峰。
赵同峰在房间里，身上穿着洗得已经发白的警服，头发已经花白，人看起来依旧是精神。
带他过来的人说道：“听说你们要来，老爷子换上了自己穿了一辈子的警服。”
邱少扬看到这一幕，眼眶有些发酸，快步地上前，“赵队长。”
赵同峰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你就是电话里说要来见我的人吧，我听出你的声音了。”
邱少扬点头，“是我。”
“没想到过了30年了，还有人在查当年的案子。”赵同峰感叹着时光飞逝。
邱少扬道：“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警察了，如果连我们都不帮他们，还有谁会去帮他们寻找真相，讨回公道？”
“说得好。”赵同峰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十多年前，也有人和我说过一样话，他那时候和你现在一样的坚定，他叫邱晟麟。”
“他是我的叔叔。”邱少扬说道。
赵同峰愣了一下看向邱少扬，随后点头，“我就说，看你很眼熟，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原来你是他的侄子。”
赵同峰感叹道：“他是一个好警察，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的时候，他就来找过我，那时候我刚刚退休，他特别仔细地问过我关于屠宰场挂尸案的细节。11年前的冬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要来看我，顺便和我确认一些事情。”
邱少扬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你是说，他当年有了新的线索？”
“是。”赵同峰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他在来这里的路上遇上了潜逃毒贩，追捕毒贩的过程中发生了车祸，因公殉职了。如果他没有殉职，说不定这个案子早就破了。”
“原来，他是来找您的。”
过了11年，他才知道他叔叔那天为什么到石城来。
原来，竟然是为了屠宰场挂尸的案子。
“是啊。”赵同峰惋惜地说：“他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案子，在报纸上看到他出事的新闻，我觉得很震惊，像他这么好的警察，真的可惜了······”
邱少扬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家人永远都是他的伤，任何人提起，都会让他难受。
明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赵同峰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邱少扬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调整好状态，拉开凳子坐下，翻开笔记本，开始了他的提问。
“你们当年调查的卷宗我看过了，但卷宗这个东西，并不会记录得那么详细，调查之中有没有什么人，让你觉得很可疑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卷宗里并没有写到的。”
赵同峰仔细地想了想，“当时卷宗是我整理的，因此我非常有印象，不瞒你说，直到退休前我都没有放弃这个案子，所有被调查过的人员，我基本上都有印象，没有哪一个是特别可疑的。”
“起初我们怀疑的那一拨人，经过我们的调查，最终都有不在场证明，因此全部被排除在外。”赵同峰说，“然后我们从新做了梳理，依旧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连两个小孩有没有惹过什么人从而招来杀身之祸我们都一并调查了，不然也不会出现300多个人被调查的卷宗了。可以说，把和他们家有关系的人，我们都查了一个遍。”
邱少扬想了想，引导道：“这个人不算特别起眼，甚至看起来很老实，在调查的时候经常会进入你们的视线，但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然后被你们排除掉了，他可能和被害人一家关系十分亲密，因此即使他们有矛盾，外人也不知道。其他的人对他的评价都非常不错，所以你们也没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赵同峰按照邱少扬所描述的特征，根据他的记忆会想着，过了可能有五分钟，依旧是摇头，“没有这样的人。张义安他们家在镇上非常有钱，多多少少有些不把别人当回事，因此大家对他们家的评价都不是很正面，厂里的员工也是一样，指责他平日里对待员工非常的苛责。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那你们有见过死者的父母？当时死者的父母为什么没有被凶手一并杀害呢？”邱少扬问。
赵同峰道：“被害人和他的父母是分开住的，虽然都住在镇上，但是张义安他们住在结婚以后新建的房子里，而张义安的父母则是住在他们原来的老房子里。据邻居们说，张义安的父母原先也是和张义安一起居住的，后来两个孩子大了，很是调皮，两个老年人身体都不行，就搬回老房子那边，那边家里的亲戚多。两个老人也不止张义安一个孩子，吃住都在张义安大哥家，张义安每个月都支付二老的伙食钱。”
“张义安的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邱少扬问。
赵同峰道：“以前是给张义安的厂里开车的司机，后来出了车祸，一条腿没了，就闲在家里，基本上是靠张义安在养着，会做一些手工活，能赚些零钱。”
“这么说来，他们兄弟两个人感情还不错。”邱少扬道：“那张义安的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大嫂在城里的厂里上班，一个月回家一次，看起来是个能吃苦的女人。”邱少扬说：“案发当晚，她人在城里，宿舍的人能为她证明。”
邱少扬取出照片，递给赵同峰：“你看看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
赵同峰将照片举高了，放在太阳底下仔细地瞧了瞧，摇头：“没见过。”
“那这张呢？”邱少扬将俞智煊当年的照片递了过去。
赵同峰这回看得更仔细了，沉默的时间也更长了，“应该是没见过。”
说完，他又拿了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坚持说自己没看见过。
30年过去了，即使见过，如果只是匆匆一眼，可能也没什么印象了。
“你突然拿这两张照片给我，是他和当年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是有一些。”
赵同峰问：“什么关系。”
涉及案件的细节，邱少扬不方便透露，有些为难。
赵同峰理解的点点头，“行，我知道，保密的。”
邱少扬浅浅的笑了笑。
明堂道：“这个人是我们昨天查的一起挂尸案的凶手，此次案件和当年的案件有些相似之处，因此我们怀疑他和当年的凶手有些关联。”
“这样啊。”赵同峰陷入了沉思，又将照片拿过去，仔细地看起来。
邱少扬能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回想起来自己有没有见过这人。
过了很久，赵同峰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没有印象，不过你可以问问其他办案的警察，或许有人见过。也可以问问当时镇上的原住民，如果这个人有在他们镇上出现过，说不定有些人还有印象。”
从赵同峰这边离开，邱少扬陪着明堂去见见那位退休的缉毒警。
明堂安慰他道：“我们还有机会。”
邱少扬笑了笑，“嗯。”
他们去的时候，人并不在房间里，而是在楼下的后花园里晒太阳。
明堂和邱少扬下楼，转过十字路来到后花园，一排老年人坐在围坐在一起，桌上放了一个收音机，放着京剧。
“袁叔。”明堂喊了一声。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转过头，看到明堂，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老人的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疤。
袁叔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明堂身边，“好久没看到你了，你爸爸还好吗？”
明堂点头，“他们都好，你最近好吗？”
“好，一切都好。”
袁叔在明堂的搀扶下，走到亭子里坐下。
袁叔慈祥地看着邱少扬，“小伙子，你是明堂的新同事吧。”
邱少扬点点头，“袁叔叔你好，我叫邱少扬。”
“好名字，人长得也有好。”袁叔又看向明堂，“前两天江桥他们也来看我了，还和我问起了你。他现在挺好的，做了禁毒大队的大队长。”
明堂一怔。
袁叔拉着明堂的手说道：“人家江桥还小你一岁，孩子都会走路了，你这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呀。我还想说临终之前，抱一抱的孩子呢。”
明堂尴尬地笑了笑，“这两年怕是不行，我现在是重案大队的大队长，天天处理各种案子，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鲁迅先生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愿意挤，总还是有的。别拿时间当借口，做刑警的还能忙过缉毒警不成？人家都有时间结婚生孩子，就你没有，个人问题要抓紧了。”
袁叔看向邱少扬，“小邱你长得这么好，身边认识的姑娘肯定也不少，你也帮我们家明堂多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合适他的，有的话你就给他介绍一个，把他的个人问题解决了。”
邱少扬笑着点头，“袁叔你放心，我一定帮忙留意着，有合适的就第一个给他介绍。”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催婚这个问题，就是想躲你都躲不过。
邱少扬已经被催了很多次了，也算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总结出了经验，反正别硬钢，嘴上先答应着再说。
明堂强颜欢笑着，两个人在陪袁叔聊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车上，明堂和邱少扬说，“袁叔的话，你别当真，我真的不需要找对象。”
“话别说的太满了，一般都容易打脸。”邱少扬笑着说，“万一你转角遇到爱呢了。”
“我是真的没时间。”
“鲁迅先生说过······”
“打住，我不管谁说过什么，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只想搞事业。”明堂信誓旦旦地说。
邱少扬问：“那万一你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邱少扬：“······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假设一下，如果真的出现这么个人，你是选择和他谈恋爱呢，还是选择坚持不谈呢？”
明堂想了想，“那得看我对他喜欢的程度。”
“就很喜欢的那种，没了他就活不了的那种。”
明堂的脸上戴上了痛苦的面具，“我都快30岁了，已经不是那种十几二十岁看别人接个吻都能红着脸的纯情小少年了，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的。”
“你还真是······”邱少扬都无语了，“一点都不浪漫，你单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你呢？”明堂看向他，“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邱少扬道：“不知道，至今还没遇到过让我特别喜欢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明堂有些惊讶，“你没谈过恋爱？”
“没有呀。”邱少扬道：“大学没遇到喜欢的，出来工作以后没想过，出国后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但感觉都不对，所以一直没有谈。”
“我还以为，你这个长相，最起码是谈过十个八个的那种类型。”
“我长得很风流吗？”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你长得太帅了，你来局里没几次，局里的警花儿都被你吸引了，连他们的爱豆都不追了。”
“谁规定长得帅的就一定要谈恋爱了。”邱少扬道：“陆长风比我帅的多，他不也单身？”
“他单身是有原因的。”明堂道：“就他那个破嘴，谁受得了他，好好的一个大帅哥，怎么就长了那样一张嘴呢。”
“他平常沟通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没见有多损。”
明堂啧啧两声，“山上的笋都快被他夺完了，你是和他接触得太少了，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他那张嘴，和机关枪一样，连局长都突突过。”
在办公室里写结案报告的陆长风打了个喷嚏。

第44章 九
离开疗养院, 明堂驱车来到当年屠宰场挂尸案所在的泽阳市。
30年前的泽阳镇现在已经更名为泽阳市，属于一个县级市。和30年前比泽阳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30年前的泽阳镇在山里, 从泽阳镇道石城市区，坐车得要一个三个小时，随着北山隧道打通，现在从市区到泽阳镇仅需要一个小时。
到泽阳之前，明堂就已经先联系过当地的公安局。他们来调查当年的旧案, 自然是找熟悉当地的警察协助，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泽阳市属于石城市管辖, 石城市公安局局长明耀是明堂的父亲。
车子停在泽阳市公安局门口, 泽阳市的公安局就好比城区的一个分局一样大小，有个百十号的警力，但泽阳市这种小城市, 一年到头都发生不了一起大案。
回顾过往, 最大的案子应该就是当年的屠宰场挂尸案了，不说人尽皆知, 但稍微上点年纪的人，对这个案子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听说明堂他们要来，局里已经提前准备好他们需要的资料。
明堂刚刚在门口登记完, 市局里就走出了好几个警察。
看肩上的警衔, 明堂也大概猜出了他们几个人的身份, 快步的走上过去。
“明队长，我是泽阳市公安局的局长廖汉奇。”为首的矮胖男人笑着朝明堂伸出手。
明堂立马伸手相握, “廖局长你好, 这次过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廖局长连声道, 接着指着自己身后的人两男一女说道：“这几位分别是周玲玲周副局长, 主管刑侦这一块儿。廖国明，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肖浩宇，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
明堂分别和他们握手打完招呼，和众人介绍邱少扬，“这位是我们春城市公安局特聘的顾问邱少扬，和我一起负责此次案件的调查。”
廖局长连忙将手递上去，“邱顾问你好。”
邱少扬与廖局长浅浅的握了一下手，随后又和其他人依次握手。
“那咱们就里边聊。”廖局长招呼着两人往里边走。
局长的办公室在四楼，廖局长招呼着众人落座，便有警员将茶水端上来了。
邱少扬和明堂坐在了一边。
局长指着几位和二人说道：“这几位呢，都是本地人，关于30年前的案子，你们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或者是问题都可以问他们。”
眼前这几位，看起来岁数都不小，说不定此次还真的能有意外的收获。
明堂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贸然过来，是想调查一个人。”
“什么人？”廖局长问。
明堂将俞智煊的照片从随身的笔记本里取出来，递给了廖局长，“这个人叫俞智煊，是我们昨天办的一起案件的凶手，通过调查我们发现，他可能和30年前发生在本市的挂尸案有牵连，因此这次来本市主要目的是想走访一下当年屠宰场附近的原住民，看看有没有人对这个人有印象。”
廖局长是后来调到泽阳市做局长的，属于是派遣，他的祖籍并不在泽阳市，因此看了照片也没什么用。
但他毕竟这里的最高官员，明堂不可能越过他直接将照片递给其他人，这是对他的不尊重。哪怕他是石城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也不行。
廖局长将照片递给了周玲玲，“周副局你看看。”
周玲玲拿起两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属实是觉得面生，摇头：“我没什么印象。”
说完，他又将照片递给了刑侦队长和副队长。
二位看了看，均是摇头。
“如果是我们泽阳市的人，我可以帮你们查一查他的详细资料。”
“不用了。”明堂道：“他不是泽阳市的人。”
“那他怎么会和30年前的案子有关系呢？”肖浩宇不解道。
明堂笑了笑：“案件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不过通过我们和他的对话发现，他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不愿意合作将凶手告诉警方，他对于当年的案发现场的细节非常的清楚，因此我们推断他肯定到过案发现场，从而我们推断，他应该出现在屠宰场附近。”
“这倒是很合理。”廖局长点点头，看向肖浩宇，安排道：“小肖啊，你去把当年镇上的原住民资料都整理出来，看看哪些还在本市的，安排人手立马去进行走访调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一个结果。”
“是。”肖浩宇拿着两张照片出去了。
明堂和邱少扬对视一眼，邱少扬挑了挑眉。
廖局长道：“二位还没有吃饭吧，不如咱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赶上饭点了，他这个做局长的，怎么着也要尽尽地主之谊。
“出去吃就免了，就在食堂吃吧，这有公务在身，时间宝贵呀，等案子破了，咱们再好好的聚上一聚。”
“那行，我们就在食堂吃。”廖局长和刑侦支队长廖国明说道，“小廖啊，吩咐食堂的厨子，弄几个小菜，也让两位尝尝我们泽阳特色菜。”
说完又看向两人：“不知道二位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毕竟他是泽阳市一把手，邱、明二人是客，他也该好好招待。
邱少扬和明堂纷纷摇头。
廖局长给廖国明使了个颜色，廖国明便离开了。
“咱们这地方比较小，这么些年，也就发生了这么一起大案子，要真的能把这个案子破了，那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明堂笑了笑。
邱少扬对此倒没什么表示，案子破了又能如何，凶手早就不在人世了，还能如何？将坟刨了挫骨扬灰不成？
廖局长拉着明堂聊了很多东西，多数都是赞美咱们的话，什么年纪轻轻大有作为，青年才俊一类的，邱少扬不怎么加入他们的谈话，也就偶尔被点到名了，应上那么一两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廖国明来叫他们去吃饭。
明堂这才勉强得以解脱，邱少扬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擅长与人打官腔的人。
邱少扬不是不擅长，而是不想。他只是一个顾问，这个案子完了，他就和这些人没什么关系了。
再说生意场上免不了的应酬，彼此之间吹吹彩虹屁，邱少扬也确实是烦得慌，能不与人交谈他便不想和人交谈。
明堂故意放慢了脚步和邱少扬并肩走着，这样他就不会被廖局长拉着说那的。
食堂人挺多的，明堂和邱少扬一走进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过两人早就习惯了被当作吉祥物欣赏了，淡定地跟这廖局长入座。
周边的警察窃窃私语，邱少扬和明堂的谁都没有分散注意力。
泽阳市地处在春城和石城的交界点上，到两处的距离其实都差不多，所以泽阳菜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通常两个市老百姓常吃的菜。
相比较之下呢，春城的菜色就杂一点，毕竟主要是靠旅游发展的城市，汇集了全国各地的美食。石城就走怀旧的路线，相对来说特色就多一点。泽阳算是这两个地方的结合。
邱少扬吃饭口味稍微地重一些，喜欢吃咸的香的辣的，只要放辣椒了，他就什么都可以。
明堂家吃得清淡一些，因此太麻太辣的他就吃不了。
好巧不巧的这食堂厨子口味偏辣，邱少扬吃着刚刚好，明堂却觉得辣了一些，桌上也没汤，因此只能靠饭来压。
这廖局长一看，还以为他饿着了，让人换了个平日里装面的大碗给他。
明堂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社死过。
和邱少扬手里拿个巴掌大的碗比起来，他可真的太能吃了。
他朝邱少扬投去求救的眼神。
邱少扬忍笑帮他分担了一点，伸长脖子四处望了望。
周玲玲问，“邱顾问在找什么？”
邱少扬道：“菜稍微有些辣，我这些年在国外吃的都比较清淡，猛然间吃这么辣的，有些受不住，想找杯水。”
“我去给你拿。”说着，周玲玲就起身去接了两杯水，一杯给他，一杯给明堂。
明堂连忙道：“谢谢周副局。”
“不谢。”周副局浅笑。
明堂连忙灌了两大口水，才觉得没那么噎人了，朝邱少扬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这顿饭吃了有半个钟，搁以往，明堂五分钟就能解决一餐饭。
“二位今晚是回春城呢？还是在我们这边留宿。”廖局长问他们两个，问清楚了好帮他们安排。
明堂看向邱少扬，询问他的意见。
邱少扬道：“就在这边留宿了，来回开车得两个小时，跑来跑去的也麻烦，晚点我们在市里逛逛，还要麻烦廖局长将当年镇上的地图给我们一份，我们想实地转转。”
“呦，那地方现在可都推了建成了住宅区。”
邱少扬道：“没关系，我们随便看看，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那行，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准备着。”
邱少扬原本是想找一家酒店住下，奈何廖局长实在是太过于热情，非要给他们安排住处，因此邱少扬和明堂住进了市局旁边的招待所里。
招待所外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最多也就是个三星快捷酒店的水平，房间算不上大，倒也还算整齐，考虑到是公费，邱少扬和明堂就选择了双人间，也方便两个人探讨案情。
以前做警察的时候，在乡镇里办案有时候连招待所都没得住，要不就是住在车里，要不就是在其他警察的家里去将就一晚，如今有个三星级的招待所住，还能洗个澡，邱少扬还是挺满足的。
倒是明堂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都看了一个遍，看向邱少扬，“要不我住这里，再给你开一间稍微高档一点的房间。”
他一个至今还住在警局宿舍的人，这环境不知道比警局宿舍好了多少，但他就担心邱少扬住不习惯。
“这里最高档的也高档不到哪里去，你还不如出去给我买个20床的蚕丝被铺在床上来的实在。”
明堂：“······”
“我没你想得那么金贵。”邱少扬道：“我家是有很多很多钱，我也确实是个富家太子爷没错，但这不代表我吃不了苦，吃不了苦我干警察做什么。你对我，到底是有多深的误解。”
“那倒也不是······”明堂习惯性地辩解，然而他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能辩解的，在他的眼里邱少扬就是个需要双手捧着的金疙瘩，这要是摔一下都得心疼的。
邱少扬问，“你睡哪个？”
明堂尴尬道：“都行。”
邱少扬便躺上离他最近的床，从后边摸了一个枕头抱在怀里说道：“小弟弟，哥哥我当年在警校那也是各科第一的，别把哥哥想的跟朵娇花一样。”
明堂被邱少扬说得脸都有些热乎乎的，邱少扬说的都是事实，邱少扬也确实比他大得多。
陆长风也比他大，但陆长风从来不会以哥哥自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哥哥的身份在他面前自称，让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邱少扬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一米九多的壮汉在他的面前红耳朵，便也不逗他了，“等会儿出去顺便就买身衣服吧，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留几天呢。”
“明天周一，你不回公司行吗？”明堂问。
邱少扬踢掉鞋子，将另一个枕头垫在后背，靠在床头上说道：“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管事儿的，没了我有什么不行的。”
“不耽误你工作就行。”
明堂坐在床上，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邱少扬单手撑头看着他这一副认真的模样，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看我做什么。”
邱少扬道：“看你很认真，我觉得挺好的，如果每一个警察都能和你一样认真，那这个世界上就会少很多没有侦破的案子。”
“可别这么说。”明堂道：“我也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每一位警察都对这个职业怀揣这敬畏之心。”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邱少扬笑了笑，也不想与他争辩什么，警察也是一份职业，也会有他的职业规则，有尽心尽力的警察就会有浑水摸鱼的。
并不是每一个警察都能做到像明堂这样，能将心思全部放在案子上，邱少扬也不能自私的要求每一位警察都和明堂同一标准，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
所以，像明堂这样凤毛麟角的警察，才更加让招人稀罕。
明堂说：“做警察的，都不容易。”
“我知道。”
这时，他们的房门响了，明堂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警察。
“明队长，这是你们要的30年前的地形图，还需要什么其他的吗？需要的话就和我说，我帮你们准备着。”
明堂接过地形图道谢，“不用了，就这个就足够了。”
关上门，明堂将地形图展开，邱少扬换了一头趴着，拍了拍面前的空位置，“放下来，我们一起看。”
明堂席地而坐，他个子高，位置刚刚好。邱少扬趴在床上，撑着头。
要说他们也是很细心，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当年的地图一份现在的地图，担心他们找不到位置还特地给他们标明了对应的位置。
原来的屠宰场现在是个小区，而原来被害人家住的位置也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直线距离差不多有一公里。主要是屠宰场的位置在镇子的边缘上，而被害人一家所居住的位置也是在最边缘的位置，附近也没有其他人居住，这就是给凶手创造天然的环境。
邱少扬道：“我依旧坚持我最初的观点，凶手将被害人一家分尸，完全就是为了泄愤。”
明堂点点头。
“你就没觉得，这个案件漏洞百出吗？”邱少扬问。
邱少扬指了指地图，“凶手肯是属于有预谋的杀人这点毫无争议。”
明堂左手撑着头，右手食指拇指不听地摩挲着，“从被害人家里出发到屠宰场直径距离是一公里，根据当时对周边的人走访调查，当晚他们并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现场勘测也表示没有车子或者是其他辅助工具的痕迹，因此可以推断，现场发现的那些沾着血的床单就是凶手用来包裹被害人尸块儿用的。被害人一家被分成了大大小小共计76块儿，总计得有300斤的重量，就算是我这样的体型也很难扛着300斤的碎尸块儿徒步走1.5公里。”
明堂说完一大串，抬头原本是想询问邱少扬的看法，冷不丁撞上这么一道暧昧的视线，一时间也僵在了原地。
“你在看什么······”
邱少扬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眨了两下说道：“我在欣赏你。”
明堂心里道：大可不必。
嘴上却说，“有什么好欣赏的。”
然而，他却不敢去看邱少扬的视线。
邱少扬道：“你确实是有能力坐稳重案大队大队长这把交椅，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的机灵。”
明堂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邱少扬道：“在这方面，你也很有天赋。”
“但比起你还是差远了，你永远能敏锐地捕捉捕捉到线索。”
邱少扬摇头：“不是永远，我也有做不到破不了的案子。”
明堂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要聪明的人，别人想到1的时候，你已经想到了3，我这辈子应该都追不上你。”
“你不需要追我，做你自己就好，按照你的自己的节奏。”邱少扬道：“我们的起点不同，高度不同，注定了我们无法在同一水平线上，但你的水平已经远超其他人。爱因斯坦只有一个，但是勤奋努力却可以有很多个。我很少夸别人，但你是真的很优秀。我只要给你点到位你就能立马了解我的意思，31年来，你是头一个。明堂，你是特别的，至少对我来说，你是。因此，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和我比较。”
“Try your best and strive to be the best。这是我的一位导师送给我的话，现在我把他送给你。”
明堂很感动，他一直觉得自己有很多的不足。再认识邱少扬之前，对方在他的心里一直是站在金字塔的塔尖上，而现在，邱少扬好像是站在他身边，陪着他朝金字塔塔尖前行。
“谢谢你。”
邱少扬浅浅一笑，“你值得。”
邱少扬往床上一仰，将枕头垫在头下，侧躺看着明堂说道：“没有交通工具，凶手想要将尸块运到屠宰场只能是靠人力，连你都很难做到扛起三百斤的尸块儿徒步一公里，这说明凶手要么是多次来往于案发现场和抛尸现场，要么就是他有帮凶。你倾向于哪种？”
“我比较倾向于后者。”明堂说。
“为什么？”
“我觉得一个人很难完成这么复杂的一个谋杀计划。”直觉这个玩意儿，有时候就是这么的邪门儿。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邱少扬说，“如果凶手是一个人，那么案件未免太天衣无缝了。凶手如何能确保后门一定是畅通的？如何能确保看门的大爷不会醒来发现他的行为？可如果是多人配合，就很好解释。大家一起做伪证，互相证明不容易被发现，因此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有点东方快车谋杀案的感觉了。”
邱少扬笑了笑，“是有这种感觉，这也能解释，为什么317个被调查的人中，没有一个人符合我对凶手的侧写”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很再为被害人讨回公道。”明堂叹了口气，除非他们能拿出实质的证据。可30年过去了，很多证据早就没了。30年前逃脱了法律的制裁，30年后他们不会傻到送上门来。
但说到底，这一切也都只是他们的推测，或许凶手真的就有那么好的运气，这事没到最后，谁也不敢盖棺定论。
邱少扬想起俞智煊当时那种笃定的眼神，想要俞智煊指认当年的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能对俞智煊催眠，诱供，诈供都不可以。
有种凶手就在你的眼前，可你就是拿他没办法的无力感。
除非他们找到最直接的证据，否则这个案子可能一直是悬案。
他小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线索是他没有发现的。
明堂也一直在思考，究竟有什么，是被他们遗漏掉的。
俞智煊不愿意供出来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明堂的手机在这时响了，来电显示是廖汉奇，明堂开了公放。
“明堂，你们要调查的人有眉目了。”
“这么快。”明堂有些惊讶，这才几个小时。
廖汉奇笑了笑，问：“你们要不要来局里一趟？”
“我们这就过来。”

第45章 十
没要两分钟, 二人就出现在廖汉奇的办公室。
明堂喊了声，“廖局。”
廖汉奇热络地招呼他们坐下，“是这样, 有个叫赵帆的人认出了照片里的人。”
邱少扬问：“我可以见见那个人吗？”
廖汉奇道：“已经在来警局的路上了，你们稍微等一下，我是一有消息就立马通知了你们。”
“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
廖汉奇说，“都是警察，客气做什么。”
等了五分钟左右, 人被带到他们面前，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明警官, 就是他认出了照片上的人。”廖国明说道。
赵帆有些胖, 四十出头，看起来挺憨厚。
明堂主动自我介绍并表明了来意，“你能给我们说说照片上这个人吗？”
赵帆有些紧张, “他是有一年夏天突然出现在我隔壁邻居家里, 据说他妈是出了车祸去世了，他父亲在国外工作, 刚来的时候他话很少，基本不和我交流。后来混的熟了，我们才一起玩儿。”
邱少扬问：“你隔壁住的是谁？”
赵帆说：“我们家隔壁是姓张, 男的叫张义连, 断了一条腿, 女的叫姜媛，俞智煊是姜媛姐姐的儿子。”
“是30年前一家被杀的张义安的哥哥张义连吗？”明堂追问。
赵帆明显一抖, 语气都变得飘忽起来, “是, 就是他们家。”
30年前赵帆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血腥残忍的凶杀案对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那种恐惧依旧没有消失。
“那根据你的印象，张义连是个怎么样的人？”邱少扬是想能不能从赵帆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反正给我的感觉他挺凶的。”赵帆尽力地回想着，“在我的记忆里，他经常会发脾气，总是和他老婆吵架。嗐，时间过去很多年了，那时候我也小，你们问我，我也很难说得很详细，你们要想知道张家的事情，还是要问年龄比较大的老人才行。”
这个忙真的不是赵帆他不想帮，是他真的没什么记忆。
“那就辛苦你跑这一趟了，非常感谢你对我们提供的帮助。”邱少扬伸出手。
赵帆立马也递上自己的手，“嗐，都没能帮到你们什么忙，你们还这么客气。”
送走了赵帆，明堂和邱少扬也没多在警局留，两人压着马路往招待所走。
明堂并肩和邱少扬走着，掏出烟点燃，猛吸了一口， “当年的线索肯定是不容易找了，现在只能是把目光放在当年参与办案的刑警身上，你有什么想法吗？”
邱少扬今天算是跟他待了一整天，出门的时候看着他从抽屉里拿了一包没开封的烟，现在已经只剩下小半包了。
“少抽点，这东西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现在年轻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等你将来老了怎么办？”邱少扬是真的为他的健康着想。
明堂原本要抽第二口，他这么一说，明堂抬起的手就停在了空中，前面两步就是垃圾桶，明堂快走了两步，将烟熄灭扔进了垃圾桶，回身等着邱少扬。
邱少扬也没想到明堂这么听话的，他本来也就没指望明堂能听。
明堂语气诚恳道歉：“是我的问题，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他都是跟陆长风混的，以前做禁毒的时候他也不抽烟，自从到了春城认识了陆长风，慢慢地就开始抽了。
这么几年混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想抽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抽了，完全没顾虑身边邱少扬的感受。
“不是这么回事儿。”
邱少扬觉得明堂八成是误会了什么，他有必要和明堂好好解释清楚，“我也不是说反对你抽烟，我只是觉得，你每天熬夜加班工作强度又高，再天天拿烟当饭，对你自己的身体不好。”
“就是习惯了······”明堂摸了摸鼻子。
邱少扬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一个还没到30岁的小伙子，别把自己弄成个小老头一样。”
明堂如鲠在喉。邱少扬这说话的语气完全和他爸一样，他们就只是差了两岁而已啊。
见明堂不应声了，邱少扬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说这话你肯定不爱听。”
“没不爱听。”
“那你干吗不说话？”邱少扬看向他。
明堂有些别扭道：“没，就是觉得我在你跟前，吃年龄的亏。”
邱少扬笑了笑，没想过他别扭的是这个，“是不是平日里都是你老大，突然让你做小的，适应不过来了？”
“可能吧。”明堂看着脚下的地砖花纹，声音闷闷的，“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陆长风也比我大，但我和他就没有这个距离感。和你在一起，总觉得我自己是个小菜鸟。”
“伤你自尊了？”邱少扬问。
“那到没有。”就是感觉不太舒服。
“这可不像你。”
“嗯？”明堂不太明白，“怎么不像我？”
邱少扬说，“我印象中的明堂充满自信，目光坚定，身躯挺拔。而不是总纠结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也没有很纠结。”明堂否认。
“算了。”邱少扬也懒得说了，他们已经走到招待所楼下了，“现在还早，我想去原来的屠宰场那边转转，你去不去？”
“去。”明堂道：“你先上车，我去楼上拿一下地图。”
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车钥匙直接塞给了邱少扬。
邱少扬在车里等了两分钟都不到，明堂就下楼了，他回去拿地图了。
上车后，他在导航里输入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启动车子。
“明天周一，你不回公司没问题吗？”
邱少扬嗯了一声，“公司能干事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在不在其实影响没多大的。”
“我还担心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不会。”邱少扬如实告知，“这次是我主动要求加入你们专案组的，这个案子我叔叔活着的时候一直在惦记着，如今有这个契机，若是案子破了，也算是告慰我叔叔的在天之灵了。”
明堂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这个案子30年都没有，他其实对于破案也不是百分百地有信心。他相信邱少扬也是一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原来的屠宰场改建成住宅区也有些年头了，但小区的环境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明堂问邱少扬：“要进去小区里看看吗？”
邱少扬摇头，他将明堂拿的地图展开，两份地图做对比，确定了对面的小区就是当年的屠宰场原址。
30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都变了，那一起骇人听闻的挂尸大案似乎随着屠宰场被拆建一起被遗忘在了废墟里。
若不是7.13案，或许他的卷宗再也不会有被重启的一天。
他们的车停在了一个广场边上，广场边上有很多凉亭，凉亭里坐着很多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他们其中一些人穿着相同的衣服，应该是准备要开始跳广场舞了。
邱少扬收起地图，对明堂说道：“我想下去走走。”
“好。”
两个人下了车，广场不算太大，没有什么年轻人，都是大爷大妈和小孩子，广场中间有一个很小的喷泉，几个小孩在喷泉边上玩着水。
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下车还没一分钟，邱少扬的鼻尖都开始冒汗了，广场边上有卖水的，明堂快步地走过去，买了两瓶冰冻的矿泉水。
两人走到广场的台阶上坐下，看着对面的小区。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得是多大的仇恨，凶手才能把被害人像猪一样挂在屠宰场里。”
“为什么一定要挂在屠宰场里呢？”明堂对这一点非常的疑惑，“从被害人家到凶手家里，有1公里的距离，通常凶手杀人以后都是远抛近埋，一公里还属于凶手的心理安全区内，我想不明白。”
邱少扬的脑海里猛然闪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他一把抓住明堂的胳膊。
“嘶——”明堂被冰的倒抽一口气。
邱少扬立马松开了手，“是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我觉得我找到了破案的关键。”
“嗯？”明堂不解地看向邱少扬，“是什么？”
邱少扬此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非常的亢奋，“我从来没想过，凶手为什么要将被害人的尸体挂在屠宰场里。”
“我分析过凶手分尸的行为，标上码子的行为，唯独遗忘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邱少扬打了响指道：“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将尸体运到案发现场1公里外的屠宰场挂起来，他将被害人杀害后分尸是在泄愤，而屠宰场就是他泄愤的源头。”
“中国有句俗语话，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一瞬间，邱少扬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凶手可能在屠宰场受过“创伤”。可能是心理层面，也可能是身体方面。比如工伤，拖欠工资，不公平待遇等等。”邱少扬分析着，“凶手受到的伤害，可能并不直接来源于张义安一家，而是来源于屠宰场，而张义安一家属于被“移情”。”
明堂似乎是明白了邱少扬的意思，“就比如说，你家的孩子打了我，你作为父母，就要代替你的孩子承担责任。我理解得没错了吧？”
虽说这个例子举得很奇怪，但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邱少扬解释道：“专业名词应该叫‘情绪转移’，而张义安一家就是被转移的对象。所以当初警方直接调查他社会关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作案时间的嫌疑人。警方的视线肯定是主观的放在了与张义安有矛盾的人身，由于涉案人员众多，而现场又过于混乱，因此这个人应该不是警方的重点关注对象，又或者说警方根本没关注到这个人。”
所有的线索都被串联起来了。
“要想了解谁和屠宰场产生过纠纷，去问问当年的屠宰场负责人，他是最清楚的人了。”明堂说道。
邱少扬点点头，他能感觉到这次他找对了破案的关键。
不由得又想起了他的叔叔，是否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才会前往石城询问已经退休的当年案件的负责人赵同峰呢？
然后遇上了再逃的毒贩，因公殉职了。
“怎么了？”
明堂注意到邱少扬的情绪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刚刚还欢天喜地，现在立马愁云密布。
邱少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低声说道：“没事，就是想起了我叔。”
“邱支，是好警察。”明堂道，“他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邱少扬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走吧，回去吧。”
两人返回招待所，明堂将空调温度调低，在广场坐了一小会儿两人身上都出了一身汗。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邱少扬问。
明堂掏出手机，对邱少扬说，“你先吧，我给陆长风打个电话。”说完，他拿着手机出去了。
站在楼道里，明堂点了一支烟，播出了陆长风的电话。
响了有半分钟都没人接，明堂挂了电话，手机还没塞回兜里，陆长风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陆长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明堂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说道：“有点儿眉目了。”
“这么说有希望把这个旧案子给破了？”
明堂的脑子里浮现了邱少扬在广场上的时候坚定的表情，说道：“有很大希望。”
陆长风啧啧两声，“可以呀小兄弟，有大佬带飞就是不一样。”
明堂干咳了两声，“确实不一样。”
“明堂你还有没有良心了！”陆长风气愤道：“老子带了你三年，结果你就被邱少扬用一个案子给收买了。”
“良心是什么，那玩意儿能吃饱肚子吗？”
陆长风呸了一声，“等他走了，你还是要乖乖地回来巴结我，他也就参与这一个案子而已，你可别忘了，你要是把我得罪了，你以后可没有好果子吃。”
是啊，邱少扬能带他飞的，也就是这一个案子而已。
想到此，明堂不免的有些遗憾。
邱少扬这么有天赋的人，不做这一行确实太可惜了。
他喜欢和邱少扬一起破案的感觉，很爽，邱少扬就像是一个武力值爆表的大人物，带着他一路刷boss，畅通无阻。
打铁还得自身硬，明堂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被邱少扬带飞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而且，他还能学到很多东西，这是陆长风教不了的。
他本身就是半路出家干刑侦，有邱少扬这个大佬带着玩儿，学习邱少扬的思维方式，对他来说就好比是走了一条捷径，让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充实自己。
“干嘛不说话？”陆长风半天都没等到人出声。
明堂回神说，“想了点事情，队里怎么样？”
“哇不是吧啊sir，你中午才走，现在还没超过12个小时。队里还能怎么样啊？”陆长风叹气，“呐，我告诉你，他们总有一天是要自己独自面对犯罪现场的，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带着他们，得要他们自己慢慢地独立。”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丁委屈巴巴的声音，“师父，你要将孩儿逐出师门了吗？”
陆长风回他：“对，你资质太差了，为师今日就要将你逐出师门。”
说完，陆长风又和明堂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顺利的话明天吧。”明堂说。
“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这是咱们队里的案子，你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知道了。”
陆长风又想起了个事：“俞智煊今天下午已经移交到检察院了，我问了那边，这几天应该就会开庭，四条人命死刑肯定是没跑，你们要想从他这里再挖点消息，就得趁早了。”
“好，这事儿我会和邱顾问提。”明堂砸吧了一声，“不过我估计俞智煊那边我们也问不出想要的消息，嘴太硬了，压根儿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唉。”陆长风叹了口气。
挂了电话，明堂又在楼梯道抽了一根烟才回的房间。
邱少扬洗完澡出来，明堂正躺在床上看手机，他说，“你可以去洗了。”
明堂放下手机，“哦，好。”
邱少扬靠在床上，整理着破案的思路。
首先：凶手对被害人一家所做的行为属于泄愤，这一点毋庸置疑。这说明凶手很愤怒，他憎恨屠宰场，憎恨被害人一家。
第二：凶手将被害人一家切成尸块儿冒险挂入屠宰场展示，是一种变相的示威，这种行为和从前的游街示众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一种变相的羞辱。被害人在他眼里，和挂在那里每天被宰杀的猪一样。猪在当代人们的认知中处在食物链的最低端，是牲畜，没有尊严。
第三：凶手心理如此的扭曲，应该会重返现场欣赏他的杰作，他需要大众的认同，因此当开工的工人们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第一反应肯定是会害怕，这能够使他的变/态扭曲的内心得到强烈的满足。
所以这凶手是一个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内心十分扭曲的变态，和屠宰场有关系，又和被害人一家十分熟悉，可以进出他们的家，且当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这个人俞智煊还认识。
······
明堂洗完澡出来，邱少扬已经差不多将案情梳理完了。
“案情梳理得怎么样了？”
邱少扬将笔记本递给了他，“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应该会有收获。”
明堂看着邱少扬的推理思路，写得很详细，“你的字写挺好看的。”
“小时候专门练过的。”邱少扬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不少，“我奶奶很喜欢研究书法，从小就让我跟着她学。”
明堂读书的时候练了很多字帖，字不算好看，但也绝对算不上难看，但陆长风的字和他本人的形象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除了陆长风三个字写得相当的拉风之外，其他的字和外语没什么区别，压根儿看不出他在写什么，明堂和他一起共事三年对他的字都还没能完全适应过来。最烦的是他懒，写字的身后老是偷工减料，就更难辨认。
明堂让廖局帮忙调查一下，当初屠宰场的负责人是谁，很快廖局就给他们回复。
屠宰场当时的厂长叫魏海，现在有65岁了，人还在世，目前和儿子儿媳一起居住，帮忙带小孩。
两人决定明天去拜访一下这位老人。
魏海当年是厂里的厂长，主要负责工厂的运营管理，而谈生意这还种事情都是张义安自己的在做，财务状况就是由张义安的妻子刘晓娟在负责。
邱少扬他们找上魏海家的时候，魏海正准备带孙子下楼去玩。
一开门，看着门外站着两个男人，魏海有些茫然，“二位找谁？？”
明堂主动地亮出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您能配合我们一下吗？”
魏海将他们侧身让进屋。
屋里还有个女人，看起来年轻不少，看样子是魏海的儿媳。
邱少扬主动地和她打了招呼，“你好，我们是春城市公安局的警察。”
“怎么了？我们家有人犯了什么事情吗？”女人不由得一哆嗦，“难不成是魏源犯事儿了？”
魏源是魏海唯一的儿子。
“你别担心，我们是来找老爷子了解一些旧案的情况的。”
魏海一怔：“旧案？”
明堂点点头，“老爷子，这次找你是为了30年前的旧案，你方便单独和我们聊聊吗？”
一听30年前的旧案，老爷子立马精神多了，“方便，方便。”
三人进了书房。
老爷子坐下，“当年的案子重新启动了吗？”
“是。”邱少扬道：“所以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你。”
“30年过去了，很多事情我也不能保证都记得住。”魏海指了指自己满头的白发，“老了，记性不太好。”
“没事儿，您能记得多少，就是多少。”邱少扬安慰魏海，让他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确保接下来的谈话能够顺利地进行。

第46章 十一
明堂拿出录音笔放在桌面上, 翻开了他的笔记本，朝邱少扬点了个头。
邱少扬清了清嗓子，“魏老, 你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
魏海点头。
邱少扬开始提问，“您在屠宰场做了多年的厂长，在您工作期间，有没有曾经与屠宰场发生过矛盾？比如对屠宰场制度不满这类的。”
魏海唤醒沉睡了多年的记忆，开始回想曾经在屠宰场发生过的事情, 过了一小会儿才说，“有。”
“在30年前的镇上, 杀猪还没现在这么现代化, 我们一般的流程是提前一天去将要宰杀的猪拉回厂里关进猪圈，给猪注射是苯巴/比妥钠这种麻醉安眠类的药物，隔天一早过来以后, 由专门的人负责宰杀, 然后运入工作间根据客户的要求进行切割分包出货。厂里不时就会发生苯巴/比妥钠失窃的事件，因而我们采取了一些措施, 将偷盗的员工抓住送到了公安局。”说起当年的事情，魏海的情绪有些激动。
邱少扬问：“这位被开除的员工叫什么名字？”
魏海道：“杨韬。”
“除此之外还有吗？”邱少扬问。
“情节严重的就属他了。”魏海说，“其他的小打小闹, 偶尔偷一只两支的, 也没多少钱, 我们也不会太深究。”
“那有没有发生过工伤后没有得到妥善解决的事情？”
魏海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点头, “是有这么几起。咱们毕竟是个大工厂, 屠宰场里的刀具多数锋利, 曾经出过一起恶性的持刀伤人事故, 持刀行凶的人叫方群，是老板娘刘晓娟的一个远房亲戚，被伤的人叫曲师豪，是张义安的哥哥张义连老婆的表哥。曲师豪当时左胳膊被剁了一刀，上到了骨头，左手基本上是不能用了。”
“那这事儿后来是怎么解决的？有报警吗？”邱少扬问。
魏海叹了口气，“没有报警，方群家里人不想让方群坐牢，让方群上门道歉。曲家人不愿意，方家人就求上了张义连夫妇，毕竟他们有那层关系在里面，张义连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从中周旋，张义连的老婆赵婉受不住婆家这边的攻势，帮着他们和曲家说了好话，娘家人骂她吃里扒外。曲家要求方群赔他10万，少一分钱都不干，要知道在80年代，十万块钱对于咱们农村出身的人来说，可能半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钱，婆家这边的人又怪赵婉没用。到头来，她是两边都没讨到好。”
“那这件事的后续是怎么样的呢？”
魏海感叹，“赵婉的妹妹嫁的比较好，夫妻二人下南洋淘金后赚到钱了，赵婉的妹妹回国在城里开了一家小型的贸易公司，将咱们这边的茶叶出口到南洋，夫妻俩进城投奔妹妹，帮着倒腾茶叶。随着屠宰场的生意越来越好，而能开大货车的司机不够用，张义安便去游说张义连，家里两个老人也是帮着说好话，张义连耳根子软，便回到镇上给屠宰场做起了货运司机。”
“不过张义安对他哥哥还是不错的，每年年底的红包给的是相当的丰厚，绝对比他在城里给赵婉妹妹做货运司机拿的多。”
“那张义连的腿又是怎么断的呢？”
魏海回想起来，连连摆头，“当时是有一批肉弄错了时间，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送到客户那边去，张义连只能连夜给人送货，当晚雨太大，开夜车遇上了山体滑坡，翻了车，腿被长期的卡住血液无法正常流通导致坏死，为了保住命只能截肢。”
“那当时赵婉是什么反应？”邱少扬问。
“那当时的反应可大了去了，因为当年曲师豪的事情两头受气，男人又因为帮张义安送货断了一条腿，当时两家的关系一度闹的很僵。”
这和当年的调查结果可不一样，邱少扬提出疑问，“周边的邻居不是说他们关系挺好的吗？”
魏海摆摆手，“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后来也不知道是赵婉想通了还是因为张义安的态度，两家的关系慢慢的就缓和下来了。张义安出钱给张义连装了最好的假肢，虽然行动没有以前那么方便，好歹是能行走了，张义连也开始帮忙回到厂里面帮些忙，复杂的做不了，货物进出这类的简单交接的活儿，他还是能帮着做一做的。”
邱少扬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赵婉和张义连的关系怎么样？”他想起了赵帆说的，两个人经常吵架。
“这我就不知道了。”魏海也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
邱少扬继续问：“那除了张义连的事故之外，还有类似的事故吗？”
魏海点头，“有的，不过都不太严重。最终都是出钱解决了。”
“那张义安的合伙作伴之类的，有没有谁和张义安的关系不好的，或者张义安在生意上，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但他自己都不清楚的。”
“我主要管厂里的营运，生意上面的事情一般我是不管的，你要问我厂里的事情，我还能帮得到你，但你要问生意上的，那我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该问的该了解的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邱少扬便结束了此次的谈话，给魏海留了明堂的联系方式，“您要是最近想起来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就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就行。”
魏海送他们出门，“那就希望你们能尽早的破案。也算是给张义安一家一个交代了。”
坐进车里，明堂没急着启动车子，而是将视线放在邱少扬的身上，“你怎么看？”
邱少扬思考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首先，我觉得张义连和赵婉都有作案的动机，毕竟他们都间接的因为张义安受过伤害。”
“但赵婉有不在场证明。”明堂说道。
邱少扬耸了耸肩，“不在场证明这个东西是可以做假的，我记得案发当时她是在工厂里上夜班。当天的打卡记录里确实是有她的记录，加上当晚确实有人看到了她，因此她的不在场证明是非常的有说服力的，人证物证她都有，所以他被警方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物证可以造假，人证当然也可以造假。
而且，俞智煊与赵婉是姨亲关系，俞智煊知道30年前的凶手是谁，却不愿意告诉他们也就能解释的通。
明堂还是觉得有问题，“就算赵婉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她也很难将张义安一家都杀了吧。”
“她一个人做不到，但如果他有帮手，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邱少扬道。
“没有证据。”明堂觉得太牵强了，一切都只是邱少扬的想象。
邱少扬只是浅浅一笑，“如果赵婉真的是凶手，他的不在场证明就肯定还是有问题的，仔细调查肯定能查的出来。”
明堂发动车子，“那张义连又在这场谋杀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难不成是他们夫妻二人筹谋了这起谋杀吗？”
邱少扬摇了摇头，“只能靠调查了。”
邱少扬和明堂去拜访了一位当年参加案件侦破的当地派出所警察，如果说这个案子，除了赵同峰他们最了解真实情况之外的，那就只剩下当地参与案件侦破的警察了。
老警察叫郑文，今年63岁，刚刚退休没几年。
邱少扬他们去的时候，郑文在阳台上摆弄着花草，给他们开门的是郑文的妻子苏霞。
苏霞是一名退休的医生，以前是镇上诊所里大夫，现在也退休在家了。
苏霞人很和蔼，将他们二人迎进门后，给他们准备了水果，“老郑听说你们要来，可开心了。”
郑文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人看起来还挺精神的，“从前总是听人说明局家的儿子如何如何，今天见到了，还真是名不虚传。”
明堂谦虚的笑了笑。
邱少扬这些年不在国内，也没有做警察，对于明堂的事情，了解的仅限于唐岩说的那些，以及他最近在明堂身上看到的。
无论是泽阳市局的领导还是眼前的这位退休老警察，似乎对明堂都是客客气气的。
郑文的视线从明堂身上转移道邱少扬的身上，上下的将邱少扬打量了一番，朝他微微的笑了一下。
邱少扬回国这几个月，当地不少新闻都报到过他，包括邱子玉被投毒的案子，邱少扬可谓是在风口浪尖上，郑文每天都要看报纸，自然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印象。
邱少扬从警的生涯很短暂，但他和警察的缘分一点都短，有一个声名远扬的叔叔，而他自己在警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只是短暂的做了几年的警察，破过的大案却不少。
在整个公安系统里，但凡是老一点的警察，就算没有和邱少扬见过面，多多少少都还是知道这么号人存在的。
有些人，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有些人做了一辈子的警察，或许都没有邱少扬短暂的几年时间里的成就。
明堂这几年虽然没有在石城警界，但石城和春城本就是相邻的两个城市，又是明局的儿子，这几年在春城干过什么，多多少少他们石城的警察还是知道一些的。
或许当年的案子，真的能破。
郑文不免得情绪有些激动。
他从警有40年的时间了，他们那个年代很穷，能有书读就是好事，警校是免费的，警察这份职业属于是铁饭碗，他当警察的初衷只是为了能养活自己。
毕业以后他就进了镇上的派出所，那时候没有车，要去办案全靠两条腿走，后来情况好了，开始有车了。90年代的时候，出去办案，都是骑自行车。
屠宰场挂尸案，是他从警生涯40年来，办过的最大的案子，也是性质最恶劣案子，却也是他从警生涯里最大的遗憾。
他仍然忘不了那个早晨，他刚刚到派出所上班，便有人冲进派出所报案，说镇上的屠宰场里死人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等他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乌泱泱的围了一大堆人，案发现场早就被破坏了。
他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看到的画面，让他将隔夜的饭都吐了出来。
屠宰场的车间，每个工位面前的钩子上都挂了肉。
有手，有脚，有腿。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认识到分尸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以往都是别人的口中听见。
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会毛骨悚然。
当年的交通很不方便，他们镇上有公路通往市里，但那个时候的公路都是人工挖的，不想现在全部是水泥路，那时候的路就是土路，从市里到他们镇上开车要三个多小时。
派出所算上他一共也就十位民警，安逸惯了的他们处理这种案件是一点方法都没有，加上镇上的人爱凑热闹，导致案发现场破坏严重，物证污染，很多证物都没办法使用，而当年的刑侦技术又非常的有限，因此这个案子最终也就被悬在了哪里，成了一个无法破获的陈年旧案。
不要说他们，当年的警察大多数都和他们一样，即使是负责案件的专案组组长赵同峰，也是凭借过往的经验办案。哪里像现在的警察，整体的业务水平提高了不说，技术层面也非常的先进。当年的案子要是发生在现在，不至于变成破不了的悬案。
郑文问二人，“你们这次找过来，是想和我了解什么？”
明堂道：“最近发生了一起案子，和30年前的案子有些瓜葛，因此我们是想来找你了解了解当年自己的情况。”
郑文表示理解，“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我是当年第一个到现场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明堂和邱少扬才会选择来拜访他。
赵同峰他们到的时候，案发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所谓的证据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了。
明堂问：“您当年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围观的人多吗？”
郑文道：“少说也有百十号人，虽然当年也是个镇，但毕竟是农村，大多数人都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根本不懂什么是破坏现场，他们认为自己只是凑了个热闹。特别是参与案件调查的警务人员，几乎全部都是从抽掉过来的，镇上的人十分的排外，因此在警方走访调查的时候，他们也是相当的不配合，甚至有些人还因为私人的恩怨，乱给别人扣罪名，情况别提有多混乱了。”
想起那时候发生的种种，郑文就觉得心累。
都说青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一点都不假。
有挨揍热闹的，有爱造谣生事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甚至还有串通做伪证的。
当年没有监控，全靠口口相传，互相作证，证词的可信度其实并不算很高。但在那种大环境下，也由不得你不信，何况涉案人员那么多，很多警察在调查的初期就在镇上人的刁难之下受了一肚子的气，往来不方便，所有参与案件调查的警察几乎都是住在镇上的，村里有些小孩子过分的调皮，或者是大人的教唆，没少给这些警察找事儿。
大家都是憋着气查案，加上几个月回不了家，到后来的调查可以说是很敷衍。
差不多用了三个月，确实是找不出什么证据，即使大家知道什么，也不愿意说的情况下，没办法只能撤出镇上，这个案子自此被搁浅，真凶逍遥法外。
外调的人员撤走以后，关于张义安一家的八卦就没断过，然而多数都是瞎编排的。
屠宰场倒闭后，镇上的年轻人多数都进了打工，或者是去了外省，张义安一家的案子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埋没了。
张家的房子因为是凶案现场，也没有人愿意去住，后来有一年山体滑坡就直接埋了进去。
等到了00年左右，镇上开始搞建设，当年的房子和屠宰场一起被推了，建上了新房子，十里八乡的人开始迁入他们镇子，慢慢的镇子发展起来，规模逐渐壮大，哪里的人都有，30年前的旧案也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就算有人提起，也是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讲完了也就过去了。
没有看过当年的那个场景的人，感受不到那种氛围，也就当做故事一听，听完了也就忘了。
30年前，他只是乡镇派出所的一个普通民警，当年的卷宗究竟是怎么写的，他也不清楚，他也没看过。
他们还因为保护现场不利，被记上了大过。
要想晋升，就只能是有重大的立功表现。改革开放以后，沿海城市发展起来，当年的警察有的到了退休的年纪，有的看日子没有盼头就离开了警察的行业另谋出路。真正坚持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二人听郑文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他们看到的卷宗，就是在那样群魔乱舞的情况下调查出来的，可信度是真的不高。
而对于当年参与案件调查的警察来说，这个案子破不了，他们的职业生涯还没有结束，在管理制度没有现在严格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让这件事成为他们职业生涯中的败笔。
一作二三五，这个案子就变成了最终他们看到的版本。
这个案子真的要调查起来，可以说群众将现场破坏的太彻底，也可以说技术水平不够，总之可以找各样的原因，将这个案子搪塞过去。
如果不是15年前凶手二次出现，这个案子或许就真的沉了。
如果不是15年前往前推出了这个案子，那么30年后的7.13案件，也不会被高度重视，这个案子就真的会沉到谷底。
只能是悬案历史上的一笔，淹没在岁月长河之中。
“那么根据你参与案件调查的心得，当年有哪些人，其实是有嫌疑的。”明堂问。
郑文朝二人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点东西。”
两人坐在客厅里，郑文走进卧室，没一会儿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边角已经磨损的很严重了。
郑文将笔记本递给明堂，“这里面是我当年办案的时候的一些记录，我们那时候的警察，都不能正儿八经的算警察，只能说是治安管理，我们压根儿就学过什么刑事侦查之类的。真正有了大案子，都是要往上面报，我们也就是处理一下十里八乡琐碎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所以第一次见到大案的时候，便想着跟着城里面来的领导多学点东西，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因此我做了不少的笔记，也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明堂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纸都开始泛黄了，或许再迟几年，他们就看不到这份笔记了。
明堂欣喜道：“郑老，这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郑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慈祥的笑，“你们拿去吧，留在我这里，也只能是压箱底了。”
明堂将笔记本递给了邱少扬，“谢谢郑老，郑老，有您的这份笔记，我们的胜算多了一分。”
“好啊，你们能把案子破了，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明堂道：“郑老，您放心，我们二人，一定尽全力而为。”
邱少扬看着这份珍贵的笔记，觉得有些心酸，“郑老，虽然您没有学过系统的刑侦，但您是一个好警察，你值得我们尊敬。”
郑老摆摆手，“当年我所听到的，看到的，以及猜测，基本都在这个笔记本里，以及后来听到闲言碎语，有些证实过的，都记录在其中了。”
明堂道：“郑老，您在泽阳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觉得当年的案子，最有可能是谁做的。”
郑文有些迟疑。
“但说无妨。”邱少扬坚定的说道：“既然我们来了，您这本笔记里的所有疑问，我们都会替您一一的去证实，也包括您的猜测，毕竟您在这里生活的多年，是直接接触过当年嫌疑人的人。您的话对我们两个人来说，远比当年负责的赵同峰有力度。”
郑文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被两个小年轻给感动了，眼里泛起了泪花，他抬手抹去，说道：“张义安的嫂子赵婉有很大的嫌疑。有人说案发当天晚上好像是看见过她，我问过那个人，那人说不能确定，因为他当晚喝多了。”
郑文说：“张义安他们家那件事发生以后，赵婉几乎很少出现在镇上，一开始还会出现，后来好几年都不出现，我听人八卦过她在城里有人了，连张义连的葬礼她都没出现过。顺着这个反方向，或许能有收货。”

第47章 十二
二人带着郑文的笔记本告辞, 郑文将他们送到楼梯口，朝二人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邱少扬与明堂站定，回了他一个礼。
邱少扬已经有八年的时间没有敬过礼, 他的动作依旧标准。
“郑老，您保重身体，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明堂和邱少扬一起下楼。
明堂和邱少扬始终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你准备是直接去访问下一个还是回招待所？”
邱少扬毫不犹豫道：“回招待所, 我想先把郑老的笔记从头到尾的看一遍，然后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明堂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二人走出郑文居住的小区, 车子停在了马路对面，明堂摁了车钥匙解锁，和邱少扬一同往马路对面走。
刚走到马路中间, 一阵轰鸣声便传入他们的耳中。
邱少扬还没来得及去找声源, 就已经撞进一个解释的怀抱里。
是明堂将他拽进怀里了，明堂的衣服上附着了大量的烟草味。
刚才那一瞬间, 邱少扬只感觉有一道强风从自己的腰侧刮过去，他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一个人汽车摩托车以超快的速度朝街道的另一端飞去。
明堂松开邱少扬, 关切道：“有没有撞到你？”
邱少扬摇头, 心里还有些后怕, 但是那车撞下了他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没事，刚才多亏了你。”
“人没事就好, 吓死我了。”明堂掏出手机, 迅速的报了警：“喂, 指挥中心, 我在沿河西街同福小区门口，有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自西向东超速行驶，未戴头盔，险些撞上行人，请迅速出警。”
明堂望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背影咻的一下就飞出去了，摩托车砸地上螺旋式前进后撞在了街边的树上，而车上的人被挂在了树枝上。
明堂：“······”
邱少扬：“······”
明堂朝电话那头说：“上一秒他出车祸了，叫救护车吧。”
说完，明堂挂了电话，看向邱少扬：“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邱少扬看了看挂在树上的那个人，就当时的那个速度，邱少扬要是被撞飞出去，不缺胳膊少腿也得摔出脑震荡，不然他也不至于直接给自己挂到四五米高的树枝上去。
明堂问完就往车祸现场那边过跑去，邱少扬紧跟其后。
这边是个下坡路，路上有很多减速带，估计还是车速太快了，减速带直接将他弹飞去了了，也就出现了明堂看到的他被直接挂在树上的那一幕。
明堂走进瞧了瞧，地上没有血，身上也没看到明显的擦伤，应该只是被挂在了树上。
那人朝明堂和邱少扬招手：“兄弟，搭把手啊。”
明堂冷笑一声，“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有本事自己下来啊。”
“别啊兄弟，帮帮我，我给你钱。”
明堂问：“给多少。”
那人道：“500。”
明堂嫌弃道：“不好意思，不缺，我花5000，让你在上面挂上一天，怎么样。”
“我艹你不要太过分了！”
明堂冷哼一声，“我这就过分了？那你刚刚差点撞到我的人，你就不过分了？你既然急着送死，那我干嘛要救你。”
邱少扬被明堂冷不丁蹦出一句我的人给震惊了，不过他也观察了一下挂在树上的小伙子，挂这么高不仅一点不害怕，甚至还表现出很刺激的感觉，有些异常的亢奋了，邱少扬走到明堂身边说道：“我怀疑他嗑药了。”
明堂一个干了好几年禁毒警的人，看到这小子第一眼就知道了，朝邱少扬点了个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明堂绕着那个小伙子转了一圈，问道：“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管你是干什么的，你快点把老子放下去，不然等我下去了我看我不打死你。”树上的人豪言壮语，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明堂勾唇笑笑，往树上那个人的正前方斜坡走去，往后退了几步，确保那个人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他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吸毒。”
“我没吸毒！”树上的人激烈的反驳，然而他现在挂在树上，行动十分受限。
“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明堂呵呵一声，“你啊，挂着等警察来吧。”
邱少扬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明堂。
泽阳市本来就不大，这附近刚好就有一个社区派出所，因此人来的很快。
两警察是从斜坡下方上来的，看着斜坡的树枝上挂了个人，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明堂就把他是怎么挂上去的整个过程又给两位民警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
两位民警听完都没憋住笑出了声。
他们是专业的，一般是不笑的，除非是憋不住。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挂树枝上了。
“笑个屁，还不快把朕扶下去，信不信朕把你们的头看下来当球踢。”
“噗——”邱少扬被他一句朕整的破功了。
随着那人逐渐上头，接着画风就逐渐的跑偏了。
“大胆刁民，见了朕，为什么不跪！”那人指着其中一个笑的前仰后合的民警，语气十分凶狠，“居然还敢嘲笑朕！来人，给朕把他拖出去斩了！”
接着又将他们其他几个人一一点名，“还有你们，刁民，都是刁民，统统斩了。”
明堂善意提醒，“大清朝都亡了一百多年了！”
“胡说，你才亡了一百多年了，来人，怎么还不来人，给朕把这个信口开河的刁民拖出去斩了！”
邱少扬和明堂对视了一眼。
由于他距离地面有四五米高，警察也不没办法直接将他拽下来，就打给了消防员，让他们过来帮忙。
而他们是个，就在下面免费的听了一段单口相声。
刚刚还口口声声以朕自称的，这会儿来了个一百八十多度的大转弯。
先是给他们表演了一个课文背诵，背着背着就唱了起来，再然后又开始给他们说段子，直到消防员将他从树上救下来，他已经换了四个段子了。
两个消防员用云梯和垫子将他从树上弄下来，他顺势就抱住了其中一个消防员的要：“不要走，不要走，你救了奴家，奴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
消防员小哥哥一副吃了臭鸡蛋的表情，嫌弃的将他推开。
两位民警上前去将他一左一右的钳制住准备带回市局，然而他的作妖还没有停止，“公子，公子，奴家，奴家知道自己身子破，配不上公子，求公子给奴一个机会，让奴服侍你吧。”
另一个消防员小哥哥已经笑岔气了。
“小武，依我之见，你就从了他吧。”收装备的消防员笑着打趣道：“哈哈哈哈。”
“滚。”叫小武的消防员被他们小的脸都红了，扎进消防车再也没出来过。
那人还在喊，“公子，公子，不要把奴卖掉啊。”
邱少扬已经笑到了地上去了，明堂也没好多少，今天的快乐源泉是有了。
人被警察带走了，消防员也撤了，邱少扬和明堂慢慢的往回走。
邱少扬还在回味刚才的场面，“磕嗨了的都和他这样的吗？”
明堂笑着说：“他这个只能算是入门级别的。还有比他夸张的多，幻想自己耶稣，是来拯救众生的。拟人化的都还好，还有学狗叫的，学鸡打鸣的，学猫叫的。我见过硬要给警察跳脱衣舞的，两三个警察都按不住人，只能打镇定剂。”
“哈哈哈。”邱少扬笑的肚子都痛了。
“服用致幻一类的，情况会更加严重。”明堂拖着他走到人行道上去，给他说着自己在禁毒支队的时候发生的趣事，“我们有一次晚上去KTV突击检查，遇上一屋子磕了致幻药的，直接群魔乱舞，在他们的眼里我们这些外人全都变成了癞□□，全程呱呱呱的和我们交流。”
“还有见鬼的呢，吃了药后出现幻觉，所见之处全是鬼。”
邱少扬由衷地感叹，“缉毒警也太不容易了，每天都要和这样一群人打招呼。”
明堂道：“一开始确实不习惯，做久了就免疫了。”
两人上了车，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明堂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差不多到了午饭的点儿了，明堂问：“等下午饭你吃什么？”
邱少扬想了想说道：“找一家餐厅，随便吃点吧。我这会儿也不是很饿。”
“我也还不饿，我们先回招待所吧，等会儿饿了就叫外卖如何？”
邱少扬接受了这个提议。
回到招待所，两个人席地而坐，开始翻看郑文老爷子的笔记本。
主要还是这家招待所的环境不好，屋里连一张桌子都没，两个人只能是拿床当桌子用。
郑文的笔记本前几页记录的基本都是和现场有关的内容。从这几页的记录中就能看出，郑文在刑侦当面是真的属于门外汉。
从第七页开始，就是他所走访调查的过的人。
两人仔细的阅读笔记，生怕自己一时疏忽漏掉关键。
郑文一共走访了二百多个人，这些人，这些人几乎都是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他问的挺简单的，不过确实有人提到，曾经在案发当晚见到了见到了赵婉出现在被害人的家里。
但是他当时酒喝的太多，有些不清醒，自己也不能确定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真的出现了。
听说赵婉当晚在城里，他便不敢将自己没有实据的话说出来，因此警方调查的时候他根本没告诉警方。
根据记录，这个人叫高晓光，明堂立马让廖局长帮他查一下这个叫高晓光的全部资料。
其中有个叫梁柱的人和郑文提起过，说是案发当天看见魏海进过张义安的家。
魏海那时候老婆和孩子都在城里住着，也就周六周末的时候他会回城里陪家人，其他的时间是住在镇上的。
这一点，在赵同峰他们办案的卷宗里，也是没有出现过的。
其他人的回答都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再往后翻，邱少扬和明堂都很吃惊。
看两部分自己晕染的程度，和前面的案情分析应该中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算是郑文的一片日记吧。
——
时间是1996年的冬天，当天下着小雪，镇上有人过生日请吃饭，郑文和过生日的人是远方亲戚，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儿，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他去了。
当晚生日宴会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就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以前大家都是在张义安的屠宰场里工作，工资虽然不算高，但是能存到钱，还离家近，自从张义安死了，屠宰场倒闭了他们也就失业了，因此只能各自在外打拼，有时候一年都见不上一次，人也从来都没齐过。
有人问题当年的后续，便自然而然的聊起了魏海。
“我说一个你们谁都不知道的事情。”其中一个男人神神秘秘的说道，他叫贺闲。
“什么？”其他人都期待的看着他。
贺闲道：“有天晚上我去三叔家吃饭，回来家晚了，路过魏海家里的时候，看见魏海和赵婉亲热了。”
“嗯？”其他人皆是一惊。
贺闲似乎是料定了他们的反应，“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个表情，但我真的没有说谎，他两个绝对有一腿儿。”
为了加深可信度，贺闲又补充：“我在城里进货的时候，也看到他们好几次一起逛街来着。”
“不会吧，魏海不是老婆孩子的吗？”
另一个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寂寞难耐啊，赵婉的长相和身材绝对是一绝，以前赵婉还在厂里做财务的时候，不就经常和魏海走近的吗？据说他们两个很久以前是认识了，是小学同学还是初中同学来着。他们两个的流言蜚语厂里早就传遍了，张义连又残废了，满足不了她。”
“原来她是这样的女人啊。”其他人纷纷感叹。
“我对她印象其实还不错的，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
邱少扬和明堂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一篇日记的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赵婉和魏海他们两个有一腿。
魏海当天下午出现在张义安的家里，而赵婉当天晚上疑似是出现在张义安的家里。
郑文对赵婉的怀疑，以及邱少扬自己对凶手的侧写，赵婉这是嫌疑很大。
邱少扬觉得这个赵婉身上有很多的疑点，“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查查赵婉和魏海的二人的不在场证明了。”
明堂十分赞同邱少扬的想法。
很快他们就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廖局发来的，高晓光已经于前年去世。另一条是陈颜佳发过来的，是魏海和赵婉二人的不在场证明。
魏海的不在场证明很简单，说他当晚在城里的家中，因为他和老婆离婚了，所以没有人能证明，但因为他没有杀人动机，因此是被排除在外的。
而赵婉当晚的不在场证明是由他当时的部门主管以及部门其他工作人员共同提供。
邱少扬决定拜访一下名单上的人，再和他们谈谈赵婉这个人。
现在主要的方向是赵婉和魏海，魏海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成立，相比较之下，赵婉身上的疑点就多得多。
当年给赵婉做提供不在场证明的几个人，已经有两个离开了人世间，还有两个都住在石城市区，邱少扬和明堂决定利用下午的时间，去拜访一下二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从招待所退了房间，二人和廖局长做了个告别，直奔石城。
石城明堂非常熟悉。
他们先拜访的这个人叫李思思，今年64岁，身体健康。人是住在城东的旧小区里，邱少扬和明堂站在门外，确认了地址后，敲响了他们家的门。
没一会儿，门拉开了一条缝，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儿开的门，对方见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外，警惕的问：“你们找谁？”
邱少扬礼貌的笑了笑，“小朋友你好，我们是春城市公安局的，请问这里是李思思家吗？”
小女孩上上下下的将二人打量了一个遍，确定他们两个不是坏人后，才将门拉开。
明堂则是还在回味当邱少扬的那句话。“我们是春城市公安局的。”他说的是如此的顺口。
“我奶奶还在睡觉，我去帮你们叫她。”小女孩转身朝卧室走去。
这也怪他们选择时间的时候没仔细看，选择了中午午睡的时间上门。
两人大概在客厅做了两分钟，卧室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邱少扬和明堂站起身，老人看向他们二人，“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明堂直接亮出自己的警官证，“我是春城市局刑侦支队的，这次来找您，是想和您了解一下关于您30年前的同事赵婉的事情。”
“30年前？”老人迷茫的看着二人。
看李思思似乎没什么印象了，明堂将手机里关于赵婉的照片翻出来递给她，“就是这个人，奶奶你看看还有没有印象。”
李思思接过手机，拿远了仔细的看了看，脸上的表情也从开始的茫然逐渐的转换成了了然，“有印象，但很模糊。”
“是这样的，30年前你曾经帮她做过不在场证明，所以我们想找你求证一下她的不在场证明的真伪性。”邱少扬说道，他尽量的放慢语速，希望眼前这位老人能够的听得清楚明白。
李思思叹了口气，和二人说，“三十年前是真的太久了，那些事情我几乎都想不起来了。包括你们给我的这张照片，我也只能说眼熟，其他的一盖想不明白。”
离开李思思家，邱少扬和明堂均是叹气。
只希望另一位不要和李思思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那这个案子就会陷入被动中。
他们要找的人叫杨青青，今年56岁，比李思思小了不少。
见到这位杨青青的时候，邱少扬和明堂都松了一口气。
这位即将60岁，看起来却像四十多，对他们是十分的热情，听他们是来调查当年的赵婉，也是十分的配合，主动的给警察们讲起了她知道的事情。
“在我的记忆中，赵婉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做事情风格狠辣，长得又漂亮，我们厂里有不少男人都想追她，不过她私生活应该挺混乱的，我不止一次见到他和不同男人来往，还有传言说她是我们公司高层的小情人。”
邱少扬和明堂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议，“那你还能不能记起，当年你给她做的不在场证明的那天她都做了些什么，她是全程都在你们的视线中吗？”
“哎呦，警察同志，那我要说不在，是不是做了假证明啊？违法吗？”杨青青担忧的。
从她的反应中，邱少扬和明堂看出了她应该有线索。明堂到：“不会，只要不是故意隐瞒就不算。”
“那绝不是。”杨青青连忙说道，松了口气，“嗐，我也是事后想起来的，这辈子我也就做了这么一件让我觉得亏心的事，但我当时实在是害怕，又不敢去找警察明说。”
结果这一瞒，就30年过去了，想她一个快60岁的人，也没有几年可活了，竟然还有人查当年的事情，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说出来了。
明堂安慰道：“没事，您现在把您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好。”
“我们当时都是上夜班，上班的时候我确实看见了她，不过我们负责区域不同，我记得我当晚上班和她一起打的卡，下班也是和她一起打卡的。”杨青青回忆道：“但中间的数个小时里，我确实没看见她，当晚我家里孩子生病想找她帮我也看看我负责的区域，但我没找到人，后来找了其他人帮忙顶着。当时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后来天快亮了的时候她回了我的电话，说她手机放在储物柜了。”
“那你是怎么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呢？”明堂问。
杨青青说道：“可我明明在车间的时候还看她用手机给人打过电话了，后来我也问过其他区域的人，人家说她当晚根本没有去过那边。”
“当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我当时也没证据，而且她的上下班打卡记录是完整的。我也是好不容易做到那个位置上，不想因为她得罪了领导，就没和警察说明这个情况。”杨青青有些懊恼：“但过后仔细去想那天，确实是不对劲儿，没有人能证明她没有离开过工厂。”
当时杨青青的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线索对邱少扬他们来说是一个重要的突破。

第48章 十三
结合现在的线索来看, 赵婉的嫌疑是最大的。
邱少扬和明堂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找赵婉的家人了解一下赵婉的情况。
根据信息显示，赵婉在五年前就因为疾病去世了, 她的家人基本都在石城。
明堂找石城刑侦支队的同事帮忙查了一下，赵婉兄弟姐妹三个人，她上面有个姐姐，就是俞智煊的母亲，早在30年前的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赵东来，今年55岁, 住在东城区, 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
他们打电话给赵东来，对方让他们不要去家里，直接到他的公司。
明堂便把车开到了赵东来的公司楼下, 公司规模不大, 他们到了之后，赵东来下楼接他们两个上楼。
赵东来非常客气的和他们道歉, 并且解释了让他们到公司来的原因，“很抱歉让您二位跑这么远，我妈年纪大了, 身体不好, 当年和我姐姐的关系闹的非常的僵, 我怕她听到我姐身体受不住。”
明堂点头表示理解。
进了休息室，赵东来招呼两人落座, 视线落在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邱少扬身上, 不太敢确定的问, “冒昧问一下, 您是麒麟地产的邱总吗？”
邱少扬点头承认，并主动的表明自己现在的身份，“我现在的身份是春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刑侦顾问。”
言外之意，此次谈话是代表公安局，不谈私事。
赵东来连忙点头，“邱总放心，如果能帮到你们，我一定全力以赴。”
可他眼里满满的都是贪欲，其心可知。
邱少扬不太想和他过多的交流，给明堂递了一个眼神，随后伸出手，明堂就将手里的笔记本和笔递给了他。
邱少扬低头看着明汤的笔记本，不与赵东来视线交流。
赵东来讨好的问道：“二位喝点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明堂摆摆手：“谢谢，不过不用了，时间比较赶，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赵东来见状，只好点头。
明堂便直接进入正题，“你姐姐赵婉和他的丈夫张义连夫妻关系如何？”
赵东来翘起二郎腿，让自己处于一种舒适的状态之后，才说道：“早些年还是不错的，我姐姐和姐夫属于自由恋爱，当年我妈也拖人给我姐姐安排了相亲的对象，奈何我姐姐就是看中了张义连，不顾家人的反对嫁到了镇上去。”
“这说起来还有些惭愧，我妈有些瞧不起农村人，我姐和我姐夫刚在一起的时候，姐夫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太好，我妈觉得丢面子，死活是不同意，我姐当时算是偷着和我姐夫回农村结了婚。”
赵东来叹了一声，“我们家虽然不算富有，但我爸妈都是公职人员，一年的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无奈我姐和姐夫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时间长了，我姐夫人也不错，有一年我妈生病了，下着大暴雨，是我姐夫将他背到医院里去，还守了她一宿，给她感动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他们。”
或说到在这里，后续一定有转着。
明堂和邱少扬认真的听着，赵东来说，“如果不是那件事发生，一切应该都会不一样的。”
“什么事？”明堂问。其实他心里大概有些猜测。
赵东来道：“我们有个表哥叫曲师豪，经过我姐的介绍，在我姐夫弟弟的厂子里做会计，和姐夫弟弟老婆的一个远房亲戚打了一架，我表哥被对方砍伤了，落下了残疾。我姐帮着姐夫他弟弟家里说话求情，被我妈和大姨骂他吃里扒外，我妈直接将她赶了出去，说从此不要他这个女儿了。”
邱少扬想，这或许就是赵婉杀人的动机吧，又或者说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明堂问：“据你所知，赵婉和张义连夫妻关系和睦吗？”
赵东来顿了顿，说道：“在张义连的腿没断之前，都还挺和睦的吧，那时候跟着我大姐干，有我大姐从中周旋，我姐和家里的关系也没那么紧张。”
说着，赵东来谈了口气，“不过，后来我姐夫去他弟弟的屠宰场帮忙跑车，让我妈挺生气的，觉得我姐夫不识好歹，所以又断绝了和他们的来往，连我姐夫姐姐过年上门都被拒之门外。”
“后来没过几年吧，我姐夫夜里出车的时候断了一条腿，性格就开始大变了，总是对我姐姐又吼又叫，有时候还会打我姐姐，拿我姐姐撒气，我姐姐就索性也就不常回家了。”
这一点倒是和他们邻居赵帆说的对上了，在那个普遍重男轻女的年代里，夫妻间偶尔吵吵架打打架，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很多人习以为常，自然不会有人主动的和警方说起这件事，而且张义连腿断了一条，赵婉也没不要他，很多人自然就会觉得他们是伉俪情深。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人。”明堂先做出申明，随后才问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根据你对你姐姐的了解，他有没有搞外遇的可能。”
果不其然，赵东来听了之后，脸色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关于他私生活，我的了解也不算很多，自从我姐夫腿断了之后她就很少和家里联系了，对于他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算多。”
明堂稍微有些失望。
就听赵东来又开口了：“不过我姐有个玩的很好的姐妹淘，你们可以问问她，说不定她知道一些我姐姐的私事。”
“叫什么名字。”邱少扬将笔记本反倒空白页，递过去：“麻烦你写一下对方的名字，如果有联系方式的也请一并写上。”
赵东来写了对方的姓名，说道：“联系方式我就不知道了，她女儿结婚了，前几年买了新房子搬了家。”
“没关系。”明堂道。只要有名字，他们就可以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明堂道：“那赵先生，非常感谢你此次的配合，对于我们谈话的内容请你保密，我们就先告辞了。”
“也差不多到饭点了，我请你们吃顿饭吧。”赵东来提议，眼神却一直在往邱少扬的身上瞟，目的太明显了。
明堂稍微往邱少扬身边站了站，挡了赵东来的视线说道：“吃饭就不必了，现在是工作时间，赵先生，非常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赵东来被明堂挡住了视线，也无法接近邱少扬，只得作罢，“配合警察办案是我们人民群众该做的事情。”
明堂笑了笑，将邱少扬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先出去。
邱少扬朝赵东来点了个头，先一步出了门。
明堂往门口站了站，和赵东来说道：“赵先生，您就不用送了，我们自己下去就好了，再见。”
说完明堂就退了出去，快步的走到电梯去追邱少扬。
邱少扬正好进电梯，他快走两步进入电梯，立马按关门的键，不想给赵东来一点机会。
赵东来做建筑的，邱少扬家做地产项目的，他哪能看不出赵东来想巴结邱少扬，他绝对不会让赵东来得逞的，朝邱少扬挑了一下眉，“怎么样，我是不是中国好同事。”
“是，绝对是，如果有这个奖，你拿不了第一，我就砸钱给你砸上去。”邱少扬朝他竖起大拇指。
明堂笑说道：“那你还不如砸我。”
“你想要多少？说个数。”
明堂顿时收住笑容，“开玩笑的，我知道你钱多，但你也别动不动这么撒着玩。”
“你要不要这么紧张。”邱少扬相当的无奈，“那你要是将来碰到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对方非常的有钱，你怎么办？”
“不可能的。”明堂信誓旦旦的说。
邱少扬切了一声，“人啊，真的不要随便立flag，要不然打脸的时候真的会酸爽的。”
明堂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脸皮厚，不怕。”
邱少扬无奈道:“我觉得我和你之间，除了案件，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你总能把天聊死了，你这样的性格，真的能找到朋友吗？”
明堂：“······”
这话确实一针见了血，明堂的生活圈子非常的简单，除了警局的同事之外，他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他也确实不太会说那些漂亮的话，因此人缘也就那样。
在春城三年时间里，他几乎没有个人生活什么的，要不是在办案，要不就是锻炼身体，对于那些主动搭讪的，无论男女他是一个都不感兴趣，也不会给他们联系方式。
要说关系最好的，那绝对是陆长风。
陆长风虽然嘴巴欠了一些，但是做人方面，还是比他会一些，因此陆长风在警局比他能吃得开。
看他不说话了，邱少扬就知道自己又戳到人死穴了。
邱少扬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要不换我来开车？”
出来这两天时间，不管去哪里都是明堂在开车，就像是把他当专属司机一样，邱少扬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明堂拒绝道：“不用，我开。再说，你是我们特聘的顾问，理应享受一级待遇。”
邱少扬也不给他机会，直接走到驾驶座靠在门上，朝明堂伸手，“劳逸结合，你也休息休息，真把自己当成铁打的了。”
明堂觉得自己拗不过邱少扬，乖乖的给了钥匙，上了副驾驶座。
他很少座副驾驶，而且还是自己的副驾驶，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掰清楚了，因此坐到副驾驶上，还有些不适应。
邱少扬上车后，感觉座椅的高度不太合适，想要调整一下座椅，明堂上半身越过控制区帮他调整。
从外面看，就像两个人在接吻，其实他们离得还是挺远的。
“我自己来就行。”邱少扬面对这么近且荷尔蒙爆棚的明堂，还是有些不适应的，车里空间虽然不小，但是两个人同处一侧就显得格外的拥挤。
明堂微微一用力，座椅就被他调起来了，邱少扬冷不丁的推起，往前一弹，刚好撞上了要撤回副驾驶座位的明堂的下巴上。
明堂顿时疼的嘶了一声。
邱少扬的额头也是一阵剧痛，连忙抬手捂着额头看向邱少扬，他知道自己那一下撞得肯定不轻，“下巴没事吧？”
明堂捂着下巴摇头。
下巴是没事，嘴里有事。
邱少扬一下磕在了他的牙龈上，现在他嘴里一股铁锈的味道。
邱少扬侧身对明堂说，“张嘴，我看看。”
明堂不张，囫囵着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邱少扬瞪了他一眼，“让你张嘴！”
明堂乖乖的张开嘴，邱少扬看见他左边有两颗牙齿出血，出血量还不小，顿时皱起眉，“你管这叫没事儿？”
“真没事儿。”明堂道。
邱少扬哼了一声，“那你张着嘴说话啊。”
明堂：“······”
邱少扬在导航里输入了药店，最近的药店过去只要三分钟。
此时他也不想说什么风凉话，牙齿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处理好了少受点罪，不然这几天吃饭都得疼。
“安全带。”明堂看他就要启动车上路了，连忙换了只手捂着下巴，另一只手去够安全带，犹豫他不顺手，一不小心摸到了邱少扬的胸肌。
邱少扬一把将他的手打掉，“我知道，你给我坐好了，少乱动。”你要是不乱动，哪儿来这么多事情。
明堂尴尬的收回手，捂着下巴。
刚才那一瞬间确实尴尬，邱少扬也不知道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干脆什么都不说。
到了药店，邱少扬停好车就迅速的下了车，明堂跟上。
药店里是两个小女生，邱少扬朝他们点了个头，“你好，他牙齿被磕了一下，在流血，能帮他处理一下吗？”
其中一个女生点点头，让明堂坐到柜台前的凳子上，“张嘴我看看。”
明堂再次张开嘴。
邱少扬站在护士身后，看到压根还在冒血，不免有些自责。
明堂安慰道：“没事儿。”
“少说两句吧你。”
小女生和另一个女生说道：“娅娅，帮我接杯水。”
娅娅很快接了一杯温水过来，小女生接过递给明堂，“你先漱口。”
明堂漱口的同事，女生去柜台里找药。
“有点痛，你忍一下。”
女生给他喷了点消毒的，随后在他的出血点洒了一些药粉，说道：“这两天太冷的太辣的都不要吃，养两天就能好了。”
“谢谢。”邱少扬道，“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给他这两天用的？”
女生拿了两瓶她给邱少扬用的药递给邱少扬，“一个是消炎杀菌的，一个是口腔止血的，如果还会出血就这样处理就好了。”
邱少扬接过，付了钱，和明堂一起离开。
明堂这次没有去和邱少扬抢开车权，直接上了副驾。
邱少扬将药给他，“自己勤快一点，能少受点罪。”
明堂点头，刚刚撒了药，就跟撒了盐一样，蜇着疼，他看着邱少扬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邱少扬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头骨是最结实的，把你牙撞掉了我都未必有事。”
明堂：“······”
赵婉的闺蜜叫苏美丽，住在香榭花园B栋2305，这是明堂让廖局帮忙查的。
邱少扬导航过去，赶上堵车，花了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明堂亮了自己的警官证，门卫就直接放行了。
两人一路找着B栋，这家地产很奇怪，不是按照顺序来的。B栋在最里面的一排，A栋确在最门口的位置。
快到B栋的时候，明堂顿住了脚步。
处迎面走来了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
邱少扬不明所以，回头看明堂，“怎么了？”
明堂摇了摇头，示意邱少扬上楼。
对面的男人快走了几步来到他们跟前，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认识明堂，而明堂的反应来看，应该也认识他。
邱少扬瞬间就想起了袁叔说过的一个人，江桥，这个人怀里的孩子和他相似度很高，年龄也对得上。这么说来，两个人应该是同事，关系应该还不错。可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儿。
so·······
对方看明堂要走，连忙又上前了两步，喊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邱少扬替明堂解释道：“他刚刚撞伤了牙，上了药不方便说话。”
“严重吗？”江桥语气变得急切，用十分担忧的眼神看着明堂。
邱少扬回他，“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明堂给邱少扬眼神示意，让他赶紧结束对话上楼去，摆明了不想和眼前的江桥有太多的纠缠。
江桥怀里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喊着爸爸，江桥轻轻地拍了拍他哄着。
邱少扬道：“不要意思，我们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江桥看他们的目标是B栋，说道：“我家也在B栋。”
邱少扬看了明堂一眼，给他了一个帮不了你的眼神。
明堂说话不方便，江桥又不想让和邱少扬多说话，几个人就前后脚的走进电梯。
邱少扬摁了23楼的电梯，看向江桥，“你去哪里？”
“和你们一样。”
邱少扬就没说什么，站在了终将，将两个人隔开。
他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电梯楼层一层一层的往上升，除了江桥的儿子，其他人都挺沉默。
电梯在23楼停下，邱少扬能明显的感觉到明堂放松了一些，也证实了他的依稀猜测，两人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邱少扬让江桥父子二人先出电梯，明堂看了看规律，确定了他们的方向。
江桥朝着二人道：“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到我家做做。就2305。”
明堂和邱少扬均是一愣。
好家伙，躲过初一没躲过十五。
邱少扬开门见山的问：“苏美丽是你什么人？”
江桥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疑惑的看着二人，说道：“我岳母。”
明堂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邱少扬从他们两个相遇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两个中间不对劲儿，但他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如今这种情况更加的强烈了。他对明堂的观众非常的认真，自然没有漏下明堂的反应。
邱少扬道：“我们有个案子想和她聊聊。”
“我能问······”
话还没说完，邱少扬就打断了他，“保密规定，不好意思。”
江桥了然的点点头，“跟我来吧。”
邱少扬感受到了明堂的抗拒。
江桥走到2305，输了密码门打开了，屋里很干净，听到开门声，厨房里的人走出来，是个六十左右的女人，她立马就从江桥手里将孩子接了过去。
江桥给她介绍到：“妈，这是我警队的同事，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苏美丽不明所以的看向二位面生的人。
邱少扬主动道：“是关于赵婉的。”
苏美丽愣了，“人不是都去世好几年了吗？难不成车祸另有隐情？”
“不是的。”邱少扬道：“是其他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坐下来面谈比较好。”
苏美丽招呼着他们往客厅坐，邱少扬道：“不好意思伯母，谈话是保密的，因此不可以有其他人在，您有相对私密点的地方吗？”
江桥道：“妈，带他们去书房吧。”
苏美丽道：“我还炒着菜呢。”
“我看着。”
苏美丽便带他们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墙上，挂满了照片，可在那么多照片里，邱少扬一眼就看到了明堂和江桥的合照，被他挂在了正中间，混在了一堆的照片里。
照片上的两个人很亲密的靠在一起，明堂脸上带着笑意，那时候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大概率是警校时期。
照片放的很显眼，明堂想看不见也很难，看到照片上的他们，他的心抽着疼。
他坐下不再看那些照片，邱少扬却尽数看了个遍，一百多张照片里，有1/5都有明堂的身影。
如果是普通朋友，应该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难道······
邱少扬心里有了猜测，但他不准备问，性取向是私人的事情。
邱少扬不动声色的坐下，坐在明堂的身边，他能感觉到明堂很僵。
如果他们真的······那江桥他怎么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他想起了当初问明堂为什么离开春城，他猜测了原因，邱少扬说不单单那样，那么，是不是也有江桥的关系在里面，按照江桥儿子的大小往前推，应该是结婚后不久就怀上了。
邱少扬觉得，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别再刨根问底了，明堂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就算不说，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第49章 十四
邱少扬见明堂半天都没开口,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脚下踹了他一下。
明堂这才回神，看了他一眼。
邱少扬便主动承担了问话的工作, “苏女士，我们这次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你的好友赵婉的一些事情，她和我们正在办的一起案件有些关联，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苏美丽稍稍的有些紧张, 坐下两人对面的手不停的揉搓着，“你们想了解什么？”
邱少扬和明堂对视了一眼, 明堂朝他点了一下头, 邱少扬便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据你的了解，赵婉有没有过婚外情？”
苏美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是有些难以开口。
邱少扬也没逼她, 就静静的看着她。
苏美丽经过一番挣扎后, 点下了头，随后她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的两人。
邱少扬和明堂再次对视, 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希望。
“那她的婚外情对象是魏海吗？”邱少扬急于验证这点。
苏美丽愣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可思议，最终还是点下头：“是。”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邱少扬和明堂心中皆是一喜, 似乎他们抓住了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 顺着这条线索插下去，案件可能就水落石出了。
邱少扬问：“她和魏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知道吗？”
苏美丽想了想, 给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 但我知道的时候是张义连回张义安的屠宰厂做运输司机之后的事情了。魏海和我还有赵婉以及魏海的老婆冯晓梅, 我们都是同班同学，读书的时候他们两个好过，魏海后来去读了大专，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两个人因为距离，慢慢地也就没有联系了，赵婉认识了张义连，没多久两个人就好上了，赵婉18岁就和张义连在农村结了婚。魏海也和在同个地方读卫校的冯晓梅走到了一起，大专毕业后就和冯晓梅结了婚，冯晓梅通过家里的关系在医院里做护士，魏海就在市里的一家厂里上班，后来厂里倒闭了，经过赵婉的介绍，去了张义安的屠宰场工作。”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曲折的一段。
邱少扬问：“那张义连知不知道魏海和赵婉从前有过一段？”
苏美丽摇头，“不知道，但魏海的老婆冯晓梅知道的，冯晓梅那个人人品一般，心眼儿很小，总拿赵婉和魏海过去的事情说事儿，魏海去了张义安厂里之后就更加的严重，大家都在一个城市里，又是同学，我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一些魏海和冯晓梅的事情，生了孩子之后冯晓梅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变得越发不可理喻，魏海经常不回家，有时候赵婉会顺便坐魏海的车往返泽阳镇和石城，冯晓梅没少因为这件事跟魏海吵架，严重的时候他们还打过架，后来魏海实在是受不住了就和冯晓梅离婚了。”
“他们离婚是在屠宰场之前还是之后？”
苏美丽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之前，应该是张义连出事的那年冬天的事情。”
“那赵婉有没有表现出过，自己要和张义连结婚和魏海在一起的想法？”邱少扬问。
“有。”苏美丽回忆着，“我是听她说过，但赵婉还是很放不下张义连，两人也就这么拖着。张义连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后来开始出现暴力行为了，赵婉越来越不愿意回家，魏海又对他穷追猛打的，两个人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
再此之前，邱少扬他们断然没想过赵婉和魏海竟然有一段婚外情。
想着他们早上去见魏海的时候，魏海那一副坦然的态度······
如今回头再看，魏海难道就真的一点嫌疑都没有了吗？
能够进入张义安的家，能够拿到后门的钥匙，给看门大爷的酒里加点料看门大爷自然就睡过去了，作案以后他驾车离开现场也不是一件难事。
“那你知道赵婉和魏海最后没有结婚的原因吗？”邱少扬问。
苏美丽点头，“张义安一家都被杀了，赵婉放不下张义连，毕竟是十多年的夫妻，所以她最后选择了张义连。没几年张义连走了，赵婉才改嫁给自己从前的同事。”
“他老板叫什么名字？”
苏美丽道：“吕思哲，反正是她妹妹去世以后她换的那家工厂的一个经理，那人也是二婚。”
吕思哲，也就是给赵婉做不在场证明的人之一。
通过这么多人，这么多段故事，总算是将所有的人物都串联了起来。
邱少扬觉得他们距离案件真相越来越近了，就快接近真相了，“你知道吕思哲和赵婉是张义连在世的时候就在一起还是张义连去世后才在一起的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
“那谢谢你的配合，苏女士，如果后续我们还有什么问题，估计还会上门来打扰你。”
苏美丽摆摆手，“我女婿也是警察，能帮到你们，我很乐意，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书房的门被拉开，江桥在客厅里陪儿子，立马就望过去。
邱少扬先出门，接着是明堂。
江桥问：“你们谈完了吗？”
邱少扬点头，“暂时谈完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江桥站起身，视线落在明堂的脸上，“现在是饭点儿了，一起留下俩吃顿家常便饭再走吧，我好明哥也很久没见了，既然都到家里了，怎么着也叙叙旧的。”
这里面没邱少扬什么事儿，他就没接话，将话语权交还给明堂。
明堂动了动嘴，还是很疼，拒绝道：“心领了，饭就不吃了，我和家里说好了今晚回家吃饭，他们还在家等着我们两个回家吃饭呢。”
一句话，直接将江桥后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江桥抿了抿嘴，有些失望，“那我送送你们。”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就行了。”明堂再次拒绝。
江桥像是没听见一样，主动的拉开了大门，和苏美丽说，“妈，我送他们下去。”
苏美丽应了一声。
江桥朝两人看过去。
无奈，二人只得跟他一起出门。
邱少扬有意和明堂并肩，不给江桥接近明堂的机会。
江桥也只是老老实实的跟他们进电梯，邱少扬有意将明堂挡在角落里一直到楼下。
一直送到大门口，江桥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就像透明人一样。
但他们都清楚，江桥既然跟下来了，就不可能一句话不说。
邱少扬按下车钥匙的那一瞬间，他看见江桥的脸色变了，他当做什么都看见，自然的开门上车。
明堂正准备上副驾驶，江桥这时突然开口了，开口就是哭腔：“明哥，我错了。”
明堂开门的手僵住了，他转头看向江桥，神情冷漠，不知道说什么，嘴里疼说话也不方便，干脆就什么都不说。
“对不起，明哥，对不起，我······”
他话还没说完，邱少扬就摁了两下喇叭，催着明堂上车。
明堂没有再犹豫，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还没坐稳，一只手就越过他的胸前，握住了安全带，帮他系好。
若是平常，邱少扬绝对不会这么做。但眼下情况不一样，他就想气气江桥，给明堂出口气。
明堂悟了他的意思，心里暖暖的，看向他的眼神十分温柔。
邱少扬是真的很聪明，能和他做朋友是他的幸运。
江桥看着车里动作暧昧的两个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明堂早就和家里出了柜，家里人都知道。
所以······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吗？
明堂给了邱少扬一个眼神，邱少扬便是一个利落的掉头驶离。
江桥离他们越来越远，转弯进入车流后，彻底的看不见了，邱少扬才看了明堂一眼。
明堂以为他会问什么，事实上邱少扬并没有问，似乎毫不关心：“晚饭喝汤好不好？”
“嗯。”明堂应了一声。
明堂也就是随口一应，没想到邱少扬还真找了一家有汤的饭店。
邱少扬看着菜单问服务员：“你们这里下火的是什么？”
服务员回他：“莲子汤，苦瓜黄豆排骨汤，冬瓜荷叶汤，海带汤。”
“就那个苦瓜黄豆排骨汤来一份吧。”邱少扬对明堂说：“再来一壶菊花茶，给你败败火。”
明堂：“······”有那么多选择，非选有苦瓜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邱少扬还真的是故意的，点了好几个香辣菜，没一个是明堂现在能吃的，给他馋的不行。
等菜上齐了，邱少扬将一锅汤都给明堂放跟前，“都是你的，我不会和你抢的。”
明堂：“······”
邱少扬和服务员要了两碗饭，一碗淋上了苦瓜汤后递给了明堂，“来，汤泡饭，可以少嚼两口。”
服务员见明堂一直没说话，还以为明堂是个哑巴。
明堂苦哈哈的吃着苦瓜汤泡饭，不过汤没有他想的那么苦，一个人吃了三大碗。
吃饱了，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回到车里，明堂忍着痛问邱少扬，“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杀个回马枪，再去魏海家一趟。”邱少扬想去诈一诈魏海，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明堂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赞同的点头，魏海和赵婉的关系是一个突破口。
二人再度来到魏海家的是晚上八点钟，开门的依旧是魏海的儿媳妇。
见是他们，就直接将他们让进屋里，并将魏海叫了出来。
魏海看他们二人，确实有些惊讶，“二位还有什么问题没弄清楚吗？”
邱少扬点头：“确实有些问题，想要你再配合一下。”
魏海依旧是将他们请进了书房。
一回生二回熟，邱少扬明堂落座。
相比早上见面时魏海的淡然，现在显得就有些紧张了，邱少扬看在眼里，“魏老，是这样的，我们得到了一些新的线索，想来和您求证一下。”
魏海点了个头，“你说。”
邱少扬清了清嗓子，“我们调查到，30多年前，你与赵婉有过一段婚外情，您承认吗？”
魏海的脸色当时就变的僵硬，双眼开始慢慢的移开，不再与邱少扬对视。
从微反应方面来说，这属于逃离反应，他的视线往下，是在隐忍逃避，说明他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邱少扬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将时间留给魏海，他越是不说话，魏海的心里就越慌乱。他越是淡定，越是高深莫测，魏海的心理防线就越容易崩塌。
魏海不清楚邱少扬知道了多少，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回答会使巨面发生怎样的改变。
两分钟过去了，邱少扬依旧看着魏海一言不发。
时间过得越久，他的内心越是平静。这反向说明，魏海和赵婉确实是有一段婚外情。
沉默的时间越长，局势对魏海就越是不利，他把心一横，重重的点下头。
随即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邱少扬认为，他这个表情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他想逃避他们的视线，手动做个阻隔，让自己处于自己的安全区内。
看起来他是主动承认了错误，其实他是在以退为进。
邱少扬还是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演不下去了，还因为他想早点结束这次谈话，主动的说起了他和赵婉的事情，“我和赵婉读书的时候就是情侣，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再见的时候我们两个都结婚了，但彼此的家庭都不和睦，因此我们两个又走到了一起，诉说衷肠，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又爱火重燃了，很抱歉和你们隐瞒了这件事，因为这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邱少扬微微挑眉，每一个出轨的人，总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但不论配偶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当初选择结了婚，那都不是出轨的理由。
出轨虽然不犯法，但是触犯了道德的底线。对于这种行为，邱少扬是十分的鄙夷的。
“你向我们隐瞒你和赵婉的关系，真的就是因为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吗？”邱少扬故意问道。
魏海颤抖着说，“我一个六十多的人了，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是晚节不保啊。”
还挺会用词儿，邱少扬轻轻一笑，不吃这一套，“我们通过走访民众得知案发当晚你和赵婉出现在被害人的家中过，对此，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魏海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不自然了，双眼睁的很大，嘴也张着。
看他做这幅表情邱少扬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演的太夸张了。
魏海急忙澄清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当晚人在城里，赵婉当晚也在城里，我们怎么可能出现在张义安的家里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难道他们有分身术吗？邱少扬笑着摇头，“魏先生，根据你当年的调查报告显示，你当晚是一个人在城里的家中居住，没有人可以为你做不在场的证明，因此我可以判断你的不在场证明是不具备效力的。”
邱少扬顿了顿，注意观察了魏海的表情变化之后，继续说道：“至于赵婉，她当晚的不在场证明是造假的，我们已经查出来了。”
“那也不能证明我们两个在一起，更不能证明是我们杀了张义安一家。”
邱少扬看他依旧挣扎，又丢出一个锤，“魏先生，我们已经查过了，你的父亲是一名杀猪匠，据我所知，屠宰场的工人多数都是农民出身，他们本身也就不认识几个字，就别说在尸体的身上标上肉码子，当年没有人从笔记方面做鉴定，是因为当年的刑侦技术还不够成熟，现在不一样了，你觉得我要是把你的自己和当年的肉码子的自己做个对比，能不能发现呢？”
“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科普一下，我国现在的笔记坚定非常的厉害，哪怕是差了30年，一个人下笔的时候的一些习惯，还有一些小动作，可以骗过普通人，但肯定骗不过专业的数据分析，所以，不要抱有侥幸的心里。而且，当年的证词上面有你本人亲笔签名。”
随着这段话说完，邱少扬注意到魏海的状态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四肢躯干成收缩姿态，眨眼的频率开始增高，这是害怕的表现。
邱少扬挺直了上身，微微往前倾。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尽管他们还是隔了一个桌子，他缩短的其实并不是实际的距离而是给了他一种心理上的压迫。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对他造成影响。
魏海对面坐的，是两个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的专业刑警，他的那点定力，在这两个人的眼里，显然是不够看的。
魏海迟迟没有说话，邱少扬继续留用语言攻击对方的心理防线，“人呢，要想隐瞒一件事情，光是不说话，是远远地不都的，身体反应，情绪控制，面部表情各个方面要互相配合才行。”
邱少扬明显的能看到对面的魏海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收紧成泉，抓住了自己的裤腿儿。
邱少扬勾唇笑了笑，他要的效果达到了。
但他还有绝招没放。
“我觉得我有必要正式的和你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邱少扬，毕业于云省警校，专业成绩第一，最擅长的就是犯罪行为分析，你的每一个举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邱少扬看着对面的魏海，眼神十分的犀利，“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案件由我主导侦破的。就在前几天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也是由我主导侦破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调查起30年前的屠宰场挂尸案吗？”
邱少扬也没指望魏海回答，他只要他现在认真的听着，“因为，前几天的案件里的凶手，在向30年前的凶手致敬，才让这起30年前的旧案重新进入警方的视线。”
邱少扬的表情十分骄傲的说：“我的破案率是100%，所以掘地三尺，我也会将凶手抓出来。”
这一场段话说完，邱少扬就不在说话了，专注的看着魏海。
邱少扬刚刚说了那么多，并不是真正的在做自我介绍，而是在告诉魏海，他躲不掉的。
魏海此刻内心十分的煎熬。
“我没有杀人，当晚我就在城里。”
邱少扬耸了耸肩，无奈道：“谁能证明呢？没有人能够为你证明你当晚在城里，可我这里有两名目击者目击到你出现在案发现场。”
“不可能有目击者。”魏海道。
邱少扬挑了挑眉，和明堂对视了一眼。
明堂给了邱少扬一个‘你牛逼’的眼神。
邱少扬：“你怎能如此的肯定没有目击者呢？”
魏海一时语塞，很快就反应过来接上了：“因为我根本没有离开石城，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有目击者。”
反应倒是挺快的，可邱少扬他是吃素的吗？
邱少扬语气轻松，胸有成竹道：“你是不是又忘了，我说过我们可以做笔记鉴定。而且，我们手里也不仅仅只有这个证据。当年你们厂里经常丢药，在案发前一个月里，你们的后门换了锁。新锁只有三把钥匙，一把在张义安的保险柜里没有动过，一把在张义连的家里，钥匙表面没有划痕，根本没有被使用过，就是原配的钥匙。那么，凶手要开门，唯一的途径就是你手里的那一把钥匙。”
“我当晚可能忘记关门了。”魏海狡辩道。
邱少扬笑道：“你当时的笔录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的刑警现场勘察的时候门窗做了很详细的检测，门窗均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没有撬锁的痕迹，他们抵达现场的时候，后门是反锁的。也就是说，必须是钥匙锁门的。两把钥匙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剩下的也只有你那一把，而你又拿不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你觉得你自己当真能洗脱嫌疑吗？”
魏海也不装了，态度豪横道：“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你们非要这么说，那就找出证据吧。”
“当然会找到证据。”邱少扬自信满满的说，“案子虽然过去了30年，但依旧可以追究法律责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邪恶终将别战胜。魏先生，祝你好运。”
魏海身体僵直，努力的克制这自己的心底的恐惧。
邱少扬在知道赵婉和魏海婚外情的时候，就已经通知唐岩去笔记鉴定了。
通常笔记鉴定要15-30天才能出鉴定报告，邱少扬出钱让他们尽快出结果，对方说最快要明天下午出结果。

第50章 十五
“魏先生, 我提醒您一句，主动认罪和拒不认罪的刑罚完全不同。”
邱少扬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已经从魏海的反应中确定了魏海就是三十年前屠宰场挂尸案的凶手之一, 只要等明天的笔迹鉴定报告出来，他们就可以将魏海羁押候审。
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将30年前的悬案告破，是邱少扬自己都没想到的。
但凡当年办案的警察们再追究的深一点，这个案子说不定就破了，或许15年前的案子也就不会发生了。
从魏海家出来, 两人开车返回春城。
邱少扬到市局以后，直接去了痕检科找唐岩, 明堂则是返回队里, 两人约好了在办公室碰头。
“回来啦。”唐岩连忙笑脸相迎。
邱少扬坐到沙发上，这两天他和明堂跑了好多地方，高强度用脑, 现在是真的有些累了, 无力的问道：“笔记鉴定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唐岩便很开心, “等鉴定报告出来，就可以抓人了。”
邱少扬顿时来了精神。
唐岩朝他点了个头，“我问了团队里的人, 他们说基本可以断定就是出自一个人的笔记。”
“那就好。”邱少扬松了口气, 疲惫的闭上眼, “我眯一会儿，15分钟后叫我。”
唐岩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十五分钟过了后, 唐岩看他太累了, 睡得很香, 就没有叫他, 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怕吵到邱少扬就出去了。
碰巧有个现场要出，他就没有回办公室叫邱少扬。
明堂回到重案大队，办公室里只有陈颜佳一个人在。
陈颜佳整理资料累了，抬头准备放松一下，就看见明堂从外面回来，顿时开心的不得了，“明队你回来了呀！”
明堂没看到其他队友，问：“其他人呢？”
陈颜佳道：“特警队那边的方队过生日，他们去给方队过生日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陆长风带着队里的人从办公室外进来。
“明队。”
一个大高个朝喊了明堂一声。
明堂点了个头，将他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问道：“伤都好了吗？”
“好了。”
说话的大高个叫杨猛，是他们重案大队的外勤，半年前一次外勤行动时出了严重的车祸，伤了一条腿，被放了半年的病假。
陆长风走上前勾住明堂的脖子往下压，“被大佬带飞的感觉挺爽的吧？”
明堂一个低头从他的钳制下逃脱，“是啊，挺爽的。”
陆长风仔细的看了看明堂的脸，问道：“下巴怎么回事？”
明堂挪动着嘴道：“撞得。”
陆长风看了一圈，没看见邱少扬，问道：“邱顾问回家了？”
“没有。”明堂摇头，“在痕检那边儿。”
陆长风对其他人说，“该干嘛干嘛，别杵着了。”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陆长风跟明堂进了他的办公室，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明堂讨论案情。
明堂看他猴急的模样，只好忍着痛将一切都告诉他。
听完明堂的描述，陆长风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所以，你们手里其实还没有实际的证据。”
邱少扬的行为就好比是直接跳过了过程，直奔着结果去了。
明堂点头承认，确实是如此。
陆长风叹气，“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你们杀了一个回马枪，直接就打草惊蛇了，如果是我，我会再等一天，等唐岩那边的鉴定报告出来再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我倒是觉得邱少扬这一步走的很妙，他的目本来就是冲着打草惊蛇去的，不打草，蛇怎么动呢？我们已经让泽阳市局的警察蹲守在魏海家门外，一但发现魏海有逃跑的倾向，就立即对他实行抓捕。”明堂摊了摊手，“所以最终的结果上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他跑了，就更能说明有问题，我反而希望他跑。”
“你变了。”陆长风看着眼前的明堂，明明还从前的那个人，可他觉得明堂的行事作风已经开始变了，从前的明堂绝对不会莽撞。
其实明堂没有变，他只是相信邱少扬。
和邱少扬一起经历了几个案子，明堂真正的认知了邱少扬的能力。
回味起邱少扬破案的思路，陆长风不由的感叹，“估计谁也没想到这个案子的破案关键竟然会是尸块上的字。”
明堂很赞同陆长风这句话，现代的刑侦技术早不可同日耳语，他们起初的思路一致都是在找案件的疑点，却忽略了最直接的证据。
邱少扬之所以会想起，还是因为在江桥的书房里看到了他桌上放着的钢笔墨水，想起了俞智煊写码字用的也是墨水，这才想起他们没有做过笔记鉴定。
“对了，小丁的转正申请需要签字。”陆长风猛然想起这件事。
本来昨天就该找明堂签的，但明堂和邱少扬去了春城，就没签成。
“真快。”明堂感叹道：“小丁都来队里一年了。”
“是啊。”陆长风附和道：“时间过得是真的很快。”
签了小丁的转正报告，明堂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还没看到邱少扬，他朝痕检科方向走去。
从窗户能看见唐岩并不在办公室，邱少扬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明堂就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返回办公室，准备仔细的看一看当年的卷宗。
从接手案件开始，他还没有仔细的看过卷宗。
邱少扬醒来是凌晨一点左右，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他抬手看了下表，立马从沙发上起身，感觉脖子有些疼，他一手按着脖子离开了唐岩的办公室。
凌晨的警局人不多，除了值夜班的基本没别人了。
邱少扬快步的朝重案大队走去，在走廊上看到明堂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三两步上前，敲了敲门。
明堂就知道，这是邱少扬来了，陆长风从来不敲门，其他人敲完门会直接推门进，只有邱少扬是敲了门后等到主任同意才会进门。
他从卷宗里抬起头，对门口喊道：“进。”
邱少扬闻声推门，就看见明堂的桌上放了两摞的卷宗，而这些卷宗他无比的熟悉。
邱少扬满脸歉意的朝明堂道：“抱歉，一不小心睡过去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事，这几天你也够辛苦的了。”邱少扬不拿他们一分的工资，做的事情一点不比他这个大队长做的少，明堂眼睛又不瞎，怎么可能因为邱少扬睡了几个小时和他计较生气呢。
邱少扬拉开凳子做到明堂的对面，问道：“卷宗里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明堂摇头，有些无奈的说，“他们的这份卷宗你也知道，没什么疑点，说真的还不如郑老的笔记本有用。”
“这话倒是不假。”卷宗邱少扬自己也看了很多遍，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他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唐岩说基本可以确认就是同一个人的笔记，专业的报告明天下午就能拿到。”
“真的？！”明堂的眼睛都亮了。“太好了，终于能治他了。”
明堂仔细的复盘了这个案件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困难，当时破不了案真的是很多原因共同导致的，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错。
邱少扬嗯了一声，却不得不泼一盆凉水，“现在还缺乏关键的证据，30年前发生的事情，很多证据都湮灭了，他大可将一切责任都推到赵婉的身上，主犯和从犯的刑罚是不一样的。”
如果魏海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从犯，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故意杀人罪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而对于从犯应当减轻从轻处罚。而侮辱尸体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除非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魏海是主犯或者是共犯，否则他们将很难影响魏海的量刑。
明堂也考虑到同样的问题，此时也正是再为这件事苦恼。
邱少扬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明天去见见俞智煊吧，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明堂赞同的点头。
邱少扬便没有再留在警局，回家休息了。
隔天一早，他和明堂约好了在检察院见。
邱少扬看明堂眼里的红血丝道：“昨晚一夜没睡？”
明堂没否认，“睡不着，所以就将案子复盘了一遍。”
“那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邱少扬问。
明堂道：“我想不明白，赵婉为什么要和魏海一起杀了张义安一家。”
邱少扬道：“他们两个属于报复杀人，共同报复杀人其实在刑事案件中并不常见，手法如此凶残的更是不多，不图财不图色，单纯的报复杀人，一定有一个爆发点，而这个爆发点一定和屠宰场有关。赵婉的爆发点其实不难猜，只是魏海的爆发点我想不到。”
赵婉和张义安一家可以说积怨已久，刘晓娟的亲戚伤人事件中，赵婉因为帮助方群说话被家里视为叛徒，断绝了关系。而后张义连又因为帮张义安跑车弄断了一条腿，而张义连的脾气也逐渐的暴躁，可以说赵婉的爱情和亲情都被毁了，她的不幸，都是源自于屠宰场。
通过前期的走访调查，并没有发现魏海和张义安有什么明显的过节，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魏海和赵婉联手杀人的？
检察院的审讯室里，俞智煊双手被手铐靠着，由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将他押送至邱少扬和明堂的面前。
俞智煊坐下后，检察院的两位工作人员后退了几步站定。
邱少扬勾唇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俞智煊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和煦而他却讨厌到骨子里的人，冷嗤一声没回话。
邱少扬也不在意，“我还记得你说过，我永远都不可能抓住屠宰场案的凶手。”
邱少扬故意顿了一下，给俞智煊留了一点反应的时间，才继续说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们已经锁定了凶手之一，另一名凶手虽然已经去世，但不妨碍我查清她犯罪的事实。”
俞智煊原本淡定的表情瞬间冻住了，随后眼里闪过了一丝快意。
只是一瞬，却被邱少扬敏锐的捕捉到了。
为什么俞智煊会露出这样的情绪，邱少扬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仅几秒时间，他就想明白了缘由。
想明白后，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来检察院走这一趟是走对了。
邱少扬将文件夹合上，双手交叉放在文件夹上，说道：“魏海今天下午就会归案，不出意外他就会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赵婉的身上，赵婉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办法继续说话的，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也是他的代表发言人，决定魏海量刑的权利在你的手上。”
明堂侧目看了邱少扬一眼，心里十分疑惑，邱少扬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让他更意外的是俞智煊居然开口了。
俞智煊看着邱少扬笑了，“真是聪明。”
“谢谢夸奖。”
俞智煊道：“30年前的屠宰场挂尸案，凶手确实是我的小姨赵婉和魏海没有错。”
明堂眼神一亮，瞬间身体前倾，准备听俞智煊接下来的话。
“他们为什么要合谋杀死张义安一家？”邱少扬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俞智煊说：“这个我不清楚，当年我只有八岁而已。”
“那你是如何肯定赵婉和魏海是当年屠宰场案凶手的？”明堂问。
俞智煊道：“魏海到家里找过我小姨一次，他们的谈话内容被我听见了。”
“你具体听见了什么？”
俞智煊摇头：“时间过得太久了，我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说张义安一家已经死了，我小姨什么时候和小姨夫离婚，他们就可以去过二人世界里，我小姨拒绝了魏海，魏海说我小姨是个骗子这一类的。”
俞智煊的反应出乎了邱少扬的意料，他以为俞智煊多多少少会为赵婉说话。
“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俞智煊信心满满的说道。
“什么？”邱少扬反问。
俞智煊不屑的说：“我讨厌出轨的人，非常讨厌。所以，我不想维护她。人就是她和魏海合谋杀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信不信就由你。”
邱少扬勾唇一笑，“当然信，不信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离开检察院，明堂才问邱少扬，“你是怎么料定他会将一切都说出来的？”
“他听到我说凶手之一抓到的时候，他特别开心，虽然只有一瞬间。”
那一瞬间，邱少扬捕捉到了，明堂却没有捕捉到。
邱少扬继续给明堂解释道：“7.13案的时候我就说过，俞智煊将他们吊起来还特地的在尸体的额头标上码子，这是一个多此一举的行为，当实我的判断是他在朝凶手致敬，我要承认我判断失误，俞智煊就是想将魏海一起脱下水。”
明堂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晨10过7分，转头问邱少扬：“唐岩有没有说几点鉴定报告能出？”
邱少扬道：“具体时间还不清楚，他已经在那边等了，一拿到手他就会给我打电话。”
两人来到停车场，明堂对邱少扬说：“这样，咱们兵分两路，我带几个人先去石城和廖局那边，我拿了人然后咱们在市局汇合。”
邱少扬想了想，点头应允，“行。按你说的办，我现在去找唐岩，保持联系。”
明堂没有耽搁，邱少扬说完他就利落上车开车离开了，邱少扬目送他的车汇入车流后转身回了自己的车打给唐岩。
电话响了两三声就被接通了，“喂，少扬，你那边顺利吗？”
邱少扬启动车子，开了免提道：“顺利，拿到俞智煊的证词了，足以让魏海牢底坐穿了。”
“漂亮！”唐岩激动道：“我这边也快了，朋友说最迟一点半就能拿到报告。”
“我过来找你，发个定位给我。”邱少扬说道。
唐岩立马退出电话模式打开微信把定位发出去了，“发给你了，明堂跟你在一起吗？”
“他去石城了，根据俞智煊的证词，已经足够将魏海抓捕归案，等我们拿到鉴定报告直接回市局汇合。”
唐岩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道：“说实话，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跨了三十年的悬案，终于要告破了。”
邱少扬清了清嗓子，“这个案子其实没有那么难，只是当年办案的情况太复杂，很多证据都被忽略掉了。”
“行了你别谦虚了，我可都听重案大队那边描述了你这两天的丰功伟绩了。”
“嗯？”邱少扬发出疑惑，“他们说我什么了？”
唐岩愣了一下，“合着你还不知道啊？”
邱少扬更懵了：“我应该知道点什么？你直接说吧。”
“我还以为明堂会和你说呢。”唐岩道：“邱少扬把你的破案思路给重案大队剖析了一边，现在别说重案大队了，整个市局刑侦都传遍了，你是如何去了一趟案发现场就将7.13案的凶手锁定以及你只是和明堂去了一趟石城就把30年前的案子给破了。”
邱少扬听唐岩说的越来越没边了，无语道：“打住吧你，当我是神仙啊。”
“干嘛不让说，你本来就很厉害好吧。这是你的资本。”唐岩的语气十分骄傲，“我给你说，现在分局合作过的同事都发微信问你的事呢，分局局长都问能不能聘请你做顾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至于薪资······嗐，我觉的你也稀罕那点钱了。”
“别夸了，你没看见牛在天上飞吗？”
唐岩表示没看见，“我现在和人说你只需要看一眼案子都能找出凶手别人都能相信，我真的可太自豪了，我怎么能有你这么牛逼的朋友，托你的福啊，我现在出门所有人都多看我几眼，照这个势头下去，兄弟感觉脱单有望啊！”
邱少扬此刻非常想挂断唐岩的电话，忍不住提醒：“高冷人设崩了啊。好歹也是市局痕检一把手，能不能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见也是见过的，但我没见过你这样爽文男主的人设好吧。”唐岩引用了一句网络用语，“太绝绝子了。”
“绝······绝子？”邱少扬懵逼，他才回国也没有多久，对于现在网上的一些网络用语了解的非常少。
唐岩给他解释道：“夸你的话，反正就是表示你这个人很绝，很厉害。”
邱少扬哦了一声。
唐岩道：“对了，今天陈局找我了。”
“他找你不是应该的吗？”邱少扬道。
唐岩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向我旁敲侧击问你有没有回归的打算，我估计案子完了，他可能要和你提这件事。毕竟你这样的专业型人才谁不稀罕那就是傻。”
“我这次只是为了帮我叔叔完成他的遗憾而已，不会再回到警察队伍里了。”邱少扬听到那边唐岩叹气说道：“我爷爷身体不行了，集团需要我，这是我爷爷和我爸两代人的心血，我不可能放着不管，裴叔也为我顶了那么多年，该让他休息休息了，小叔走后他一直都在高压下生活，我逃避了八年，不能再逃了。”
唐岩也能理解邱少扬的立场，说道：“兄弟，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永远都在你的背后支持你。”
“知道。”邱少扬心底浮上暖意。
唐岩道：“都会好的，我相信你不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邱少扬嗯了一声。
明堂上车以后就播出了陆长的电话，让他去找陈局拿逮捕令，并安排了后续的事情。
然而一件事情出乎意料，逮捕令没有下来之前，警方只是在魏海家楼下布控监视，民警发现魏海出门后悄悄跟踪，结果发现魏海的目的地就是市局。
魏海投案自首了。
明堂听到这个消息懵了一下，立马打电话给邱少扬，“魏海自首了。”
邱少扬这时已经和唐岩汇合了，听到这句话他也是一愣，“他想减刑？”
明堂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魏海将一切都推到赵婉身上，而他自己只是从犯的话，罪不至死，向他这种年纪大的人，多多少少身体都有些病，再找律师弄个保外就医，对他来说简直没什么损失。
邱少扬冷冷的说：“算盘打得倒是好，但他想逍遥法外可没那么容易。”
“但光凭俞智煊的证词根本不够，俞智煊当年只有八岁，而且30年过去了。”明堂有些烦躁，“目前手里的证据，最多也就能证明他侮辱尸体，并不能证明是他杀了人”
“那就想办法找到他杀人的证据。”

第51章 十六
明堂自然也知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可他们去哪里找证据呢？
邱少扬安慰他，“别怕, 他不是来自首的吗？那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你打算怎么做？”
邱少扬道：“既然他来自首，我们就让他自己说，他想将责任都推给赵婉，那就要看他编故事的水平到底有多高。然而，他的演技非常的拙劣, 俞智煊是我们的底牌，尽管俞智煊当年年纪小, 但他的证据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律效力的, 情况还不算太坏。另外，我建议你安排人查一查魏海和15年前案件的凶手有什么关系，我有预感, 15年前就是他在背后操作。”
明堂眼前一亮。
他怎么就忘了, 还有15年前这个案子，从15年前的案子找突破口, 一样也能将魏海钉死，“好，我这就安排人查。”
挂了电话, 明堂立马着手安排。
唐岩在一边也把事情听到七七八八了, 不免得有些担忧, “万一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那也不用怕，他想逃脱制裁, 也没他想的那么容易。”邱少扬道：“当年案件的恶劣程度和影响程度, 即使是从犯, 也是有可能判死刑的, 何况再加上一份物证一个人证。”
尽管邱少扬这么说，唐岩还是有些担心。
邱少扬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点半左右，两个人拿到了鉴定报告，邱少扬立马打电话给明堂。
明堂此时正在回春城的高速上。
“报告拿到了，你那边什么情况？”邱少扬问。
明堂道：“一个半小时后市局汇合，我安排兰宁去查15年前的关联了，你要是先回去了，可以问问他进度。”
“好。”
兰宁那边突然接到明堂的要求，立马就投入工作中，不过还真的让他查到了一些东西。
魏海15年前在春城居住过一段时间，就住在凤凰西区，距离15年前案发现场仅仅三公里，而15年前的凶手就是他所承办的项目下的一个工人。
这对于案件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发现。
兰宁将当年这个项目能找到的工作人员全部的资料都找到了，不在本市的就通过电话做调查，而在本市的，他准备上门走访。
要证明魏海和十五年前的案件有关联，就一定要找到证据，那么第一步就是要证明魏海和15年前凶手的关系如何。
邱少扬到市局的时候兰宁并不在，真的如唐岩所说，他收获了很多目光，其中女警格外的多。
邱少扬快步的到了重案大队的地盘，陈颜佳看到他，一脸花痴的招手打招呼：“邱顾问。”
邱少扬朝他点了个头，看了一圈没看到兰宁。
陈颜佳道：“邱顾问你坐会儿，明队过会儿就回来了。”
“不坐了，兰宁出去了吗？”
陈颜佳点头，“是，他去走访15年前案件的知情人去了。”
邱少扬了然的点点头，对陈颜佳说：“我去痕检了，明队回来了让他给我电话。”
“好。”
没到一个小时，明堂回到市局，魏海直接被送进审讯室，明堂按照陈颜佳说的给邱少扬打了电话。
两分钟后邱少扬就出现在重案大队的办公区，陈颜佳指了指办公室对他说：“明队在里面。”
邱少扬点了个头，走向明堂的办公室，正准备敲门，门就被拉开了，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明堂被吓了一跳，邱少扬到还好。
稍稍平复心情过后，明堂询问邱少扬的意见：“要先去看看吗？”
邱少扬摇头：“不，晚点再去，现在还不着急，让他先呆着，消磨一下他的耐心先。”
“行。”
明堂原本是准比突击的。
“这次审讯我就不参加了，我在观察室观察。”
明堂有些惊讶和不解：“为什么？你可是我的主力。”
邱少扬是第一次听明堂说这话，心里还确实是挺爽的，但他依旧决定不参加，他给明堂解答困惑：“我不在，他的状态会放松很多，更容易突破。”
“行，后方有你督阵，我也能放心。”明堂道。
邱少扬打趣道：“怎么，这么快就成了我的小迷弟了？”
“是啊。”明堂看着邱少扬的眼睛，说道：“被你征服了。”
那一瞬间邱少扬呼吸都停滞了，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
明堂这话是发自肺腑，没有半点的客套，正因如此，这句话对邱少扬才有如此大的冲击力。
对于邱少扬来说，明堂的这一句话，比他破了这个案子更有成就感。
在邱少扬眼里，明堂也是一个优秀的人，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但不代表他就会轻看明堂的实力。
就像唐岩说过的，但凡明堂能力不行，他也坐不住重案大队队长的位置。
征服明堂，就像征服了一头凶猛的雄狮。
邱少扬伸出手攥成拳朝明堂挥出，明堂立马迎上，两拳相撞，这是他们男人的加油方式。
邱少扬道：“加油，祝你凯旋。”
明堂眨了一下眼睛，挑眉说道：“会的。”
半小时后，明堂和陆长风出现在审讯室，邱少扬走进了观察室，带上了记录员给他的耳机。
魏海手上戴着手铐，坐在他们的对面。
陆长风坐在主审的位置上，明堂在副审，在他们身后的单面玻璃后站着邱少扬。
陆长风开口打破了沉默，“开始吧，既然你是自首的，那就说一下你为什么杀张义安一家，以及你的全部作案过程。”
魏海抿了抿嘴，看了明堂一眼，对于没看见邱少扬他还是有不习惯的。
明堂眼神默然，即使魏海看过来，他也依旧是那副表情。
魏海被迫只能面对一个初次相见的陆长风。
陆长风审讯方面是有自己的节奏的，魏海没立马回答他也不急，就静静地等着。
半晌，在陆长风和明堂的双重注视下，魏海才缓缓开口。
“张义安一家并不是我杀的。”
这话一点儿都不出乎意料，哪怕他说张义安一家的死和他没关系大家也不会惊讶，不然他怎么会逍遥法外30年呢？
陆长风和明天谁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这里是警察局，是陆长风明堂的主场，是一个让人有心里压力的地方。
魏海以为他们会问原因，没想到二人沉默，他只好自己说下去，“杀人的是赵婉，不是我。我只是帮她处理尸体，一些都是她威胁我的，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就要把我和她的事情曝光出去，我当时正在和老婆打离婚官司，如果我婚内出轨的事情被我老婆发现，我就什么都没了，所以只能按照她指示的去做。”
陆长风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你说是赵婉指使你的，你可有证据？她是如何杀人的，她又是怎么指使你的？”
“她是通过电话和我说的，只有我和她知道。”魏海说，“她给张义安一家注射了苯巴/比妥钠，然后将他们肢解了，打电话叫我到张义安见，我一开门就看见了桌上的尸块儿，当时我就想报警，她威胁我如果报警她就把我和她的事情告诉我老婆，我只能按照她的要求，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让我给每一块儿尸块儿都标上码子，然后用床单拎到屠宰场挂起来。”
明堂问：“他打电话给你的时间是几点？”
魏海道：“下午五六点。”
“那你抵达张义安家是几点。”陆长风问。
魏海：“八点左右吧。”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你八点钟到张义安家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桌子的尸块儿。将被害人一家4口肢解成76块儿，即使是用电锯，最快也需要30分钟才能完成全部的肢解，被害人被肢解的时候并没有死，也就是说，第一个被肢解的张义安死亡时间应该在7点到7点半之间。而经过我们的法医检测，张义安的死亡时间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你是想告诉警方，即使张义安被直接切割成很多块儿，但他还没死，一直坚持到9点之后才死的吗？那他还真是身残志坚啊。”
“噗。”在观察室记录的警察笑出了声。
邱少扬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魏海眼神明显有些慌乱，“大概是我记错了时间，我当时太慌张了。”
“这么重要的时间你都能记错？”明堂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另外苯巴/比妥钠也不是注射了就立马就能让人陷入昏迷的药物，即使是过量的，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两个小孩比较容易控制，但两个成年人，赵婉如何控制的住？张义安的注射点在脖子上，张义安有一米八，而赵婉仅仅一米五五，他是如何做到平行将针扎入张义安的颈部的？难不成张义安主动蹲下来给她扎？还是你想告诉我赵婉能凭空长高20厘米。”
明堂继续说道：“当晚八点，赵婉人在城里是有打卡记录和人证的，你想污蔑也应该稍微把故事编的靠谱一点吧。”
魏海：“······”
明堂敲了敲桌子已示警醒，严肃道：“你最好如实的交代作案过程，否则你的量刑只重不轻。”
魏海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审讯室内又变得安静下来。
明堂坐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了，和陆长风说了句什么，便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邱少扬见状，摘下耳机也从观察室出去，刚好与明堂碰面。
明堂下巴一抬，和邱少扬说道：“我去窗口抽根烟。”
邱少扬跟在他后边，两人一起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看着楼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明堂抖了一下烟盒，递了一支烟给邱少扬，自己叼了一根，拿出打火机先帮邱少扬点上，再点燃自己的。
吐出一个烟圈，明堂才道：“感觉不太对劲儿······”
邱少扬仔细的回想着刚才短暂的对话，也有同样的感觉，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便提醒邱少扬，“俞智煊的证词，先别急着抛出来。”
“你担心等会儿还有反转？”明堂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准，我感觉他能谋划两场谋杀都没被警方发现，就他刚才的表现而言是不相符的，所以接下来的对话你稳一点儿，尽量让他多说一些，挑他的破绽。咱们是不能诱供，但心理战略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明堂明白了邱少扬的意思，击垮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希望，再打碎他的希望，再给他希望，再打碎他的希望。再强大的心脏，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何况他们手里还有一个大锤没出。只要找准时机，重拳出击，必然让魏海崩盘。
明堂朝邱少扬竖起大拇指，“邱顾问，你就是我的幕后军师。”
邱少扬挑了一下眉，看他有抽第二根的打算，提醒道：“你出来的有点儿久了。”
明堂只好收了烟，和邱少扬说道：“那我回去了，晚上你有空吗？”
“怎么了？”邱少扬问：“想约我啊？”
明堂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大家觉得这几天你太辛苦了，想请你吃顿饭。”
“案子还没结吃什么饭。”邱少扬道：“等案子结了再说吧，我晚上去看看我爷爷。”
明堂打了个响指，“那就说定了啊。”
明堂满面春光的走回审讯室，陆长风看他这模样，都怀疑他出去抽的不是烟而是兴奋剂，要不是因为在审讯室里，他肯定要损上两句。
邱少扬重新走回观察室，靠在后面的枪上看着里面的状况。
自打明堂进入审讯室后，魏海的状态就发生了改变，这一点陆长风注意到了。
果不其然，明堂坐下还没一分钟，魏海就再度开口了：“我承认刚才我撒谎了，但我确实是被赵婉胁迫的，那天下午我回城里，赵婉坐了我的车，车上她和我说她杀人了，让我协助她晚上她的计划，工厂的账是我在管，我从账上拿钱做了假账，以前赵婉在厂里做财务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拿这个威胁我，如果我不帮她，她就会拿着证据报警，加上我和我老婆离婚，她说要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她还骗我，说只要我帮了她，她就会和张义连离婚和我在一起，当时我也是真的喜欢她，所以就答应了她的说法。”
“人确实是九点以后才死的，下午赵婉坐我的车之前就给他们注射了苯巴/比妥钠，八点半左右我和赵婉从城里回到泽阳镇，到镇上差不多是十点左右，赵婉负责分尸，我负责帮他标码，十一点半左右，我和她一起将尸块儿运到屠宰场挂上后，我们又从屠宰场回到市里，送赵婉回市里上班我又赶回屠宰场开门。”
明堂道：“还不说实话吗？三十年前从泽阳市到石城，开车少说要是三个小时，即使是现在也要一个半小时，你们是如何一个半小时从城里返回镇里的。”
魏海解释道：“那是因为你们只知道一条路，有一条捷径，只是路不好走没什么人走，我家里市里经常两头跑所以知道那条路。”
邱少扬立马叫小丁去核实这个情况的真假。
很快小丁就带回了一个准确的消息，魏海说的是真的，确实是有这么一条路，现在已经荒废了。理论上开的快的话，确实存在一个半小时抵达城里的可能。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镇上的人说当晚没有车经过，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经过镇上。
魏海非常聪明，他回镇上的时候从镇上经过，很多上班的工友都看到了他的车，因此即使他当晚的不在场证明不充分也没有被怀疑，正是因为有这个时间差，所以他在一开始就被排除了作案的嫌疑。
邱少扬通过耳机对明堂说，“别放松。”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当真假参半的时候，就很难分辨出他哪句话是假的，也就最容易迷惑人。
魏海道：“所有的我都交代了。”
陆长风冷笑，“真的吗？那不如我帮你回忆一下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吧。”
魏海的身体明显的一抖，但由于他低着头，大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确实是紧张了。
“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的凶手与你有着同样的背景，都是农村出身，父亲都是杀猪匠，同样是早年丧父，进城后被城里的亲戚瞧不起，而后你的婚姻不顺利，冯晓梅的原生家庭条件虽然不好，但她家亲戚有权，你倒插门进去依旧处处受排挤，没有一点儿男人的尊严，和同样失去尊严的赵婉报团取暖，赵婉却背叛了你，屠宰场倒闭之后你无处可去，又和马晓梅复了婚，岳父给你介绍了新的工作。”明堂慢慢的说着魏海这些年的经历，“凶手是你手下的一个员工，而这起案件的作案细节与屠宰场案高度的吻合，这是巧合吗？”
魏海越听便越是愤怒，但他还在忍着，面对明堂的心心理攻击，他道：“没什么好解释的，30年前的案子很多人都知道，他或许是听到别人说过，记下来后模仿了。风扇挂尸那个案子的尸体和屠宰场的案子也并不像，尸体上并没有出现码子。”
明堂和陆长风同时对视一眼，都笑了。
魏海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在笑什么。
明堂很快就为他解答了疑惑，“风扇挂尸案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布案件细节，你是怎么知道尸体上没有标码子的？”
魏海的脸色瞬间惨白，等他想要掩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邱少扬忍不住说道：“漂亮。”
明堂听到后唇角微微上扬，邱少扬夸他了！
陆长风当然也带了耳机的，转头看了明堂一眼，看他一脸满足的模样，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啊。
明堂是不是有点儿太在乎邱少扬了······
不是有点，就是很在乎，邱少扬一句夸赞他都能高兴，有情况啊，有情况。
但他也没忘记他现在在审讯室里，这个瓜晚点再吃也还新鲜。
魏海迟迟没有答话，明堂帮他说了：“只有两个解释。一：你去过案发现场。二：你就是风扇挂尸案的背后真凶，警方抓到的凶手不过是你的计划执行者而已。”
“魏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明堂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魏海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初了，“我手里有一瓶敌敌畏，我说喝了这个就会死，对方非要过来喝死自己也要我承担责任吗？”
明堂道：“不要偷换概念。就拿你举的例子来说，你也要负相对应的责任。”
魏海突然笑了，“那你们就拿出证据啊，证明我是幕后凶手。”
“当然有证据。”明堂举起了一份一直放在说上的却从没动过的文件袋，对魏海说道：“这里面是一份证词，大概你也没想过，你去纠缠赵婉时和他的谈话，被别人听到了。而这个人已经把你和赵婉的罪行全部都告诉警方了，证据就在我手里的这份文件里。魏海，这次你逃不掉了。”
原本他们胜算并不大，加上魏海自爆的这一条证据，他们的胜算瞬间增大，如果兰宁那边还能拿到更铁的证据，直接就能送魏海上路了。
魏海两次都说了假话，不仅不能算投案自首，罪名只会更多。
到此，魏海算是满盘皆输。
走出审讯时，明堂感觉神清气爽，邱少扬站在走廊外等着他们出来。
明明是等他们两个，明堂心里却认为邱少扬是专程在等他。
他上前几步，将陆长风落在了后面，和邱少扬撞拳后简直不要太开心，“我们这几天的辛苦没有白忙活。”
邱少扬点点头，朝陆长风点了个头，说道：“辛苦了。”
明堂道：“不辛苦。”
陆长风：“······”又没和你说，瞎回答个屁。
邱少扬和明堂说：“明队，大局已定，我就先撤了。”
“啊？”明堂还没从刚刚的兴奋劲儿里回过神呢。
邱少扬又说了一遍，“我先走了。”
“那我送送你。”
陆长风心道：送个屁，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搞得一副再也见不到的架势做什么。鱼Ｓ希Ｂ椟２伽
两人一起下楼，邱少扬进车，明堂嘱咐道：“回去慢点开。”
“知道了。”邱少扬对他说，“回去吧。”
明堂回到重案大队，陆长风便不阴不阳的笑他：“哎呦，我们大队长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跟着人家邱顾问回家了呢，还‘我送送你’，眼睛都快长人邱顾问身上了。”
“滚。”明堂礼貌的竖起来友好的中指。

第52章 十七
最终魏海也没有说出当年的事情, 但他们手里的多项证据都能证明魏海并不清白。
结案报告交上去，由于这个案子破案速度和效率，重案大队从上到下都受到了嘉奖, 还立了个集体三等功，邱少扬自然也被叫去了市局，说是要给他奖赏他。
邱少扬人是到了市局，但他拒绝了奖励。
他帮助警方破案，并不是为了奖励而来。
陈光道：“少扬, 上级次看到你这次出色的表现，想托我问问你, 有没有兴趣做我们春城市局或者是刑侦局那边的刑侦顾问。”
邱少扬不会回来做警察了他知道, 但如果能让邱少扬以顾问的身份加入他们警局，对他们市局来说是一件好事。
“不了，陈局, 我接下来的中心还是要放在家族企业上面, 没有时间分心去弄其他的事情，很抱歉不能答应你这个提议。”邱少扬婉言拒绝了。
陈光叹了一口气, “要是没有那件事，你现在的该是何等的骄傲人物。”
邱少扬眼神暗了暗，没接话。
气氛一下变了, 陈光有些自责, 好端端的说那些事情干什么？
他对邱少扬说：没事, 我能理解你，只要你好, 比什么都好。”
邱少扬浅笑。
明堂给他发了消息：【等会儿来重案大队一趟, 我有事找你。】
邱少扬关上手机说道：“陈局, 没什么事儿的话, 我就先走了，晚点儿我还有些事儿。”
陈光道：“那我送送你。”
邱少扬抬手拒绝：“不用，我还要去唐岩那边。”
“那行。”陈光知道他们关系好，也就不强求了。
邱少扬先去了唐岩的痕检，唐岩看到他叹气。
“干嘛。”邱少扬觉得有些好笑。
唐岩继续叹气，“好喜欢和你一起破案的感觉，好舍不得你，好不容你等到你回来了。”
邱少扬道：“干嘛干嘛，搞得一副再也见不到我的表情，想见面就给我打电话，一脚油门的事，至于嘛你。”
“怎么就不至于了。”唐岩撇嘴。
邱少扬抱了抱他，“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我安慰你，丢不丢人。”
“反正也没人看见。”唐岩说。
邱少扬轻轻地拍了拍他，“我去明堂那边儿一趟。”
“去吧。”唐岩说，“我也准备去做县里做痕检了。”
邱少扬一走进重案大队，就看见重案大队里张灯结彩的，不仅有些纳闷儿，“谁过生日吗？”
陈颜佳笑嘻嘻的说：“没有人过生日。”
“那你们干嘛搞这么欢庆的？”
就见其他人对着邱少扬拿出了礼炮桶，砰的几声礼花对着邱少扬炸开。
邱少扬满头都是礼花纸，一脸的懵逼：“干嘛了这是？”
明堂从外面走进来，捧着蛋糕对邱少扬说：“感谢你帮我们破案。”
“还有蛋糕啊。”邱少扬有些哭笑不得的，“你们这是万事儿皆可蛋糕解决吗？”
明堂道：“来，先把蜡烛吹了。”
其他人一脸的期待看着他，邱少扬只能硬着头皮吹掉蜡烛。
蜡烛一灭，办公室里就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陆长风起头，“感谢邱顾问这几天不辞辛劳的帮我们连破两个大案，邱顾问辛苦了。”
明堂也道：“邱顾问辛苦了。”
接着其他人一起道：“邱顾问辛苦了。”
邱少扬有点接不住，只能尴尬的笑笑。
明堂将蛋糕放在桌上，对他说：“邱顾问，切蛋糕吧。”
蛋糕上还写着‘感恩邱顾问’，搞得邱少扬有些不好意思。
感谢他都受不起，还感恩。但这也是大家的一番心意。
切完蛋糕后，又是一阵掌声，邱少扬实在是受不住，他们这个架势是领导巡视时候的架势吧。
吐槽归吐槽，邱少扬还是很感动的。
和大家一起闹腾完了，邱少扬和明堂一起上了天台。
站在市局的天台，邱少扬觉得久违又陌生。
天台上的景象和八年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座城市变了很多。
明堂道：“邱顾问，刚才是大家一起感谢你，这会儿是我单独感谢你。”
邱少扬连忙制止，“打住，感谢的话我不想听了。你已经感谢了我很多次了。”
明堂摇了摇头，“但我感觉，次数还不够多。你很值得我学习，跟你相处的这几天里，不仅让我更了解你，也从你的身上学到了不少新的东西，让我收益颇丰。感谢你是应该的。”
“我什么也没教你。”邱少扬道：“是你自己足够优秀，学习能力强。感谢的话以后别说了，不然朋友都没得做啊。”
“额······好吧。”明堂只能妥协，问道：“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邱少扬道：“全力放在公司上吧，虽然我拒绝了警队的聘请，但你若是真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也可以联系我，我给你提供私人的帮助。”
明堂的眼睛都亮了，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机会合作。
明堂说：“我喜欢和你一起工作的感觉。”
邱少扬笑了笑，“和你搭档确实不赖，你是为数不多跟上我节奏的人，你很强，真的。”
明堂莞尔，“晚上有约吗？大家想请你吃饭想很久了。”
“没约。”邱少扬道。
明堂兴奋的打了一个响指，“那就一起去吃饭，陈局给我们放了半天的假。”
邱少扬点头。刚好有时间，就把这顿饭吃了，免得明堂一直惦记着。往后忙起来了，他可能真的就没时间和他一起吃饭了。
明堂立马订好了位置。
邱少扬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明堂定了一个大的包厢，足够坐下他们队里所有的人。
邱少扬的坐位挨着明堂，没有人和明堂抢位置，因为邱少扬在队里这几天，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明堂，明堂坐在邱少扬的身边，当仁不让。
明堂配合着邱少扬的口味，点了很多辣菜，队里大多数人也都能吃辣。
陆长风看明堂没点酒，和服务员追了酒，说道：“既然是庆祝，晚上又不用值班，不喝点酒可不行。”
邱少扬道：“还要开车回去呢。”
陆长风指了指明堂，“有他在你怕什么，你喝的烂醉他也能安全给你送回去。”
陈颜佳也接话，“就是呀，邱顾问不怕的，我们明队不会不管你的。是吧明队？”
明堂突然被cue，一脸懵逼，“什么鬼？”
小丁帮着重复道：“颜佳说要是邱顾问喝醉了，你不会不管他的，是不是？”
“不管谁我也不会不管邱顾问啊。”
“咦~”
其他人跟着起哄。
明堂瞪了他们一眼，“咦什么咦。”
陆长风道：“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们大家也要齐心协力给邱顾问灌醉了。给你这个机会！”
邱少扬连忙替自己说话，“别误伤，与我无关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不用说，喝就完了。”陆长风道，“我们明队想送你回家，邱顾问给个机会啊。”
邱少扬：“······”
明堂瞪了陆长风一眼，他觉得陆长风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事实上陆长风确实误会了。
明堂是gay这是事实，他们搭档三年，陆长风第一次见明堂对谁这么上心，想不多想都难啊。
明堂欲哭无泪，他和邱少扬明明就是纯纯的革命友谊好吧。
当然，大家也是开玩笑，没有人真的灌邱少扬。
邱少扬也确实象征性的喝了几杯，晚点叫个代驾并不是什么事儿。
一起吃晚饭，他们又要一起去唱K，好在马路对面就是KTV，过个马路就行。
重案大队这群人平常都太忙了，难得放假一次大家都在，所以他们想玩个尽兴，邱少扬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明堂在点歌机旁问他：“邱顾问，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邱少扬摆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唱就行。”
像队里的几个小辈就很开心点了很多歌，一直在唱歌。
唱了一个多小时才歇下来。
“邱顾问，你不唱吗？”陈颜佳问。
其他人也看过来。
邱少扬道：“我不是很会唱歌，你们唱吧。”
陈颜佳道：“我们明队唱歌很好听了。”
邱少扬看像明堂，“你还会唱歌？”
明堂点头，有些自豪的说，“我还拿过校园歌手的冠军。”
“那你这不来一个，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邱少扬挑挑眉。
明堂咳了一声，“想听什么。”
邱少扬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说道：“你拿手的就行。”
明堂道：“那我就给你唱个当下比较火的吧。”
“我没意见。”
明堂一开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邱少扬不得不承认，明堂的歌唱的确实不错。
声音很低，很稳，让人很容易就陷进去。
一曲唱完，还有那么点意犹未尽。
陆长风起哄，“再唱一首！”
邱少扬也笑道：“再来一首吧，很好听。”
明堂便再唱了一首。
“好。”其他人卖力的鼓着掌。
邱少扬的视线落在明堂的身上，明堂真好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明堂对着邱少扬笑了笑，转回屏幕看歌词。
也不知道是唱开心了还是怎么，本来明堂没喝酒的，可唱完以后大家灌他酒他也没所谓了。
于是，等大家散场的时候，明堂喝的有点多，但人还是能走的。
陆长风顺手推了一把：“邱顾问，我送颜佳回家，小丁他们几个一起走，明堂就拜托你了啊。”
邱少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目送他们走远，邱少扬叫了两个代驾，一个开明堂的车，一个开他自己的车。
“你住在哪里？”邱少扬问。
明天道：“我住警局宿舍，没事，你回家吧，我自己能行。”
邱少扬看他喝了那么多酒，不是很放心，说道：“答应了陆副队要送你回家的，那我一定平安的把你送到，确认你没事了我再走。”
“真不用。”明堂不想给邱少扬添麻烦。
邱少扬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坐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明堂道：“都行。”
邱少扬便把他塞进自己的车里，等代驾来了，交代代驾开着明堂的车跟着。
到了楼下，明堂对邱少扬说，“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不送到门口，怎么能算送到家。”邱少扬下车，扶着明堂上楼。
明堂住的楼层不算高，两人走上去还算是比较容易。
到了门口，邱少扬道：“早点睡，我就先走了。”
明堂点点头，“快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客气什么。”
明堂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说送你回家的，结果反过来了。”
“下次吧。”邱少扬笑了笑，“快进去吧，我回去了。”
说完，邱少扬快步下楼，楼下还有代驾，让人家一直等着不太好。
明堂开门，走到阳台上，没一会儿邱少扬就从楼里出去了。
他人一回头，就见明堂趴在阳台上朝他挥手。他轻笑着挥手，随后进车里离开。
明堂回屋洗了个澡出来，看到陆长风打给他的电话，他回拨了过去。
“到家了吗？”陆长风问。
明堂擦着头发说道：“到了。”
“所以，采访你一下，被邱顾问送回家，是什么感受？”陆长风八卦道。
明堂翻了个白眼，“你们今天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就差摁头了。”
陆长风笑道：“大家也是为你的幸福着想，邱顾问那么优秀的人，你们要是能在一起，那他就算是自己人了。以后什么案子，咱们也好让他开口帮忙不是。”
“有你们这样的吗？”明堂无语了，“连我的色相都出卖。”
“你有色相吗？”陆长风忍不住吐槽，“人家邱顾问有钱有颜有智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没有不满意。”明堂将毛巾扔到一边，摸出了烟点燃。
陆长风‘咦’了一声，“所以说是很满意了喽。”
明堂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我要怎么和你说你才能明白呢？邱少扬他不是弯的，他真的笔直笔直，以后真的不要带头闹了，他脾气好，但不代表他一直脾气都这么好，万一哪天玩笑开过头了，朋友都没得做。”
“行吧，哎······不管你了。”
明堂有些闷的说，“我觉得他知道我是gay了，但他没有挑明。”
“嗯？”陆长风惊讶了，“怎么被发现了？”
明堂叹了口气，想起昨天的事情就很烦，“昨天我们在石城走访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是江桥的丈母娘，于是和江桥撞上了。”
“艹。”陆长风骂了一声，“你这是什么运气。”
明堂也很无奈，“江桥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他书房里挂了很多我和他的合照，混在一堆照片里，邱少扬当时盯着看了，加上江桥前后的反应，我觉得凭他的聪明劲儿，他肯定是猜到了，但他没有和我说破，我觉得他是想给我留面子，也不想把关系挑明了大家尴尬，所以选择什么都不说。”
“你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了江桥这么个垃圾。”陆长风忿忿不平。
明堂轻叹了一声，“谁都有眼瞎的时候，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过去，江桥爱怎么样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但邱少扬不同，他很优秀，我很珍惜能和他交上朋友。”
陆长风嗯了一声，随即开始替明堂担心，“那他不恐同吧。”
“不知道。”明堂想了想，自己也不能确定，“他没把事情挑明，应该是不恐同吧，不然他也不会送我回家了，恐同的话我估计他得离我十米远。”
陆长风想起了李劲威的案子，安慰道：“李劲威不也是同，而且邱少扬的朋友里也有同吧，那个外号叫湾仔的，不是有男朋友嘛。我看邱少扬和他相处的也挺好的，应该是没事的。”
“嗯。”
“别丧。”陆长风安慰道：“我觉得邱少扬既然没有把关系挑明，说明他也是想要你这个朋友的。”
明堂是真的有被安慰到，和陆长风说：“他人很好，真的。”
“看的出来。”陆长风说，“这次案件他出人出力不收报酬，值得尊敬。”
不等明堂接话，陆长风的八卦之火又熊熊燃烧，“你真的对邱少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吗？”
明堂抿了抿嘴，说道：“真的没有。不敢有也不能有。他太优秀了，按你说的，他有钱有颜有才华，值得一个很好的伴侣，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万一呢？”
明堂坚决道：“没有万一。”
“不好说哦。”陆长风道：“我听说，邱少扬的小叔邱晟麟就有一个同性恋人，你见过的。就是邱少扬被咱们抓的那次，一起过来的裴侑旻。”
明堂稍稍有些惊讶。
陆长风：“我觉得他不是没有可能。”
明堂想起了邱少扬说的话，只要他觉得OK就行，笑了笑，“有可能也不是我，我不想冒险，我珍惜和他的这段友谊。”
陆长风叹了口气，“好吧。时间不早了，睡吧。”
挂了电话，明堂发了条微信给邱少扬：【到家了吗？】
随后便在地板上做起了俯卧撑。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手机才响了，明堂打开手机，看到了邱少扬发的消息。
邱少扬：【已经到了，多谢关心。】
明堂轻笑，回复：【客气了。】
邱少扬：【早点睡，不早了。】
明堂：【晚安。】
邱少扬：【晚安，好梦。】
明堂关了手机，继续做了200个俯卧撑才上床。
他跟江桥的事情陆长风会知道，是因为他刚刚调来春城的时候，江桥来找过他，几次大家都闹得挺不好看的。
江桥他爸是石城的副市长，从小江桥就是备受瞩目的，是被家里宠大的人，性格上面多多少少有些少爷脾气。
江桥算是他警校的学弟，比他低了一届，主动追的他，江桥没有追他之前，他知道自己喜欢男的，但是没有和家里出柜，因为他知道他如果出了问题，也是会给他爸造成不好的影响的，因此他都准备这辈子如果遇到一个能好好在一起的，就和家里出柜，遇不到就算了。
江桥追了他一年，他确实被江桥感动了，也觉得江桥是认真的，所以同意了江桥，江桥是个不错的恋人，体贴，温柔，就是偶尔会闹小脾气，哄哄都能好。他对江桥很满意，觉得他们可以走一辈子，所以和家里出了柜。
家里也没有多反对，他爸当是也没骂他没打他，只是说他自己选的路，自己不能后悔，不管多难都要自己走下去。
明堂觉得自己做得到，他也确实做得到，只是江桥辜负了他的信任和期待罢了。
和江桥一起的五年时间里，对他来说，是很快乐，他们和普通的恋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周末了一起窝在宿舍里打游戏，有案子里一起出现场，一切都挺好的，他觉得他们会保持那样，直到退休。
直到，江桥的母亲找上门来。明堂才知道，原来江桥从来没有和家里说过他是gay的事实，他们在一起五年，江桥都没有讲过。
而他的母亲上门是帮江桥收拾房间，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同事，顺口告诉他江桥要结婚了。
那时候明堂才知道，自己相恋五年的对象，要结婚了，而他竟然不知道。
当晚他问了江桥，江桥表现的非常慌乱，非常的让他失望。
江桥说他家里不会同意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所以他只是和女人结婚，有了孩子家里就不会管他了。
这话说出来明堂是不信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在一起五年的对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他让江桥自己选，结婚还是和他一起，江桥选择了结婚。
所以，明堂果断的给自己五年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他在石城禁毒太出色，被贩毒的盯上了，对他展开了报复，因此上面提出调岗保护，他选择了春城刑侦队，因为春城的刑侦队是全省最优秀的一支队伍。
他从石城调过来，认识了陆长风，认识了唐岩，蒋寒，这些优秀的人，促使他成了今天更好的他。
江桥来春城找他，几次都和陆长风发生了冲突，因此陆长风知道江桥的所作所为后，对江桥的态度非常的不好。
认识了邱少扬并且能成为朋友，对于明堂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他很珍惜，所以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友谊消失，所以他小心呵护他们的友谊。
至于江桥，三年前他能坚决分手，就已经说明，他没有机会了。
往后他的一切，都与江桥无关。

第53章 一
昏暗的酒吧里, 随着音乐，人们在舞池里肆意扭动着身体，自我放飞。
一位穿着名贵西装的男人穿过人群, 去到对面的吧台上，点了一杯朗姆，视线却落在他旁边座位那个人身上。
这是个面目清秀的男生，和酒吧里绝大多数人不同，和吸引人。
服务员将他点的酒做好后递给了他。
男人端起酒杯, 轻轻地摇晃着，他主动开口和身边的人说话, “一个人？”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只是看着舞池里忘我的随着节拍扭动的人。
“我注意你来了好几天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我叫钱胤, 你呢？”
男生道：“徐澍文。”
“哪个shu哪个wen？”钱胤追问。
徐澍文道：“澍雨的澍, 文学的文。澍字不常见。”
说完，徐澍文用手机搜出澍字给钱胤看, “就是这个。”
钱胤是第一次见有这个字，看他认真的劲头觉得很有意思，“你还蛮有意思的。”
“谢谢。”
钱胤问, “你来这里是准备找419对象吗？”
徐澍文似乎被说中了心思一样, 耳尖微红, 也不答话。
钱胤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很多年，什么样的他都见过, 但他有个偏好, 就是喜欢那些相对干净单纯的一些的男孩子。那些一看就浪得不行的, 他从来都不碰。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钱胤凑近了徐澍文, 贴在了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一类的小白兔，看起来香甜可口。”
徐澍文稍稍的远离了钱胤一点，“我······我不约。”
“不约你来这里做什么？”钱胤笑说，“这家可是出了门的419酒吧，来这里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419。”
徐澍文：“······”
“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钱胤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徐澍文的耳边说道：“还是，你担心我满足不了你？”
“不是。”徐澍文有些急了，显得不知所措，“我真的不约，就是来随便坐坐······没想419。”
钱胤抿了一口酒说道：“你很不会撒谎。”
说着，钱胤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钱夹，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徐澍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想了，就给我打电话。”
临走之前，钱胤还和徐澍文说，“澍文，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款的。”
钱胤的名片特别简单，上面只有他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其他的一概没有。
徐澍文收起钱胤的名片后，结了账离开了酒吧。
钱胤每晚都会到酒吧去，连续三天，他都没有在酒吧看到徐澍文，徐澍文也没有给他的私人号码打过电话。
钱胤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翘起的膝盖上，另一只里端着杯子，目光始终在舞池中游走。
“老钱你这几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一个看起来就是花花公子的男人和钱胤说话，他怀里搂着化的妆比女人的装还浓的小鸭子。
钱胤轻轻地晃着杯中的酒，眸中的情绪深不见底。
“有啊。”那人道，“你这几天可都没有找新人了，怎么，不行了？”
“你才不行了。”事关男人的尊严，钱胤怎么可能任由他胡说了去，“就是看上了一个小男孩儿，没睡到。”
“就前几天坐在对面的那个小男孩吗？”
钱胤嗯了一声。
那人说：“一看就是个还没开/苞的小乖仔，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那种的，床上一点都放不开，只会让人败了兴致。”
钱胤看他一眼他怀里的男孩儿，画的和鬼一样，亲妈站在眼前都不一定能认得出这是她儿子，和这样一个妖魔鬼怪能睡下去才是真正的败了兴致。
钱胤没有再接话。
这几天晚上他都没有兴致，他这个人有点强迫，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不然就会茶饭不思。
又过来两天左右，钱胤正在办公室里开会，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只一眼，钱胤就立马暂停了会议，快步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接通了电话。
“喂？”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才生怯的喂了一声。
是他！是徐澍文！
钱胤的心立马就狂跳了起来，他强忍着冲动问，“是澍文吗？”
徐澍文嗯了一声。
“你给我打电话是？”
徐澍文又陷入沉默了。
钱胤便也不遮掩了，直接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想做？”
“嗯。”徐澍文应道。
钱胤的拳头微微的攥紧，暗自欣喜，“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晚上七点后都有。”徐澍文说。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就像是羽毛一样，在挠着钱胤的心。
“好。”钱胤说，“今晚吧，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嗯。”徐澍文应了一声。
“今晚见。”
“今晚见。”
挂了电话，钱胤很开心，很快重返会议室，会议室里的人这几天受惯了老板的低气压，突然看老板这么开心，都松了一口气。
晚上下班时间一到，钱胤就离开了公司，开车前往徐澍文指定的地点。位置有一点偏僻，但环境还不错。
*
挂尸案结束后，重案大队休息了一段时间，明堂和陆长风分别对小丁和兰宁进行了一对一教学，挑了一个案子给他们练手。
邱少扬每天除了上班就还是上班，很久没和明堂他们联系。随着进公司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开始接管部分主要的业务。
周六邱少扬没什么事情，晚上就去湾仔的酒吧玩。
湾仔大名叫万子渊，也是邱少扬初中高中的同学，家里是做酒水进出口生意的，在国外有自己的酒庄。
初中的时候他的外号还叫丸子，但高中开始，大家荷尔蒙爆棚的时候，开始对异性产生兴趣的时候万子渊就发现他对女生没有感觉，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人家都比较放得开，而他也是一个非常放的开的人，因此他就和隔壁体校的一个男生告白了，毫不意外的他被人当成了变态毒打了一顿不说，喜欢男人的事情还闹的人尽皆知，但万子渊没有从此一蹶不振，反而开启了遍地开花的模式。
之所以叫他湾仔，是因为他朋友圈的个性签名是——想给每个弯仔一个家，大家笑称他是“湾仔码头”，他的这家酒吧名字就是‘湾仔’，是个名副其实的gay吧，而且在整个春城来说都算的上是出名。
姚放和楚越也在，邱少扬和他们一起在楼上的休息室里玩。
湾仔这家酒吧他包了两层，一层是酒吧，二层是休闲娱乐室，主要是桌球保龄球一类的，姚放他们一群直男也不合适在一楼待着。
湾仔拿了一瓶酒和几个杯子上楼，姚放正在和楚越打桌球，邱少扬桌球技术不怎么样，就没加入他们，在一边看湾仔的收藏的影片。
不看不知道，一看好家伙，满满一柜子的全是同性影片。
湾仔将酒分装后，给每人倒了一杯后，走到邱少扬的身边说道：“这么感兴趣吗？要不我借你看看。”
邱少扬摆摆手，“大可不必。”
他只是好奇湾仔是怎么收集这么多片子的。
湾仔笑着打趣，“说不定有一天你会主动找我借这些看。”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邱少扬坐下，对面是一整面玻璃，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一楼的噪音一点都没传到上面来。
这里真的可以看到他们这个圈子的真实状况，邱少扬自己在国外留学了那么多年，其实对这些看的也很开，这个圈子里，能从头到尾走下去的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
就像湾仔，从大学到现在，厮混过的可能都不低于五百个。
想起这个，邱少扬看向湾仔，“你就没打算安定下来吗？”
湾仔抿酒的动作一顿，真的就思考起这个问题。
楚越和姚放挺邱少扬这么问，也很感兴趣，索性不打了，一起坐了下来。
楚越举起杯子，几个人碰了一下。
姚放道：“这酒味道不错啊。”
湾仔道：“那当然，这是今年最好的一批，我都已经装好了，你们等会儿一人带一瓶回去。”
“是兄弟，够意思。”楚越单独和湾仔撞了一下。
湾仔笑了笑，“我什么时候不够兄弟了。”
姚放将话题拉回湾仔身上，“你真的就没打算过安定下来？”
湾仔轻轻地摇晃酒杯，视线透过玻璃看向一楼形形色色的男人，收回视线后，小抿了一口酒说道：“我自由散漫惯了，就现在这样挺好的，等我玩不动了，就和你们一起四处转转，打打高尔夫保龄球什么的，或者是一起钓个鱼，下个棋也挺好。”
“想得美。”姚放嫌弃道：“谁要和你一起共度晚年。”
楚越也说：“就是，等我老了我就和我老婆一起环游世界。”
湾仔看向邱少扬，“少扬你不会不管我吧。”
邱少扬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哇，不是吧，你们一个两个三个都这么不讲义气！”湾仔一直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
事实上，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再坐的每一个人都不会不管他。
他们清楚，湾仔自己也清楚。
湾仔朝邱少扬疯狂挑眉。
邱少扬有种不好的感觉，战略性后退。
“躲什么，我不吃人。”湾仔坏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弟妹啊。”
邱少扬：“······”
果然这人过了30就是容易被问题感情问题。
某人全然忘记，这个话题还是他自己挑起来的。
姚放更要吃瓜了，“就是，出国八年，没搞个洋妞什么的？”
邱少扬：“······”
“谈了没谈给句话啊。”姚放催促道。
邱少扬无奈道：“没谈。”
姚放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哇哦，所以我们邱少扬同学还是处男一枚。”
“所以······”楚越拖长了调子，往邱少扬身上来回瞟了好几眼，“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邱少扬白了他一眼，“不谈恋爱就有问题了？”
身经百战的湾仔奸笑，“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你长得又帅又有钱，智商还高，妥妥的男女通杀，为什么会还是个处呢。”
“我又不靠谈恋爱续命。”邱少扬道。
楚越就劝他，“不是我说，你这马上就32了，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段，现在不谈，等你过了四十，想谈都谈不动了时候就晚了，趁着现在有合适的，就赶紧谈起来。”
“叫你说的谈恋爱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样。”邱少扬十分无奈。
姚放道：“就你的条件，本来就是很容易的好吧。”
邱少扬道：“我想要纯粹一点的感情，不要掺杂那么多的利益关系。”
就像他小叔和他裴叔那样，互相爱着对方，他们的感情干干净净。
邱少扬也希望自己的感情干干净净，而不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的一份感情很难。
个人感情问题真的是绕不开的一个话题，每每出去应酬，总会有人提起这个事情，想要给他介绍个对象，甚至有些聚会或者应酬的时候，家里有适婚的或者是单身的女性都会带出来，让邱少扬觉得很不舒服。
感情不该掺杂其他的，婚姻更不该利益化。
邱少扬也能感觉到，爷爷虽然没有明说，也还是在暗搓搓的催他找个对象。
这个事情对他来说，还算是比较有压力的。
*
市局。
“铃铃铃——”
桌上的固话响了，明堂抬眼望了一眼，是副局的座机，明堂放下手里的卷宗，接起电话，“喂，陈局。”
“立马来我办公室。”
陈光的语气不容拒绝，明堂很久没有见过陈光这样的表情了。
有大案子了！
明堂立马起身离开办公室，在走廊里和陆长风撞了个正着。
陆长风问：“陈局办公室？”
明堂点了个头。
两个人一起快步的朝陈局的办公室走去，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会让陈局这么着急。
站定在副局长办公室外，明堂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
陈局的声音短促且有威力。
明堂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屋里坐着月山分局的局长和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蒋英杰。
对于蒋英杰这个人，明堂不是特别的熟悉。他们凤凰区属于城东，而月山区在城西，月山分局的办案能力仅次于他们重案大队，在春城五个刑侦支队来说，不算重案大队，月山区的刑侦支队能力绝对排在第一。
他们鲜少有案子会递交到市局来，基本都能自己快速解决，年年他们区评选都会被评选上最安全区。
因此，明堂不由得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案子，才会让分局的局长和刑侦支队长一起来市局。
陆长风随后而至，看到眼前的这个情形，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明堂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刘局，蒋支。”
刘局朝他微微点了个头。
蒋英杰倒是主动伸出手和明堂握了一下，随后又和陆长风握了握。
明堂看向陈光。
陈光道：“你们两个也坐下吧。”
二人坐下后，陈局也不磨蹭了，对蒋英杰点头示意。
蒋英杰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两个人，“明队，陆副，这里面是我们现在正在办理的一起案件的资料。”
受害人的名字叫孙博源，男性，34岁，身高175CM。是本市一家公司的市场总监，家属于两个月前已经报了人口失踪。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月山郊区的一口井里，尸体由于长期浸泡在水中，没有出现高度腐败的现象，保存的还算完整。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全身赤/裸，仰面朝上的躺在井里，发现尸体的是几个去郊区野营的少年宫的学生。
根据学生的描述，他们是好奇走过去看看才看到了死者。
根据法医鉴定，死亡原因是氰/化物中毒，除了死者的生殖器被完整的割下塞进了肛肠中，死者的身体上再也没有其他的痕迹。
明堂和陆长风的第一反应都是——报复！
只是依照月山分局的实力，这样的一起案件应该不难查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看向蒋英杰。
蒋英杰在收到二人的目光之后说道：“这个案件是三天前转到我们分局的，通过我们的调查发现，本市这两个月，一共发生了四起相同类型的案件，初步断定是同一凶手所为，从时间上来看，我们所受理的孙博源，是截止目前发现的最早的一个受害人。而最近的一起，发生在上周末，仅仅过去了五天的时间。”
连环杀人。
明堂问：“死者均为男性吗？几名受害人的共同点有吗？”
蒋英杰道：“还没有来得及调查，发现是连环杀人案后，我们第一时间就来了市局汇报。”
上面有明确的规定，重大案件需要第一时间移交给重案大队处理。
明堂表示理解。
蒋英杰道：“明队，我希望我们分局刑侦支队能够参与此次案件的侦破行动，毕竟这是发生在我们分局辖区内的案件，我们需要给分局辖区内所有的民众一个交代。”
明堂道：“你肯帮助我们那再好不过了。”
案件发生在人家月山分局，分局是有能力将案子解决的，但人家主动来市局报备，就是为了能参与案件的调查，要是明堂不同意，下场很可能就是得罪整个月山分局的警察，将来遇到什么案子，人家未必肯出手相助。
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虽然是市局重案大队的人，但人家月山分局又不是没有能力办案。
陈局道，“案件由重案大队和分局刑侦支队联合侦破，立刻成立专案组，明堂你担任专案组组长，凤年和长风担任副组长，配合明堂展开工作。刘局，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没什么要说的了，需要我们月山分局配合的地方就尽管说，凤年都会配合你们的。”
明堂道：“那就先谢过了。”
分局的人目的达到后就先一步离开了，明堂和陆长风回办公室准备带着所有人去月山分局，毕竟案件发生在月山分局的辖区内，他们又要和月山分局的人一起合作，因此直接进驻月山分局是最好的办法。
从月山分局到市局，开车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早晚高峰还不知道堵成什么样，来回路上耗费太多时间不好，案件可是争分夺秒的。
毕竟，凶手上一次作案是在上周末，距离今天，也仅仅是过了五天的时间。
两个月左右四起案件，平均下来半个月一起，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的锁定凶手，凶手很可能会继续作案。
明堂回到办公室，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随后才说道：“现在开始，给你们一个小时，回家收拾一周的衣服行李，一小时后，市局门口集合，出发去月山分局。”
兰宁问：“明队，是有新的案子了吗？”
明堂道：“是，连环凶杀案，所以我要求你们准备一周衣服，未来一段时间我们的行动范围都在月山分局。时间宝贵，立刻行动。”
大家动了起来。
明堂回到办公室整理他没看完的档案，是邱少扬家人的尸检报告。
由于蒋寒是法医室的主任，这些尸检报告明堂很容易就拿到了。
但他从尸检报告里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当时做尸检的是上一任的法医室主任林君，因为年纪到了所以退休了，现在是公安大学法医系的教授。
林君做了30年的法医，他的水平带表着顶尖级别的水平，明堂是可以相信手里的这几份尸检报告的。
但他现在没有空看，于是决定交回给蒋寒，等他处理完成手里的案子后再去借来看。
还了尸检报告后，明堂回到宿舍，找了一个小型的箱子，收拾了常穿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便回到市局等着队员。
一个小时左右，队员差不多都到齐了。
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型的箱子，他们一般很少会长期出差，偶尔出去办案也是几天就能回。
只有陈颜佳，一个人的箱子顶别人的两个大。
明堂无语道：“你这是搬家呢？”
陈颜佳挠了挠头，“不是，这就是我平常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明堂毫不怀疑陈颜佳是连家里的床单被罩都带上了。
事实上是他真的小瞧了女生的东西，化妆品都占了箱子的一小半，还有鞋子和这几天的换洗衣物，都是陈颜佳精简之后的了，不然还得一个箱子。

第54章 二
抵达月山分局后, 蒋英杰第一件事就是帮他们安排了办公室。
由于是重案大队和分局刑侦支队联合破案，所以他们的办公室就是多媒体会议室改造的。
多媒体会议室够大，能同时容纳很多人。明堂虽然是专案组的组长, 但案件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大包大揽的，还需要分局配合。
蒋英杰带他们看了办公室后说道：“这几日你们就委屈你们住在警局旁边的招待所了。”
明堂摆摆手，“没什么好委屈的，案子最重要。”
蒋英杰笑了笑，领着他们先去招待所放行李, 晚点等他们分局刑侦支队整理好了，再开始正式开案情分析大会。
明堂和陆长风住在双人间, 小丁和兰宁还有杨猛住三人间, 陈颜佳由于是女孩子一个人住单人间。
住宿问题安顿好后，重案大队全员回到分局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开始仔细的研究案件的详情报告, 以便晚点的案情分析大会上他们可以跟的上进度。
根据他们所掌握的资料显示, 孙博源是本案的第一受害人，死于两个月之前。
第二位受害人赵屹死于一个半月之前, 年龄为34岁，已婚，育有一女, 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 死亡地点在其私人公寓中。
第三位受害人叫孔志辉, 死于25天之前，年龄为28岁, 已婚, 是本市一家快销服装公司的服装设计师, 死亡地点是在车中。
第四位受害人叫钱胤, 35岁，已婚，有一儿一女，是一家跨国公司的财务总监，死亡地点在一家快捷酒店中。
单从这几个被害人的资料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初步调查结果显示，这几个人并不认识，生活之中没有交集。
孙博源和钱胤的死亡地点在月山区，而孔志辉的死亡地点却在古渡区，而赵屹的死亡地点是在永川区。因此案件案件初期没有被并案，直到月山区发生第二起同类案件的时候，才将案件的调查范围扩展道全市，发现了另外两起作案手法相同的案件。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专案组第一次案情分析大会在多媒体会议室召开，由蒋英杰主导。
多媒体屏幕上，出现了四起案件受害人的照片和死亡现场的照片。
由于案发现场的环境和地点均不同，因此每具尸体所呈现的状态都不一样。
第三起案件的受害人孔志辉由于他是死在车里，春城最近这段时间室外的温度可以达到38度左右，闷在车里，尸体的腐烂程度非常的快，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呈现巨人观。
蒋英杰道：“通过初步调查，几位死者之间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关联，下一步我们打算从死者的社交关系入手。四位被害人均是已婚男士，且自身条件非常的优秀，割下被害人生殖器塞入被害人的肛肠之中，这是一个报复性极强的行为，凶手可能被这几名男性伤害过。凶手应该是一名女性，曾经或许被迫与受害人发生过性/关系，或者遭遇过几位被害人的骚扰。”
明堂安静的等蒋英杰说完他的看法之后，才开口说自己的看法：“先跟蒋队说声抱歉，你的观点我不能完全认同。”
蒋英杰点了个头，“说说你的看法。”
明堂道：“我赞同你所说的，这是报复性的连环谋杀案，但我不能赞同你对凶手的分析。首先，四个被害人经过你们初步调查并没有什么交集，且他们工作生活的区域也并不重合，就很难达到你所说的性/侵或者是性/骚扰过同一名女性。几名死者的死亡地点分别是私人公寓，郊区野外，郊区车里，以及一家情趣酒店，均是发生刺激性/性/行为的高发地点。我们见到的被害人尸体均是浑身赤/裸，凶手和死者之间大概率存在性/行为，但也有可能性/行为未遂。四名受害人均是已婚，这就是他们的共同点。我们遇到的，可能不是一个单纯受了伤害想要报复伤害他的人，而是一个代表着所谓的‘正义’的清道夫。”
蒋英杰手里拿着笔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要找的凶手她的作案目标是那些婚内出轨的男性？”
明堂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邱少扬的脸，此时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这么一想，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最近他怎么样了。
陆长风看他走神了，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明堂回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建议兵分两路，你们月山分局按照你的思路进行摸排，而我们重案大队按照我的思路进行调查，两边同时进行，保持沟通和交流。现在案件的证据还太少，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分析。”
蒋英杰微微皱起眉头，不太满意明堂这个回答。
明堂看他欲言又止的，大概也能猜到原因。但他不想和蒋英杰争辩，蒋英杰做刑侦做了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节奏，让他配合明堂估计也很难，倒不如各自按照各自的思路调查，资源共享，反正大家最终的目标是将凶手缉拿归案。只要不违背这一原则，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蒋英杰纠结的点在于他认为大家是一个专案组的，应该统一行动，有什么别藏着掖着，他看的出来，明堂刚才的一番分析非常的保守，是有所保留的一个状态。
而他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既然能主动去市局汇报案情，就肯定是想到了重案组会接受案件，也做好了准备按照重案组的节奏进行。
明堂这么大方的一礼让，反而让他有些不舒服，不过最终他也没说什么。
搭伙办案第一天就出信任危机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出去排查社会关系这个工作就交给了蒋英杰的刑侦支队，毕竟他们人多。
明堂的重案大队目前的主要注意力是放在了几位死者的网络社交和日常行动路线方面。
419最密集的场所是酒吧夜店这样的地方，明堂想看看能不能调查出死者生前常去的酒吧。
通过最后一名死者钱胤的行车记录仪，他们锁定了一家叫做激情的酒吧。
名字起得就挺刺激的。
明堂决定晚点和陆长风一起去实地走访，并且他们两个也有话要说，在月山分局确实不太方便，两个人都挺憋屈的。
钱胤的死亡时间最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陈颜佳通过调查发现，钱胤的名下有三个手机号，其中一个现在是没有信号的状态，另外两个是正常使用的状态，手机就在他们的证物袋里。而在出事的五天之前，没有信号的号码有呼入记录。
也就是说，钱胤应该还有一个手机不见了。
通过手机定位，陈颜佳发现随后的定位显示在距离钱胤出事的两公里左右。
明堂决定和陆长风一起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按照陈颜佳给的地址，明堂他们找到了定位最后消失的地方，是个二手手机回收铺子。
明堂和陆长风心里都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种地方的手机，有很多来源都不干净，收来之后直接刷机，然后当做二手机卖，距离钱胤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个手机很可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明堂和陆长风下车走进，前后脚走进二手铺子。
店里只要一个小孩子在看动画片，明堂问他，“你家的大人呢？”
小孩子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喊道：“爸，有人找你。”
“来了。”
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很快就有一个矮胖的秃头男人挂在墙上一半的帘子走出来，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有些茫然，“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长风亮出了警官证。
矮胖男人一愣，随即有些慌张的说道，“我这里的手机来源都是干净的。”
明堂自然是不相信的，手机的定位信号就是消失在他的店里的，“五天前，你店里有没有收到新的手机。”
男人拉开抽屉，取出了一部黑色X品牌最新款手机递给他们，“就只有这一部，是一个酒店清洁工装扮的大姐拿过来卖的，我看着手机很新，怀疑可能是他们酒店客人落下的手机，本来不想收的，可那大姐非要留下，我就花了1500块钱买了下来。”
陆长风都快无语了，“这手机现在市场价值至少5000以上吧，你一千五就买了？”
男人：“······”
陆长风大概也猜到了男人的想法。这手机1500收绝对是赚了，翻新一下卖个3500不成问题。他害怕这个手机有问题，又不想放过这单生意，因此他选择收了手机，等一段时间看有没有人找来，如果没有他就直接刷机。
没想到真的有人找来了，还是警察。他感觉自己可能是捅了一个大麻烦。
明堂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套戴上，将手机接过装入证物袋，问道：“这手机你没刷机吧。”
男人立马摇头，“没有的没有的，我就怕这手机有点什么问题，就没有刷机。”
“那就好。”明堂隔着证物袋将手机开了机。
手机好在是国产的，拿回去陈颜佳应该很容易就能解锁。
陆长风问道：“拿手机过来的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男人摇头说道：“不记得了。”他又立马补充，“不过我店里有监控，可以查的。”
说着，男人变走到台式电脑前，打开监控软件，将日期调回五天前，凭着记忆将进度条挪到一个大概的时间段，选择了倍速播放。
明堂和陆长风纷纷走过去，一左一右的站再男人的身边。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屏幕上出现了一位老太太，剪的是齐耳的短发，身上穿着清洁工的工作服。
犹豫店里的监控清晰度不够，并不能看清老太太身上别的工牌的名字，但是老太太的脸还是能看得清楚的，明堂用手机将老太太的脸拍了下来，准备等下去出事的那家酒店一趟，只要将老太太的照片拿给那边的工作人员看，就很同意辨认出来。
从二手手机维修的铺子出来后，明堂没有理解上车，而是站在街上四处看了看。
陆长风看他这样，便问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明堂摇了摇头，“我在看这附近的环境。”
这一片儿属于老城区，房屋普遍矮，很多设备其实都跟不上，来的时候经过几个十字路口的明堂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监控其实没有那么密集，存在很多死角，嫌疑人敢明目张胆的在城区的旅馆杀人，说明她对附近的环境非常的了解。
现在是21世纪，是一个网络时代，监控覆盖率非常的高，不再是十几年前那样有很多盲区，因此很少会有人在一个相对公开的地方杀人。
凶手既然敢在酒店里对钱胤下手，且知道酒店的监控有问题的，那就说明她对酒店的环境非常了解。
因此便只有三个可能。
一：凶手就是酒店的员工。
二：凶手是酒店的住客。
三：凶手曾多次踩点，对酒店的所有一切都相当的熟悉。
不然无法解释凶手在酒店杀人之后，能不留任何证据的离开还不被人发现。
四位受害人无论是容貌，身材，工作都是属于中上层，能够吸引到这四种人，说明这个凶手最起码外貌是非常出色的，那就意味着这位凶手极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对于美好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因此只要摸清四位受害人的行动轨迹，然后在对他们身边的人展开调查，要找出拥有此类特点的人并不难。
来到事发酒店，明堂和前台亮出自己的身份后就将他在维修电拍到的照片递给前台辨认。
前台看了之后，便往他们身后一指。
两人齐齐回头，就见在电梯口附近，一个老太太背着身正在拖地。
明堂和陆长风交换了一个眼神，连个人一起朝老人走过去。
“阿姨。”
陆长风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
保洁阿姨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
这张脸确实和照片上的一致，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没错了。
保洁阿姨胸前的衣服上别着她的工牌，上面写着王翠。
陆长风出事了警官证说道：“王阿姨，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王翠有些紧张，握紧了手里的拖把，支支吾吾的问：“什么事情。”
陆长风道：“这里进进出出的不太适合说话，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可以吗？”
一看王翠就是那种比较老实的人，陆长风也不想让她太过于紧张。
王翠思考了一下，随后点头，“那你们跟我来吧。”
王翠将他们带到了保洁室里。
保洁室就是他们清洁工具的地方，里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杂物。
王翠对他们有些拘束，手里依旧握着他的拖把，“其他地方我也不熟。”
“没事。”陆长风表示自己理解。
只是这里坐的地方都没有，明堂有一米九多的身高，陆长风差一点，但也超过了一米八，王翠连一米六都不到，在一个不算宽敞的空间里，面对两个比他高出小半截的力量型男性，别说放松了，她没有更紧张已经是很好的表现了。
明堂来的时候便注意到在保洁室旁边有个安全通道，便提议，“不如我们去安全通道吧。”
王翠有些犹豫，但转念还是同意。
三人一起来到安全通道，王翠还拿着她的拖把。
明堂在楼梯台阶上摸了一把，不算特别脏，便随意的摸了两下上面的灰坐下。
随着他的坐下，王翠心里的压迫感就没那么强了。
陆长风也一并坐下，坐在了明堂的隔壁，他对王翠说，“阿姨你也坐下吧，别紧张，我们找你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王翠犹豫的走到楼梯边上的台阶上坐下，陆长他们坐在上一层楼梯下来的最后一个台阶，而王翠坐在了往下一个楼层的第一节 台阶，中间隔着一个回转的护栏，而她的手里依旧是握着她的拖把。
从年龄上来看，王翠的年纪肯定是超过六十岁了。
按照现在的聘用标准来说，超过六十岁酒店是不会招收的。而从王翠的鞋子来看，是最便宜的布鞋，在批发市场来说，这一双鞋子都不会超过十五块钱。
王翠把钱胤的手机拿去卖掉，或许是她真的需要这笔钱。如果不是因为缺钱，或许她这把年纪也不会出来工作了。
明堂家里也是有父有母，自然是有些同情王翠的。
他将手机取出来，问王翠：“你为什么要将手机拿去卖掉。”
王翠看到这个手机，顿时就变得特别害怕。
陆长风连忙安慰道：“阿姨，你只需要将实话实说，我们不会要回你卖手机的钱，也不会和酒店举报你的。只要你保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
或许是陆长风的安慰起了作用，王翠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可没过几秒她就哭了。
陆长风连忙走过去安慰她。
看到她，陆长风就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陆长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是被人遗弃在垃圾桶里的孩子，是清洁工清洁马路的垃圾桶的时候发现了他，随后将他收养。
他十岁以前都是住在棚户区的，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要很努力，考试一直都是第一名，因为第一名是有奖学金的，虽然不多，但可以为他的爷爷分担一些，日子可以好过一些。
爷爷为了让他好过一些，生病了也没去医院，十岁爷爷因病重去世了，他被送进福利院，后来靠着社会资助一路考上了公安大学。
看到现在眼前的王翠，他就能想起自己已经去世的爷爷。
世界上有种病真的治不好，是穷。
穷过苦过，他太能感同身受了。
王翠哭过后，和他们说，“警察同志，我知道卖手机不对，但我真的需要这笔钱，我家老头子重病在医院里，我交不起他的住院费，所以才卖了这手机。我儿子小时候发烧没钱治病，脑子烧坏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明堂和陆长风的眼睛发酸。
陆长风安慰道：“阿姨，你认真的回答我们问题，就算你将功赎罪了，没事。”
王翠抹掉眼泪，“我一定认真回答。”
陆长风看了明堂一眼，明堂朝他点了个头表示由陆长风来问话。
陆长风问：“阿姨，你是如何得到这部手机的。”
王翠哑声道：“我是进屋了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的。”
陆长风他们看过卷宗，王翠就是第一个发现被害人钱胤的人，他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问道：“阿姨，你能再给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王翠抖了一下。
陆长风也不敢追问。对于普通人来说，亲眼看到谋杀案现场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说很可能是一辈子的阴影。
王翠握紧了拖把，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些画面对她来说很有冲击性，让她很害怕。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王翠才缓缓开口，“我当时敲门没有人回答，就以为里面没有人，于是就刷卡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上全是血，我当时很害怕，跑出了房间去找到了经理。经理报了警，我当时看到进门的台子上放着一部手机，床头上还有一部，就趁着大家没注意偷拿了手机去卖了，我当时是真的交不起住院费了，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
明堂找出当时现场的照片，确实是进门的地方有个台子，上面放了充电宝一类的很多东西，凶手可能并没有注意道被害人有两部手机，杀完人后匆忙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因此明堂他们才能顺利的找到这一部手机，尽管现在还不清楚手机里有什么，现在只希望手机里能有写有用的线索。
陆长风安慰她，“阿姨，没事，我们不会追究你责任的。”
这件事只要他们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王翠再一次哭了起来。
陆长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对于他们来说，手机不是被凶手拿走，也没有被格式化已经是个很好的消息了。
安慰完王翠后，陆长风和明堂将身上所有的零钱都给了王翠。
现在是网络时代，他们身上也不会备太多零钱，加起来也就一千来块，能帮一点是一点。
随后二人决定去案发现场看看，对于刑警来说，去案发现场是一件非常有用的事情，自己身临其境和照片里或者是别人的描述是不同的感觉。

第55章 三
案发现场在三楼, 明堂和陆长风乘坐电梯上楼。
由于案子还没有破，案发现场还在封锁状态，因此案发现场基本还是钱胤死时的状态, 明堂和陆长风早就提前准备好了鞋套套上。
明堂进门后最先注意的便是进门处的架子，当时钱胤的手机就是放在这个架子上，后来被王翠拿出去卖掉了。
陆长风紧随其后进了屋。
明堂看着这个房间，尽量的在脑海里还原当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可能是在发生性/关系的过程中，钱胤没有防备, 被凶手用氰/化钾毒杀，然后被凶手割掉了生殖/器官, 随后凶手迅速的逃离了案发现场。
几起案件的作案手法非常的简单高效, 案发现场非常的简洁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凶手所使用的氰/化钾的来源。
陆长风四下里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 分局痕检过来的时候, 连地上的地毯都仔仔细细的看过了，整个屋子没有留下死角, 因此不可能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线索。
两人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就离开了酒店，返回市局将他们找回的手机交给陈颜佳破解，二人则是去那家叫激情的酒吧, 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激情酒吧位置比较偏僻, 并没有开在繁华的酒吧街上。
明堂找了个位置停好车, 和陆长风一起过去。
整一篇区域，只有激情酒吧门口人多, 两三个人一组站在一起聊天的喝酒的。
比较奇怪的是这家酒吧外面的人里没有一个女的。
明堂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直到他们走进酒吧, 明堂才确认, 这真的不是一家传统意义上的酒吧, 而是一家gay吧。
酒吧里一个女的都没看见，连送酒的服务生都是男的。
明堂和陆长风心里非常的惊讶，他们惊讶的点不在于这个酒吧是个gay吧，而在于钱胤常去的酒吧是个gay吧，那也就是说，钱胤极大概率是个gay。
如果是个钱胤是个gay，那么他之前对凶手的侧写就将不成立。
又或者说，钱胤是个双。他男女通吃，那凶手的身份就更无法确认了。
看来，他们还是要寄希望于陈颜佳那边能从钱胤的手机里找到有用的信息。
明堂和陆长风穿过人群，坐到了吧台边上。
激情酒吧充满了激情，非常的开放，接吻，搂腰，跳舞，干什么的都有。
陆长风问明堂，“以前来过gay 吧吗？”
明堂摇头。
他知道有这种地方的存在，但他是个专情的人，正常的酒吧他都不泡，更别说这种约/炮意图明显的地方了。
对于感情方面，他还是非常的慎重的。
当然他也知道，他们这个圈子就是很乱，长期固定是很难的事情。
陆长风叹了口气，“老明啊，真的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的老干部风格，年轻人啊，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活法，江桥的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你也该走出来开启新的生活了。”
明堂正准备说话，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陆长风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帅哥，约吗？”
这声音嗲的明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要那他和陈颜佳比，陈颜佳都得甘拜下风。
那人继续道：“我就喜欢你这种肌肉猛男款。”
明堂侧头看向那个人：“······”
手放在他肩膀上的人穿的非常的是性/感，模样也不算太差，就是妆画得稍微浓了一些。
明堂虽然是个gay，但他依旧是直男的思维审美，对于这种类型的，他没什么好感。然而觉得这人太娘炮了。
明堂接受不了这种母零，当然他也知道，这个圈子里，比这个人还夸张的人还有很多。
他轻轻地将对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去，说道：“抱歉，不约。”
那人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含情脉脉的看着明堂。
陆长风咳了一声，决定帮助明堂解围，“你别费劲了，他不约。”
那人的视线转向陆长风，随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你约吗帅哥，你虽然身材比他差了一点，但也不是不可以将就的。”
陆长风在心里骂了一声，他这样的条件，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母零居然说将就。
陆长风冷着脸说，“不约。”约个屁，他一个大直男。
那人看两个都撩不动，觉得有些可惜，这两个人都可以说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陆长风啧啧两声，“小明同学啊，你真的没救了。”
“啊？”明天不明白陆长风为什么这么说。
陆长风：“你这般的不解风情，当初到底是怎么和江桥在一起的。”
明堂如实回答：“他追的我。”
“你简直就是母胎solo，没药救了。”陆长风十分无语。
明堂还是没明白，“怎么就没药救了？我也没怎么着啊。”
陆长风说道：“破案方面你确实很有能力，但在感情方面你是真的很菜。就你这样下去，要打一辈子的光棍的知道吗？”
“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吗？”明堂没觉得自己查到这种地步吧，他当初和江桥相处的也挺好的啊。
陆长风无奈的一摊手，“你这种就叫自我感觉良好。”
明堂：“······”
陆长风招手喊了一名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其实注意他们很久了，来了这里却不点酒，这会儿被叫了，服务员心想，终于要点酒了吗？
谁知他走过去，对方就朝他亮出了警官证，给他吓了一跳。
陆长风从手机里翻出钱胤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服务员看了看陆长风手机里的照片，说道：“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陆长风挑了一下眉，常客啊，他和明堂对视了一眼。
服务员被他们两个之间的眼神交流弄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陆长风继续问：“他的性取向是男性对吗？”
服务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陆长风，来这里的不是gay还能是什么？但他肯定是不敢这么和陆长风说的，好脾气的回道：“是。”
陆长风表示了解，又问：“那他来这里的频率大概是什么样的？”
“频率啊······”服务员仔细的想了想，最终说：“反正就是经常来，经常能看见他，要真说频率，那我还真说不准，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
“那他通常来你们这里都是和不同的人‘那个’的吗？”陆长风原本是想用约/炮这个词，但他是个人民警察，这么说有损形象，于是他就委婉了那么一丢丢，他觉得服务员肯定能get到他的点。
服务员一脸懵逼的问：“哪个？”
然后看陆长风的表情，他顿时领悟了，也觉得有些尴尬：“额······这个······我要怎么说呢？来这里的都是为了‘那个’，所以，大概率是每天都和不同的人‘那个’，如果是和相同的人，那就不会来这里了，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为了追求刺激和新鲜感。所以······”
服务员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陆长风完完全全领悟了到了，又问：“那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人，比如说有一段时间高频率出现，最近这一段时间又没来的，然后长得还非常的好看。”
服务员欲哭无泪啊。
他以为自己是来点单的，没想到是来被问话的，他以为刚刚那个问题回答了就没有新的问题了，没想到还有新的。
不过他还是帮陆长风回忆了一下。
但是很遗憾，他想不出有个这样的人，“每天进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经常来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不来的客人也太多了，长得好看的也非常的多，如果没有一个具体的模样，我真的是帮不到你们了。”
陆长风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服务生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人家想不出也很正常。
“好吧，那谢谢你了。”陆长风朝服务生笑了笑，说道：“帮我们上两杯汽水吧。”
服务生说好，然后飞快的离开了。生怕在被陆长风抓住问东问西。
陆长风看着酒吧里各样的人。
凶手可能是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
明堂道：“钱胤既然经常来这里，想必这里的熟客很多都认识他，等下再叫那个服务生问问哪些人和钱胤走的近，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
“也只能是如此了。”
服务员给他们送汽水，又被陆长风给叫住了。
陆长风：“小哥，刚刚让你认过的那人，他有没有熟人现在在你们酒吧的？”
服务员点点头，指向了一出。
明堂和陆长风一起看过去，当下他们两个人的嘴角便忍不住的抽搐。
那一座就坐着刚刚和他们搭讪的男孩。
那个男孩儿刚好看向他们这个方向，视线一对上，对方给了他们一个飞吻。
陆长风和明堂纷纷默契的转头，看向彼此，然后默契的扶额叹息。
“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服务生道：“我还有其他的活要做。”
陆长风对他说：“没有了，你忙你的去吧。”
服务生走了。
陆长风朝明堂挑了一下眉，脸上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明堂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陆长风一但露出这个表情，那就说明他又在谋划鬼主意了。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有错，陆长风对他说，“小明同学啊，组织上需要你的时候的到了。”
明堂：“······”
陆长风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去，牺牲一下你的色相。”
明堂：“凭什么我牺牲，要牺牲色相那也是你牺牲，你可是咱们局的警草。”
陆长风道：“你没听人家说就喜欢你这样的肌肉猛男啊。”
明堂：“······”
陆长风催促他：“快去，别废话。”
明堂：“人家说了你也可以的。”
陆长风道：“那就猜拳啊，谁输了谁上。”
明堂觉得甚好。
“一，二，三。”
两人同时出拳，陆长风出了布，明堂出了剪刀。
明堂得意的反催他：“上，别墨迹。”
陆长风看过去，对方冲着他咧嘴一笑，笑的陆长风一身鸡皮疙瘩，他耍赖道：“三局两胜。”
明堂：“陆长风你要不要脸。”
陆长风耸耸肩：“我不管，三局两胜。”
“三局两胜就三局两胜。”
然后陆长风连败两句。
明堂得意的看着他。
陆长风：“······”
陆长风垂眸片刻，随后起身朝对方那桌走去。
明堂端着他的汽水，边喝边看戏。
陆长风走向那桌。
那人见陆长风朝他走进，有些惊讶，随后满脸的欣喜。
明堂离得太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那个刚刚搭讪的男孩子频繁的看他。
明堂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陆长风卖队友简直不要太顺手，他过去和那个男孩说，“我朋友人比较害羞，他和你一样都是弯的。”
那个男孩儿不敢相信，他立马看向明堂方向，明堂一看到他就转头。
接着，陆长风对男孩儿说：“我和你打听点事行吗？”
“行啊。”男孩笑了笑。
陆长风便坐下了，将手机里钱胤的照片找出递给男孩儿，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男孩仅一眼就点头，“认识啊，钱胤。”
随即他又警惕的看向陆长风，“你和我打听他做什么？”
陆长风想自己的警官证亮出来。
男孩立马惊了，“你是警察！”
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们这一桌。
陆长风：“······”
陆长风只能尴尬的笑笑。
男孩儿似乎也是感觉自己的反应大了让陆长风尴尬了，主动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陆长风和善的笑了笑：“没事儿。”
男孩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他也是警察吗？”
他指了指明堂。
陆长风点头默认。
男孩嘀咕道：“现在你们警察都这么帅的吗？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交给国家了，国家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发个男朋友啊。”
陆长风直冒汗，发男朋友是不可能的了。
他决定把话引回正题：“钱胤和我们最近查的一起案子有关，我们想找你问些事情，你方便吗？”
男孩道：“方便。”
陆长风便说：“那你和我们一起出去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
这里人来人往的，属实不合适问话。
“行啊。”
明堂一直在观察他们那一桌的情况，见两个人都站起身，陆长风指了指外面，明堂便领悟了。
明堂去买了单，陆长风和那个男孩儿在外面等他。
男孩儿有些兴奋的问：“咱们去哪儿啊。”
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一眼，他们站在人家gay吧的门口，一个直男和两个gay，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好像再问他们要去哪里开房一样。
就怪尴尬的。
陆长风轻咳了一声，指着明堂给男孩介绍道：“这位是我搭档，明堂，明天的明，堂堂正正的堂。”
“明警官你好。”男孩主动的伸出自己的手：“我叫盛宴，盛开的盛，宴席的宴，我朋友都叫我宴宴。”
明堂看着这只手有些尴尬。
陆长风咳了一声给他使眼色。
明堂才握上去，“你好。”
盛宴笑弯了眼。
有一说一，盛宴的底子还是不错的，笑起来也好看。
“明警官，咱们去哪儿啊。”
明堂看了陆长风一眼，陆长风避开视线。
“明警官？”
明堂道：“先上车吧，找个咖啡厅坐坐。”
盛宴笑着说：“可以呀。”
明堂去开车，陆长风和盛宴在门口等他。
“明警官真的和我一样吗？”盛宴感觉不太像啊，妥妥的钢铁直男风。
陆长风点头：“是啊，只是他不太爱表达自己。”
盛宴笑了笑，“那你呢？你是吗？”
陆长风摇头：“我不是。”
盛宴说：“很多人都是你这么说的，后来都真香了。”
“我看的很开，但我大概是个无性恋。”
“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吗？”
“有啊。”
这世界上不想结婚谈恋爱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一个人过夜挺好的。
盛宴说：“那大概是他们没有遇见自己想要过一辈子的人吧。”
“或许吧。”陆长风想，盛宴的话不无道理。
有时候，爱情就在一瞬间，这个东西很说不准。
以前他没有想过谈恋爱，可随着身边的人都开始结婚生子，他家的狼崽子也长的和他差不多高的，开始在学校住校了，他也开始觉得有些孤独了。
或许真的有一天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呢？
陆长风轻笑。
明堂开着车回来，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莫名觉得有点粉红色的泡泡在徘徊是怎么回事？
他将车停稳，盛宴上了二排，陆长风和往常一样坐上副驾驶。
明堂道：“我导航了一下，一公里左右有个咖啡厅，我们就去那里吧。”
“我没意见。”盛宴说道。
三分钟后，几个人走进咖啡厅，找了一个很避嫌的角落坐下，叫了几杯咖啡。
陆长风道：“这次就是和你了解一下些情况。”
盛宴点点头。
陆长风问他：“你对钱胤了解有多少？”
盛宴道：“不是特别的多，但也还行，我们认识了有一年左右了，他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是他的菜。我们都是店里的熟客，时间长了就认识了，然后加了微信好友。”
说着，盛宴就将手机微信打开，找到他和钱胤的聊天框展示给他们看，“这就是钱胤的微信号。”
这个微信和他们看到的钱胤微信不是同一个。
盛宴接着说：“钱胤有两个微信号，有一个专门加的都是圈子里的人。”
两人了然。
“你最后一次见到钱胤是什么时候？”明堂问。
盛宴想了想，回答：“上周周六吧。”
随后他肯定的回答：“就是上周周六。”
也就是说，在他们见面的隔天，钱胤就被杀害了。
盛宴相当的聪明：“钱胤是出事了吗？”盛宴说完又补充，“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陆长风点头。
盛宴问：“能告诉我他怎么了嘛？”
陆长风有些犹豫。
盛宴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啊，不能说也没事，我能理解。”
陆长风将话题带向下一个，问道：“钱胤他有固定的伴侣还是不常固定？”
盛宴道：“他有自己特别喜欢的类型，但他没有长期稳定的关系。”
陆长风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盛宴：“清纯点的，一看就是那种干干净净的类型。”
陆长风了然，“那最近酒吧里有没有这种类型中特别出众的，突然出现一段时间，然后又突然消失的。最好还和钱胤有些关系的。”
盛宴想了想，点头道：“这个类型的挺多的，不过和钱胤有关的，是有一个，但那差不多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麻烦你详细的说说。”
盛宴道：“不麻烦。”
接着，他便仔细的说起了实际的情况，“半个月前吧，酒吧里出现了一个特别清纯的男孩子，钱胤撩过他，但是没撩到，还挺惋惜的，念叨了好久。那个男孩子长得特别好看，和他搭讪的特别多，但没看见他和任何一个人特别亲近，就进来喝两杯，每次来一个多小时这样。我遇见两三次。”
“样貌还记得吗？”陆长风问。
“年龄看着不大，二十左右，杏眼，高鼻梁，齐耳黑色短发，瓜子脸，眼角有颗痣，如果再见到他，我肯定能认得出。”
盛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他皮肤很白。”
他这样的描述其实对明堂他们来说没多大的帮助。
陆长风问：“你方不方便和我们去局里一趟，做个画像。”
盛宴看了看时间，他有点犹豫。
明堂和陆长风都投去期待的眼神，毕竟这可能是一条线索。
盛宴还是架不住他们的眼神，决定帮他们完成这个画像。
三个人一起回到警局，根据盛宴的描述，画像师画画改改的，差不多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最终确定了下来。
两人看着画像师画出来的嫌疑人样貌，根据盛宴说这张画有八成像那个男孩，有个这样的嫌疑人画像，找起来应该不会特别难。
他们决定兵分两路，明堂带人去酒店找前台确认，而陆长风带人去酒吧做排查，看看有没有更多的人记得这人，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陆长风对盛宴说：“今天你这的帮了我们大忙了，你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盛宴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盛宴又问：“那我能加你们的微信吗？”
陆长风没意见，将微信二维码递给盛宴。
盛宴成功的加到了二人的微信，随后自己离开了警局。

第56章 四
陆长风和明堂一起去到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
他们的进展可谓神速, 上午刚到，晚上不仅找到了钱胤的手机，还查出了钱胤是同性恋, 现在连带着嫌疑人都一并锁定了。
不过蒋英杰那边的进度也不错，对死者的家属和亲友基本都做了调查，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嫌疑人，死者的妻子也均未发现自己的丈夫有出轨的行为。
蒋英杰他们最初的调查方向和其他区的警察调查方向一致，都认为是情杀, 对死者感情上的纠纷展开调查，以至于案件最终走进了死胡同。
明堂他们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还多亏了陈颜佳通过运动APP的数据分析出了钱胤经常出现在这家酒吧。一般人也不会想到通过运动APP的属于去还原他每天去过的路线, 所以陈颜佳这次是立了大功了。
陈颜佳看到他们回来，朝他们招了招手。
二人迅速的朝她走过去。
明堂问：“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陈颜佳道：“有。”
说着她将自己调查的东西全部都展示给二人看，“在你们带回来的手机里, 我从浏览记录和网盘里找到了大量的同性向的视频和网站访问记录, 还有微信朋友里几乎都是gay，钱胤应该是个gay。”
明堂道：“我们从激情酒吧也查到了, 基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陈颜佳有些惊讶，“这么快。”
明堂点头，“当日呼入电话的人你锁定了吗？”
“锁定了, 不过是个便利店的老板娘, 五十多岁了, 她说当日她并没有给该号码打过电话。”
明堂和陆长风均是一愣。
“她的手机没有上锁，我怀疑是有人拿了她的手机打了电话但她本人并未留意。”
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不过明堂还是觉得要去实际找那个老板娘了解一些情况, 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
陆长风看了看时间, 晚上十一点, 对陈颜佳和明堂说：“今晚就到这里吧，先回去休息，养好精神。”
明堂点头同意，招呼杨猛兰宁和小丁一起回招待所睡觉。
重案组刚刚走出临时办公室，就遇上迎面走过来的蒋英杰。
蒋英杰看重案组全队的人都在，就问：“你们这是准备回去休息了？”
明堂觉得现在时间很晚了，大家回去休息也没什么不妥的，便大方的承认。
蒋英杰眉头微皱，仅一瞬间就舒展开，对他们说：“那你们早点休息。”
陆长风给兰宁使了个颜色，兰宁带头先走了。
陆长风和明堂留了下来，明堂问蒋英杰：“蒋队长有什么新的收获吗？”
说起这个蒋英杰脸上有些挂不住，僵硬的说：“没什么新的发现，听说你们有了新的发现？”
“是有了一点发现。”
蒋英杰道：“那不如到我的办公室，咱们详细的聊聊。”
明堂没拒绝。
三个人一起走进蒋英杰的办公室。
蒋英杰问二人：“喝茶还是水？”
陆长风摆手：“蒋队，不用麻烦了。”
明堂也同样的态度。
蒋英杰便没再要求，示意他们都坐下。
三人坐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明堂和陆长风搭档了好几年，不用说肯定是统一战线的，尴尬的便只有蒋英杰。
蒋英杰磕了两声试图遮掩尴尬，却发现这么干咳显得更尴尬。
明堂也觉得别扭，“蒋队，你有话就直说吧。”
蒋英杰便顺着明堂的话往下说，“那行，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
明堂和陆长风均是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蒋英杰道：“明队，我知道你年纪轻轻的做到这个位置上肯定是有你自己的本事，但现在是我们双方联合办案，我不是一个听不了被人意见或者是建议的人，你对我可以不用这么强的防备。”
明堂：“······”
明堂预想会是这件事，可没想到蒋英杰给他打了一记直球，一时间明堂有些接不上话。
他对蒋英杰有防备到不至于，没有坦诚相待是真的。
蒋英杰说：“明队，我既然主动将案子报上去，就已经准备好让你们主导案件办理的过程，分工合作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我觉得大家既然是同一个专案组的，没有必要分成两队。之所以让我们两个队伍组成一个专案组，要的肯定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明队，你觉得呢？”
“蒋队说的是，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我和你道歉。”明堂态度十分诚恳。
蒋英杰抬手制止：“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明队，咱们聊聊案情吧。”
明堂便将他今天他们这边的收获都说了一遍。
蒋英杰仔细的听着，问道：“那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们打算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明堂道：“四起案子发生的地点分部的都比较发散，我认为凶手再怎么厉害也很难做到跨三个区作案还不被警方发现踪迹，将四个案发现场做一个交叉对比，对四个案发现场覆盖范围内的所有的酒吧都做一次走访调查，将几名受害人的照片以及我们目前所得到疑似凶手的模拟画像拿去让他们进行辨认，应该是可以有所收获的，这个办法虽然蠢了一点，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蒋英杰仔细的想了想，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说：“那这样吧，我们这边的基本排查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明天便把我的人交给你调动，由你统一做安排如何？”
“这样再好不过了。”明堂原先也是这么打算的，他们重案大队加上陈颜佳一共也就六个人，让他们六个人跑完这范围内所有的酒吧，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的。原本他是准备明天一早和蒋英杰说，现在蒋英杰主动提出来了，他便顺水推着舟。
从办公室出来，二人直接回了招待所。
陆长风先去洗澡，明堂便躺在床上耍手机。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之前他和邱少扬一起去泽阳办案的那晚。
鬼使神差的他就点开了邱少扬的微信聊天框。
邱少扬的头像是一朵沾着露水的茉莉花，明堂忍不住弯了弯眼，点开了邱少扬的朋友圈。
邱少扬的朋友圈没有什么限制，或者说是没有限制他，但邱少扬的朋友圈也是很干净，几乎从不在朋友圈里分享自己的生活状况，也就偶尔发发早上插的花，也基本都是茉莉花。
明堂又想起邱少扬说可以每天都送他花，然而也就送了那么一次。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上次挂尸案结束后，一起吃饭的那个晚上，邱少扬将他送回家，他们互相道了晚安。
隔天早上他也给邱少扬发了早安，邱少扬也回了。
但他们终究没有深聊，然后，就再也没有聊过了。
邱少扬不主动找他，他也没有理由主动找邱少扬，于是他们的聊天就停留在那天早上的一句问候。
明堂还是很愿意结交邱少扬这个朋友的，和他相处的非常愉快，只是，他们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交际圈都差的很远。
明堂翻到了邱少扬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圈，大概有□□年之久了。
那是邱少扬的生日，唐岩他们给邱少扬过生日，邱少扬发的一张合照，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好年轻。
邱少扬的眼里还有星光闪耀。
明堂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就是邱少扬的生日了。
他点了一个赞。然后继续翻着邱少扬的朋友圈。
很快他就翻到了底，只能退出邱少扬的朋友圈。
正准备放下手机，手机就振动了一下，他打开，就看见邱少扬发消息过来了。
邱少扬：【干嘛呢？】
邱少扬：【图片.jpg】
图片是他给邱少扬点赞的截图。
明堂顿时耳朵有些发红。
邱少扬：【大半夜的不睡觉翻我的朋友圈，明队长，我这么大的魅力吗？】
明堂有种做坏事被点名的感觉，心想你的魅力无限大，回的却是：【随便翻翻。】
邱少扬：【那你还真的是随便，随便的翻到我九年前的朋友圈动态。】
明堂：“······”
明堂思考了一下：【抱歉。】
邱少扬靠在床上，看到他的回复，无奈的笑笑：【抱歉什么，我就是感叹一下，又没说你什么。朋友圈没有设置权限，就说明过去的那些东西我并不介意你去看，你又不是那我的手机看得，有什么好抱歉的。】
邱少扬：【图片.jpg】
这次是明堂朋友的截图，明堂的朋友圈设置的是邱少扬不可见。
邱少扬：【/哭泣/哭泣，明队长，你看了我的朋友圈居然不让我看你的，过分了啊！】
明堂自己都不知道邱少扬看不到他的朋友圈，便主动的解了权限：【可以了，你随便看。】
邱少扬发了一个表情：【/得意】
邱少扬：【明队，你今晚很闲啊。】
明堂发了一点表情包：【躺尸.jpg】
邱少扬：【没案子？】
明堂：【有。】
邱少扬：【那你为什么这么闲？】
明堂：【警察也有休息的时间好吧/撇嘴/无奈】
邱少扬：【好吧，我的错。】
陆长风从浴室出来，对明堂说：“可以去洗澡了。”
明堂回复邱少扬：【洗澡去了。】
邱少扬：【去吧，我看看你的朋友圈/得意】
明堂拿起已经提前准备好的衣服进了浴室，他感觉自己的朋友圈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也没有什么邱少扬不能看的。
和邱少扬插科打诨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心里也没那么堵得慌了。
明堂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出来，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分钟。
打开微信，就看到自己的朋友圈多了几条点赞的消息。
他打开想看邱少扬点赞了什么，一打开他就觉得十分的尴尬。
邱少扬一共点赞了他三条动态。
第一条是大学时期的毕业照。
第二条是他和江桥情人节的时候放烟花，两个人比了个心，在他们的心中间，烟花正在绽放。
第三条是他和江桥第一次出去野营的时候的合照，那是他们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旅行，对他来说很有纪念意义，因此他发了条朋友圈暗搓搓的撒狗粮。
当时的心境就是那样，但现在看起来，就觉的很不舒服，特别是邱少扬故意圈出来，明堂只觉得脸有些疼，还有就是尴尬的要死。这些东西距离如今很多年，他自己也都忘了自己发过。
邱少扬猜出他和江桥的关系了，如今他故意点出来，是为了提醒他，还是为了敲打他？
明堂有些摸不透邱少扬的心思。
关于江桥的两条朋友圈被明堂毫不犹豫的删了，包括他们的第一次旅行合照。
曾经对于明堂来说值得纪念，现在就是一文不值。
删完他给邱少扬发了条消息:【我洗完了。】
邱少扬很快就回复了：【我还以为你绣花去了。】
明堂：【顺便洗了个头。】
邱少扬道：【你看了我的过去，我也看了你的过去，咱们算是扯平了。】
明堂：【嗯。】
邱少扬看着这个简单的一个字，有些摸不准明堂现在的想法：【生气了？】
【生什么气？】明堂不解。
邱少扬道：【没生气就好。】
明堂道：【已经删了。】
邱少扬：【为什么？】
明堂：【留着不合适。】
【删了就删了吧。】邱少扬发了一个表情：【抱抱.jpg】
明堂唇角忍不住上扬：【抱抱.jpg】
气氛突然就变得暧昧起来。
邱少扬看到他的回复，愣了好一会儿。这算是调戏吗？
明堂看邱少扬半天没回复，也产生了自我怀疑，难不成是自己发错了消息，不该抱抱的？
大约过了一分钟，邱少扬才回复：【摸摸头.jpg】
明堂：“······”
其实这个表情包正常朋友间发发没什么，但邱少扬发，意图就很明显了。
他吃了年龄的亏。
邱少扬发摸头的表情包，就已经很明显的在告诉他，他只是将他当做了后辈，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当然，他对邱少扬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邱少扬：【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
明堂：【晚安。】
“么么。”
这一声在明堂的耳边响起，给明堂吓得一哆嗦。
陆长风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警惕性，我要是个坏人，你现在就已经死了好吧。”
明堂确实没发现陆长风啥时候站在他的身边。
陆长风痞痞的说：“你当真对邱少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明堂坚决道：“没有。”
“那你就应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陆长风说：“在他明知道你是个gay的情况下你还这么和他搞暧昧不合适，这样下去，万一哪天超过了这个界限会很难收场。”
陆长风不觉得邱少扬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觉得既然没有那种心思就不要搞暧昧。
明堂：“放心，我有分寸。”
陆长风腹诽：你有个屁的分寸！你怕是不知道你自己看邱少扬的眼神。
明堂当然不知道。
陆长风觉得邱少扬那么聪明，肯定从明堂的眼神中有所察觉，所以算是主动的疏远了明堂。
只是明堂自己不知道罢了，还单纯的以为邱少扬疏远自己是因为自己是gay的身份。
陆长风想的不错，邱少扬确实因为明堂的态度，有意的疏远了他。
他觉得明堂对他过于崇拜了一些，继续让这个苗头发展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因此他及时抽身，让明堂清醒清醒，朋友就应该有朋友的界限。
欣赏≠喜欢，这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明堂放下手机，关了屋里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小灯说道：“我睡了。”
陆长风嗯了一声，“你睡吧，我晚点儿。”
陆长风打开自己的微信，找到备注为‘小崽子’的联系人，点进去。
这是他资助的小崽子，叫井玏，如今这小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就是成绩不太好。
前段时间因为和人打架进了一次派出所，陆长风把人保出来，私了了才没留下案底，他因为这件事把井玏训了一顿，这小崽子和他生气到现在。
原本他想冷一段时间就算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上周他给井玏转的生活费被井玏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这周转过去的也被退回来了。
他一气之下，几天都没有理井玏，井玏也没发消息给他。
眼看着井玏就要成年了，陆长风也很为他的将来担心，毕竟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怎么着他也不可能不管他。
陆长风看着被退回的生活费，即使过去了好几天，还是挺生气的，但他觉得他要和井玏沟通一下，再有一年他就该毕业了。
陆长风：【玏玏，睡了吗？】
然而他等了很久，也不见井玏回复他。
陆长风有些颓败，怎么养个孩子就这么难呢？
他决定等这个案子处理完了，就和井玏面对面好好的聊一聊。
隔天陆长风是顶着黑眼圈起床的。
明堂吓了一跳：“你昨晚修仙去了？”
陆长风甩锅给明堂：“你睡觉打呼。”
明堂翻了个白眼给他，进了卫生间洗漱。
陆长风昨晚一直睡不踏实，做梦梦到井玏从他家搬出去，给他吓得不轻，一头翻起来发现是个梦。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依照井玏的性子，搬出去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搞得陆长风整晚都在想井玏，一晚上都没睡着过。
井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朋友。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陆长风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着兰宁。
兰宁看到陆长风的黑眼圈愣了，过了好一会儿将一袋东西递给陆长风，“陆副，早餐。”
看兰宁这行头，怕是出去跑步了，陆长风不由得感叹，年轻可真好。
他年前的时候也会跑，现在不行了，一有时间恨不得到头睡个昏天暗地的。
兰宁关心道：“陆副，你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陆长风摆摆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有。就是床不舒服失眠了。”
兰宁便不再说什么。
陆长风道：“你通知他们一下，八点局里报到，要开会。”
昨晚和蒋英杰说好了，今天明堂要给所有人都分配任务。
兰宁点头，随后离开，挨个送包子去了。
明堂出来，看到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问：“谁买的？”
陆长风道：“兰宁。”
明堂看了看，夸道：“兰宁的心真的挺细的，知道我们爱吃什么馅儿。”
“那是。”陆长风得意道：“当初我说把他调到市局，你还不同意，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早点把他调过来。”
“确实是。”
明堂最开始看中的并不是兰宁，而是兰宁的搭档廖峰，从综合能力方面来说，廖峰更强一些，陆长风是一眼就看中了兰宁。
最终考虑到廖峰个人锋芒太盛，做事比较犀利，兰宁的大局观更强一些，所以选择了相对温和一些的兰宁。
对于重案大队来说，他们选人的目标，不是选哪种超级拔尖的，而是选择适合的。他们要实现的价值是组合起来大于他们实际的价值。
兰宁来了后，明堂对他观察的也很细致，兰宁自身确实优秀，将来培养好了，说不定能大放异彩。
兰宁打了个喷嚏。
小丁一边刷牙一边问：“兰宁，你是不是感冒了？”
兰宁说没有。
小丁便继续刷牙去了。
兰宁说：“陆副说了，八点局里集合，晚点要开个会。”
小丁嘟囔了一句什么，兰宁没听清，杨猛说了句好。
杨猛个头大，是组里最强的外勤，兰宁给他准备了四个包子，然后掏出手机给陈颜佳打电话。
电话接通，陈颜佳问：“怎么啦？”
兰宁道：“没事，就是问你醒没醒，买了早餐你是不吃。”
“吃！”
然后两秒之后，他们的房门就响了。
兰宁走过去，就见穿戴整齐的陈颜佳站在门外，朝他笑了笑。
“你买了什么吃的？”陈颜佳问。
兰宁道：“猪肉粉条包。”
陈颜佳竖起大拇指，“还你是最好，知道我爱吃什么。”
兰宁将包子递给他，说道：“八点市局集合。”
陈颜佳比了一个OK的手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小丁刷完牙出来，看到兰宁给他留了他喜欢吃的豆沙包，感动的不得了。
事实上，兰宁的记性相当的好，但凡他接触的过，基本他都能记得住，只是他没有告诉其他人罢了。
过目不忘是个本事，但是这个本事也不能让他当饭吃，无非就是记忆力很好，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第57章 五
八点整的会议室, 重案大队全员到齐。
昨天明堂就和蒋英杰说好了，今天由明堂主导，明堂当仁不让的走到最前面的多媒体屏幕站着。
他环视了一圈, 该到的人都到齐了。
“我想先把我们昨天调查出来的东西做个简单的汇报。”明堂道：“就从我自己先开始吧。”
“我和陆副队一起走了一趟案发现场，找到了死者羽係丢失的手机，通过陈颜佳的技术手段，为我们锁定了死者钱胤生前常去的一个叫‘激情’的酒吧，我和副队晚上去实地走访调查, 找到了一位钱胤在酒吧的好友，通过他的描述我们可以肯定钱胤不仅有婚外情, 而且他的出轨对象均是男性, 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得到了一个可疑之人的画像。”
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昨天晚上盛宴配合他们做的模拟画像。
画像师说道：“通过模拟画像我在人口信息档案中做了筛查，并没有发现有谁的特征和模拟画像相似。”
不过这份画像已经非常的具有特征性了，如果走在大街上, 他们肯定能把这个人认出来。
随后其他人依次做了工作汇报。
明堂又将昨天他和蒋英杰做的分析和大家复述了一遍, “在这个区域内，一共有21家酒吧, 重点是那些gay吧，大家两两一组，对这21家酒吧进行走访调查。”
刑侦支队人数虽然不少, 但不可能全队都查这一个案子, 实际参与调查的人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 因此每组负责两个酒吧。
明堂依旧是和陆长风一组。
酒吧营业到凌晨两点半，因此开门的时间并没有那么早。明堂决定按照陈颜佳提供的线索, 先去他们锁定到钱胤打电话的手机号机主那边看看情况。
据说机主是一家便利店的老板娘, 他们找到便利店。
机主年纪确实不小了, 他们去的时候, 机主正在清理货架。
明堂主动的和机主做了自我介绍。
机主叫陈凤娇，初中学历，这家便利店是她家的，她看白天，她老公主要看晚上。
明堂有留意，便利店里没有装监控，因此他们不可能查回当天是谁动了陈凤娇的手机打电话给钱胤的。
这条街虽然不算偏僻，但是是一条旧街。
陆长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问明堂：“你觉得对方拿陈凤娇的手机给钱胤打电话，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明堂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眼睛瞬间就亮了。
现在是智能化时代，大家用的都是智能机，年轻人呢就喜欢刷脸或者是指纹开锁，如果对方只是临时起意要拿陈凤娇的手机，他怎么能保证他就一定能解开陈凤娇的手机呢？
除非对方知道陈凤娇的手机没有密码。
那对方是如何得知陈凤娇的手机没有密码的？
明堂问陈凤娇：“你有和别人说过你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吗？”
陈凤娇点头。
明堂将嫌疑人的画像递给陈凤娇：“你看看最近这个人有没有来过你这。”
陈凤娇接过多好的素描画像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一番折腾后，和明堂摇了摇头，“没见过。”
陈凤娇又说，“你这个如果是照片，可能我看过就还有印象，这样一张图我是真的看不出来。”
明堂叹了口气，将照片收好，问道：“那有没有那种长得特别好看人经常来你这里买东西，看了就过目不忘的？”
“男的女的？”陈凤娇问。
明堂道：“男的。”
陈凤娇摇头：“男的没有，漂亮的姑娘倒是很多，有个美容中心的后门在旁边，经常有姑娘出来卖点小东西什么的。要说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的，那就你那个同事了。”
陈凤娇说的是陆长风。
陆长风得意的朝明堂挑衅。
明堂懒得搭理他，给点颜色就灿烂，“行吧，那谢谢你的配合，你要是想起来什么了，就联系这个电话。”
明堂将自己的电话写在纸上，留给了陈凤娇。
陆长风买了两瓶水跟出来，递了一瓶给明堂，“接下来去哪里？”
酒吧一般下午才开门，明堂早上过去酒吧人都没有，这会儿时间确实空出来了。
从第一次的死亡地点在郊区，到最后一起的酒店，这表示凶手的行为逐渐大胆，也就说明他的整个杀人流程越来越成熟，这点从他的作案时间间隔也能看得出来。
尽管现在调查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明堂也几乎肯定其他几位嫌疑人应该是和钱胤一样都是gay。
几位被害人的妻子都表示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出轨的行为，他们的共同点都是已婚，有孩子，且喜欢男性。
凶手选择被害人作为行凶的目标原因究竟是什么？
明堂想不明白。
莫名这时他想起了邱少扬。
邱少扬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只是，这个案件邱少扬没有参与，他不能去找邱少扬帮忙。
明堂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老是会想起邱少扬。好像每次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想起邱少扬。
是对他太依赖了吗？
明堂晃了晃头。
陆长风看他开着车还摇头晃脑的，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明堂道：“没事。”
陆长风便不再问了，他此时正捧着手机，等着井玏给他回消息。
昨晚的消息，至今井玏都还没有回复，陆长风不免心里有些难受。
至于邱少扬，案子过后，邱少扬一点都不清闲，每天都是疲惫的回家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时间找明堂聊天。
两人提前约好了几家酒吧的老板，为了不影响人家晚上的营业，都约在了下午走访。
他们先去的是一家叫时光的酒吧，是个清吧，他们去的时候就已经开门了，店里人数不多。
明堂觉得这种地方的希望应该不大，果不其然，他们提供的照片和画像店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说见过的。
两人转战去了下一家叫风情的酒吧，这家酒吧算是比较大的，据说晚上人数可以达到几千人。
酒吧里的工作人员都有四十多个，他们到的时候，酒吧没开门，服务生已经在搞卫生了。
明堂和陆长风推门而入，便有人上前阻拦：“先生，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明堂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警察，到你们这里调查一些事情，想请你们配合。”
明堂问道：“你们这里管事的在吗？”
那个人说：“经理还没到，领班的已经到了，在仓库去拿酒去了，我去帮你们喊，你们先坐着等一下吧。”
陆长风朝那人点了个头：“那就麻烦你了。”
那人说不麻烦，随后就朝去找领班了。
有人给他们端了两杯柠檬水。
陆长风将他们等下要用的资料都整理好，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领班来了。
领班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对方快步的迎上来，“二位警官你们好，我是酒吧的领班方也。”
“方先生你好。”
方也：“不知二位警官是来调查什么事情的？”
明堂道：“方先生坐下我们一起聊聊吧。”
方也坐下。
陆长风简单的说了一下来意：“是这样的，我们警方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有几个人想让你们帮忙辨认一下，看看近期有没有出现在你们酒吧。”
方也点点头：“可以，我负责大堂，一般熟客我都能记得。”
“那再好不过了。”明堂将四名受害人和嫌疑人画像一一摆出来。
方也一张一张的拿起照片进行辨认，始终都是一副茫然的模样，最后摇了摇头，“他们来没来过我们这酒吧我不好说，但他们肯定不是熟客，我能让其他人一起来辨认一下吗？”
明堂点点头。
方也拿出对讲机说道：“所有人都到前厅集合。”
很快，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前厅了。方也将照片发下去说道：“你们都仔细看看，有没有人见过照片上的人。”
明堂看大家拿到照片后，都在摇头，便心里有了底。
五分钟过去，照片都传回了方也的手上，没有一个人说见过他们。
明堂和陆长风便离开风情酒吧，去了下一家。
叫一零乐园，这是一家从名字就能看出是gay吧的酒吧。
明堂他们路上耽搁，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酒吧已经开门营业了，不过下午场没什么人，一般上人也都是六点半之后。
走进酒吧，便有人迎上来问：“二位是要喝点什么？”
陆长风亮出警官证，“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你们这里管事的人在吗？”
那人一愣，随后忙不迭的说，“在的在的。”
一个微胖的男人朝着他们走过来，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酒吧的经理，姓王，不知道二位找我什么事？”
相比上一家的领班，这一家的经理就成熟稳重太多了，请他们到办公室小坐。
明堂拒绝了王经理的邀请：“不用了，就在这里吧，我们只是来做个走访调查，有几个人想请你们帮忙辨认。”
“好。”王经理也没强求，邀请他们找了一处不扎眼的地方坐下。
陆长风将照片和画像一一罗列出来，和王经理说：“照片上的这些人，就麻烦你帮我们辨认一下，看看有没有您认识的，或者是觉得眼熟的。”
“好。”王经理拿过照片看了看，将孔志辉的照片挑了出来，“这个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不过最近这个月没来了，他还有两瓶酒存在我们这里没喝的。”
陆长风和明堂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含义。
孔志辉是gay吧的常客，极大概率他也是个gay，这是他和钱胤的共同点。
陆长风将模拟画像挑出来，“王经理，你仔细看看这张画像，在你的记忆力，有没有这样的人和孔志辉在一起过，或者，孔志辉不来你这里之后他也没来了。”
孔志辉仔细的看了看这张画像，摇了摇头，“没有印象，这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我们酒吧人流量很大的，有很多慕名而来的，玩几天就走，不是常客的真的记不住的，十分抱歉。”
陆长风道：“没事，那你能不能让你的员工帮忙辨认一下？”
王经理答应的非常痛快，“没问题，我这就叫他们帮忙辨认。”
“麻烦你了。”
王经理摆摆手，“不麻烦。”
很快照片就在酒吧工作人员里传开了。
不过经过辨认，大家也就是认出了孔志辉。
不过有人提供了线索。
孔志辉有几个朋友也是他们这里的常客，他们来这里经常都是坐在一桌的，由于他们酒吧提供会员充值业务，因此孔志辉朋友的基本信息他们都有。
明堂记下了几人的联系方式，和酒吧经理道了谢。
从酒吧出来天差不多黑了，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两个人找了一个餐厅吃饭，期间联系了孔志辉的朋友，从经理那边拿到了三个联系方式，其中一个电话没打通，剩下两个都同意和他们面谈，约好了在酒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七点半，明堂他们抵达了咖啡厅。
前后脚，那两个人就到了。
一个叫曹志贤，一个叫孙淼。
在他们来之前，明堂他们就已经让陈颜佳将他们的基本信息摸清了。
曹志贤33岁，是一家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离异。
孙淼31岁，是一个自由画师，未婚。
打过招呼后几人落座。
曹志贤问道：“电话里你们说有些关于孔志辉的事情要问我，不知道你们想要了解什么？孔志辉是出了什么事吗？”
明堂点了点头，“是，他被人谋杀了。”
曹志贤和孙淼都惊了。
孙淼：“谋杀······”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两人都认真了很多。
曹志贤问：“那你们找我们，是了解什么？”
明堂将画像递给他们，“麻烦你们仔细辨认一下，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曹志贤拿起画像，两个人分着看。
“你有印象吗？”曹志贤问孙淼。
孙淼摇头，“感觉没见过。”
两人一番探讨后，确定自己没见过画像上的人。
明堂收起画像说道：“画像可能有些偏差，在孔志辉失踪之前，他有没有和那种长的很帅气让人过目难忘的男生来往过？”
曹志贤和孙淼都在努力的搜寻这自己的记忆。
突然，曹志贤拍了一下手道：“有。”
明堂和陆长风眼睛一亮。
孙淼还是一脸的茫然。
曹志贤提醒道：“就那个戴眼镜的长发的，好像是拉小提琴的吧。特别符合孔志辉的审美的那个，记得了吗？”
他这么一说，孙淼就记起来了，“对对对，是他是他，长得确实是帅，不过孔志辉好像没有撩到人家吧。”
“撩到了。”曹志贤说，“那天晚上你没在，就我和他，他说他约到那个人和他一起去郊区水库钓鱼。”
明堂立马打开地图搜索孔志辉死亡地点，真的发现附近有个水库。
水库比较偏僻，因此去那边的人并不多，多数都是一些驴友去爬山钓鱼的，附近有一趟公交车经过水库。
从孔志辉死亡的位置到公交站台大约为两公里，走路也就是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凶手想要离开水库并不会太难。
而且孔志辉的车停的非常的偏僻，停在了小树林里，就是想和凶手做点什么，所以他的尸体过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
不过曹志贤和孙淼描述的人和盛宴描述的人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其他的特征都不一样。
然而这两起案子的凶手作案手法又是一致的。
因此可以确认，凶手是做了一定的伪装的，所以盛宴给他们做的画像应该是真实的，只不过是凶手伪装过后的样子。
现在有些化妆技术牛的堪比整容，这两个人看了盛宴描述的模拟画像认不出来也不是他们的错。
明堂问二人：“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局里协助我们做个画像？”
“我没问题。”孙淼说，“和孔志辉认识了好几年了，关系一直都不错，这应该是我能为他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曹志贤也点头说：“我也没问题，随时都可以。”
那当然是择日不如撞日，几人即可就回到分局，找画像师帮忙完成画像。
好在孙淼本人就是个自由画师，结合他的记忆和画师的功底，比较高程度的还原了他们眼里的嫌疑人画像。
将盛宴描述的嫌疑人和孙淼他们做的嫌疑人画像放在一起对比，就会发现其实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人再怎么变化，骨相是很改变的，根据两张图的信息，技侦人员做了一个虚拟的人脸拼图，以3D的方式呈现出来，孙淼和曹志贤都说很像。
那说明他们已经已经很接近了。
技侦人员开始将3D的脸和他们系统内部的人员做对比分析。
陆长风拍了张他们刚做出的3D图像发给盛宴让盛宴辨认。
很快就得到了盛宴的回复：【有五成相似。】
陆长风：【多谢。】
陆长风将这一消息告诉明堂，两个人都很开心，这说明他们距离这个凶手的真面目越来越近了。
其他被派出去的调查小组也陆陆续续的返回市局。
分别确定了孙博源和赵屹都是gay吧的常客。
至此，整条线已经非常的清晰了。
凶手是针对那些是gay，已婚且出轨男性的男人进行作案。
也就说明，凶手选择作案目标不是随机的，而是在特定的人群中寻找目标。
四位被害人的自身条件都不错，且家境良好，属于社会上中高水平收入的群体。
那么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案件查到此时，明堂都还没想明白凶手的作案动机。
趁着所有人都在局里，明堂又开了一次案情分析讨论的会议，集思广益一起来讨论这个问题。
兰宁是最先发表看法的，“几位被害人在同性关系中都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他将被害人的生殖器官割掉塞入肛肠，这对于死者来说是一种侮辱，对于凶手却能产生快感。因此我觉得这位凶手应当有过被同性伤害的经历。比如他的另一半抛弃他和女人结了婚，他的另一半对他隐瞒了结婚的事实导致他成了三，又或者说他的对象与他结了婚出了了男性等。”
分局刑侦的一位警员提出质疑，“你所说的第三点并不能成立吧，凶手是男人，他们怎么结的婚。”
兰宁礼貌一笑，“我国不承认同性婚姻法，但国外承认啊，国内也有很多同性恋人是在国外注册结婚，这并不冲突。男性之间存在婚姻关系不存在你所说的不成立，结婚证是一种保障，但他并不代表着婚姻的唯一性。结婚证只是对于婚姻关系双方的一种契约，证明，并不是全部。结婚≠结婚证，还有一些国家来拿结婚证都没，你不能说他们的婚姻就不存在。”
那人被兰宁反驳后，便没有继续在说话了。
陆长风朝兰宁点了个头。
兰宁继续说：“通过几起案件来看，我更加倾向于当初明队说的那个点，我们要找到凶手不是一个为情伤而复仇的人，而是一个‘清道夫’。从凶手作案时间间隔来看，已经在逐渐的缩短，现在距离上一个被害人去世已经有六天的时间了，我们无法保证下一个被害人会在往后那哪天出现，但我能肯定，凶手现在一定是杀红眼了，时间每过一分钟，下一个受害人一分危险。所以我们要赶在他对下一个受害人动手之前将他缉拿归案。”
蒋英杰说，“这点我们大家都知道，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明堂和陆长风谁都没有插话，他们有意培养兰宁，这个时候，正式兰宁展现自我的时候。
兰宁顿了顿，挺直了腰杆自信的说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依旧会在gay吧里出现，在我们所盘查的21家酒吧里，有7家是gay吧，其中四家已经有人死亡，如果我是凶手，就不会在冒险从这四家里选择目标，那么剩下的三家gay吧里，必定会有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那你打算怎么做？”另一个警员问。
兰宁不卑不亢的说，“按照目前我们所掌控的信息，凶手的目标是中高收入水平的已婚的男性，我们只需要将符合条件的人都找出来，对他们进行监控，看看他们接触过谁，被谁主动接触过，然后再和凶手的画像进行交差对比，要找出这个凶手应该不算难。”
陆长风朝明堂挑了一下眉，小声说，“我就说吧，兰宁是个好苗子。”
明堂赞同的点头。

第58章 六
有一名警员说：“酒吧里人流量那么大, 符合要求的人必然不会少，逐一监控我们哪来的警力？”
兰宁看了他一眼，说道：“并不需要逐一监控, 挑重点对象进行监控即可。”
那位警员又说道：“如何挑重点对象？”
兰宁道：“这点并不困难，根据凶手以往的审美进行挑选，把那些和前几位死者明显风格不同的都排除掉，剩下的就是重点监控对象。”
兰宁接着说：“一个人的审美没那么容易改变。我要说的就这些。”
蒋文杰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明堂和陆长风，问道：“你们二位有什么看法？”
明堂道：“兰宁的方法非常的可取, 我的基本判断与他差不多多少，只是我要加一点, 凶手选择的目标都是该店的常客, 所以当你们在筛选人群的时候，可以把那些间歇性的客人都排除掉。”
陆长风打了个响指，“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所有人都看向陆长风, 等待他的问题。
“凶手要如何保证他选中的目标一定符合他作案的条件？”
明堂道：“先大范围的选定目标, 随后展开调查，最终确认谁会成为他下一个目标, 随后凶手会针对被害人的口味对症下药，才能确保将被害人诱骗到手。”
“完全正确！”陆长风道：“既然如此，凶手肯定是有两中特别好分辨的时候, 一是他作为猎人的时候, 二是他作为诱饵的时候。作为猎人的时候, 往往是伺机而动，观察四方, 这类的人在酒吧里并不难找。喜欢一夜情的往往都是看中了就会直接过去搭讪, 了解一下可能成为目标的那些人他们偏好于哪种类型, 等凶手作为诱饵出现的时候, 便能在第一时间将他锁定。”
有兰宁的大盘分析，再有陆长风和明堂的二次筛选，他们的目标就已经是非常的明确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做也非常的清晰了。
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的出击。
他们将三家酒吧的常客和符合条件的人全部都筛选出来，最终锁定了七位极大可能成为凶手下一个目标的人，对这七个人，他们采取一对一的监控，剩下的就通过现场的监控探头进行全局监控。
他们和后勤申请了监控设备，在这几家gay吧里都装了不容易被发现的监控探头，技侦人员连夜做了一个能够对每位进入监控范围的人抓拍后自动和人口信息系统以及模拟的画像做数据匹配分析的程序，这样能够帮助他们锁定杀人魔的范围。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兰宁，陆长风和明堂他们三个人各领一队，分别到三家gay吧进行蹲守。
明堂选择的gay吧在凤凰区与月山区交界的地方，名字叫‘弯仔’。
明堂之所以选择这家gay吧，因为这家gay吧是邱少扬朋友开的。
陆长风就在了月山区，兰宁则去了另一个区。
各组人员全部到位之后，明堂在监控车里调试了一下设备，确定没问题之后，走进了‘弯仔’酒吧。
酒吧里的人非常多，酒吧非常大，明堂选择了一个视野非常好的位置，准备他今晚的盯梢行动。
然后他就发现，他非常的招同性的喜欢。
坐下五分钟，有三个人上来他搭讪，他脑抽的拿他们和盛宴做了个对比，没想到盛宴居然是比较正常的那一类了。
“咔嚓——”
一声快门声响起。
站在吧台，和调酒师站在一起的男人拍了一张明堂的照片。
“你拍他做什么？”调酒师不解的问。
男人道：“怎么了？你吃醋啊？”
调酒师反了他一个白眼，继续调酒，懒得搭理他。
与此同时，明堂的耳机里也想起了场外负责监控现场的同事的声音。
“明队，在你左手边八点钟的吧台，有个男的拍了你的照片。”
明堂应声回头，就看见邱少扬的好朋友弯仔正拿着手机。
调酒师提醒他：“你收敛点儿，人家看过来了。”
却见弯仔朝明堂招了招手，笑了一下。
调酒师：“······”
然后调酒师就看见明堂竟然回了弯仔一个微笑！
！！！！！！！！！！
调酒师的小心肝都快气炸了。
弯仔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取出调酒的工具，开始调酒。
调酒师眼睛都睁大了，艹，也没人说他老板会调酒啊！
而调酒师看到弯仔端着酒朝明堂走过去的时候，就更加的生气了！
艹，他居然调酒给别人喝！给被人喝！好气，好想辞职不干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弯仔坐到明堂的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他将东西一扔，走了，眼不见为尽。
弯仔将酒递给明堂之后，只是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什么谢谢他帮李劲威查清真相一类的，随后便回到了吧台继续拿着手机聊天。
他刚刚拍的照片发给了邱少扬。
邱少扬：【？？？？？？？】
弯仔轻笑了一下：【要不要过来？明队他们在我的酒吧里装了很多监控，估计是有案子，你要不要来凑个热闹。】
邱少扬回复：【不要。】
弯仔：【他刚刚还问我，你是不是经常过来我这边玩。】
邱少扬看到弯仔这一句话愣了一下，随后回复：【你怎么说的？】
弯仔：【我说，你从来都不来这边玩，都是我给你送过去。】
邱少扬：【你想死了吗？/刀/滴血】
弯仔：【哈哈哈哈哈.jpg】
弯仔：【快来快来，明队一个人坐着好无聊，一直有人和他搭讪，估计很影响他办案。】
邱少扬：【他又没求助我，我操这个心干嘛！】
弯仔：【是是是，我刚刚失恋了，心情不好，那我邀请你过来喝杯酒总行了吧？】
邱少扬：【······一年365天你失恋366天。】
弯仔：【切，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大概四十分钟左右，邱少扬走进了酒吧。
弯仔看到邱少扬的时候，微微一笑，竖起了中指。
邱少扬：“······”他友好的回了一个中指，朝明堂的方向走过去。
他将手从后搭在明堂的肩膀上，柔声问道：“帅哥，约吗？”
明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想将肩膀上的手扒拉下去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味，一转头就看见邱少扬笑盈盈的看着他。
明堂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同时也在心里骂监控车里的人，居然都没有提醒他有人来了。
邱少扬眨眨眼，示意明堂往里坐一点。
明堂给他腾出位置，邱少扬坐下后，说道：“这是我兄弟的酒吧，你说呢？倒是明队长怎么有空来gay吧，这是准备开启人生第二春了？”
“咳咳咳——”
明堂的耳机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在监控室里监控的人听到邱少扬这句话，刚刚喝了一半的水是一点没剩下的全喷了出来。
明堂连忙将耳机拆掉，免得一会儿他耳膜就炸了。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有案子，这算是工作时间。”
“明队的意思是打扰你工作了？”
明堂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邱少扬噗嗤一声笑了，“行了，逗你的。”
明堂稍稍的松了口气，“喝什么？”
“明队这是要请我啊？”邱少扬眨眨眼。
明堂点头。
邱少扬道：“82年的拉菲，我想了很久了。”
明堂：“······”
邱少扬哈哈一笑，“开着玩笑，82年的拉菲哪有那么多，喝一瓶少一瓶的东西。我喝果汁儿就好了，最近应酬太多了，喝伤了。”
邱少扬对明堂说，“我去弯仔那边儿一趟。”
明堂点点头。
邱少扬朝弯仔走去，抬手想给他一个暴栗，还没敲到，邱少扬的手腕儿就被人攥住了，明显的听到了嘎巴一声。
邱少扬和弯仔大眼瞪小眼，你眨两下我眨两下。
攥住邱少扬手腕子的人就是刚刚离开的调酒师，力气是真的大，邱少扬根本没挣脱。
“松开他。”弯仔去掰调酒师的手，一边和调酒师说，“你别把他弄伤了。”
明堂也经过监控的人提醒，注意到他们这便的动向，快步的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松开他。”明堂冷声道。
调酒师半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明堂再次说道：“松开，别等我动手。”
提醒上面，明堂占着绝对的优势。
调酒师知道自己不是明堂的对手，乖乖的松了手，顿时红了眼眶，瞪了弯仔一眼，又走了。
邱少扬、明堂、弯仔：“······”
一时间三个人尴尬的沉默着。
还是明堂打破尴尬，问邱少扬，“手腕儿没事吧？”
邱少扬晃了晃，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儿。”
他手腕上的红印还很深，说完全没事的明堂是不信的，从调酒师胳膊的肌肉他就知道这个调酒师的力量肯定很足。
弯仔叹了口气，“对不起啊少扬。”
“是我想捶你，你道歉做什么？”邱少扬对他说：“没事，你给我弄杯橙汁。”
最后邱少扬对明堂说，“你先回去坐会儿，我和弯仔聊聊。”
明堂识趣的离开了。
邱少扬问弯仔，“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弯仔：“你都看出来了？”
“我在你眼里是傻子吗？”邱少扬翻了个白眼，“那么护犊子我还看不出来？”
弯仔撇撇嘴，“就，我喝醉了，一不小心就跟他滚到一起去了。”
邱少扬扶额。
“然后呢？”
弯仔哭丧着脸：“他非要负责。”
“所以，是他把你睡了？？？？？？？？？？？？？？？？？？？？？”
邱少扬脑袋里大大的问号。
弯仔丧气的垂着头，一点都不想面对。
邱少扬记得弯仔是从来不做0的，所以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吗？
“他成年了吗？”邱少扬问。
弯仔撇撇嘴，“刚刚成年，上大一。”
邱少扬：“······”
这还真是无言以对。
“学什么的？”邱少扬问。
弯仔道：“经管吧，但他还打打拳击比赛。”
“怪不得手劲儿那么大呢。”邱少扬甩了甩现在还疼的手腕儿，“长得还不错，身材尚可，就是脾气跟狗一样，要不得。”
“我头都快痛死了好吧。”弯仔烦闷道：“有没有办法帮我甩掉他？”
邱少扬道：“弯哥，饶了我，我想活着。”
弯仔撸了一把头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要不你就收了他。”邱少扬眨眨眼。
弯仔呸了一声，“我才不要，我要是把他收了我这被子铁定完蛋了。被睡了已经吃了大亏，我才不要把后半辈子都砸在他手里，我不要。”
邱少扬耸了耸肩，“那我祝你好运啊。”
“艹，邱少扬你真的没有人性啊。”弯仔骂道。
邱少扬：“都说了让你收了他啊。”
弯仔：“带上你的橙汁给我滚。”
邱少扬撇撇嘴，端着橙汁儿去找明堂了。
明堂看了看他的手腕儿，“你确定没事？”
邱少扬皱起眉，“我在你的眼里是纸糊的吗？”
明堂已经不是第一次把他带入柔弱的不能自理的人设中去了，邱少扬觉得他要想个办法告诉明堂，自己很强，街上的流氓他也能一打三啊。
他甚至想不明白，明堂是怎么给他带入这个人设的，明明他一直表现的都很正常啊，也没有柔弱过。
某人忘了自己第一次和明堂一起出去挂尸案现场的时候吐得昏天黑地。
明堂摇头：“不是。”
邱少扬翻了个白眼，撩起自己的衣服，秀出自己的腹肌，“我也是个型男好吗？”
明堂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好白！
如果邱少扬知道明堂此刻的想法，估计会把他的头扭下来。
“嗨~”
一个提醒比明堂稍微差一点儿的男人坐到他们对面，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
邱少扬、明堂：“······”
那人的视线落在邱少扬的身上，朝他抛了个媚眼儿，“我观察你很久了，帅哥，约不约？”
明堂和邱少扬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邱少扬还没说话，明堂就先开口了，“你是看不到这里还有人是吗？”
那人看了明堂一眼，说道：“我们撞号了。”
明堂：“？？？？？？”
明堂道：“谁想和你约了。”他一把拉过邱少扬说道：“他有主了，你可以滚了。”
那人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既然是一对儿出来419的酒吧干什么！膈应人吗？”
明堂的脾气也上头了，“情侣就不能来419的酒吧了？我们就不能单纯的喝个酒了？就非得找个人发生点什么关系？谁规定的？”
“你是故意来挑事的吗？”那人看向明堂。
明堂反问：“咱两到底谁在故意挑事？”
邱少扬拽了拽明堂的胳膊，“哎算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明堂这才坐下。
邱少扬笑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就妙语连珠，怎么和我说话就完全另一种模式了？”
明堂道：“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明堂：“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要和气，他们不是，所以不需要。”
邱少扬喝了一口橙汁儿，问道：“你们现在办的案子麻烦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太麻烦。”明堂说，“已经理出头绪了。”
“那就好。”邱少扬说：“你要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能帮的情况下我一定会帮很你的。”
“好。”
陆长风那边情况也是一样，陆长风往酒吧里一坐，上来搭讪的人多的简直就没停过，1和0都有，陆长风极度的无语。
“帅哥，我前后都可以，你真的不考虑我一下吗？”
小丁在监控车里已经笑疯了。
陆长风吼道：“小丁你小心我把你踢出重案大队！”
眼前的肌肉猛男疑惑的看着陆长风，“你在和谁说话？”
陆长风道：“反正没和你说话，你要是没事儿就往一边站站，挡着我看帅哥了。”
肌肉猛男：“······”
无奈，肌肉猛男只能含泪离开。
兰宁那边同样也是一种在被骚扰中。
简直无奈至极，可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选择承受。
一对比下来，明堂简直就是在享受生活，还有邱少扬陪着聊天。
明堂来酒吧两个小时了，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比较可疑的人物，和邱少扬聊天的时候，他也没忘记观察四周的情况。
到了十点钟左右，邱少扬准备回家，他起身示意明堂跟上。
明堂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好跟上，和监控那边的人说，“注意监控。”
“是。”那边回他。
邱少扬领着明堂上了二楼弯仔的私人地盘，顺便将弯仔一起叫了上来。
弯仔看着他也不问他要干什么。
明堂发现这里的视野特别好，楼下的一切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邱少扬说：“我想借你这里几天，给明堂他们队做临时的监控室。”
弯仔大方的点头，“行啊，我没问题。”
明堂想说不用，他们在一楼有监控车。
但邱少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说道：“你总是坐在一楼，谁上前搭讪你都不搭理，很容易引起怀疑，暴露身份容易打草惊蛇。”
邱少扬招呼他到单面单面玻璃边上来看，“下面是看不到我们上面的，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在这里观察任何一个你觉得可疑的人选。”
明堂也不好再拒绝了，只能说：“那就谢谢了。”
邱少扬指了指弯仔，“这是他的地盘，你谢他。”
弯仔在明堂开口之前就阻止了他，“不用不用，能帮助警察办案是我们的荣幸。”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邱少扬也该走了。
明堂道：“我送你。”
原本弯仔是想说他送的，被明堂抢了先。
邱少扬嗯了一声，和弯仔说：“我走了，你有事给我电话。”
弯仔点点头，目送二人下楼出门。
弯仔安排人搬了一座沙发道落地窗前，摆上了小桌子，有饮料和零食，还有高清的望远镜，方便明堂坐在这里观察下面的情况时又不会太无聊。
明堂一路将邱少扬送到他停车的车旁才停下。
邱少扬倒着手里的钥匙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路长开车慢点，到家给我发消息。”
邱少扬点头，“行。”
目送邱少扬的车汇入车流，明堂朝监控车走去。
拉开车门进入监控车内，车里的人喊了声明队。
明堂朝他点了个头，问道：“怎么样？今晚有什么发现吗？”
负责监控的人说道：“没有。面部识别系统没有检测出与咱们模拟画像上的人相似的。”
明堂道：“辛苦了，再坚持几个小时咱们就下班。”
“好。”
明堂离开监控车返回酒吧，径直的上了二楼。
弯仔在摆台球，看他回来了，问道：“你看看还需不需要什么其他的，需要的话我跟你安排。”
明堂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些就够了，谢谢。”
弯仔道：“客气了，你是少扬的朋友，少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里本来就是我给朋友们准备的休息室。”
明堂浅浅一笑。
弯仔道：“明队，你对少扬······”他没有把后边的话说完，但他觉得明堂能理解他的意思。
明堂当然理解他的意思，摆手道：“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没有别的心思。”
弯仔笑笑：“别紧张，我只是问问，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少扬没谈过恋爱，他要是喜欢和一个人相处，就会对那个人特别好，我是怕给你造成误会。”
“那倒没有。”明堂说，“少扬性格很好，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也大概摸清了他的性格，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我就怕少扬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弯仔说，“不过你要是真和少扬在一起了，我们这些做朋友的也不会反对的，我能看的出来你是个不错的好人，少扬对你也挺上心的。少扬的爷爷也是个比较开明的人，要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他也不会阻拦的。”
明堂被弯仔说的有些不还意思了，这怎么还越说越远了。
弯仔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便结束了这个话题，“那什么，我下楼了，你有什么需要你就下楼找我或者是其他人。”
“行。”
弯仔走了，明堂坐到沙发上，拿起望远镜，将酒吧里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简直就像是开了上帝的视角。

第59章 七
明堂又观察了一会儿, 发消息给陆长风，【你那边怎么样？】
陆长风刚刚结束上一位猛男对他的骚扰，这会儿正烦着呢, 明堂的消息来了，他气呼呼的回复：【心情极差！老子以后再也不蹲gay吧了！】
陆长风站起身拿上东西往外走，他打算去外面抽根儿烟，今晚上是真的给他憋坏了。
他往外走，一群人往里走, 他原本注意力没在那些人的身上，但其中一个手上带着的手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陆长风当即脸色一沉, 对方感受到了危险, 压低帽檐想要逃，被陆长风上前两步直接揪住了衣领，“井玏！”
井玏惊恐的看着陆长风。
陆长风体内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窜, 揪着井玏的领子就把人给拖了出去。
和井玏一起来的人立马跟了出去, “你干什么？放开他！”
陆长风看向井玏的朋友，说道：“我是他监护人, 家务事你少管！”
那人见井玏也不敢反抗，看陆长风也不像坏人，就没插手他们的事情, 但那个人没有走远, 似乎是觉得他要是对井玏动手就冲上来帮井玏反抗。
不过就他那身板, 在陆长风手里连两招都走不过就会被/干趴下。
陆长风直接将井玏拖到了停车场，“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把生活费退回来？为什么跑到gay吧来？井玏, 你最好把每一条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井玏不与陆长风对视, 低着头踢着停车场草坪上的草。
“哑巴了？”陆长风一声怒吼：“问你话呢！”
井玏低声道：“不想回, 不想要, 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陆长风冷笑：“你还没满18岁，根据《娱乐场所管理条例》第23条规定，歌舞娱乐场所不得接纳未成年人！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到附近的派出所接受思想教育！”
“你送啊，反正又不是没有去过。”井玏固执道。
陆长风差点给他气到吐血：“你还在因为上次派出所的事情生我的气？我选择私了是为了你好，井玏，你还没有满十八岁，难道你真的想因为持械斗殴在看守所里住上几天吗？你知不知道你留了案底，将来走入社会想要找一份好的工作都很难？远的不说，就算你想上好大学别人看到你的案子很可能都会选择不要你！”
井玏也吼道：“总是将来将来的，陆长风，你不是我爸，能不能别给我操心那么多，很烦！真的很烦！当初为什么要管我，把我送去孤儿院你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陆长风一耳光扇过去。
井玏愣了，陆长风也愣了。
井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陆长风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双手抬起，手背朝向自己，手心朝向井玏，“好，从今往后，我不管你了，你爱干嘛干嘛，和我陆长风没有半点关系，我权当这七年养了一条白眼狼。”
说完，陆长风快步的离开。
陆长风知道这七年里，他也确实没有将井玏照顾的很好，但他已经尽力了。
陆长风知道，井玏的叛逆期到了，但他真的觉得累了，每天那么忙工作，还要操心一个不是自己儿子的人，对方还不领情。
井玏说得对，他又不是他爸，凭什么管他？管他做什么？
但陆长风的心里还是很难受，他也算是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的了七年，他以为他能救赎这个孩子，没想到反手就被一刀捅死。
他和井玏差了十五岁，他没有把井玏当成儿子，而是当成了弟弟，也算是难兄难弟的相依为命的了这么多年，就真的一点都没把他养熟吗？
明明他以前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究竟是为什么长成了这样？
陆长风靠在墙角，点了烟，落寞的抽着，手现在都还在麻着。
井玏看着陆长风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转角看不见了，哇的一声就蹲在地上哭了。
井玏的朋友走进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刘雎······他不要我了。”
刘雎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他只是太生气了，说的都是气话。”
井玏的哭声慢慢的变成了奶狗一样的抽噎，“刘雎，我该怎么办······”
刘雎道：“等几天他消气了，你在哄哄他，他还是很在乎你的。”
陆长风做到街边的板凳上，拨通了明堂的电话。
明堂问：“你那边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吗？”
陆长风哑声说，“没有。”
明堂听他的嗓子哑了，情绪好像也佳，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陆长风捂住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在酒吧遇到玏玏了。”
“发生争执了？”
“嗯。”陆长风疲惫的说，“我打了他。”
明堂微微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陆长风从来没有对井玏动过手，甚至都很少骂井玏。
但凡能让陆长风动手，必然是出了大事。
陆长风自嘲般的说：“他说我又不是他爸，凭什么管他？他说我不该把他带回家，就应该让他被送到孤儿院······我养了他七年啊，整整七年，我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呢。”
说道后来，陆长风的声音都在发抖。
明堂十分心疼陆长风。他知道陆长风过往的经历，明白为什么陆长风回养井玏，他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没有爸爸妈妈，孤儿院里的老师和院长再怎么好，也没办法将每一个孩子都照顾好，陆长风不想井玏吃他吃过的苦，尽量将最好的都给他，如果换做是自己，也一定会打他一顿。
明堂安慰道：“井玏现在处在叛逆期，说话难免是带刺的，我相信这七年的养育之恩，他不会忘，改天我和他聊聊。”
“他都快十八了，已经是个大人了。”
明堂：“他会懂你为他付出的一切的。”
陆长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明堂道：“少抽点烟，烟抽多了伤肺，到时候落一身的病根儿。”
陆长风嗯了一声，“你最近都不怎么抽烟了。”
“是吗？”
陆长风肯定的说：“肯定是啊，我和你每天一起工作，我还能说假话吗？”
明堂唇角微微上扬，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过这一点，以前烦闷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抽两根，不说多的，一周两包烟肯定是要的，陆长风特地这么一说，明堂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让上周末开的烟，今天还有大半包，脑海里又想起了邱少扬劝他少抽烟的声音，他说道：“因为我想多活几年。”
“那我祝你活过一百岁！”陆长风道。
明堂无奈的笑了笑。
要真是活到一百岁，可能头发掉光，牙齿掉光，满身的褶皱，只剩下一张皮。
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明堂决定他要加紧健身。
挂了电话，明堂回到酒吧里继续盯梢。
“嗡嗡——”
沙发上的手机振动，明堂拿过看了一眼。
邱少扬：【已经到家。】
明堂解锁，回他：【早些休息。】
邱少扬：【好的。】
邱少扬放下手机，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又响了，陌生号码，没有显示来电地址。
邱少扬接听后，没有说话，敲了三下手机背面。
接着听筒里传出三声敲击的回应声，随后传出一个沙哑的男声，是通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
对方说：“你要我帮忙查的消息，有些眉目了，老地方。”
说完对方就挂了。
邱少扬的通话记录框里并没有出现这一通电话的通话记录。
邱少扬找出电脑，登陆了一个读书的论坛，然后进入自己的关注列表，有个ID是一串乱码的人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邱少扬点进去，聊天框里有三条链接，邱少扬点进去。
一份资料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份资料，是关于导致邱晟麟死亡的毒贩的详细调差报告。
那名毒贩因涉嫌贩毒被警方下令通缉，从春城逃亡石城的路上遇邱晟麟相遇，才会有后面的悲剧发生。
毒贩的刑期不算很久，只要坐三年的牢就可以了，而对方却选择了逃跑，并且因此背负了一条人命，邱少扬一直都觉得这件事十分的蹊跷，在默默地调查。
根据对方查到的消息，毒贩有两个孩子，都有心脏病，在邱晟麟死后的第四年，两个孩子一个被医院的慈善项目选为计划人，更换了心脏，另一个在六年后，被慈善医疗机构帮助，也更换了心脏。
对方将这件事深入调查后发现，慈善医疗机构和医院的慈善项目都与境外的一家X集团有关。
这家X集团，邱少扬并不陌生，他们的钱来源一点都不干净，公司所有的产业都在灰色地带徘徊。
名义上是社会上的慈善机构帮助他们换了心脏，实际上就是X集团在背后操控一切。
邱少扬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点进去第二个链接，里面的东西让邱少扬的心揪着痛。
那是他叔叔车祸现场的照片，他能肯定，这些照片，并不是邱少扬曾经看到过的任何一张，这是凶手拍的。
邱少扬继续往下翻，在照片的最下面，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如果你接受不了，就不要打开第三条链接！
看着还剩下的一条链接，邱少扬合上了电脑。
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紧闭的双眼还是没能阻挡眼泪流出，滴答滴的滴在了笔记本电脑上。
邱少扬不知道下一段链接里有什么，但他的心在这一刻抽着抽着的疼，他不敢打开下一条链接，他没有勇气。
这两条链接足以证明小叔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从前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如今他有了实际的证据，已经过了十二年了。
如果真的有投胎一说，小叔今年都有十一岁了。
可过了十二年，他都没有将当年的案件真相查清楚。
他们的心脏，是用小叔的命的换的。
邱少扬觉得胸口压的转不过气来，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想喝口水，缓解一下糟糕的情绪，可他的手抖的厉害，杯子一个没拿住，掉在地上摔碎了。
看着地上摔碎的杯子，邱少扬的眼泪如同洪水决堤一般往外涌，泪水将他的视线阻隔住。
邱少扬的心，一阵一阵的绞痛，他拽着胸口的衣服，死死地压着心口的衣服，一点用都不管。
邱少扬强撑着站起身走到床头的柜子前，拉开抽屉，里面有很多写满了英文的瓶子，他拿了一个爱的圆瓶，是稳定情绪的药。
他的抽屉里有很多药，抗抑郁的，抗狂躁的，抗精神分裂的，还有镇定一类的药物，这些全部都是他在国外的时候治疗时使用的，这两年他慢慢的可以脱离药物的控制，可还是要定期的服用，只是相对开始治疗的两年好了很多。
邱少扬趴在床沿上，随着药效起了作用，他的情绪要得到了平复。
等他再睁眼，外面的太阳光已经照进屋里了。
在床沿上趴了一夜，右边的胳膊完全失去了知觉，他用左手撑着床沿站起，躺在床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迷迷糊糊的梦回了他上警校的第一天。
那天，小叔比他气的都早，穿上了自己最正式的西装，一大早就收拾好，等着送他去学校。
报道的第一天，学校要求穿警校的制服，小叔帮他整理好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你的路还很长，穿上这身制服，就意味着你要承担责任，要不怕苦不怕累。”
那天，不止是小叔，还有爸爸，妈妈，妹妹，爷爷，奶奶，和裴叔，裴爷爷，良姨，那天，家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连家里的狗也撒欢的蹭着他的裤腿。
“妈妈······”
“爸爸······”
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
好温暖······是谁的手？
“小叔······”
“赵医生，他怎么样？额头为什么这么凉？”裴侑旻担心的问。
赵医生说，“裴先生不用太担心，等出完这一身虚汗就好了，挂完吊水，晚一点应该就能醒了。”
良姨今天做了茉莉花鲜饼，给邱少扬打电话没有人接，裴侑旻正好要到附近办点事，就带了一些说是过来看看他。
谁知道他来就看见邱少扬躺在床上，体温高的吓人，他便打电话把老爷子的家庭医生叫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从上午折腾到下午也不见人醒过来，体温是降下去了，可这会儿却冰的又吓人，若不是他一直迷糊不清的叫着爸妈小叔，裴侑旻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今天的事情，你回去就别和老爷子说了，他身体不好，在让他听到这个消息，我怕他受不住。”
赵医生点头，“裴先生放心，我不会说的。”
邱老爷子五十岁左右身体就不太好，这些年一直是赵医生常年照顾着，老爷子不喜欢疗养院，便在家里置办了所有疗养院里都有的东西，老夫人去世以后，老爷子更是很少出门，常年与满园的茉莉作伴，赵医生便一直住在邱家帮老爷子调理身体。
他也算是看着邱少扬长大了，邱家对他是知遇之恩，如今看着邱家仅剩的一老一小，心里也很是难受。
裴侑旻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将里面的瓶子全部都拿出来，“赵医生，你能帮忙看看这些都是治什么的药吗？”
赵医生擦了擦眼睛，拿起药瓶仔细的看了看，面色不由得沉重起来。
看完最后一瓶药后，赵医生将要瓶子分了类后指着说道：“这三瓶是安定，这两瓶是抗精神分类的，这三瓶是抗狂躁，而这三瓶则是抗抑郁的。有点是一天吃一次，有的是一天吃两次。但这些药吃多了容易成瘾。”
不需要再解释什么裴侑旻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道：“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吧。”
“是。”
裴侑旻推开卧室的门出去，走到客厅的阳台上。
外面很是燥热，但他的心里更是焦躁。
他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拨通的电话。
第一通没有接通，第二通接了，“侑旻，你有什么事情吗？”
裴侑旻是打给邱少扬的主治医生，“少扬的病，是不是没有好过，我在他的抽屉里看到了很多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是的，你猜的完全正确，少扬的治疗失败了。我以为我的治疗成功了，没想到是他自己把自己催眠了，侑旻，抱歉。”
“告诉我他现在的情况，我应该怎么做？”裴侑旻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着玻璃窗上的栏杆。
医生说：“没有人可以帮他，是他自己禁锢了自己。我不能再对他催眠，如果他再次记忆苏醒，或许就会疯，没有办法，我试过脱敏治疗，结果也失败了，我很抱歉，没能治好他。”
“我可以做点什么？我能为他做什么？”
医生沉默了很久，叹息道：“陪伴，他很孤独。亲情，爱情，友情，或许有一天，他能自己慢慢的好起来。”
“只能如此了吗······”
医生没有再回答了。
两边沉默了大概有三分钟，裴侑旻叹气道：“别告诉他我给你打过电话，他既然不希望我知道他的病情，那我便不知道。”
“我会保守秘密的。”
挂断了电话，裴侑旻亲吻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抱歉，阿麟，我还是没有照顾好他。
潮热的风吹在裴侑旻的脸上，黑夜取代白昼，天边仅剩的晚霞也被夜色吞没。
邱少扬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了。
裴侑旻把良姨从家里叫过来给邱少扬做了晚饭。
良姨算是把邱少扬带大的，看到邱少扬这模样，一个人在厨房里偷偷地抹着眼泪。
裴侑旻一眼就看出她哭过，他提醒道：“良姨，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你要克制住，不能让他看出来了，知道吗？”
良姨捂着嘴点头。
送走了良姨，裴侑旻坐在客厅里，疲惫的闭上双眼。
人活着，怎么就那么累呢？
邱家做的好事积的福还不够多吗？上天不是有好生之德吗？为什么会让邱家变成如此这般的支离破碎。
死的死，病的病。
裴侑旻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撑多久，他好累。
邱晟麟走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只要一闭上眼，他满脑子里都是邱晟麟。
都说，岁月能够带走一切，为什么不能把他的痛苦也带走。
岁月没有让他淡忘邱晟麟，反而他的模样越来越清晰，有时候他常常觉得，邱晟麟离开就是昨天的事情。
他与邱晟麟在一起的那些年的记忆，他快将每一天每一点都想起来了。
邱少扬醒来是很晚很晚了，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外面的天黑了，手背很痛，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走出卧室，外面的客厅在城市的灯火映照之下，勉强能看出一点轮廓。
邱少扬打开客厅的灯，看到靠在沙发上睡着的裴侑旻。
几乎是灯亮的瞬间，裴侑旻就睁开了眼。
“裴叔，你什么时候来的？”邱少扬问。
裴侑旻从沙发上站起，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一点多了，他睡了有四个小时。
“上午就来了。”裴侑旻道：“你发烧了，我叫了赵医生过来。”
邱少扬瞬间有些慌乱，“爷爷不知道吧？”
裴侑旻摇头，“没告诉爷爷。”
邱少扬松了口气，“那就好。”
裴侑旻问：“饿了吗？傍晚良姨过来做了饭，我去给你热热。”
邱少扬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确实是饿的不行了，不然也不会出来客厅了。
裴侑旻走进厨房热饭菜，问邱少扬：“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让赵医生再给你做个检查。”
邱少扬坐在饭桌前摇头，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
裴侑旻热饭前后不到三分钟，他出来就看见邱少扬趴在桌子上，他连忙将饭菜放到一边，去摸邱少扬身上的体温。
体温还算正常，裴侑旻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晃了晃邱少扬，“少扬，吃了饭再睡。”
叫了得有半分多钟，邱少扬才勉强睁开一只眼，低声说：“我又睡着了吗？”
“嗯，起来先吃饭，吃饭回床上睡。”裴侑旻生怕他这么一睡，就饿死在床上了。
邱少扬强打着精神坐直。
裴侑旻将饭菜递给他，“吃吧。”
邱少扬点点头。喂到嘴里的每一口东西，都如同嚼蜡。
吃了大半碗，又喝了两碗汤，裴侑旻才放他回房间睡觉。

第60章 八
隔天一大早邱少扬就睡醒了, 感觉状态好多了。
手机裴侑旻给他充了电，放在床头了。
邱少扬拿起，手机里有很多消息, 还有弯仔给他打的电话。
弯仔又给他偷拍明堂了。
弯仔：【明队真的好受那些绝世小0的喜欢啊！】
弯仔：【有一个小0不自量力的凑近明队啦，又被明队拒绝啦！】
弯仔：【管管你家明队好不好！两个小时拒绝了十几个要泡他的小0了！这样人家会以为我的酒吧约不到炮！以后就不来啦！】
弯仔：【人呢？干嘛不回消息？】
弯仔：【电话也不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弯仔：【卧槽，你接电话啊哥！别吓我。】
弯仔：【活着吗？活着就回电话！】
邱少扬看着弯仔这语气明明都是三十出头的老男人了，怎么还和小菜鸡一样。
他一边刷牙, 一边给弯仔回了电话。
“喂？谁啊。”
邱少扬听着电话那头，陌生的声音, 懵了几秒才接话：“邱少扬。”
“哦。你有事吗？”
邱少扬问：“弯仔呢？
对方道：“昨晚累着了, 现在还没睡醒呢。”
邱少扬：“······”
“等他醒了叫他给我回电话吧。”
他话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邱少扬：？？？？？？？？？？？？？？？？？？？
这么烂的态度，邱少扬大概猜到了对方是谁。
所以, 他们两个又搞到一起去了？？？？？？
邱少扬十分的无语。
明堂他们昨晚在酒吧蹲守, 依旧是一无所获。
兰宁和陆长风昨晚没有去蹲守，守在了监控车里, 换上的是小丁和杨猛。
小丁作为一个小菜鸡，没有多少人主动和他搭讪，一晚上完单机模式倒也很开心。
杨猛就不同了, 他是一个妥妥的肌肉猛男, 身上的肌肉比明堂的夸张很多, 即使颜值不出挑，也被很多小0青睐, 一晚上收到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都快有三十个了, 人气比陆长风和兰宁都夸张。
小丁就想不明白, 难道gay圈不看颜值看肌肉吗？
陈颜佳悄咪咪的告诉他, 看的不是肌肉，而是某方面的能力。
小丁：？？？？？？？？？？？？？？？
所以，他们凭什么觉得他不行！
含泪多吃了两个大鸡腿。
陈颜佳告诉他：“我也觉得你不行。”
小丁表示：“从今天起，我也要去健身房办卡，努力的成为一枚肌肉猛男！”
陈颜佳朝他竖起大拇指，“冲，姐支持你！”
陆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冲，师父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杨猛握拳为他加油，“冲，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肌肉猛男。”
兰宁看大家伙都表示了，便也随大流：“冲，我也支持你。”
“你们搁这儿搞传销呢？”明堂道。
小丁莫名觉得，他们明队这句话才最动听。
下一秒，他就想收回刚刚的话。
明堂也说：“小丁，加油啊，队长我支持你。”
小丁哇哇大哭，这个世界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友好啊？？？？？？
连续两天蹲守无果，兰宁有些不自信了，问明堂：“明队，我们今晚还蹲吗？”
明堂看了看他，“怎么了？”
兰宁叹气道：“连续两天都没有发现，我担心方向错了。”
明堂安慰他：“怕什么，就算方向真的错了，也不需要你承担责任，由我和你副队顶着呢。”
陆长风附和，“就是，别怕。”
兰宁并没有被安慰道。
明堂想起了邱少扬说过的话，他对兰宁说：“我们警察也是人，也会出错，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我门最大的努力将案件告破，但我们不是神，不代表每一起案件都能告破，不然积案组那边哪来的那么多没有破除的案件嗯？”
“判断失误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不要有压力明白吗？”
兰宁心里的压力释放了一下，他重重的点下头，说道：“我知道了。”
解决了兰宁的问题，明堂开始复盘整个案件，看他们有没有遗漏掉什么重要的线索。
日子每过去一天，下一个受害人出现的日子就短了一天。
虽然他安慰了兰宁，可他和兰宁抱着一样的想法，担心他们的决策失误，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说，还让凶手有可乘之机。
如果真的是因为他们的调查方向除了问题，导致多一名被害人，或许这辈子他们都将活在自责之中。
说的云淡风轻，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谁都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白天过完案件，晚上依旧要去蹲点。
只是今天是第三天，所有人的精神压力都非常大。
如果今天还没有任何收获，大家还能扛得住吗？
明堂心里的压力也是空前未有的大。
弯仔是下午三点多才给邱少扬回的电话，邱少扬刚好开完会，心想看来昨晚是真的累的不轻啊。
“你昨天干嘛不接电话？”弯仔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邱少扬道：“别一副捉奸查岗的态度啊，你家的那位醋精要吃醋的。”
“谁？”弯仔懵逼，随后反应过来说道：“他不是我家的。”
邱少扬哼了一声，估计挤兑他：“嗯，不是，不就是滚了两次床单嘛。”
弯仔的脸顿时一红。
邱少扬道：“怎么，我们的弯仔要开始为爱做受了？”
弯仔支支吾吾的说：“就，做受也挺舒服的，不用出力。”
邱少扬：“······节操掉了一地了兄弟。”
弯仔嘁了一声，“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节操这个玩意儿，我有过吗？”
邱少扬仔细一想，还真是没见过。
弯仔问：“你今晚过来我这边儿吗？”
邱少扬想了想，问道：“明堂今晚还去吗？”
“合着明堂要是不来，你就不来了呗？”弯仔不爽的说道。
邱少扬大方的承认，“是啊，他不去我就不去。”
弯仔哼哼道：“那要不我给明堂打个电话，问问他今晚来不来？”
邱少扬：“·······”
弯仔：“我觉得他应该是来的，昨晚也是两点半走的，应该是找到他想找的。”
邱少扬嗯了一声，“我晚点过去。”
弯仔草了一声：“邱少扬你丫的不会真的重色轻友吧！”
邱少扬：“没有的事儿。”
“信你就有鬼了！”
挂了电话，邱少扬继续工作。
加班到七点钟，直接开车去了弯仔的酒吧，路上堵了个车，等他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弯仔趴在柜台上，精神头不是很好。
邱少扬拍了拍桌子叫他，“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
然后他就收到了来自隔壁调酒师极为不友善的目光。
邱少扬：“······”
真的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好像把他打一顿。
弯仔指了指二楼，“你的明队长在二楼，你自己上去吧，我爬楼不方便。”
邱少扬刚想损他一句又不是腿断了，立马就想明白了，但该笋的时候他毫不客气，“菊花残，满地伤啊。”
弯仔朝他梳了个中指，“小心你也有今天，风水可是轮流转的。”
邱少扬回以友善的中指，随后便上了楼。
明堂是看着邱少扬进酒吧，看着邱少扬上楼的，因此听到脚步声，他就第一时间回头。
两个人视线相撞，邱少扬浅笑了一下。
明堂道：“怎么两天不见，感觉你瘦了。”
邱少扬：“······这你都能看出来？”
不过他这两天没怎么好好地吃饭，确实是瘦了一些，可能有个一两斤。
明堂说，“你本来就很瘦，所以稍微掉两斤肉就会看得很明显。”
邱少扬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其他人看到他的时候没有这么说过。
而且一两斤肉也不是肯多，几乎就是细微的差别。
明堂看他状态也不是很好，关心的问道：“不舒服吗？”
邱少扬嗯了一声，“感冒了，状态不太好，昨天在家睡了一天，今天好多了。”
明堂道：“多吃点东西补一补。”
邱少扬笑着说，“吃的再多，吸收不了也没用啊，搞不好还容易消化不良。”
明堂：“健胃消食片。”
邱少扬：“不至于不至于。”
“你吃了吗？”邱少扬问。
明堂说：“吃过了。”
邱少扬路上买了一份粥，这两天他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粥也不错，好消化也能养养胃。
“还没找到你想找到的人吗？”
明堂摇了摇头。
邱少扬端着粥碗坐到明堂的身边，“需要我帮忙吗？”
明堂还没来得及说话，邱少扬再次说道：“就我们两个人知道，谁也不告诉。”
明堂被他逗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耳麦，说道：“里面都听着呢。”
监控车里的同事说道：“我没听见，没听见，啥都没听见！”
明堂：“······”
“你先吃完饭，吃完了我给你说说我们这一次的案子。”
“好。”
邱少扬快速的吃完了饭。
明堂便从头开始给他讲整个案子的始末，用了半个小时才给邱少扬讲清楚。
“所以，你觉得我们的思路有问题吗？”
邱少扬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你让我想一想。”
明堂便没有打扰他的思路，而是继续观察着下面的人。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邱少扬才再次开口，“思路上面没有大的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有一条路可以支招给你们。”
明堂顿时精神满满，“你说。”
邱少扬道：“用天眼。”
明堂不太理解他的意思，“用天眼做什么？”
邱少扬给他解释道：“大数据筛查，你想知道那个人在不在酒吧里，可以通过天眼数据比对他进一个月或者是进两个月的行踪，如果他的行踪路线和几个案发现场高度吻合，那基本上就可以锁定凶手。这个就和你们调查行车记录仪一样的操作。”
明堂顿时明白了过来，邱少扬这个办法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办法。
邱少扬继续说：“你们不是有嫌疑人的基本信息吗？他或许精通化妆可以改变脸型，胖瘦可以通过增加或者减少衣物来掌控，但是高矮却不行，身高就是恒定的，哪怕他穿了内增高，最多也就是增高个几公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通过这个大数据，将所有符合年龄段的男性，身高与嫌疑人的基本身高输入到天眼系统进行大数据筛查，地点高度重合的，你们就可以重点关注，我觉得这样的数据行为的嫌疑人符合条件的应该不会很多，毕竟三个案发地点很分散。”
“还有，一个人化妆即使在像另外一个人，他的骨相是不会变得，所以你们做出来的模拟画像还是非常有用的。”
明堂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大口气。
邱少扬道：“其实你们真的做的挺好的，虽然不知道凶手最终会出现在那里那座酒吧里。”
明堂嗯了一声。
他发现只要有邱少扬的肯定，他就能安心许多，邱少扬没来之前，他心里的那些烦躁现在全部都一扫而空了。
明堂将邱少扬说的方法发给了陈颜佳，让她立刻负责去安排这件事。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不进入任何一个监控画面，只要进入就有机会捕捉。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很多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黑暗也将无处盾行。
明堂觉得邱少扬可能是他的福星。
犹豫他们春城常驻人口有一千一百多万，在他们圈定的范围之内住了大概八百万人口，符合年龄段身高段的人口有不少啊，即使是大数据筛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陈颜佳预计快的话就是明天上午能做好，慢的话就是明天的下午。
邱少扬又想起来一些细节，和明堂说道：“之前各个区接到案子开始查案的时候，都没有查出来死者是的性取向，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明堂点头，“想过。”
“说说看。”
明堂道：“所有的被害人都属于那种特别谨慎的人，除了酒吧里的他的同类，就没有知道他是gay。就像最后一个死者钱胤，从来都不开自己的车到酒吧，因此我们通过行车记录仪并没有死者之前有去过gay吧，还是陈颜佳通过死者的运动路线图锁定了他长去的那家酒吧，其他的被害人是我们拉网式排查后才锁定了他是gay。”
邱少扬打了一个响指，“凶手找的都是那种特别的谨慎的人，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越是谨慎，凶手暴露的可能性就会越小，这无异就是给凶手送甜点啊。”
“所以，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应该也是那种特别谨慎的人。”
“bingo！”
邱少扬继续说，“还有一点，凶手是如何和被害人联系的？他们之间重要有个沟通的桥梁吧。钱胤那次是偷用便利店老板娘的手机，那么其他三位究竟是如何与凶手去的联系的，你们有没有展开调查？”
明堂叹了口气，“查了，查不到。”
“现在我们常用的就是微信，我认为凶手极大的可能性是与死者微信沟通的，也就意味着，凶手作案之后，可能删除了他与死者的好友，因此你们查不出这个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明堂谈了口气，“可是好友都已经删除了，也无法恢复。”
“不，还有好友添加记录！”邱少扬眨眨眼，“当然，这是在凶手没有删除添加好友的记录的情况下。”
明堂突然捧住邱少扬的脸就是一通揉搓，“你怎么能这么聪明！”
邱少扬的脸都被揉变形了，“搓疼了。”
明堂立马放手，激动的说，“我让陈颜佳现在就去找！死者的手机都在我们手里，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有一个没删掉，我们都有机会锁定他。”
邱少扬轻笑着点头。
明堂再次被邱少扬机灵的脑瓜折服，“好想和你换脑子，我之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邱少扬得意的挑挑眉，“不然怎么能显示我聪明呢！不过你也别激动太早了，我觉得这个凶手挺聪明的，要做好的0收获的准备。”
陈颜佳也不知道他们老大今晚是开了什么挂，净出些厉害的主意，查好友添加记录这个骚操作，陈颜佳差点都给跪下了。
这一点他们都没有主意到。如果真查出来了，不知道同事们心里作何感想。
她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她立马将几部手机都找出来，挨个的去看记录。
果不其然，她找到了！！！！
陈颜佳当场激动的大叫，“啊啊啊啊啊！！！！————————”
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这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抽风了？？？？？？？？？
陈颜佳激动完了，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立马一个电话打回给明堂。
明堂接通电话，开了免提，就听见陈颜佳激动的说：“老大，我找到了！！”
明堂和邱少扬既惊讶又开心。
陈颜佳说，“其中有两部手机的添加记录里，有同一个人！尽管头像不一样，但她的微信号没有变！！！老大，啊啊啊啊，我好开心好激动。”
明堂或许是因为被陈颜佳带动了气氛，也激动的不得了，看着眼前的邱少扬，直接就将人抱进怀里吧唧了一口。
然后两个人都懵掉了。
“老大。”
“老大。”
“老大你还在听吗？”
“老大？老大？老大？”
陈颜佳重复的叫着，却没有人回答他。
明堂挂断了电话，关闭了耳麦，他的心跳在他亲了邱少扬的那一刻，蹭的一下就飚上去了。
邱少扬是直接傻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
而明堂是不敢给任何反应。
“叮咚——”
提示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邱少扬和明堂一同转头。
弯仔直接傻在了原地·······他对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怕被眼前的两个人杀人灭口，警察可能都找不到他的尸体。
就想问一句，现在跑还来不来的急？
“呵呵呵，呵呵呵，我啥都没看见啊。”弯仔尴尬的笑着。
二人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智障。
弯仔硬着头皮说，“我就是来给你们送个水果，打扰了，你们继续。”
一转身，他就闭上了眼，艹，这该死的推送，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差点害他小命不保。
在他还没有退出房门之前，邱少扬说道：“弯仔，今晚你看到的敢说出去，明天我就让你死无葬生之地。明白了吗？”
弯仔一个哆嗦，麻溜的跑了。
邱少扬慢慢的拉开和明堂的距离，“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明堂叫住他，“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太激动了，当时的行为没有过脑子，不是故意的。”
邱少扬耳尖微微泛红，说道：“我知道，先走了。”
看着邱少扬逃跑的背影，明堂抿了抿唇，随后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不太对味儿。
他亲邱少扬那一下真的就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亲完了他才被惊吓到，心里一阵后怕，还好亲的是脸不是嘴，不然今天算是完蛋了。
不过······邱少扬的嘴看起来很嫩，很好奇的感觉。
明堂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这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邱少扬下楼后，看到弯仔躲着他，他此刻也没心情去搭理他，快步的出了酒吧离开。
坐进车里，邱少扬趴在方向盘上，被明堂摸过的脸还有亲过的地方，感觉都滚烫滚烫的。
他的耳朵已经全红了。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场面，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面对明堂。
太丢人了！
要不直接拉黑算了，邱少扬这么想。
可明堂也不是有意要轻薄他，就因为被亲了一口就给他拉黑了，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可是不这样，邱少扬真的无法面对明堂。
邱少扬的心跳明显的在加快，他自己也能感觉的出来。
“真没出息，不就是亲了一下吗！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就因为这个就面红耳赤，也太没用了。”
邱少扬一个人在车里嘀嘀咕咕的。
明堂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了。
因为这意外的一个吻，打乱了两个人的心，一直以现在两个人什么都想不进去，压根儿就静不下心。
陈颜佳打了好几个电话，明堂都没有接，他是完全没有听到。
直到监控车里的人找上楼明堂才清醒过来。
在监控车里的人差点没给他吓死，突然就断了通讯，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第61章 九
明堂稍稍的调整了一下情绪后, 回播了陈颜佳的电话。
“老大，刚刚出什么事情了？”陈颜佳接过电话后，非常急切的问他。
明堂抹了一把脸, 他的脸现在滚烫，“刚刚手机卡了，可能是之前摔了几次不太灵光了。”
陈颜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气，“那就好，突然联系不上,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你刚刚说你查到了对方的微信号对吗？”
陈颜佳：“对，我已经联系软件公司那边, 申请他们将该账号的注册信息和我们公开, 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就好。”明堂稍稍的松了口气，案子终于有了新的进展，他心底的担忧, 也多多少少的减轻了一些。
果然还是邱少扬厉害。
想起邱少扬, 明堂的心又开始怦怦狂跳。
当时他真的是下意识的亲了邱少扬一口，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以后, 他要怎么面对邱少扬？
又或者说，邱少扬会不会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尽管他及时做了解释，可对于邱少扬来说冒犯是事实。别说邱少扬不是弯的, 就算邱少扬是弯的, 突然被同性亲了一口也是冒犯。
明堂的心不仅跳的快, 还很慌。
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老大，要不要和陆队他们说一下我们的新发现？”
邱少扬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 明堂原本要说的话到了嘴边, 突然又咽了回去, 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明堂才做出决定：“先不告诉他们, 等我们这边有了进展再说也不迟。”
万一凶手真的做的滴水不漏呢？
他们到分局来，满打满算今天是第五天了，距离钱胤被杀已经过了整整10天时间，这个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他现在告诉了队友，等结果出来啥都没有，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陈颜佳没考虑那么深层次的问题，明堂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邱少扬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水，喝掉了大半瓶，冰水入腹，他的情绪也渐渐地平复下来。
回想起明堂接电话后发生的事情，邱少扬的脸上又开始发烫。
当时明堂的表情那么慌乱，肯定也吓得不轻。
明堂在他面前不太自信，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大了一些？会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毕竟明堂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而他又恰好知道了他是gay的事情，明堂会不会胡思乱想？
两点半收工回招待所，陆长风看出明堂状态不对，关心道：“你怎么了？”
明堂决定找个人说一说，不然他要憋死了，“我问你，如果你不小心亲了你的朋友，你会怎么做？”
陆长风一愣，看了看明堂的表情，问道：“你亲谁了？”
明堂的脸上开始燥热，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
由他这个反应，陆长风大胆的猜测，“邱少扬？”
也只有邱少扬，能让明堂这么小心翼翼的了。
明堂嗯了一声，声音和蚊子差不多大。
“卧槽！”
陆长风十分震惊，突然就能对明堂现在的状态表示理解了。
明堂耷拉着脑袋，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那他是什么反应？”
尽量的知道事情的原貌，他才能帮着邱少扬出谋划策。
明堂打开手机又关上，又打开又关上，反复了好几次才说：“他走了。”
“生气了吗？”陆长风问。
明堂点点头，回想起邱少扬当时的表情，应该是有些生气的。
陆长风：“等两天，你们都冷静两天，然后你找他认真的道个歉，或许还能挽救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邱少扬不至于因为这一点事情就不和你往来了。”
“是吗？”
明堂非常不自信。
他很怕因为这件事邱少扬就和他断了联系。
陆长风道：“这事儿呢，确实有点尴尬，我也没经历过，但我觉得，邱少扬还是很讲道理的一个人。”
明堂给邱少扬发了道歉的消息，邱少扬至今都没回复，明堂心里不免有些急躁，不过陆长风这么一说，他心里的惊慌也少了一些。
尽管如此，这一晚明堂还是没怎么睡着。
反反复复的将这件事在脑子里过了千八百遍。
以至于隔天醒来，眼底全是红血丝不说，胡茬都冒出来了。
陆长风安慰他：“不至于，就是亲了一下，怎么被你搞出了世界末日的感觉。”
明堂打开手机看了看，邱少扬还是没有回复他，对话还停留在昨晚他道歉那里。
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陆长风说：“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缓冲一下，别把人逼得太急了，你自己也别多想。”
明堂昨晚建立起的所有心理防线，在今天早上看到自己没有收到邱少扬的回复的那一刻都崩溃了。
昨晚邱少扬睡得早，明堂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
早上起来看到明堂的消息，邱少扬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不讨厌明堂这个人，也不反感明堂的性取向，也知道明堂亲他是下意识的行为，可他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让他现在立马就能面对明堂，他还做不到。
走进会议室，坐着的众人无一不是哈欠连天的。
白天查案晚上盯梢，轮着这么好几天处于高压状态下，大家确实有些扛不住了。
陈颜佳昨晚直接熬了通宵，现在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坐在座位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昨晚的酒吧里依旧是没发现可疑的人物，连续三天，大家的积极性下降了不说，也开始对明堂他们的工作能力和案件的调查放向产生怀疑。
蒋英杰作为分局刑侦支队的一把手，自然是要给分局刑侦支队参与案件调查的警员一个交代的。
因此他将明堂和陆长风单独的叫去办公室谈话。
“明队，这都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是不是咱们的调查方向出了错呢？”
明堂看了他几眼，问道：“蒋支，你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可真要蒋英杰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明堂做的所有判断，全部都是合理的，确实挑不出毛病来。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沉默。
当下的局势，别说是凶手没抓到，内部都快分崩离析了，明堂觉得此时他要蒋英杰下一剂猛药，如果蒋英杰这个时候和他生了嫌隙，接下来的工作就会很难展开。
“蒋支。”
蒋英杰抬眸看他。
明堂说：“酒吧盯梢确实没有收获，但我昨晚在其他方面已经有了新的收获。”
蒋英杰一双鹰眼变得犀利起来，额头上的褶皱也松懈了几分。
陆长风有些惊讶，明堂有了新的发现却没有告诉他。
不过陆长风也不是那种喜欢猜忌自己兄弟的人，明堂不说，八成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担心功亏一篑。
蒋英杰已经开始对他们的能力产生怀疑了，明堂选择这个时候说出来，应该是权宜之计，稳住蒋英杰很重要。
明堂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不徐不疾的将昨晚的发现告知给二人，“陈颜佳已经通过好友添加记录查到了一个微信账号，现在的微信要求绑定手机卡，手机卡全部都是实名认证，通过手机卡应该能查到微信号的个人信息，虽然过程是曲折了一些，但我相信应该能有收获，蒋支不妨再等等。”
这个消息确实让蒋英杰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明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知道大家辛苦这些天都不容易，再等三天，如果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就将人都撤回来。”
蒋英杰考虑了一会儿，点头同意：“好，那就再等三天。”
家从蒋英杰的办公室出来，陆长风对明堂说：“咱们聊聊？”
明堂点头。
别人的地盘他们也不熟悉，陆长风便和明堂一起下楼，坐进了车里。
明堂主动解释道：“不是故意不告你的。我怕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你们白欢喜一场。”
陆长风从匣子里取出一包烟，问道：“抽吗？”
明堂拿了一根。
陆长风给他点燃，将车窗打开，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咱们一起共事三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我只是想说，你没必要一个人扛这么大的压力，我不仅仅是你副队长，还是你的兄弟。”
明堂笑了笑，嗯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陆长风哼了一声，“最好是不会了。”
“除了微信号，你手里还有其他的筹码吗？”陆长风问。
这几天他也很着急，钱胤死了已经有十天了，根据凶手的作案频率来看，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很有可能出现下一个被害人，他的压力不仅仅来源于几天都没有收获。
他怕的是，在他们查到凶手之前，下一个被害人就已经出现。
如果不能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即使最终将凶手缉拿归案，对于警察来说依旧非常的致命。
明堂道：“确实还有一条思路，截止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我也没有什么把握。”
“死马当成活马医，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呢？”陆长风无奈的说。
明堂叹了一口气，“邱少扬建议我们用天眼系统做大数据筛查，通过对比符合嫌疑人条件的人他们最近两个月的行动轨迹，高度重合的可以做重点关注对象。”
陆长风稍稍有些吃惊，“涉及了三个区，即使做了筛查，符合条件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七千多个天眼摄像头，有接近一千三百万个监控片段，每个片段的时长是一个小时，要在这么大的数据里筛选出行动路线高度重合的人员，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陈颜佳真的很不容易。
明堂道：“现在只能等，可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后半程两个人沉默的抽着烟，抽完后返回办公室。
陈颜佳打着哈欠靠在椅背上，屏幕上的大数据筛查还没有结束，已经持续了十一个小时了。
“叮咚——”
一封邮件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陈颜佳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打开邮件，是软件公司给她的资料。
嫌疑人用来注册微信的手机号号主叫孟乔。
只是，这个孟乔是个女的。
陈颜佳整个人都惊了，立马打电话给明堂。
明堂走到楼梯口转角，看到陈颜佳的电话，立马接通。
“老大，号主信息我拿到了，你快来看。”
明堂对陆长风说：“号主查到了。”
两个人快速的冲回办公室。
看着陈颜佳查出来的资料，两个人都在发懵。
孟乔，女，32岁，祖籍申城，在石城读的大学，丈夫为石城本地人。
照片上的孟乔容貌姣好，却与他们所模拟出来的画像上的人长相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这个结果是不在他们的预想范围之内的。
明堂问道：“可以联系上孟乔本人吗？”
陆长风道：“查查孟乔还有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陈颜佳立马开始查询孟乔相关的信息。
然后他们就发现，孟乔在前年就已经出国了，至今没有入境记录。
几个人更是懵逼。
陈颜佳查到目前他们追查到这个号码办卡的日期在三个月之前，孟乔本人不在国内，她是如何办的卡？
孟乔的身份证没有挂失记录，而孟乔本人进两年在国内唯一的记录就是办了这张电话卡。
孟乔名下其他的电话卡，目前都属于停机的状态。
“怎么会是这样？”陈颜佳烦躁的挠挠头，“要不，我们假扮保险推销给孟乔的电话号打个电话过去探探虚实？”
明堂立马道：“不行，要不得。万一打草惊蛇了······”
“没可能。”陈颜佳道：“我尝试定位他，定位不到，这张卡没有使用。”
明堂、陆长风：“······”
“她不是结婚了吗？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颜佳飞快的敲击这键盘，两分钟左右，基本把孟乔所有的信息都查全了。
孟乔的老公前年就已经因为意外去世了。
孟乔的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倒是他老公的父母都还活着，目前仍居住在石城。
陆长风说：“那咱们石城走一趟吧，找二位老人打听一下情况。”
孟乔是查到现在唯一进入他们视线的人，无论如何是一定要查的。
二人一起赶到石城孟乔家。
孟乔的丈夫叫周然，死于两年前的一场意外车祸，当年在他的车上的，还有周然的好友元熙，据说二人当时是一起去踏青回程急转弯的时候与一辆货车相撞，周然所驾驶的车被装下来山崖，两人因此丧生。
周然的原名不叫周然，叫周维，名字是读大学的时候改的。
两位老人头发已经花白，听说他们来打听孟乔，便让他们进了屋。
坐下后，周然的父亲问：“孟乔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明堂道：“我们最近查的一起案子和孟乔有些关系，所以来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近期孟乔与你们联系过吗？”
周父摇了摇头：“没有呀，孟乔出国两年了，没有和我们联系过。”
“从来都没有和你们联系过吗？”明堂问。
周父点头。
明堂觉得很奇怪，一家人之间为什么不联系？
孟乔真的这么狠心的吗？
陆长风也觉得不太对劲儿，“冒昧的问一下，孟乔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夫妻二人都有些回避，那显然就是不太好了。
“那孟乔和周然的关系如何？”
夫妻二人依旧是沉默，似乎也不是很愿意提起孟乔。
陆长风见也问不出什么，便转移了话题：“我们可以去看看周然和孟乔的房间吗？”
夫妻二人考虑了一会儿，带他们去了夫妻二人的房间。
很奇怪的是，房间里竟然连婚纱照都没有挂。
现在结婚，多多少少，再便宜的婚纱照也应该要有一张。
明堂问：“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照婚纱照吗？”
“照了。”周然的妈妈说，“后来取下来了。”
“为什么？”
周妈妈说：“孟乔说看了心里难受。”
丈夫死了，看着曾经甜蜜的婚纱照，确实挺难受的，这个倒是能理解。
明堂和陆长风四处看了看，屋里被打扫的挺干净的，看起来是经常收拾的。
“阿姨，孟乔是个怎样的人？”明堂问。
周妈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人挺好的。”
从周妈妈的态度里，明堂和陆长风都看出了一些端倪。
形容自己的儿媳妇，正常的婆媳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评价才对。
周妈妈只用了四个字就搪塞了过去，可见她是有多么不想提起孟乔。
“阿姨，你和孟乔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吗？”
孟乔出国两年没有和家里联系，周父周母也不愿意提起孟乔，家里有周然的东西，却没有孟乔生活过的痕迹，到底是为什么？
周妈妈没有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这一趟周家之行，几乎等于是没有收获，明堂和陆长风反倒累得不轻。
两位老人不愿意提起孟乔的事情，也不太想让他们多指导关于周然的信息，究竟是什么原因？
现在孟乔是他们案件的唯一线索，二人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的。
明堂打电话给陈颜佳，让他帮忙调查一下孟乔的社交圈子。
陈颜佳查到孟乔之前工作过的公司发给了明堂，明堂便和陆长风一起过去调查。
二人约见的是孟乔的顶头上司，叫梁倩，是个知性大美女。
表明了身份后，明堂问：“您在公司工作做么多年，知道孟乔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梁倩说起来有些惋惜：“她能力挺强的，原本公司是准备提拔她的，但她突然辞职出国了。”
“您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辞职出国吗？”
梁倩：“当时她老公去世了，对她打击挺大的，应该是想散散心吧。”
梁倩叹了口气，“我们公司在国外也有业务的，她能力是真的挺好的，当时我劝过她，要是真的想出国，可以调他去国外处理国外的业务，被她拒绝了。”
明堂问：“那你知道她更详细的状况吗？”
梁倩摇头，“我们也就是上下级的关系，我本人比较赏识她的工作能力，私下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
意料之中，明堂倒也没有多失望。
梁倩又补充道：“你们要想了解她私人的问题，可以问问她大学同学，她们关系很好，是一起进我们公司的。对方因为怀孕已经离职了，但我还有她的联系方式。”
明堂和陆长风大喜。
梁倩将孟乔同学的电话给了他们。
孟乔的同学叫杨珍珍，入职的时候有详细的资料，明堂他们不费什么力气就联系上了杨珍珍。
杨珍珍两个月前刚刚生下一对儿龙凤胎，明堂联系她上她的时候，她在家里带孩子。
听说他们要了解孟乔的事情，杨珍珍便约了他们在自家小区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进入咖啡厅，就看到在咖啡厅的角落里，一个女人身边有一辆双床的婴儿车，那就是杨珍珍。
二人走过去，陆长风和她打招呼：“杨女士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
“你们找我了解孟乔，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明堂道：“她和我们调查的一起案子有些关系。”多的他也不能透露。
杨珍珍也没追问，“你们想了解哪方面的？”
明堂道：“越详细越好。”
杨珍珍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想知道什么你们就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多谢。”陆长风问：“短期之内孟乔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杨珍珍道：“有啊，不算联系吧，上个月我孩子满月酒，孟乔送了两孩子一人一块长命锁。”
“怎么送的？”明堂问。
“是骑手送上门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在那里购买的，当时骑手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人通过平台下单，让他跑这一趟。”
现在的骑手跑腿很方便。
陆长风问：“那骑手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杨珍珍点头，“有肯定有，但我没给他备注，过去了一个月，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是哪个了。”
“方便你的话你就将当天的通话记录都给我们，我们查一查就知道了。”
“没问题。”

第62章 十
杨珍珍将当天的通话记录翻出来给他们看。
明堂用手机拍照发给陈颜佳, 让她负责核实哪个是给杨珍珍家送长命锁的骑手。
很少会有人通过跑腿软件叫人送贵重物品，因此明堂相信那个骑手会非常有印象。
顺藤摸瓜他们就能摸到骑手取物品的金店，从而通过金店的交易记录去调查是谁购买了长命锁, 以什么形式购买的。
安排好这件事后，明堂继续他们的谈话，“杨女士，据您了解，孟乔和周然的夫妻关系如何？”
杨珍珍懵了一下。
随后她对二人说：“不太好。”
说完, 杨珍珍长长的叹了口气。
“能麻烦你详细的说说吗？”
杨珍珍抬手拨开了垂在眼前的碎发，露出她整张脸, “我和孟乔从大学到工作一直都在一起, 关系特别好，周然和孟乔是经人介绍后结婚的，周然家境不错, 有房有车, 两人相恋不到一年就结婚了。现在这个年代小情侣谈恋爱发生性关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周然却在二人交往之处就主动表示, 因为尊重孟乔，结婚后才会和孟乔发生性关系。”
杨珍珍刻意的说起这个，明堂和陆长风心里都冒出了一个念头。
二人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随后又默契的保持沉默, 等着杨珍珍继续说。
“周然给人的感觉是个绅士，孟乔很快就沦陷在他的温柔乡中, 所以当周然提出要结婚, 孟乔也是十分愿意。但结婚之后孟乔发现, 周然对她好像没多大的兴趣, 总是回家的很晚很晚，两人一个月可能都做不了一次，这种状况大概持续了一年半，孟乔始终没有怀孕，周然的父母开始催他们要小孩，孟乔以为周然是性功能有问题，便提议去医院做个检查，周然大发雷霆，冷了孟乔好几个月。”
“后来有一次，孟乔的电脑出了问题，去借用书房的电脑，在电脑里发现了一个文件夹，那里面全部都是限制级的片子，可片子的主角是两个男的······”
明堂和陆长风对此到没有特别的惊讶，他们已经察觉到了问题。
杨珍珍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孟乔质问周然，面对如山铁证周然承认了自己喜欢男的的事实，他告诉孟乔自己是个双性恋，他对孟乔是认真的。孟乔想着这两年的付出，也没发现周然有出轨的行为，便选择既往不咎。孟乔的胜负欲特别强，我其实觉得她就是不甘心，并不是有多放不下周然。”
“从那以后性生活和谐了，日子过的也还算太平，但孟家始终是没有怀孕成功，周然的父母就开始着急了，天天催着孟乔生孩子，给孟乔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杨珍珍说的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奶茶小抿了一口。
“有一次孟乔在家里收拾房间，翻出了一个旧手机，是周然早些年的时候用的，在手机里孟乔发现了一段周然和别的男人做/爱的视频，他听出了视频里的男声，就是周然的好友元熙，因此二人又大闹了一场。”
明堂问：“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婚？”
杨珍珍道：“说实话我也想不太明白这是为啥。孟乔将元熙当成了和自己抢老公的小三，三个人一直在纠缠，周然提出离婚孟乔不同意，孟乔威胁过周然，如果他敢提离婚，孟乔就把他们两个做/爱的视频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事情。”
明堂、陆长风：“······”
这个孟乔，多多少少是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吧。
发现自己的老公是个gay，自己成了同妻，不离婚反而还不同意对方提出离婚，是个正常人应该都干不出这种事情吧。
明堂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问题周然和孟乔感情上的问题，周然的父母会选择闭口不谈。
想来，这两位父母也应该是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儿子喜欢男的，却还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明堂不太能接受二人这样的行为，这是明知前面有火坑却还要把孟乔推下去。
同样作为一个同性恋，明堂对于这样的行为十分的不耻，无论是周然，还是周然的父母，又或者是元熙，他们的行为已经是骗婚了，令人生恶。
杨珍珍继续说：“他们这种畸形关系一直持续到周然和元熙出车祸才结束，说实话，我都怀疑过他们的车祸是孟乔人为制造的，不过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是犹豫下雨天路滑，车速过快，转弯的时候避让不及才冲下了悬崖。处理完丧事后孟乔就从公司辞职出国了，至今我们都没有再见过。”
从杨珍珍这里，他们得到的信息量特别大，孟乔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且非常符合他们对凶手作案动机的分析。
四位被害者都和周然相同，已婚，条件不错，出轨对象为男性。
明堂和陆长风商量了一下，决定杀个回马枪，再去一趟周然家。
给他们开门的是周母，对于这二位去而复返的警察，周母心里十分的忐忑。
陆长风没有一贯的好脾气了，明堂也是板着一张脸。
陆长风道：“阿姨，我觉得你应该要和我们好好地谈一谈周然和孟乔了。”
周母表情僵硬，手握成拳，明显的紧张了。
“孟乔现在涉嫌几起谋杀案，阿姨，您最好将您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明堂冷声道。
一听谋杀二字，周母的脸色当场就变得非常惊恐，“谋杀？”
陆长风点头：“是。”
在阳台上摆弄着自己花草的周父放下手里的花，坐到了沙发上。
从二人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们的惊讶之情。
陆长风直截了当的抛出问题：“阿姨，您知道您儿子是同性恋吗？”
陆长风和明堂的眼神犀利的就像能把人洞穿一样。
周母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接着就哭了。
明堂和陆长风也不知道她这是要闹那一出。
周母哭了一会儿，才点头回他们。
“所以，您在明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喜欢男人的情况下，还让孟乔嫁给了你儿子？是这样吗？”
周母哭着点头承认。
明堂不知道她在哭什么。
“你们这样的行为是在骗婚知道吗？”
周父羞愧的低下头去。
过了很久，周母才说：“那能怎么办？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难不成别人问起我儿子为什么没结婚，我要告诉他们我儿子是同性恋，喜欢男人吗？”
“这样不能作为你们把孟乔推进火坑的理由！”明堂十分气愤，周然的母亲完全就没有悔过之心，“你不能接受你儿子是同性恋，是你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孟乔为你们的行为买单？孟乔她做错了什么？”
周母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她的笑在明堂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你们以为她就清白了吗？”周母冷笑一声：“你们是没看到她对我们做的事情。”
“她做了什么？”陆长风问。
周母道：“她知道然然喜欢男人后，拿这件事情威胁我们，让我们一家都只能看她的脸色行事。”
明堂刚要说话，被陆长风按住了，陆长风示意明堂不要冲动，他看向周母：“你具体说说，孟乔都对你们做了什么？”
“然然要离婚她不同意，逼着然然和她在一起，她就是个疯子，要是我们谁没有按照她的脸色行事，她就会在家里又砸又闹，有时候还会对我们动手，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她都能下得去手啊！她还是个人吗？”
明堂心说，你们隐瞒周然是个gay的事实把人骗着嫁到你们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孟乔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这个时候到开始倚老卖了，合着天底下的道理全站在你一边了呗。
陆长风：“除了对你们动手，孟乔还做过什么其他过分的事情吗？”
周母道：“当然有，她还规定我儿子回家的时间，要是超过时间了，就让我儿子跪在地上。”
“还有吗？”
“炒菜故意放很多盐，我不吃辣不吃咸的。”
周母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说道：“太久了，忘了。”
如果真的如同周母说的那样，人长期被恶毒的儿媳欺压，怎么可能记不得儿媳对自己做过什么？
周母的话，不是完全不可信，但也不能完全的相信。
周母说：“让我儿子娶了她，就是我们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明堂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对呛了回去：“那按照您的意思，就应该有一个姑娘，被你们家拿来做遮羞布，做挡箭牌。你的儿子就是儿子，别人家的闺女就不是闺女了？”
周母：“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去你们警局投诉你！”
明堂冷笑：“您尽管去。说句难听的点的话，你活了六十多年，也没学会如何做一个人，您家现在的悲剧，可以说是您一手造成的，有因必有果，您现在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你······”周母被气的不轻，指着明堂半天说不出话。
“告辞。”
明堂和陆长风起身离开周家。
走进电梯，陆长风问明堂：“万一她真的投诉你怎么办？”
明堂不在乎的哼了一声：“她尽管去，怕了我就不叫明堂。”
“你也看到了，她哪里有一点的悔过之心，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一个人转一样，尽是往别人的身上推卸责任，道理全给她一个人占了。不管孟乔后来做过什么，是否真的对他们一家人施暴了，在他们骗婚这件事中，孟乔就是受害者，这点毫无争议。”
陆长风和明堂有着同样的看法，只是他没有明堂那么冲动。
出了电梯，明堂依旧觉得很生气。
处理过这么多起案件，接触过那么多人，这绝对是明堂第一次遇见如此挑战底线的人，他都想教一教周母怎么样做一个人。
*
邱少扬烦了一个上午+半个下午，就因为明堂亲了他这件事。
这种事真的是不能像，越想越乱，以至于他都没办法踏实工作。
明堂也没有发新的消息过来，邱少扬实在是觉得很烦躁，决定求助他的好朋友们。
人多力量大！
邱少扬：【问你们个事儿，有人不小心亲了你一下，你们会怎么做？】
邱少扬将手机关了又打开就有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苏耀：【你被谁亲了？】
秦远：【呦，你被谁给亲了？】
楚越：【亲哪了？】
姚放：【具体细节具体描述，不然无法分析。】
苏耀：【@弯仔，出来吃瓜。】
弯仔三下五除二直接将群消息屏蔽。
吃瓜？不存在的，他想要好好地活着。
邱少扬想了想，回到：【就是因为一件事情取得了阶段性成功很激动，然后就被亲了一口。】
姚放：【男的女的？做什么的？家庭情况如何？有没有表现出喜欢你的意思？】
苏耀：【看你自己喽，如果不是故意的，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就好了。不就是亲了一下，又不是睡了一觉，一个大男人，你怕啥。】
秦远：【@苏耀，我怀疑你是敌方卧底。】
苏耀：【我愿意死明志。】
邱少扬：【······】
邱少扬：【叫你们出来是让你们帮我出主意的，不是让你们那我开刷的。】
姚放：【对方和你道歉了吗？】
邱少扬：【道歉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回。】
姚放：【你很介意吗？】
邱少扬：【是有些介意，但也没有很严重。】
楚越：【取决于你和那个人的关系吧，如果是一般的朋友，介意就可以直接疏远。】
邱少扬：【算是好朋友吧。】
苏耀：【那是介意他亲你多一点，还是想和他继续做朋友多一点。】
邱少扬：【继续做朋友。】
苏耀：【那你已经有了答案了。】
楚越：【实在介意的话，你可以暂时疏远他几天，等你缓过来了再说。】
邱少扬叹了口气。
他们的办法好像有用，又好像没有用。
邱少扬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复明堂，免得明堂多想。
*
通过陈颜佳那边的调查，他们查到了给杨珍珍家送长命锁的跑腿，根据跑腿提供的信息，他们找到了那家长命锁的金店。
走进金店，店员很快就迎了上来，“二位想看什么？”
明堂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来你们这做个调查。”
店员喊了一声，“陈姐。”
在店里另一边擦柜台的人便朝他们走过来。
明堂又一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店员叫‘陈姐’的女人是这家金店的店长，叫陈媛。
明堂问道：“想麻烦你帮我们查查，一个月之前，你们有没有出过两块长命锁。”
陈媛去查了当时的销售记录，“一个月之前确实有人购买了两块长命锁。”
陈媛将明细调出来给他们看。
“能帮我们查查他的付款方式吗？”
“稍等。”
陈媛看会当天的记账记录，对二人说道：“是付现的。”
明堂进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放在展示柜子里的金锁差不多要两万五，付现的话，得很大一笔钱。
是几万不是几百，这么大一笔钱，怎么着都会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能帮我们查查是谁收的这笔款吗？”明堂问。
陈媛看了业绩明细，将当初负责这单的店员叫过来。
明堂问道：“你还有印象，在一个月之前，有人从你的手里买了两块长命锁，用现金付钱的人吗？”
店员听到后头就已经有印象了，“是个女顾客，身材挺好的，当时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到他的脸，她进店之后随便的转了一圈，就买下了两块金锁，让我帮忙叫了个跑腿的业务。”
陆长风将孟乔的照片拿给店员进行辨认：“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店员接过照片，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摇头道：“抱歉，实在是看不出来。”
“没事。”
明堂问道：“那他大概有多高你有印象吗？”
店员回忆了一下，说道：“那天她穿了高跟鞋，比我高了一个头，我身高160，对方应该是170左右。
孟乔身高168CM，身高方面她也是符合的。
从杨珍珍和周家父母的描述，孟乔确实很有作案动机。只是国内根本没有孟乔的入境记录，她是怎么进来的，还用自己的身份证买了一张卡。
而且，孟乔的照片和他们的画像完全不合符。
再者，孟乔是个女生。
几位受害人是不可能和gay和平相处的。
那现在就剩下三种可能。
一：孟乔的身份证丢了，但她本人不知道。
二：孟乔本人就是凶手，一切斗不过是她的算计。
三：凶手不仅仅是孟乔一个人，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人在帮助她，对方大概率是一名男性。
案子查到现在，所有的疑点都中断在孟乔这里了。
回春城的路上，陆长风看明堂太疲惫了，就没让他开车。
明堂打电话给陈颜佳，“你那边大数据筛查的怎么样了？”
陈颜佳道：“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做好，符合条件的人数大概有200人左右。”
200个人的行动路线高度重合，也需要他们查很久。
明堂觉得有些疲惫，靠在车窗上闭上眼，“我眯一会儿。”
刚刚闭眼三分钟都没到，他的手机就响了。
明堂拿起手机一看，是邱少扬的消息。
邱少扬：【我没有生气，你也别放在心上。】
明堂松了一口气：【以后我会注意的。】
很快邱少扬就回复他：【案件有新的进展吗？】
明堂：【方便接电话吗？】
消息发发出去还没到十秒钟，邱少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明堂问：“不忙吗？没有打扰你的工作吧。”
邱少扬说，“不忙。也没有打扰我工作。”
“那就好。”明堂笑了笑。
邱少扬问：“天眼筛查出结果了吗？”
“还没。”明堂又说：“陈颜佳说就快做好了。”
“有多少人符合我们圈定目标的？”
明堂：“二百个左右。”
邱少扬也是微微的有些惊讶，这比他预想的人数翻了好几倍。
“需要我帮你排除掉一些人吗？”
明堂道：“你肯帮忙是最好不过了。”
“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不肯帮忙一样。”
“那我肯定没有这个意思。”
邱少扬轻笑。
“笑什么？”明堂问。
邱少扬说：“我开心，我想笑，这是我的自由，明警官想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没有，你开心就好。”
“那是你晚点将资料发给我，还是我去你们局里？”
“我们在月山分局，你可以先过去，到时候我让陈颜佳或者是兰宁下楼去接你。我现在在石城回春城的路上，估计不堵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好。”邱少扬说：“那你开车小心。
明堂如实回答：“陆长风在开车。”
邱少扬说：“那你就好好休息。”
陆长风用口型说：“那你就好好休息。”
明堂攥起拳头警告他别搞幺蛾子。
挂了邱少扬的电话，明堂的情绪状况都好多了。
陆长风打趣他：“这算是和好了？”
明堂点点头：“应该算是吧。”
陆长风啧啧两声：“就你们这相处的模式，说你们是相恋的情侣也是不为过的。”
“别瞎说。”明堂心里突突直跳。
“还真是不是我瞎说。”陆长风认真道：“我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真的，不仅仅我这么觉得，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明堂：“······”
陆长风：“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去追一下吗？”
“追你哥大头鬼。”
“哎随你去了，别到时候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明堂：“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什么时候跟你表示我喜欢邱少扬了？”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陆长风道：“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没看到你每回看邱少扬的眼神，都恨不得让他住在你眼睛里。”
“真有那么夸张？”
陆长风诚恳的点头。
明堂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看邱少扬的眼神，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他暗自下定决心，看来以后要少看邱少扬，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是误会。

第63章 十一
邱少扬挂了电话后, 收拾了东西就下班了。
“邱总您下班了？”
秘书拿着文件找他签字，在门外与他相遇。
邱少扬嗯了一声，伸出手。
秘书将笔和要签名的文件递给他。
邱少扬飞快的签完, 对秘书说道：“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好的。”
邱少扬一走，办公室里还在工作的职员便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邱总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是傍晚六点半。
“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吧。”
“那咱们也下班去逛街吧。”
正常他们下班的时间是六点，但大集团里工作就是这样，身边的同事没走，你若是先走了, 若是被领导看见了，自然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自打邱少扬入职公司, 他们的下班时间就一天比一天晚, 如今总算是有机会早下班了，办公室里除了那些真的有工作要忙的，其他的职员都走了。
邱少扬没有直接去分局, 而是找了家餐厅吃饭。
想起明堂他们还在高速路上, 便打了电话过去。
明堂看到邱少扬的来电有些诧异：“你到了？”
邱少扬说没有，“我在餐厅, 你们吃饭了吗？没吃我给你们打包一点。”
“还没吃。”明堂说，“不用给我们打包，我们等下路过饭店就自己买了。”
“顺便的事儿, 又不麻烦。”邱少扬问：“陆长风有什么忌口的吗？”
明堂思考了一下, 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触邱少扬的霉头, “他什么都能吃。”
“你们还有多久能到？”邱少扬问。
明堂看了一眼导航说道：“一个小时吧，不堵车的话就可以。”
“分局加班的人多吗？”
明堂心头一跳。
邱少扬不花钱不破案的时候, 看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长得帅了那么一点点。
可只要邱少扬开启破案模式或者是花钱模式, 明堂就觉得他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我是觉得就我们三个吃不太好, 这家店小吃还不错，大概多少人你说个数，我就按着买，也免得落人口舌。”
明堂：“······”
明堂道：“真的不用，没有人会说你。”
“那我随便买点吧，按照分局的标配人数买。”
“20，20就够了，就专案组的就行。”明堂十分无奈的说。
真要他按照分局标配来买还得了啊，恐怕一辆箱式货车拖过去，明堂感觉他都算不清要花多少钱。
邱少扬轻笑，“你倒是很会给我省钱。”
明堂干笑了两声，也不敢接他这话。
这语气听着还以为她是个勤俭持家的小媳妇。
大概七点十多分，邱少扬到了分局门口，他打电话给明堂说：“我已经到了，你们呢？”
明堂道：“下高速了，十五分钟能到，我叫人下楼接你。”
邱少扬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在楼下等你们就行了。”
“那也行。”
挂了电话，陆长风问明堂：“他到了？”
明堂点头。
陆长风稍稍的提了车速，“那咱们快点儿吧，不好让邱顾问等太久。”
这马上要见到了，明堂心里又开始慌了。
等一下见到邱少扬要怎么和他相处呢？
由于他过于沉迷思考这件事，十几分钟过的很快，车子驶入分局停车场，陆长风摁了两声喇叭和靠在车门上玩手机的邱少扬打了招呼。
这两声喇叭把明堂的思绪拉回现实，邱少扬就站在他们对面的停车位上。
陆长风道：“下车了。”
明堂哦了一声，开门下车。
邱少扬和他们二人点了一个头，走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
陆长风咳了一声示意明堂，“愣着干嘛，帮忙去啊。”
明堂这才快步的走了过去。
二人同时伸手去提打包盒，手巧合的就碰到了一起。
明堂迅速松开，将那一袋子留给了邱少扬，自己换了一袋。
手碰到的时候，邱少扬也有些不自在。从前没觉得有什么，在他知道明堂是个gay后又意外的被亲了一下后，这样的一个意外就会在他的心里无限的放大。
陆长风在车头那边喊：“你们拿不拿的完？”
明堂提走了车里一半的打包盒问邱少扬：“剩下的你提的完吗？”
“可以。”
明堂便先一步往前面走，和陆长风说：“你帮他关一下后备箱。”
说完便三两步的窜上了台阶。
陆长风帮邱少扬关上车门，有些尴尬的说：“邱顾问，你要没落下什么东西那我们也上楼吧。”
“好。”
分局楼层不高，也没有安装电梯，明堂始终比他们快一层楼。
陆长风和邱少扬不算特别熟，两个人在后边不可谓是不尴尬。
好在楼层不高，爬上去也就一分来钟的事情，尴尬的时间也不是特别的长。
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飘着香饭菜味了。
“邱顾问，好久不见。”陈颜佳热络的和邱少扬招手。
邱少扬朝他笑了笑。
“谢谢邱顾问给我们买晚饭。”
如此说来，明堂肯定先一步说过了。
分局的警员们都有些懵，虽然他们都认识邱少扬，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重案大队的人管邱少扬叫顾问。
陆长风道：“大家都辛苦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工作。”
明堂问邱少扬，“这顿饭花了你多少钱？”
邱少扬说：“没多少。”
但明堂知道少不了，只是相较于邱少扬而言没多少罢了。
“谢谢。”
邱少扬问他：“你天天把谢字挂在嘴边累不累？”
“但确实是应该感谢你。”
“我不需要。我会做这些，是因为我曾经也是一名警察。”
“好吧。”
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明堂现在也不敢和邱少扬过多的争辩什么。
他现在就像是在夹着尾巴做人。
吃完饭，明堂和邱少扬大概的说了一下他们今天的新收获。
“所以你其实倾向于是团伙作案。”
听着明堂给他讲完案件，邱少扬得出了这个结论。
明堂点头承认：“我认为最少是有两个人合伙作案，你觉得呢？”
邱少扬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是坚持凶手就是一个人。”
“为什么？”
邱少扬便给他解释：“说不通。首先没有孟乔的入境记录，其次，没有人看到过孟乔。仅凭杨珍珍收到两块儿长命锁说明不了什么，可以是孟乔在国外让她的朋友帮忙代买赠送。孟乔的遭遇，确实有可能造成他行凶杀人，但从我们仅有的证据来看，不足以将孟乔定性为凶手，除非孟乔非法入境。”
“那凶手为什么会用孟乔的身份证注册电话号码？”
邱少扬道：“这个恐怕只有你抓到凶手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明堂起身走到陈颜佳身边，问道：“符合条件的人员资料你都准备好了吗？”
陈颜佳拍了拍身边那台电脑说道：“都在这里面了。”
明堂拿走电脑，回到邱少扬身边，陆长风也一并坐了过来，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资料都过一遍，将那些条件不符合的人通通都排除掉。
边看边讨论，差不多花了三个小时才把所有的资料都看完。
陆长风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筋骨，“终于搞完了。”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明堂将桌上的资料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腾出了一些地方。
邱少扬按了按眼角的穴位缓解眼部疲劳。
他们选中的三个人分别叫徐澍文，杨柯，窦艺华。
明堂拿起三分资料对陆长风和邱少扬说道：“我去找陈颜佳查查这几个人的详细资。”
“好。”陆长风也站起身，“我出去买点宵夜。”
说完转头看邱少扬，“邱顾问想吃什么？”
邱少扬婉拒：“宵夜就不吃了，容易胖。”
明堂、邱少扬：“······”
“干嘛这幅表情看我？”邱少扬无辜道。
明堂松了一下肩膀，无奈的说：“你瘦的只剩骨头了还说怕胖，我觉得我和陆长风可以从楼上跳下去了。”
“我没别的意思。”
“知道你没有。”明堂问他：“和我一起去找陈颜佳吗？”
“好。”
明堂将资料交给陈颜佳，便和明堂做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等着休息。
明堂看他连着打了两个哈欠，问道：“困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是有些。”
“要不你先回去吧。”明堂说：“时间也不早了，等我这里查到了就发给你。”
邱少扬摇头，“不用，陈颜佳这里应该要不了多久，看完了我再回去。”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哈欠。
明堂看了看沙发上，对邱少扬说：“要不你过去躺一会儿，等查好了我叫你。”
“真不用。”但实际上他又打了个哈欠。
因为被明堂亲了一下，这两天晚上都没睡好，白天上班晚上加班费脑子，确实很疲惫。
明堂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拉着邱少扬到沙发那边去：“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困成什么样了！听话睡觉，不然以后我都不敢请你帮我破案了。”
邱少扬：“······”
见明堂态度如此坚决，邱少扬也没办法了，只好说：“那我就眯一会儿，记得叫我。”
“好。”明堂爽快的答应，然后起身去将空调的风向改变了，免得邱少扬等会儿直接吹感冒了。
陈颜佳回头偷偷地瞄了他们一眼，笑嘻嘻的转身继续工作。
虽然他们这里有了一些思路，酒吧那边的监控也没有落下。
“宵夜来啦。”陆长风提着宵夜进入办公室。
明堂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一旁沙发上已经睡着的邱少扬，“刚刚睡下，小声点儿。”
陆长风比了一个OK的动作，将东西放在坐上，招呼还在工作的同事吃宵夜。
明堂过去拿了一碗粥。
“你不是不吃皮蛋的吗？”陆长风问他。
明堂往身后看了一眼，“给他留一份儿。”
陆长风笑了笑。
明堂看他：“你笑什么？”
陆长风说：“没，就是觉得你太关心他了，简直捧在手心里了。”
明堂翻了个白眼，“人家不收分文来帮你破案，你还不对人好点儿说得过去吗？”
“说不过去说不过去。”陆长风连忙道。
明堂将粥放到邱少扬前面的茶几上。
一伙儿人吃完饭继续开工。
陈颜佳也就想几个人的资料都调了出来。
杨柯今年29岁，是一名自由的城市摄影师，因此他几乎跑遍了全城。
窦艺华28岁，是一名网络主播，主要就是美食酒吧推荐一类的。
徐澍文25岁，三个月前刚刚入镜，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入职了跨国的企业，同时也是一名注册的网约车司机。
三个人的颜值都很不错，但和他们的画像都不是特别的像。
两人对着一堆的照片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你觉得这几个人里面，有咱们要找的凶手吗？”明堂问陆长风的意见。
陆长风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这个案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地就能破了，既然查出来这三个人，我们就对着三个人展开调查，是不是查了就知道，看着照片猜测没什么用。”
“时间还来的急吗？已经11天了。”
明堂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倒计时的表，现在他们是真的要和时间赛跑，不然他也不会同意今晚让邱少扬过来帮他们做筛查。
邱少扬在破案方面，比他们所有人都有天赋，也更加敏锐。
明堂现在就是想开个挂，人命关天，如果走捷径能挽救一条生命，那么他愿意！
陆长风道：“希望我们能赶在凶手之前吧。”
明堂叹了口气。
*
邱少扬心里装着事，因此睡得也不是很沉，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一响他就醒了。
他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时间有些长，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准头看向工作区域，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工作，心里顿感愧疚。
明堂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情况，看他醒了，便走过去对他说：“桌上有粥，饿了你就吃一点儿。”
沙发睡得并不舒服，因此邱少扬半边的身体都是麻的，“你怎么没叫我。”
明堂替他掀开装着粥的盖子.
香味飘进邱少扬的鼻子，原本没觉得有饿的他在这一刻感觉自己饿极了。
明堂将粥往他面前推了推，说道：“看你太累了，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下次可以直接叫醒我。”
“好。”
邱少扬有预感，即使还有下一次，明堂估计也不会叫醒他。
“你们现在进度怎么样了？”邱少扬边吃边问。
明堂去将资料拿过来摆在他面前，邱少扬伸手去拿照片被明堂按住了，“先吃完粥再看。”
邱少扬有些无奈，仅用了三分钟就将粥一扫而净，还将空碗给明堂展示：“这样行了嘛？”
“可以。”明堂觉得邱少扬这个动作有些好笑，好像一个故意置气的小朋友。
邱少扬将资料拿起开始认真的看起来，他看资料的这段时间里，明堂一句话都没说。
“你干嘛不说话？”
明堂道：“不想打扰你。”
“好吧。”邱少扬问：“你们是什么看法？”
“仅凭这几份资料还很难看出判断他们其中有没有人是凶手，我已经做了安排，让他们安排便衣队这几个人进行跟踪调查，看看他们最近都在做什么。”
“可以。”
“你把孟乔的照片拿给我一下。”
明堂有些疑惑，怎么好端端的要起了孟乔的照片，难道有什么发现不成？
“你们做的画像也需要一张。”
“好，我给你拿。”明堂起身去一堆照片里挑出了邱少扬的照片递回给他，“你发现了什么？”
邱少扬告诉他，“我还不能确定。”
说着，接过了明堂手里的照片，看了看，摇了摇头，“不要这一份，要你们最开始画家帮你们画的那一份原稿。”
明堂再次起身，将整个文件夹都拿了过来，取出了盛宴帮助他们完成的那张画像的原稿。
邱少扬举起盛宴画的原稿和孟乔的照片反复的做了对比。
明堂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陆长风走过来问：“有发现？”
明堂摇头：“还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邱少扬大概看了两分钟左右，期间一直保持沉默，随后将两张稿子放到桌上，对他们说：“你们不觉得这孟乔画像上的人很像吗？”
明堂和陆长风一人拿起一张做对比，两人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像。
邱少扬说：“骨相。”
“骨相？”
明堂和陆长风一脸懵逼，这玩意儿怎么看他们也不懂啊，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摸骨算命，凭一张画像看出骨还是闻所未闻的。
邱少扬道：“还要多亏画这幅画的人素描功底很强，不然我也看不出来。”
“要不你找法医帮你看看，他们对人体结构很熟悉。”
陆长风立马掏出手机，对着两张照片拍了个照片，发给了蒋寒后立马一个电话打过去。
蒋寒接起电话，迷迷糊糊的问：“有案子了？”
陆长风道：“有两张图片发给你了，想让你帮忙辨认一下，是不是同一人。”
“着急吗？”
“很急。”
“好，那我现在看。”
没过一小会儿，蒋寒的电话就打回来了，“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能确定，但是从头骨的形状来看确实很相似。”
“好，谢谢。”
邱少扬又递起徐澍文的照片，对陆长风说：“这个也帮忙看看。”
陆长风将他的意思转达给蒋寒，随后就发了徐澍文的照片过去。
“你这是看什么？”说着，陆长风就把手机塞给了邱少扬。
邱少扬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蒋主任你好，我是邱少扬，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搅你休息。”
“是邱顾问啊。”蒋寒笑了笑：“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后边的这张照片，你想让我看什么？”
“我是想你看看，后边这张照片，和前面两张照片有没有相似之处。”
“好，我帮你看。”
蒋寒看了两分钟后再度开口说道：“大致的轮廓挺像的，现在微整微调很多人都有做，抽脂磨皮削骨都是很正常的。”
“你的意思是可能整形了？”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邱少扬仔细记的想了想案件的所有细节，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凭借记忆做出的画像肯定是有偏差的，画画的人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内容和不画画的人角度是不一样的，特别是有素描功底的人。
因此盛宴的画参考价值最大，孟乔如果整过容，加上盛宴看到的人又是伪装过后的，那么没有人认得出来也很正常。
陆长风问：“你是怀疑，孟乔整容了？”
邱少扬点头：“是有这个怀疑。”
“为什么？”
他不明白，这怎么就好整容扯上关系了。
邱少扬将徐澍文的证件照和他近期入职公司的照片挑出来放到一起：“你们仔细看看这几张照片。”
徐澍文的证件照是19岁那年照的，那时的他稚气未退，和近期的照片比较确实差的有些远了。
被邱少扬一提醒，两人便觉得确实是有些不太像。
邱少扬又将孟乔的照片递给他们：“孟乔的骨相与徐澍文现在的照片高度相似，让技术人员做个数据对比不难确认。”
“所以你的意思是孟乔整容成了徐澍文的模样，用徐澍文的身份回国，然后开启了一系列的谋杀？”
明堂觉得这个想法太大胆了，“那照你的意思，孟乔顶替了徐澍文，你真正的徐澍文又去了哪里呢？”
“那就不清楚了，但要证明现在的徐澍文不是原来的徐澍文并不难吧。”邱少扬问。
从2013年6月1日后，无论是换还是补，都需要录入指纹，徐澍文换身份证的时候录指纹已经开始实行两年了，只要拿到徐澍文的指纹就能知道了。
“你有几分把握？”
“五分。”邱少扬语气轻快的说：“反正都要查，那你们不如查个彻底。”
就凭徐澍文高度重合的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他们就有理由将徐澍文带回警局做调查，明堂和陆长风决定按照邱少扬的想法调查一下，也就是对比一下指纹，并不麻烦。

第64章 十二
邱少扬见时间差不多了, 便起身告辞：“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明堂跟这站起身。
邱少扬点了个头，他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了, 明堂也依旧会送的，倒不如由他去了。
二人一起下楼，邱少扬解锁车子，对明堂说：“你回去吧。”
明堂看他疲惫的模样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邱少扬摇头：“不用, 我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明堂：“我开你的车送你，回来打个车就行。”
邱少扬：“这个点儿车也不好打, 不麻烦了。”
“不麻烦的。”明堂说：“你看起来真的很累了, 疲劳驾驶不安全。”
说完，他将邱少扬推到了副驾驶，还帮他贴心的系好安全带。
明堂发了个消息给陆长风：【我送邱少扬回家, 你们也下班吧。】
陆长风：【······】
明堂坐上驾驶座, 系好安全带驶离分局。
晚间路上车辆不多，来回应该不会耽搁太久的时间。
明堂道：“困了你就先休息一下, 等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邱少扬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明堂突然问道：“忘了问你，你家在哪里？”
邱少扬帮他导航到位置。
明堂：“睡吧。”
邱少扬摇了摇头：“不睡了, 晚上睡了一会儿, 现在不算很困。”
明堂嗯了一声, “那我问你一些问题行吗？”
“你问。”
明堂：“你是怎么联想到孟乔假冒徐澍文这件事的？”
邱少扬笑了笑，“我以为你明白了。”
明堂：“好像明白, 又不是特别明白。”
邱少扬：“首先联系死者的微信是孟乔的身份证注册的账号, 结合孟乔送给杨珍珍孩子的物件儿, 还有孟乔的遭遇, 他确实很符合嫌疑人的侧写，当时我不是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她的入境记录吗？”
明堂点了点头。
邱少扬继续说：“天眼大数据分析出了徐澍文，我看到他前后的几张照片，就感觉很眼熟，我小时候和奶奶学过几年画画，有些功底，当下就想起了你们给我看过的那副画像，所以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加上徐澍文留学的国家刚好就就是孟乔去的国家，而徐澍文又是三个月前突然回国，他的正式工作也相当不错，为什么还要去注册网约车司机呢？显得十分的突兀，因此我才会怀疑他是孟乔。”
明堂道：“可孟乔是个女的。”
邱少扬道：“穿着衣服谁知道她是女的？”
明堂一想也是。
邱少扬道：“如果徐澍文是孟乔假扮的，那就能解释为什么有一份高薪工作徐澍文还要做网约车司机，他是想利用网约车司机去踩点，因为这个职业不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明堂点了点头。
邱少扬问：“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明堂摇头：“没有了。”
邱少扬：“那就好。”
明堂：“那你明晚还来吗？”
邱少扬想了想：“不知道，得看情况吧，如果没有应酬的话，应该可以去，现在嫌疑人也梳理出来了，应该不需要我再留下来帮你作什么了吧。”
明堂应了一声：“顺着这个线索，明天我们就会约谈徐澍文他们几个了。”
“那我提前预祝你们一切顺利。”
明堂：“谢谢。”
邱少扬笑了笑。
邱少扬为了上班方便，从父母的别墅里搬了出来，现如今住在市区的一套平层精品房里。
“把我的车开回去吧，我让司机明天接我就可以了。”大晚上的，邱少扬也不想明堂浪费钱打车。
“那也行。”明堂目送邱少扬下车，上楼，直到看到楼上的灯亮了才走。
陆长风告诉他大伙儿已经下班了，明堂直接返会了招待所。
“呦，回来了啊。”
明堂嗯了一声。
陆长风说：“把人安全的送到家了？”
“你这不废话吗？”明堂白了他一眼。
陆长风啧啧两声：“就你这个殷勤的模样，我是真的不相信你不喜欢邱少扬。”
明堂道：“之前你还喊人邱顾问呢。”
陆长风呵呵一笑：“这不是人不在跟前儿嘛。”
明堂嘁了一声：“你要是真的无聊就赶紧给自己找一个，别一天天的光想着编排我。”
“谁编排你了，你要点儿良心好不好，我是怕你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到时候等你看清的时候，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我都说了我和他不可能了，我和他不合适。”
陆长风呸了一声：“和江桥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不合适，邱少扬甩了江桥那个鳖孙儿不知道几百条街，怎么就不合适了。”
明堂道：“你都说了邱少扬甩了江桥几百条街了，我还能配得上邱少扬吗？”
“诶嘿······”陆长风笑的奸诈：“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啊，不是不喜欢，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说明你还是有考虑过和邱少扬在一起的。不过江桥要是听见这话怕是能哭出来。”
明堂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被人窥探了隐私之后的心虚感，说道：“你这都是什么破逻辑，我去洗澡了。还有啊，我和江桥三年前就结束了，你别在邱少扬面前提起听到没。”
陆长风呵呵一笑，没说什么，但应了那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从浴室出来，陆长风已经睡了。
明堂躺在床上，关掉了灯，黑夜里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邱少扬太完美了，他真的配不上。
他确实想过和邱少扬处对象的事情，就在他送邱少扬回家的路上，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偷看邱少扬。
他被邱少扬吸引着，觉得怎么看都不够。
当然，造成这个原因不完全是因为喜欢邱少扬。
邱少扬那么优秀，绝大多数gay都会对他心动。
明堂过分的关注邱少扬，还是因为前几天意外亲了一下留下了后遗症。
导致他忍不住去观察邱少扬的表情，注意邱少扬的看法。
同时他也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对邱少扬不仅仅是崇拜，其中也有爱慕。
认真破案的邱少扬真的太帅太酷了。他有点儿喜欢邱少扬，但他也是真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
隔天一大早明堂便去了市局，申请将几位符合嫌疑人条件的人带回市局调查。
两个小时后，三位嫌疑人都被带回了问询室。
明堂和陆长风挨个观察室都看了一遍，每个人表现都有所不同。
再去带人回市局审讯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也对这几个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杨柯比较急躁，自从坐在审讯室开始，就一直四处张望。
窦艺华相当沉稳，根据调查显示，他曾经因为喝醉酒和人打架造成他人受伤而被拘留了十五天，在他青少年时期也警察因为打架进看守所，因此这类的地方他并不陌生，所以他十分的淡定。
徐澍文的表现是介于杨柯和窦艺华之间的，就是通常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到了问询室的人的常规表现。
因为邱少扬主要的怀疑人物就是徐澍文，明堂对徐澍文高度的关注。
他发了一个消息给邱少扬：【徐澍文已经被带到市局了，晚点对他问话。】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来吗？】
彼时邱少扬正在开例行会议，他回复道：【我去不合适，我不是你们专案组的人，分局也不是你的地盘，过多介入你们联合办的案子不好。】
看到邱少扬的回复，他不来明堂有些失望，更多的是觉得心里暖暖的，邱少扬认真的为他考虑了。
明堂道：【那审讯完了我给你汇报。】
邱少扬轻笑：【我又不是你领导，你给我汇报什么。】
正在做工作汇报的人被邱少扬的笑打断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立马收敛了笑容，对他们说：【抱歉，你继续。】
那人才继续汇报工作。
裴侑旻多看了邱少扬几眼，眼里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明堂看到邱少扬发过来的消息，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妥，于是他和陆长风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陆长风看了他一眼：“打给邱少扬？”
明堂摇了摇头：“不是，打给陈局。”
陆长风以为他要和陈局汇报这边工作的进展，便点头了个头：“那等你回来我们就开始。”
明堂比了一个OK的动作。
明堂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拨通了陈局的电话。
陈局很快就接通了，问道：“明堂你有什么事？”
明堂道：“陈局，是关于邱少扬的一些事情。”
陈局的语气明显的变得急切多了：“他怎么了？”
“他好着呢。”
陈局松了一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大喘气。”
明堂感受到了无妄之灾。
陈局道：“什么事，你说吧。”
明堂道：“我现在办的案子遇到了一些瓶颈，找了邱少扬帮忙，我想和您申请让他参与办案可以吗？”
“你们还有联系？”
明堂听着陈局这语气，怎么有种捉奸在床的既视感呢？
明堂嗯了一声：“一直都有。”
陈局的语气明显的兴奋了起来：“那太好了，他愿意参与你就让他参与吧。”
明堂：“那分局这边儿会不会有什么意见······我担心他过多的介入分局的人会觉得他名不正言不顺。”
陈局冷笑一声：“那他们有本事把案子破了啊。”
明堂感觉自己也被内涵了。在陈局眼里，可能就没有邱少扬破不了的案子。
陈局道：“你只管让他参与，这件事我来处理。”
明堂心下一喜，他要的就是陈局这句话。
陈局又说：“你和少扬关系很好？”
明堂有种感觉，陈局这是在护犊子，觉得他的家的白菜可能要被拱了一样。
明堂嗯了一声：“还可以。”
陈局呵呵的笑了：“你要搞好和少扬的关系，最好能说服他重回市局担任我们的刑顾问。”
合着陈局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啊，怪不得答应的那么爽快呢。
但本着私心来说，明堂还是不希望邱少扬回到市局来。
虽然他喜欢和邱少扬一起破案的感觉，但他知道，邱少扬刚刚继承了公司的股权，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有很多事都要他自己处理，再回市局做个顾问，两边跑很容易就把邱少扬累垮了。
邱少扬的疲惫都写在了脸上，他不希望再有额外的东西给邱少扬造成压力或者是耽误他的休息时间了。
明堂应声：“我尽力吧。”
陈局道：“他要是不愿意，你也别强求，你自己搞好和他的关系，能多和他学一点也是好的，虽然他只是做了一年多的警察，但他的能力你也是见识到了的。”
“陈局就算您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陈局笑了笑。
挂了陈局的电话，明堂给邱少扬发了消息：【我和陈局申请过了，这个案子你可以随意介入，邱顾问，欢迎回来。】
发完消息，他回到观察室和陆长风汇合。
邱少扬开完会后拿起手机，看到了这句话，弯了弯嘴角。
裴侑旻问他：“谈恋爱了？”
邱少扬摇头：“没有呢。”
裴侑旻：“那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开会的时候还要开小差？”
邱少扬道：“对不起。”
裴侑旻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邱少扬觉得自己还是要将话明说了：“我最近在帮市局处理一起案件。”
“你······”裴侑旻原本是想说让他不要参与，每天公司都已经很累了，还要参与市局的案件，本身自己的身体状态也不是很稳定，但想了想，他就说算了，邱少扬也不会听他的，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自己安排好时间，别过度的劳累，爷爷不是很希望你回去市局，你也知道原因。”
邱少扬垂眸片刻，“我会的。”
裴侑旻嗯了一声，就先走了。
不只是邱少扬的爷爷，连裴侑旻自己也不是很支持邱少扬再和警察扯上关系。
当年邱家轮船爆炸案给邱少扬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他们都没有忘记。市局的案子都要直面死亡，邱少扬的状况不允许他继续这份工作，不然他也不会离开市局。
如今老爷子也没多少日子了，让他知道邱少扬又回去市局接触死亡，他会担心的。
邱少扬反复的看着明堂发给他的消息，心里有些难受，明堂应该是满怀期盼的等着他再度的回归参与调查吧。
他都能想到明堂应该有多开心。
拒绝吗？邱少扬自己也舍不得。
过了一会儿，明堂的消息又来了：【我们准备和徐澍文谈话了。】
没看到回复，明堂将手机调制静音，邱少扬大概率还在忙吧。
明堂走进问询室。
徐澍文抬起头，与他们视线相对。
陆长风依旧是坐在主审的位置上，明堂坐在一边旁听。
最好后，陆长风问徐澍文：“你准备好了吗？”
徐澍文迷茫的看着他们：“我犯了什么事吗？”
陆长风只是笑了笑，从文件夹里取出所有被害人的照片，依次放到桌子的中间，问道：“看看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徐澍文将照片都拿过来逐一的辨认，大概看了一分钟的时间，随后摇了摇头：“不认识。”
明堂注意到，徐澍文有喉结，那么他大概率会是一名男性。
那也就是说，邱少扬的猜测可能不成立。
但二人都没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对他问话。
“既然你说不认识，那我给你分别介绍一下这几位吧。”
接着，陆长风就将每个人的死亡地点，以及长去的酒吧都告诉了徐澍文。
而明堂就在一旁自己的观察着徐澍文的反应。
他明显的看到徐澍文在听到这些名字的时候是十分不自在的。
但他还无法判断这份不自在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徐澍文哑声道：“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们吧。”
陆长风给了他一个你自己的体会的笑容问道：“根据你的行车记录仪我们调查到，你与这几位受害人的行动路线高度重合，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徐澍文无力的搓了搓脸，“我是一名网约车司机，几乎全市我都跑遍了，我能怎么解释？你们不能就因为这个就觉得我是杀害他们的凶手吧，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
“那你认识这个人吗？”说着，陆长风就将孟乔的照片递给了徐澍文。
徐澍文接过后，摇了摇头，“不认识。她也是受害人吗？”
明堂和陆长风做警察也都不是一两年了，谁说没说慌他们还是能看的出来的，从徐澍文接到照片到回答，用了三秒左右，这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时间。
徐澍文传递给他们的信息就是他不认识孟乔。
难道，徐澍文真的不认识孟乔吗？
徐澍文又问：“她也是受害人吗？”
陆长风不解的问他：“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徐澍文解释道：“你们给我看到的几张照片都是受害人的照片，我就以为这位女生也是。”
这个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陆长风问：“那你能解释一下，你有一份薪资待遇还不错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在下班后开网约车？”
徐澍文坦荡的回答道：“我想赚钱，我现在的薪资待遇确实不错，但我想要买房。春城的房价虽然不像沿海城市那么贵，但也同样不便宜，我今年25岁了，我父母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们用毕生的积蓄送我出国读书，我也想尽早的回报他们，买上大的房子。”
徐澍文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同学们有些已经结婚了，现在这个社会，结婚人家女方家里都是要男方有房子的，买房上我不想再花父母的积蓄了，网约车可以赚到钱，又不会很累，时间也很自由，所以我就注册了网约车司机。”
说道买房这个问题，确实是当代年轻人心里的痛。
因为老一辈的生活环境限制，所以对他们来说就希望下一辈的人过的幸福，男方如果有房，女方嫁过去也不至于没有地方可以住，房子真的压到了很多家庭。
陆长风自己也是个房奴，自然知道其中的心酸，每个月还房贷车贷，工资就不剩下什么了，总是被人说他抠门，他也不想，但他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供他挥霍的。
随后简单的问了一些问题，陆长风准备了东西采集了徐澍文的指纹。
采集完毕后，徐澍文问：“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我还要回去公司继续工作。”
陆长风点了点头：“可以了，保持通讯畅通，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本市，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会传你来谈话。”
徐澍文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二位警官辛苦了。”
陆长风朝他笑了笑。
徐澍文下楼后，明堂看了看手机，还没有等到邱少扬的回复，不免得有些失望。
两人一起站在窗口，看到徐澍文开车驶离市局，陆长风问明堂：“你怎么看？”
明堂想了想，有些难以回答。
徐澍文的回答，他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简直可以算作是完美的回答，包括他的所有反应，明堂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明堂叹了口气：“不知道，但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凶手。但我觉得，邱少扬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陆长风道：“可今日我们看到的徐澍文，确实是徐澍文本人没有错，他的五官和他近期的照片基本一样，徐澍文有很明显的男性特征，也就不存在昨晚邱少扬所猜测的，现在的徐澍文是孟乔整形后伪装的，会不会是邱少扬判断失误了？”
“不知道。”
明堂不愿意去质疑邱少扬的判断，但现在出现的情况，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
陆长风扬了扬自己手里收集的指纹样本说道：“找技术科的同事和徐澍文在系统内留下的指纹做个对比分析，我们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徐澍文了，指纹这个东西毕竟是骗不了人的。”
明堂点头同意。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两人一起将样本送到了技术科去。
明堂看了看手机，邱少扬还是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不免让他有些烦躁。

第65章 十三
经过技术部门的指纹数据对比分析, 确定了他们刚才在问询室里见到的人就是徐澍文本人。
也就是说，邱少扬所说的孟乔假扮徐澍文这一观点被推翻了。
陆长风拍了拍明堂的肩膀。
原以为案子很快就能结束了，可现在看来, 遥遥无期。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凶手是用孟乔名下的电话号码注册的微信账号和被害人们联系的，但徐澍文和孟乔之间又没有关联，而孟乔本人又没有入境记录，所以到底是谁拿了孟乔的身份证注册了号码呢？
明堂此时觉得无比的疲惫, 一遍遍的看着他和邱少扬的聊天界面。
邱少扬始终没有回复他，案子也走入了死胡同, 该怎么继续下去呢？
陆长风问道：“还有另外两个人, 你要参与问话吗？”
明堂摇了摇头，“你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捋一捋思路。”
陆长风见状, 也就没强求，自己领着兰宁去找下一个嫌疑人问话了。
他能理解明堂现在心里发想法。
明堂一直将邱少扬摆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对他来说，邱少扬就是指路灯，突然发现这个指路灯指错了路, 让他一直在原地兜圈圈, 因此心理防线崩塌了。
明堂将所有的案件细节都过了一遍, 可他觉得邱少扬的思路没有问题。
邱少扬怀疑孟乔整容成了徐澍文的样子，用徐澍文的身份回了国。可如今指纹对比告诉他们, 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徐澍文, 那孟乔在哪里？
难不成这个案子和孟乔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通过他们的调查, 孟乔和徐澍文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徐澍文本人和他们做的画像完全是两种长相, 而徐澍文和几位受害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怨，基本是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的。
明堂叹了口气拿起手机，邱少扬依旧没有回复他。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他选择相信邱少扬的判断，将现在出现的问题全部都告诉了邱少扬。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邱少扬给他回了电话。
明堂接通后，没什么力气的喂了一声。
这一声，听的邱少扬心一抽，“你还好吗？”
明堂想说自己很好，但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支持他这么说，他叹着气说：“不好。”
邱少扬道：“我去找你。”
明堂看了看时间，问道：“你还没下班吧。”
邱少扬嗯了一声，现在是十一点中，“还有半个小时下班，下班我去局里找你。”
明堂道：“我去找你吧，我想见你。”
邱少扬想了想，说好：“你直接来公司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吃中午饭好不好？”
“好。”
明堂给陆长风发了条消息：【我去找邱少扬了。】
等陆长风问完杨柯出问询室后看到消息：“······”
明堂将车开到麒麟地产的楼下，麒麟地产整栋楼有三十层高，明堂是第一次来这里。
一楼的大厅非常气派，一半是休息区，一半是关于麒麟地产的介绍，还有很多沙盘。
明堂走到前台道：“我是市局刑侦队的明堂，我找邱少扬。”
前台客气道：“明先生您稍等，我问问邱总。”
说完，前台播通了邱少扬办公室的座机，“邱总，前台有位明先生说找您。”
邱少扬说：“让他上来吧，以后只要是他来，直接放行就可以了。”
说完，邱少扬又补了一句：“让他走高层专用的电梯吧。”
前台立刻就感受到了眼前这位警察对于他们邱总而言的重要性，主动道：“明先生，您跟我来。”
明堂被前台领着乘坐了专属电梯直上30楼。
在电梯口遇见了裴侑旻。
前台客客气气的和裴侑旻问道：“裴总好。”
裴侑旻点了个头，“好。”
视线掠过前台落在了明堂的身上，明知他是来干嘛的，还是故意问他：“明警官来我们公司有何贵干？”
明堂朝他礼貌的点点头：“裴先生你好，我来找邱少扬。”
“哦，他人在办公室。”说完，裴侑旻走进电梯。
前台也继续往前走，领着明堂穿过工作区，来到邱少扬的办公室外。
顶层的办公室基本都是透明玻璃的，明堂一眼就看见了认真工作的邱少扬。
前台敲了敲邱少扬办公室的门：“进。”
邱少扬抬起头。
前台道：“邱总，明先生来了。”
邱少扬说了声好。
明堂被前台客客气气的请进了办公室。
前台出去把门关上了，邱少扬拿起抽屉里的遥控器摁了一下，玻璃的颜色就变成了烟雾色，外面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邱少扬招呼明堂坐到沙发上，秘书就已经端着茶水进来了。
明堂和秘书道谢。
秘书笑了一下，出去替他们关好了门。
邱少扬的办公室很大，大概有五六十个平房，两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的很远很远。
办公室里放了很多的茉莉花，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邱少扬道：“你等我三分钟，我这里还有点文件要看。”
明堂嗯了一声。
邱少扬坐回办公桌旁，继续认真的工作，明堂的视线则是四处观看。
三分钟没到，邱少扬就弄好了一切，坐到他身边，说道：“你说说详细的情况吧。”
明堂就将他们今天调查的情况全部又给邱少扬说了一遍。
邱少扬听完，到没有很大的反应，“所以，你觉得我的判断失误了对吗？”
明堂没有说话。
邱少扬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不会因为你质疑我的判断生气。从你所说的点来看，我的确有可能是判断失误了。我又不是神仙，会失误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你没必要觉得难以启齿。”
明堂嗯了一声：“那你觉得，我们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邱少扬仔细的想了想，说道：“你们还可以查一下他的行车记录仪和消费记录。”
明堂问：“查这个干什么？”
邱少扬道：“现在你们手里的证据只能证明徐澍文就是他本人，却不能证明他和本案没有一点关系。”
“可他本人本来就和本案没有一点关系不是吗？”
邱少扬摇头：“可我们的凶手不也是本案的受害人没有一点关系的吗？”
明堂恍悟，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邱少扬道：“徐澍文即使没有被人假冒，也不能作为证据证明他就不是凶手。”
“所以你现在是怀疑他团伙作案吗？”明堂问。
邱少扬道：“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能做任何的判断，这个徐澍文究竟是人还是鬼尚未知晓，对他你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我派人对他24小时跟踪调查了。”
“案子还没有走入死胡同，你也先别沮丧。”邱少扬安慰明堂道：“最后一起案件凶手选在了情趣酒店，凶手是如何逃离现场的还没有调查清楚，其他几起案件不好查行踪，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但最后一期案件应该还是可以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钱胤遇害的地方是一个情趣酒店，虽然是在旧街区，但并不带表着整条路上就没有监控了。
明堂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开始他就和陆长风去了那家情趣酒店做过调查，当时他们就有分析过，凶手选在酒店杀人后成功逃脱不留证据其实远比在其他地方的危险性能更高。
所有凶手一定对酒店内部的情况非常的熟悉，要么凶手是酒店的住客，要么凶手就是在酒店附近多次踩点过的，或者就是酒店内部的工作人员。
但当时他们的视线被钱胤手机里的内容给吸引了，就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
如果邱少扬不提起，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得起来。
明堂道：“我等下回去就着手调查。”
邱少扬点了点头，“一起去吃饭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明堂摇头：“我都可以。”
邱少扬道：“那不如去试试我们的员工餐厅，环境很不错，饭菜也可口。”
“好啊。”
两人一起来到餐厅，明堂看着干净整洁的餐厅有些惊讶，“你们的员工餐都是星级餐厅的标准啊。这可比我们警局的食堂好了无数倍。”
邱少扬笑说：“那你要不要跳槽来我们公司。”
明堂道：“来你们公司我能做什么？帮你看大门吗？”
邱少扬道：“那倒不用，你这样的看大门太浪费了，怎么说也要给你一个安保部门总监的位置。”
明堂咦了一声：“你们公司还有专门的安保部门吗？”
邱少扬点头：“那当然了，这么大个公司不设置安保部门怎么行，机密资料丢了怎么办，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明堂一向觉得也是，“那你们安保部门的总监月薪多少？”
邱少扬道：“年薪二百万。你要来我给你开三百万。”
明堂道：“邱总不带你这么挖人的啊。”
邱少扬笑了笑：“问题是我挖不走你啊，但凡你肯，别说三百万，五百万我都给。”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钱。”
明堂觉得他是真不能和邱少扬谈金钱方面的问题，不然邱少扬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邱少扬拿了一盒酸奶，随便打了两个菜一碗饭，对明堂说：“喜欢什么你就吃什么，那边还有小厨房可以给你加餐。”
明堂连忙摆手道：“这里都有几十个菜品选择了。”
明堂打了几个菜，和邱少扬找了一个相对僻静一点的地方坐下。
“你就吃这么点儿，下午不饿吗？”看着邱少扬碗里只是一点点东西明堂忍不住担心。
“够吃了。”邱少扬说。
吃完饭，明堂赶着回市局去调查凶手的逃离路线，邱少扬将他送到楼下。
“路上开车慢点儿，有什么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明堂说好：“回去吧，外面太阳大。”
邱少扬笑道：“我又不是温室长大的，晒晒太阳还能把我晒死了不成？”
明堂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没必要。”
“行了，我回了。”
明堂开着车离开，邱少扬也返回工作室。
中午路上有些堵车，明堂回到市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分局也开始下午的工作了。
明堂问陆长风：“吃饭了吗？”
陆长风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陆长风突然凑近明堂：“看来我们邱顾问安慰人的技巧还是很厉害的嘛。”
明堂的耳朵迅速的蹿红：“瞎说什么呢？”
陆长风嘿嘿一笑：“我瞎说了什么吗？我也没说什么啊，只是说邱顾问会安慰人啊。最起码是很会安慰你啊。离开的时候像丧家之犬，回来之后元气满满，你不妨给我说说，我们邱顾问究竟是怎么把你给安慰好的？”
“没有的事。”明堂否认。
陆长风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调到自拍模式，调了方向让明堂自己看：“耳朵都红了，莫不是你们作了点儿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少胡诌。”明堂的耳朵红的更厉害了。
陆长风嘁了一声，收起手机：“昨天晚上送回去，今天中午又跑过去，你要说你真的对邱少扬没有想法，我一辈子单身怎么样。”
明堂：“······”
他这个沉默，让陆长风笑的更开心了：“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想想你当初说自己和人家不可能，现在还不是喜欢上了。”
陆长风八卦的走进明堂：“给我说说，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
明堂咳了一声：“上班时间，不要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哎呦~是吗？”陆长风笑哈哈的说：“我不信。”
陆长风道：“让我猜一猜啊，是在你亲他之前呢，还是在你亲了他之后呢······”
陆长风故意的拖长了调子，观察着明堂的反应。
明堂推了推一把，“之前，之前，行了吧，别闹了，查案子。”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起重返钱胤被杀的酒店，陆长风笑了一路，笑的明堂偏头痛都犯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明堂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吼道：“我喜欢邱少扬这件事有这么可笑吗？让你笑个没完没了的。”
“不好笑，哈哈哈哈哈，我只是想起你之前每一次和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的态度就觉得好好笑，哈哈哈哈，绝对是你史上最强打脸了。”
明堂瞪了他一眼。
陆长风道：“这件事告诉我，以后不要随便乱立下flag。立flag一定会被打脸的。”
明堂：“······我真的很想拿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想起自己当初和邱少扬说起感情这件事的时候自己的态度，明堂觉得自己的脸是真被打的很疼。
绿灯了，明堂发动车子后和陆长风说道：“你不许在邱少扬面前瞎说，听到没。”
陆长风：“我能瞎说什么？”
明堂道：“说我喜欢他。”
“你本来就喜欢他，怎么算得上瞎说。”
明堂道：“他是麒麟地产的继承人，而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我和他的差距云泥之别，我喜欢他，只会默默地喜欢他，我不希望我的喜欢给他带来不便，他以后大概率是要娶妻生子的，他那样的身份，有一个同性/爱人是不会被主流社会接受的，你明白吗？我不想把他拖到我走的这条路上，这条路很难走，他要走的是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
陆长风：“······你想的还真的多。”
明堂道：“我不得不想，江桥和我开始不也是很好吗？最后不也是去结了婚生了孩子，流言蜚语真的很可怕，何况是邱少扬那样的身份，做点什么都会被媒体注意。”
陆长风道：“虽然我和邱顾问不熟，但他和江桥不一样，江桥很懦弱，邱少扬是个坦荡的人，如果你们有幸在一起了，邱少扬是绝对不会抛下你和别人结婚的，这点我愿意拿人格给邱少扬担保。”
“我不想他被人议论，邱少扬够苦了，真的。”明堂说：“我和他去泽阳那晚，他半夜做了噩梦一直在喊他爸妈，一直在喊好疼，我猜他是梦到了八年前碧螺湾游轮爆炸案，他表面看起来温柔平和，但内里早已千疮百孔了，我不想他再受到一点儿伤害了。”
碧螺湾游轮爆炸案。
提起来就能让气氛变得凝重。
“所以，长风，拜托你，这件事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陆长风重重的点下头：“好，我不会和他说。可他要是也喜欢你呢？”
明堂道：“应该不会。”
“万一呢？”
明堂笑了笑：“那就是我三生有幸。”
车子停在情趣酒店的停车场，明堂和陆长风一起下车朝酒店走去。
前台对他们还有印象，明堂直接说：“我想要你们酒店的入住记录。”
前台将近期的入住记录都给他了找了出来。
他们这家酒店虽然对标情趣酒店，却不完全是情趣酒店，也有提供长期居住，毕竟开在这种地方人流量不大，全靠出售情趣房间要不了多久估计就要赔本了。
两人坐在大厅里但这酒店近一个月的入住记录发现这家酒店常驻的人还是挺多的，少说得有五六十位。
“这么多人，总不能每一个都去找吧。”陆长风说。
明堂也是这么认为的，说道：“居住时间超出三个月的应该可以排除掉。在钱胤案发生前入住钱胤案后退房的，应该重点关注。”
排除掉这些条件，还剩下四十多位。
陆长风道：“再排除掉年龄段不对的，以及外形不符合的。”
这些排除时候，一共就剩下两位，一女一男。
明堂将前台找过来问：“这两位你帮我查一查他们当时留的联系方式可以吗？”
女的叫娄晓晓，难得叫康嘉奇。
陆长风趁这个功夫让陈颜佳去调查这两人的详细资料。
根据前天告诉他们，娄晓晓在三天前就已经退房了，而康嘉奇至今还住在他们酒店的六楼。
二人当即决定去拜会一下这位卡男生。
在康嘉奇的房间外敲了大概有三分钟的门，屋里才有人来给他们开门。
康嘉奇顶着一头鸟窝头，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而他眼下的淤青，也能看出这个人非常缺觉。
陆长风亮出警官证：“市局刑侦队的，找你做个调查。”
“调查什么？”康嘉奇不解的看着他们，丝毫没有要请他们进屋的想法。
陆长风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这几个人。”
说着，陆长风拿出了几位被害人的照片。
康嘉奇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摇头道：“不认识。”
陆长风道：“方便我们进屋看看吗？”
康嘉奇犹豫了会儿，将门拉开。
屋里的很黑，窗帘紧闭，康嘉奇没有开灯。
“能把灯打开吗？”陆长风问。
康嘉奇嗯了一声，打开了灯。
屋里到没有很乱，就是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康嘉奇道：“我是个网文作者，就像找个环境好点儿的地方安静的码字。”
这倒是和前台说的挺符合的，康嘉奇几乎都不出门，吃喝拉撒都在屋里了。
两人大致的看了一番，排除了康嘉奇的嫌疑。
陈颜佳那边也有了新的结果，查到娄晓晓是本市舞蹈团的舞蹈员。
陆长风当即就联系了她，过去与她当面谈。
娄晓晓因为常年跳舞，身材非常好，长得也很漂亮。
“娄小姐，我想问问你，9月5日到9月17日，为什么在月山区的一家情趣酒店开房？”
娄晓晓被他们问的一愣：“不可能啊，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今年的中秋晚会表演，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月山区开过房。”
明堂将她的身份证复印件递给娄晓晓，上面还签着她的名字。
“这不是我的字，我也从没去开过房。”娄晓晓有些激动的说。
“别激动，我们只是找你了解情况。”明堂安慰她说：“那你有没有将你的身份证借给别人过？”
娄晓晓摇头：“从来没有，我身份证一直都在我包里。”
说着她拿出了自己的卡包，从头翻到尾后愣住了，“诶，我的身份证以前明明就放在卡包里的。”
陆长风道：“没关系，再找找。”
娄晓晓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的男朋友：“你帮我找找看我身份证是不是落在家里了。”
不过从娄晓晓的反应来看，陆长风都觉得，娄晓晓的身份证，有可能是丢了。
果不其然，娄晓晓男朋友打电话给她说家里没有找到她的身份证。

第66章 十四
娄晓晓顿时就红了眼：“我身份证大概是丢了。”
陆长风安慰她道：“有谁接触过你的身份证吗？”
娄晓晓摇头：“我的包几乎不离手的。”
陆长风道：“你再仔细想想。”
娄晓晓猛然想到：“有次我在商场的洗手间上厕所, 将包挂在了厕所的卫生间里，有个人帮我捡到放到了服务台。”
“大概多久之前？”
娄晓晓道：“得有一个月左右了，当时有个舞蹈比赛, 很赶时间，我大致看了一下包里也没少什么东西，就很匆忙的走了。”
说起来，她有些自责：“一定是那个时候身份证被偷了，我当时要是仔细的检查一下应该就可以发现的！都怪我。”
说着她便开始哭了起来。
陆长风安慰她：“没事没事, 这一个月你的身份证出来被拿去开了房也没出其他问题，你赶紧挂失身份证重新补办就好了。”
娄晓晓哭着点头。
和娄晓晓分开后, 明堂和陆长风一起回局里。
车上, 陆长风问：“你觉得偷了娄晓晓的身份证的人会不会就是杀害钱胤的凶手？”
明堂道：“可能性非常大。拿那张签名复印件和孟乔的字迹做个对比看看吧。”
“你还是觉得和孟乔有关？”
明堂道：“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陆长风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回到局里，明堂收到了邱少扬发来的消息：【进展顺利吗？】
明堂道：【不太顺利。】
邱少扬：【摸摸头，我晚上没有安排, 去找你。】
明堂：【好。晚上见。】
酒吧那边的盯梢还在继续, 只不过这么多天了都没一点进展。
陆长风道：“要不让酒吧的同事都撤回来吧。”
明堂想了想，说道：“再坚持两天吧, 这两天盯紧了徐澍文。”
“如果真的和徐澍文有关，我想咱们这次将他叫到警局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陆长风有些烦躁：“案子都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了，至今连凶手一根头发都还没抓到, 咱们该怎么和陈局交代。”
明堂同样觉得很烦。
这次的凶手在是真的小心, 压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让他们查都不知道从哪里查起。
明堂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明堂看了看, 是他的姐姐明媚。
“我姐, 我接一下。”
说完, 明堂出道走廊找, 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接通了电话，“姐，什么事儿？”
明媚道：“我和你姐夫已经领了证了，定了下月七号结婚。”
“啊？”明堂有些惊讶：“这么快的吗？”
明媚无语道：“这还快吗？我和他都谈了两年了。”
明堂问：“那还有十多天，来得及吗？”
明媚道：“没什么来不及的，又不大办，只是请一些熟悉的人一起聚一下，我和他都是警察很忙的。”
明堂这家年不经常在家里，所以对明媚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明堂道：“我会提前安排好假期的。”
明媚嗯了一声：“就是提前告诉你让你安排假期。”
挂了电话，明堂回到办公室，陆长风问他：“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明堂摇头：“不是，我姐婚期定下了，下个月七号。”
“这么快吗？”陆长风有些惊讶，“没几天了啊。”
明堂说：“她说来得及。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姐姐就要嫁人了。”
陆长风无语道：“你姐今年都31了好吧。已经是晚婚了，结婚你准备送什么礼物？”
明堂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大概就是丰厚的红包，然后看看他们家里缺什么，我就帮他们买什么。”
陆长风笑了笑：“行，到时候帮我也带个红包去。”
明堂点头。
或许是姐姐快要结婚的缘故，明堂心中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不少。
回到办公室，明堂问陈颜佳：“让你查的徐澍文的消费记录查的怎么样了吗？”
陈颜佳回他：“查的差不多了。”
说着，陈颜佳将那些已经查出来打印好的记录都交给了明堂，“行车记录仪我还在导出数据，晚点弄好了再给你。”
“行。”
明堂开始仔细的翻看徐澍文的消费记录，从头到尾看下来，突然视线在其中一行消费记录上定住了。
“长风，你过来一下，我有了新的发现。”
陆长风快步的走了过去：“什么发现？”
明堂将那条消费记录用笔圈出来给陆长风看。
“这不就是钱胤死的那家酒店。”
陆长风同时也注意到了日期，就是娄晓晓的身份证在酒店开房的那天。
陆长风喊陈颜佳：“你把9月2号当天晚上七点十五分徐澍文的行踪查出来。”
陈颜佳：“好的。”
说完陈颜佳就开始行动了，没要多久就查到了：“当晚7点11分，徐澍文名下的车开过古渡西路的红绿灯路口，在7点16分开过花街十字路口。”
陆长风问：“能不能将当时的画面调出来，看看车里坐的究竟是谁？”
“我试试。”陈颜佳飞快的操作着，很快就抓取到了，通过放大发现是徐澍文本人。
娄晓晓的身份证办理的入住，刷的确实徐澍文的卡。那么徐澍文是如何做到同一时间在月山区的酒店消费的？
陆长风问明堂：“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明堂道：“先不着急，等笔记鉴定的结果出来再做打算也不迟。”
陆长风觉得也是。
等到下午，笔记鉴定结果出来了。
娄晓晓的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签名与孟乔的笔迹一致。
也就是说，孟乔一定是用了某种方式偷偷地回到了国内。
查明了这一点，整个案件的脉络突然就变得很清晰了。
陆长风道：“看来，咱们要该请这位影帝级别的表演艺术家重回问询室了。”
明堂将他们的发现了告诉了邱少扬，随后便带着人去抓人了。
仅仅半天的功夫，徐澍文又回到了问询室里。
比起上次的泰然自若，这一次明显有些慌乱了。
邱少扬到的时候，明堂他们已经准备开始审讯了。
蒋英杰听说他们已经抓到了嫌疑犯，也过来看看情况，与邱少扬撞了个正着。
蒋英杰问明堂：“这位是？”
明堂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刑侦顾问邱少扬。”
蒋英杰点了个头。
邱少扬看向明堂，明堂告诉他：“这位是分局的刑侦支队长蒋英杰。”
邱少扬也只是点了个头。
气氛一度很尴尬。
明堂道：“我们准备进去审讯了，你要围观吗？”
邱少扬嗯了一声。
明堂将邱少扬领进观察室。
蒋英杰脸色不是很好看。
陆长风和明堂走进了审讯室。
徐澍文道：“二位警官，怎么又把我带回来了？”
陆长风道：“我以为你清楚我们把你带回来的原因呢。”
徐澍文迷茫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长风笑了笑：“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便，徐先生真的好演技啊。”
徐澍文依旧摆出一副懵逼的模样。
陆长风将两组照片摆到他的面前：“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9月2日晚上七点十五分，你的卡会在月山区的一家酒店里有消费记录，还是用别人的身份证登记的信息，而你本人却在古渡区？”
徐澍文愣了一下：“这不可能。”
陆长风敲了敲照片：“可不可能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徐澍文拿起照片看了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陆长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接着问：“娄晓晓的身份证登记时酒店复印件上签的名字却和另一个嫌疑人孟乔的笔记一致，刷的却是你的卡，徐先生我认为你真的应该好好地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些问题了。”
徐澍文道：“我的卡已经丢了。”
“是吗？”陆长风勾唇一笑，又拿出了一份资料：“可我这里显示，你昨晚还使用这张卡在超市里购物了。”
接着又取出了一张照片，是他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的收银台那边的监控拍到的画面被冲洗出来了。
陆长风道：“徐先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钱包呢？”
“我的私人物品你们没有权利查看。”徐澍文说道。
“哦，你说的对，我应该申请搜查令才对。”陆长风轻笑。
徐澍文愤怒的睁大了双眼：“你······”
“我怎么了？”陆长风无辜的眨眨眼。
徐澍文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认识我杀的。”
“那就要取决于徐先生的配合度了。”
徐澍文哼了一声：“我没做过，你们想让我配合什么。”
陆长风道：“把你知道的都老实的交代出来。”
邱少扬拿起里面的麦对陆长风说：“陆副队，别和他兜圈子，直接将几名被害人的共同点讲给他听，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陆长风瞬间明白了邱少扬是什么意思，说道：“徐先生，你再看看这几位受害人，你当真不认识吗？”
说着，陆长风将受害人的照片又一次拿给徐澍文看。
徐澍文看都没看一眼说道：“早上我就说了，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陆长风却没理会他，他的目标根本不在于让徐澍文辨认受害人。
陆长风道：“这些被害人在社会上都一定的地位，家里都有老婆，也都有小孩，同样他们的性取向也都相同，他们都喜欢男的。”
徐澍文皱起眉：“你说这个干什么，我一点都不想了解他们。”
耳机里传来邱少扬的消息：“保持住，继续和他聊这个话题。”
陆长风道：“他们全部都是与人发生关系的时候，被人割掉了生殖器官。”
徐澍文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的握紧，然后慢慢的放开：“对他们的遭遇我感到非常的同情，但人不是我杀的。”
“他们出事的地点都有你的踪迹，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徐澍文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跑网约车的，和他们的死亡地点有重复也不奇怪吧。”
陆长风点了点头：“确实不奇怪。”
徐澍文：“所以，你们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
陆长风道：“当然是你涉嫌多起连环谋杀。”
“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陆长风：“你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凶手吗？”
徐澍文：“那我要是说人是杀的你有证据证明人不是你杀的吗？”
“当然有。”陆长风道：“案发时间断，我都在工作。”
徐澍文：“我也在工作，我每晚都在开网约车，你查我的出车记录就能查得出来了。”
陆长风道：“我们当然会查了。”
邱少扬道：“你们先出来，晾他几个小时。”
陆长风收拾了东西，对徐澍文说：“审讯暂停一段时间，徐先生好好休息一下，再好好想想你认不认识几位受害人，而我们要去你家展开搜查了。”
徐澍文的脸色一变。
陆长风他们离开审讯室，接着观察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明堂和陆长风走了进来。
蒋英杰问邱少扬：“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审下去。”
邱少扬说：“审下去也毫无意义，倒不如直接找到证据甩在他的脸上。”
陆长风也说：“这小子就是一块儿硬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再问下去也是死循环，邱顾问说的有道理，看他的样子，很害怕我们搜查他的东西，让痕检的同事准备好，我们去一趟徐澍文的家里。”
蒋英杰此时心里很不爽，明明他也是重案组的副队长，却被事事排除在外。
明堂问邱少扬：“你一起去吗？”
邱少扬点点头：“去。”
明堂笑了笑：“蒋支一起吗？”
蒋英杰道：“当然。”
申请了搜查令，痕检组也准备好了，准备一同前往徐澍文家。
明堂见邱少扬掏出车钥匙，对他说：“你坐我的车。”
邱少扬想了想，点头同意。
蒋英杰跟他自己的队员一起。
陆长风将车钥匙交给兰宁：“你开车带小丁杨猛，我和明队一起。”
明堂本来要都要出库了，被陆长风拦下。
明堂道：“你不是有车的吗？”
陆长风说：“不想开。”
明堂道：“那你为什么不坐自己的车。”
陆长风：“我坐自己的车其他人会不习惯的。还是说我坐你的车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明堂微微皱眉，面色不悦道：“陆长风，好好说话。”
陆长风呵呵的笑着说 ：“人家邱顾问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对吧邱顾问。”
邱少扬：“？？？？？？？？”
陆长风道：“那要不我下去？”
明堂：“······”
邱少扬道：“不用不用，就这样吧，还能聊聊案情。”
车子开出警局，明堂道：“你们觉得徐澍文是凶手吗？”
邱少扬道：“要看证据的指向了，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只是证明了他和本案有关系。”
陆长风说：“我觉得他不是凶手，我感觉他非常场讨厌gay。当我说起四位被害人的性取向的时候，我在徐澍文的脸上看到了恶嫌的表情。而在我说起他们的器官都被割掉的时候，徐澍文的脸上又闪过快感。”
“我也注意到了，我们不妨查一查徐澍文有没有遭遇过性/侵。”明堂道。
邱少扬赞同的点点头。
徐澍文住的是公寓楼，环境还算不错，门锁是密码锁。
痕检一件开始提取门上的指纹，邱少扬他们站在一边，等痕检提取完了，就可以进入徐澍文家。
大约花了三分钟，门上的指纹采集完毕，大家开始进入徐澍文的家里。
明堂打开鞋柜，鞋柜里放着女士的高跟鞋，明堂拿出来看了看，37码的，小白鞋是同款的，一双37，一双40。
鞋柜里所有的鞋粉分成了两组，一组37一组40。
这说明这里住着的是一男一女，除了徐澍文之外，还应该有一名女性。
往里面走就是客厅，在里面就是卧室。
阳台上晾着女生的贴身衣物，同样也证明了这里有女生居住过的痕迹。
邱少扬目的明确的直冲卧室，打开了衣柜，他叫来了明堂。
“怎么了？”明堂快步走进卧室。
邱少扬道：“你看看这里的衣服，拍个照，给帮助你们画像的人做辨认，看看他们有没有人能认出来这里面的衣服。”
明堂点点头，将所有的衣服都拍了图片，分别发给了盛宴，孙淼和曹志贤让他们帮忙进行辨认。
接着二人继续在屋里翻看，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垃圾桶里还有用过的套套。
邱少扬从床上捡起了一根长发，明堂招呼嗯了一名痕检的人拿来证物袋装好。
“你猜猜看，这根头发是不是孟乔的。”
邱少扬道：“猜中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明堂想了想：“我请你吃饭吧。”
邱少扬撇了撇嘴，“我要是猜不中你以后就不请我吃饭了吗？”
明堂连忙道：“不会不会，你只要想我请你，随时都可以。”
邱少扬拍了拍手：“那你这个奖励就很没诚意了啊。”
明堂说：“那这样吧，你猜中了，可以和我要一样东西，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会满足你。”
邱少扬挑了挑眉，“有点意思，那我猜是。”
明堂说好：“要不是孟乔的，你就给我一样东西如何？”
“OK啊。”
陆长风：“······”
邱少扬进了浴室，浴室的台面上摆了很多女性的化妆品，他随便看了看，下水道口有很多长头发，梳子上也有，其他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邱少扬一转身，直接撞进了明堂的怀里。
邱少扬受到惊吓往后退了两步，明堂连忙伸手将他拉住，才不至于他撞上后面的玻璃。
“你站在我后面怎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邱少扬拍着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慰。
明堂连忙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以后不会这样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声音里掺杂了些撒娇的意味。
“我们出去吧，这里交给他们痕检的人采样。”
邱少扬点点头，跟着明堂出去了。
“明堂，你过来，这边有发现。”
陆长风在卧室里喊。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过去，床上摆着好多种假发。
陆长风道：“这些应该是用来做伪装的。”
说着，还找到了一盒类似土豆泥一样的东西，肉色的。
陆长风给他们科普道：“这个叫肤蜡，东西贴在脸上，贴在脸上，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有很多证据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做的画像和徐澍文孟乔的都不像，容貌改变了，当然不会像了。
“这个徐澍文，真的是好演技啊。”陆长风忍不住感叹。
早上的问话滴水不漏，愣是没让他们找出一点破绽。
明堂无奈的笑笑。
邱少扬道：“有些这些证据，害怕他不招吗？”
明堂拉开梳妆台的工具，发现了一个裹了好几层的布札，有些像以前中医用来放银针用的。
他伸手去拿，却被这个布札的重量给惊讶到了，用力一握，好像握到了好几根手柄。
他赶忙拆开布札散开，里面竟然是三把手术刀。
邱少扬和陆长风都是一愣。
陆长风道：“拿鲁米诺试剂过来。”
很快一瓶鲁米诺试剂就到了陆长风的手中，对着几把刀一喷，站在门口的警察立马就关了屋里的灯，很快当面就显现了淡蓝色的荧光。
“看来我们运气很好，找到了割掉被害人生殖器官的刀。”
陆长风拿了一个证物袋将到放进去，对那名警员说道：“立马将这个送去鉴证科做DNA鉴定。”
警员接过，迅速的拿着证物走了。
在床边的柜子里，他们还发现了一台相机。
打开相机，里面有大量的男性照片，其中不乏被害人的。
突然翻到一张被钱胤生殖器被割掉，床上都是血的照片，邱少扬险些吐了出来，立马将相机塞到了明堂的手里。
明堂快速的跳过这张照片，后续的照片多数都和一个人有关。
陆长风很快就认出了这个人，这是他们当时选的凶手可能会作为目标进行行凶之一的人。
陆长风立马打了电话给那边负责监视的小组问道：“今晚何年出现了吗？”
那边的人回答道：“今晚还没有出现，他一般不会来这么早。”
陆长风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何年，务必确保何年的安全。”
那边回到：“是！”

第67章 十五
看的差不多了, 他们一起下楼。
明堂看了看时间，问邱少扬：“时间不早了，你是和我一起回市局还是直接回家？回家的话我就先送你。”
邱少扬也看了一下时间, 也不算特别晚，说道：“回局里吧，晚点我把车开回去。”
明堂点头：“那也行。”
陆长风依旧是将自己车钥匙给了兰宁，让他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而他自己要蹭明堂的车。
半路上, 陆长风接了一个电话，随后脸色就不太好了。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 陆长风道：“把人跟紧了, 我们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陆长风和他们说：“何年今晚没去酒吧，而是往西山去了。”
“西山？”明堂皱起眉：“大半夜的他要出城？”
邱少扬说：“西山附近有一个主题公园, 晚上人不是很多, 据说那边野战的特别多。”
明堂：“······所以你是怀疑凶手可能要对他下手了，故意将他约到西山去？”
邱少扬摇头：“不能确定, 西山附近有很多农家乐味道相当不错，也有可能是去吃饭的。”
陆长风道：“这样，西山附近有个特警支队, 让特警兄弟们设卡查车, 拖延一下时间你觉得呢？”
明堂道：“我看可行, 就这样吧，反正西山那边经常查酒驾, 应该不会引起怀疑的。”
明堂调转车头, 将警笛拉上, 和邱少扬说：“你坐稳了, 我要加速了。”
陆长风：“你是当我不存在吗？”
明堂道：“没有的事儿，你在后边摔不到你。”
邱少扬轻笑。
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半个小时赶到了西山。
陆长风给负责盯梢的人打电话道：“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的人说：“还在跟着，但我们就一辆车，没敢跟的太近，让距离的兄弟帮忙远程监控着。”
陆长风道：“好，保持安全距离就好，随时与我们进行沟通。我们现在大概距离你们有一公里左右，晚点我们会超到你们前面去，对何年的车进行夹击。”
那边回到：“好。”
陆长风打给特警支队那边，让他们派人先到西山主题公园待命。
邱少扬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行动了，心跳的有些快。
“万一是乌龙怎么办？”邱少扬问。
陆长风道：“宁可是乌龙，也不能错放了，涉及一条生命。”
邱少扬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的车就越过了负责盯梢的车辆，明堂提醒道：“发现目标车辆，注意观察。”
陆长风比了一个OK，看向目标车辆，擦身而过后，陆长风道：“车上只有何年一个人。”
他们超前以后，和目标车辆始终保持了二百米的距离。
没一会儿，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就给他们来了电话，告诉他们西山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明堂对邱少扬说：“等会儿你就呆在车里，哪里都不要去，明白吗？”
邱少扬道：“我也想参加你们的行动。”
“不行。”明堂的语气不容拒绝：“天太黑，万一你受点伤怎么办，我怎么和陈局交代？”
邱少扬撇撇嘴。
明堂道：“我是为了你好。”
邱少扬嗯了一声：“行吧，我不去，就在车上等你。”
明堂莞尔：“好。”
明堂他们驶过了农家乐后放满了车速，何年的车速却没有减速，很快的就开过了他们身边。
“看来，他的目的地果然是西山主题公园。”
西山主题公园只有一个停车场在正门对面，附近有人工湖，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观光车走到，一条是爬山走的石阶。
陆长风给特警支队的支队长打电话，告诉他：“目标车辆已经朝你们过去了，请注意。”
那边回到：“无人机全程跟踪，可以放心。”
陆长风靠了一声：“你们居然连无人机都有。”
但说到底，特警和他们接受的任务本就不同，城市高楼中，十分需要无人机帮忙传输画面。
明堂他们慢慢的公园开着，一点都不着急过去。
特警支队那边将实际的情况给他们实时传播，有无人机拍摄的，也有附近的监控拍摄的，这个技术是真的很牛。
陆长风人忍不住羡慕道：“特警的装备好牛。”
明堂道：“都说了是特警，当然牛了。”
由于现在无人机的广泛使用，民用的多花点钱就能买到一台，主题公园里天上飞的无人机和飞机模型还是挺多的，特警用的无人机也不会引起怀疑。
画面中，何年接了一个电话。
特警那边马上定位了对方电话的来源，并将时时锁定的位置的画面发给了他们。
现场基本由特警支队接管了，明堂将车停进停车场后，特警支队的支队长邀请他们上车一聚。
明堂带着邱少扬一起过去了。
特警支队出了一辆通讯车停在了停车场的角落里。
三人上了通讯车后，里面能看到整个西山主题公园每个监控的画面。
陆长风道：“酷啊，姚支队。”
特警支队的队长全名叫姚新元，他笑了笑：“这个月才收到的新车，今天这场行动就交给我们吧，顺便让我们试试这个新的装备，今年新招了一批特警，训练了几个月了，正愁没有验收成果的机会你们就找我们帮忙了，就顺便验收一下成果。”
陆长风道：“怪不得你搞这么大的阵仗呢。”
姚新元笑了笑。
邱少扬指着上面下视频上面移动的红点问道：“这些都是我们的人吗？”
姚新元道：“是啊。”
邱少扬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三个。
如果对方真的是凶手，今天也算是走上了人生的巅峰了，二与。熙。彖。对。读。嘉。十多个精英特警陪玩。
“姚支，两个目标在靠近。”
姚支道：“二组三组跟进，其他组负责包抄，今天市局重案大队的队长副队长都在，你们可别丢了我们特警支队的脸啊。”
接着他们就看见屏幕上，两个目标的位置已经到了一起了。
下一秒，屏幕上的画面就换成了何年和对方的画面。
夜里画面比较模糊，加上他们又在树林里的路上，只能依稀的辨认出对方是个男性。
姚支道：“两个男的？明队，陆副队，这真的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明堂尴尬的说：“不能确定是不是，再往后看看，一但两个人要发生点什么关系，就连见人拿下。”
姚支比较耿直：“这世界上还有男的喜欢男的吗？”
明堂和陆长风都不知道怎么说。
邱少扬问：“能将画面放大，看看另一个目标的脚吗？”
姚支不明白邱少扬要干嘛，明堂和陆长风却是明白了。
放大后，邱少扬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他了。”
“他的脚有什么特比之处吗？”
陆长风解释道：“情侣鞋，我们在另一个嫌疑犯家里看到了这双鞋，而且那个矮瘦的人不是男的，是个女的。”
“啊？”姚支很是惊讶。
他仔细的看了看，说道：“也是，男人的脚没有这么小。”
姚支又问：“既然确认了，抓吗？”
“抓。”明堂道。
姚支便立马下令抓捕。
何年和另一名男子正在那边你侬我侬的，牵着手刚走上大路，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何年当时的想打就是，他八成是遇到了仙人跳，当家甩开了身边男子的手。
那男子见一群人围上来，撒腿就跑。
何年卧槽一声，他丫的跑什么啊？
当即也反应过来，他可能不是遇上了仙人跳，而是真的抢劫犯。
立马高呼：“救命啊，有人抢劫啊。”
两个特警追着男人窜出去，剩下几个将何年的嘴捂住：“叫个屁，救你命的，那个人想杀你。”
何年睁大了眼睛努力的挣扎着。
明明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想杀他的好吧。
矮个男人没跑出几步就被后边追上来的特警压倒在地，“姚支姚支，人控住了。”
姚支喜上眉梢：“好，收队。”
几个人下了监控车，往小队那边汇合。
何年直到看见前面的人被带上手铐才相信这些人真的是特警，连忙道歉：“各位特警兄弟真的对不住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特警支队的人没有人和他一般见识。
几人来到他们面前，姚支问：“明队长，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们要抓的人。”
明堂看了看，点了点头：“是。”
那人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邱少扬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孟乔，这才是你真的名字吧。”
孟乔一愣。
何年道：“你不是说你叫徐澍文吗？”
孟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邱少扬替孟乔解释道：“徐澍文是她男朋友的名字，而你，是他的目标，他讨厌结过婚有了小孩还出轨的同性恋，在你之前，他已经杀了四个了。”
何年听完这番话惊出一身冷汗：“我艹！他讨厌同性恋还搞同性恋？”
邱少扬道：“她是女的。”
何年更觉得不可思议了。“那她还和同性恋搞，脑子有坑吧！”
邱少扬在心里逼逼，可不是有病的吗。
随着孟乔被抓捕归案，忙了一个礼拜的人也都怂了一口气。
负责盯梢的人通通撤回。
回到分局，已经是十一点半，明堂和邱少扬说：“我送你回家吧。”
邱少扬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今晚应该有的忙了。”
明堂点点头：“那你回去路上小心开车，到了给我发消息。”
邱少扬走后，明堂和陆长风他们一起上楼。
谁都没想到这个案子突然就破的这么顺利，下午还因为案子走入死胡同而难受，晚上就把两个嫌疑人都抓回警局了。
顺便还把凶器和证据都找齐了。
明堂和陆长风决定连夜突审这两个人。
蒋英杰主动毛遂自荐说道：“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审讯就交给我们分局的人来吧。”
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决定让蒋英杰他们表现一下。
毕竟还是联合破案，让人家在一个案子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确实说不过去。
于是明堂就和陆长风找了个地方休息。
蒋英杰带着他的人对二人发起了突审。
在没有证据之前，徐澍文态度很坚决，可当他看到铁证如山的证据时，突然心里防线就崩了。
把他知道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只求能减刑。
至于孟乔问题可就大了，手里四条人命不说，还偷渡回国。
在充分的证据面前，孟乔果断的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而她的下场显而易见的，死路一条。
还没等到天亮，这个案子基本就已经查完了。
所有人都回去睡了个觉，下午六点回到市局继续收尾。
明堂发消息给邱少扬：【今晚我请吃饭。你还来吗？】
邱少扬回他：【来。】
明堂：【那我等你。】
邱少扬：【好。】
经过一天一夜，DNA的对比分析都有了结果，确认几把手术刀上的血就是前几位受害人的。
徐澍文之所以会和孟乔一起策划杀人，是因为他小时候的经历。
他的父亲是个gay，母亲是个同妻，从小他就感觉到不寻常。
初中的时候，撞见父亲和别的男人在她母亲的床上苟合，对他的父亲厌恶到了极致。
而那个男人，还是他同学的父亲。
后来徐澍文才知道，他父亲和那个男人在和她母亲结婚之前就好上了。
那个男人约他出去，说要和他谈事情，他便去了。
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心平气和的谈话，而是自己被那个男人强/暴。
那个男人录了视频，威胁他如果不妥协，就将视频公布出去，到时候不仅他的父母会看见，全校的同学都会被看见。
于是他被威胁了好几年，直到他高中毕业，去了国外读书，这件事才算过去。
他在海边冲浪的时候，遇见了跳海自杀的孟乔。
知道了孟乔的遭遇后，两个人开始慢慢的成为好朋友，后来成为了恋人。
他们租住的房子，房东是个gay，女主人是个特别好的人，可被房东骗了一辈子，于是他们决定要帮房东收拾这个负心汉，两人便计划着勾/引了房东，然后将它给杀了。
警察找上他们的时候，是房东太太给他们做的证，才让他们没被警方看出破绽。
而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房东太太早就知道了房东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勇气离婚。
他们杀死了房东，警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杀了人，因此这个案子变成了一桩悬案。
也是这个案子，让他们开启了杀人之路。
在国外他们一共做了六起案件都没有被发现。
随着徐澍文研究生毕业，两个人决定回到中国，继续开始他们的猎杀计划。
这两个人已经杀红眼了。
而孟乔之所以没有入境的记录，是因为她偷了一个和她长相有六成相似的去国外旅游的女生的身份证，用别人的身份证买了机票和徐澍文一起回了国。
因此国内查不到他的入境记录。她原本打算，哪天他杀够了，就用别人的身份证再出国，然后用自己的身份证回来和徐澍文好好地过日子。
唯一的败笔就是她不该用自己的身份证注册了一个电话号码，从而自己被警方盯上了，给了警方顺藤摸瓜的机会。
明堂听到孟乔天真的想法简直都被气笑了：“他以为国内的安检和国外那么好蒙混过关？还偷个身份证出国，简直是无知。”
所有的事情来龙去脉的都调查清楚了。
威胁徐澍文的那个男人，在前年因为车祸去世了，就算徐澍文想要讨回公道，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讨了。
邱少扬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准备走结案的流程了。
八点钟左右，所有的一切都弄完了，明堂他们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准备吃完庆功饭回市局复命。
大家活儿一起下楼，刚走到大厅，便遇上了邱少扬的老熟人。
“少扬。”
邱少扬看过去，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激动道：“陵川！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陵川快步的走向他们，张开双臂和邱少扬拥抱了一下。
只是那个抱抱的有些过去紧了，让明堂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那不是简单的拥抱！
明堂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之前肯定不简单。
陵川欣喜道：“你又回市局工作了？”
邱少扬摇了摇头：“没，只是协助他们破案。”
“那挺好的。”
邱少扬问：“那你呢？来这里是做什么？”
陵川指着身后优雅的女人说说道：“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裴娅。她的丈夫在一个月被人杀了，听说凶手抓到了，她来领走他丈夫的遗体。”
邱少扬多嘴问了一句：“她老公叫什么名字？”
裴娅说：“孔志辉。”
邱少扬挑了挑眉，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陵川问邱少扬：“你有空吗？晚点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叙叙旧。”
邱少扬看了看正在等他的众人，说道：“今晚不行，我有约了，改天吧，你什么时候有空，你什么时候约我。”
陵川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很大度的说：“那我存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吧。”
邱少扬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报给他，并且告诉他：“微信号也是这个。”
陵川比了一个OK。
两个人分开后，邱少扬没有上明堂的车，而是去开自己的车。
明堂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上了。
陆长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着打趣他：“你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这就出现了一个又高又帅又温柔的美男，人家还是旧相识，他们的手上还带着一样的手链，搞不好以前就好过，你再不追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明堂：“······”
陆长风的话确实扎心。
在陵川抬手的瞬间，明堂就看到了系在手腕上的手链。
手链本身不值钱，奈何款式好看，让人过目不忘，邱少扬的手上就代这同款。
一模一样的手链，加上陵川对邱少扬的态度，以及邱少扬看到陵川的反应，让明堂产生了危机感。
如果他再不出手，或许，过不了多久，邱少扬真的就成了别人的男朋友了。
如果是女朋友，明堂不会阻拦。
可偏偏是个男的，为什么要是个男的，既然男的可以，为什么不能是他。
就在这样的七拐八绕之中，明堂成功的把自己绕懵了。
但他清楚了另一件事，他要追邱少扬。
他不追，邱少扬就要和别人跑了。
邱少扬和陵川属于是高中时期的同学，不过他们在不同的班级，两个人都是顶级的学霸，于是顶峰相见。
高一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分数一样，都拿了一等奖。
学校开了奥数培训班，两个人都参加了，时间久了也就熟了。
加上他们两个班的老师相同，所以他们两个班的关系好得不得了，放学后两个班经常约着一起打球，邱少扬和陵川的关系非常好。
周六周末没事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起约着出去玩一玩。
邱少扬第一次心动的对象就是陵川。
陵川又高又帅又耀眼，很难让人不喜欢。
少年的时候的喜欢，往往是最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和那个人亲近一点。
只是在大学的选择上面，两个人有了不同的选择。
邱少扬选择了云省警校，而陵川则是选择了首都政法大学。
邱少扬想要做警察，而陵川的目标是做一名出色的律师。
首都警校和邱少扬发起了邀请，但是考虑到家人的原因，邱少扬还是选择了云省的警校。
于是年少轻狂的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朝对方低头，就这样错过了。
邱少扬小叔去世后，邱少扬一个人跑到了首都去找陵川，而陵川因为足够优秀，被交换出国了。
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那时候邱少扬就想，如果他们其中一个当时低了头，他们之间的故事会不会就改写了。
也不至于年少的朦胧的情愫，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碧螺湾爆炸案发生时，陵川想要回国，回到邱少扬的身边，可他所在的城市突然爆发了大规模的传染病，飞往世界各地的航班都取消了，而其他城市的人禁止他们进入。
待到传染病结束他再赶回国，邱少扬已经出国了。
两个人就这么的错过了，一错就是十二年。

第68章 一（日常）
自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陵川开始明堂的情绪就一直不佳,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抵达饭店后。
邱少扬差觉到他不对劲儿，关心的问：“出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明堂摇了摇头，和他说：“不用担心, 我没事儿。”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儿的样子。”
明堂露出一个笑安抚邱少扬：“我真没事，你有没有什么很想吃的？”
邱少扬摇头：“没有，你点吧。”
明堂将菜单往下传：“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点啊，我请客。”
众人一片欢呼。
明堂对邱少扬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邱少扬一脸疑惑，不明白明堂去卫生间为什么要告诉他。
明堂走后, 邱少扬看向陆长风，小声问道：“明堂怎么了, 离开市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从市局到饭店这么点儿路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陆长风不知道该怎么和邱少扬说, 想了一会儿说道：“吃醋了。”
“哈？”邱少扬更懵了：“他吃谁的醋？”
陆长风道：“吃他喜欢的人的醋。”
虽然有点绕，但邱少扬还是抓住了重点：“明堂有喜欢的人了？我认识吗？”
陆长风点点头，心说, 你不仅认识, 你就是当事人好吧。
邱少扬仔细的想了想，他认识的, 男的，且明堂也认识的，好像真的不是很多啊。
首先排除陆长风, 再排除唐岩, 小丁也不可能, 杨猛就更不可能了，兰宁······兰宁和江桥还有几分相似, 难不成是兰宁？
兰宁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一抬头对上了邱少扬探究的目光, 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他为什么吃醋？”邱少扬问。
陆长风说：“他还没准备追对方, 就发现对方有个疑似白月光的朋友。”
邱少扬哦了一声：“那你多安慰安慰他吧，他既然不告诉我，估计是怕尴尬，你告诉他，喜欢就追，白月光什么的不要放在眼里，感情方面要勇敢。”
陆长风：“······”
陆长风内心OS：你还真是个贴心的小机灵鬼啊，我说的都已经很直白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平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不聪明了呢？
陆长风问邱少扬：“邱顾问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吗？”邱少扬笑了笑：“我没有特别的要求啊，只要我相处的舒服就好了，凭感觉吧。”
明堂从卫生间回来，问道：“菜都点完了吗？”
陆长风说点完了。
明堂坐下，看到邱少扬对着风口，伸手放在邱少扬面前停了几秒，喊陈颜佳：“把出风口朝上调一些，对着头吹一会儿就感冒了。”
陈颜佳哦了一声，按明堂说的做了。
邱少扬说：“也还好，不是很冷。”
明堂道：“等你感冒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这种天气感冒很难受的。”
邱少扬嗯了一声。
明堂提起茶壶，用手摸了摸茶壶，温热的，他倒了一杯热茶给邱少扬。
邱少扬道：“谢谢。”
明堂说：“你这就太见外了。”
接着便开始轮番的给他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明堂举起茶杯说道：“晚上要开车，我就不喝酒了，趁着这会儿菜还没上，以茶代酒先进敬大家一杯，这次案件大家都辛苦，特别是分局的同事们，非常感谢你们这段时间不辞辛劳的付出。”
明堂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蒋英杰，态度十分诚恳：“蒋支，在此也特别的感谢你对我们重案大队众人的照顾，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蒋英杰对于明堂的态度还是十分满意的，端着杯子站起身和明堂隔空碰了一下，浅酌一口后坐下。
明堂将自己的茶杯填满后，看向了坐在他身边的邱少扬，“最后我要特别感谢的人是我们的邱顾问。”
邱少扬毫无防备的明堂点了名：“怎么还有我的事儿啊。”
明堂一双眼落在他脸上，浅笑道：“怎么没你的事儿了，案子能破是你提供了关键点的思路，要不然何年也说不定也是一具尸体了，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了，不收我们一分钱，不拿我们一点儿好处，无条件的给我们做参谋，谢谢你的帮助，让我也跟你学到了很多东西。”
邱少扬听着这话是越说越重了，他赶紧站起身拦下了明堂的话：“太夸张了，我哪里有做什么，所有的案子都是你们自己亲力亲为的破的，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才对。”
说完，邱少扬主动和明堂端着点杯子碰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正好服务员端了汤上来，大家也都饿了，才结束了这个敬酒的仪式。
明堂拿过邱少扬的碗帮他装了一碗汤。
“谢谢。”
邱少扬知道明堂就是单纯的想要照顾他，但是对他来说不是特别的适应。他也是一个男人，实在是没有必要被人特别的照顾。
这一顿饭吃完，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邱少扬对于明堂来说很重要，邱少扬自己也感觉到了。
结合陆长风前面意有所指的话，再傻他也弄明白了，明堂喜欢鹬吸的人不是兰宁，是自己。
明堂心情不好，看来是因为陵川的出现。
想明白了这些，邱少扬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自己呢？
他都没看出来一点点的苗头。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应该也没有做出什么让明堂误会的事情吧，一切都在合理的交友范围之内呀。
明堂的感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直接回家吗？”明堂买完单后问邱少扬。
邱少扬刚刚搞清楚了明堂的心思，接受起来还没有那么快，他点了点头。
明堂道：“我这边儿得回市局，大家离开的太久了。”
邱少扬表示理解：“路上开车慢点儿。”
明堂点头，“你也是，开车慢点，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邱少扬嗯了一声，和明堂他们分开走后，原本是要回家的，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他转向了湾仔的酒吧。
湾仔在他所有的盆友中，绝对是情史最丰富的一个，邱少扬打算找他聊聊，意外被亲了一下都让他烦躁了好几天，就更别说发现明堂喜欢自己了，要不把自己这道坎儿迈过去，往后他唯一的选择应该就是避着明堂了，邱少扬不太想这样对明堂。
走进湾仔的酒吧，湾仔正在吧台里调酒，看到邱少扬来了，打趣道：“什么风把太子爷给吹来了。”
邱少扬有个外号叫麒麟太子，因为他是麒麟地产的太子爷。
不过邱少扬不太喜欢这个称号，叫的人很少，也就他的朋友偶尔开玩笑的时候叫一叫。
邱少扬懒得搭腔，坐到吧台前。
看他心事重重的，湾仔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邱少扬犹豫了一下说道：“就是发现朋友喜欢自己，不知道怎么应对。”
“明警官吗？”湾仔猜道。
邱少扬：“······”
湾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说道：“也是难为你现在才看出来。”
“什么意思？”
湾仔叹了一口气：“你的情商怎么就没个你的智商成正比呢？就他看你的那个眼神，已经很露/骨了好吧，就差把喜欢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作为一个gay我们是很自觉的，不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去碰，你看我和你们关系这么好我几时亲过你们，我会害怕让你们不舒服，所以从不会与你们有这种亲密的接触。他也是个gay，当时亲你虽然是下意识的，但我猜他早就这么想这么干了。”
听完了湾仔的分析，邱少扬觉得不无道理：“所以他喜欢我很久了？”
“没错。”湾仔倒了一杯果汁儿给他：“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和你告白了？”
邱少扬摇头：“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湾仔不免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
邱少扬就大概的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陵川什么时候回来的？”
邱少扬摇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也是今天在警局遇上了才知道他回来了。”
湾仔凑近了邱少扬：“你说，他是不是为你回来的？”
下一秒湾仔的衣领就被人揪住，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动手的人不用说，当然是湾仔的那位小男朋友。
邱少扬看了他的小男朋友一眼，指了指湾仔，又指了指自己：“喂，你要不要控制欲这么强，我和湾仔认识的时间都快赶上你的年龄了，要我们真的有点什么哪里还轮的上你。”
“我叫秦响。”湾仔的男朋友冷冷的说。
邱少扬莫名其妙的看向湾仔。
湾仔无奈的耸耸了肩。
邱少扬很无语，妥协的伸出自己的手：“你好，我是湾仔的朋友，邱少扬。”
湾仔推了秦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想和我在一起，就不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秦响不情不愿的和邱少扬握了一下手：“我知道你，你很有钱。”
邱少扬：“······你倒也不用这么实在。”
秦响无所谓的收回自己的手，将湾仔松垮的袖子挽了上去。
邱少扬也不打算和他计较。
有人点了酒，秦响去帮忙调酒了。
邱少扬小声问：“你这是动真格了？”
“算是吧。他现在还在我的试用期。”湾仔有些不好意思：“或许他真的就是特别的那个，总之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是以往任何一段感情中都没有的，如果可以，我也想安定了。”
“所以说，flag真的不要随便立。”
邱少扬赞同的点头，想他当初和明堂一起去泽阳办案的时候，明堂也立了flag，这还没多久就翻车了。
湾仔问：“如果让你在陵川和明堂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邱少扬：“为什么一定要在他们中选一个。”
湾仔说：“都说如果了，你选不就完了。”
“选不出来。”邱少扬说：“他们两个人对我的意义不一样，明堂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和他相处很舒服。陵川是我心动的对象，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你知道的，十二年太长了，他单不单身都不知道，他当年也没表明他喜欢我。”
湾仔谈了口气：“当年你出国后，陵川回国找过你的。”
邱少扬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他······找过我？”
湾仔点头：“是啊，他找你了，不过你那时候都已经出国了，那时候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你，只是从你家人口中知道你出国治疗去了，所以就没有人告诉过你。”
邱少扬垂眸，大概有半年的时间吧，他的状态很不好，和所有人都切断了联系，后来情况稳定了才慢慢地开始联系上，所以大概就是在那段时间里陵川找过他吧。
或许他们真的是有缘无分吧，要不然怎么回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呢。
邱少扬喝了一口果汁：“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样面对明堂。”
“你讨厌他吗？”
邱少扬摇头：“你觉得我要是讨厌他还会和他做朋友的吗？你这是一句废话。”
湾仔撇嘴：“那你何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邱少扬道：“我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直接和他坦白，你和他之间没有可能。”
“可他还没有告诉他他喜欢我，我要是直接和他说，会不会太突兀了。”
“直说你不愿意，装作不知道你又做不到，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邱少扬烦躁的掏了掏耳朵：“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
湾仔道：“要不你谈个恋爱，这样就能让他死心了。”
邱少扬：“和谁谈？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湾仔：“陵川啊，现成的。”
邱少扬：“······人家单不单身都不知道，万一人家陵川有对象了，结婚了呢？”
湾仔：“这不行，那不行，你没救了。”
邱少扬趴在桌子上：“烦死了的。”
湾仔笑了笑：“你也确实该谈恋爱了。”
“这个东西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合不合适，遇到合适的了自然就谈了。”
湾仔道：“我给你说，感情上面就要快刀斩乱麻，你最大缺点就是太重感情了。”
“改不了。”邱少扬无奈道。
湾仔：“走一步看一步喽，如果明堂不打算和你告白，那你就装作不知道呗，要是告白了就另说，现在你不喜欢他，不代表以后你不喜欢他。你看我就是个很好的列子，以前觉得我这一辈子活到老玩到老，还不是栽在了这么个小朋友的手里，爱情这个东西，最是捉摸不透，有空瞎捉摸，你不如帮我看看那支股票能赚钱，让我赚点钱。”
邱少扬翻了个白眼：“你这酒吧一年的流水少说五千万吧，还有你在家的酒水生意做的那么大，一年利润几个亿总该有吧，还不够吗？”
湾仔竖起食指左右摇晃：“不不不，没有人会觉得钱多的，除了你这个身价千亿的人之外。”
湾仔又说：“别觉得我俗气，钱真的是个很俗气的东西，享受生活，没有钱怎么可以。我一个gay，无儿无女，总要留些钱给自己养老不是，难不成真的要靠你养活不成。”
邱少扬思考了一下说：“养你也不是不行。”
“你行我不行。”湾仔看了看忙碌的秦响，和邱少扬说道：“我和他差了十二岁，他现在还只是个大学生，没有走入社会，身边的诱/惑没有那么大，等将来他走入社会，接触到各型各色的人，而我已经人到中年，开始面临脱发，啤酒肚，长皱纹的时候，我或许对他来说就没有吸引力了，少扬你不明白，我从第一眼见他就很喜欢他，我是真的陷进去了，之所以没有那么容易答应和他交往，是因为我不想给他一种我很好追的感觉，哪怕将来有一天我和他分手了，我也能体体面面的。”
邱少扬抬手摸了摸湾仔的头。
湾仔蹭了蹭他的手心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我很害怕有一天他会离我而去，十二岁，一个时代，人家都说三岁一代沟，我和他之间有四个代沟。”
湾仔比划了一下：“4个，很远很远，无法跨越。所以我需要钱，万一哪天我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了，还能用钱将他吸引住，让他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
突然湾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被一个人圈进了怀里，“所以，你一直担心的是这个吗？”
湾仔的脸瞬间就红了，怒瞪着邱少扬，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秦响在他身后。
湾仔立马辩解：“没有，我就是安慰少扬来着。”
“真的吗？”秦响将湾仔抱的更紧了：“湾仔，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钱，是因为你就是你，吸引我的是你，不是钱。就算有一天你毁容了，变成穷光蛋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明白吗？”
当着邱少扬的面被人说了这么肉麻的话，湾仔的脸当即就红了。
湾仔：“······嗯。”
秦响旁若无人的给了湾仔一个热吻，湾仔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着他胡来。
邱少扬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好家伙，这是搁这里给他演琼瑶呢。
但同时，邱少扬也看出来了，湾仔是真的很喜欢秦响。
而目前来看，秦响也没说谎。
所以，恋爱中的情侣，都是这么黏答答的吗？狗粮吃的他噎的要死。
湾仔被亲软了，将头埋在秦响的脖颈大口的喘着气。
邱少扬觉得这两人等会儿应该要做点什么了，因此十分有眼力见的表示：“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改天再聚。”
说完邱少扬就走了，都没留给湾仔挽留他的机会。
湾仔看着邱少扬的背影，在秦响的后背锤了一下：“你下次不许这样了。”
“哪样？”秦响明知故问。
湾仔红着脸说：“就是当着我朋友的面和我舌吻，以后都不可以。”
秦响问：“为什么？”
湾仔又锤了他一拳：“我害羞行了吧，我脸皮薄。”
秦响哈哈大笑起来，抱着人又是一通猛亲，“都听你的。”
说完，秦响拖着湾仔上了二楼。
邱少扬走出酒吧后，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陵川发过来的微信。
陵川：【少扬，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聚聚。】
邱少扬回复道：【明天晚上吧。】
陵川：【好，那你选地方。】
邱少扬：【好，选好了我发给你。】
陵川：【OK。】
嗡嗡嗡——
明堂的消息弹出界面，邱少扬点进去：【堵车了吗？怎么还没收到你到家的消息。】
邱少扬轻笑：【没有，我到湾仔的酒吧坐了一会儿，被他喂了一嘴的狗粮。】
明堂：【抱抱。】
邱少扬原本是想回一个抱抱，但是考虑道其他因素，他没有回，而是发了文字消息：【我现在开车回家了。】
明堂：【好，路上小心。】
邱少扬：【会的。】
一时间，同一座城市里，三个人看着手机里的聊天界面发呆。
明堂，陵川，他们两个都发了新的消息过来。
该先回复谁呢？邱少扬陷入了纠结。
陵川又发了一条过来，邱少扬选择了陵川的消息点进去，陵川发来的是照片。
是他们以前出去玩的时候照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们那时十六七岁，活力满满。
和现在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陵川：【都在家里收着，你的还在吗？】
邱少扬：【在，都在，你要是想看，明堂我带给你。】
陵川：【好啊，我带出国的那本搬家的时候弄丢了，找不到了。】
邱少扬：【那怪可惜的。没事，我还有，到时候洗出来给你就好了。】
陵川：【求之不得。】
而明堂靠在办公室的床边，看着一直没有回复的手机有些失落。
邱少扬或许在开车不方便回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陆长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在想邱少扬那个很久未见的朋友事情吗？”
明堂点了点头：“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陆长风说：“别想了，想太多苦恼的是你自己。”
“你说的是。”明堂的手摸向裤兜，却没摸到他想要的东西。
陆长风将自己的递给他，明堂看了一眼烟盒，摇了摇头：“算了，不抽了，他不喜欢。”
“原来不抽烟是因为他不喜欢。”陆长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想保重身体呢。”
明堂无奈的笑笑，问他：“你家隔壁的房子卖出了吗？”
陆长风说：“还没，你要买房吗？”
明堂嗯了一声：“买房，我想有个家了。”
陆长风道：“那我帮你问问价格。”
“那就先谢谢你了。”
陆长风嘿了一声：“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
“你和井玏怎么样了？”明堂问。
陆长风苦笑：“还能怎么样，他没联系我，我也没联系他。”
明堂安慰道：“父子哪有隔夜仇。”
陆长风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他爸，也没他这样的儿子。他就快成年了，成年了监护权自动就会解除，他要是不想我管他，就这样算了，这么多年我也很累。”
明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件事情他也不好插手。

第69章 二（日常）
中午, 麒麟地产员工餐厅。
邱少扬打好饭后，找了个地方坐下，边吃饭边思考晚上和陵川吃饭的地点。
“嗡嗡嗡——”
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着, 邱少扬看过去，来电显示是唐岩。
邱少扬接起电话：“喂。”
唐岩便激动的说：“赵兴亮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啊？”邱少扬十分惊讶，“没听说啊。”
唐岩说：“他刚刚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去做他婚礼的伴郎。”
“没有邀请我啊。”邱少扬说。
唐岩：“那估计还没通知到你吧。”
唐岩的话刚说完，赵兴亮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邱少扬和唐岩说：“他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是要说这件事, 等下我打回给你。”
说完邱少扬挂了唐岩的电话给赵兴亮打了回去。
赵兴亮接通电话后, 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少扬，我要结婚了。”
邱少扬笑着说：“唐岩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说你邀请他做伴郎了。”
赵兴亮嘿嘿的笑着：“是啊, 这不我就给你打电话了，下个月七号, 你有时间做我的伴郎吗？”
邱少扬说：“没时间我都要抽出时间给你做伴郎啊，你这瞒的也够可以的啊，新娘是何方神圣？”
“石城公安局局长明耀家的女儿, 明媚。”
“谁？”邱少扬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兴亮又说了一遍：“明媚, 明天的明, 明媚的媚，咱们在警校读书的时候, 隔壁班的同学。”
“我知道。”邱少扬说：“她是明堂的姐姐吧。”
“对啊。”赵兴亮说：“就是明堂的姐姐, 我听说明堂还把你抓进去过。”
赵兴亮哎哟一声：“你该不会和他记仇了吧。”
“滚你丫的。”邱少扬没好气的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倒也不是。”赵兴亮说。
邱少扬：“真是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我最近帮着明堂破了好几个案子你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你这是准备重回警察队伍了？”赵兴亮有些惊喜。
邱少扬说没有：“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些帮助罢了。”
“哦，那也挺好的。”赵兴亮说：“刚才我给方知桓打电话了，他说会来参加我婚礼，到时候我们兄弟六个就能齐聚了。”
“真哒？”邱少扬眼睛都亮了很多：“那真是太好了，我和知桓也是好多年没见了。”
赵兴亮说：“那晚点我给你发一份婚礼邀请函。”
“好。”
赵兴亮还要通知其他人，就没和邱少扬多聊。
邱少扬打回给唐岩说：“他也邀请我了。”
“你同意了吗？”
邱少扬无奈问：“是什么给你造成了我不会做他伴郎的错觉？”
唐岩尴尬的笑了笑：“就你现在的身份啊。”
“我什么身份？”邱少扬反问他。
唐岩见他生气了，连忙说：“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胡思乱想的。”
邱少扬哼了一声。
唐岩哄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是我错了。”
邱少扬见好就收，“我和你们之间的感情永远都在，哪怕我成了世界首富，你们依旧是我的兄弟，舍友，同学，同事。”
“嗯我知道了。”
邱少扬听到电话里有人喊唐岩，接着唐岩就告诉他：“我这边有些事，先挂了。”
“好”
中午饭吃完，邱少扬选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把地址发给了陵川：【晚上咱们在这里吃晚饭吧。】
陵川是下午回邱少扬消息的：【好。】
陵川：【抱歉，我公司还在搞装修，中午有些忙，就没看手机。】
邱少扬也是开完会后才回复他：【没事，我能理解。】
这次陵川是秒回的：【工作的时候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邱少扬：【好。】
晚上六点半邱少扬离开公司，前往约好的餐厅。
邱少扬的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紧张的，更多的是即将要见面的激动。
毕竟这是他们步入社会以后，第一次和彼此吃饭，上一次一起吃饭还是青葱少年，现在已经三十而立了。
邱少扬提前和这家餐厅订好了包厢，而陵川早早的就已经等在包厢里了。
邱少扬推门而入，陵川抬头望过来，两个人的视线正好在空中对视，随后两人都浅笑了一下。
陵川起身相迎。
“等很久了吧。”邱少扬说。
陵川摇头：“没有很久，我也才刚到没有多久。”
入座后，陵川和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
服务员走后，陵川将菜单拿给邱少扬看：“我点了一些以前你喜欢吃的，咱们都有十多年没有一起吃饭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有。”
邱少扬接过菜单看了看说道：“我都行，我不挑食的。”
“那就行，你要是觉得不好，等一会儿可以再加。”
邱少扬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在澳洲呢。”
陵川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随后娓娓道来：“回国也没有很久，上个月回来的，我准备在国内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目前正在装修的阶段，所以就没有联系你，我是想等我所有的一切都弄完了，稳定了之后再找你的。”
“原来如此。”邱少扬笑了笑：“你终于还是如愿以偿的做了律师。”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陵川叹了口气：“如果我当年没有那么固执的非要去首都读大学，我们就不至于十几年没见。”
“都过去了。”邱少扬说：“现在不是都挺好的吗？”
陵川嗯了一声，喝了一口茶。
邱少扬移开话题：“微信上你说你的事务所在装修，现在装修成什么样了？”
“才开始装修没有多久，等装修好估计得下个月了，我是想国庆过完后找个不错的日子开业。”陵川说：“今年应该主要精力都放在律所上面了，刚刚回国人脉还没有扩展开，进度不会太快。”
“这个急不来的。”
“嗯，我也不着急。”陵川将话题转向邱少扬：“光在说我了，你这些年怎么样？”
“好与不好，总之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邱少扬坦然一笑。
陵川点点头：“当年我回来找过你的。”
“湾仔和我说了。”
陵川叹了口气：“当年我想回来，但是我所在的城市爆发了传染病，封了城，我尝试过很多方法都没能回来。等城市解禁，航班恢复后我买了最快的一班航班回国，可我还是和你错过了。”
“那时候我沉溺在家人离世的伤痛中，精神状态不太好，对于社会新闻看的很少，所以不知道你当时的处境。”邱少扬垂眸：“我叔叔殉职后，我去首都找过你，但你当时已经交换出国了。”
陵川神色复杂：“当时我们学校和国外的一所知名大学联合活动，我被教授举荐出国了，后来因为我交换期间在国外的成绩非常好，交换的学校给我免了学费还给了高额的奖学金，我就留下读了硕博。如果知道后来会在你身上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说什么都不会留在国外。”
陵川：“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坚持去了首都读大学，第二件就是选择在国外留学。”
这两个选择，让他们错过了整整十二年，对于陵川来说，是很大的遗憾。
邱少扬的心中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有些堵得慌。
十二年，不长，但也不短。
“都过去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邱少扬笑了笑。
这时，服务员敲响了他们的包厢门，“二位，可以上菜了吗？”
邱少扬道：“上吧。”
服务员帮他们上菜，也将他们从低沉压抑的气氛中解救出来。
邱少扬说：“吃饭吧。”
“好。”
陵川点的菜都是邱少扬爱吃的，说明这些年他一直都记得，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嗯。”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平静，东扯扯西唠唠的就过去了。
陵川买完单后，两个人一起走出饭店，邱少扬道：“你昨天说你弄丢了一本相册，我也不知道你弄丢了哪些，就全部都帮你冲洗了一份，东西在我车里，我拿给你。”
“好。”
陵川跟着邱少扬来到他的车边，邱少扬拉开副驾驶的门，将一个方正的袋子递给他：“都在里面了。”
陵川接过袋子，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也就是举手之劳。”
陵川看了看时间，不太想就只是吃一顿饭就散了，他想和邱少扬多待一会儿，于是便说：“现在还早，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邱少扬考虑了一下，看陵川兴致勃勃的，便同意了。
“那我们去秦远的酒吧怎么样？那边的环境好一些。”邱少扬提议。
“行啊。”对于陵川来说，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和邱少扬一起。
于是二人就一同前往秦远的酒吧。
秦远看到陵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问：“你是陵川？”
陵川笑着迎上去：“我是陵川，好久不见。”
秦远感叹道：“那确实很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陵川：“上个月刚回来，很多事情没有安顿好，就想说先安顿好了再找你们聚一聚，没想到提前遇到了少扬。”
秦远笑了笑，招呼两个人坐下问他们要喝点什么，考虑到要开车的原因，二人都是喝饮料。
秦远就给他们一人弄了一杯果茶，属于他们的特供品：“尝尝看，我最近在研究茶。”
陵川喝了一口，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味道特别好。”
秦远很开心：“那你这次回来时不打算走了吧。”
邱少扬也看向他。
在二人的注视下，陵川点头说：“不走了，以后就在春城发展。”
“那就好，以后我们大家可以经常聚会，楚越姚放他们几乎每周都有不同的活动，很有意思的。”
陵川欣然：“我这很多年没在国内，就要拜托你多带着我跟他们一起玩了。”
“那是自然。”秦远朝邱少扬看了一眼，说道：“让少扬带你玩儿也可以的。”
陵川看向邱少扬，等着他的回应。
邱少扬道：“可以啊，不过我比较忙，他们很多活动我都没有参与。”
陵川说：“没事，你参加的时候喊我就可以了。”
秦远：“少扬真的是个大忙人，自打他回国小半年里，和我们一起玩儿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形势所迫啊。”邱少扬无奈的笑了笑：“要是可以踏实的玩儿，谁想拼命的工作呀。你说是不是？”
邱少扬看的是陵川。
陵川接话：“是。”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大忙人。”
邱少扬捧着果茶小口的喝着，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过去。
是明堂发过来的微信。
邱少扬拿起手机，点进去，是明堂问他周末有没有空，说是他们要搞一个团建什么的，破了大案子，局里放假，他们准备去附近的风景区爬爬山，看他要不要一起去。
陵川看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怎么，你有事啊？”
邱少扬摇头：“哦，没有，就是一个朋友问我周末要不要去爬山。”
“那你想去吗？”陵川问。
邱少扬有些纠结：“我很久没爬过山了，挺想去的，但我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空，有些纠结，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陵川了然的点点头，给他支招：“那你就实话和他实说呗，要是你刚好没时间没办法和他一起，到时候我陪你。”
邱少扬点头，回复明堂：【你们警队团建，我去不合适吧。】
明堂很快就回了他：【没什么不合适的，队里的人都很喜欢你，特地嘱咐我要把你一起带上。】
邱少扬：【我不确定当天有没有时间。】
明堂：【没事，出发前一天你告诉我就行。】
邱少扬：【好。】
发完消息，他将手机放下。
陵川：“搞定了？”
邱少扬点头：“搞定了。”
陵川：“国庆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很久没在国内，想出去走走。”
邱少扬还没说话，秦远便先开口了：“国庆我们要去丽城玩，你到时候可以一起。”
邱少扬点点头：“嗯，这个之前就说好了的，你去的话，我就多加一个房间。”
陵川道：“马上国庆了，这个点房间不好定吧。”
邱少扬说：“就在我家的度假村里，实在不行让他们给加一张床就好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隔天邱少扬还要上班，因此他们十一点中就各回各家了。
陵川筹备着国庆出去度假要带些什么，邱少扬个酒店那边打了招呼，叫他们多留一间房出来。
直到出游的前一天，明堂也没收到邱少扬的消息，不免得有些着急。
陆长风负责采购出去玩儿的必需品，问明堂：“邱少扬怎么说，去不去？”
明堂摇头：“不清楚，他现在都还没回我呢。”
“你再发个消息问问他，是不是他忘记了，你提醒他一下。”
明堂嗯了一声，又给邱少扬发了一条消息：【明天去玩，陆长风负责采购物资，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帮你也买一份。】
邱少扬看到消息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会儿，因为马上国庆假期了，公司要准备放假，所以忙的是不亦乐乎，于是他就忘了。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明堂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这个时间山上的枫叶红了，挺好看的，现在是最佳的观景时间，国庆节人肯定很多，国庆过了枫叶也差不多开始掉了。】
邱少扬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吧。
主要还是因为他很多年没有爬过山，一直生活在城市里，想要去山里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国庆去丽城度假他们也不会去人太多的地方，做多也就是找个度假村快活几天。
再三思虑，他决定去：【几点出发？】
明堂看都这条消息的时候，心情非常激动：【明天气温挺高的，我们准备早一点出发，大概早上六点钟走，我和陆长风一人开一辆车，你就不用开车了，正好走你家方向出城，我顺便就去接你。】
邱少扬：【好。】
明堂：【不用起太早，我给你买早餐过去，也不用买吃的，陆长风都准备了。】
邱少扬找了一身休闲运动装，晚上又去买了个运动款的包包，装了一些防蚊虫之类的必要物品，准备轻装上阵。
他给自己定了早上五点半的闹钟，对于这次去爬山，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五点四十左右，邱少扬正在洗漱，明堂打了电话过来。
“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到你家楼下。”
邱少扬说：“那你就在小区外面等吧，不用拐进来了，我走出去路边等你们就好了。”
“也行。”明堂说：“慢慢来，不着急。”
当他的车开到邱少扬家楼下，邱少扬已经站在树下了。
开锁，邱少扬上车，关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明堂车后边坐着陈颜佳和小丁。
“邱顾问好。”
两个人和邱少扬热情的打招呼。
邱少扬笑着回他们：“你们好，这么早吃过早餐了吗？”
明堂将打包好的早餐递给他：“他们都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买的。”
“谢谢。”
陈颜佳看邱少扬背了一个包，问道：“邱顾问，你包里都装了什么啊。”
邱少扬便给她讲：“急救包，还有防虫喷雾之类的，山里的蚊虫很多，我招这些东西。”
明堂看他就像小朋友献宝一样讲着自己包里的东西，唇角便忍不住上扬，“安全带系好，坐稳了，我们出发。”
刚走出没二百米，陆长风的电话就来了：“你们接到人了吗？”
明堂看了邱少扬一眼，心情特别好：“接到了。你们到哪了？”
陆长风说：“我们快出城了。要不要等等你们？”
明堂说不用，“我们自己导航过去就行了。”
挂了陆长风的电话，陈颜佳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邱顾问，你平常爬山多吗？”
邱少扬摇头：“不太多，我很少选择这样的户外运动。”
“哦，我们这次选择的地方风景特别好，有很多红枫，特别适合拍照打卡，网红们都推荐。”
“是吗？”邱少扬有七八年不在国内，对于附近一些新开发的进去还不是特别的清楚。
陈颜佳认真的点头：“当然，上面还有玻璃栈道，站在上面，下面的风景看的一清二楚。”
说着，陈颜佳就把照片递给邱少扬看，照片上确实挺美的。
明堂问：“什么样，我也看看。”
邱少扬拿过陈颜佳的手机，递给他看：“诺，你看。”
明堂看向邱少扬，说道：“确实好看。”
邱少扬赞同的点点头：“很好看，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了。”
“那我开快一点儿。”明堂说着就提速了。
给邱少扬吓了一跳：“倒也不用太快，别超速了。”
“不会。”明堂说：“作为执法人员，不会知法犯法，你放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了。”
真的就如明堂所说，一路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明堂都没有违规驾驶，车子稳稳地停在停车场。
明堂给陆长风打电话：“我们到了。”
陆长风说：“我们在入口，你们过来吧。”
明堂从后备箱里拎了一个背包：“走吧，他们在入口等我们。”
“你包里装了什么，看起来很沉的样子。”邱少扬好奇的问。
明堂说：“吃的，我们要爬山，都是补充体力的。”
“啊，山上不是有卖的吗？”
明堂点头：“有，但是只有半山腰和山顶有，中间路还是挺长的。”
“你之前来过？”邱少扬看他很了解的样子。
“没有。”明堂说：“我昨晚专门看了一晚上的攻略，怎么走看到的风景最好这类的。”
“那就全靠你带着我了。”
明堂拍着胸脯说：“放心，我一定带你看最美的风景。”
邱少扬将背包背上，带好了遮阳帽和墨镜，又喷了很多防晒喷雾。
“我可不能晒黑了，我国庆还要做伴郎呢！晒黑了到时候没发给新郎丢脸。”
明堂含笑看着他。
邱少扬：“看看我喷的均不均匀，不常用这个玩意儿，不是很有把握。”
明堂看了看瓶子上的说明书，握着瓶子一通摇晃后，和邱少扬说：“闭上眼，我帮你再喷一次，保证给你弄均匀，不会让你晒黑。”
所有露在外面的地方明堂都帮他喷到了，“好了，睁开眼睛吧，说是三分钟成膜了就可以了，早上不太热，应该不会脱。”
说着，明堂从包里取出一个手持的小风扇递给邱少扬：“专门给你准备的。”
凉风扑面而来，邱少扬道：“谢谢。”
“走吧，我们去和他们会和，小丁他们都不见了。”
“嗯。”

第70章 三（日常）
现在也不过七点半, 上山的路上已经有很多人了。
陆长风他们站的位置比较高，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邱少扬和明堂，陆长风抬起手臂挥了挥：“这儿。”
明堂本身个子占了优势, 陆长风朝他们一招手他就看到人了，和邱少扬一起快步朝他们聚拢。
陆长风说：“我已经和工作人员打听好了，要坐缆车上山的话要先走到千峰台，从左边上去，最近人多, 排队买票估计要一个小时，慢的话两个小时也是可能的。如果是徒步登山就走右边, 从这里上主峰的话差不多四个小时吧。你们是打算坐缆车还是徒步？”
明堂看向邱少扬, 询问他的意见：“你是想爬上去还是坐缆车上去。”
邱少扬说：“那我当然是爬上去了，本来就是来亲近大自然的，直接缆车上去就没意思了。”
“我和你一起爬, 路上有个照应。”明堂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什么打算。”
小丁说：“我不爬, 累死个人，我要坐缆车。”
陈颜佳举起手, 用手挡着太阳：“我今天画了美美的妆，爬山出汗妆会花的，我也要做缆车。”
明堂又转头看向杨猛和兰宁：“你们两个呢？”
兰宁说：“我爬上去吧。”
杨猛也说：“我也爬。”
“那就你们两个做缆车, 小心点不要跑丢了。”明堂对小丁和陈颜佳说。
“谁说就他们两个了。”陆长风往小丁身边一站：“我决定叛出组织, 做缆车。”
明堂：“······随你。”
“那咱们就顶峰相见了。”
于是几人在入口就分道扬镳了。
明堂和邱少扬走在后面慢慢地爬, 兰宁和杨猛走的快，两人也是觉得和他们一起没话题, 干脆各走各的。
邱少扬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单反相机挂在脖子上, 手里还拿着明堂给他准备的小风扇：“你别说, 这个小风扇还不错。”
“我对比了好几款买了这个。”
“有眼光。”邱少扬竖起大拇指。
明堂笑了笑。
邱少扬他们前面基本都是人：“今天人还挺多的。”
明堂点头：“周末嘛, 入了秋都来赏枫叶了，再过几天国庆这里人流得爆掉，现在春城的旅客数量都已经比平常多出好几倍了，再过两天估计人数会更多。”
邱少扬问：“那你们国庆要执勤吗？”
明堂说要：“每年国庆我们都要执勤，我们去年和前年都是在国贸商城附近，今年大概率也是在那里。”
“那边人流确实大，三条地铁线都在那里汇聚了。”
“是啊，国庆的时候基本就是人挤人。”明堂将话题引到邱少扬身上，“你国庆出去玩儿吗？”
邱少扬：“国庆我和朋友去丽城玩。”
明堂哦了一声：“就上次在分局见到的那个吗？”
邱少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如实回答了：“是啊，和他一起，他叫陵川。同行的还有湾仔、秦远、苏耀他们几个，大概八九个人吧。”
“哦哦。”明堂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单独去。
邱少扬说：“他和我们是高中的同学，不过不是同一个班的，他和楚越是小初的同学，高中后没在一个班，不过我们关系都挺好的。”
明堂酸酸的说：“我看出来了。”你看他的眼神里有不一样的情感。
两人花了半个小时才怕了1/5的路程，再往上就都是石阶路，两人在下边的平台上休息。
邱少扬已经累得不轻了，脸上全是汗，气息乱的不行。反观明堂，脸不红心不跳的，呼气问的一批。
明堂掏出饮料递给他，还贴心的把瓶盖拧开：“一看你平常就不运动。”
邱少扬咕噜咕噜的喝掉了小半瓶饮料，靠在栏杆上，这会儿太阳也大，有些晒人，邱少扬从包里取出运动帽戴好，“确实不，平常没什么时间运动，回去了就不想动。”
明堂笑了笑：“那今天就当时运动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邱少扬差不多缓过来了，两个人继续往山上爬。
“早知道我就不带这么多东西了，累死个人啊。”
大概爬了十分钟台阶，邱少扬便觉得双腿沉重，加上树林里天气闷热，他就有些走不动了。
“慢慢爬，不能停下。”他伸手摸了摸邱少扬的后背，衣服都已经汗湿了，说道：“汗湿了容易感冒。”
邱少扬靠在护栏上摆手：“我真的走不动了。”
明堂将他身上的包卸下：“包我拿着，可以走慢些，但真的不能停下，上面应该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等会儿上去坐一会儿。”
“大概多远？”邱少扬抬头往上看，树林遮的太严实啥都看不见。
“大概还要走十五分钟吧。”
“啊——”邱少扬干嚎：“我真的走不动了。”
后边的游客越过他们，继续往山上走。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脚步轻盈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明堂笑说：“你看人家小姑娘都自己爬。”
“她小，不会累的。”邱少扬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味道说：“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真的不行。”
明堂含笑：“手给我，我拉你走。”
邱少扬将手递给他。
明堂的手握住邱少扬的手的那一刻，两人都有些不自在，邱少扬想要抽回手，明堂已经握实在了：“走。”
看着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明堂的心跳也是飞快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十五分钟的路程，两个人墨迹了二十分钟才上去。
一到休息站，邱少扬立马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休息站有卖冰激凌，明堂问：“你想吃冰激凌吗？”
邱少扬点头。
“等我，我去买。”
邱少扬看着明堂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们两个人都很紧张，特别是明堂手里出了很多汗。
没一会儿明堂回来了，不仅买了冰激凌，还买了两份关东煮。
“我托你后腿了。”邱少扬说。
明堂摇头：“没有的事儿。”
看着他们头顶上山的缆车，邱少扬说：“也不知道陆长风他们到哪里了，早知道我也去坐缆车了。”
“我问问。”
不一会儿陆长风就发了照片给他们，【人好多，我们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坐上缆车。】
明堂将手机递给邱少扬看。
邱少扬啊了一声：“还要一个小时啊，那也确实够呛的。”
明堂收好手机。
邱少扬往山顶看了看：“咱们还要多久才能上山？”
明堂说：“这里上去一个小时到侧峰，侧峰到主峰的话要走玻璃栈道，然后在上去的话估摸着还要两个小时这样，主峰的风景好一些，侧峰没什么好看的。”
“那就还要三个小时喽。”邱少扬顿时泄了气：“我走不动了。”
“来都来了，慢慢爬呗，实在走不动了我背你上去。”
邱少扬连忙摇头：“那怎么行，不行的，我很重的，你还有两个包，一路上体力消耗也不小。”
明堂笑说：“健身十年终于是在这里派上用场了，信我，背你上去完全没有问题。”
“等我回去了我也要去健身。”
明堂点头：“好，我陪你。”
二人在休息站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启程继续往上爬，邱少扬说：“我今天一定要爬上去。”
“加油，你可以的。”明堂牵起邱少扬的手。
往上路上也有很多停下休息的。
“妈妈妈妈，那两个叔叔和我们一样手牵手哦。”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邱少扬脸一红，想要抽回手，明堂握的更紧了，一点都没有给他抽回去的机会。
走进了明堂和那个小朋友说：“后边这位叔叔不爱运动，走不动了，你要多多运动哦，不要和后边这位小叔叔一样，走几步就开始喘。”
“明堂！”邱少扬又羞又恼。
明堂回头莞尔一笑，麻溜认错：“我错了，我错了。”
邱少扬哼了一声。
明堂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牵着手的，要不是长辈和晚辈，要不就是小情侣，或者是姐妹淘，他们是唯一一对儿男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邱少扬甚至听到有女生在他们后边叽叽咕咕的说他们很般配。
不管听到什么，明堂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手。
或许是因为害羞的原因，邱少扬的爬山速度都快多了，一口气爬到侧峰山顶。
彼时阳光特比好，不少人都在侧峰的平台边拍照。
这里也确实适合拍照，远离城市的喧嚣，美丽的风景做背景。
邱少扬拍了几张风景，明堂问：“要拍照啊？我帮你。”
“好啊。”邱少扬把相机交给明堂：“你拍照技术怎么样？”
明堂：“还可以吧，手不抖。”
“你要把我拍好看点啊，我要发朋友圈的。”
“好。”明堂笑弯了眼睛。
明堂的拍照技术得到了邱少扬的赞赏：“还不错啊。”
“我也帮你拍几张。”
互相拍完后，邱少扬觉得还少了些什么，看到别人都是一起拍，他拖着明堂站到一起：“我们也拍几张留作纪念吧。”
“好啊。”
明堂的手环过邱少扬的肩膀，搭在他的肩上。
“咔嚓——”
两人不同角度的拍了好几张，邱少扬翻看着照片说：“你挺上相的。”
“谢谢夸奖。”明堂指了指隔壁的玻璃栈道问：“你恐高吗？”
邱少扬摇头。
明堂说：“那就好，咱们慢慢走吧。”
“好。”
两个人顺着玻璃栈道往前走，沿途拍照的人特别多。
明堂说：“好风景在山后，后边就能看到大片的红枫了。”
这边山上也有，但都不成规模。
两个人慢慢地跟着大队人往前走，许久没有亲近大自然了，虽然爬上来很累，但是看到这么好看的风景，邱少扬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明堂提议：“等会儿我们下山就坐缆车如何？”
邱少扬：“好。”
下山虽然轻松，但他不想走了。
两人一起往前方走，走着走着，邱少扬突然就朝地上倒下去。
相机摔在地上咣当一声，明堂立马蹲下扶住他，急切的问：“你怎么了？”
邱少扬抱着右腿的小腿，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抽筋。”
明堂心头一窒，立马用手去帮邱少扬按左腿，他刚刚摸到邱少扬的左腿，邱少扬就吃痛的喊了一声：“疼。”
明堂将邱少扬的运动裤掀起，看到他小腿上有一块儿凸起的疙瘩，能明显感受到邱少扬的小腿很紧绷。
“我帮你按一按，会有些疼，你忍一忍。”明堂看着邱少扬紧闭的双唇，正在极力的克制着不要发出声，就觉得很是心疼。
明堂的手慢慢的放在邱少扬小腿抽筋的地方进行按压，邱少扬不出意外的疼出了声，“忍一忍，等会儿就好了。”
明堂运动的时候也有腿部抽筋的情况，但没有像邱少扬这么严重过，明堂脱掉了邱少扬的鞋子，将邱少扬的脚拇指往与抽筋的方向相反的拉，“疼的话你就叫出来，没事的。”
邱少扬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裤腿，咬着嘴唇，眼眶里已经挂满了泪水。
明堂的心被狠狠地一击，随后说道：“把脚朝我这个方向压。”
邱少扬按照他说的照做，动一下就疼的要死，根本使不上力气，整条腿都是麻的。
明堂将邱少扬的腿压在自己的心口上，说道：“我现在要将你腿部抽筋的地方往我这个方向拉，你准备好，会疼。”
邱少扬点点头。
他知道会疼，可没想到会那么疼，明堂的两只手按在他的腿上往后用力拉的时候，邱少扬感觉自己的腿都要疼废了，眼泪直接就飚出来了。
太疼了。
这种疼比出车祸的时候撞伤都还疼。
“是抽筋了吗？”
路过的一名男游客上前询问。
明堂点头：“是，但我已经帮他按了两三分钟了，好像还是不起作用。”
那名男游客蹲下，说道：“我是医生，我来吧。”
明堂当即便腾出位置，医生握住邱少扬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腿上，将他的脚往下压，邱少扬疼的直接叫出了声。
如果说刚刚明堂按摩的时候痛感是一，那么这位医生的按压就是十。
明堂将邱少扬压进怀里：“忍一忍，等会儿就好了，再忍一忍。”
医生在邱少扬的小腿上从上往下按，每按一下就问一句疼不疼。
无一例外邱少扬的回答都是疼。
医生和明堂一同皱起了眉头。
医生问：“你爬山之前是不是没有做舒展运动的？”
邱少扬点点头。
医生道：“你这是长期不运动，加上运动前又没有做好准备工作，本身身体就不是很好，造成了肌肉痉挛，加上你小腿肌肉拉伤了所以才会这么痛，我建议你现在赶紧下山找个医院检查一下具体的情况，一般人很难痛到你这个程度，有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好，我这就带他下山。”
“我先帮他缓解一下疼痛先，不然等你们下山，他都不知道要疼成什么样。”医生说着，手上的按摩力道又加大了。
疼的邱少扬整个人的身子都撑直了，明堂紧紧地抱着他，“我在，我在，再忍忍。”
医生对明堂说：“你把他的腿压住了，这样动不行，没用。”
明堂按照医生说的，将邱少扬的腿用力的按住，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抱着明堂。
而在他们身边，早就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
“啊——”
医生的手用力的按压邱少扬的小腿，“就快好了，再忍忍。”
邱少扬往明堂的怀里钻，实在是太疼了。
明堂看身边很多人都在拍照，对他们说道：“不要拍到他的脸可以吗？”
明堂将邱少扬带着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尽量遮住他的脸，如果被发到网上，媒体看到邱少扬这副疼的死去活来的模样，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到时候丢了邱少扬的脸。
在医生的努力下，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左右，邱少扬腿部抽筋的情况缓解了，但他的小腿还是没有力气，是没之前那么疼了。
“医生，多谢你，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上门拜访。”
医生摆摆手：“不用，作为医生，救人是天职，快带他下山去吧。”
明堂单手将邱少扬的头压在怀里，捡起地上的包和邱少扬的相机，对他说道：“我背你下去。”
说完，他蹲下身，将邱少扬背起，而自己的包则是挂在了胸前。
邱少扬搂紧了明堂的脖子，哑声说：“我很重。”
“不重。”明堂道：“放心，我一定把你背下去。”
“谢谢。”现在他腿部的状况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的痛了，但是也没有好上多少，眼泪依旧往外吧嗒吧嗒的掉，邱少扬感觉丢脸极了。
他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泪人，他不想哭，可是生理反应根本拦不住。
疼起来简直没有天理，邱少扬甚至想从玻璃栈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希望我不会上明天的头条新闻。”
“不会的。”明堂心想，腿都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思想其他的呢，最该担心的不是他这条腿吗？
明堂背着邱少扬往回走，在侧缝山顶的休息站找到了值班的警员，请求了他们的帮助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坐在车上，明堂问邱少扬：“还疼吗？”
邱少扬点头：“疼，但是没刚才那么恐怖了。”
“以后要多运动，运动前一定要做好准备活动，知道吗？”
“知道了。”
明堂摸了摸邱少扬的头：“知道就好，你突然就倒下了，差点没把握魂儿都吓出来。”
“对不起。”
明堂摸着他的头发说：“对不起什么，是我邀请你来爬山，非要带你上山，不然也不会小腿肌肉撕裂，甚至可能都不会抽筋。”
“是我自己没有做好准备活动，跟你没有关系。”邱少扬强行给明堂的脸上弄出一个笑，说道：“从刚才你就一直这样苦着一张脸。”
明堂反握住了邱少扬的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像今天这个情况还有我在，要是我不在呢，你要怎么办？”
“这是第一次，我会好好注意的，你别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你是我······”
说话声戛然而止，邱少扬有些懵：“怎么了。我是你什么？”
明堂道：“你是我带出开的，我要负责到底的。”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
“这不是你说的算的，跟我先做个检查，检查完了再说。”
邱少扬道：“明队，你这就有些太霸道了。”
明堂：“你是觉得我霸道也好，还是其他的也罢，只要你开心就行，但我一定要打你去医院做检查。”
邱少扬撇嘴。
明堂给陆长风发了消息，将邱少扬的情况告诉了陆长风，随后便全心全意的照顾着邱少扬。
执勤警察将他们送到停车场，邱少扬下车不方便，明堂先打开了自己车的车门，随后返回将邱少扬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上了自己的车。
一路疾驰，明堂挂上了警铃。
到了医院，邱少扬已经冷静了，明堂却变得焦虑了。
邱少扬安慰他：“没事，大不了就是腿截肢嘛。”
话刚说完，明堂便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我谁不说。”
今天明堂的每一个举动，都让邱少扬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特别是他在抽经的时候，明堂为他做的一切，让他非常的感动。
等待专家诊断的时候，明堂记得不行，生怕晚了耽误邱少扬的治疗。
邱少扬一直在安慰他不要紧张。
终于轮到邱少扬了，邱少扬本来是要自己进去的，明堂将他抱了进去。
坐诊的一声看到这个状况，一时间竟然有些懵。
随后才回神：“简单的描述一下你的情况吧。”
邱少扬便把他现在的情况全部都告诉了一声。
医生搬来一个凳子，将邱少扬的腿放上去，左瞧瞧又看看，还上手摸了摸，最终得出结论：“不是特别严重，静养个一周，应该能好。最近少走动，尽量是待在家里比较好。多吃些补钙的产品。”
“好。”
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邱少扬说道：“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
“什么？”
“像个老婆难产你在外面着急上火。”
明堂无奈的笑了笑，心里说：其实也都差不多，我老婆没难产，就是有些难受。

第71章 四（日常）
检查完, 明堂扶着邱少扬坐到走廊的座椅上，对他说道：“医生说了你这几天不要走路，我去给你买个轮椅回来, 方便你在家的时候用。”
邱少扬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这么客气做什么？”明堂在邱少扬头上摸了摸，“等我，我很快回来的。”
邱少扬被他逗笑了：“怎么，你还害怕我偷偷跑了不成？”
明堂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邱少扬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 我哪里都不去，等你回来, 你快去吧。”
明堂在医院外面买了一辆功能比较好的轮椅拿回医院, 将邱少扬扶上轮椅，“那我送你回家吧。”
“好。”邱少扬看了看时间，问：“等下你还要回景区接其他人吗？”
陆长风的车坐不下队里的人。
“不接, 我和他们已经说了, 让他们打车回来，我给他们报销车费。”明堂推车邱少扬往楼下去。
邱少扬哦了一声：“那我们先不回家, 找个地方吃饭如何？”
“回家叫外卖吧，回去我要给你做热敷，在外面吃饭费时间。”
“迟点儿应该没事的。”
明堂有些生气, 戳了戳他的脑阔：“想什么呢, 你的腿是第一位, 难不成国庆你想推着轮椅出去玩儿吗？”
邱少扬：“医生说一周能好的，国庆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医生说的是在你配合的情况下！”
邱少扬撇撇嘴：“好吧, 那你想吃什么, 我订餐。”
明堂：“我不挑食, 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吃饭不挑食。
明堂诧异的看着邱少扬：“你喜欢我这样的？”
邱少扬连忙解释：“不是, 我意思说你不挑食，我喜欢不挑食的人。”
“哦，原来如此，那是我的荣幸了。”
尽管明堂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心里还是炸开了花。
邱少扬一路翻着订餐平台的餐，明堂就看他下了好多单，忍不住出声提醒：“我们就两个人，你不用点这么多。”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多点一点。”
明堂心里暖暖的，但他还是说：“不用，你点两个人份的就够了，多了浪费。”
邱少扬仰起头往后看明堂，十分感动：“明队，你太好养活了。”
明堂嗯了一声：“那你要不要养我看看。”
邱少扬慌乱的收回视线，心里也是一阵荡漾：“你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然后低着头默默地将菜单里的菜取消了一半，将手机递给明堂：“你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多一点儿不怕，放冰箱里我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
“够了，吃剩菜剩饭不好，少点儿，想吃了下次点就是了。”明堂将手机递回给他。
来到车边，明堂拉开副驾驶的门。
邱少扬撑着想要站起身，明堂道：“你别动，我抱你。”
“我可以自己上去的。”
明堂道：“越野车对你来说高了一些，我抱你，免得你弄伤了自己。”
说完，便也不给邱少扬拒绝的机会，直接绕过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明队你这样我会很害羞的。”
邱少扬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公主抱的一天，简直不要太羞耻了。
明堂笑了笑：“那你把头埋进我怀里，就不会有人看到你的脸了，也不会看到你害羞了。”
公主抱的标准姿势就是环住对方的脖子，邱少扬在被抱起的那一刻就已经自觉地环上了，这个根本不需要别人教，自然反应就是这个。
明堂将人往上送了送，不至于太低不好上车。
邱少扬的耳朵已经红了：“快放我上车，羞耻心爆棚了。”
明堂嗯了一声，将邱少扬放上车，顺手给他系上安全带。
邱少扬有感受到明堂结实的胸肌，实在是太结实了，让他一个男人都羡慕，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明堂有些不明所以：“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没有没有。”邱少扬被抓包后，脸迅速的红了。
“脸都红了还说没有呢，小嘴这么硬的吗？”
这赤/裸裸的调戏让邱少扬更加羞涩了，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开车快开车。”
明堂的轻笑声在车里散开，他退出去将车门关上，收好轮椅，随后上了驾驶座。
“你刚刚是在看我的胸肌吗？”明堂思前想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邱少扬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明堂对他说：“把你的手给我。”
邱少扬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明堂握住他得手腕，直接拉到自己的胸肌上，说道：“看不出什么的，你可以上手摸。”
邱少扬的连顿时更红的，想要抽回手，明堂的力气很大，不给他后退的余地，邱少扬心想，不摸白不摸，“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摸了。”
“摸吧摸吧。”明堂说：“你要是觉得还不够，等我回去把衣服脱了让你边看边摸。”
“明堂，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明堂坦然承认：“对啊，就是在调戏你。”
邱少扬道：“你还敢这么爽快的承认！”
“那我下次含蓄一点。”明堂含笑说。
邱少扬在明堂的身上摸了好多下，越摸越上瘾：“你这样练了很久吧。”
“嗯，是挺久的，大学开始到现在。”
邱少扬哦了一声：“我以前也是有腹肌的，现在只剩下一块儿了。”
他是因为这些年病痛折磨瘦的太快了，不仅腹肌没了，身体也不好了。
明堂道：“慢慢的长回来，你本身身形条件就很好，有没有腹肌都还是那么的有魅力。”
邱少扬心情愉悦。
“你要是真的想慢慢的练回来，我可以陪你一起。”
“好。”邱少扬笑笑，问他：“你穿上衣服线条感很好，但也没有很夸张，是如何做到肥而不腻的。”
明堂说：“我练肌肉不是为了出去装逼，是因为我长期做运动自然而然的长起来的，和他们那些蛋白/粉增肌的不同，自然就不会很很夸张，我也不喜欢那种为了练肌肉而锻炼的。”
“哦哦，这么说来明队长是个很自律的人。”
明堂嗯了一声：“不是都叫过明堂了吗？怎么又开始叫明队长了。”
邱少扬眨了眨眼：“顺口。”
明堂说：“咱们之间这么熟了，你不必叫我明队长，明堂就好了，明队长显得太生分了。”
邱少扬点点头：“哦，好的。”
“明堂。”
“嗯？”明堂看向他。
邱少扬道：“我叫叫看。”
明堂又嗯了一声。
回到家，邱少扬叫的饭已经到了。
邱少扬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明堂问：“你家浴室在哪里，我去给你接一盆热水过来，热敷。”
“你背后那个门进去就是。”邱少扬指了指后面的门说道。
明堂推门而入，打了一盆热水，问他：“我看你里面好几条毛巾，哪条是可以用的？”
邱少扬说：“白色是我洗脸的，其他颜色的都已。”
明堂进去拿了一条天蓝色的毛巾出来，邱少扬已经将饭菜都打开了，屋子里飘着饭菜的香味。
明堂将毛巾打湿，把邱少扬的裤子推到膝盖，用毛巾给他敷上：“有些烫，忍忍。”
已经拧干的水都已经这么烫了，别说水里有多烫了，邱少扬看向明堂的手：“是不是烫到了。”
“没有，我手上茧子多，不是很烫。”
邱少扬半信半疑的说：“快吃饭吧。”
明堂嗯了一声，一边吃饭一边还注意邱少扬腿上毛巾的温度。
三分钟左右就要帮他换一次毛巾。
邱少扬道：“不用这么小心的，你好好吃饭。”
“嗯，我知道。”
邱少扬心说，你知道还这样。但明堂到底是为他着想，你说他不感动那是假的。
吃完饭，明堂收拾好剩余的垃圾，对邱少扬说：“我下楼丢垃圾，去买一些东西，你好好休息。”
“哦，好。”邱少扬将自己的钥匙给他：“你拿钥匙出去吧。”
“好。”
明堂拿着钱包，开车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他要买些东西，给邱少扬做晚饭，还准备买个沐足的大桶给邱少扬泡脚用在，这样他不在的时候，邱少扬可以自己泡脚，也差不多热敷了。
走到沐足桶区，就有导购上前询问：“先生你是买给自己用，还是送人的？”
“送人。”明堂问：“哪种最好？”
导购问：“送给老年人还是其他的人？有些功效不一样。”
“和我差不多大，但是身体比较虚，现在不是很方便行动，应该用什么款合适？”
导购员拿来了一款，介绍道：“这个很方便，自动加热的，温度可以调节，还有按摩的功效，可以有效的帮助缓解疲劳。”
“那就这个吧。”
明堂结完账，往生鲜区走，他来的时候打电话给他妈了，问他应该怎么照顾，他妈妈是一名医生，在武警医院工作。
他妈妈告诉他可以煲汤补一补。
所以明堂决定给邱少扬煲汤。
于是他回家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的，邱少扬有些惊讶：“你这是准备给我做晚饭吗？”
明堂点头：“是啊。我先把汤炖上，晚上给你补身体。”
“说的我好像多虚一样。”
明堂：“你难道不虚吗？爬个山都喘得上气不接下去。”
邱少扬：“······”
邱少扬一直在客厅看电视，明堂在厨房里弄煲汤的材料。
等他弄完出来，邱少扬已经睡着了，明堂关了电视，将遮阳帘拉上，让他睡得更舒适。
然后自己一个人开始研究食谱，要怎么给邱少扬做饭。
他以前不怎么做饭，偶尔也就是煮个面凑活凑活，复杂的从来没有做过，担心自己做不好。
邱少扬醒来的时候，明堂已经在炒菜了。
他扶着墙边走进厨房，靠在门边看着明堂。
明堂回身：“醒了？腿上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邱少扬点头：“好多了。”
“你别站这里太久了，去看会儿电视，做好了我喊你吃饭。”
邱少扬听话的离开了厨房。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明堂喊他吃饭。
邱少扬坐到明堂对面，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闻起来还不错，卖相也挺好的。”
获得夸赞的明堂将筷子递给他：“那你尝尝看。”
邱少扬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入口后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明堂看他脸色不对，立马关心的问。
邱少扬囫囵的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太酸了。”
明堂也试了试，当即露出和邱少扬一样的表情：“这个别吃了，确实太酸了。你再试试其他的。”
邱少扬点点头，夹了一块儿炒香菇。
“这个怎么样？”
“还不错。”邱少扬道。
明堂夹了一块儿，入口就吐了，太咸了。
“快吐掉。”说完明堂倒了一杯水给邱少扬。
邱少扬没吐，而是吞了：“是有些咸了，但还可以就着饭吃。”
“我是按照网上说的做的，可能我没控制好量。”
邱少扬笑：“没事。”
明堂盛了一勺汤，自己先试了味道，汤有他妈妈的指导，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个可以。”
“我试试。”
明堂的汤确实煲的还可以，邱少扬对他竖起大拇指：“很鲜美。”
“还好有个汤能拿得出手。”明堂自己也松了口气，没想到第一次做菜翻车这么严重，看来以后他要好好学习做饭。
一共超了四个菜，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不过邱少扬还是很卖他面子的，把他炒的菜吃了一大半。
明堂本来是想拦着的，但是邱少扬就着米饭吃了很多，难得食欲这么好，明堂也就随他去了，给他准备了温开水。
“下次我一定会做的很好吃的。”
邱少扬笑着点头：“我相信你。”
吃完饭，明堂把碗洗干净，随后将自己买的沐足桶拿出来，“这个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我没办法每天都帮你热敷，我不来的时候，你就自己用这个沐足桶泡一泡，自带按摩功能，应该是个还不错的功能。”
“谢谢。”
“客气什么。”明堂道：“最近这段时间你要上班吗？还是在家里休息？”
邱少扬道：“得去公司，国庆前要把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因此事情比较多。”
“这样啊。”明堂想了想，说道：“那这样，我每天负责接你上下班，中午过去陪你吃饭。”
“不行吧。”邱少扬拒绝了他：“你不用这样，你们重案大队本来就很忙，你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怎么行，我不能耽搁你。”
“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怎么能叫浪费呢？”明堂道：“你就当做是我在巴结你吧，我们重案大队以后遇到疑难案件还需要仰仗你的帮忙，要是陈局知道了，估计得放我七天假期给你做贴身保镖。”
“别别别，不要让他知道了，他要是真的放你七天假来照顾我，我心里会有罪恶感的。”
明堂知道陈局很照顾邱少扬，所以他一把陈局搬出来，邱少扬立马就妥协了。
邱少扬说：“中午那=你就不用过来了，我在公司吃，让秘书帮我打饭就好了，我还有个私人助理。你中午从市局到我公司开车来回要两个小时，不堵车还好，堵车得三四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不必要。”
他做出了让步，邱少扬也做出了让步：“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我负责接送你早晚上下班，给你做专职司机。”
邱少扬点头，让明堂将他的相机拿给他，又去我是把他的笔记本给取出来。
他把照片都倒了出来发了一份给明堂，看着他们的照片，有些遗憾的说：“都没看到最漂亮的枫叶，好遗憾。”
“没事，等你好了，国庆后抽个时间我们再去。”
邱少扬叹气：“你不是说国庆后就没有了吗？”
“有还是有，不过没有现在这个时间的好看。”明堂安慰他说：“没事，今年看不到明年我陪你去就是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还有些闷闷不乐。
“好了，别惆怅了。”明堂温声安慰。
他把照片都保存好，打开了朋友圈，“我要发一条朋友圈。”
“我也要发。”
两个人各自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明堂问：“你发了吗？”
邱少扬说发了，“你呢。”
“也发了。”
两个人点进彼此的朋友圈。
明堂的朋友圈放了九宫格，排头的第一张就是邱少扬的担任照，是邱少扬拍风景的时候他拿手机拍的，剩下的是他们的合影，以及几张风景照。
文案是：【with you/爱心/爱心】
而邱少扬的文案是:【秋天的第一场旅行。】
然后下面放了四张照片，两张风景，一张自拍，还有一张和明堂的合照。
他们都给双方点了赞。
陆长风他们正在吃完饭，刷着朋友圈，看到两人的朋友圈以及发朋友圈的时间，立马给明堂发来了消息：【你们这是官宣呢？搞定了？】
明堂看了邱少扬一眼，回道：【没有，只是发了朋友圈。】
陆长风：【你还在他家吗？】
明堂：【在，刚刚吃完饭，现在在整理照片。】
陆长风：【哦哦，加油。我们在吃饭。】
陆长风：【图片】
是小组人员的合照。
看到这张照片，明堂缺席还是有些稀罕的。
他转了一千块钱给陆长风：【我请客，你多点些菜。】
陆长风收了他的钱：【多谢老板包养】
邱少扬这边也是有很多人在他的朋友圈留言。
苏耀：【邱少扬，你居然叛逃组织，和别人去旅游！】
姚放：【风景好好，我也想去了。】
秦远：【你和明警官一起去的？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弯仔：【他们的关系好的你们都想不到！】
秦远回复弯仔：【你知道什么，快说出来！】
姚放回复弯仔：【说出来，饶你不死！】
苏耀回复弯仔：【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刀/刀】
邱少扬见形势不妙，害怕弯仔真的说出去了，立马给弯仔发消息：【你敢乱说你就完了！】
弯仔：【那你得给我封口费。】
邱少扬发了一个红包给他：【敢说你就死定了，我就把你谈过的男朋友都约到你店里和你的小男朋友当面开撕。】
弯仔：【······】
弯仔：【卧槽你这也太狠了，邱少扬你做个人吧。】
邱少扬：【前提你先做个人。】
弯仔：【我一定好好做人/假笑】
陵川也点了赞，然后发了消息给他：【去哪玩儿了，风景看起来挺好的。】
邱少扬：【凤凰山，那边的风景挺好的。】
陵川：【和上次的警察一起的吗？】
邱少扬：【对啊，地方是他找的。】
陵川：【那他还挺会找地方的。】
邱少扬：【是啊，他眼光很好。】
“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明堂问。
邱少扬说：“就你上次见过的那个陵川，他说你找的地方挺好的，很漂亮。”
“是吗？”明堂的眼眸微微暗了暗，说道：“那你觉得呢？”
邱少扬说：“我夸你眼光很好啊。”
明堂嗯了一声：“我眼光确实很好。”不然也不会喜欢上你。
“你也不谦虚一下。”
明堂：“谦虚作什么，我眼光确实好啊。”
邱少扬：“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明堂笑了笑。
他看着邱少扬的脸，有种想要去吻他的冲动。
仅一瞬间，他就找回了理智，现在不可以，会吓到邱少扬，他不能着急，要给邱少扬适应的瞬间，等他们的关系再亲密一些。
邱少扬对于他来说就像珍宝一样，他捧在手心怕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以前没有追过任何一个人，第一次想要追一个人的时候，他很紧张，必须要从长计议，让邱少扬慢慢的喜欢上他。
邱少扬被明堂炙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再在，在脸上摸了一两把，问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明堂摇头。
“那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我还以为我脸上有脏东西。”
明堂说：“看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明堂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过来接你上班，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邱少扬说：“我都可以，冰箱里还有牛奶。”
明堂：“少喝点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的。”
邱少扬点头，对明堂说：“电视机柜子里有备用的钥匙，你拿着吧。”
“好。”明堂找到了一串钥匙问：“是这个吗？”
邱少扬点头：“就是这个。”
“好，那我先走了。”

第72章 五（日常）
明堂回到宿舍, 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
工作这些年他也没存下多少钱，买了一辆车, 加上这些年的奖金，总的存款还不够十万块钱。
明耀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是十八岁的时候明耀主动告诉他的，当时一并给他的，还有明堂父母的抚恤金。
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缉毒警, 均是死在了毒贩的谋杀之下，明堂母亲死的时候, 明堂还没有出生, 毒贩朝他母亲肚子开了枪，当时因为胎位不正他躲过了子弹的袭击，明耀和他的父亲是好兄弟, 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连他的出生证明都是伪造的。
明耀对他很好，父母的抚恤金, 存款和房子都帮他留的好好的，五年前他们父母的房子被拆迁，要改建高架桥, 政府补了他三百多万, 加上父母的抚恤金和存款, 估计有四百五十万。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动过父母留下的钱，对他来说, 这些钱是他父母的买命钱。
钱和房产证他都存在了银行里面。
如果要买陆长风对面的房子, 明堂自己的钱肯定连首付都不够。
要买, 只能动用亲生父母留给他的钱。
明堂纠结了一晚上, 最终还是决定买下来。
父母肯定也是希望他能幸福。
明堂六点就起床，买了早餐往邱少扬家去，他到的时候邱少扬还没有醒过来，明堂将早餐摆了盘，坐在客厅里等着。
大概十分钟左右，邱少扬的闹钟响了，他起床开门，看到客厅里坐了一个人，由于睡得有些模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客厅里坐的人是明堂，给吓了一跳。
明堂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听到声音邱少扬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心口：“没事，客厅里突然坐了个人，吓了我一跳。”
明堂轻笑：“早餐买好了，洗漱完就能吃了。”
邱少扬问：“你这是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十分钟左右吧。”明堂说：“没多久。早餐我买了灌汤包和豆浆，本来是想买米线，但我怕放久了就腻了不好吃。”
“灌汤包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邱少扬走进卫生间，刷牙洗澡弄完出来，做到餐桌上和明堂一起吃早餐。
邱少扬的随意和慵懒，给明堂造成了一种错觉，他们好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看什么呢？”邱少扬发现明堂又在看他。
明堂说：“没有，就是觉得和你一起吃早餐特别的温馨。”
“一个人吃早餐确实挺孤独的。”邱少扬在国外的八年，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也算是孤独惯了，常常会想起在家里的时候，父母都在，大家坐在一起吃早餐，有说有笑的的日子。
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了出来，明堂被这个反应吓到了，立马递上纸巾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邱少扬擦干净眼泪，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对不起，我就是想到了家人没忍住。”
明堂走到邱少扬身边蹲下，说道：“他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不要难过，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邱少扬缓了一会儿，情绪平复了好多，继续吃饭。
家人的去世，一直都是邱少扬心里最深的痛。
每每想起，总能让他泪流满面。
明堂将他送到家里公司楼下，然后取出轮椅，将他推上楼。
其实他更想以背或者抱的方式送邱少扬上楼，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邱少扬是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
将他安置好，明堂说：“那我走了，晚上来接你。”
“路上开车慢点儿。”
明堂浅浅一笑：“放心。”
明堂走后没多久裴侑旻就来了，上下将他看了一番，问道：“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我听秘书说你今天坐轮椅来的？”
邱少扬指了指自己的左腿：“肌肉拉伤，这两天不能走路，所以才坐轮椅的。”
“怎么搞的？”裴侑旻有些担心，“看过医生了吗？”
邱少扬点了点头，说：“我看过来，没什么大事，医生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养一养就好了。”
“那为什么明堂送你来上班？”昨天还在朋友圈里看到两个人一起去爬山的照片。
邱少扬解释道：“因为是他带我爬山的，他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要送我上下班，照顾我，直到我好为止。”
裴侑旻：“······要不回家住几天，家里良姨能照顾你，怎么都比他照顾的好吧。”
邱少扬连忙拒绝：“不行，爷爷看见了会难受的，我可不能回家。”
“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爷爷很想你。”
“你再帮我糊弄几天，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回去看他。”
裴侑旻也是无奈，除此之外也没更好更好的办法了，他对邱少扬说：“那我让良姨去帮你把晚饭做好。”
“好。”
明堂这边回到市局，刚进自己的办公室，陆长风后脚就过来问他：“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明堂如实告知：“送邱少扬上班。”
“他不是有司机吗？怎么还要你送他上班。”
明堂翻了个白眼，“你可以直男，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的直男啊，他受伤的时候，我更应该在他身边陪伴他，刷好感度，不然我后年马月才能把人追到手？”
“哦。”陆长风说：“那你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明堂嗯了一声，对他说道：“早上有什么事发生吗？”
据他的了解，没什么事儿陆长风是不会一大早就跑到他这边来的。
陆长风告诉他国庆执勤的地点定了，在国贸，每天晚上的七点到十一点，和他们以往是一样的。
主力还是特警和武警，他们过去，也就是备用，每年到了国庆高峰期，总有那么一两个要搞事情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以帮个忙顶一下武警特警的位置。
“对了，你隔壁的那个房子，我决定买下来了。”
“哈？”陆长风有些懵逼：“全款一百二十万，你那里来的钱？”
明堂说：“我家前几年拆迁，分了几百万，我打算动了拿来买房。”
“你认真的？”陆长风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你别头脑一热就买了，到时候再调动怎么办？你籍贯是石城，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春城吧。”
“如果能和邱少扬在一起，他在那里我就在哪里，他肯定不会离开春城，所以我也不会离开。”
陆长风有些就纠结，“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不同意和你在一起，你早早的买了房子，最后岂不是砸在自己的手里了。”
明堂摇头：“不能这么算，万一没有在一起，将来还可以卖了，你那个地段周围交通便利，又靠近大型商场，应该很好卖的。”
陆长风见明堂心意已决，也就不继续劝他了：“行吧，那我帮你约好时间，你自己和我邻居谈吧。”
“行，那就先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陆长风说：“以后住我对面，我就能每天到你家蹭饭了。”
说起这个，明堂就想起了自己昨天做的饭，摆摆手：“我这厨艺真的拿不出手，准备找个地方学习一下。短期之内蹭饭你是不要想了。”
他又问起：“你和井玏关系缓和了没有？”
陆长风摇头：“他搬进宿舍了，没和我说，我也不打算管他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多了陆长风生气，干脆懒得说，爱咋咋地，又不是他亲儿子。
看他不想多谈，明堂也就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明堂没什么事情，特地跑到后厨去找师傅学习炒菜，并且认真的做了笔记。
后厨师傅问他：“明队长你这是有心上人了？”
明堂没有否认。
后厨师傅说：“那一定是个长得好看的人吧。”
明堂嗯了一声：“长得很好看。”
“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你呀就跟我好好地学，用不了多久肯定能抱得美人归的。”
明堂轻笑：“好啊，我要是追不到他，可是要找你闹的。”
师傅说：“谁会不喜欢你这样的，有安全感又踏实，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重案大队的队长，以后要做大官的，嫁给你就是享福啊。”
明堂说：“他家地位很高的。”
“这样子啊。”师傅眉头一皱，仔细的思考着：“那这样的人肯定什么都不缺，你就拿你的真心换他的真心嘛，想当初我和我老婆家庭条件差的也很远的，现在我们都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女儿都开始工作了。”
“那你是怎么追到你老婆的？”
师傅说：“投其所好啊，对他好，给他买他喜欢的，制造一些小惊喜小浪漫什的么，姑娘家很容易被感动的，但最重要还是要人品好。明队你的人品这么好，不用担心的啦。”
明堂说：“那如果对方很难追呢？”
师傅气定神闲的说：“慌什么，古有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你就一点一点的软化她的心，总是能追到手的嘛，最主要你要疼她。”
“你要是两三天就像把人家追到那是不可能的晓得不，感情啊，都是一点一点的积累的。只要她不讨厌你，你就有机会。”
明堂感觉自己明白了，又感觉自己不是很明白。
晚上去接邱少扬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他想起了后厨师傅的话，要制造一点小惊喜，于是便走进花店，决定买一束花给邱少扬。
“你好，欢迎光临。”
服务员的声音特别甜美，听的人心情大好。
明堂看着琳琅满目的花问：“送给喜欢的人，一般是送什么好呢？”
“玫瑰是最常用的，香水百合味道很好，送的人也很多。”
明堂看了看，发现他们店里也有卖茉莉花，便指了指茉莉花说：“他喜欢这个，你帮我包这个吧。”
“好的。”
很快服务员就将花帮他包好了，明堂付了钱。
看着这一束茉莉花，希望邱少扬能喜欢。
事实上，邱少扬收到他送的花确实是很惊喜：“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想起来给我送花了 ？”
明堂说不是：“路过花店，就想给你买一束。”
“谢谢。”
“你喜欢就好。”
明堂本来打算是去超市买菜的，邱少扬说不用，家里保姆做了，两个人就直接回了邱少扬的家。
“你家里还有空瓶子吗？”明堂打算帮他把花插起来养着。
邱少扬指了指放东西的柜子：“那里面应该有，我之前买了好几个的。”
装好花，明堂摆到餐桌上，洗了手和邱少扬一起吃法。
邱少扬问：“怎么了，味道是不是不比外面的那些大厨做的差？”
明堂点头：“确实很好吃。”
邱少扬说：“良姨在我们家做了三十年的饭了，手艺特别好。”
明堂赞同的点头：“那在你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你家了，是看着你长大的呀。”
“是啊。”
“好想看看你小时候长什么样。”
邱少扬说：“等下吃完了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我有很多的，从我刚出生到十八岁，每年都有照很多照片。”
明堂大口的吃饭：“那我要吃快点，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邱少扬笑弯了眼：“不至于不至于。”
吃完饭后，明堂去洗碗，邱少扬便去把过去的照片都给找出来。
确实不少，有十几个相册。
明堂切好了水果端过来，坐在他身边翻看着邱少扬小时候的相册。
小时候的邱少扬就长得特别可爱，胖嘟嘟白嫩嫩的，特别的招人喜欢。
突然翻到某一页的时候，邱少扬手疾眼快的捂住一张照片不给明堂看。
“你挡住什么了？”
邱少扬想要翻过这一页，激起了明堂的好奇心：“是什么样的照片，能让你都不给我看？”
邱少扬说：“没什么，你快翻过去。”
明堂挠了邱少扬的咯吱窝一下，邱少扬立马缩回了手，明堂成功的看到了邱少扬不让他看的照片。
照片上的邱少扬扎着冲天鬏，穿着他妹妹的碎花裙小裙裙，冲着镜头甜甜的笑着。
“不许看！”
邱少扬扑过来想要合上相册，这对她来说太羞耻了，两三岁的时候没有什么羞耻心的时候他很喜欢穿妹妹的小裙子，那时候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让明堂看到就不一样了，让他直接羞耻心爆炸了。
明堂将相册举得很高，邱少扬趴在沙发上很难够得到，于是他撑起上半身与抢，谁料没撑住连着明堂一起拽到地上去了。
这姿势别说多暧昧了，他把明堂压在下面，一只手摁在人家胸膛上，另一只手压着人家的手腕，看起来要对人家进行一些强制性的事情。
邱少扬的手清晰的感觉到了明堂的心跳加速了，明堂两只手都在他的腰上，被明堂摸到的地方就如同被火烧了一样。
明堂的呼吸乱了，邱少扬的呼吸也乱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脸，明堂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做斗争，一边是让他吻上去，一边告诉他不可以吻。
差不多过了七八秒后，邱少扬自己撑着沙发岩爬起来，明堂接着坐起，两个人回到沙发上，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邱少扬拿起桌上的水果，又拿起另一本相册，试图用翻相册来掩盖自己的心里的慌张，然而相册里的内容他是一点都没看进去，反倒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明堂也捡起了地上那本，跳过了刚才那一页继续往后翻。
大概沉默了五分钟左右，邱少扬觉得要找点什么事情打破一下现在的气氛，低头看了一眼相册，他有了注意，“你要不要猜猜看这张照片上的都有谁？”
明堂看过去，那是一张高中时期的合照，距离现在也有十五六年了。
那时候的相机分辨率不是特别高，人脸有些模糊。
明堂指了指左边的第三个：“这个是你。”
邱少扬点头：“对，这个就是我。”
明堂仔细的看着照片，指着第二个说：“这个是秦远？”
邱少扬摇头：“第一个是秦远。”
“第五个是弯仔对不对？”
邱少扬又摇头：“第四个是弯仔，第五个是姚放。”
明堂只认出了邱少扬一个。
现在的他们和当年的他们真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认不住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气氛就这样的在互动中慢慢的缓和了。
翻着翻着，明堂翻到了邱少扬大学时期的照片：“这个是赵兴亮吗？”
邱少扬点头：“对啊。”
“他是我姐夫。”
“我知道。”
明堂：“你说你要去参加婚礼，给人做伴郎，不会就是参加我姐的婚礼吧。”
“是啊，就是参加你姐的婚礼。”
“我也请假回去参加。”
“那到时候你们能不能不要搞那么多麻烦的关卡，让我们直接把人接走啊。”邱少扬和明堂打着商量。
明堂摊了摊手：“这个东西不是我说了算的，我爱陌能助。”
邱少扬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不过，我可以偷偷地帮你。”明堂看他这样，于心不忍。
果然，他这话一说，邱少扬立马脸喜笑颜开：“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要不帮我们，我可是会找你算账的。”
“好。”明堂又说：“不过我呀不能很直接帮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行的，所以你还是要努力的呀。”
“又不是我娶老婆，我努力什么。”邱少扬眨眨眼，指着赵兴亮的照片说：“让他努努力还差不多。”
明堂轻笑：“好，让他努力，不努力就不给他娶我姐姐。”
“七号婚礼，你打算几号到石城？”明堂问。
邱少扬说：“六号下午吧，过去和他们一起谋划一下，怎么样过五关斩六将帮赵兴亮把你的姐姐娶回家。”
“那我就在石城等你哦，到时候你到了给我发消息，我带你在石城四处转转。”
“好啊。”
铃铃铃——
明堂的手机响了，邱少扬看过去，是陆长风打来的：“陆长风电话。”
明堂说：“你开免提吧。”
邱少扬接听后打开免提，陆长风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明堂，你今晚有空吗？有空的话我就帮你约我邻居，你们商量一下过户的事情。”
“过户什么？”邱少扬问。
陆长风听到邱少扬的声音一愣：“邱顾问？”
邱少扬嗯了一声：“是我，陆副队，明堂在我旁边，听着呢。”
明堂说：“你帮我约吧，我现在过去。”
“那好，我帮你约。”
说完陆长风就挂了电话，拍着自己的胸口，还好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明堂给邱少扬解释：“陆长风对门的邻居要卖房出国了，我想买下他们的房子。”
“二手的？”
明堂点头：“是，他们装修好了后没怎么住，基本上都是新的。”
“需要我帮忙吗？”邱少扬问。
明堂摇头：“不用，已经谈的七七八八了，今晚面谈后应该就能定下来了。你的腿不方便，就不要折腾了。”
邱少扬说：“买房是大事，我担心你被坑，特别是过户的房子，后边如果出了问题也很难搞，带我一起吧。”
明堂想了想，决定带上邱少扬一起去看房子，毕竟是为了两人准备的，邱少扬喜不喜欢也很重要。
于是，他们两个人便一起前往陆长风家。
陆长风在楼下接明堂，看到了一同来的邱少扬，有些惊讶，明堂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
“邱顾问好。”
邱少扬客气的和他打招呼。
“你的腿好些了吗？”陆长风问。
邱少扬说：“谢谢你关心，好多了，估计再过两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那就好。”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邱少扬和明堂说：“这里的环境挺好的，到你们市局上班也不远，附近也算繁华。房东报价多少钱？多少平方？”
明堂说：“实用96平方，带着家具一起，一共120万，一次付清。”
“那倒是还算合理，现在这里的房价差不多要1.5万一平方了。”
“对啊。”明堂说：“所以我决定还可以，就准备买下来，然后简单的重新装修一下，换成自己喜欢的风格就好了。”
“先看看实际情况吧。”邱少扬还是比较小心谨慎的。
明堂点头。

第73章 六（日常）
房子和陆长风的是两对门, 大小和格局都是一样的。
陆长风上前摁了门铃，三个人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就来给他们开门了，女人打扮的非常的光鲜亮丽, 面容姣好。
看到是陆长风，便猜到明堂他们的身份了：“来，快进来。”
进屋后，明堂和邱少扬大致的扫了一眼屋里的布局和装修风格，十分简约, 但是很温馨。
见邱少扬不方便，女主人便说：“不用换鞋了, 把轮椅推进去吧。”
明堂和对方到了一声谢。
女主人领着他们到了客厅：“我先带你们把房间看了吧。”
几个人都没有意见, 于是他们便一起先看房，整体的装修风格都还不错。
卧室是精装修，整体颜色明堂也能接受, 浴室设计的非常好, 有独立的书房，厨房也是精装修。
这套房子的整体价格绝对是高于房东的报价的, 邱少扬问：“您这房子挺好的，为什么要卖呢？”
女主人说：“我们家公司搬到国外去了，以后都在国外生活, 所以国内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
“原来如此。”邱少扬没有再继续追问。
明堂问：“你喜欢吗？”
邱少扬被他问的一愣：“你的房间, 你问我喜不喜欢干嘛？我喜欢与否不重要。”
“重要。”明堂说：“你的意见非常重要。”
邱少扬说：“房子是挺好的, 价格也合适。”
“那就定下了，我们什么时候过户呢？”明堂问女主人。
女主人欣喜的说：“这几天都可以。”
邱少扬对此还是比较谨慎的, “那就麻烦你先把合同准备好, 给我们看看合同的条款, 看完以后我们再商议过户的事情。”
买房是大事, 特别是这么好的房子，邱少扬不希望明堂栽跟头。
“好，我尽快的把合同弄好发给你们。”
女主人也是个爽快的人，她也确实是想尽快的脱手国内的东西好出国，当年她买房的时候放假没现在这么夸张，也许别人觉得他是贱卖，但对她来说，只要不亏就好了。
房东留他们喝茶，明堂拒绝了，因为陆长风家就在对面，他们倒不如到陆长风的家里坐坐，聊天什么的还能不拘束。
房东见状也没强留，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出门。
陆长风打开自己家的门，请他们进屋。
同一楼层同一户型，隔壁的房间装的十分大气，有家的感觉。而陆长风家一看就是直男审美，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哪哪都充满了怪异的感觉。
“你们喝什么？”陆长风拉开冰箱，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从来不做饭，因此冰箱里全是各种饮料。
明堂说：“矿泉水就可以。”
陆长风拿了三瓶矿泉水，问明堂：“你觉得怎么样？”
明堂拿起了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开始认真削苹果，“我觉得还可以，不过后期我要重新装修，风格不是特别的适合我。”
“那就是说你觉得没问题喽。”
明堂看了邱少扬一眼，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等合同弄好了，看完合同没问题就买。”
邱少扬赞同的点头：“房子没问题，就等着看合同了。”
“那行，我帮你催一催，这一想到以后上班我可以蹭车就开心。”
明堂无奈的摇头：“懒不死你。”
陆长风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每天累得要死，不想开车。”
吃完苹果，明堂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他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明堂推着邱少扬走了，出门时按照陆长风说的，把门给他关上了。
“他最近这是怎么了？”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见陆长风，他的状态似乎都不好。
明堂便给他讲起了陆长风身上的事情，两人一路聊回了邱少扬家。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件事，他们谁都帮不上忙，搞不好还要帮倒忙。
国庆之前，邱少扬到医院复查了一次，他的腿基本没事了，可以正常的下地行走，邱少扬十分开心，为了感谢明堂，特地请他吃了一顿饭，随后便开始准备度假。
尽管他们没有一起度假，但是明堂的消息每天都没有缺席。
在这样的日子中，明堂终于等到了十月六号这一天，因为这一天是他和邱少扬可以见面的一天。
邱少扬是下午三点到石城的，到了之后就给明堂发了消息。
明堂本来是在家里陪父母的，收到邱少扬的消息，立马就和他爸妈说：“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完饭了。”
“那你晚上回来了吗？”明堂的妈妈陈婉问。
明堂已经换好鞋了：“回。”
“回来就行。”看他这幅着急的模样，陈婉开玩笑：“约你的是你心上人啊？”
明堂说是。
陈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那你快去吧。”
看着明堂如今这般的开心，陈婉心里也松了口气，回想儿子刚和江桥分手的那段时间，整个人颓废的模样她这个做妈妈的就心疼，虽然明堂不是她亲生的，但不是亲生胜过亲生。
邱少扬将自己住的酒店地址发给了明堂后，便躺在床上休息，直到明堂到酒店，他才起床给明堂开门。
明堂看到的邱少扬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脸上写着憔悴二字，双眼无神，满眼都是红血丝，顿时就有些心疼，“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邱少扬靠在墙上，摇头：“昨晚玩了个通宵，没睡好，下午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就成了这样的。”
“哈——”邱少扬打着大大的哈欠，上下眼皮在打架：“我好困，答应你要和你出去玩儿怕是做不到了。”
“没事。”看他这样，明堂哪里舍得再要他一起出去玩，将他塞进被窝里，“哪都不去，今天下午你的唯一任务就是好好睡觉。困成这样你还敢开车，都不怕路上出危险的吗？”
邱少扬拽了拽他的衣角：“我以后不会了。”
明堂的心顿时就软了，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任谁看了此时邱少扬这幅乖巧的模样，再大的火也是撒不出来的。
“睡吧。”
“那你呢？”邱少扬睁开一只眼看他。
明堂说：“哪都不去，留在酒店里陪你，好好睡觉，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好。”
邱少扬说：“馄饨，我想吃馄饨，要海鲜馅儿的馄饨。”
像极了一个和大人撒娇的小朋友，明堂的心都快化了，别说是海鲜馅儿的，就算是黄金馅儿的他也要给：“好，我等下出去给你买，走的时候我拿走你的房卡哦。”
邱少扬从枕头底下摸出房卡塞到明堂的手里，“给你。”
然后又自己缩回被子里。
明堂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搜着附近哪里有卖好吃的海鲜馅儿混沌，看了很多家，评论里都有人说不好，他看了看时间，自己包的话还来的急。
于是，他决定自己准备食材给邱少扬包馄饨，说干就干，他拿起房卡，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拨开邱少扬的头发，在他逛街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随后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门关上后，邱少扬睁开了眼。
他确实睡了，但还没有睡熟，明堂拨他的头发时，邱少扬就已经醒了，但他没有睁开眼睛。谁知道明堂是要亲他，幸好只是亲了额头一下。
被亲过的地方，还留着明堂嘴唇上的温度。
这一次的亲吻，目的很明确，邱少扬却没有很讨厌明堂这样的举动。
只是心跳有些快。
明堂去到菜市场，打电话给他妈，问要不要买什么菜带回去。
陈婉问他做什么，邱少扬说要包馄饨，他妈让他多买些回去，多包一些，明天大家起的很早肯定是没空出去买早餐的，就下点馄饨吃。
明堂就按照他妈的要求，买了很多海鲜回去。
陈婉弄好馅儿，将前天买的一只没炒完的鸡剁了。
明堂问：“你还要包鸡肉进去吗？”
“煮汤，鸡汤馄饨才好吃，妈是想给我未来的儿媳妇留个好印象。”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都先叫上儿媳妇了。”
但明堂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那我不都说了，是未来的儿媳妇，你告诉他，‘我妈说了，吃了她包的馄饨就要给她做儿媳妇’”
“妈，谢谢你。”明堂突然红了眼眶。
陈婉连忙放下筷子，“怎么了这是，好好地怎么就哭了。”
明堂说：“谢谢你和爸爸包容我的性取向。”
“嗐，多大点事儿，不要哭，性取向是天生的，你又没有错，哭什么，只要你开心，你喜欢谁我们都接受的。”陈婉抽出至今把明堂的眼泪擦掉：“快两米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多没男人气概，到时候让你媳妇看到了要笑话你的。”
“他还不是我媳妇。”
陈婉说：“迟早是，我儿子这么优秀，打这灯笼都找不出几个来，他肯定看的上的。”
邱少扬此时正在睡梦中，就已经被定为别人家的儿媳了。
下午六点左右，馄饨弄好了，明堂看着他妈准备了好多，说道：“他吃不了这么多。”
陈婉说：“谁说这是一个人吃，这是给你们两个人准备的双人份，你过去陪他一起吃，一个人吃饭不香。也显得你有诚意不是。”
明堂不禁感叹，他妈想的可真周到。
于是他提着两个保温桶去找邱少扬。
他到的时候，邱少扬还没有醒，害怕时间久了馄饨黏在一起，明堂就将他叫醒，让他吃完了再睡。
洗漱完毕后邱少扬一出卫生间，就闻到了香味，“好香啊。”
明堂招手：“快过来，鸡汤海鲜馄饨，我妈特地给你包的。”
“你妈妈包的？”邱少扬有些惊讶。
明堂嗯了一声：“我本来是打算自己包的，我妈担心我弄得不好，就帮忙包了，鸡汤炖了两个小时的，你尝尝。”
邱少扬舀了一勺子，“好好喝。”
“多喝点儿，还专门给你带了一壶鸡汤过来。”
邱少扬十分感动：“你妈妈好好。”
邱少扬的食欲特别好，一个人吃了两碗馄饨，还好陈婉有先见之明，给他们带了四人份的馄饨，不然明堂都没吃。
吃饱后邱少扬躺在床上不想动：“你妈妈做的好好吃。”
明堂想起了他妈说的话，边收碗边和邱少扬说：“我妈说了，吃了她包的馄饨，就是她的儿媳妇。”
邱少扬一头从床上翻起来，呆呆地看着明堂。
明堂故意逗他：“媳妇儿，明天就要见婆婆了，激动吗？”
“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儿？”
明堂摇头：“我逗你做什么，我妈真是这样说的。”
邱少扬：“那我吃之前你怎么不说呢？”
“想让你做我媳妇啊。”
邱少扬倒回床上：“我感觉你在坑我。”
正好这时，邱少扬的电话响了，帮助他逃过一劫，邱少扬立马接通电话，都不敢去看明堂。
挂了电话，邱少扬告诉明堂：“赵兴亮约我出去聚一下，说是单身派对，你去不去？”
明堂：“我去合适吗？”
“合适啊。”邱少扬说：“你是他的小舅子，有什么不合适的。”
于是二人就一起到了赵兴亮定好的KTV。
邱少扬一推门进去，就看了许久未见的方知桓，两人当即就抱在了一起。
方知桓比以前强壮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以前在学校那会儿，妥妥的奶油小生，现在完全就是铁血硬汉。
赵兴亮看到明堂和邱少扬一起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唐岩说道：“这可是我们市局CP榜榜首的CP。人家好着呢！”
明堂叫了一声：“姐夫。”
赵兴亮点点头，招呼明堂过去做，而邱少扬则是被唐岩拖到了一边，小声嘀咕：“你把他弄来，咱们今晚还怎么嗨皮。”
“你还想怎么嗨皮，明天赵兴亮要结婚，你还打算喝个烂醉如泥上门接亲吗？”
“那也不会。”
邱少扬说：“这不就结了。你玩你的，他又不会管你怎么玩儿。”
唐岩：“······”
邱少扬坐下和方知桓聊天，唐岩只能一起做下。
有人说：“这明天咱们接亲可是要商讨对策的，让女方娘家人在这里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邱少扬说：“这是我们的友军，明天他会帮我们的。”
“你认真的？”那人明显不相信。
邱少扬也不认识他，但他还是给了赵兴亮的面子是说道：“当然是真的，你要是实在觉得他不合适在这里，那我们就先走了。”
那人见邱少扬十分不好说话，立马说道：“开玩笑开玩笑。”
邱少扬是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明堂认识，他是江桥的好朋友，如此刺他估计也是为了帮江桥出气。
只是明堂没想到邱少扬会如此的袒护他。
赵兴亮也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邱少扬哼了一声，懒得和那个人计较。
赵兴亮也将这个人踢出了自己的好友圈子。
明堂去洗手间，邱少扬也跟了出去，问他：“你得罪过那个人？”
明堂摇头：“他是江桥的朋友。”
邱少扬哦了一声：“还这么阴魂不散啊，那看来我要教他做人了。”
“你要做什么，今晚这个场合，不好闹事儿。”
邱少扬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不闹事，我只是教他做人。找我不痛快，我要是让他痛快了那我就不是邱少扬了。”
明堂看到邱少扬眼里的冷意，后背打了一个寒颤。
“厕所在左边，你要往哪里走？”
邱少扬说：“谁说我要上厕所了，我是要去找乐子。”
明堂一把拽住他：“找什么乐子。”
“扑克。”邱少扬一阵无语：“你以为我要找什么乐子。”
明堂松开他的手：“哦，那你去吧。”
当他们看到邱少扬拿了两幅扑克牌进包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刚刚呛明堂的那个人要完了。
别人不清楚邱少扬的能耐，他们当初警校同宿舍的几个人都知道，不管什么游戏，都不要带上邱少扬，不然一定会输的底裤都不剩，特别是数字类型的，其中最为厉害的就是扑克，邱少扬不仅记牌还算牌。
邱少扬给了赵兴亮一个眼神，赵兴亮立马就明白了邱少扬的意思，他也知道，这位祖宗要是今天不出了这口气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他们熟练地开始组牌局。
明堂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了一场大戏，六个人在那边儿演戏。
原本邱少扬是另外一组的，经过他们一番演戏，成功的到了江桥朋友那一桌。
明堂当即便知道邱少扬要搞事情了，他突然有些心疼对面的人。
他虽然不知道邱少扬要搞什么，但他能肯定对面的人下场一定很惨。
邱少扬看到明堂回来了，朝他招手：“来，过来，哥哥教你怎么打牌。”
明堂坐到邱少扬的身边去。
很快牌局就开始了，明堂就看到了邱少扬的骚操作。
明明是一手好牌，非要拆了打，让他怀疑邱少扬到底会不会打牌。
而站在他身后观战的方知桓却笑了。
很快，其他几个人的牌都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对方已经沾沾自喜了的只剩下一张牌了，邱少扬勾唇一笑，直接两个两套顺子甩出去，别人当然接不住了，因为他们手里根本没有牌压得住邱少扬了。
邱少扬手里报单，然而他赢定了，因为他知道对方手里只剩下一个4。
没有人接住邱少扬的牌，因此邱少扬撂下了最后一张牌，红桃5。
其他人都沉默了。
明堂眨巴眨巴眼睛，所以邱少扬前面不好好打牌是在打乱所有人出牌的套路。
接下来好几局，邱少扬有输有赢，但相同的是呛了邱少扬的那个人，一局都没赢过。
坐在邱少扬右手边的人说：“这么干打好没意思，不然我们喝点儿酒怎么样？”
“怎么个喝法？”邱少扬饶有兴致的问。
对方说：“输了的人喝一瓶啤酒，如何？”
“好啊。”
很快两打啤酒被送进包厢。
明堂已经预见了对方悲惨的模样。
果不其然，一晚上下来，对方37连败，简直是衰神附体。
邱少扬也喝了两三瓶，他靠在明堂的肩膀上，问：“有没有爽一点儿？”
明堂点头，说爽了。
邱少扬莞尔：“你爽了就行。”
时间差不多了，KTV准备关门，他们才离开。
邱少扬那一桌醉的七七八八，也就邱少扬啥事没有。
明堂送邱少扬会酒店，路上问：“你是不是算牌了？”
“是啊。”邱少扬理直气壮的说：“就是我不算他也赢不了我。”
邱少扬敲了敲脑壳，说：“他这里不好。”
明堂含笑点头。
“我估计他得醉到后天去。”
邱少扬说：“我本来就没想让他参加明天的婚礼，何必让他去添堵呢？”
“看来我不能轻易的惹你，你真的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害怕了？”
明堂摇头：“不害怕。”
“撒谎，我看人很准的，从来没看错。”
“是吗？”明堂问：“那你看出我喜欢谁了吗？”
邱少扬摇头。
明堂说：“那就不准。”
回到酒店，邱少扬躺在床上，不想去洗澡。
明堂也得先回家，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准备很多事情，“我先还回去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要迎亲。”
“我会的。”
明堂回到家，发现他父母和姐姐都还没睡。
“怎么了这是？”明堂不解的问。
明媚说：“我睡不着。”
“都三点了，睡不着也上床躺着啊，不然等下五点化妆师来了，你顶着黑眼圈出嫁吗？”
明媚摇头：“不行啊，我太紧张了。”
“没什么好紧张的，证都领了，人跑不了，你就安心的睡觉吧，爸妈也赶紧睡吧。”
“我听妈说你找男朋友了？是谁呀，帅不帅，人好不好？”明媚八卦道。
明堂无语道：“还不是男朋友呢！”
他又说：“长得很好看，人也很好，很厉害。”
明媚激动道：“有没有照片，给我们看看。”
明堂道：“别想了，等我追到了自然会给你看的，现在赶紧去睡觉。”
明媚倒在沙发上打滚：“可是我真的睡不着啊。”
最后他们谁都没睡成，一直聊到了五点钟化妆师上门。

第74章 七（日常）
六点左右, 伴娘基本都到场了，陈婉将昨天包好的馄饨煮了给大家做早餐。
明堂进了厨房，对陈婉说：“妈, 馄饨一给我留一份，先别煮。”
“怎么了？”陈婉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堂给他解释道：“我不知道他吃早餐了没有。”
“你要给他送过去？”陈婉看了看时间，“八点你姐夫就要上门接亲了，时间上来不及的吧。”
“他是伴郎，等会儿也要来的。”
陈婉笑着说：“那行, 给你留一份儿。”
转头又问：“昨天的馄饨他怎么说。”
“他说好吃，一个人吃了双份, 得亏你带的多, 不然我都没得吃。”
“那就好。”
明堂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给邱少扬打电话, 问他起了没有。
邱少扬说已经起了, 都已经在去他们家的路上了。
“那你吃早饭了吗？我让我妈给我留了一份儿馄饨。”明堂说：“你要是没吃，等会儿我给你煮。”
“这样不好吧, 大家都没吃呢。”
明堂说：“没什么不好的，你躲起来吃，没有人看的到你。”
“好。”
明堂又将昨晚取出来的钱用红包装好, 将几位伴娘叫到他房间里, 一个人给了两个大红包。
明堂说：“姐姐们拜托一会儿迎亲的时候你们不要出太难得题目可以吗？我喜欢的人也在里边, 我和他说好了会帮他们的，拜托了。”
伴娘们一人手里两个大红包, 那还能不答应吗？
“放心, 我们不会太难为他们的。”
“那就好, 谢谢姐姐了。”
“客气什么。”
伴娘这边被收买了, 明堂心里踏实了不少，给邱少扬发信息：【伴娘都被我搞定了。】
邱少扬：【你怎么搞定的？】
明堂：【每人给了两个大红包！】
邱少扬：【/机智/机智】
邱少扬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其他人：“明堂那边已经帮我们搞定了伴娘。”
“真的吗？”方知桓半信半疑：“他是怎么搞定的？”
邱少扬说：“给伴娘一人两个大红包。”
“厉害了。”方知桓竖起大拇指：“这兄弟有意思，我交定了。”
邱少扬笑了笑。
明堂，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到明堂家楼下便有伴娘开始堵门了。
伴娘要求赵兴亮要大声的和明媚告白，还不允许他用扩音器。
赵兴亮只能玩命的喊，为了娶到媳妇，他也是拼了。
楼上两个伴娘从窗口往下探头喊：“听不见，大点声。”
赵兴亮欲哭无泪，只能再喊一遍。
有明堂之前打点过，所以楼下负责拦门的伴娘也没有太过于为难他们，几人顺利的就上了楼。
明媚家的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他们轻松的拉开了外面的一扇门，就在众人差异的时候，里面赫然出现了一道安全门，众人一阵无语。
安全门后面站着两个伴娘。
伴娘问：“想要我们开门吗？”
一众人都在喊：“想。”
伴娘道：“开门可以，要先在门外把规矩立下了我们才能开。”
然后伴娘就拿出了一份有三四张纸的规矩从门缝里递出来：“我们也不为难你，你把规矩当着大家伙的面年上一边我们就放你进来。”
赵兴亮看着手里的几页纸，只觉得口舌发干，估计等他念完，得去个十来分钟了。
伴娘又说，“每一条都要念哦，要让我们看到你的诚意，不然我们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刚在楼下用嗓过度，如今又要念好几页纸，怎么感觉他结婚他和别人结婚不一样呢？伴郎是一点没排上用场。
邱少扬见状便说：“那能不能和两位美女讨口水呢？他刚刚用嗓过度了，现在嗓子干，估计很难念完这么几大篇。”
伴娘道：“不念不开。”
邱少扬道：“那你帮我把明堂叫过来可以吗？”
伴娘仔细的打量着邱少扬，难不成这人就是明堂喜欢的人？最终还是决定帮他把明堂叫过来。
明堂走到门边，两个人隔着网，邱少扬对明堂说：“你帮我拿瓶水行不行？”
明堂：“行。”
明堂真的去拿了一瓶水，不过门缝太小了，递不出来，要想把水递出来只能开门。
邱少扬眨巴着眼睛看着明堂。
明堂道：“乖乖，你不能犯规啊，好歹也要念完一页。”
从4页变成1页，已经好多了。
门里门外，大家就听着赵兴亮在外头念。
一页念完，赵兴亮问：“小舅子可以了吗？”
明堂说：“还有两个要求，你要在这页纸上签上你的大名，摁下手印。”
说完，明堂便将印泥和签字笔递了出来，赵兴亮爽快的签下。
明堂：“你都不看上面写了什么吗？”
赵兴亮将东西还回去：“害不了我就是了。你的下一个要求是什么？”
明堂的视线转向邱少扬：“我要你们把邱少扬给我。”
“给你做什么？”赵兴亮问。
明堂说：“给我就是了，你们给不给？”
邱少扬也是一脸的懵逼。
赵兴亮拍了拍邱少扬的肩膀，“兄弟，只能牺牲你了。”
说完，赵兴亮看向邱少扬：“可以给你。”
明堂将门打开，他直接伸出手将邱少扬拽进们，拉着他推到一边，贴在他耳边说：“你是我的了。”
邱少扬脸一红：“我不是，你不要搞我。”
“不搞你。”明堂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兴亮他们到了第三明媚的房门外，里面的伴娘要求什么，邱少扬已经不知道了，他人已经被明堂拖进明堂的卧室了。
明堂：“欢迎来到我的卧室。”
明堂的卧室风格极其的简单，书架上放了很多奖章。
邱少扬有些惊讶，没想过明堂的奖章这么多。
不一会儿，明堂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明堂母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明堂，你在里面吗？”
明堂回道：“妈，我在。”
明堂妈妈推门进来，端了一盘子零食进来。
看到站在屋里的邱少扬，她愣了一下。
她还是知道邱少扬这号人物的。
明堂妈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喜欢的竟然是邱少扬。
邱少扬很有礼貌的和陈婉打招呼：“阿姨好。”
陈婉：“你好，我听说你们早上没吃饭，给你们煮点儿面条垫垫肚子。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啊？”
邱少扬连忙摇头：“没有的阿姨。”
陈婉将零食递到他手里：“那你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说完，陈婉退了出去。
邱少扬松了一口气。
“你妈妈人真好。”
明堂说：“她是来看儿媳妇的。”
邱少扬：“······”
邱少扬往外走：“隔壁的门好像开了。”
明堂也只好跟着他往外走。
隔壁的方面确实开了，赵兴亮已经成功的进入明媚的房间，那边都已经开启了找鞋的模式。
邱少扬问：“你们把鞋子藏在哪里了？”
明堂：“你猜。”
邱少扬撇嘴：“就是猜不到才问你的，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明堂信他就有鬼了，但他还是说了，“在我姐的手包里。”
邱少扬莞尔，但他确实没有说出去，因为赵兴亮刚刚把他卖了，所以他不打算帮赵兴亮的忙。
这个鞋子赵兴亮他们找了足足有十分钟。
明堂俯身在邱少扬的耳边小声的说：“蔫儿坏。”
等他们吃完面，明堂提了一个保温桶，将邱少扬拉近卧室，房门一锁，“吃吧，妈给你煮的馄饨。”
邱少扬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吃。”
“就这剩下这一份儿了，快吃吧。”
邱少扬快速的解决完，连汤一并喝掉了，“好好吃。”
“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做，等回了春城，我单独做给你吃。”
“好。”
按照规矩，明堂要明媚背下楼送上车。
大家热热闹闹的跟着接亲的队伍走了，明堂的父母留在家里，他们会晚点儿去酒店汇合。
陈婉在厨房里边收拾边抹眼泪。
明堂走进厨房，揽住她的肩膀：“妈，别难受，姐姐可以经常回家看你们的。”
陈婉拍了拍明堂的手。
明堂帮着一起收拾完了，陈婉擦干净手，问：“你喜欢的就是麒麟地产的邱少扬对吗？”
“是。”
陈婉担忧道：“他那样的家世，以后会不会也和江桥一样······”
“妈，他不会。”明堂笃定的说：“邱少扬和江桥不一样，您放心，他很坦荡。”
陈婉见状，也不多说什么：“既然你觉得好，那妈也就不说了，日子都是你在自己的过的，你开心就好。”
明堂抱了抱陈婉：“妈，谢谢你。”
母子二人走出厨房，邱少扬看到他爸站在阳台上，看着走远的车队，背影特别的孤单。
明堂走到他爸身边，喊了声：“爸。”
明耀嗯了一声，转身回客厅，“咱们也收拾收拾，准备去饭店吧。”
明堂点头。
婚礼仪式定在了十一点半，十二点准时开席。
婚礼邀请的人确实不多，但是前来祝贺的人也不少，五六十个还是有的。在加上男方家里的亲戚和女方家里的亲戚，也差不多摆了十桌。
其中便包括了明堂的前男友江桥家，江桥的父亲是石城的副市长，石城局长的女儿结婚，怎么可能不请他来呢？
只是邱少扬看到江桥的时候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江桥也在。
江桥的父亲江涛看到邱少扬后，主动走过来和他打招呼，邱少扬的地位毕竟是摆在那里，石城也需要发展，自然是离不开他们这些明星企业。
“邱总你好。”
“江副市长你好。”
简单的一句寒暄。
江涛看到邱少扬胸前别的伴郎的胸花道：“原来邱总和明家的姑爷是朋友啊。”
邱少扬道：“警校的同学。”
江涛了然，和邱少扬介绍：“这是我的儿子，江桥。”
“我们之前见过的。”邱少扬说。
“哦？”
邱少扬解释：“我和明堂关系也非常好，上次办理一个案子的时候，遇见过你的儿子，给了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江涛道：“原来如此。”
通过他的反应邱少扬肯定江涛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
明堂出来找邱少扬，没想但看到他和江桥他们站在一起，他快步的走过去，好江桥的父亲打了个招呼，便说：“不好意思，江叔叔，新郎在找少扬，我得带他过去。”
“哦，那你们快去，别耽搁了正事儿。”
江桥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心中苦涩不堪，却也无可奈何。
他明明就站在，明堂连一个招呼都没和他打。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邱少扬问明堂：“赵兴亮找我干什么？”
明堂这才说：“骗人的，没找你，我是来找你的，不想你离江桥太近了，所以才拉你走的。”
“哦哦。”
邱少扬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看上江桥的？”
明堂如实说：“是他和我告白的，而且他追了我很久，我以为他是真心的，才答应和他在意的。”
“原来如此。”邱少扬直白的说：“我不喜欢他。”
明堂问：“为什么？”
邱少扬说：“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
“嗯，我也不喜欢他了。”明堂突然贴近了邱少扬的耳边说：“现在我喜欢你。”
邱少扬的心跳都漏了半拍，最近明堂一直在试探他，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故意表现的若即若离，邱少扬能明显的感觉出来。
对此，邱少扬的做法就是装傻充楞，他没办法回应明堂，因为明堂只是在他的心上撩拨了就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十一点半婚礼正式开始，明媚挽着明耀走上红毯。
现场放着贝多芬的命中的婚礼，明媚一步步的走到台上，站在了赵兴亮的身边。
先是明耀做了致词。
接着司仪读着誓词，让新人宣誓。
明堂看着台上的邱少扬，满心满眼都是他。
交换戒指后，就到了扔捧花的环节，伴娘和现场单身的女性们围聚在一起去抢新娘手里的捧花。
最后接到捧花的人是谁，邱少扬也不认识，他们回到了伴郎的席位，昨晚针对明堂的那个人今天确实没到场。
赵兴亮还要和明媚一起满场敬酒。
作为伴郎，邱少扬他们都要负责帮忙挡酒。
等一圈走下来，几个伴郎也都喝的差不多了，明堂去后厨要了几碗解酒汤给他们送过去。
“喝点解酒汤吧，喝完了会好受一些。”
“谢谢明队长。”
解酒汤一人一碗。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开始闲谈的时候，邱少扬离席，到外面去吹风。
明堂跟了出来，问他：“好些了吗？”
邱少扬摇头：“头有些晕，白酒我不是很会喝，以后都不想给人当伴郎了。”
“那就这一次。”
“明堂。”
两个人对这个声音都不陌生。
转头后，江桥就站在他们身后。
邱少扬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明白这个江桥为什么总是这么的阴魂不散。
江桥说：“我离婚了。”
明堂原本的和颜悦色瞬间就冷了：“你离婚了，关我什么事，还请不要叨扰我。”
“你们······在一起了？”江桥有些难以置信：“你看上了他什么，他除了钱多，还有什么？”
邱少扬原本不想掺和，但江桥硬是把他牵扯进来，邱少扬便十分生气了：“江先生，我招你惹你了？”
江桥固执的看着明堂，完全没把邱少扬的话放在心上。
明堂冷声说：“给他道歉。”
江桥紧闭牙关。
明堂闭了闭眼，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在今天彻底的了断了，过往是他念旧情，所以没有彻底的撕破脸皮，“江桥，当初要结婚的是你，不要我的也是你，现在你这又想做什么，觉得我明堂是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还有，我们的事情，不要牵扯第三者进来。”
邱少扬轻哼一声：“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有钱，我有的东西，太多你没有的了，比如智商，比如情商，既然已经分手了，何必纠缠呢，明堂是绝对不可能回头的，哪怕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他也不可能再和你重归于好了，你既然已有了孩子，何不带着孩子好好过呢？非要回来纠结明堂自讨苦吃做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之间，轮不到你来说三倒四。”江桥狠狠地瞪了邱少扬一样。
邱少扬十分无语：“你把我牵扯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和我无关呢？现在在这里又当又立的给谁看。”
说完，邱少扬看了明堂一眼：“你要是愿意留在这里听他废话，你就留下，我就不想听了，我怕等下听多了把我恶心吐了。”
明堂感觉邱少扬有些生气了，拉着邱少扬一起离开，并且警告了江桥：“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明堂，老巴要出来了！”
明堂听见后，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往前走。
二人回到饭店，有些宾客已经先走了，赵兴亮喝了很多酒，人也不是很清醒，被他们送达包间里休息去了。
明媚去换衣服了。
明堂将邱少扬拉近了一个没有人的包间，对他说道：“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他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为他的行为和你道歉。”
邱少扬本来不生气，但明堂后边的话让他生气了：“我没必要和他那种人生气，犯不着。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犯错为什么你要替他道歉？”
“没有关系了。”明堂立马补充。
“好，那以后你都不允许提起他。”
邱少扬拉开凳子坐下，反手撑着头：“那现在回答我另一个问题，老巴是谁。”
明堂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隐瞒，免得将来出了问题无法补救：“老巴是他在国内的代号，他外金三角地区的名字叫塔八，塔氏贩毒集团里排老八。四年前，他偷偷来到石城进行毒品交易，被我们禁毒支队成功抓获，但是由于证据不足，只判了他几年的监/禁，代价却是我一个兄弟的命，将他抓住的人是我，他进去之前对我说，只要他还活着，迟早弄死我。”
邱少扬很聪明，立马就猜到其中的关联了：“所以，他对你动手了是吗？因此你才从石城调入春城刑侦支队。”
明堂点头，想起了失去的兄弟，愤怒的一拳锤在桌子上。
明堂说：“在塔八被捕的半年之中，我相继遭遇了七次车祸四次枪杀和一次食物中毒，好几次都险些丢了命，直到三年半之前，我们联合国际刑警和缅国警方对塔氏家族进行围剿，彻底的将他们击垮后，对我的追杀才停止下来。”
“那你接下来岂不是十分危险。”邱少扬道：“塔八出狱发现他的家没了，肯定会对你展开报复的。”
“做缉毒警，要时刻做好牺牲的准备。”明堂看着邱少扬，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他的心里，还是很不想死的。他和邱少扬，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过。
“死什么死，别老是把这个字挂在嘴边上。”邱少扬讨厌这个字，“我的身边已经死了很多人，真的已经很多了。”
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好，我不说，我争取长命百岁。”
“这还差不多。”
把邱少扬哄好了，明堂找了一个踏实的地方，打电话给自己以前的上司。
“吴队，塔八什么时候出狱？”
吴队闻言一愣，随后便觉得肯定是江桥告诉明堂的，吴队安慰明堂说：“下个月十三号，你放心，我们会尽快的做好部署，对你实施保护。”
“什么样的保护？像当年那样，限制我的自由，让别人舍命来保护我吗？”明堂有些恼火：“吴队，这件事你不该瞒着我的，我作为将塔八缉拿归案的人，我有权利知道他的出狱时间，你们的保护就是用别人的性命换我的，这样的保护我不需要。”
吴队解释：“我们不是不告诉你，是还在做计划中，只是江桥先一步告诉你了而已，你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想过瞒着你。”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需要保护，我无法看到任何一个人为我丢掉性命。”明堂说：“如果他要报复我，让他尽管来，只要在中国境内，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送上断头台。”

第75章 一（日常）
参加婚礼后回到春城, 国庆七天堆积的工作都要尽快处理，邱少扬天天加班，和明堂的联系频率就逐渐的降低了。
明堂自己也很忙, 得知塔八即将出狱，对他本来的规划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也不太敢接近邱少扬。塔八是一个亡命之徒，明堂害怕自己会给邱少扬带来伤害，因此即使是很想很想见他, 也不敢贸然的接近他。目前这种情形下，邱少扬离他越远越是安全。
塔八对他来说, 是一个非常大的安全隐患, 塔八一日不除，他就要一日提心吊胆，所以他计划着主动做诱饵, 诱塔八对他实施报复, 从而将塔八送上断头台，只要塔八在外面一日, 他就一日处在危险之中，他不可能一直处于别人的保护下生活。除此之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等邱少扬闲下来, 春城已经差不多入冬了, 邱少扬的生日也差不多到了。
18岁以后邱少扬的生日都办的很简单, 基本就是家人朋友一起吃顿饭，而今不同往日, 他已经继承了麒麟地产的股权, 个个合作伙伴的礼物也都已经送来了, 所以生日宴就算他不想办也得办。
不过这件事裴侑旻早早地就帮他安排好了, 邱少扬的生日宴办的十分隆重，各大集团的高层纷纷偕同女眷现身，甚至还有走红毯签名墙，各大媒体纷纷前去采访报道，算是春城近些年来最有排场的一场生日宴。
到场的宾客加起来有三百多人，整个宴会厅装饰的非常豪华，邱少扬穿着高级定制的礼服穿梭在宾客之中，一一感谢他们的到来。
邱少扬还未娶妻，这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不少前来参加活动的人都将自己的女儿一并带来，盼望着能被邱少扬看上，从此能扶摇直上。
然而无论这些姑娘们长得多漂亮，身材有多好，邱少扬始终是不为所动。
重案大队刚刚办完一起案子，全员都处于待定的状态中。
陆长风是在新闻上看到邱少扬要办生日，才想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听明堂提起邱少扬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压制住好奇心，就接着邱少扬生日的由头去打探消息：“邱少扬生日，你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了吗？”
明堂顿了顿，摇头：“没有。”
“人家过生日你连生日礼物都不准备的吗？”陆长风啧啧两声，“兄弟，你这情商是怎么回事？忽上忽下的。”
明堂说：“今天又不是他的生日，他的生日是三天后。”
“还有三天，你准备送什么给他？”
明堂：“还没想到。”
“怎么了？”陆长风看他没精打采的，问：“你们两个出什么事情了？自从十月一往后，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也不见你提起他，也没见你去找他。难不成在你姐姐的婚礼上你们闹掰了？”
“没有。”
陆长风追问：“那为什么不联系了。”
明堂挑着菜里的辣椒，将自己的顾虑都和陆长风说了，这段日子憋在心里，他也确实是压抑到了极致。
陆长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就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吗？”
怎么不怕？
明堂每天都怕的要死。
可他要忍耐，塔八还在对他虎视眈眈。
“要我说，你也太紧张了，塔八现在还没出来，你和邱少扬走近一点应该不会有事，塔八总不至于疯狂到把你身边的人都杀了的吧。”
陆长风指了指自己，“要说亲近，谁能有我们两个亲近，搭档三年半，天天混在一起。找你这个思想，塔八出来之后最该盯上的目标不应该是我吗？”
明堂一想觉得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让他更恐惧了，整个重案大队岂不是都有可能成为塔八的目标。
塔八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恶徒，在国外的那些恶行每一件都足够他吃枪子，明堂不敢拿邱少扬的生命做赌注。
陆长风安慰他：“不要想那么多，难不成塔八出来了，你的日子就不过了？”
明堂思虑再三，还是在当晚的零点之前，给邱少扬发了一条简短的祝福：【生日快旅，愿平安喜乐。】
彼时，邱少扬已经结束生日宴，在回家的车上。
看着他们最后一次联系，距今已经过去了有二十天，邱少扬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回到：【三日后才是我真正的生日。】
明堂洗完澡出来，看到邱少扬的回复，唇角微微上扬，回复：【我知道。】
手机振动，邱少扬拿起看，是明堂的消息，问他：【你最近在忙什么？】
明堂：【无缝处理的两起案子，刚刚得以休息。】
邱少扬：【我还说这都入冬了，山里的枫叶都掉完了，明队长还没约我去看风景，以为明队已经把我忘了。】
明堂轻笑出声：【待到明年二三月，我带你去看山花当做赔罪好不好？】
邱少扬：【山花是山花，枫叶是枫叶，哪有混为一谈的道理。】
明堂：【那你说怎么办？都按照你的要求来如何？】
邱少扬：【就当你欠了我一次看枫叶吧。】
明堂：【行。】
邱少扬：【三天后的晚上，我和弯仔他们一起过生日，你来吗？】
发完这条消息，邱少扬看到对话框里，一会儿输入，一会儿啥都没有，好几分钟都没收到明堂发过来的消息，他就有些纳闷儿。
明堂自然是想陪着邱少扬过生日的，这是他们认识以后的第一个生日。
可一想起塔八，明堂便不敢。
五分钟过去，明堂依旧没有发消息过来。
邱少扬有些坐不住了，自打国庆回来之后，明堂就主动的疏远他。之前因为自己也很忙，一直没顾得上，现在不忙了再回看，发现明堂的疏远十分的刻意。
他仔细的回想着赵兴亮婚礼那天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从塔八这个人出现之后，明堂就开始疏远他了。
六号那天因为自己太累没能和明堂一起逛石城，他本来说婚礼结束后和明堂一起出去玩玩，谁知明堂有事推脱了，就是从那之后，明堂再也没有主动的联系过他。
邱少扬播出一个他手机里没有存过的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了，邱少扬开口便是先道歉：“李局长，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那头说没关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邱少扬说：“您帮我查一个叫塔八的人可以吗？境外贩毒集团塔家的老八，现在应该在国内的监狱服刑，下个月就会刑满释放，您帮我查一下他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那头说：“好，我查到之后发消息给你。”
“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邱少扬看会自己和明堂的聊天框，明堂依旧没有发消息过来，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是因为塔八？】
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明堂看到这个呼吸一窒，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他知道了······
他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
可他又觉得合理，他对面的人是邱少扬，是精英中的精英，只要仔细一想，肯定能想的明明白白。
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
明堂回：【是。】
邱少扬皱起眉，直接打通了明堂的电话。
接通后，邱少扬的声音从传过来的那一刻，明堂筑起的城墙瞬间瓦解。
“你觉得你不接近我，就不会给我带来危险对吗？”邱少扬质问他。
明堂有种被人窥探了内心深处的恐惧，“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我不喜欢你的道歉。”邱少扬听到他卑微的道歉，心里不但没有平息怒火，反而越来越旺：“你就这么害怕塔八吗？”
明堂捂着脸说：“我最好的兄弟死了，被塔八的手下枪杀，那一枪本来是冲我来的，是他扑过来救了我。邱少扬，我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
邱少扬：“那你想多了，我很珍惜我的生命。”
明堂：“还有半个月，塔八就会出狱。”
“那又如何，难道你要一辈子活在恐惧之中吗？”邱少扬深吸了一口气，将车窗开了一个风，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才继续说：“明天和意外，你无法预测那个先来，比如，下一秒我可能就会出车祸。”
话音刚落，邱少扬所乘坐的车子便砰地一声撞上了前面的车子，发出了一声巨响，直接给邱少扬把手机都弄掉了。
“怎么了？”明堂好像是听到了撞车的声音。
邱少扬扶着前排的座椅，稳了稳心神，确认自己没有受伤后问司机：“你受伤了没？”
司机摇头：“我没事。”
邱少扬捡起刚刚掉落的手机，和明堂说：“出车祸了。”
说完，他打开车门下门，司机那边也一通下车，他们的车撞上了前面的车尾箱，他们的车灯撞烂了一个。
邱少扬问司机：“刚刚是怎么回事？”
司机和他说：“好好开着他们强行变道还急刹车，就撞上了。”
明堂一听车祸便坐不住了，连忙追问：“严不严重，你受伤了没？”
邱少扬说：“我没事。”
明堂松了一口气。
邱少扬也是十分无语，他只是随后一说，谁知道还真的就出了车祸。
“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刚刚听到碰撞声，他的心跳都快停了。
邱少扬四处找了找路标，说道：“我在第五大道。”
然后他给明堂的微信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明堂拿起车钥匙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
对面车上是一对儿情侣，非说是邱少扬他们追尾，不承认自己变道超车后急停车，邱少扬果断的报了警，他这一辆车一千多万，一个车灯六十万，前面需要重新喷漆，原装进口的漆要从国外进口，加上其他的七七八八加起来，怎么着要花一百万左右。
交警来的很快，将几个人直接拉到了交警大队去。
邱少扬又给明堂发了新的定位，明堂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那两个小情侣半路吵架，难得一生气就把车停了，让他女朋友下车，结果邱少扬他们就追了尾，前方车辆被判全责。
邱少扬看到明堂，朝他浅浅一笑，“你来的还挺快。”
明堂说：“那能不快吗？下次看你还乱不乱说。”
邱少扬耸了耸肩。
明堂问：“都处理完了吗？”
邱少扬点头：“处理完了，剩下的司机和律师会处理。”
“那我送你回家。”
邱少扬故意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不是害怕和我走太近了会让我收到伤害吗？我很懂事的，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明堂：“······”
这一句话直接给他噎住了。
明堂没想到邱少扬在这里等着他呢，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给你赔不是。”
明堂上手推着邱少扬往外走：“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听到邱少扬出车祸的消息，明堂真的被吓得不清，他突然察觉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他真的不知道，所以没有必要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烦恼，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上车之后，邱少扬系好安全带，看向明堂：“所以，下周我生日聚会，你来不来。”
明堂说：“没有案子我就来。”
邱少扬还算满意他这个回答，又问“那你帮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吗？”
“准备了。”他怎么可能不准备礼物呢？
“那就好。”邱少扬打了一个哈欠，将领带摘下来扔在了副驾驶座前面的台子上，“今天喝了好多酒，头疼。”
“睡一会儿，回去了我给你煮醒酒汤。”
邱少扬嗯了一声，放下副驾驶座，慢慢的闭上眼。
就会结束的时间本来就很晚，加上前前后后的耽搁，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最近一直处于极度缺眠的状态，邱少扬很快就睡着了。
等红绿灯的功夫，明堂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邱少扬披上。
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了邱少扬家楼下，明堂将邱少扬摇醒。
邱少扬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看，“到了？”
明堂说到了。
邱少扬伸手给明堂，晃了晃自己的手示意，“拉我一下，爬不起来。”
明堂宠溺的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故意逗他：“要我抱你上去吗？”
“不要，妈妈说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邱少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困死了。”
“你这是几天没睡觉？”看他一脸的疲惫，明堂有些心疼。
邱少扬又打了一个哈欠：“每天都睡，工作太忙，压力大失眠了。”
“走吧，我送你上楼。”
邱少扬将衣服还给他，明堂穿好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等着邱少扬下车。
邱少扬挣扎了一下，扶着车门框下车，一只脚落地没站稳，直接往地上倒，明堂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住。
“真的不要我背你上去吗？”明堂看他摇摇晃晃的，要是他不帮忙估计都上不去。
邱少扬酒喝得多，加上困，虽然站不稳，但他思路还很清晰，坚定的摇头：“我自己走。”
明堂无奈，只好架起邱少扬的胳膊：“那我搀你回家总可以吧。”
“可以。”
到家后，明堂直接将邱少扬扔到了床上，问他：“洗澡吗？”
邱少扬摇头，囫囵着说：“困，不想洗。”
“那我去给你准备醒酒汤。”
说完，明堂帮他把鞋脱了，塞进被子里，去了厨房。
邱少扬最近不怎么在家吃饭，所以冰箱里很干净，明堂十分无语，看到还有一罐蜂蜜，估计是邱少扬早上蘸面包吃的，便给冲了一杯蜂蜜水端进卧室。
明堂将邱少扬扶起，“来，喝点蜂蜜水。”
邱少扬听话的喝完，明堂问他：“要不要换睡衣？”
邱少扬点点头。
明堂从他的衣柜里帮他拿出睡衣，又问：“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邱少扬伸出手，拿着睡衣缩进被窝里，花了两三分钟才换好。
明堂无奈的笑笑，将他换好的衣服放到脏衣服的框里，“那我先回去了。”
邱少扬指了指隔壁，“来回跑麻烦，隔壁还有一间客房，你睡那边就可以了。”
“也行。”
邱少扬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周末不上班，明堂就没叫他。
不过明堂早上去警局前有帮邱少扬做好早餐摆在桌上，也发了微信和他说了醒来后加热一下再吃。
邱少扬不知道明堂什么时候会认真的说出喜欢他，明堂一直都对他很好很好，而他对于明堂的好无法拒绝，或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明堂套牢。
对于明堂，邱少扬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没有喜欢，没有讨厌，总是会被他感动道，却又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明堂之于他，和其他所有的朋友都不同。他甚至都想不明白，他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微妙。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明堂真的和他告白了，他是会拒绝，还是会同意，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态度开始转变，开始愿意让明堂靠近他，开始逐渐的模糊了朋友的界限。
中午的时候，陵川约他去律师事务所看看，邱少扬下午没事，便同意了。
陵川的事务所规模不是很大，刚刚装修好，陵川带着邱少扬参观了一番，差不多到了饭点，两个人一起出去吃晚饭。
陵川选择的餐厅在他们以前学校附近，店的位置很偏僻，但是生意还不错，便宜又实惠，读书的时候，他们同学聚会经常都选择这家店。
老板没有换人，只是过了十几年，样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楼还坐着学生，陵川要了个包间。
陵川一边点菜，一边和邱少扬聊天：“以前这是我请客能给你最好的条件了，但你从来都不在乎这些，那时候我就在想，你真的不一样，家里那么有钱，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成绩又好，长得也好看，性格也特别好，老师喜欢你，同学喜欢你，我经常在思考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视线总是习惯追着你跑，总想和你靠近一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少扬，我那时候如果勇敢一点，和你说了我喜欢你，是不是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
“大概吧······”邱少扬笑了笑，他现在也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感情了。他一直都有在认真的面对，只是陵川不说，而他们也无法面对捅破关系后所有的一切，于是都不宣于口。
邱少扬预感当初弯仔的猜测是对的，陵川是为了他回来的。
“少扬，我是为了你回国的，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在国外一看到你的消息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当即我就辞了职回国。”
陵川满眼深情的看着邱少扬，回国快两个月，他一直在找机会，如今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可他拿不准邱少扬的心思。
“我们错过了两次，这一次我想好好珍惜，少扬，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熟人之间的告白，还是自己喜欢过的人，邱少扬的心里若是没有悸动那是假的，只是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明堂的脸。
“抱歉。”邱少扬无法对陵川做出的喜欢做出任何的回应。
陵川的笑僵在了脸上，随即他便释然一笑，“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唐突了，我们慢慢来。”
邱少扬也不想把二人之间的气氛弄得太紧张，便没有继续说什么。
吃完饭邱少扬就扯了个谎说要回家陪爷爷先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感觉心里好烦躁，少年时的喜欢，就此而终结。
他对陵川，没有当年那种心动的感觉。
对于刚刚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明堂，邱少扬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明堂真的在不经意之间，就已经悄悄地钻到他的心里去了吧，以至于他面对旧时喜欢的人时，也再也没有当年的感觉了。
感情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可预测。
邱少扬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和自己的心妥协了。
仔细想想，明堂是真的为了自己做了很多很多。
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将自己从山上背下来。在自己难受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关心自己。不辞辛劳的每天对自己车接车送来。会贴心的给自己做早餐，自己说想吃海鲜馄饨他便会亲手去包，会事事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担心会给自己造成伤害就选择疏远保护，听到自己发生车祸会三更半夜跑到交警大队送自己回家，会把他的外套给自己盖······
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列举出来的事情。
或许，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套牢了吧。

第76章 二
邱少扬生日当天零点一到, 微信便收到了很多条生日祝福，明堂在邱少扬的置顶中，邱少扬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一瞬间, 他仿佛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晚上他们就能见面了。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各自进入梦乡。
隔天一早，明堂精神满满的去警局。
陆长风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气色看起来不错啊。”
“你也不差。”明堂回他。
陆长风切了一声，“提醒你啊，今天是邱少扬的生日，你送祝福了没。”
“那还用你说。”零点准时祝福, 明堂骄傲又自豪。
陆长风做了个欠打的表情。
明堂计划着今天不加班，下班后回家取了礼物就去给邱少扬过生日, 然而非常的不妙, 下班之前一起案子转到他们手里了。
明堂看着手里的案子有些无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了这个时候, 可这个也不是认为决定的, 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他有火也没出发。
陆长风说：“要不这样, 你正常下班，我带着他们先去现场。”
明堂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加班破案, 只求能尽快出完现场, 他能赶的上邱少扬的生日聚会。
案发地点在凤凰区城郊, 属于春城市的老城区，老政府原来就在那边, 后来市区扩建重新规划后, 政府部门都搬迁了, 那边也更不上新区的发展, 慢慢的就成了老城区，现在那边住的多数都是原住民，居民整体年龄偏大。
虽然是城郊，但毕竟以前也是城区，房屋建筑虽然老化了，但整体的环境比实际意义山的城郊建设要很多，技术设施也都十分的完善。
案发现场在城郊的一出人工湖。
“哇，咱们凤凰区还有这么大的人工湖啊！”小丁看到眼前的人工湖，人都惊呆了，爬到湖边的栏杆上看着平静的湖面，“这也太漂亮了。”
这里以前是个矿坑，后来被改造成了人工湖，也算是废物利用，很好的改善了城市的风貌，不过很多人不来这边，所以不知道这里，连明堂和陆长风也是第一次来。
远远地走过来两个身穿制服的人，走进了是两位民警，年龄看着都在四十出头。
脸上布满褶皱的老民警问：“你们就是市局来的的同事吧。”
明堂主动自我介绍：“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明堂。”
“陆长风。”
老民警立马伸手和他们两个相握：“原来是明队和陆副队，我是这附近派出所的所长刘昌茂，身边这位是副所长李韬。”
几人友好的握手之后，李韬感叹道：“属实是没想来来的竟然是重案大队的同事，我老李竟然有一天也能和重案大队一起办案。”
刘昌茂和李韬领着他们往案发现场去。
陆长风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问：“现场是什么情况啊？”
刘昌茂介绍道：“这边虽然是个人工湖，但由于位置比较偏僻，平常来的人并不多，也就那些喜欢钓鱼的老大爷们会来这里钓钓鱼，报案人就是一位经常在这里钓鱼的老人，据他描述，当时他来这里钓鱼，上午没钓到，下午再来就打算换个地方，在他去另一个地方钓鱼的时候，发现湖中飘着什么东西，仔细看了之后感觉像是个人，便立刻报警了。”
“人是怎么死的？”明堂问。
刘昌茂说：“溺死的，捞出来没有发现身上有明显的外伤，也没发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面部已经在水里泡的发胀无法辨认了。”
明堂点了点头，问：“那法医和痕检都到了吗？”
“已经到了。”刘昌茂说：“我来这边接你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展开工作了。”
明堂表示已经了解了，问：“这附近有监控吗？”
刘昌茂说：“入口和停车场都有，其他地方没有。”
明堂回头对杨猛说：“杨猛，你先去把近一个月这附近所有的监控视频都拷贝下来。”
杨猛说好。
李韬主动说：“那我带这位同志去吧。”
杨猛：“那就麻烦李副所了。”
李韬嘿嘿一笑，“应该的。”
没花五分钟，他们就走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尸体已经被捞出来放在斜坡上了，周边有十几个人警察正在四处分散的找什么东西。
“蒋主任。”明堂翻下围栏，朝他走过去，问道：“什么情况啊？”
蒋寒愣了一下：“这案子都轮到你们重案大队出马了吗？”
明堂笑了一下，解释道：“其他队手里都有案子。”
蒋寒说：“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龄在30-35岁之间，身高大约是160CM-165CM之间，从她的脚掌骨骼畸形程度来看，应该是一名从事芭蕾舞相关职业的人员。”
“这样的话，范围就极大的缩小了。”明堂得知这个消息，还是比较开心的。
“芭蕾，又是芭蕾。”刘昌茂在一旁喃喃自语。
明堂听到后回身看他：“芭蕾怎么了吗？”
“哦，芭蕾没有怎么。”刘昌茂给他们解释：“是这样的，三个月前呢，咱们郊区这边的芭蕾舞剧团来来人到我们派出所报案，说是他们的芭蕾舞首席失踪了。当时我们也展开调查了，不过最终因为没证据证明她是被杀，因此我们将她列入了失踪人口，就没有上报给市局。”
“有照片吗？”蒋寒问。
刘昌茂说：“你稍等，我找人发过来。”
明堂便没继续纠结，转而问蒋寒：“你还有其他的发现吗？你觉得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
“现在不好说，但死者的身上衣服完整，没有任何的外伤，最起码能说明，她不是从上面失足坠落下来的。”
蒋寒又给具体的讲了他的判断依据：“上面的大马路到湖边有一个缓冲的斜坡，栏杆有一米二，失足的可能性也是比较低，除非死者是翻越了栏杆跑到下的湖边来，不过这点的可能性也不是非常的大，死者穿着非常贴身的短裙，首先光是翻越这个动作就非常的不方面，一个跳芭蕾舞蹈的女生，应该是一位优雅的女性，穿着短裙翻越栏杆是一种不雅的行为，再从死者的穿着打扮来看，死者身上的衣物，佩戴的首饰，都是非常名贵的品牌，因此可以判断死者是一位非常主动自己外在形象的的女性，这样的人在人前可能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就更不能翻越栏杆了。”
“人是在这里溺死的吗？”陆长风问。
蒋寒点头：“从死者口鼻当中均发现了这里水中的藻类，应该就是在这里溺水的。”
明堂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个围栏做的很长，似乎沿着湖边都装了：“不是从上面滚下来的，也不可能主动的翻越围栏，那就说明她有一定要翻过围栏的理由。”
蒋寒欣慰的点头：“你说的没错，能让死者翻过围栏的理由，很可能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死者突然遭受了什么打击不想活了，翻过来跳下去了。”
“这里比较偏僻，姑娘家应该不敢一个人只身前来。”
陈颜佳立马附和：“比如我就不敢来。”
这时，刘昌茂将三个月前始终的女性照片递给了他们看。
蒋寒让人打开了裹尸袋仔细的做了对照，由于死者的面部实在是肿胀的太厉害了，完全看不住原来的长相，他将手机递回给刘昌茂，说道：“还是要回市局做了DNA对比分析才能知道死者的身份。”
蒋寒领着他的人回市局做尸检，留着重案大队的人和痕检的人还在原地。
刘昌茂问：“明队，接下来怎么办？”
明堂说：“安排人在附近做个排查，特别是那些爱过来钓鱼的老年人，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看到过年轻漂亮的姑娘来这边。我们去一趟你说的芭蕾舞剧团，了解一下情况。”
刘昌茂说好，立刻着手安排人去做走访，然后带着他们去芭蕾舞剧团。
芭蕾舞剧团就是早些年的时候的春城大剧院，剧院搬迁以后，就被芭蕾舞剧团给包了下来，改成了芭蕾舞蹈剧团。
他们到的时候，剧团的人基本上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幸好刘昌茂提前给芭蕾舞剧团的人打了招呼，走掉的管理又折了回来。
管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性，叫欧阳正，对他们的态度非常的好。
刘昌茂看起来和这位管理关系不错，挺亲近的。
刘昌茂主动给明堂和陆长风介绍：“欧阳和我是发小。”
“原来如此。”明堂恍悟：“我说看你们挺熟的。”
刘昌茂陪着笑，和欧阳正说：“欧阳，我们这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舞蹈团三个月前始终的那个芭蕾舞首席虞弯弯。”
“你们有她的消息了？”欧阳正情绪有些激动。
刘昌茂摇了摇头。
欧阳正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哎，他的父母还经常到我们团里打听她的消息。好好地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二老交代。”
对此，刘昌茂也是没有办法，能用的办法他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欧阳正打了个哆嗦，连忙和几个人说：“你们快和我一起去办公室吧，现在开始降温了，外头冷。”
几人一起往欧阳正的办公室走，他的办公室在后面的角落里，前边是舞蹈室更衣室。
绝大多数人都下班了，但舞蹈室的灯还在亮着，里面有四个女生正在跳舞，明堂多看了几眼。
就这几眼，就被欧阳正捕捉到了，他便给明堂做解说：“他们在练习芭蕾舞中天鹅湖中的选段四小天鹅，年底国内有比赛。”
继续往前走，也是一间舞蹈室，里面就只有一个女生在独舞。
欧阳正继续介绍：“这个是我们剧团的备用首席舞者，叫米诺。她是目前我们剧团里，能力最好的一位舞者了。她有个姐姐很厉害叫米娜，是国内顶级的芭蕾舞者，在国际舞台上拿过很多含金量非常高的奖项。不过就是有些可惜。”
“哦？怎么可惜了？”
欧阳正叹了口气：“大概是天妒英才吧，米娜因为一起交通事故去世了。”
“那确实挺可惜的。”
欧阳正说：“其实我们最初的备用首席人选不是米诺而是秦昭，但是秦昭在十几天前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没办法只能选了米诺。米诺的技术可以，但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跳起来就太过于用力，就没有芭蕾舞本身的那种轻盈美，她太想做好了。”
“你是说，你们剧团还失踪了另外一个舞者对吗？”明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欧阳正点了点头：“是啊，三个月前首席领舞虞弯弯失踪，半个月前秦昭也失踪了。”
“没有人报警吗？”明堂问。
欧阳正摇头：“没有，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秦昭来我们剧团，一年总要失踪个几次，以前找不到人我们会报警，后来也就没有再管过了。”
明堂便问：“为什么不管？”
欧阳正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管，是她不让我们管啊，秦昭哪里都好，就是有些拜金，他和一个富二代谈着恋爱，那个富二代有些特殊的癖好，每次都是弄的秦昭一身的伤，她休息一段时间，伤好了自己就会回来的。以前我们也管过，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秦昭的能力确实是强，她和虞弯弯可是我们剧团的门面，很多人来看我们的表演都是为了看她。”
直白来说秦昭就是剧团的摇钱树，剧团才会允许她出现这样的情况。
明堂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随后问道：“那秦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欧阳正说：“这不是我不想帮你，我是实在不清楚呀，她又不让我管她的事情，在剧团里她和旁人也不怎么说话，剧团里的舞者大多数看不惯她的作风，没什么人和她玩得好，也就刚刚你们看到过的米诺似乎和她的关系还可以。”
“那虞弯弯呢？”
一个芭蕾舞团，三个月内连续失踪两个首席舞者，怎么有种感觉是有人在故意针对首席芭蕾舞者呢？
“虞弯弯啊······”欧阳正又是一遍叹息，能看的出来，他对于虞弯弯失踪还是非常的痛心疾首。
欧阳正告诉他们：“弯弯是我从业这么多年，见过的最顶尖级别的舞者了，提起我们芭蕾舞团，别人想道的第一个人那一定是虞弯弯，她从18岁开始就是我们舞团的首席，在国内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我们舞团才能有今天，所以她是我们最重要的舞者。弯弯对于舞蹈是非常专注的且认真的，为了保持身材，她几乎从来不吃高热量容易发胖的东西，不仅对自己的舞台呈现效果要求严苛，对自己也事非常的严苛，是一个极度自律的人。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在她始终的第二天就迅速的和警方报警。”
如此说来，失踪的虞弯弯和秦昭两个人的唯一的共同店就是他们都是芭蕾舞剧团的首席。
“嗡嗡——”
明堂打开手机一看，是蒋寒发过来的消息，是死者身上衣物的图片。
明堂将手机递给欧阳正：“欧阳先生，麻烦你帮我辨认一下，这个是不是秦昭的衣物。”
欧阳正拿起来左看右看，也没能确认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秦昭的，将手机递了回去，“这样吧，你们找米诺帮忙辨认一下，米诺和秦昭比较熟，她应该认得出来。”
正好明堂也想找米诺了解一些秦昭的事情，“那就麻烦你帮我们叫她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你们稍等。”
欧阳正开门出去，走到舞蹈室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跳舞的米诺闻声停下了动作，朝外面看来，看到是欧阳正，便过来给他开了门，问道：“欧阳经理，有什么事情吗？”
欧阳正说：“是这样的，有几位警察想找你问点事情，在我的办公室等着你呢。”
“问什么事情呀？”米诺疑惑的问。
欧阳正说：“和秦昭有关系。”
一听和秦昭有关，米诺立马就变得焦急：“秦昭怎么了？”
欧阳正摇头：“他们也没有详细说，只是让你过去。”
米诺理了理着急垂下的头发，指了指自己这身舞蹈服说道：“我先去换个衣服吧，穿这一身去见他们不合适。”
欧阳正同意了：“那行，你搞快点儿。”
米诺伸出了三根手指：“就三分钟。”
欧阳正挥手示意她赶紧去。
三分钟后，换上了休闲装的米诺出现在欧阳正的办公室里。
米诺的长相还是非常好看的，五官精致皮肤细白，是标准的美人。
“米小姐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明堂指着自己和陆长风做了自我介绍。
米诺：“你们好。”
明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米诺小姐请坐，您不用紧张，我们找你过来，是想和你了解一下秦昭的情况。据欧阳先生说，您和秦昭的关系还算不错是吗？”
米诺有些紧张，两只手一边腿上一个，都攥着自己的裤腿，“是，我和她是好朋友，我们两个是同一年进的舞团。”
“我这里有几张图，想请你帮我辨认一下看看是不是秦昭的东西。”
明堂将衣服首饰这些图片纷纷调出来给米诺辨认。
米诺看到第一张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是她的，戒指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再往后看，还有衣服和手表，耳环，项链，米诺只觉得不太妙，问道：“你们给我辨认这些十是不是秦昭出了什么事？”
“案件现在还在调查之中，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们也不能贸然的做判断。”
米诺的眼圈有些泛红。
明堂问：“你最后一次见道秦昭是什么时候？”
“有小半个月了吧。”米诺也不确定日期的。
明堂道：“那根据你对秦昭的了解，他在剧团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人······”米诺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说道：“她和大家关系都不是很好。但要说特别不好的好像也没有。”
“秦昭在芭蕾舞方面非常的有天赋，但她自己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我们一般练习都是七八个小时，有一些人会更多，而秦昭基本上一天也就三四个小时，隔三差五的请假，每回到了比赛总是能拿奖，团里确实会有一些人嫉妒秦昭。”
明堂问：“那会嫉妒她的人都有谁？”
米诺说：“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嫉妒她吧，就连我自己也会啊，谁不想在自己特别喜欢的事情上特别的有天赋呢？我经常劝她好好练习芭蕾，然而她是从来不听，以前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加上她前两年在国际比赛上拿了个第三名，旷工就更是常见了，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其实也都习惯了，所以没有说谁恨她恨得牙痒痒，最多也就会背后议论几句。秦昭从来不把别人的议论放在心上，所以也没和谁起过冲突。”
通过描述，明堂在脑海里对秦昭的形象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形象。
“那秦昭的男朋友你了解吗？”
米诺点点头：“我见过几次，那个男的叫叶荃，家里有点钱，好秦昭是大学的同学，两个人是在同学会上认识的，后来就开始交往，不过叶荃有性/癖，经常给秦昭整的一身伤，我劝过她分手，但她没有听我的，甚至还想和那个男人结婚。我劝不住她，也就懒的劝了，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想明白了我也就懒得掺和了。”
不是当事者本人，怎能替人家做决定。明堂十分能理解米诺的想法。
或许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是不正常的，可对于当事者本人来说是正常的。
“那她和他男朋友的关系如何你知道吗？”
米诺：“叶荃除了性/癖之外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对秦昭的照顾也称得上是无微不至。”
陆长风：“你有他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米诺找出了叶荃的微信账号给他们，“我没有他的电话，只有他的微信号。”
“谢谢。”

第77章 三
通过米诺给的信息, 查到了秦昭的男朋友叶荃的信息。
叶荃是本市一家中型企业老总的儿子，如今担任公司高级总裁。
明堂他们通过预留的联系方式，成功的联系到了叶荃本人, 对方同意和他们见一面，约在了叶荃公司附近的咖啡店。
他们到的时候叶荃已经在了。
即使在电话里他们已经聊过，明堂还是和叶荃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叶荃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绅士，如果不是从米诺口中得知他有性/癖，那么眼前这个男人, 无疑是一个十分完美的男人。
出众的长相，超凡的气质, 以及他带人的态度, 都能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叶荃主动开口：“二位警官在电话里说，想要问我一些关于秦昭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明堂道：“是这样的, 叶先生, 我们想问问你最后一次和秦昭见面是什么时候。”
叶荃想了想，说道：“半个月前。”
“这期间她没有联系过你吗？”
叶荃摇了摇头, 直觉有些不妙，“是秦昭出什么事情了吗？”
明堂说：“我们在郊区人工湖里发现了一具女尸，通过一些线索查到了芭蕾舞团, 随即得知芭蕾舞团有一名舞者失踪了, 就是您的女朋友秦昭。”
“我和秦昭已经分手了, 她现在并不是我的女友。”叶荃纠正道。
明堂有些疑惑：“你们已经分手了？能问问是什么时候吗？”
叶荃点头，回答他们：“得有一个月了。”
“叶先生, 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您的隐私, 还请谅解。您能告知我们您为什么和秦昭分手吗？”
叶荃坦然一笑, “这没什么, 秦昭她不喜欢小孩，想要丁克，但我的父母希望我能尽快的给他们生个孙子，于是我们爆发了很激烈的争吵，秦昭提出的分手。秦昭从小就是被家里的惯坏了的，我出身富贵都没有她那么的娇生惯养，而且，她有性/癖，每次和她做的时候，她总是有很多令我难以接受的点，我也忍够了，所以同意了她说的分手。”
明堂和陆长风都有些懵。
叶荃说有性/癖的是秦昭。
而其他人却说有性/癖的是叶荃。
所以秦昭和叶荃，必然有一个人在撒谎。
叶荃耸了耸肩，“我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性，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这些年和她谈恋爱，我非常的累。”
“你说你和秦昭分手了一个月，但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半个月前，这期间你们还在一直保持联系对吗？”
叶荃如实相告：“并非如此，是她突然间找上我，说她愿意生孩子，不想分手了。但我拒绝了她，我知道她没想生孩子，我也不想再欺骗自己了，所以我拒绝了她。”
“那她当时什么反应？”
叶荃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哭和闹，后来可能觉得闹也没用，就自己离开了，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她任何的消息了。”
明堂将手机里的照片找出来放到叶荃面前的桌子上，“您看看，这是不是秦昭的衣物和手势。”
叶荃翻看了一下，点头：“是，耳环和项链都是我在国外出差的时候给她买的礼物，衣服是我姐姐帮她代购的，手表是她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买的。”
明堂收起手机，说道：“这些，全部都是死者身上的东西。”
叶荃目光有些呆滞。
明堂和陆长风对他的反应都有些纳闷，前女友死了，在一起了那么多年，怎么反应会如此的平淡。
明堂等了一会儿，见叶荃还是没有反应，便继续问：“您知道郊区的人工湖吗？或者秦昭有和你提起过郊区人工湖吗？”
叶荃摇头：“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听秦昭说起过。”
明堂又问：“那据你所知，秦昭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叶荃仔细的回想。
过了一会儿，叶荃说：“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形容秦昭的，但她是个挺不会说话做事的人，动不动就能得罪人，你要真说，可能身边的人都被她的罪过。这和她本身的家庭教育有很大的关系。她的父母一直把她当成小公主，养成了她一身的公主病，说话也好做事也好总是不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她伤害到别人的时候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这倒是和欧阳正以及米诺的描述相吻合。
秦昭的形象在明堂的脑海里更加的完整了。
秦昭就是一个从小接触了错误的教育观念，从而养成了她高傲的性格。
湖里的女尸十有八九的就是秦昭了，根据她的性格来看，暗中得罪的人到底有多少他们谁都不敢说。
叶荃看向窗外路过的行人。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太平静了。
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以至于明堂他们觉得十分的诡异，这绝对是他们处理了这么多起案件里最平静的一个人了。
有些人像米诺一样，仅仅凭借一点苗头，就能情绪十分激动。
即便是杀人凶手，都不会平静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反常的让他们两人后背发毛。
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了一眼，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之后，选择先离开。
两人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坐进了车里，有默契的观察着叶荃的反应。
他们在车里坐了十五分钟，叶荃便看窗外看了十五分钟。
随后，叶荃招手叫了服务员过来，明堂他们以为叶荃是要买单离开了，却看见他只是和服务员说了几句话而已。
没一会儿，服务员端了两个托盘上来，托盘里面放的是蛋糕。
桌上基本摆满了蛋糕，咖啡厅里的其他人也都朝叶荃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明堂和陆长风也很懵逼，叶荃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蛋糕吗？
叶荃丝毫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拿起叉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吃着吃着，就哭了。
然后他从小口变成大口，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嘴里塞得满满的，却还是在拼命的塞。
明堂和陆长风都在发懵。
悲伤分很多种，叶荃大概是属于非常独特的哪一种。
他很平静，但不代表他不悲伤。
陆长风突然想起了以前大学的时候，老师告诉他们，悲伤分为五个阶段。
否认-愤怒-协商-绝望-接受
叶荃现在是处于绝望的阶段，只是他的表现方式和大众不同。
陆长风只是一个转念之间，叶荃就已经开始丢掉叉子开始用手往嘴里塞了。
他对明堂说：“我得去阻止他，他这样狂塞，不仅会吓到其他顾客，还有可能噎到他自己。”
陆长风和明堂一起回到咖啡店，叶荃已经被人当成了神经病，店里的客人已经开始选择离开，仿佛他们要是不走快点，等会儿叶荃就会拿起桌上的叉子，把他们都插死一样。
店员和店长商量着要不要报警，明堂正好听到，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麻烦你安抚一下其他的顾客，他交给我们来处理。”
店员认出他是刚才和叶荃坐在一起的顾客，答应了帮他们忙。
而陆长风已经将拿起地下的垃圾筐，将叶荃的脸对着垃圾筐的口，开始用力的拍打他的后背，“都吐出来，再吃下去你会噎死的。”
明堂也快步的走过去帮忙，顺便和服务员要了一杯温水。
两人帮着叶荃把嘴里没有咽下去的蛋糕全部拍了出来，又给他喂了大半杯温水。
两人刚松了口气，心还没放回肚子里，叶荃哇的一嗓子就哭了。
现在是进入了第五个阶段，接受。
明堂和陆长风在安慰人这方面都没有天赋，只能是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明堂他们还负责把叶荃给送回了家。
等他们一番折腾下来，明堂一看，手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的，而车上的电子屏幕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钟。
当即，明堂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揉了揉眼睛，再看电子屏幕，确实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问陆长风：“你看看几点了，你手机看。”
陆长风问：“你手机呢？”
明堂说：“没电了。”
陆长风打开给他看，时间和导航上的一致。
明堂感觉自己完蛋了。
邱少扬给明堂发了差不多十条消息，还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到。
对于明堂没有到场，邱少扬还是有些失望的。
一晚上感觉都不在状态。
姚放揽着邱少扬的肩膀问，“你这都看了一晚上的手机了，等谁啊？”
邱少扬将手机收起来，“没等谁。”
“少糊弄我，我虽然没你聪明，但我又不是傻子。”姚放信誓旦旦的说：“你肯定是谈恋爱了。”
“没有。”
“那也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
邱少扬没有否认。
姚放卧槽了一声，“你不是吧，真的有了啊！”
苏耀正在唱着歌，看向一惊一乍的姚放：“有什么了？”
姚放说：“麒麟地产，要有太子妃了。”
“什么鬼？”苏耀一头懵逼，猛然反映了过来，也是一句卧槽，“邱少扬，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有你出个下文，听的人都着急了。
秦远也十分的好奇：“少扬，谁啊？”
楚越直接趁着邱少扬不注意拿走了邱少扬的手机。
“明堂？”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的耳熟。
在哪里听过呢？
猛地楚越在原地蹦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不就是上个月和你一起去凤凰山的那个警察吗？”
邱少扬将自己的手机抢了回去，坐回沙发上生气。
楚越从后面环住邱少扬的脖颈，“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生气。”
换做以前，邱少扬肯定不会生气，但今天邱少扬的心情不太好。
陵川默默地打开手机，开始去翻邱少扬之前的朋友圈。
他找回了那一条朋友圈，点开了图片，仔细的看着明堂的脸，这张脸他见过，在警局的时候。
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警察对他的态度很奇怪。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只是这个警察从五官来看，也没有多优秀，顶多就能算不丑，邱少扬看中了他什么呢？
陵川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输在了哪里，会让邱少扬为了他拒绝了自己。
一时间他看着明堂的照片，竟有些嫉妒，嫉妒他能得到邱少扬的青睐。
这时，邱少扬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明堂。
不仅仅是邱少扬，其他的吃瓜群众眼睛都跟着凉了。
“你心上人电话，快接快接。”
邱少扬拿起手机，朝门外走去。
楚越在后面不甘心的叫到：“走什么嘛，开免提大家一起听啊。”
苏耀也跟着附和，“就是啊，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弯仔悠悠的补了一句：“你不能听的，多了去了。”
苏耀翻了个白眼。
邱少扬出门后，在走廊里接通了电话。
明堂急切的声音传过来，“喂？”
邱少扬恩了一声，情绪不高，“怎么了？”
明堂有些难以开口。
陆长风瞪了他一眼，催他，“说啊。”
明堂这才说道：“对不起啊，我今晚临时有个案子，手机又没电了，没能去给你过生日。”
“没事，我们也快散了。”
话虽这么说，明堂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邱少扬的状态不佳，连和他说话的态度都是十分敷衍的。
明堂问：“你今晚喝酒了吗？”
“当然。”邱少扬不咸不淡的说。
意图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了，不想和他多数话了。
明堂道：“那我去接你吧。”
邱少扬说：“不用，我有司机。”
“少扬，真的对不起。”
这是明堂第一次这样叫邱少扬，有些生涩，有些别扭。
邱少扬无所谓的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忙你的，我先挂了。”
“少扬，别挂。”明堂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错了，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邱少扬说不好，“你说好的，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但我等了一天，都没收到，我生气了，明堂，就这样吧。你忙你的，我也准备回家睡了。”
电话被挂断，明堂顿觉脱力，他看向陆长风，“怎么办？他生气了，把电话挂了。”
“说什么了？”
“他说就这样吧。”明堂叹气道：“就那样啊？”
“他这么说的？”
明堂点头，“我感觉他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那可未必。”陆长风微微扬起嘴角，“你这会儿怎么这么笨了，如果你们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为什么？”明堂还是没理解，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陆长风翻了个白眼，“你是猪脑子吗？这说明他很在乎你啊，你没有给他过生日他这么生气，说明他很期待你给他过生日，兄弟，你可能不是单相思，明白吗？有望脱单啊。”
“你这会不会太牵强了一些？”明堂觉得不太可能，他试探过邱少扬好多次了，邱少扬每一次都在逃避。
陆长风无语了，“活该单身。”
“那我现在怎么办？”
陆长风说：“当然是去找他了。”说完，陆长风推门下车，“我自己打车回市局，你去找他吧，好好道歉。”
明堂便开车去找邱少扬了。
邱少扬挂了电话后，又打电话给唐岩，问他明堂他们在不在市局。
唐岩说明堂和陆长风都不在，不过估计快回市局了。
邱少扬回到包间里，和其他人说自己有事先走了，然后就潇洒的走了。
苏耀撞了姚放一下，“你说少扬这是要去哪里啊？”
姚放无语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去找明堂啊。”
邱少扬确实是去找明堂了，路上还买了咖啡和宵夜给重案大队的人。
邱少扬走后，其他人觉得无聊，也就散伙了，等明堂到的时候，已经扑了一个空。
明堂有些失望，打电话给邱少扬，邱少扬手机放在副驾驶上，调了静音他没注意到。
明堂又敢去了邱少扬的家里，家里也没人。
正当他灰溜溜的下楼时，陆长风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了？”明堂问。
陆长风急切的说：“邱少扬，来局里了。”
“什么？”明堂直接懵逼了。
“他去局里了？”明堂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陆长风催他：“赶紧回来，我把人给你留住，看你不在他还挺失望的。”
“这就回，你一定要把人给我留住。”
人生就是这样的起起落落，明堂没想到邱少扬会去警局。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警局，却没看到邱少扬人去了哪里，问陆长风：“走了？”
陆长风指了指他的办公室，“在里面呢。”
“谢了。”明堂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办公室门口，心脏狂跳，好像随时都要跳出来一样，明堂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推门而入。
邱少扬靠在沙发里，看他进来，“回来了。”
这语气，和他妈平日里等他爸回家后的语气一模一样，仿佛下一句就是‘你还知道回来啊。’
搞得明堂有一种深深地负罪感。
明堂乖乖的应了一声，“回来了。”
邱少扬说：“我来拿礼物。”
明堂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邱少扬会说这么一句话。
“礼物。”邱少扬说，“不要白不要。”
说着他伸出了手。
明堂哦了一声，立马走到办公桌里面，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质地的盒子。
邱少扬皱皱眉，“包装都没有吗？”
明堂：“······那什么，要不我现在出去帮你包一下。”
邱少扬无语道：“这个点儿了，你去哪里包。”
明堂十分抱歉的说：“那你将就一下吧。”
“拿来吧。”
明堂递给了他，邱少扬打开后愣了一下。
是一对儿袖扣，邱少扬常用的牌子。
“花了你半年的工资吧。”
明堂嗯了一声，“还有半年的绩效奖和额外奖金加一起。”
邱少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嘛买这么贵的。”
“你值得最好的。”明堂挠了挠头，“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看你似乎很喜欢收集袖扣，就买了。”
他问出了让自己很胆战心惊的问题：“你喜欢吗？”
邱少扬嗯了一声。
“那就值了。”明堂莞尔。
邱少扬说：“你们这次遇到的案子很复杂吗？”
明堂摇头：“不算复杂，很抱歉，没能给你过生日。”
“算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邱少扬握着明堂送给他的礼物，“礼物拿到了，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吧。”明堂主动说。
邱少扬说不用，“你继续忙你的案子吧。”
明堂道：“都准备下班了，这个点儿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来回跑你不累吗？”
明堂摇头，“不累，我可以睡你隔壁的卧室。”
邱少扬看了他一眼，“我同意了吗？”
“那我能睡你的客卧吗？”明堂问。
邱少扬无所谓的说，“随你的便吧，我看你就是觉得我家的床太舒服了，想去蹭床。”
“这都被你发现了。”
两人一起往外走，途径办公区，明堂说：“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和邱少扬一起离开了。
邱少扬来是打车的，所以回去他自觉地上了明堂的副驾驶。
明堂帮他把安全带系上，叮嘱他：“以后上车要记得把安全带系好，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知道吗？”
邱少扬哦了一声。
明堂宠溺的笑了笑了，开车回了自己的宿舍。
“不是去我家吗？”邱少扬看着明堂他们警局的宿舍楼问。
明堂说：“拿换洗衣服，不然你想我今晚裸/睡吗？”
邱少扬小声嘟囔，“我又不介意。反正又不和我睡。”
明堂轻笑，“要和我一起上楼吗？上次上去，你都没进屋。”
“那就去吧。”
两人一起上了楼，明堂一个人住的是单间，环境还不错，有客厅有阳台还有卧室。
屋里过分的整洁，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
明堂道：“冰箱里有喝的，你要喝什么就自己拿，我去拿明天的衣服和今晚的睡衣。”
邱少扬点点头，拉开了明堂的冰箱，随便看了看就关上了。
明堂仅用了一分钟就收拾好了，“走吧。”
“你只是住一晚，要拿这么多东西吗？”
明堂说：“备用。”
邱少扬哦了一声，也没反对，“那走吧，回家。”
“好。”
明堂唇角微微扬起。

第78章 四
两人返回到邱少扬家, 已经是凌晨了。
邱少扬打着哈欠，“我先去洗澡了，客房应该也有热水, 没有的话你就等等我。”
明堂点头，“你去吧，我去把东西放一放。”
明堂进了客卧，邱少扬家的浴室用的是即热型的热水器，随开随用, 所以不存在没有热水可以用。
邱少扬洗漱完成后，敲了敲明堂的房门。
明堂：“进来吧。”
邱少扬推门进去, 明堂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现在这个天气，很冷到是不至于。
“我给你拿了被子，免得你晚上冷, 我这边儿房子早不供暖。”
明堂拿着毛巾擦头, 说道：“这个天气还行，不冷, 谢谢了。”
邱少扬笑了笑，“那你早点睡，我也回去睡了。”
“晚安。”
“晚安。”
邱少扬回自己的房间了, 明堂坐下来, 展开邱少扬给他送来的被子, 不禁有些开心。
他是真的没想到，邱少扬今天会主动的到警局去找他。直觉告诉他, 邱少扬今天找他肯定不单单单是去拿他的生日礼物。
所以, 会不会真的像陆长风说的那样, 邱少扬也有一点点的喜欢他呢？
不然, 他为什么会轻易的就同意自己今晚住在他家，也没有反驳他说的备用衣物，也是默认了以后他还会来这里住。
一夜好梦。
明堂的生物钟就是六点，每次到了这个时间点，他就差不多会醒来然后出去晨跑，或者是在宿舍里做个简单的早间运动再去警局。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太美了，他睡到了七点都还没有醒来。
邱少扬醒来，看到明堂的车钥匙还在鞋柜上，有些纳闷儿，明堂今天不用上班的吗？怎么这个点儿还没出门呢？
从他家到市局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要是遇上堵车，肯定上班就要迟到了。
他敲了敲房门，没听见有人回应，试了试锁，可以拧开，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明堂？”邱少扬走到床边，看明堂睡得还挺熟，轻轻地晃了晃他：“七点二十了，你今天不上班吗？”
难道是不舒服吗？
昨晚确实是有降温，莫不是感冒了？
邱少扬抬手去摸明堂的额头，还没摸到，手腕儿就被明堂攥住了。
明堂睡眼惺忪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没有，我看你没醒，以为你生病了。”邱少扬提醒他：“已经七点二十了。”
明堂的瞌睡顿时就没了，一头坐起来翻身下床。
邱少扬轻笑着摇头，“我就煎个鸡蛋给你没问题吧，复杂的来不及了。”
明堂说好。
邱少扬转身去了厨房，起锅烧油，从冰箱里拿了牛奶放入微波炉加热。
等明堂弄好出来，邱少扬已经摆上桌了，“我不知道你爱不爱番茄酱，你吃就自己加吧。”
明堂坐下，邱少扬煎的鸡蛋味道还是不错的，也能看得出邱少扬这是经常做这个。
“味道很好，谢谢。”
邱少扬浅笑：“等下你来得及吗？”
明堂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八点半上班的话，不堵车抄近路没问题。”
明堂又说：“没事，迟到了就迟到了，反正全勤没有多少钱。”
邱少扬嗯了一声。
明堂喝完牛奶起身：“那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问：“你怎么去上班？”
邱少扬道：“我还有一台车在楼下，你先走吧。”
明堂便也不犹豫了。
紧赶慢赶的，到警局还是迟到了。
陆长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八卦的凑过来问他：“怎么样，昨晚有没有什么的新的进展？”
明堂摇头：“没有。”
“没有？”陆长风一脸的不敢相信：“大好的机会，你就白白的浪费了？”
明堂摸了摸鼻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陆长风呵呵一笑：“赌不赌，要是邱少扬对你有意思，你就给我五百块钱。要是没有，我给你五百。”
明堂翻了个白眼：“你无不无聊，一天天就盯着我的感情了。”
“我这是体恤同事，关心队友。”陆长风给自己的八卦找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理由。
明堂给了他两个字：“呵呵。”
陆长风也不继续闹他了，“言归正传，我一大早去了法医室，那边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人工湖里发现的女尸就是秦昭，死亡时间在半个月前，死亡原因是氧化碳潴留而发生的窒息死亡，就是淹死的。”
“半个月了，也是够久的了。”明堂问：“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陆长风说：“目前没有其他的发现，被害人的手机定位最后显示的地点就是在人工湖，现场没有发现她的手机，估计是在湖里，物证那边已经带着人去捞了，不知道能不能捞得出来，不过就算捞出来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处了，通讯记录没有任何异常，这主要也和现代人用微信电话频率增多有很大的原因，所以基本上我们很难从通话记录上去的突破。”
“监控录像呢？”明堂问。
陆长风说：“他们还在看，不过人工湖附近死角太多了，监控只是在进出口象征性的装了几个，去人工湖的小路根本就没有监控，我估计是很难从监控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发现尸体的前后三百米，栏杆＋缓冲带我们都进行了拉网式的排查，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栏杆过于的破旧，很难留下证据。”
陆长风叹了口气，这个案件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明堂道：“这样吧，我们去一趟秦昭父母家，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的吧。”
“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去了秦昭父母的家里。
秦昭父母二人都是国企退休的员工，每个月都是靠养老金生活，家庭条件相当的不错。
为了安抚二老的情绪，明堂他们特地带上了队里唯一的女同志陈颜佳。
毕竟明堂和陆长风两个都是大男人，安慰人来没有女生那么的管用。
当他们告知二老，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的时候，二老的情绪果不其然的崩溃了。
明堂和陆长风只能是竭尽所能的安慰着两位老人，免得他们伤心过度了造成自己身体的损伤。
但亲人去世，你要说让他一点都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要真是那样，估计问题就更大了。
好在陈颜佳在安慰人上面天赋超群，两位老人的情绪稳定的倒也还算快。
稍微等了一会儿，确认了两位老人可以正常沟通了，明堂他们才开始问话。
“叔叔，阿姨，据你们所知，秦昭的性格如何，有没有产生过自杀的念头呢？”
秦昭的母亲单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摆了摆：“不会的，我们家秦昭不会自杀的，她虽然性格骄纵了一些，但是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一直也都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不会自杀的。”
秦昭的父亲也说：“是啊，我们的女儿不会轻易的自杀的，失踪前我们还给她打过电话，那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
“那你们知道她和叶荃分手的事情吗？”明堂问。
秦昭的母亲点头：“知道的，她告诉我们了。”
“那她当时是什么反应？”明堂问。
秦昭母亲说：“情绪确实不太好，但不至于自杀，他们之间分分合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要是知道她会出事，当时说什么我，我都会让她回家住上一段时间。”
“您也别太自责了。”陈颜佳安慰道。
秦昭母亲说：“警察同志，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的查明真相，我的女儿，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
明堂点头：“那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的查明真相的。”
陆长风问：“您女儿有没有和您提起过凤凰区的人工湖？”
秦昭的母亲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没有和别人去过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昭昭很喜欢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动态，我从来没有看到她的朋友圈里分享过关于人人工湖的内容。”
“朋友圈的内容能给我们看看吗？”明堂说：“我们并没有找到秦昭的手机。”
秦昭母亲将自己的手机地给他了他们：“你们看吧。”
秦昭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内容是一条自己的自拍，配图是自己跳舞的时候别人帮他拍的，文案是：【以后真的就是一个人了，要好好地过好每一天。】
而朋友圈的发出时间，是15天前的上午。
她的死亡时间是在朋友圈更新之后，法医没办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只能精确到天。
不过根据秦昭父母和秦昭本人朋友圈的内容，秦昭应该不至于自杀。
那么他们接下来的主要调查方向就要做调整了。
明堂问：“阿姨，根据您对秦昭的了解，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秦昭的母亲说：“这个我也不好说，昭昭很优秀，嫉妒她的人很多，从小对她不友好的人就特别多，你要问我谁可能被她得罪了，我还真的没有准确的人物能给你。不过昭昭舞蹈团的那个首席不是失踪了吗，昭昭是可能成为新的首席的，盯着她的人应该很多。”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明堂问。
秦昭的母亲说：“我听昭昭说过，舞团是想提升她的，就算是按照实力，她拿了那么多国际的大奖，国内的奖也是拿到手软，我们昭昭也是够资格做首席的啊。”
明堂觉得她的猜测有理有理，不是不存在这个可能的。
毕竟，在三个月前，他们的首席虞弯弯就已经失踪了。
在普遍网络覆盖的年代里，一个人想要完全的失踪是不可能的，因此极大的概率也是和秦昭一样遇害了。
三个月内，同一个芭蕾舞团的两名顶尖级别的舞者接连出事，确实有可能是有人在针对她们。
按照这个思路，那么凶手极可能就是舞团内部的人。
秦昭失踪了，下一个成为首席的就会是米诺，如果凶手不是米诺，那么处于危险之中的就是米诺本人。
从秦昭父母家离开后，几人回到警局，开始将虞弯弯的案子一并并案调查。
陆长风说：“虞弯弯一个大活人是可能凭空消失的，我觉得她肯定是凶多吉少的。”
明堂道：“我也是同样的看法。”
只是，虞弯弯失踪有三个月了，很多线索都已经消失了，现在在调查已经非常的困难了。
明堂吩咐陈颜佳：“你查查看虞弯弯最后的手机信号定位在哪里。”
“好。”
陈颜佳立马开始调查。
明堂打电话给杨猛，问他：“你们去打捞手机有结果吗？”
杨猛此时正在人工湖上，打捞仍然在继续，他说：“明队，发现尸体的地方附近我们都已经翻遍了，没有发现手机，破铜烂铁倒是捞出了一堆。”
明堂道：“那你们就扩大搜索范围，再捞一次，如果还不行，就回来吧。”
“是。”
挂了电话，明堂和陆长风说：“我觉得基本可以推断，秦昭不是自己入水的。杨猛说在周围的水域没有发现手机，人工湖是死水，人就算是溺水死亡了，也不会距离岸边太远，这点从秦昭的尸体到岸边的距离也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因此她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的手机扔出去，所以极有可能他的手机是凶手扔出去的。也有可能手机被带走了。”
陆长风赞同的点点头：“那么，能和秦昭一起去水库的人，应该是秦昭认识的人，并且和秦昭的关系不错。”
“而秦昭本人根本没有几个好朋友，只有米诺。”明堂看向陆长风。
两人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综上分析，秦昭和虞弯弯失踪之后，米诺就会成为下一个首席，这两人不在，受益最多的就是她。
欧阳正也说过，米诺很努力，但是她的天赋不够，远远不如秦昭和虞弯弯。
所以当她弄走了虞弯弯后，发现欧阳正他们选择了秦昭，于是她便对秦昭起了杀心，杀了秦昭后自己上了位。
剧团里的人基羽@>西%整本上都知道秦昭经常不到剧团，即使她消失了一两周，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这也就是为什么，秦昭已经消失了半个月，但是却没人和警方报警，甚至没有人联想到虞弯弯的失踪。
而他们的比赛就在下个月，只要秦昭不能出现，米诺自然是要成为首席的。
以为剧团里，除了米诺，已经没有人能够担任首席了。
而秦昭，自然是不会出现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明堂想起便不由得后背发寒，想起昨晚米诺还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请求他们为秦昭伸张正义，而那张纯良无害的皮囊之下，隐藏的却可能是一个魔鬼。
当然，明堂也没有昏了头，这只是他们的猜测，一切都需要证据，只有证据才能表明一切。
因此，他们当下要做的，就是查清楚当晚米诺的行踪。
她是否和秦昭最后见面的一个人。
“陈颜佳，立马查一查秦昭死亡那天，米诺的行踪。”
“好。”
老城区的天眼没有那么多，因此他们不能完全依靠监控，明堂决定带人亲自去现场进行走访调查。
人工湖虽然位置偏僻，去的人不多，但是进出人工湖的路同样也不多，她们要去人工湖，总不可能是飞过去的，因此他们可以在几条必经之路附近盘进行走访调查。
除了一条主干道之外，其他几条路都是连接了附近的居民楼，主干道上有监控，居民楼的小路虽然没有监控，但是附近的居民十分多。
如果是两个人女生往人工湖去，附近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应该有一些印象，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她们还能找到沿途有用的监控。
明堂他们再次找到刘所长，让他将人工湖附近的详细地图拿出来。
对于一共有多少条路能去人工湖，明堂他们不能确定，这个需要熟悉情况的人协助。
刘所长作为当地的片儿警，这个肯定是他的强项。
通过刘所长的标注，他们发现竟然有十多条路通往人工湖，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的多。
而他们手里拿到的地图上仅仅显示了一半儿。
排除掉距离案发现场特别远的几个路口，符合他们圈定范围的也就只剩下四条了。
明堂和陆长风决定，大家兵分四路，兰宁，小丁各带一路，沿途走访顺便调查监控录像，彼此之间随时保持沟通，一有发现及时通报。
明堂分析，既然是要走小路，说明米诺对附近的情况非常的了解。
一个人，如果非常高频率的出现在某一个地方，附近的人即使是不认识她是谁，也一定会对她有一些影响。
如果真的是米诺，那么想要找出证据，应该不会太困难。
四条路中，距离杨昭落水的地方，最远的有三公里，近的也就五百多米。
一条是水泥路，小车进不来，但是自行车和摩托车进来是很方便的。
水泥路旁边有一条小路通向附近的一个住宅区的巷子，应该是来这边晨练的人为了涂个方便弄出来的路。
明堂选择的那一条，完全就是小路，就是人走出来的，水泥石阶什么的统统没有。
但这条路走下去，并没有通往住宅区，而是直接到了下面一个公园里，位置和住宅区有很大的偏差。
可能是因为路不明显的原因，几乎没有人走。秦昭溺水的地点非常的偏僻，本来平常就没有什么人去人工湖，即使去，也不会在他们所在的那一边，多数人都会像老大爷他们一样，选择人多的那一边，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秦昭在水里泡了十五天才有人发现。
下到公园的广场上，明堂注意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因为这里是开放式的场所，四通八达，想要从他们中找到线索是难上加难，不过还在广场上有监控。
小路下到公园的路口不远处就是一个厕所，厕所门口有两个摄像头。
如果摄像头是正常的话，应该是可以发现蛛丝马迹的。
明堂立马带着人去了公园的管理处。
公园里一共安装了几十个摄像头，明堂根据公园的路线，做了一个排除，将他认为有可能有用的摄像头近一个月的监控视频统统都拷贝了下来，打算拿回局里慢慢看。
另外，明堂还注意到，在小路的出口还树立一个标签，上面写着：有蛇出没，建议绕道。
毕竟不是大路，这就极大的降低了别人回去走这条路的可能。
而且不熟悉附近路况的人，更不可能走这条路去后面的人工湖了。
明堂大概算了一下，从人工湖走到公园来，全程只有一条路，没有分叉，走出来以他的速度花了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差不多有1500米左右，如果是换成女生，应该是要二十分钟的。
白天走姑且已经那么吓人了，要是换到晚上，只能是更吓人。
陆长风他们同样是沿途边走边打听，出奇的是给沿途的人看米诺的照片，很多人直接说没见过。
到是兰宁那边有了一些发现，一个早餐店的老板娘说对米诺有些印象。
米诺经常会到他们家买早餐，多以她对米诺十分的眼熟。
早餐店有监控，兰宁调取了他们家的监控。
沿途的监控他们全部都调了，准备带回市局排查。
通过兰宁给出的信息，明堂让陈颜佳查了米诺的记录，发现米诺他们家早几年就在公园附近的一个小区里。
而这附近最大的菜市场就在兰宁他们所在的区域，走路过去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路程。
如此说来，米诺知道这附近所有通往人工湖的路并不稀奇。
如果不知道这条小路，从米诺家去人工湖，确实是需要很远的距离。
但有这条捷径就不同了。
明堂几乎已经肯定，这件事和米诺脱不了干系。
明堂顺便就去了米诺家的小区，调取了案发前后几天的进出小区监控记录，方便回去做时间线的梳理。
至于杨猛那边，他们几乎将附近的水底捞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发现手机，无奈只能手工。
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就更能说明，秦昭自己跳湖的可能性很低。

第79章 五
陈颜佳那边已经通过天眼系统将米诺当天的行踪轨迹都发到了明堂的手机上。
由于偏僻的地方没有安装天眼, 因此并不能通过天眼确定当天米诺有没有去人工湖。
他们的主要途径还是要靠沿途的监控，如此庞大的数据，明堂决定先带回去给陈颜佳进行处理。
晚上七点, 在警局开碰头会议。
明堂主持会议：“那就我先汇报收获吧，我走的这条偏僻小路，一直通到了一个公园。”
陆长风有些疑惑：“公园？”
据他的记忆，附近好像没有公园呀。
陈颜佳已经将地图给他们标注好了，放在了多媒体屏幕上。
通过地图可以直观的看见, 小路通向的确实是一个公园，而陆长风他们走的几条路线也被标注出来, 更能直观的看到几条路指向的不同方向。明堂走的路线与小丁走的路线在地图上的指向几乎成了180°, 这样的偏差是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的。
明堂指着他走过的路线说：“这个公园对面就是米诺家所居住的小区的后门，监控视频我已经拷回来了，还没有开始排查, 但结合整个案件情况来看, 米诺无疑就是现在最具有嫌疑的人。”
“我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们舞团短短时间之内就消失了两个首席舞者, 这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虞弯弯失踪，至今是死是活还不清楚，秦昭失踪半个月, 溺死在人工湖里, 这两个人偏偏都是顶尖级别的舞者, 很难不联想是有人故意想要致她们于死地。”
“这两个人死了，米诺无疑是会是最大的受益着。”明堂顿了顿, 喝了一口水, 他怀疑米诺的理由很简单。秦昭不死, 她就不能成为首席。秦昭死了, 她就是板上钉钉的首席。
“秦昭本人没什么朋友，更不可能一个人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除非是和自己信任的人一起，通过我们的调查得知，秦昭本人并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前男友叶荃刚刚与他分手，叶荃当天的行踪和不在场证明都十分完整，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么秦昭只可能是和米诺一起去的人工湖。”
“我已经将沿途的监控都调了出来，晚些时间我们将监控过一遍，看看能不能通过监控找到有用的线索。”
兰宁说：“我所调查的路线上有人说经常会看见米诺往人工湖方向去跑步。沿途的监控呢我也都调来出来。”
陈颜佳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我这边正在尝试通过天眼还原秦昭当天的数据，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出结果。再给我点时间。”
“我这边没什么发现。”陆长风说。
小丁同样没有。
目前所有人手里都没有很硬的证据，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监控视频，看看能不能找到秦昭是和谁一起去的人工湖。
邱少扬晚上加了个班，到八点多才下班，明堂一天都没有给他发一条消息，不免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
于是他便找了个借口，给明堂发了条消息：【我晚点要拿衣服去洗，你的要一起洗吗？】
然而他都快到家了，明堂也没有回复他。
邱少扬便给唐岩发了消息：【你们最近手里有案子吗？】
唐岩回复的倒是很快：【干嘛突然打听这个？】
邱少扬如实相告：【我给明堂发消息，他没回我。】
唐岩：【我最近被家里安排相亲，手里没什么案子，明堂他们好像接了一个案子吧，我手下的人帮他们出的，说还挺棘手的，估计在忙，急事的话你就打他电话吧。】
邱少扬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给明堂打个电话吧。
明堂他们全员都在办公室里看监控录像，每个人都是同时看十几个监控录像，目不转睛的生怕自己错过任何细节。
至于手机，明堂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自然也是没有时间去看什么微信的。
邱少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光是听见手机响了，却不知道手机在哪里。
陆长风帮着一起找，最后在一堆文件里面给他扒拉出来。
陆长风瞟了一眼：“邱少扬。”
明堂接过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邱少扬听见明堂的声音，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瞬间变好了，“你的衣服要不要一起帮你洗了。”
明堂往椅背里一靠，揉着酸痛的眼睛说：“不用，我自己洗就好了。”
邱少扬轻笑：“又不用我手洗，洗衣机洗。”
“那你看着安排吧。”明堂说。
邱少扬问：“有新案子？忙吗？”
“有些，我今晚应该不过去了，通宵。”明堂说。
“没事。”邱少扬善解人意的说，随后又问：“那你们吃饭了没。”
“吃过了。”明堂说。
邱少扬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他的疲惫了，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明堂到：“不用，你最近也够累的了，好好休息。”
明堂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下时间，问他：“你回家了吗？”
邱少扬说没有，因为加班：“不过我快到了。”
明堂叮嘱：“早点休息，我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冷空气来袭，你晚上睡觉注意保暖。”
“我会的。”
叮嘱完了，明堂继续挂了电话。
陆长风啧啧两声，学着明堂的强调说：“冷空气来袭，要注意保暖哦。”
明堂握拳作势就要揍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长风老老实实的看自己监控视频。
大概又过来一个小时左右，明堂的手机再次响了。
陌生号码来电，明堂犹豫了一下，接起，问道：“哪位？”
“明先生您好，我是外卖配送员，有您的外卖，请下来签收。”
明堂愣了一下，“我没叫外卖啊。”
配送员又看了一下单，确地的说：“签收人填的就是您，我在警局门口，麻烦您下来拿一下吧。”
明堂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下面确实是有一个送外卖的人在警局门口。
明堂觉得可能是邱少扬下单的，告诉对方这就下来。
挂了配送员的电话，明堂拨出了邱少扬的电话。
邱少扬正好在吹头发，接通电话问：“外卖你收到了？”
“果然是你。”明堂边往外走边说：“我正准备下楼收。”
“加班辛苦了。”
明堂很感动邱少扬的所作所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们送温暖了。邱少扬不差钱，这顿宵夜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但是对于明堂来说不一样。
“你不用总是这么破费的。”明堂说。
邱少扬知道他又犯毛病了，说他：“怎么叫破费呢，我给可可爱爱的警察叔叔们送温暖，怎么能算是破费呢！你们保护着我们的安全，为这个城市做贡献，对你们好是应该的呀！”
明堂真的是拿邱少扬没一点办法，他总是有他的说辞。
配送员看到他下来，问他：“是明先生吗？”
明堂点头。
配送员拿了一张单给他：“麻烦您帮我们签个字。”
明堂看了一下单子，单上就写着配送的物品和数量，没有单价，明堂签了字将单子还给配送员，问邱少扬：“花了多少钱？”
邱少扬问：“你又要转回给我？”
“我就问问，让我心里有个数。”明堂说。
“七百多。”邱少扬说：“真的没多少。”
明堂心说，七百多，是他三天的工资了，“我先把东西梯上楼，你等等我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邱少扬嗯了一声。
在配送员的帮助下，两个人将宵夜搬上了重案大队的办公室。
明堂说：“大家休息一下，邱顾问送来的宵夜，先吃吧，吃完了再继续。”
办公室里一整，大家都停下来放松吃宵夜补充体力。
陆长风拿了一杯咖啡，坐到明堂身边：“我现在更加能确定，邱少扬对你真是有意思。”
明堂心里也隐隐约约的有感觉，这段时间，邱少扬对他的态度有转变了。
以前都是他主动的去找邱少扬，而今邱少扬也会主动的找他了。
陆长风看他这模样，轻笑：“争取一下，今年就脱单。”
明堂摇头：“不着急。”
“还不急？”陆长风说：“你是不知道邱少扬有多抢手，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趁着他对你有意思的时候抓紧把人拿下才是你该做的。万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看你和谁哭去。”
明堂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但他就怕万一邱少扬没有这个意思，他理解错了那怎么办呢？到时候尴尬的不仅仅是他，他们可能真的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但凡邱少扬是个普通人，明堂此刻肯定是使出十八般武艺开始放肆的追了。但偏偏邱少扬就不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社会地位悬殊太大了。
都说找对象要找门当户对的，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不门当户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让我再想想。”
陆长风都快无语了：“还想想，这还用想吗？你想那么多干嘛？”
从一开始的动心，到现在确认感情，明堂一直都是畏畏缩缩的，陆长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感情这个事情，你越是想的多，越是难搞，倒不如随了你自己的心，本来活着就已经很累了，你还要自己的给自己的找罪受，何苦呢？”陆长风拍了拍明堂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勇敢一点。”
明堂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不会迈出那一步。
随着和邱少扬的相处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在乎邱少扬了。
说好的给邱少扬打回电话也被他给忘了，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而这个时候，邱少扬早就已经睡着了。
办公室里，已经有熬不住的开始趴在桌上睡觉了。
明堂打着哈欠继续看。
到了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大半人都睡了。
兰宁害怕吵醒其他人，放轻了声音说道：“明队，我有发现。”
明堂轻轻地走到兰宁的身边，兰宁将监控录像倒回去。
是一家便利店的转角，能清楚的看见，在10月14号的晚上八点零五分，秦昭和米诺一起经过便利店。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这家店的位置，从他们的前往的方向来看，正好就是人工湖。
有了准确的时间点，就意味着有了突破口。
兰宁将其他的监控跳到大概的时间段，花了十多分钟，基本还原了当晚两个人的记录。
兰宁问：“明队，可以抓了吗？”
明堂点头：“可以抓了，整理好证据就抓。”
找到了突破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明堂看了看时间，对兰宁说：“你也休息吧，辛苦了。”
“那你呢？”兰宁问。
明堂说：“我根据你那边的监控节点，看看我这边能不能找到他离开的时候的监控记录。”
兰宁：“我帮你一起看吧，看完了早些休息。”
明堂一想，两个人也确实快一些，便答应了。
监控视频中，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米诺出现在公园的一个监控范围之内。
从他出现的方向来看，就是从公厕方向去的，但在公厕的摄像头里，他们并没有发现米诺的声音，这让两个人十分的奇怪。
两个人将视频倒回去，一帧一帧的放，终于被明堂找到了破绽。
因为厕所附近的监控范围十分有限，而厕所附近又有几棵大树，因此他们没有发现米诺的身影，可人算不如天算，当晚月光不错，有一道影子被月光打在了厕所前面的地上。
结合整条路上的监控，可以推断的出，该身影就是米诺本人。同时也能确认，米诺就是从这条路从人工湖到公园的，因为厕所往相反方向的路上根本没有米诺的身影。
明堂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对兰宁说：“休息吧。明天等陈颜佳醒了，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将视频处理的更加清晰一些。”
兰宁早就困了，这会儿打这哈欠回到自己的作为上睡了。
明堂看了看温度，只有六度多，他依次给每位同时都裹上了毯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几乎是沾沙发就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沙发位置不大，明堂个子高，睡是睡着了，就是起来后脖子有些疼。
他在办公室里都有备用的洗漱用品，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回到办公室，有的还在睡，有的已经起来了。
陆长风已经醒了，明显也是昨晚趴在桌上睡觉不太舒服，整个人还在发懵状态。
明堂下楼去外面的早餐铺子给他们买早餐回来，大家就醒的七七八八了。
这是惯例，一般熬夜了隔天明堂都会给他们买早餐或者是加餐用来犒劳大家。这一点，明堂是跟他的师父学的。
明明堂的师父，在拉拢人心方面非常的有天赋，基本人人都能记得他的好。
陆长风吃着米线，还拿了两个葱花肉饼，“昨晚后来你们有新的发现吗？”
明堂点头：“有，等你们吃完饭了我们说一下。”
陆长风点头，吃早餐的速度都加快了。
-
邱少扬昨天晚上休息的不是很好，每次压力大的时候，他就容易失眠。
停好车正准备上楼，就看到裴侑旻来了，邱少扬便站在一边，等着裴侑旻一起上楼。
裴侑旻停好车，两个人一起往电梯走，裴侑旻问他：“你有好几天没回家了，爷爷怪想你的，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邱少扬最近这段时间回家的频率确实不高，加班晚了他回去的时候，爷爷都已经睡下了。要想上班不迟到不堵车，又要起个大早，公司现在很多项目到了关键的时候，邱少扬就没怎么回家。
“今晚回。”邱少扬打着哈欠说。
“昨晚没睡好？”裴侑旻看向他，正好看到了他的袖口，“袖扣不错。”
邱少扬看了一眼，眼底全是笑意：“我也觉得不错，是朋友送的。”
裴侑旻点点头，两个人简单的聊了一下工作，到了顶楼就各自忙各自的了。
邱少扬的办公桌上堆了很多文件，都是他今天要批出来的，看文件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看都不用看签了就完了。
反而是每一个字都要仔细的看，毕竟送到他面前的文件，每一份都是非常重要的。
看了两摞左右，邱少扬累得不行，靠在椅背上休息，手机这个时候振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邱少扬看了一眼号码，接通电话。
那头问：“中午有时间吗？见一面。”
邱少扬看了看，今天没有特别的安排，就说有。
对方说会发地址给他，然后就挂了电话，很快邱少扬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地址。
中午下班邱少扬便循着地址过去了。
对方将他约到了一个非常高档的茶室，这家茶室的隐蔽性非常好，环境也不错。
找到对方留的房间号，邱少扬轻轻地敲了敲门。
茶室里的人便将门拉开了一条缝，看到是他，才彻底的将门拉开。
坐下后，对方给他到了茶，“还没吃午饭吧？”
邱少扬点头。
对方说：“这家的盖浇饭不错，试试？”
邱少扬也没拒绝。
对方便帮他叫了一份盖浇饭。
邱少扬问：“你们找我做什么？”
那人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邱少扬接过，狐疑的打开，不明白他们的关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文件夹里，是好几个人的信息，邱少扬看完了，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说：“金玉满堂会所在下个月的八号，有一场商贸交流会，主要就是咱们云省商会的人和东南亚各个地区商会。你所看到的这几个人都是X集团的人，素坤代号德尔塔，在X集团里面排老四。另外这几个，女的是他的姘头，男的分别是他的保镖和助理。此次素坤入境，表面上是来谈生意，其次是想要开辟新的运输路线，为他们以后的走私开路。”
邱少扬不理解的看向他们：“X集团和天皓集团有业务往来，现在开始接触其他家，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和天皓集团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关于天皓集团，邱少扬自己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心思看关注他们的动态。
也就听别人说了那么一两次，自打邱子玉死了后，邱天浩和潘美云状态都不好，公司也是也是要死不活的。
麒麟地产蒸蒸日上，对应的就是天皓集团的衰败。
偷来的东西，总是要换回去的。
那人点头：“据我们收到的情报来看确实是这样，天皓集团这半年一直急速亏损，估计也是危及到他们的利益了，所以他们开始寻找新的合作伙伴。但整个云省拥有可以快速的接替天皓集团的企业一共也没几家，我估计他们现在只是试水，不会那么快踢掉天皓集团。你的身份摆在那里，进出会所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点倒是没有说错，在别的地方邱少扬不敢保障，但在春城，邱少扬这个身份，确实什么样的高端场合有他的出席都不会显得突兀。
那人对他说道：“我们希望你进入交流会，帮我盯住素坤都和谁接触，这样我们也好提早做下一步的计划。”
邱少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让他去盯梢，听起来确实不错，但谁都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涉及不光明的交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那人看出了他的疑虑，立马说道：“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基准，如果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你可以随时终止行动退出。”
这么重要的行动，也不可能就邱少扬一个人去跟进，必然他们还有其他的安排。邱少扬不过是他们行动中的一环保险罢了。
“你们手里现在掌握了当天会出席交流会的名单了吗？”邱少扬问。
那人又那么一份文件出来：“只掌握了一部分，对方相当的谨慎。”
当然谨慎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把他们弄跨。
邱少扬看完了所有他们已经掌握的资料，大概都摸清楚了这些人的来历，都是云省外贸商会圈子里的人，邱少扬是一个都不认识，毕竟他们没做运输方面的生意，“我会尽力而为的。”
“好。”对面的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第80章 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客厅里的女人起身出去，趴在猫眼看了看，外面站着四五个男人。
女人将门拉开一条缝, 问道：“你们找谁？”
外面的男人十分有礼貌：“你好，请问这里是米诺的家吗？”
女人点了点头：“你们是？”
男人亮出了一张证件：“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这是我的警官证，我叫陆长风。”
女人拿过陆长风的警官看了看, 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警官证这个东西, 不是干这行的, 也发现不了真假。
想了想，女人问：“你们找米诺什么事情？”
陆长风说：“我们不是来找米诺的，我们是来做例行调查。”
女人侧身拉开门, 将他们迎接进屋, “你们喝水吗？我给你们倒杯水吧。”
陆长风拒绝道：“阿姨，不用了, 您是米诺的妈妈吗？”
女人点头：“是，我叫李悦。”
陆长风拿出了一张文件递给李悦，“阿姨, 这是搜查令, 我们要对你家进行搜查, 希望你配合一下，我们不会损坏您的物品的。”
李悦点头, 退到了一边：“能问问你们, 我的女儿做了什么事情吗？”
陆长风觉得, 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要告诉李悦的好, 便说：“案件还不能对外透漏消息，阿姨抱歉。”
“我理解，我理解。”
搜的时候陆长风注意到，家里客厅的照片墙上，竟然都没有米诺的照片，全部都是另一个女孩儿，相比就是米娜了。
李悦看他盯着墙上的照片看，就问他：“美不美？”
陆长风说美。
李悦叹了口气：“这是我们的大女儿，是国际级别的顶尖舞者，只可惜因为车祸去世了。”
“节哀。”陆长风宽慰道。
李悦嗐了一声，“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走出来了。”
陆长风提出疑问：“为什么墙上没有米诺的照片呀？”
李悦解释道：“米诺不爱照相，她的照片少得很。”
李悦对陆长风说：“墙上的大部分我们和米娜的合影，都是米诺拍的，虽然不喜欢照相，但她的照相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对摄影方面陆长风并不了解，因此也只是附和。
陆长风走到鞋柜边，问李悦：“阿姨，这里面的鞋子，有哪些是米诺的呀？”
李悦不明白他们要干嘛，还是将她的鞋子全部都帮他们挑了出来。
“都在这里里。”李悦指着地上的鞋子说。
陆长风朝跟来的警察点了个头，警察开始拿出袋子装鞋子。
李悦看不明白了：“你们这是干嘛呀？”
陆长风解释道：“阿姨，我们装回去采个样，到时候会送回来的。”
“哦哦。”见陆长风这么说了，李悦也就不再追问了。
陆长风问：“你可以我们可以去米诺的房间看看吗？”
李悦点了点头，领着他们去了米诺的放假。
米诺家是大平层，房间面积挺大的，米诺的房间在最里面档头的地方。
李悦将门推开说道：“你们看吧。”
陆长风领着人进了米诺的房间，米诺的房间和一般女生的房间不太一样，里面摆放的十分干净整洁。
书架上放着很多书籍，有一半都是和摄影相关的书。
陆长风问李悦：“米诺很喜欢摄影吗？”
“大概吧。”
陆长风听到这个回答，微微蹙眉，自己的女儿喜不喜欢摄影，当父母的能不知道？
反倒是关于芭蕾相关的东西并没有看到什么。
在米诺的书架里，还有一个相册，陆长风打开相册，里面满满的都是照片，有拍风景的，也有很多是米诺自己的自拍，如此说来，也并不像李悦说的那样，米诺不喜欢拍照。
房间在最边缘，母亲对她的了解不够。
反观米娜已经去世多年，可家里到处都能看到米娜的痕迹，鞋柜里都还留着米娜的鞋子，墙上挂着米娜的照片，走廊里还挂着米娜获奖的奖状，全部都是用相框裱起来的，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说明有人每天都在打理这些东西。电视柜上面的其他的地方，满满的都是米娜的奖杯，同样也是一尘不染。
有些不太正常。
陆长风说不上是哪里的不对劲儿，就给他一中感觉，好像米娜还没有死一样的诡异感。
米诺书架的摆放也是非常的有意思，摄影相关的东西被摆放在最中间最显眼随手的位置，每一本书都有很多圈画的笔记，还有很多光碟，从封面上看就知道是和摄影有关的。而米诺获得的奖杯都被她放在了书架最角落的地方，上面落满了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至于她的奖状，也全部都是对折夹在了一堆书里。
如此就能看得出来，米诺本人对摄影的喜爱是远远地高于她对芭蕾的喜爱的，甚至可以说，她并不是很喜欢芭蕾。
普通人得了奖的反应，应该是裱起来，毕竟是个人的荣誉，但米诺表现的毫不在意，甚至都不想看到，说明她对芭蕾其实是很排斥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陆长风带着心中的疑惑，继续看着米诺的书架。
有一本书里加了一张照片，露出了一个小角，陆长风捏住拉了出来，看到是米娜的照片，不过这应该是米娜早起的照片了，照片里的米娜稚气未退，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
米娜的照片上被打了一个大大叉，上面写着hate。
讨厌。
米诺不喜欢米娜。
陆长风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
他将照片放了回去，问李悦：“米诺为什么会学芭蕾呢？”
李悦反问他：“不跳芭蕾做什么？”
陆长风被李悦理直气壮的态度问懵了。
难道在她的眼里，除了芭蕾，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做了吗？
陆长风十分的无语，“米诺学习芭蕾，不是自己的选择吗？”
李悦说：“小孩子有什么选择，自然是大人给报的舞蹈班啊。她姐姐也是从小学习芭蕾啊。”
陆长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女儿学习芭蕾，小女儿就一定要学习芭蕾吗？这是什么鬼道理？
但他不想和李悦争论这个，不论对错，现在已经无法补救了。
他问：“那米诺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她不喜欢芭蕾，想要学摄影之类的话。”
李悦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有的吧，小孩子懂什么，大人都是为了她好，学习摄影有什么好的，又辛苦，芭蕾多好啊，像一只天鹅一样，美美的。”
陆长风：“······”这世界上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芭蕾的。
强行的将自己的想打施加在孩子的身上，是现在的父母的通病。
许多孩子在学校上课，回家以后不仅要去补习班，周六周日还要去兴趣班呢，从早到晚，每天都在上课，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家长的钱花了不说，孩子也拖垮了。
孩子在父母眼里，就应该是听话的，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不会去在意孩子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们报的兴趣班，反正都得去学。
现在孩子，一部分压力是来自于学校，更大的压力是来源于父母。
所以每年因为压力过大离家出走的，自杀的学生不尽其数。
可即使是这样，依旧没有家长醒悟，没有家长反思。
就像李悦这样的妈妈，连自己女儿喜欢摄影都不能肯定，眼里只有芭蕾，只有把芭蕾跳的好的米娜，而忽略了没有那么好的米诺。
搜查完了之后，陆长风带着人回市局。
他们之所以要把米诺的鞋子带回警局采样，是因为他们想要证明米诺放完确实是去过人工湖，前提是米诺的鞋子没有洗。
当陆长风提着一堆鞋子到鉴证科的时候，鉴证科的同事都无语了。
好在米诺没有脚臭，不然鉴证科的同事就该暴走了。
至今他们都还忘不了当年酸菜坛子腌碎尸的案子，当时可是苦了他们鉴证和法医。
离开鉴证科，陆长风回到重案大队。
明堂问：“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陆长风就将他在米诺家里的所见所闻和自己的猜测一并和明堂说了。
明堂听完，对他的想法十分的赞同，陆长风跑米诺家的时候，明堂带着人去了人工湖那边进行采样。
“现在就等对比分析的结果了，结果一出，我们就可以抓人了。”
陆长风松了一口气，“熬了两天，终于快搞定了。”
明堂提醒他：“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有虞弯弯呢，他们已经将虞弯弯的案子并案调查了，不可能查完了秦昭的案子把虞弯弯的案子就不管了。”
“你觉得虞弯弯的案子，和米诺有关系吗？”陆长风问。
明堂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更多证据没有出来之前，我也不敢做任何的假设。”
“虞弯弯的行动轨迹还原了吗？”
“还原出来了，我还没有空去看，交给兰宁去调查了。”明堂说，“兰宁成长的速度挺快的。”
陆长风很是赞同他的想法：“这一波新人里面，杨猛很稳定，兰宁够聪明，小丁虽然脑子不够兰宁快，但是执行力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很细心，多历练几年，都是好苗子。将来接班可就靠他们几个了。”
明堂点点头。
-
下午，鉴证科的数据分析做好了，在一双运动鞋上，提取到了没有清洗干净的土壤，成分和他们去人工湖采样的成分完全一致。
有了这份报告，明堂他们立马去了米诺所在的舞蹈团拿人。
考虑到影响的问题，明堂他们将米诺叫到外面，才告诉他他们来的目的是带她回市局接受调查。
市局审讯室里。
明堂和陆长风坐在米诺的对面。
米诺显得十分慌张，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陆长风道：“你现在是秦昭案的嫌疑人，警方有权请你配合调查。”
“但我没有杀她啊。”米诺当即否认道。
明堂将他手里的照片一字摆开，问道：“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大半夜的和秦昭去人工湖做什么？”
米诺看了一眼照片，解释道：“散步啊，我们当晚吃了很多东西，想要饭后一起消消食。”
“大半夜的去人工湖散步？”
米诺点头：“人工湖最近，当然是去人工湖了啊，不然我们去哪里呢？”
陆长风显然是不会相信她的理由的：“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秦昭会溺死在湖里。”
米诺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两手插入发间，痛苦的和他们说：“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陆长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十分生气：“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救她！”
米诺的眼泪溢出眼眶，开始发抖，语无伦次的解释：“当晚······天太黑了，我想救······救不到她。”
“既然天太黑了，为什么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又为什么要翻过围栏？”
米诺浑身发颤，“不是我想去，是秦昭要去的，她嫌弃西边人太多了，非要去东边。”
“她不小把钥匙掉到围栏下班了，我就陪着她一起翻过去找钥匙。然后她就不知道怎么的，就翻到了水里，我想打电话报警，可她就快沉了，我怕来不及就想拉她先，但我没拉不到她，池子里面的水很深，还没到一分钟她就沉了······”
“我当时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回家了······”
“那你事后为什么不报警？”明堂始终一脸严肃，没有半点动容，不近人情。
“不······不敢，我害怕你们怀疑是我杀了秦昭。”
“当晚监控显示，你是从小路回的家，为什么要走小路。”
米诺颤抖着说：“我当时害怕急了，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快点离开那里。下意识的就跑向了小路。”
“那你为什么要误导警方查案。”
“我害怕······”
这和明堂他们当时预想的回答差不了多少，现场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米诺的说辞就会成为唯一的证词。
对于这样的案子，除非有实打实的证据人就是她杀的，不然很难重判。
审讯结束后，陆长风问明堂：“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不相信又能如何，除非我们掌握了新的证据证明她就是杀人凶手，不然现如今的证据对我们十分不利。”
陆长风也有同样的担忧。
明堂去了一趟法医室，正好蒋寒还在。
“我问你点事儿。”
蒋寒正在写结案报告，示意他坐下说。
“被推入水溺亡和自己掉进水里溺亡，尸体上面会有不同的反映吗？”
蒋寒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两者最终在尸体上呈现并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都是在水里淹死的。”
也就是说，他们没办法通过死者的尸体来判断是意外还是他杀。
可除此之外，明堂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可以去证明什么了。
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当时的情况下，米诺选择不救秦昭而自保，并不构成犯罪。而他们现有的证据，也不能证明秦昭的死一定是米诺杀的，因此也无法定罪。知情不报，误导警方调查方向这些加起来封顶也才三年。
最终因为证据不足，他们只能将米诺给放了。
明堂和陆长风都十分无奈，辛辛苦苦查了几天，最后嫌疑犯却无罪释放。
明堂给大家伙儿放了个假，回去休息，隔天再继续查虞弯弯的案子。
“你不回去吗？”陆长风准备离开了，看明堂还在没有走的打算，多问了他一句。
明堂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再看看虞弯弯案子的资料。”
差不多到了七点钟，明堂看完了目前他们关于虞弯弯案子的所有资料，收拾下班。
坐进车里，明堂自然而然的就把车开到了邱少扬家楼下。
与刚回家的邱少扬撞了个正着。
邱少扬看到他有些惊讶：“案子忙完了？”
明堂点点头，兴致不高，“你吃饭了吗？”
邱少扬摇头：“还没吃，既然你来了，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好不好，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家火锅店，想吃点火锅，但我自己一个人去吃就很没意思。正好你来了，陪我吧！”
看他这么想吃火锅，明堂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很多，点头同意。
两个人一起去了邱少扬看到的那家火锅店。
邱少扬选了包间，点了鸳鸯锅，和明堂一起选菜，“你都喜欢吃什么呀？”
明堂说：“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邱少扬莞尔，“那就我负责点了哦。”
明堂点头。
邱少扬点完菜，等服务员走了，才问：“出什么事儿了，看你今晚兴致缺缺的。”
明堂便将秦昭的案子都和邱少扬说了个大概。
听完他的描述，邱少扬便能理解明堂了，他拍了拍明堂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个世界上不仅有黑白，还有灰的存在，对此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无能为力。这个案子不怪你们，确实是缺少证据，但你要相信，恶人自有天收。”
明堂点了点头。
邱少扬见他还不开心，说道：“喝酒吧，不开心就喝一点儿。”
明堂摇头：“等下要开车。”
邱少扬说：“有代驾。”
正好服务员而给他们送酱料和锅底过来，邱少扬就叫他们送了几瓶啤酒来。
“一醉解千愁。”
两人边吃边喝，不知不觉一人喝了三瓶，明堂酒量明显是比邱少扬好一些。
明堂拿着单，搀着邱少扬下楼结账。
“我叫你出来吃饭，怎么能让你买单。”邱少扬站都站不稳，伸手要抢明堂的钱包，直接扑进了明堂的怀里。
明堂顺势就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腰，快速的买了单，然后叫了代驾过来。
邱少扬嘟囔着：“你怎么能买单呢，说好得陪我吃饭。”
明堂轻笑：“那你下次请回来。”
“好！”
春城也降温了，两个人都是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明堂害怕邱少扬冻着了，将他裹了个严实。
两人等了得有十分钟代驾才来。
等他们回到邱少扬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钟了。
明堂扶着邱少扬回卧室，邱少扬被地上的地毯绊了一下，两个人一起摔倒了床上。
明堂立马去看邱少扬：“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邱少扬直接脑袋都木了，虽然床上垫了厚被子，但是架不住摔下来的速度太快，加上醉酒，脑袋是懵的。
“头好晕。”
“晕下次就少喝一点。”
“嗯，少喝。”
明堂起身，“今晚就不洗澡了吧。”
邱少扬说不行：“要洗的，身上和头发全都是火锅的味道，不行，会把被子上都串上味儿的。”
“那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洗澡水放完，明堂出来，邱少扬已经坐起来了，但是还在打瞌睡。
“要不今晚就不洗了，明天把床单一起洗了？”明堂怕邱少扬在里面洗着洗着就睡着了。
邱少扬摇头：“不行，要洗，不洗澡不舒服。”
“好吧。”明堂无奈的扶起邱少扬进了浴室，帮他脱掉了衣服，“裤子你自己脱，我先出去了。”
邱少扬点头。
躺进热水里，邱少扬感觉很放松，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原本他是想进水里了再脱裤子，结果一下躺的睡了过去。
明堂过了十五分钟听里面没有动静，就敲了敲门，但是没有声音，于是就推门进去了。
看到邱少扬已经睡着了，水都凉的差不多了，有些哭笑不得，将人捞出来，裤子泡在水里没办法明堂只能帮他脱了，出去给他找了新的裤子换上。
还特地给他凉了体温，担心他感冒了。又去找了吹风机，帮他把头发吹干，不吹干吹角容易头疼。
邱少扬躺在他的腿上享受着他的伺候。
看着邱少扬流畅的面部轮廓好漂亮的喉结，明堂的心狂跳。
邱少扬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但他贵公子的气质是别人赶不上。
明堂一边帮邱少扬吹头发，一边细细的看着他，怎么看怎么心动。
邱少扬就是有魔力，而明堂甘愿沉沦。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在邱少扬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接着是高挺的鼻尖。
明堂描绘着邱少扬的唇形，漂亮极了，可他也只敢隔着手指亲上一下。
他不想他们的初吻，在邱少扬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发生了。
最后是漂亮的喉结，明堂亲了亲，邱少扬抬手抱住了明堂的头，明堂差点心脏骤停。
邱少扬轻声嘟囔着：“别闹，痒。”
可等了一下，也不见邱少扬睁开眼，明堂觉得邱少扬应该是呓语中。
吹干了头发，明堂将邱少扬放回枕头上，推出了邱少扬的房间顺便帮他关了灯。
明堂走后，床上一双眼睛睁的圆不溜秋的，上舒了一口气。
他以为明堂要亲了，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早在明堂拿吹风机没调静音模式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吵醒了，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就只能一直装下去。

第81章 七
隔天一早, 邱少扬醒的挺早，明堂还没有走。
明堂看到他起床了，也挺惊讶的：“怎么起这么早？”
邱少扬伸了个懒腰, 肩膀有些酸痛，他抬手锤了锤肩说道：“大概是昨晚睡觉姿势不对，脖子有点疼，醒的就比平时早，你给我捏一下可以吗？”
“可以。”明堂朝他靠近, 捏上他的肩膀，也没太敢用力：“力道怎么样？”
邱少扬感觉效果不够理想, 对他说：“你可以加大一点力道。”
明堂便用了五成力, 邱少扬一下没有防备，直接疼的缩了起来，明堂立马松了手。
邱少扬轻笑：“倒也不用这么大的力气, 差点把我送走。”
“那还按吗？”明堂问。
“按啊。”邱少扬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
明堂这次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 邱少扬感觉这么一按，脖子都轻松了不少。
“上班天天做低头族, 感觉最近脖子都不太舒服，你说我去找个推拿的店办张卡怎么样？”邱少扬问明堂。
明堂挺支持他这个想法的，“推拿确实能让你经脉疏通, 虽然西医不讲这些, 但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不过还是去正规的医院吧。”
“也行。”
按了一会儿，邱少扬动了动肩膀, 感觉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对明堂竖起大拇指：“技术不错。”
“让你舒服了就行。”
“你这话怎么听着好像你和我发生了点什么一样。”
明堂连忙解释道：“我可没有调戏你啊。”
邱少扬故意说道：“嗯, 你最近都不爱和我开玩笑了, 甚至都不怎么搭理我了，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要开始避嫌了？”
明堂哪里会想到他来这么一句，直接给他弄得措手不及：“除了你······”
“除了我什么？”邱少扬眨着大眼睛看他。
明堂险些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除了你会这么想，也没谁会这么想了，不是不搭理你，我是最近太忙了。”
邱少扬：“······”
明堂说：“不是我不想找你，而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而且你也很忙不是吗？”
“那倒也没有，和你聊聊天的功夫我还是有的。”
明堂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他定的七点的闹钟。
“我去给你煎个鸡蛋做早餐行不行？”明堂问。
邱少扬说：“不用了，你先去上班吧，我等下洗漱完了自己弄就好了，早上人多容易堵车。再不走你就来不及了。”
明堂是很想给邱少扬做早餐的，但是时间上是真的来不及了，原本计划是做完早餐他就走的，可他刚刚给邱少扬按了五分钟的肩膀，于是时间就不够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起早点给你做早餐。”明堂拿起衣服边穿边说。
邱少扬听他说还有明早，很开心的点头，“好啊，你快走吧。等下全勤真的要被扣光了。”
明堂便不多留，快速的出门下楼了。
邱少扬站在阳台上目送他将车开出小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轻轻地笑了笑，洗漱完了自己去厨房煎了个蛋，吃掉之前还和自己煎的鸡蛋合影将照片发给了明堂。
明堂到市局，上楼的时候看到邱少扬发来的照片，顺手就点了收藏。
如果和他合影的鸡蛋是自己拍的，就更好了。
他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陆长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今天没迟到，可喜可贺啊。”
一般明堂如果住在宿舍的话，到办公室的时间基本就是七点半。
只有在邱少扬家的时候，明堂才会卡着八点来，或者是迟到，因此不用说陆长风就知道，明堂昨晚肯定是睡在邱少扬家了。
他跟着明堂进了他的办公室，问道：“你这都住到人家邱少扬家里去了，还没把人搞到手？”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和邱少扬的事情啊。”明堂就想不明白了，陆长风都快比狗仔还要八卦了，每天都要例行询问他们两个最新的动向。
陆长风道：“关心同事，你要是开心了，我们整个团队的工作气氛自然就融洽了。你要是因为邱少扬不开心了，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你的情绪感染，所以我要时刻了解你的情绪状态，一切都是为了团队，都是为了团队。”
“我信你个鬼啊。”明堂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你和井玏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把他拉黑了，钥匙和门卡也都被我收回来了。”陆长风两手一摊，“他翅膀硬了，敢惹我不开心了。你提他作什么，给我添堵，以后不许再提了。”
“不干什么，我只是礼尚往来。”明堂略微思索了一下：“既然你不喜欢我提井玏，那这样吧，年底局里会联合武警医院和政府部门举办一次相亲大会，我到时候把你的名字报上去，怎么样。”
“卧槽。”陆长风口吐芬芳：“明堂你丫的做个人行不行。”
明堂无辜的看他：“我怎么没做人了，我做人做的可谓是淋漓尽致，你看你都三十二了，今年还单身呢，作为你的好搭档，同时也作为你得直系上司，我更有责任和义务关心你得感情生活，有人照顾你得起居，你才能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不是。”
“再见！绝交！”陆长风啪的一下把文件丢在明堂的办公桌上，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明堂忍不住哈哈大笑，能让陆长风吃瘪，实属不易。
不过说起年底的相亲大会，明堂还是有些苦恼的，他们搞刑侦这个行业的，确实不容易脱单，整个市局的单身汉，刑侦支队占一半，就比如他们重案大队的六个，全单。
陈局可跟他说了，不管像不像找个对象的，只要是单身的就必须要去参加这一次的相亲大会。
不想谈恋爱的都要去捧个人场，为了这种相亲大会能够持续发展。
不然，以后警局的兄弟们脱不了单，全要怨他们这一届参加相亲大会的人不够热情。
谈不谈恋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去捧场。如果能凑成那么一对儿那也是好的，毕竟是公费相亲。因此，他们队里的兰宁，小丁，杨猛全都被明堂给报了上去。
作为队长，关心队员的感情生活，他义不容辞。
至于陈颜佳，这可是陈局家的宝贝女儿，明堂自然是不敢往上报的。
人家恋不恋爱，自然有陈局操心。
陆长风大约就是个无性恋，明堂压根儿没想过要把他报上去，那么说，也就是想气一气他，别总是那么八卦。
明堂泡了一杯枸杞，这是他每天必备的，都是和他师父学的，他们搞刑侦的昼夜不分，自然要更加的注重养生，所以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了保温杯配枸杞的生活了。
最后他打开陆长风给他拿来的文件，是片区派出所那边当初调查虞弯弯失踪案子的卷宗。
根据卷宗的记录，虞弯弯是失踪了第三天，舞蹈团联系不上人，联系家里人都说没见过，这才和虞弯弯的父母一起去警局报了警。
但由于虞弯弯是个成年人，且通过走访调查并没有发现她有的罪过什么人，人就是突然失踪的，所以这个案子一直就悬在那里了。
明堂看完了卷宗，片区的办案流程没有任何的问题。
“咚咚咚——”
“进来。”
陈颜佳推门而入，将一份文件递给明堂，“明队，这就是虞弯弯的行踪记录。”
明堂接过，仔细的看完。
虞弯弯的手机定位最后显示是在淅川镇。
片区的人也去淅川当地进行了走访调查，最后是无功而返。
淅川镇是古渡区下辖的一个镇，过去差不多要两个小时。
春城附近的风景区非常的多，多数都是已经成熟模式化的风景区，春城本地的人其实都不怎么爱去，反而是爱去一些小众的景区，人少，环境好，更能亲近大自然。
淅川镇有个雪女峰，在当地是有小名气的，因为海拔原因，山顶会存雪，有小玉龙之称，只是由于陡峭且看雪的时间很短，雪女峰一带并没有被开发成风景区，淅川镇因为附近都是高山阻隔，山里的信号并不好，基本进山就没有信号了，因此去爬的人并不多，不过仍旧有驴友会自己去爬。
根据他们的调查显示，虞弯弯本人是十分喜欢登山攀岩这一项运动的，凤凰区攀岩俱乐部的市内记录，至今虞弯弯还是记录保持着。
因此，当时片儿区的人判断，她很可能是进了山，组织人进山搜了半个月，把常走的地方基本上都搜了，并没有发现虞弯弯的行踪或者是尸体，这个案件最终是能是定为失踪。
明堂想了想，还是决定带着人去一趟淅川镇，实际看看情况。
陈颜佳留在队里，其他人全部出发去淅川镇。
从市区出发去淅川镇全程107公里。
兰宁看到这个距离人都懵了，“这真的还在我们春城地界范围之内吗？”
明堂叹了口气，确实在他们春城地界之内，不过也是他们春城最北的三个镇之一了，过了这个镇子就去川省了。
还与石城的西北和秋城西南交界。
是一个可夸省跨市的镇。
出城一路风景都还不错，但是淅川附近，气温就明显的下降了。
在市区的时候，他们穿一件毛衣还是可以，可到了淅川以后，淅川居然在下雪。
这才只是十月底而已，居然就开始下雪了，仅仅只是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而已，温差大的不像话。
等真正进入淅川，车里都开启了暖气。
兰宁忍不住吐槽：“虞弯弯放着市区周边的地方不去，偏偏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啊，我想不通。”
明堂也是头一次开这么危险的山路，格外的小心。风景是不错，但路也是非常险，路不宽转弯多，车基本都是跑在山顶的，能远远地看见天边的绵延的雪山山脉。
手机在山上是真的没有信号的。
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地方确实是很稀奇。
计划是两个小时就能到的，明堂他们愣是开了三个小时才到淅川镇。
淅川镇镇上和他们想的也是完全不一样，没有多少高楼，镇是在山谷之间的一出平原上建的，河道将镇子分成两边，明堂估计了一下，这个镇子大概也就两三千户的样子，镇上的派出所也只是三层楼房，环境不错。
车子停在淅川派出所门口，明堂他们走进派出所，立刻有民警起身。
明堂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对方一听他们是市局来的，便立马去请了所长。
所长叫纪明礼，是个五十多岁快退休的老警察了，土生土长的淅川本地人。
纪明礼将他们带到会议室，他们这里地方小，一共也就十几名警察。
“明队长，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任务吗？”
明堂道：“纪所长，我们过来，是为了三个月前失踪的一名女性。”
“叫虞弯弯对吧。”纪明礼对这个案子很有印象，当时他们配合片区的警察还有当地熟悉山路的人一起进山去搜了山。
明堂点头：“是，我们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得。”
纪明礼问：“你们现在要进山吗？”
明堂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自然是想进山的。”
纪明礼摆摆手，“现在不能进了，大雪封山了。”
明堂有些失落，“那咱们镇上一共有多少摄像头啊。”
纪明礼说：“不多，大概也就二十多个吧，几个主要的路口还是有的。”
“那你们的视频一般保存多长时间呢？”
纪明礼还没有说话呢，明堂的手机就响了。
明堂看了一眼，是陈颜佳打来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
纪明礼示意他随意。
明堂便接通了电话，那头陈颜佳激动的说：“明队，我发现虞弯弯的手机开机了。”
“什么？”明堂忽的睁大双眼。
陈颜佳说：“根据信号定位，距离你们不足三百米！我现在把定位发到你们手机上。”
“好。”
挂了电话，明堂迅速打开微信，点开了陈颜佳发过来的定位，递给纪明礼问：“纪所，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纪明礼看了看，点头：“知道，是一家杂货铺子。”
“能带我们去吗？”
“可以是可以。”纪明礼说：“我能问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明堂如实告知：“虞弯弯手机的定位就在这里。”
屋里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这是见鬼了吗？
明堂觉得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几个人在纪明礼的带领下，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杂货铺子。
明堂示意小丁兰宁他们几个堵住门口，他和陆长风还有纪明礼一起走进店里。
店老板看到纪明礼，起身相迎：“纪所，买东西呀？”
纪明礼没说话。
明堂看了一圈，拨通了虞弯弯的电话后捂住了自己的听筒。
没一会儿，手机的铃声就在柜台里面响了。
明堂走进柜台，寻声拉开了抽屉，里面果然有一部手机。
明堂问：“这部手机是谁的？”
店老板已经懵了，看向纪明礼。
纪明礼冷着一张脸道：“问你话呢，你看我作什么，是谁的如实说出来。”
店老板说：“是我外甥的。”
“他人呢？”明堂问。
店老板说：“去隔壁打麻将了。”
明堂道：“把人叫回来。”
店老板使唤他儿子：“去把你表哥叫回来。”
小孩立刻出门，明堂不放心，让兰宁和杨猛跟着一起去。
果然，小孩子太老实，和他表哥说是警察找他，他表哥撒腿就跑。
得亏杨猛和兰宁都在，两个人把人给抓了回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
这人年龄看着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瘦的和鬼一样。
明堂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瘾君子了。
明堂问 ：“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肯说。
明堂看向店主。
店主说：“叫周强。”
“多大。”
“二十。”
明堂冷眼看向周强：“吸毒至少三四年了吧。”
店主无奈的叹气。
明堂猜的不错，周强确实因为偷窃吸毒被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了一年半，出来以后又复吸了。
明堂朝兰宁使了个颜色。
兰宁掏出手铐直接将周强给拷了起来。
周强反抗无效，大声的嚷嚷着：“你们凭什么抓我！”
周围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周强大声的叫着：“你们快来看啊，警察乱抓人了。”
“抓你是因为你吸毒。”
周强道：“你凭什么说我吸毒。你有证据吗？”
明堂道：“跟我们回去做个检测，你要是没有吸毒，我们误抓，你可以投诉我。”
明堂作为一个一线缉毒警，对于这种严重的吸毒的人员，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
纪明礼有些担心，毕竟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辈子勤勤恳恳的，“明队长，你真的能确认吗？”
明堂他们要是抓错了，到时候大不了就是把人放了，他们大概率也不会再来这里，可纪明礼不一样，他是这里的派出所所长，明堂要是真的抓错了，到时候失信的大概率会是他。
明堂知道他在想什么，和纪明礼说：“纪所你放心，我以前是缉毒警出身，能保证他肯定是吸了毒的。”
听他这么说，纪明礼便放心了。
明堂说：“纪所，还得麻烦你帮我们腾一间审讯室，我们想就地突审。”
“行，我马上让人安排。”
周强被压回了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整个人态度十分的不羁。
明堂举起手机问：“这个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周强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陆长风道：“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你误导警方调查方向，是要坐牢的。”
周强冷哼一声：“我又不是没坐过。”
确实是坐过，陆长风他们已经掌握了周强的犯罪记录：“14岁，因为偷盗金店金额巨大，被收容教育了一年半，17岁因为抢劫吸毒，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一年半，今年夏天刚刚放出来，现在还没满20周岁，已经是三进宫了，还和无故失踪的人扯上了关系，误导了警方的调查方向，你觉得你这次要判多久？”
周强嗤笑，完全不在意陆长风说了什么。
陆长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如实将你知道的都交代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周强咧着嘴笑：“你们警察，就是想榨干我身上的消息，然后把我关进牢里，我告诉你，别想，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陆长风皱起眉。
对于这种软硬不吃的，他还真的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我们说话，都是具有法律效益的。”陆长风指了指身后的摄像头：“都录着的，我保证，只要你如实说，我们可以根据情况，给你适当的减刑。”
明堂：“是如实交代争取减刑，还是拒不交代牢底坐穿，一念之间，你好好想清楚，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他们对你的期待。”
“我要吃饭。”周强说。
明堂和陆长风互相对视一眼。
周强说，“我饿了，我要吃饭，等我吃饱了再说。”
“行。”明堂问：“你要吃什么。”
周强说：“我要吃糖醋鱼，红烧排骨，土豆焖鸡······”
明堂、陆长风：“······”
为了得到情报，明堂还是答应了：“可以。”
明堂走出审讯时，去安排这件事。
然而，这个小镇比他们想到要差一些，并有饭店能做出这些东西。
明堂回审讯时想和周强打个商量，可周强分毫不让。
无奈，明堂只能决定带他回市局。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只是回去的路上，多了一个周强。
周强看到明堂的车，非要坐明堂的车回去。
陆长风无语道：“是我的车不配吗？”
他的车也三十多万呢。
周强说：“你的车太小家子气了，我更喜欢这台越野，霸气。”
陆长风：“······”
兰宁压着周强上越野车。
周强完全没有嫌疑人的自觉，一路上问东问西，“兄弟，你这车不错啊，花了多少钱啊。”
明堂告诉他：“五十多万。”
“你们警察都这么赚钱的吗？”周强问：“抓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奖励你们多少钱啊？”
明堂告诉他：“抓你们，国家得倒贴钱。”

第82章 八
警局的人听说他们带回了一个奇葩的嫌疑犯, 纷纷上门来吃瓜。
为了获得线索，明堂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钱包，给周强买了所有他想吃的东西。
差不多花了600块钱, 自然是没有给给他报销的。
明堂只能是忍痛掏钱，谁让他当时爽快的答应了呢。
起初他还担心周强吃不了十几个菜，一群人围在观察室里看着周强吃饭。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体重没有一百二的周强，真的吃光了十几个菜。
他们都想不明白, 那么瘦的一个人，是怎么吃下那么多东西的。
明堂有些担心周强还没等到他们审讯的时候, 就已经先因为消化不良撑死了, 因此还去马路对面的药房给周强买了健胃消食片和一些通便的口服液，以备不时之需。
看他吃的那么想，给一群围观的警察都看饿了, 纷纷回去开小灶。
明堂给了周强半个小时的缓冲期, 半个小时后，他和陆长风走入审讯室。
周强一看见明堂, 就跟看见了财神爷一样，露出了贪婪且崇拜的表情。
“你要吃的，我都满足你了, 那现在是不是该聊一聊我们的问题了？”
“没得问题啊。”周强非常爽快的说, “兄弟, 看在你给我买饭，还让我坐了你的车的份上, 你问吧, 只要我知道, 我一定告诉你, 关二爷说过，做人要将诚信。”
“关二爷没有说过这句话。”明堂无语道。
周强摆手，“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反正大致的意思你了解了就可以嘛。”
“那就先说说，手机是从哪里来的吧。”
周强说：“捡的，兄弟我不骗你，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明堂被周强的江湖气派搞得是十分的头疼：“时间，地点，怎么捡的。”
“具体时间记不得了，在饭店的洗手台上捡的。”周强吹了吹指甲里的灰，“捡手机没与什么特别的捡法。”
周强指了指空白的说上，说道：“就好比这里有一个手机，我就拿起来，放到口袋里，离开，就是这么简单。”
明堂：“······”
“饭店名字叫什么，在哪里。”
周强说：“在杂货街那边儿，我陪我舅舅来进货，然后尿急，就去了马路对面儿的饭店上了个厕所，然后就看到了洗手台上的手机，就这么简单。”
“饭店的名字叫什么你还记得吗？”明堂问。
周强摇头：“不记得了，当时没有仔细看。但你要带我回去看，我肯定能记得。”
明堂考虑了一下，决定带着周强过去现场指认，不然也么有别的办法了。
杂货街也在凤凰区，距离芭蕾舞团有三公里左右，明堂他们并不常来这里。
这里叫凤凰区百货批发市场，占地面积其实还挺大的，有一千多家商铺。
跟着周强转了一圈，他们终于找到了周强说的饭店。
那家饭店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火锅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明堂他们推门走进店里，周强就给他们指认自己当时是怎么拿的手机。明堂注意了一下店里的监控设备，还算是比较齐全的。
收银台就在进门的位置，门口里面一个摄像头，收银台里一个摄像头，大门外面还有两个摄像头一左一右。
询问过店里的人得知，他们的监控保存时间比较长，基本可以查到一年之内的记录，明堂就根据虞弯弯失踪的时间和周强他们来拿货的时间圈了一个范围，将这个范围内的监控视频都拷贝了下来。
陆长风也和店里的工作人员打听，问他们三个月前有没有女性顾客和他们说丢了手机要调监控这类的事情。
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并没有女性顾客要求调取他们店里的监控。
陆长风觉得有些奇怪，正常的人手机在饭店里丢了，肯定是会找店家调取监控，虞弯弯的手机丢了，为什么不找店家调取监控呢？
由于时间过去了三个月，现在拿着虞弯弯的照片给他们辨认也一点用处都没有，没有一个人表示自己对虞弯弯有印象。
他们仅剩的希望，就在饭店的看空视频里了。
回到警局后，几个人把监控视频一分就开始踏实的看监控。
“咳咳——”
明堂感觉嗓子有些痒，起身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
陆长风关心的看过来，“你是不是感冒了？”
明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挺正常的，“应该没有，大概就是这几天天气的原因，有些干燥，缺水了所以喉咙痒吧。”
“你穿的太单薄了，淅川又冷，还是冲一包感冒冲剂预防一下吧。”说着，陆长风去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一包感冒冲剂给他。
“谢谢啊。”
陆长风潇洒的挥手示意他不用说谢，继续看视频。
差不读过了两个小时左右，明堂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抬不起来，抬手摸了摸额头，温度还是挺正常的，就也没太当回事儿。
“明队，陆副，有发现。”
说话的杨猛。
所人又都聚集过去。
杨猛将监控视频倒回去一分钟左右，监控画面里，一个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女人，拿着一部手机进入饭店的卫生间，差不多过了三分钟左右，从卫生间里出来，手里的手机就不见了。
明堂道：“你立马截图放大手机壳，拿去给周强辨认，咳咳——”
陆长风抬手摸了摸明堂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他感觉明堂的体温明显偏高了，去了一趟法医室，找他们借了一个温度计回来给明堂测量体温。
周强确认的结果他当时捡到的手机就是视频里的那一个，因为手机壳是一模一样的。
陆长风说：“马上将监控视频里的女人截图发到我的手机上，我拿去给虞弯弯的家人辨认。”
他们对虞弯弯不熟悉，照片里的女性带着口罩和帽子，他们根本辨认不出来是不是虞弯弯，只能是通过虞弯弯身边亲近的人去进行辨认，只有他们这些亲近的人，才能通过身形来确认这个人是不是虞弯弯。
临出发之前，陆长风看了明堂的体温计，38.2度，已经算是发烧了。
于是他顺便就将明堂一起带出去，找了一家诊所给他挂个吊水，然后自己去找虞弯弯的父母进行辨认。
明堂只感觉自己的双眼像火烧一样，坐在那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他还提醒邱少扬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结果先中招的却是自己。
明堂在诊所里眯了一会儿，吊水有两瓶，差不多要挂四个小时，肯定是没有那么快回去了。
邱少扬原本是准备留在家里的，但想到他和明堂约好了，隔天一早要吃明堂做的早餐，因此十一点多爷爷休息了他又回了自己的家。
到家十二点多了明堂都还没到家，邱少扬不免有些疑惑，给明堂打了一个电话。
头一个明堂没接到。
值班的女护士走到明堂的身边，将他叫醒，提醒他有电话。
明堂才接到邱少扬打来的第二个电话。
“喂。”
“你怎么了。”邱少扬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明堂的声音太过于有气无力了。
明堂想说没事儿，可他先咳嗽了起来，见自己想瞒是瞒不住了，就实话实说：“感冒了。”
“那你去医院了吗？”邱少扬问。
明堂说正在诊所里挂吊水。
邱少扬问他地址，明堂想说让他不用过来，但邱少扬不听，非要地址，明堂只能发了个定位过去。
挂了电话，明堂又给陆长风打了个电话。
陆长风问：“你吊水挂完了？”
明堂说没有。
“那就是快挂完了？”
明堂说：“不是，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你不用来接我了，邱少扬来了。”
“哦~”陆长风一波三折的哦了一声，说道：“我懂，我懂。”
“你懂个屁，咳咳——”
“我知道了。就不大打扰你们了。”
明堂这边吊水挂完了，在门口等了邱少扬十分钟左右，邱少扬今天没有开自己的那辆奥迪，而是开了迈巴赫，因此当邱少扬的车停到明堂的面前，邱少扬下车时，明堂才知道这是邱少扬。
邱少扬快步来到他身边，问道：“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明堂如实说道：“还好，挂了吊水，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不回警局了吧？”
“不回了。”明堂说。
邱少扬道：“那就好，上车，回家。”
明堂坐进了副驾驶。
“你怎么会感冒的？”
明昂说：“我们去了一趟淅川，那边气温低，超乎预料了，就感冒了。”
“原来如此。”邱少扬问：“去办案？”
明堂点头。
“案子办的怎么样了？还是人工湖的案子吗？”
“是。”明堂说：“人工湖的案子已经差不多了，没与证据证明嫌疑人是凶手，暂时搁置了，现在这个案子，可能和人工湖案子有关联。”
说完，明堂又刻了两声。
邱少扬便和他说：“算了，还是不说话了了，免得你不舒服。”
“没事的。”明堂想说只是一个小感冒，睡一觉隔天就能好了，但看邱少扬那么认真，明堂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听话，不要惹邱少扬生气了。
快到家门口了，邱少扬问：“你晚上吃东西了吗？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明堂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也不是很饿，不用给我买东西。”
邱少扬便不纠结了，和明堂一起上楼回家。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烧壶开水，喝了开水睡一觉，发发汗。”
明堂点点头。
邱少扬进了厨房烧水，又给明堂的房间里加了一床被子。
屋里没有暖气确实挺冷的，邱少扬想，装不了暖气，那就买个制暖的机器放在家里吧，到时候也不至于太冷。
明堂洗完澡出来，邱少扬已经将水帮他倒成了温热，放在桌子上。
“你把温水喝了吧。”邱少扬道。
“谢谢。”
邱少扬伸手摸了摸明堂的额头，可能是刚刚洗完热水澡的原因，体温还有些偏高。
“等个几分钟吧，等会儿睡觉之前再量一次体温。”
明堂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感冒，明天会好的。”
“要真是普通的感冒，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知道自己看起来特别像一只病猫吗？”
邱少扬找到了家里的体温计，一个水银的一个电子的。
他将水银的递给明堂，然后坐下来看明堂药，看他有哪些需要忌口的。
差不多到了五分钟，邱少扬拿出体温计看了看，37.6度，只是有一点儿低烧。又用电子温度计测了一下，37.8度，相差不大。
邱少扬说：“睡觉吧。”
明堂别推进我是，盖上了厚厚的被子。
邱少扬在意他的模样，让明堂心里很暖，他特备想能一直这样下去，邱少扬就能一直这么关心他。
他没有忘记自己答应了邱少扬要给他做早餐，因此闹钟一响他就起床了。
拉开卧室的门，就看在正在装牛奶的邱少扬。
明堂有些惊讶：“你怎么起这么早。”
邱少扬说：“你不是要去上班吗？我起来给你做早餐，然后送你去上班啊。”
因为明堂的车还在警局，所以邱少扬才说早上送他去上班。
“你去洗漱吧。出来就差不多能吃了。”
邱少扬的早餐做了葱花软饼，还煎了牛肉，鸡蛋，火腿肠，可以卷在饼里面一起吃。
明堂看到邱少扬的早餐弄得这么丰盛，问他：“你起得很早吧。”
邱少说：“还行，五点二十起来的，我知道你一般是六点就起。”
“昨晚回来都快一点半了，睡觉差不多两点，你都没怎么睡呀。”
明堂有些心疼，他很享受邱少扬对他的照顾，但他不希望邱少扬为了他而不顾及自己。
“没事啊。”邱少扬满不在意的说：“双休我等下送你去警局，回来之后还可以补觉的。”
邱少扬将自己的做的早餐推到明堂的身边，说道：“你试试。”
有一说一，邱少扬的煎饼弄得确实挺好吃的。
吃完早餐，邱少扬又给明堂量了体温，提问恢复正常了，他才放心送明堂去上班。
这是邱少扬第一次送明堂上班，对于明堂来说，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送完了明堂，邱少扬回家补了个觉，然后就开始看菜谱，要怎么给明堂补身子。
思前想后，他选择了给明堂煲汤。
而明堂在市局，案子也是一筹莫展。
根据虞弯弯父母的辨认，进入火锅店的女子并不是虞弯弯，因为虞弯弯的脚踝去有一道疤，是小时候了爬山的时候晒下来被石头划破的。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大海捞针。
将虞弯弯家到工作单位的所有监控摄像头全部看一遍，还原她当天的行动轨迹。
因为他们在的地方时郊区，因此天眼的覆盖率并不高，只能是采取拉网式排查。
而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还原虞弯弯的行踪。
另一条是查出当时拿着虞弯弯的手机进入火锅店的人的真实身份。
明堂和陆长风决定兵分两路，双管齐下。明堂负责还原虞弯弯的行踪，而陆长风则负责查出那个神秘女子的真实身份。
明堂带着人沿途调征调民用的监控。
虞弯弯通勤都是坐公交车，因为有一趟公交车是正好从她家楼下上车，然后直接到剧院的门口，非常的方便。
于是他们联系到了公交公司，和他们调取了虞弯弯失踪前后几天虞弯弯所乘坐的公交车的监控录像以及公交站台附近的监控录像。
而陆长风那边，通过确定的时间点，确认了神秘女子的离开方向，按照那个方向沿途进行追踪，最后追到了一个老式住宅区。
这样的老式住宅区四通八达，里面还没监控视频，无奈之下陆长风他们只能分散警力沿途寻找。老式的住宅区里，一共装监控的也没多少家，因此这条线索追到现在基本也算是断了。
但陆长风没有放弃，他依旧将住宅区里所有监控设想头的视频全部征用了，以及这个住宅区周边所有出去人口的事情，全部都被他调取了。
人进了住宅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住来，因此准备将所有身体特征与他们要查的嫌疑人相吻合的女性，全部摸排一遍。
他不信人还能遁地了不成。
于是晚上摄像头重聚的时候，大家别的收获没有，每人拎了一袋子优盘。
看监控真的是一件十分枯燥且考验耐心的事情。
每个人的任务都非常的繁重。
邱少扬也没忘记提醒明堂吃药，他担心明堂忙起来就就给忘了。
一堆监控摄像头看出来，看的他们是眼花缭乱，疲惫不堪。
熬到了晚上十点半，大家伙儿都熬不住了，明堂放话让他们都回去休息，没看完明天再看。
虞弯弯凶多吉少，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明堂回了一趟自己的宿舍，拿了一些换洗的衣物。
这几天都住在邱少扬家，他已经习惯了，都快把邱少扬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明堂觉得有些不妥，他和邱少扬还没怎么着，自己就已经住到人家的家里去了。
但他要是突然和邱少扬说自己不去住了，邱少扬应该会生他气的。
明堂拉开邱少扬家门，一阵飘香。
邱少扬穿着居家服，在沙发上睡着了。
明堂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拿了昨天晚上邱少扬给他的毯子，给邱少扬盖上。
看着邱少扬绝美的侧脸，明堂的心加速狂跳。
看了一会儿，明堂回了房间，收拾衣服去洗澡。
等他再出客厅，邱少扬已经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邱少扬问。
明堂说：“刚回来没多久。”
邱少扬端了汤出来，说道：“我给你煲了汤，补一补身体。”
“挺香的，开门我就闻到了。”
“是吧。”邱少扬给他盛了一碗汤，“趁热喝了吧。”
饭桌上，明堂提起了自己的房子。
“我的房子已经过户完了，这段时间我准备重新装修一下，我感觉你的装修风格不错，你要不也帮我参考参考。”
“你说这间房子吗？”
明堂点头。
邱少扬说：“这里不是我装的，是样板房。”
所谓的样板房，就是打样用的房子。
明堂哦了一声。
邱少扬说：“既然你那么相信我的眼光，那我就帮你出谋划策吧。”
“你喜欢什么风格呢？”
明堂说：“你喜欢的就行，我不是很挑剔，你按照你的喜好装修行了。”
“那怎么行。”邱少扬说：“你的房子，按照我的喜好装，不像话的。”
“没关系的。”明堂心说，以后也是你的房子，当然要按照你的喜好来装。
但他肯定是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于是只能拐弯抹角的说：“你的喜好正好也是我的喜欢，所以按照你的喜好来装就可以了。”
邱少扬没觉得他们两个喜好差不多，他也不知道明堂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但既然明堂想他来装，那他就不会拒绝。
邱少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装的要是不好，你可不能怪我啊。”
明堂轻笑：“不会的。你装的，我都喜欢，不管什么样。”
邱少扬舀汤的勺子一顿，随后笑了：“你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你会卖我吗？”明堂问。
“那可说不准，要是价钱合适，说不定我就卖了。”
“那不知道给多少钱，邱总才会把我卖了呢？”
邱少扬笑说：“无价。”
明堂的心又一次砰砰狂跳。
最近，他和邱少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不一样了。
正在潜移默化的转变着。
他们之间也越来越没有界限了。
明堂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吃完饭，明堂主动帮邱少扬一起洗碗。
邱少扬说：“对了，我今天买了制暖的机器，晚上你把制暖的打开，应该就不会太冷了。”
明堂对此非常的感动，他又不是常驻，这个东西买了，基本就是闲置的。
但邱少扬还是给他买了。
“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
明堂看着邱少扬，越看越喜欢。
这么好，他舍不得让给任何人。

第83章 九
“你看我做什么？”
邱少扬被明堂火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明堂被提醒后, 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看你好看。”
“明队长，你又调戏我。”
明堂嗯了一声：“调戏你。”
“明队长, 你这样算不算性骚扰呢？”
明堂伸出手搭在了邱少扬的手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这样才算。”
邱少扬顿时脸就红了：“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那得看是对谁了。”明堂咳了两声，随后说：“我也可以很正经。”
邱少扬不疑有他：“快点吃饭吧，吃完了好睡觉。”
饭后, 明堂主动的承担了洗碗的工作。
其实洗碗也不用他，邱少扬家里有买洗碗机, 他只需要把碗放到洗碗机里。
邱少扬去他的屋里帮他开制暖机。
明堂进屋的时候, 就感觉屋里的温度非常的适宜。
邱少扬道：“今晚应该不会冷了，祝你好梦。”
“好梦。”
互道晚安后，邱少扬和明堂各自躺在了床上, 想着各自的事情。
自从知道了明堂的心意只后, 邱少扬就一直在等明堂主动告白，这眼看一个多月过去了都还没等到, 邱少扬不免有些着急。
期间明堂的一些小小的试探，他也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也不知道明堂什么时候才能支棱起来, 把他拿下。
邱少扬上网搜了一下网友的干货贴。
【如何让喜欢你的人主动和你告白。】
网友1回复：暗示他/她, 刺激他/她。
怎么暗示？怎么刺激？
好在网友后面有跟帖。
举例：比如吃饭的时候, 暗示他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如果对方反应不强烈, 那就刺激他, 随便找个异性一起出去浪, 然后故意疏远他, 看他会不会有下一步的反应。如果是真的喜欢你的人，他肯定不希望你移情别恋，就会对你下手了。
邱少扬想了想，这个法子可行，并且已经有了一个方案了。朋友他很多啊，然明堂有危机感，那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后他接着往下看。
网友2回复：给他挖坑，引导他和你告白。
给明堂挖坑······邱少扬想了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觉得好像也还不赖。
他相信自己挖坑的技术，绝对能让明堂跳进坑里出不来。
不清不楚的暧昧了一两个月，是时候结束了。
之前邱少扬还不确定自己对明堂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还是真心的，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了，他想和明堂谈个恋爱什么的。
网友3回复：勾引他，身体，语言，眼神等等。
邱少扬脑袋里顿时有画面了。
全是一些R18的画面。
一但打开这个思路，邱少扬就停不下来了。
转而搜索：【如何勾/引喜欢的人】
关键词：性/感，魅/惑。
邱少扬就像是做贼一样，蒙头在被我里看各种攻略。
当然了，最多的还是关于性方面的。
所以，他们要跳过告白，直接全垒打吗？
邱少扬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过撩一下明堂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吧。
于是隔天一早明堂起来，就看见邱少扬穿着一个浴袍松垮垮的在腰上打了个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邱少扬穿浴袍的样子，通常邱少扬都是穿着居家服或者是睡衣。
明堂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有些招架不住的回了房。
冲进卫生间，冷水洗了把脸，人才算镇定下来。
一想到接下来邱少扬要穿着那样的一身坐在他对面陪他一起吃早餐，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火又窜起来了。
无奈他就只能洗把脸。
谁让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呢。
和江桥分开后，他已经快四年没有做过那方面的事情了。
邱少扬趁着这个功夫，回卧室换了一套居家服。
明堂都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结果收拾好了出来一看，好家伙，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脖子以上和手，其他的地方哪儿都没露。
心理建设白做了。
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落。
全然忘记了刚才觉得太刺激的人也是他。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快速的吃完早餐后，明堂也该去上班了。
“你等等。”
明堂换好鞋了，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从厨房里拿出一袋儿垃圾，说道：“你下去顺路帮我丢一下，我就不下去了。”
但是！但是！但是！
邱少扬拉住了他的手。
明堂一早上心猿意马的，这个时候就别提了。
邱少扬松开后，又提醒他：“再耽误下去你上班就要迟到了。”
明堂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提上垃圾出门。
进了电梯，才松了口气。
怎么感觉今天邱少扬和以往不一样了，但你要说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出来。
反正就是不太一样了。
工作依旧是枯燥且无聊的看监控视频。
上午看到下午，下午看到晚上。
依旧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虞弯弯最后一次从剧团离开后，在公交车站等了五分钟左右，坐上了公交车回家，一路上找不到任何的问题。
明堂他们反复的看了整条路线的监控，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虞弯弯回家以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了。
可虞弯弯的家里确实没有人，家人已经证实过了。
所以，虞弯弯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呢？
明堂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一遍遍的回看监控。
虞弯弯家也做了很详细的痕检，并没有发现门窗有被破坏的痕迹，屋里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一个大活人，究竟是如何在自己的公寓里消失的？
他们已经对虞弯弯所住的整栋楼都进行了排查，没有任何的发现。
明堂想不通，虞弯弯是如何消失的。
还是说有什么细节被他忽略掉了？
于是他就只能一遍遍重看监控录像。
一天看到晚，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陆长风那边亦然。
他将带回来的所有监控，全部亲自过了一遍，依旧是没有发现神秘女子的踪迹。
案子走进了死胡同，他有些苦恼。
看到了晚上八点，明堂才让大家都回家休息一下，隔天再想办法。
他开车回到邱少扬家里，邱少扬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放着很多图册，地上也是。
明堂问：“你有工作吗？”
邱少扬说没有：“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案件没有进展，所以就下班了。”明堂走到邱少扬身边，捡起一本书，随便的翻了翻，发现是室内装修的一些图册。
邱少扬说：“我看了很多资料，但是还是不知道装修什么样的风格，我挑了几个觉得还不错了，你看看。”
邱少扬将笔记本放在腿上，开始给明堂看自己今天选定的风格。
大概有五六种不同的风格，配色也是完全的不同。
“你喜欢哪个？”放完后邱少扬问。
明堂仔细的看了看邱少扬挑出来的，最终选定了其中的一个：“就这个吧，黑白灰为主。”
“那就说定了，我安排人帮你搞。”
明堂点头：“你吃晚饭了吗？”
邱少扬摇头：“还没吃，看忘记了。”
明堂道：“那我去给你做点儿。”
说完，他脱掉外套，将袖子撸到手肘，打开了冰箱。
邱少扬家的冰箱里不剩下什么蔬菜了，明堂问：“给你煮米粉行不行？”
“可以。”
明堂拿了两个西红柿两个鸡蛋还有一包米粉进了厨房。
邱少扬说：“那我去洗澡了。”
明堂嗯了一声。
邱少扬洗完澡出来，又是和早上一样的打扮，只是穿了浴袍，头发也只是用毛巾随便的擦了两下。
这种天气明堂担心他着凉。提醒他：“你把头发吹干，不然一会儿感冒了。”
邱少扬说没事儿。
但还是被明堂推回房间，拿了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从头顶这个角度看下去，能直接看到邱少扬的肚脐，邱少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光了。
明堂感觉不妙，将吹风机塞给邱少扬：“你自己先吹吧，我去看看锅里的米线，煮太久不好吃的。”
邱少扬没多想，自己吹着头发。
吹干后出来，明通已经把米粉摆上桌了。
邱少扬见只有一碗，就问：“你不吃吗？”
明堂：“我吃过了，你吃吧。”
邱少扬搅拌着米线，番茄汁酸酸甜甜的很开胃，味道是相当的不错。
“你最近做饭的手艺长进还蛮大的嘛。”
“是吧。”明堂得意的说：“我在警局食堂和厨师学的。”
邱少扬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晚搜的攻略。
说道：“那你以后的对象可就有口福了。”
明堂一愣，随后说道：“就是为了以后的对象学的啊，家里重要有一个人会做饭不是？”
“有道理。”
邱少扬眨着眼睛看着他：“所以，你有了心上人吗？”
明堂看着他，点头：“有了。”
邱少扬问：“谁啊？我认识吗？”
“你认识。”明堂说。
邱少扬故作惊讶道：“那你每天都在我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呢？”
“不会。”明堂说。
“这么肯定？”邱少扬故意说：“万一人家以为咱们两个有一腿怎么办。”
“凉拌呗。”
明堂说：“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呢？有没有考虑过，找一个对象。”
“有啊。”
邱少扬在心里暗笑，机会这不就来了。
明堂只觉得身躯一震，“谁？”
邱少扬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人？”明堂顿时心中警铃大震，难道是陵川······
邱少扬对陵川的态度本来就挺不一样。
陵川似乎也喜欢邱少扬。
所以······那个人会是陵川吗？
明堂一时没忍住，便直接问了出去：“是陵川吗？”
“他确实喜欢我。”邱少扬说：“我也喜欢过他，年轻的时候。”
明堂的笑僵在了脸上。
邱少扬继续说：“他和我告白了，但我没有答应他，主要是太多年没见面，突然见他和我告白，我有些受宠若惊，我觉得还是要好好地了解之后，才能做决定。”
明堂已经听不见后面邱少扬说的是什么了。
满脑子都是陵川和邱少扬告白了。
还有完了······
“你们······”
“我们怎么了？”邱少扬问。
明堂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挺般配的。”
邱少扬：“？”
这是个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们很般配？”
明堂嗯了一声，情绪不太高。
邱少扬顿时有种把手里这碗米粉扣在明堂脑袋上冲动。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个机会呢？刺激一下明堂也可。
“那我考虑考虑吧。”
明堂问：“考虑什么？”
邱少扬说：“考虑和他在一起啊，你都说我们很般配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明堂：“！”
“不行。”
邱少扬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不行了？”
明堂感觉自己太突兀了，又立马解释道：“感情的事情，不能着急，你不是还有喜欢的人吗？不要太着急，而且你和陵川那么多年没见，你总该要对他做个了解吧，万一他和你想的不一样，在一起之后对你好，又或者你们两个相处起来不合适呢，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了。”
邱少扬无语了。
都这样了，他还不告白，想什么呢？
怎么这种招数，对他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呢？
邱少扬不禁有些纳闷儿。
是不是自己真的和陵川在一起了，明堂都不会阻拦的？
剩下的半碗米粉，他突然没有胃口继续吃下去了。
正巧这时，邱少扬的手机响了。
邱少扬拿起来一看，好巧不巧还是陵川打过来的。
邱少扬对明堂的表现十分的不满意，因此很不开心，便直接开了免提。
“陵川，怎么了吗？”邱少扬声音特别的温柔。
陵川笑着说：“我是想问问你，晚上忙不忙，不忙的话，出来一起聚一聚，这段时间我有些忙，都没有和你见面。”
“不忙啊。”邱少扬看了明堂一眼，问道：“你选地点吧。”
陵川说：“那就老地方吧，怎么样，咱们去回忆回忆青春。”
“可以呀。”
邱少扬将筷子放下，对陵川说：“那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
明堂顿时有些慌了，“你要出去？”
“你那边儿还有人吗？”陵川听到了明堂说话的声音，有些惊讶。
邱少扬说：“是呀。我一个朋友，这几天住在我家的。”
“哦哦，这样呀。”陵川说：“那我先去等你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后，剩下的米粉也不吃了，起身回了卧室。
明堂看着半碗没有吃完的米粉，有些失落。
刷着手机，却不知道该看点儿什么，此刻他什么都看不进去。
邱少扬提着两身衣服出来，问明堂：“你觉得哪一身好看？”
明堂看了看眼前的衣服，他不想给邱少扬挑和别人约会的衣服。
邱少扬看他如今的模样，域唽心里挺开心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说道：“左边儿这套吧，整体搭配的感觉好一些。”
说完，他也不管明堂了，回到卧室里开始自顾自的换衣服。
他确实是有些生气，生气都到了这个状态，明堂还不肯将喜欢二字说出口。
邱少扬找出了自己的眼镜儿带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一样。
干净，通透。
明堂很喜欢他现在这身装扮，只可惜约会的对象不是自己。
邱少扬说：“碗麻烦你收拾一下，我今晚大概会晚一些回来。”
说完，邱少扬都没有给明堂多少时间，人就已经出了家门。
屋里没了邱少扬，明堂突然有些后悔。
他想冲下楼，拦住邱少扬不准他去。
可他转念一想，邱少扬有权利和别人交往，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挡邱少扬和别人交往呢？
邱少扬乘坐电梯下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把明堂的脑阔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有胆子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亲他，怎么就不敢说喜欢他呢？
邱少扬带着气去了陵川说的老地方。
就是一家烧烤店。
读书的时候，他们晚上下了晚自习，经常会一起在这个小摊上吃点烧烤，然后吃完了回家。
高中的时候邱少扬走读，每天晚上都是骑着自行车回家，他和陵川回家的方向基本顺路，只是陵川的家比他家近一些。
所以他们两个基本上都是一起回家的。
一起吃烧烤撸串，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烧烤铺子的老板已经换人了，店面也装修了。
邱少扬停好车，走到马路对面。
这家烧烤店面积还挺大的，是把以前二楼的一家小网吧一起包下来了。
陵川坐在二楼靠玻璃的位置，邱少扬一眼就看见了他，快速的上楼和他碰头。
陵川点了一些串儿，已经端上来了不少。
“很久没有来撸串儿。”陵川说。
邱少扬点头：“你的事务所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吧。”陵川说：“一直有案子，就上次我同学的那个案子不是我接了吗，后来他帮我介绍了一些圈内人士，我现在接了几家公司的法务外包，楚越他们也帮忙引荐了一些客户。”
“那挺好的。”
“你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邱少扬说还可以，“一切照旧，工作，在家休息，陪爷爷。”
“喝点儿酒吗？”陵川问。
“可以喝一点儿。”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喝。
“你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陵川感觉今晚邱少扬状态不太对。
邱少扬嗯了一声：“是有些不开心。懒得去想，喝酒喝酒。”
等两个人散伙儿的时候，邱少扬基本上已经醉了。
陵川不放心，就将邱少扬送到了家。
他用邱少扬的钥匙开门以后，发现家里的客厅上还坐着一个人。
陵川认识这个人，明堂。
就是和邱少扬一起去爬凤凰山的人。
邱少扬过生日那天，他没有来，因此邱少扬一直不太开心。
这个人，就是邱少扬喜欢的人吗？
邱少扬不开心，是因为他吗？
他们这是已经开始同居了？
陵川带着诸多疑问，主动和明堂打了招呼：“你好，我叫陵川，少扬的朋友。”
明堂礼貌回应：“明堂，也是邱少扬的朋友。”
邱少扬坐到沙发上，酒喝得有点儿多，有些难受。
明堂说：“谢谢你送他回来，我会照顾他的。”
“哦，好，那就麻烦你了。”
陵川确实没有什么立场留下来。
明堂道：“那我送送你吧。”
陵川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走，你照顾他就可以了。”
陵川走了，邱少扬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明堂给他倒了一杯水。
问他：“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邱少扬竖起三根手指。
明堂无奈的摇头，陵川看起来都没有喝醉，偏偏邱少扬喝醉了，要是自己今晚不在，陵川是不是就要对邱少扬做点儿什么了。
明堂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以后少喝一点儿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邱少扬没有理他。
“洗澡吗？”明堂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邱少扬点头：“要洗的。”
明堂只能去帮他放洗澡水。
邱少扬看着明堂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他并没有很醉，就是装的。
他就是想看看明堂的反应。
三瓶啤酒倒不至于醉的他不省人事。
明堂给他放完了洗澡水出来，扶起他：“洗澡。”
邱少扬坐在浴缸边上，就开始脱衣服，明堂立马退了出去。
邱少扬轻笑。
洗完澡，邱少扬过了一条浴巾走出浴室，明堂正坐在他的床上。
看他身上还淌着水，明堂窜进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他：“天冷了，洗完澡要把身上都擦干，不然等一会儿你感冒了。”
邱少扬接过毛巾，坐到了床上。
“睡衣和内裤都在柜子里，你帮我拿一下。”
明堂拉开衣柜，找到了邱少扬平常穿的睡衣。
“你的内裤放哪了？”
邱少扬指了指旁边的柜子：“都在那边儿。”
明堂拉开，果然是一抽屉整整齐齐的。
“你要哪个？”
邱少扬说：“随便。”
明堂便将手边上的一条连着睡衣一起递给了他。
邱少扬便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穿上。
邱少扬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十分明显了。
但明堂依旧和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没有任何的行动。
对此，邱少十分的无语。
他伸了一个懒腰，爬上床对明堂说：“我要睡了。”
明堂只说了一句晚安，就退了出去。
瞬间闪进了自己的房间，大口的喘着气。
他都看见了！
虽然之前也看见过。
但这次，是在邱少扬清醒的状态下。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第84章 十
明堂依旧是早早的起床给邱少扬准备好早餐。
为了避免尴尬, 他出门的时间比平常都要早上一些。
邱少扬起床后，家里并没有看到人，只看见明堂给他发的消息。
吃着明堂煮的早餐, 邱少扬翻着手机，情绪不佳。
昨晚都那样了，明堂应该要有一些表示了吧。
邱少扬就这么翻到了中午，收到了陵川的消息。
陵川也是由于了很久才决定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和明堂是不是在一起了？】
邱少扬回：【暂时还没有在一起。】
但不能保证以后不在一起。
陵川看到这一行字，笑了出来。
一旁正在给他汇报工作的秘书被他这么一笑给笑愣了：“老板, 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陵川摆手：“没，你继续。”
他笑, 是笑自己, 最终还是错过了邱少扬。
邱少扬喜欢明堂，他感觉的出来。明堂也喜欢邱少扬，这是他的直觉。昨晚明堂看到他扶着邱少扬的时候, 那种要吃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人家两个是双向奔赴, 压根儿没他什么事儿了。
是他，当年放弃了和邱少扬在一起的机会选择了燕城的大学。
所以, 邱少扬的身边出现了其他人。
纵使心有不甘，也无济于事。
明堂七点半到的警局，陆长风又抓住他不放了。
“呦, 今天来这么早, 没有住在邱顾问的家里吗？”
小丁从后面飘过, 幽幽地问：“明队，你和邱顾问同居了吗？”
明堂一个眼神瞪过去。
小丁立马跑了。
刚刚那个眼神, 也太可怕了。
陆长风倒是完全不害怕, 真男人就是要迎难而上：“你们之间,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之间一定要发生一点儿什么事儿吗？”
陆长风说：“哦, 那也不一定要发生点儿什么。”
明堂翻了个白眼。
“你说你们这稀里糊涂的也这么久了，作为一个男人，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儿？要我说，你就直接把他灌醉了，往床上一扔，生米煮成熟饭。”
“陆长风，你脑袋里在想什么，亏你还是警察呢。”
陆长风干笑：“我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看不下去了而已，这都几个月了，你还不下手，倒时候真被人拐跑了，你就哭去吧。”
明堂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想起了昨晚。
昨晚若是他不在，邱少扬是不是就会和陵川发生点儿什么了？
再想到昨晚邱少扬说的那些话，明堂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陆长风看明堂那个表情，心中警铃大震：“难不成，真被人截胡了？”
“还没有，但是可能也快了。”
“怎么说？”
明堂便把昨晚的事情和陆长风都说了。
陆长风当即道：“卧槽那你还不出手，你不会真的放着他们两个在一起吧。”
“不会。”明堂暗暗地握了握拳头，“不会。”
陆长风眼睛都凉了：“你这是，要下手了？”
明堂嗯了一声。
陆长风惊到了，“真的？”
“你每天都在催我赶快下手，我现在真的要下手了，你这又是什么反应？”明堂对陆长风的反应十分的不满意。
陆长风说：“不是，兄弟，我是觉得难以置信，你终于要下手了。有生之年，我终于可以见你对邱少扬下手了，不容易啊。有种我家的猪终于会自己拱白菜的感觉。”
“滚！”
明堂被气到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看自己没有看完的监控视频。
陆长风那边，继续看着神秘人失去踪迹的小区里的监控视频。
中午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商讨着接来来这个案子该怎么破。
面前的监控视频依旧在播放，陆长风一边看着监控，一边和明堂聊天。
突然间，他对明堂说：“倒回去几秒。”
明堂不明白发生了深恶，到了回去。
镜头里出现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拖着一个很大的黑色行李箱。
“这身衣服！”陆长风突然变得十分激动。
明堂不明白：“这身衣服怎么了？”
“你跟我来。”陆长风带他去了自己看视频用的电脑，然后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视频，直接跳到了一个大概的时间段，开始倍速播放。
很快，监控画面里就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和虞弯弯家楼下出现的这个女人的衣服完全一致。
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后，他们发现无论是走路的姿态还是身形，这两个人几乎都是相似的，也就是说，这应该是同一个。
监控正好播到了下台阶的时候，女生拖着行李箱走了旁边的斜坡。
“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
明堂将视频往前回倒了五六分钟。
两个人一起看着监控。
再看一遍，陆长风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这个女生进楼的时候，走的是台阶，轻轻地就把箱子给提起来了。
陆长风立马就意识到：“这个箱子是空的。”
两人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猜测。
然后换了一个视角的摄像头，正好看到了箱子的正面。
“这个箱子的大小程度，装下虞弯弯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两个人立马各自查该目标的行踪路线。
明堂这边跟着追踪发现，这位拖着箱子的女人走到小区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只可惜小区的监控拍不到出租车的车牌。
明堂立马联系了交警大队那边，对该时间段的出租车进行排查，好在小区前面不远就有一个监控探头，拍到了该出租车的车牌号。
明堂顺藤摸瓜，查到了当时载客的司机，并且月该司机取得了联系，司机同意将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给他。
明堂跑了一趟出租车公司拿到了行车记录仪，查到了当天手机载着那名女子去了凤凰区的郊区。
司机记性还不错，明堂将视频截图给他看的时候，他当即就想起来。
“我记得这个客人。”
明堂连忙追问：“那麻烦你给我详细说说。”
“我是觉得，当时天气还很热，可这个女人穿的很厚，而且她拖得箱子很重，我说我要帮她搬上车，她坚持要自己搬，所以我对他印象还蛮深刻的。”司机给明堂说：“那个女人上车后，直接给我报了郊区的一个位置，她下车的地方，是一片鱼塘。那边很荒凉，我们做司机的，在车上也会和乘客聊个天什么的，我记得当时她不愿意和我交流来着。下车的时候，车费直接给了二百叫我不用找了。”
“鱼塘在什么位置？”明堂问。
司机便给他说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明堂立马给陈颜佳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查查司机说的地址附近是不是有鱼塘。
他准备切身实际的过去看看。
很快陈颜佳就回了电话给他，“明队，那附近确实有个水产养殖场，不过那边的养殖场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
明堂道：“你把详细的地址发给我，让陆长风带人过来找我。”
“好的。”
陆长风收到了消息之后，立马带上兰宁杨猛和小丁，四个人一起朝城郊去和明堂汇合。
明堂到了陈颜佳发给他的位置，养殖场确实是荒废了很多年了。
池塘里面已经没有水了，基本是已经干旱了。
在距离养殖场有两千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排矮房子，就是农家自己建的。
明堂朝那个方向过去。
有很多老人坐在一起晒着太阳，通过了解明堂得知，这里没搞养殖场之前是个村子，后来养殖场搞起来了，村子也搬到对面儿去了。
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这里的养殖场经营不善倒闭了。
就成了明堂现在看到的情况。
明堂问他们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过，老年人纷纷摇头否认。
于是明堂没办法，只能返回养殖场，正好和陆长风他们碰头。
陆长风四处看了看，养殖场的铁门已经生锈了，门还是打开的，他问明堂：“你进去看了吗？”
明堂摇头：“还没进去。”
于是他们就一起进了养殖场里。
这个地方，太过于不保险。
如果真的是要抛尸，也不会抛在养殖场里面。
一圈下来没有任何的发现，明堂和陆长风顺着楼梯一起上了养殖场的楼顶，楼顶原来应该是有锁的，但现在锁已经被破坏了，两个人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在了楼顶上。
几乎周边所有的情况都一目了然。
陆长风道：“这样的一片区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明堂道：“如果是真抛尸，挖坑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那你觉得，这附近有哪里适合藏的吗？”
明堂将各个方向都看了一遍，随即摇头。
“明队。”
杨猛在楼下叫到。
明堂从楼顶探头下去，问道：“怎么了？”
杨猛说：“井里有东西。”
就在养殖场的旁边，有一口井，井上是一口不知道谁家不要的锅，杨猛之所以会去看井，是因为他发现井口有摩擦的痕迹，上面似乎还沾着什么东西。
等明堂下楼，杨猛已经将井口的锅搬开了。
刚把锅挪开，就已经是臭味冲天了。
这是一口死水井，如果不定期做清理，水就会变质，开始发臭。
井很深，大概有两三米的样子。
但不妨碍他们看到，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箱子。
“明队，捞出来吗？”
明堂点头。
陆长风回车上拿了一捆绳子。
杨猛主动接过绳子说道：“我下去吧。味道太大了，你们憋不住气。”
陆长风他们确实憋不住气，所以就没有和杨猛抢活儿。
杨猛趁着井壁跳了下去，下去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口井，而是一个排水管道的检修口。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检修口会没有下去的梯子。
底下都是水，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一些。
杨猛朝上面喊道：“明队，绳子。”
明堂将绳子丢下去，杨猛迅速的将绳子串在箱子上，由明堂他们拉上去。
接着明堂又将绳子重新丢下来，几个人合力将杨猛拉了上去。
陆长风已经打开了行李箱。
刚开了个口里面就散发出强烈的恶臭。
小丁和兰宁都没人忍住，直接跑到一边儿去吐了。
陆长风一口气将拉链拉到底，想开了箱子。
里面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尸体上的衣服，就是虞弯弯的。
明堂沿途看了那么多次监控，虞弯弯有什么衣服，他还是记得住的。
强忍着要吐的冲动，明堂走远了几步，打电话给法医，让他们带人来收尸。
几个人都站的远远地，但那股子臭味儿还是能传入他们的鼻子中。
“你觉得会不会是米诺？”陆长风问。
明堂也有所怀疑。
他始终不认为米诺真的就是清清白白的。
虞弯弯和秦昭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米诺，而秦昭的案子里，他们只是没有证据证明罢了。
这并不代表，米诺就没有嫌疑了。
明堂道：“等回去以后好好地查一查米诺。”
陆长风点头。
过来现场的法医还是蒋寒。
蒋寒也就随便的看了两眼，就招呼人把尸体搬走。
陆长风问：“能看出死因吗？”
蒋寒摇头：“看不出，要回去后做尸检才知道。”
“行吧。”
于是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回了市局。
明堂他们直接将米诺带回了局里。
米诺坐在审讯室里，和上次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语气特别不耐烦的问，“你们又把我带回来作什么？”
明堂将法医去现场取证的时候拍下来的照片给米诺看。
米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很自然，充满了疑惑。
“眼熟吗？”
“眼熟什么？”米诺疑惑的看他们。
明堂：“我问你眼不眼熟，这个箱子。”
“我为什么要眼熟一个箱子？”
“那箱子里的人，你眼熟吗？”
“不眼熟。”
“这就是虞弯弯。”明堂告诉她。
米诺嗤笑：“所以，你们觉得是我干的？秦昭死了，你们觉得是我干的，虞弯弯死了，你们觉得是我干的，我要是死了，你们是不是把我的鬼魂抓过来，问是不是我鬼魂干的呀？”
明堂也不与她争辩：“7月23日下午，你在哪里。”
“现在都10月30日了，三个月前的事情，我哪里记得？”米诺说：“要不就在舞蹈室，要不就在家里，我也不会去其他的地方了。”
“是吗？”明堂道：“根据我们的调查，7月23日那天你休息。”
“休息啊······”米诺拖长了尾音，说道：“休息的话，一般我都在家里睡觉什么的。”
“谁能给你作证？”明堂问。
米诺说：“我妈喽，我在自己的家里，你叫我如何证明给你看。我家里又没有监控，我上哪里去知道呢。”
明堂还想说什么，耳机里传来了唐岩的声音。
“明堂，有新的发现。”
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一眼，明堂起身离席，兰宁便立刻顶了上去。
两人在门口错身而过。
唐岩站在走廊里等着明堂。
“有什么发现。”
唐岩就直说了：“在你们带回来拉杆箱的拉杆上，我们提取到了半枚指纹。”
“指纹？”明堂又惊又喜。
唐岩说：“是，大概是因为拉杆箱的拉杆被收缩起来，没有沾到太多的水，因此保存的还算不错，应该是收拉杆的时候沾上的。”
“那你们的比对结果出了吗？”
明堂现在急需知道答案。
唐岩点头说道：“已经出了，就是米诺的右手食指指纹，报告应该马上就能出了。”
“太好了。”明堂别提有多高兴，有了这半枚指纹，也就意味着半晌钉钉子了的，米诺就是杀害虞弯弯的凶手。
明堂重新走回审讯室，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米诺不免得有些紧张了。
明堂道：“我们刚刚取得了新的发现，米诺小姐，在装尸体的拉杆箱上，发现了你的指纹，你不如给我们解释一下吧。”
米诺当即脸色大变。
随后嘴硬到：“不可能。”
明堂笑：“是吗？米小姐这么自信？”
米诺的脸色慢慢的变白，“不可能。我根本没有碰过拉杆箱。”
“是吗？”明堂道：“米小姐不如仔细的想一想，你是怎么把拉杆箱收起来，提上车的。”
米诺顿时瞳孔放大。
明堂继续说：“米小姐，上一次我们就对你所有的鞋子都进行了采样，即使你洗的再干净，也不可能一点儿残留都没剩下。你说，我们用踩过的样对比一下，能不能对比出来呢？”
米诺一时说不出话。
邱少扬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在和米诺说什么了。
唐岩他们已经在进行比对了，很快比对的接过就能出来。
到时候，米诺也不可能跑的掉了。
果不其然，对比分析结果出来，在米诺鞋底采样和养殖场那边猜的样成分一模一样。
现在证据链很是齐全。
就是米诺把虞弯弯丢进水井里的时候，虞弯弯还是活着的，但虞弯弯不是被水淹死的，而是被闷死的。
因为皮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虞弯弯被丢水井里，手脚都被束缚，根本打不开拉杆箱从而导致窒息死亡。拉杆箱的边缘拉链是帆布的，水慢慢的渗入箱子，因此才有他们今天看到的场面。
不得不说，真的是残忍至极。
明堂想不明白，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女生，竟然会是一个冷血的恶魔。
为了私利，残害两条人命。
他们一直僵持着，直到两份检测报告摆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明堂问她：“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米诺轻笑，“没什么好说的。”
明堂道：“为什么杀了她们。”
米诺平静的说：“因为她们该死。”
“因为她们优秀，有她们在，我永远都没有出头的日子，所以她们都该死。”
米诺的脸上，平静极了，一点波澜都没有。
语气也是波澜不惊。
米诺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轻笑着说：“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你们不明白，不管你怎么努力，别人都看不到你身上的闪光点，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谁说努力就会有回报的，平凡的人，再怎么努力，都还是平凡的人，我就是个凡人，我比任何人都努力，但就是没有人看到。”
“剧团的领导看不见，我的家人看不见，台下的观众看不见，我身边的同事也看不见。”
“他们并不在乎我有多努力，他们只想要闪闪发光的星星，不是我这种频繁的不起眼的又不会发光的星星。”
似乎每一个凶手，杀人以后都会和别人将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明堂他们处理了太多案子，听过太多的故事。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同情他们。
到现在，已经不会在同情了。
他们已经习惯了。
米诺问：“你们去过我家了吧。”
陆长风点头。
米诺说：“墙上的照片你们都看见了吗？还有哪些奖杯，看见了吗？”
“看见了。”
米诺的声音变得颤抖，视线也被模糊：“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的大女儿，因为他们的大女儿是国际比赛的第一名，而我，连国内的比赛的边都没有摸到，他们的眼里，他们的大女儿就是荣耀。哪怕人死了好多年，依旧把她当成骄傲，而我，不管多努力，都比不上他们的大女儿。”
“我喜欢摄影，他们非要逼我学芭蕾。我没有天赋，他们就逼我加练。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一个跳芭蕾舞好，能拿国际大奖让他们脸上有光的拿奖机器。”
“他们要的，只是那份不属于他们的荣耀。”
这一点，陆长风深有感触。
他去搜查米诺家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在家里的地位，像极了一个边缘人。
家里出了鞋柜里，再有她东西的地方就是她的卧室。
反观她去世多年的姐姐，家里处处都是她的东西，仿佛她没有死一样。
父母如此的厚此薄彼，确实对米诺很不公平。
米诺书：“我在剧团也很多年了，可有几个人记得我是谁？他们的眼里只有首席演员虞弯弯和新秀演员秦昭。谁知道我米诺是谁？我不过就是她们的陪衬罢了。”
“我每天都很努力，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可最终，一切都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

第85章 十一
“没有人看到我。”
米诺的世界, 早已是一片黑暗。
米诺控诉完过去那么多年自己所遭受的所有的不公平，再次恢复平静。
“没错。”米诺抬手抹掉了眼泪，说道：“人是我杀的。”
米诺累了, 她想，一切就到此结束吧。
她不想在继续伪装下去了，很累，也不想在继续努力的去争取别人的认可了。
“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米诺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明堂好陆长风对视一眼, 开口的是陆长风：“你是以什么方式进到虞弯弯的家里的并且将他装在箱子里带走的？”
米诺平静的说：“我在剧团的时候就和她说我和家里闹别扭了，想去她家住上几天, 她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她一向如此，是个好人。于是下班之后，我就直接过去了。”
虞弯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引狼入室了。
米诺继续说：“弯弯和我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我们都很努力。不同的是, 她是有天赋且努力，而我没有天赋, 不论怎么赶我都不可能赶上她。”
“所以你就对他动了杀心了？”
“没有。”米诺缓了口气：“我杀她，是因为她快要卸任了，推荐下一任首席舞者不是我, 而是秦昭。”
“秦昭不够努力, 虽然有天赋, 但她每个月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连基本的出勤都保证不了, 这样的人, 凭什么能做剧团的首席, 每天都很努力的我却没资格。”
“我杀她, 是为我自己打抱不平罢了。”
明堂有点理解不了她这个逻辑，既然虞弯弯已经要退出剧团了，那么她的竞争对手就只有秦昭一个人而已，她只需要杀秦昭不就好了，为什么连着虞弯弯也一起杀了呢？虞弯弯死了，剧团首席的位置自然会是秦昭的。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对于米诺来说，她不会考虑那么多。
“那你又为什么将秦昭的手机仍在饭店的洗手间呢？”
米诺说：“只是想摆脱和自己的关系罢了。”
她觉得对方该死，就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真的该死。
“那秦昭呢？是你把她推下去的还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我推得。”米诺轻笑：“我故意把钥匙丢下栏，让她和我一起找，趁她不注意，将她推下了水。她不会游泳，越是挣扎沉得越快。我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然后我把她的手机扔到了很远的湖里。”
走出审讯室，明堂和陆长风都没有破了案子的喜悦。
这个案子本身不难，只是人心很复杂。
案子水落石出，进入下一个阶段，便要通知虞弯弯和秦昭的家人来领尸。
由于尸体损坏的太严重，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家属看到尸体后反应非常大，虞弯弯和秦昭的父母年龄都不小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换谁看了都于心不忍，尸体便由警方帮忙送到火葬藏火化，这也算是人性化的处理了。
明堂下午有个会议要开，结案报告便交给了陆长风。
会议大体的内容无非就是关于年底的治安各类问题做个规划，毕竟还有两个月就是新的一年了。
会议到一半的时候，明堂的手机响了。
明堂看到来电显示，心头就是一跳。
来电的是他爸，他爸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除非是发生了大事情。
明堂从后门离开，在走廊里接了电话，“爸，出什么事情了？”
明耀沉默了片刻说道：“塔巴提前出来了。”
“什么？”明堂愣住了：“他不是要下个月中才出来？”
“因为他服刑期间表现良好，提前释放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午。”明耀道：“现在已经上了动车，预计晚上就会抵达边境，明天一早将会转交给邻国。我打电话给你，是提醒你注意安全。”
“好。”明堂后背有些发凉。
塔巴提前释放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而今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甚至没想好要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塔巴说要报复他，就肯定会报复他，他不死，塔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邱少扬是不是已经进入塔巴的视线了？
明堂越想，心里约是慌乱。
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明堂，你需要申请保护吗？”
明耀问出了这句话后，心里也很难受，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此刻的他，不是警察局的局长，只是一个想要自己孩子平安的普通父亲。
明耀的一个问题将明堂拉回了现实，明堂立马就回了他的话：“爸，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我。”
“我不能让别人牺牲生命来保护我。”
明耀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他的儿子，是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堂堂正正的警察。
但作为父亲，儿子处在危险之中，他难免会担惊受怕：“你自己在春城要多注意周边情况，不要落单，不要长期暴露在空旷的场地中，不要站在窗边，更不要在某一处长期的停留，提高警惕，最好穿上防弹背心。”
明堂很少听到他爸啰哩巴嗦的说上一大堆，还都是关心他的话，鼻头一酸，要是他真的没了，他爸该有多难受呀？
“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明堂也担心他的家人同样受到伤害，“你和妈也多加注意。”
“我们不要紧，你才是塔巴的目标。”
“我会小心的。”
挂了电话，明堂感觉浑身都血都凉了。
他的一个兄弟为了保护他，牺牲了，就死在他的怀里，一枪爆头，他连发生了什么都还没搞清楚，他的兄弟就已经倒下了。
那样的经历，他不想在经历一次。他出车祸那次，在他身边的人是江桥，那一次他们险些双双丧命。
明堂不想这样的经历再发生在邱少扬的身上，所以他当即就决定，不再和邱少扬见面了，在抓住塔巴之前。
邱少扬下班后去超市里买了一些菜，等着明堂回来，想和他一起吃火锅。
他给明堂打电话，想问问他几点能下班。
明堂正在写本月的工作总结，看到邱少扬的来电，眸子里阴郁笼罩。
邱少扬可能是以为他在忙，所以没那么快挂，电话响了得有半分钟。
明堂没有接，他不知道怎么和邱少扬开口。
又过了十多分钟，邱少扬又给他打了电话，这一次，明堂犹豫了一下，接了。
这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明堂，你还没忙完吗？几点回家，我买了很多菜，想和你一起吃火锅。”
“少扬。”
明堂很少喊邱少扬的名字，一般都是用你代替了，喊名字就是很正式的时候。
邱少扬听到他喊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发懵。
“有新的案子，最近我就不去你家了。”
明堂说完这句话，心口便抽着疼，感觉呼吸都会痛的喘不过气。
他好不容易和邱少扬走到了这一步，却要推开他。
他不想的，这不是他的本意，可他连自己的安全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邱少扬？
邱少扬疑惑的问：“为什么呀？新的案子很难搞吗？需要我帮忙吗？”
明堂要是不来了，他们还怎么进行下一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有机会和现在一样呢？
“不用。”明堂说：“不用你帮忙，你每天上班也很累，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们自己可以破。这几天一直住在你家，也不太合适，而且路上也废时间……”
“你是想说你不来我家了对吗？”邱少扬不想听他说那么多。
“嗯。”
“行，我知道了。”邱少扬一腔热血被浇透了，心里也不舒服，直接就挂了电话。
明堂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心直接坠入谷底。
邱少扬生气了，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理他了吧。
明堂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陆长风敲了敲他的门，“案子已经破了，今晚没什么事，你还不下班？”
“这就下班。”明堂将文件保存了，电脑关机，对陆长风说：“今晚你有事儿吗？”
陆长风也能感觉的出来他今天情绪不佳，说道：“没什么事儿。”
“那你陪我喝点儿酒如何？”
明堂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自己心里憋着的事情。
“那就走吧。”陆长风也不问他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吃烧烤好不好，我还挺久没有吃后边那条街的烧烤。”
“好。”
明堂和陆长风一起离开警队，朝后边的那条街走去。
春城降温了，冷风吹过来，直接穿透身体，冷进骨头里。
陆长风拢了拢外套：“这天儿也太冷了，都还没到十一月份呢。”
明堂嗯了一声。
“大前年我刚调来春城那一年，国庆刚过就下了一场雪。”
“是啊，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也是破了天荒。”
明堂：“一眨眼，我都来春城四年了。”
“是啊，咱们也搭档了四年了。”
回想他们刚来的时候对彼此都不熟悉，局里的人也不怎么待见他们，出任务干什么的，最难得活儿跑腿的活儿都是他们干。
也算是一起苦过来一起熬出头。
如今的重案大队，是他们当家做主。
春城刑侦支队办案能力强不强，也得看他们。
陆长风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我就三十出头了。”
“是啊。”
时间过得太快，几年安宁的日子过得他太舒坦了。
所以当他知道塔八出来，瞬间就慌了。
他又要回到每天活在恐惧之中，担心自己的同事被一枪爆头的生活的中。
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时时刻刻处在高级戒备状态。
睡觉都不敢睡的太熟，生怕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
从前没有邱少扬的时候，他都已经怕成了那样，如今他将邱少扬放在了心尖儿上，叫他怎么不怕。
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地球的另一端，和邱少扬要多远有多远，这样就算他被一枪爆头，血也溅不到邱少扬的身上。
邱少扬的遭遇对他来说，太过于心疼了。
他不想要邱少扬因为他伤心，可相比较之下，疏远他比死在他身边，是个更好的选择。
在他们还没有到那种关系之前，及时帮助邱少扬止损，邱少扬最多也就是生气一段时间，时间久了就把他放到一边了。
要是他真的不幸死了，邱少扬也不会太难过。
两人来到烧烤摊前。
老板和他们打招呼：“明警官陆警官，你们很久没来了呀。”
陆长风说：“年底了，太忙。”
“理解，我们都理解。”
陆长风点了一些吃的，和明堂坐下，喊老板拿来了两瓶啤酒。
“我知道你不太想说，但我还是想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明堂开了瓶子之后，咕噜咕噜的就猛灌自己。
陆长风伸手去拦都没拦住：“你这是作什么，有什么你可以和我说，不用糟蹋你自己。”
明堂灌完一瓶，将空瓶放在桌上，双眼一片湿润，“塔八出来了。”
“不是还有一段儿时间吗？”
“是啊，本来还有半个月。”明堂苦笑了一下，“但是因为他在监狱里表现好，就提前几天放出来了，现在人应该都已经到边境了。”
“你状态不好就是因为这个？”
明堂点头。
不需多说，陆长风就已经明白了。
明堂拿过陆长风的酒，接着灌自己。
陆长风抢过他的酒放到一边，说道：“你把自己灌得烂醉，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明堂低吼：“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不怕死，但我怕当年的事情在发生一次，我怕在我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我的身边倒下了。”
“你别这样。”
“我什么都做不了。”
明堂用力戳着自己的心窝，哽咽着和陆长风说：“我保护不了你们任何人。”
“我们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好了。”陆长风说：“就算我们真的倒下了，也没有一个人会怪罪于你。”
陆长风想，明堂已经这样了，想必邱少扬那边，也被他做绝了。
他也不敢问关于邱少扬的事情。
这都是什么事儿，好不容易从过去走出来，遇到了一个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结果又毁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们总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人来杀。
明堂摇头：“太突然了，还没有来得及想。”
陆长风安慰他：“没关系，我们一起想办法。”
说是如此说，但他们不知道塔八什么时候会来报复，也不知道塔八会怎么报复。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又能想出什么样的办法呢？
邱少扬挂了明堂的电话后，仔细的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明堂没有理由突然的疏远他。
越想，他越是觉得出事儿了。
便给唐岩打了一个电话。
“明堂他们手里有案子？”
唐岩愣了一下，“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我要是能问他我就不会来问你了。”
“没有，之前的案子已经走结案流程了。”
邱少扬当即便肯定了是出了什么事儿。
能让明堂突然间远离他，除非······是塔八。
塔八开始对明堂展开报复了？
邱少扬觉得不对劲儿，塔八还没有出狱。
可如果塔八出狱了······不是没有可能，塔八出狱时间就在下个月，提前一段时间出狱也不是不可能。
也只有这样的事情，能让明堂突然变成这样。
想明白了这点儿，邱少扬觉得明堂太蠢了，蠢的他都想一板砖拍死他。
还在这里跟他玩儿什么离开你是为了保护你的戏码。
他找了个关系，查了一下，塔八确实是出狱了，就在今天上午。
邱少扬百分百肯定明堂这次的行为就是因为塔八出狱了。
邱少扬一个电话打回去给明堂，明堂根本不接。
陆长风看桌上一直在想的手机，问他：“不接吗？”
“不接了。”明堂说：“就这样，挺好的。”
“好个屁。”
两个人吃完宵夜，明堂已经有些醉了，陆长风送他回宿舍，在宿舍楼下面看见了邱少扬的车。
陆长风告诉明堂：“邱少扬在等你。”
“哪呢？”明堂看了一圈儿。
最终锁定了邱少扬的位置，他斜靠在车旁，一身黑，和车子几乎融为一体，不细致看确实看不出来。
明堂笑：“你视力还挺好。”
陆长风直接无语了：“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他们转过街角，邱少扬就已经看到了。
于是便大步的朝他们走过去，直接将人堵了个正着。
“不是说有案子吗？”
邱少扬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明堂嗯了一声，“是有。”
“有案子你还去喝酒？挺清闲啊。”
陆长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电灯泡。
索性他就直接将明堂交给了邱少扬，“时间不早了，邱顾问，我就先回去了，明堂就交给你了。”
“你别走。”
明堂心里一万只草你妈踏过。
这算怎么回事儿？
他已经感受到邱少扬的怒火了。
邱少扬扶着他上楼，拿出钥匙开门，扶他坐到床上，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邱少扬越是沉默，明堂就越是害怕。
“少扬。”
明堂轻喊了他一声。
邱少扬拉开冰箱，问他：“喝水吗？”
明堂点头。
邱少扬拿了一瓶水给他，冰箱里的水很凉。
见邱少扬要喝冰水，明堂伸手拦住他：“别喝冰的，对胃不好。”
“你还在乎这个呢。”邱少扬冷哼一声，咕噜咕噜灌了半瓶冰水。
明堂：“······”
“你打我吧。”明堂对邱少扬说。
邱少扬转头看他，“我打你做什么？”
“消气。”
邱少扬冷笑：“还知道你会惹我生气，那你早干嘛去了？”
“对不起。”
“你觉得我该接受吗？”
邱少扬将问题丢给明堂。
明堂欲哭无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我都可以。”
“杀剐违法。”
明堂：“······”
“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不该冲动和你划清界限。”
邱少扬问他：“你凭什么给我做决定，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都不问我，直接判我死刑？”
明堂此时一个头两个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你还想有以后。”
“不不不，从今天起，现在，立刻，马上。”
邱少扬哼了一声，站起身。
明堂急了，立刻跟着站起来，“你要走？”
“不走留着过年吗？你不是希望我离你远远的吗？”
“别走。”明堂拉住了邱少扬的手腕儿，“我以后真的不会推开你了。”
邱少扬挣开他的钳制，说道：“明队长，好好休息。”
“少扬。”明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抱住了邱少扬，“不要走，我错了。”
邱少扬试着挣扎，没挣开。当然，本来就欲情故纵，他也不会真的挣开。
明堂直接叉起他的腰将人调了个方向，与他自己面对面。
下一秒，他便捧着邱少扬的脸吻了上去。
邱少扬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明堂的吻太激烈了，还没和谁接过吻的小菜鸡邱少扬只能环住他的脖子，被迫接受他的一切。
他这个举动，无疑是给了明堂信息。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压倒在床上了。
没两下明堂就将他的衣服给扒了。
接着酒劲儿，明堂干了他一直想干却没有干的事情。
伸手去抽皮带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不行，今晚不行，宿舍什么都没有。”
邱少扬已经被亲傻了。
明堂用被子将人包住，“少扬，我喜欢你。”
“我很喜欢你。”
邱少扬调整着呼吸，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脑子因为缺氧变得迟钝了。
反应了一下才理解，明堂和他告白了。
“少扬，你愿不愿意，和我谈恋爱？”
邱少扬斩钉截铁的说：“不愿意。”
明堂直接蒙在了原地：“为什么？”
邱少扬说：“等你什么时候抓到塔八，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
明堂原本还在品味这句话，突然就发现，邱少扬这是在故意气他的。
明堂再次将人压在床上狂亲。
“今晚睡我这里，可以吗？”明堂和邱少扬发出邀请。
邱少扬摇头：“你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明堂说：“我有。”
“大了。不合适。”
明堂道：“有你的码数。”
“什么？”
明堂说：“我早就买过了。”
“为什么？”
明堂亲了亲他，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为的就是今天。”

第86章 十二（日常）
明堂贴在邱少扬的耳边说：“我帮你吧。”
邱少扬对于这种事情, 还有些不好意思，摇头拒绝：“不管它就好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他不懂明堂说的帮, 是怎样的一种帮法，他也不好意思问，索性将这件事缓上一缓，等他们都准备好了再说。
明堂轻笑：“那你还要接吻吗？”
邱少扬点头。
明堂便不再提起此事，专注亲吻邱少扬。
邱少扬没有和别人接吻的经历, 显得十分的笨拙，完全是由明堂在引导。
等两人的舌根都开始发酸之后, 明堂才松开邱少扬。
温柔的吻了吻邱少扬的鬓角。
邱少扬大口呼吸。
明堂侧头看着邱少扬, 一起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邱少扬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和他抗议：“别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啵——”明堂又亲了他一下, “我就是觉得不真实, ”
邱少扬说：“你把手给我。”
明堂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把手给他了。
邱少扬握住他的手：“现在真实了吗？”
明堂摇头。
邱少扬翻身压住他, 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现在呢？”
明堂依旧摇头。
“那我只能抽你两个大耳光了。”邱少扬想，除此之外应该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明堂扣住邱少扬的腰一个用力, 直接就将人反压在床上了：“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吻你。”
邱少扬强烈的反应让人明堂无法忽略, 他停下来, 认真的看着邱少扬说：“我帮你，不做别的, 只是帮你。好不好？我不想你太难受。”
邱少扬有些犹豫, 但他也忽略不掉那种强烈的感受, 甚至憋得有些疼。
“这是正常反应, 我帮你。你这样憋下去，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我自己······”
话还没说完，明堂已经吻住了邱少扬，“有男朋友了，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你自己来，由男朋友代劳。”
·······
明堂刷完牙回来，邱少扬蒙头在被子里，不敢面对他。
他以为最多也就是手，没想到最后会变成那样，以至于邱少扬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了。
明堂轻笑着去拉被子，邱少扬拽的很紧，他没拉动。
“不怕把自己憋着吗？”
邱少扬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
明堂从另一头钻进被子，邱少扬没想到明堂会这么做。
“你别这样，好丢脸的。”
“有什么好丢脸。”明堂将被子掀开：“我不嫌弃。”
“这不是你嫌不嫌弃的问题。”邱少扬小声说。
明堂将他的身子面朝自己，让他与自己对视：“那是因为什么？”
邱少扬用整头挡脸：“因为你给我······”
邱少扬实在是说不出来。
明堂突然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哈哈哈，那我们以后还有要经常做更亲密的事情，那时候你怎么办？太害羞可不行！”
“……你讨厌死了！不许说！”邱少扬的脸顿时红的厉害。
明堂两人拉过亲了亲，抚摸着后背说到：“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已经刷过牙了，嘴里没没味道了，要不要亲亲看！”
邱少扬抬眼，还没有说要不要，明堂已经吻住了他的唇，撬开了他的牙关长驱而入！
确实没有味道了。
一想到刚刚明堂帮他，邱少扬就羞耻心爆棚了！
“你之前经常帮江桥那个吗？”
邱少扬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明堂听到江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说：“不经常，我们做的频率不高，大家都很忙。”
“哦……”
“不开心了？”明堂观察着邱少扬的表情。
邱少扬说：“没有，我就是好奇……”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都说清楚，一次解决所有问题。”
邱少扬也就不扭捏了：“你和江桥，你们……”
话到了嘴边儿，邱少扬又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了。
明堂主动说到：“少扬，和江桥的那五年，是我没有办法抹去的事实，他就是发生过的，我爱过他，也上过他，如果你有感情洁癖，那我没有办法，我回不到过去，改变不了任何事。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和江桥做过，那你可以上我，如果是你，上下我没关系，只要是你，我都可以，你明白吗？我愿意被你压。从今往后，我心爱的人，只有你邱少扬，不会有第二个人。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的。”
“你也给他那个过吗？”
“嗯。”明堂点头：“成年人，性也很重要。我给他的次数不多，从前我也会介意，但我想给你，想讨好你，因为我想要你舒服，你舒服了，我才开心。”
“少扬，我……”
邱少扬用唇封住了表忠心的唇，用自己超烂的吻技吻他。
“我知道你的心了！”邱少扬主动贴在明堂的胸膛上，“明堂，我喜欢你，也是认真的！”
“我知道。”明堂亲了他一下，“我会好好对你好的。”
邱少扬嗯了一声，平静的说出：“我要在上面。”
“好，你来。”
明堂爽快的答应下来。
为邱少扬做受，他可以！
邱少扬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明堂想了想这个问题：“大概是很久之前。”
“比那个亲亲还早吗？”
明堂点头：“应该还早，只是我自己没意识到。”
“那你呢，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邱少扬瞒的太好了，以至于他都没发现。
“亲亲之后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明堂问。
邱少扬也不遮掩：“知道很久了。但你一直不告白，等了我很久。”
“大概多久之前？”
“我和陵川在分局碰面那天，你状态不好，陆长风暗示我了。”
明堂有些惊讶：“这么久？”
邱少扬嗯了一声。
“所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知道。但让我确定开始喜欢你就是在陵川和我告白的时候。”
“他真的和你告白了？”
邱少扬点头：“当然了。”
“你是为了我拒绝了他吗？”明堂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是。”邱少扬毫不隐瞒的说：“哪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是喜欢你了。”
“原来如此。”
邱少扬哼了一声。
“怎么了？”明堂不明白他他怎么了。
邱少扬说：“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和我划清界限了？”
“是。”明堂也不想隐瞒：“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收到任何的伤害。”
“傻不傻？”邱少扬问他：“如果塔八一直不出现，你就一直不和我来往，这辈子就这么算了，看我和别人在一起？”
明堂叹了口气：“大概吧。”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我们都已经这样了。”
明堂想了想，说道：“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吧，此时少见面，对你和我都有好处。”
“暂时是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还是更久？”
明堂也不知道，他心里没有底。
但他真的不想放开邱少扬，已经尝过了他的滋味，就像中了毒一样，再也不想放开了。
“今年先少见面吧，如果不得不见面，就我主动找你。”明堂亲了亲邱少扬的鬓角：“你觉得呢？”
“我还能怎么觉得呢？”明堂已经做了安排，他觉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明堂道：“别生气，你要想我，也可以来局里见我，他总不能进警察局杀我，你可以到警局看看唐岩，顺便看看你的新晋男朋友。”
邱少扬长叹一口气。
“好了，别生气。”明堂又搂着人亲了亲。
邱少扬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知道，明堂原来是这么黏糊的一个人。
“你哄人的技术，是不是在江桥的身上练出来的？”邱少扬好奇的看着他。
明堂放松的警惕又收紧了。
邱少扬感觉到了，说：“你不要紧张，我就是随便和你聊聊。”
明堂心说，要是说错话生气了，只怕不好哄。
“江桥确实是需要人经常哄。”明堂如实相告。
“哦。”邱少扬表示自己了解了：“江桥还说我长得不好看。”
明堂捧着他的脸看了看，认真的说：“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说完，从眉毛到眼睛，鼻梁再到嘴，明堂一一亲过。
“我家里知道我喜欢男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喜欢你的事情，我妈已经知道了。”
“啊！”邱少扬很惊讶，仔细一想，问他：“是你姐结婚那次知道的吗？”
明堂点头，给邱少扬拢了拢被子，说道：“靠近一点儿，我这里没有暖气，也冷，你躺我怀里暖和一点儿。”
邱少扬听话的往他怀里挪动身体，明堂的身上确实和暖和，肌肉也很结实，却不过分的夸张，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邱少扬躺在他怀里，好像飘了三十二年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一样。
明堂又忍不住亲了亲邱少扬的脸，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记得你说想吃海鲜馅儿的馄饨吗？”
当然
邱少扬点头。
“就是那一次。”明堂说：“那天我接到你的消息出门，我妈就问我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我就说是。那次我和你说，‘吃了我妈包的馄饨就是她的儿媳妇’这话不是我编的，也是我妈亲口说的。隔天你上我家接亲，你和我共处一室，我妈给你送馄饨，是我特地让她给你留的，所以她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原来是这样。”他就说怪不得呢，那天明堂的妈妈拉着他问东问西，一直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还以为明堂妈妈是想给他介绍对象，原来，是帮明堂探口风呢。
明堂笑：“就是这样，你已经是我妈定下的儿媳了。”
“就不能是姑爷吗？”
“可以。”明堂对于这个，一像不计较：“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邱少扬抬头看向明堂，突然笑了。
明堂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疑惑的看着他。
邱少扬笑完了，给他解释突然发笑的原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泽阳查案吗？”
“记得啊。”
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全部都记得。
邱少扬说：“当时我给你做了一个假设，你还有印象吗？”
明堂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邱少扬说的是他当时问自己，如果对象特别有钱，自己该怎么办，当时他的回答是不可能，现在呢，他的对象不仅是有钱，还是顶级的富豪，上了福布斯青年财富榜的。明堂感觉这个脸，好疼：“你就当我是童言无忌吧。”
flag这个东西，真的不能乱立。
他这个脸，现如今是打的啪啪的。
而且他打脸，基本都是和邱少扬有关。
邱少扬就是个打脸狂魔。
邱少扬哈哈的笑着，“我还记得你说你没时间谈恋爱，不想谈恋爱来着。”
明堂没办法了，只能用嘴堵住他的嘴。
亲累了，邱少扬也就不说话了。
确定关系的第一天，邱少扬是异常的亢奋，也是异常的乖巧。
无论明堂作什么，他都很配合。
明堂说：“这段时间，房子还是由你来装修，等你装修好了，我们就一起搬过去，可以吗？”
邱少扬说好。
“不过你干嘛会买房呢？”
明堂如实相告：“因为我要一个家，我有了房子，再有你，那我就有自己的家了。”
邱少扬用了一点儿时间来消化掉他的话，然后的出了一个震惊的结论：“你买房，不会是因为我吧。”
“是。”明天说：“是为了你，我们在一起以后，总不能你跟我住宿舍吧。”
“住我家啊。”邱少扬说。
明堂摇头：“不一样，我买房，买的不仅仅是房，还是一种态度，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但我就是想，为你置办一个家，你有的，是你自己的，而我买的，是我给你的。”
“不对······”邱少扬想明白了后说：“你买房是上个月的事情，在国庆之前，为什么，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吗？”
“没自信，我甚至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
明堂：“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冰山上雪莲花，好看，但不好得到。”
“那你还敢先买房，你就不怕买了以后没有人住吗？”
“不怕。”明堂说：“这是态度问题。”
“我就说，你一直说让我按照我喜欢的风格装，我还在想为什么。”邱少扬感觉明堂傻到家了。
明堂掏心窝子的邱少扬说：“我其实很不自信，因为你太优秀了，我们之间哪里都有差距，我唯二超过你的，大概就是身高和体重，你这样优秀的人，身边的追求者可以排到城外去，轮到我的可能性很低。而且你也没表现出你喜欢男人，我不敢贸然告白，我害怕我们朋友都没得做了，所以一直畏畏缩缩的。陆长风早就和我说，你也是喜欢我的，但我一直不敢相信。我怕一旦我相信了，就很难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为了。”
“可我们之间的发展，超出了预料，我越是靠近你，就越是喜欢你，越喜欢你，就越是想要靠近你。”
邱少扬安静的听着。
“今晚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会在你离开的时候抱住你，我大概当时也是害怕极了，害怕你走出这扇门，我们就永远不可能了。”
“不会。”
“什么？”
“不会不可能。”
明堂不理解。
邱少扬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把自己浏览过的页面打开，给明堂看。
让他说，他肯定是说不会出来的。
明堂边看边笑。
所以他们是双向奔赴。
明堂注意了一下浏览的时间，瞳孔瞬间放大，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怎么了？”
“那晚，你在我面前是故意脱光的！你你你——”
邱少扬脸一红。
“不准说！”邱少扬凶巴巴的，事确实是他干的，但是被说出来好羞耻的！
“你还趁我睡着了偷亲了！”
明堂：“！！！！”
“你没睡着！”
邱少扬问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谈恋爱，非要互相伤害！”
明堂没想到他偷亲邱少扬，邱少扬竟然知道，而且好装的那么好！
邱少扬到底还知道所少！
邱少扬哼了一声：“有贼心，没贼胆，敢亲不敢认！”
话说完，就被明堂堵了个结实。
邱少扬闭上眼，享受着与明堂接吻。
明堂的吻技对他来说，太可了！
当然，他吻技差，也怪不得他，他也没亲过别人了。
明堂慢慢的勾着邱少扬，一点一点的勾着他，教他正确的接吻方式，邱少扬认真的学着。
聪明的人，做什么都聪明，所以他很快就学会了，开始进行反击。
互相掠夺彼此的城池，你来我往乐此不彼。
明堂特别会欲拒还迎这一套，自然不是邱少扬这个新手上路的人比得过的。
没过多久邱少扬就败下阵来，完全被明堂掌控了节奏。
欲/望总是一触即发。
明堂拱了拱邱少扬，邱少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要不，我也帮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第一次。”
后边邱少扬越说越小声，小的几乎听不见。
明堂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不行。”
“你都可以给我，我为什么不可以给你。你怕我咬着你吗？”
“不是。”明堂被他的脑回路逗笑了，“不是怕你咬着我，是不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邱少扬伸出手去要扒明堂的裤子，两只手都被明堂举过了头顶，“不要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不需要你现在表示什么，你接受了，就已经表示了一切了。”
“我们一步一步来。”
邱少扬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觉得明堂傻乎乎的，但又被他感动的甜滋滋。
明堂亲了邱少扬一下，松开了他的手，仔细的检查后确定了自己没有弄伤邱少扬，说道：“我去解决一下，你困了就先睡。”
邱少扬看着明堂进卧室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明堂一直都是一个绅士。
从来都是。
会在有危险的时候将他拉近自己的怀里，会为他和别人理论给他找回正义，半夜坚持送他回家，会在他爬不动山的时候牵起他的手接过他的东西，会在他腿抽筋的时候一遍遍的安慰他，在他走不了路的时候背着他下山，每天坚持接他上下班直到他痊愈，他说想吃海鲜馅儿的馄饨他就会亲手给他包，会在江桥刁难的他的时候站出来将他护在身后，也会在有危险的时候主动撇清和他的关系怕会牵连他。
感觉明堂好像没做什么特别的，可细细的数下来，明堂为的做了很多。
明堂顺便重新洗了个澡，出来后看邱少扬还没睡，正在看手机，掀开被子上床，将胳膊递过去。
邱少扬便不扭捏的倒进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胸膛。
他很少与人这般的亲密。
但人一但开始谈起了恋爱，某些天生的技能就会自己显现。
就比如现在，他可以踏实的躺在明堂的胸膛上看手机。
若是在昨天，他段然是不敢的。
“看什么呢？”明堂问。
邱少扬道：“补一下性知识。”
明堂将他的手机抽走，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干嘛？”邱少扬眨眨眼，不明白。
明堂嘬了他一口，“你不需要学，我教你，包教会。我能身体力行的教你。”
邱少扬被他坦然的眸子弄得有些害羞。
“看那些没有用，你要自己探索，才能体会到快乐。”
“你的快乐，都是和别人一起探索的。”
“我是探索别人，但你可以探索我。”明堂将邱少扬翻了个身，邱少扬直接爬在了明堂的身上。
“别这样，我也很重的，会压着你。”邱少扬想要躺回去。
明堂扣住他的腰，不给他起身：“不重。”
“你会喘不过气的。”
明堂准确无误的亲住邱少扬，“没有，不怕，就这样睡，我想和你，接触的多一点儿。”
“侧躺也可以。”
“我会感受不到你。”明堂摸了摸邱少扬的脸，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地咬了一下，“没见面的时间，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地吃饭，比上个月轻了好多。”
“忙。”
“以后再忙，都要按时吃饭。”
“好。”
邱少扬弯了弯眼，谈恋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他忍不住吻了吻明堂的喉结。
明堂闷哼一声。
明堂将两个人包在被子里蒙住头，疯狂的亲吻着他想要很久的珍宝······

第87章 一
——你遇到的最玄幻的事情是什么？
霹雳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是这个阴暗的房间中唯一的声响。
电脑发出的光，是屋里唯一的光源。
一双灵活的手在键盘上飞快的跳动，他的主人, 是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子。
男人正在回应这上面的话题，他所遇见的最玄幻的事情。
这是一个热门的帖子，男人也是逛论坛的时候看到了这个话题，讨论区里有各种奇怪灵异的事情。
男人翻看了一些，觉得其他网友的评论, 都没有他所经历的事情离奇，因为他的说的, 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男人敲击键盘的手停下, 他已经将自己的经历全部描述完毕，浏览了一遍，又修改了一些错别字之后, 点击了发送。
【提示：您确认要发送吗？确认请点击确认, 不确认请点击取消。】
男人没有犹豫，点下了确认。
随后男人便关了电脑, 上床睡觉了。
然而他这一条帖子，却直接冲上了热搜。
标题为《我的大学同学一年之内接连离奇死亡》
【相信科学不造谣：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是怪力乱神的事情，我说一件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吧。楼主坐标云省春城, 职业就不暴露了, 避免解码。
我的同班同学, 一年之内有四个人相继离世，死法各有不同, 且他们彼此之间都是是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 无论是吃饭还是做什么, 大学期间他们都是一起的, 而且几个人都算是富家子弟，我来介绍一下他们的死亡原因吧。
同学A：开车坠入山崖，车毁人亡。
同学B：疲劳驾驶直接开进了河里淹死了。
同学C：验楼的时候坠楼死亡。
同学D：上个月刚刚在家吞药自杀。
他们一起玩的比较好的还有三个同学如今还在世。
同学E：家在本地非常有名。据说好友相继去世，同学E目前状况不是很好，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中。
同学F：目前没有听说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同学G：大学毕业后出国深造，不曾联系，还不知道他的实施情况。
之所以发这个贴，我是觉得太过于离奇，一年之内死人相继死亡，还有一位精神状况不稳定，照这个趋势下去，我非常担心剩下几位同学的安全状况。】
网友小猫不爱吃猫粮回复：【我草，楼主你是认真的吗？一年之内四个好朋友相继死亡！这是什么样的概率，如果是真的话，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如果有疑点，建议楼主报警吧，为了剩下几个人的安全着想。】
网友川川川评论：【我感觉我可能解码了同学A。开车坠崖，上了热搜，加上富二代身份。死亡时间是去年的某场比赛，同学A正常行驶中突然就撞向围栏冲下了山谷，当场死亡。ZLF。】
这条评论区下，有的人根据川川川的解码，很快就破解出了楼主说的人。
网友番茄酱评论：【周凌风，赛车手，春城本地人，去年十一月份，野外赛车上死亡，家里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他们家公司在春城还算是出名，也符合富二代的称呼。】
很快，周凌风的社交账号就被扒了出来。
一位名叫“爱吃芹菜的毛毛”通过周凌风的社交账号，他们又找出了其他几个人，并分别对上了号，并进行了评论：【同学B：疲劳驾驶的是郑平安，家里是做连锁超市的。同学C：坠楼的是王琦，他们家开建筑设计公司的。同学D：吞药自杀没有上新闻，不过有一位叫吴少泽，社交账号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停更了，他们家是做广告设计的。至于未出事的同学E，据说现在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且在本地非常有名的，应该是楚氏集团的二公子楚垚。楚氏集团的大公子楚越的至交好友是前几个月涉嫌谋杀自己堂弟外界号称其为麒麟太子的邱少扬。同学F目前没有搜索到他的个人信息。同学E应该是金顶酒店老板的儿子卫烃。】
这条评论区很快就成了第一的热评，回复数量高达一万多条。
至于同学F也被解码了。
网友哈哈哈评论：【补充一下同学F：坐标春城大学，同学F曾是学生会的成员，家里不是顶级富豪，但条件不是很差，目前F同学已经接管了家业。我觉得为了保护活着的人，不要对其进行解码才好吧！】
很快这条贴子从最初的解码，开始变成了各种的分析。
网友翠花上酸菜：【会不会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遭到了蓄意报复。】
网友我还能再活五百年：【死的都是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不是有人仇富，或者是觉得这些富二代都是垃圾，对他们进行清理。】
网友柯蓝在线：【楼上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以为是什么屠杀富二代的变/态杀/手干的吗？】
网友幸运儿：【确实是很离奇啊，连续死了四个人，下一个该不会就是同学E了吧。E家超有钱诶！】
网友梅梅爱我：【只有我觉得很恐怖吗？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短期之内持续死亡，且互相认识，简直细思极恐！】
网友人生如戏：【我也感觉这不是普通的意外死亡，同一个朋友圈里接连有人死亡。也不会有这样的概率！】
网友蛙蛙蛙：【同认为过于离奇，已报警，希望春城警方能尽快确认事情的真实性！】
网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信谣不传谣！已报警。相信警方会尽快通报结果。】
网友一起吃山竹：【曾是春城大学学生，与几位同学同届不同系，曾经一起打过球，彼此还算熟悉，楼内有许多关于他们的不实传言，在此为他们辟谣，这几位都没有不良嗜好，且为人和善，与同学之间的关系相处非常融洽，在校表现良好，均以优等成绩毕业。并非那种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请不要代入各种狗血戏码，对其名誉造成损害，即使人已经不在了，也不代表就可以随便污名化！春城大学作为国内211大学，不是花钱就能上的大学，也足以证明几位同学的优秀。】
······
“喂你好，这里是110报警指挥中心。”
“你好，春城110报警指挥中心。”
“你好，110指挥中心！”
“110指挥中心！”
春城市110报警指挥中心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区都接到了关于网上的帖子的报警电话。
最忙的就是春城市的报警电话，以及市长热线。
好在帖子是后半夜发出的，网警及时做了屏蔽处理，并挂了接警通告，表示会立即展开调查，请大家耐心等待。
即使如此，网上的新帖依旧不断，话题讨论度全网第一。
刑侦总局，省委，市委，都对此帖表示的事件高度重视，要求各方立即动员起来，尽快查明真相，给社会广大群众一个交代！
春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全体成员均被紧急召回，由陈局坐镇，支队长晏枭河负责人员调度，立即组成111专案组。
由明堂担任专案组组长，陆长风担任专案组副组长，其他部门全力配合调查！
此次案件在国内的影响非常之大，一小时之内全国各地110报警中心关于富二代接连死亡该帖事件接警133.5万次！平均每分钟关于此事件的接警2.22万次，每秒接警370次，有关话题共计9万条，累积评论超过97万条，总浏览量突破3亿。
所有人都能意识到此次案件的重要性，紧急性！立刻对案件展开梳理分析，确定进一步计划进而执行！
舆论还在发酵，为阻止事件真相不被扭曲，各地网警加班加点。关于那些怪力乱神的帖子直接联系平台进行封禁！散播谣言的人直接进行拘捕！
等到高峰期，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只能提前进行干预，保证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事件不会被扭曲。
整个刑侦支队手里所有的案子全部停下，全力以赴配合重案大队调查此次事件。
技术员通过追寻ip地址，很快便锁定发帖人所在地，告知辖区民警，上门请发帖人回警局配合调查！
发帖人叫刘明浩，就住在春城市凤凰区新园小区3单元3201室。
刘明浩是春城大学经济管理系2017级应届毕业生，确实与死去的4名富二代是同班同学，现如今是一家公司的市场经理。
民警见到人后，将其和电子设备一并送到了市局。
刘明浩坐在问询室里，整个人都是发懵的状态。他一觉睡得正香，突然就被敲门声吵醒，开门之后发现门口站的是警察，直接出示证明，请他回市局配合调查，刘明浩当时人就傻了，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通过民警的描述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睡觉之前发的那个帖子，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以至于他被带回警察局调查。
刘明浩有些欲哭无泪，谁知道他只是随便说一下，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一直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那条消息而获得牢狱之灾。
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读一读关于法律的书。
明堂和陆长风在得知人已经被带回市局后，即刻准备开始问话。
观察室里，陈局长和支队长都在旁听，他们都希望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真相。
明堂和陆长风相继推门而入。
刘明浩看到他们二人，立刻激动的问：“警察同志，我会坐牢吗？”
明堂说：“等案件结果调查出来之后才能知道！此次事件影响极其广大，到现在为止，全国接警次数已经超过200万次。我们会对你的电子设备进行例行检查。如果核实你没有恶意引导舆论或者是散播谣言，将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合理的质疑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反之，你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刘明浩松了一口气，说道：“警官，我绝对没有恶意引导舆论，发表完帖子之后我就睡觉了，直到你们的同事找上门，我才醒过来，接着人就被你们带来了这里，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干过任何违法的事情。”
明堂示意他不要紧张，对他说：“那我们就开始吧，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在网上发布这个帖子吧。”
“我说我是随手一发你们信吗？”刘明浩欲哭无泪，“我就是打完游戏之后，随便去论坛逛了一圈，然后偶然间看到了这个帖子里面的一些回复，我就觉得他们那些都不真实，所以就将身边发生过的事情发到网上去了，是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压根儿就不会发这个帖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们会核实的。”明堂道：“那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既然你把帖子发出来，肯定有你自己的想发，对于帖子里的几位主角，你了解的有多少。”
刘明浩说：“我发帖子，就是因为这几个同学相继死亡太过于离奇了，实际的证据我并没有，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推着事情在发展一样。我也确实是很担心剩下的几位同学的安危，前段时间我还去看过楚垚，目前他的状况真的非常不好，一直在恐惧中，怀疑有人要杀了他。但我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他的家人说，心理医生诊断他有被害妄想症，但几个月前我见他的时候，他是正常的，因为我才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你是说，楚垚有被害妄想症。”
刘明浩纠正道：“不是我说，是心理医生诊断的。”
明堂道：“那你知道他这个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就是从吴少泽死后开始的，吴少泽和楚垚的关系特别好，他们两个据说从幼儿园一起玩儿到大的。”刘明浩说：“吴少泽死之前，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他怀疑有人想要害他，还说自己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你有看过恐吓信吗？”明堂问。
刘明浩摇头，“并没有，当时我们是同学聚会吧，吴少泽喝多了之后说的，只是听他这样说，具体有没有这一封恐吓信，我也不知道，但我看他当时状态确实不好。”
明堂都记了下来，这写事情，他们肯定不会凭借一方的证词就轻易做判断，还是要找楚垚本人或者其亲属做了解才行。
明堂问：“那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比如周霖枫，郑平安，王琦等人去世之前的情况。”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刘明浩叹了口气，“我和他们，也没有特别的熟悉，大家只是偶尔聚聚会，比较熟悉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圈子里的，你们可以问问冯赫，他们都是好朋友，冯赫肯定比我更能了解情况。”
明堂记下冯赫这个人，卫烃人在国外，国内想要直接了解情况的，除了楚垚，应该就只剩下冯赫了。
刘明浩搓了搓手，问道：“警察同志，我这个，不会留下案底吧。”
明堂和他说：“只有你有犯罪记录，才会存在案底，现在你只是配合我们取证调查。”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我明天还有上班的。”
明堂：“我们会尽快核实你有没有违规行为，核实完了，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刘明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从问询室离开，明堂和陆长风回了重案大队。
重案大队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明堂走到兰宁的身边问：“让你梳理的完成的脉络，你梳理好了吗？”
兰宁点头，将资料递给明堂：“已经梳理清楚了。”
明堂对于兰宁的高效非常的满意，“辛苦了。”
随后，明堂开始看起兰宁梳理出来的整个事件的脉络，基本有了大概的了解。
明堂将资料给陆长风后，走到陈颜佳身边，问道：“你这边，几个人的详细资料，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陈颜佳点头：“明队，都调查清楚了。”
“好样的。”明堂夸赞道。
明堂走到中间区域说道：“此次案件的重要性和紧急性，我相信大家都清楚，我希望大家能够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给广大的人民群众一个交代。所以，大家辛苦一点，等案件结束，我给你们申请一周的假期作为补偿。”
办公室里想起了一阵欢呼，“明队万岁！”
陆长风说：“大家加加油，相信我们自己，肯定可以搞出来的！这几天春城要降温了，搞完了，我请你们所有人去泡温泉做spa。”
重案大队的两位大队长都做出了承诺，重案大队的人士气被极大的鼓舞，个个都干劲十足的，小马达开到了最大。
陈颜佳将他查到的资料，打了两个纸质版的出来，给陆长风和明堂一人一份，随后有给他们两个人发了电子版的。
经陈颜佳查出的资料显示。
周霖枫在坠崖之前，也曾经深夜报案，说自己收到了骚扰电话，有人扬言要杀了他。
当时警方有取证调查，发现电话是从郊区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出去的。
现在市区基本没有公用电话了，但是在郊区一些比较老的地方，还是有公用电话且依旧可以使用的。只可惜公用电话年代久远，当年没有装过监控，电话被人精心的擦拭过，上面也没有提取道任何有用的信息。
后来没有多久，周霖枫就因为比赛的时候冲出赛道坠崖身亡了。
王琦坠楼身亡，是因为连续几天加班赶进度，熬夜后精神状况不好，去验收楼层的时候，一脚踩空了从楼上给摔了下去，当场死亡了。
郑平安开车冲进了河里，当时法医给的尸检报告显示是疲劳驾驶，他误把油门当成了刹车，直接冲进了河里，结果没有来得及逃生。
值得注意的是吴少泽，也曾在死亡之前报过警，说有人给他打了电话进行恐吓，但是警方对他的近期通讯做了一个基本的调查之后发现，并没有陌生的号码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曾经受到过恐吓信，但警方调查取证后，并没有发现恐吓信的痕迹，因此警方怀疑，是他自己产生了幻觉和幻听。
可在他还没有去医院做检查之前，他就在家里吞药自杀了。
好像单独看这几个案子，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将几起案子放在一起，谁看了，谁都会觉得很奇怪。
这几位在死亡之前，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不正常的状况。
全都都是非常的死亡，彼此之间认识。
且两两之间，还有共同的特点。
要么是被人威胁恐吓，要么是疲劳导致的意外事故。
再往下翻，明堂看见了楚垚的报案记录。在九月十三号的晚上，楚垚在自己的公寓里面报了案，说有人要杀他。
警察过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楚垚是坚持认为有人要杀他。
最终楚垚被家人送去了医院，经过诊断，楚垚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这是一种不断的将自己想象成受害者，感觉有人对自己进行监视，骚扰，攻击，嘲讽等，从而不断地自我产生焦虑，严重了还会产生幻觉，幻听等。
楚垚目前的症状，就和吴少泽死亡之前产生的症状十分的相识。
因此，他们不排除吴少泽也是患上了被坏妄想症。
这类的病，国内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研究证据能够表明什么的人会得这种病，只是可能与遗传因素、器质性病变、心理因素有关。
那么连续几个好友相继去世，楚垚的心里遭受了众创，从而产生了被害妄想症，也不是说不通。
但这个整体的案件来看，确实充满了奇怪的感觉。
目前楚垚的症状，和前面已经去世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几起死亡之间是存在的关联。
因此，刘明浩的疑虑，不能算是空穴来风。
至少从目前来看，他没有扭曲什么的事实。

第88章 二
检查完刘明浩的个人物品, 确定他没有故意引导舆论后，明堂他们就放刘明浩离开了。
根据刘明浩所说，明堂他们联系了冯赫, 不巧的是冯赫这段时间刚好在外省出差，并不在本市，因此不能和他们面对面进行沟通。
明堂想了想，事急从权，便说：“那冯先生您现在是否方便, 我们想通过电话的方式与你进行沟通，和您的通话我们会录音做备份。”
冯赫说可以, 不过当下是六点钟, 谈话必须在七点结束，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明堂答应了。
明堂整理的一下问题, 随后便开始了电话问询：“冯先生, 我想问问您对吴少泽，王琦, 周霖枫以及郑平安这几位了解的有多少？”
冯赫从明堂口中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而且是已经去是的好友的名字，一瞬间有些发愣, 回复镇定后问道：“方便告诉我您为什么这么问吗？”
明堂将网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冯赫, 但他并没有说出全貌。
冯赫听后, 便明白了明堂的意思，说道：“我最近半年很少和他们联系, 你们既然能查到我, 就说明已经对我有一个基本了解, 那你们也应该知道, 我的状况和其他人比起来并不算好，现在每天都在拼命地活着，没有时间再和一群大少爷们花天酒地了。因此我只能说我比较清楚的周霖枫和郑平安两个人，王琦和吴少泽在他们出事的时间段我们都没有怎么联系过，因此我也不怎么清楚他们那时候是什么状态。”
因为那个时候，冯赫家正面临着破产危机，他每天都在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中，哪里来的时间和狐朋狗友一起鬼混呢？
明堂表示理解的说：“没关系，您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冯赫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那行，你问吧。”
“谢谢。”明堂随即便开始提问：“周霖枫在发生意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呢？”
“有的。”冯赫说：“那段时间他经常说收到恐吓信，还有人打电话骚扰他，和我们聚会期间，他的状况就不太好。”
“他有和你说过具体的恐吓内容吗？”
“好像有吧。”
冯赫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听他说‘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不去死’‘快去死吧’这一类的。”
明堂记了下来，问道：“你有见过吗？”
冯赫说没有：“这都是周霖枫和我们说的，我没有见到过，不过有一次他和我们聚会，确实有陌生的本地电话号码打给了周霖枫进行恐吓。”
“能说说是怎么恐吓的吗？”
冯赫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有些头皮发麻，在周霖枫没去世之前，他以为就是黑粉的行为，可周霖枫去世了，再回想起当时的事情，竟然让他有些害怕。
明堂看他很久没有说话，问道：“冯先生，您还在吗？”
冯赫连忙说：“还在，还在。”
明堂这才松了一口气，耐心的等着冯赫的回答。
冯赫说：“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七个都在，是给吴少泽过生日吧，那天周霖枫的手机接连收到了好几个电话，周霖枫一般是不会接陌生人的电话，可那天，他看对方连续打了好几个，便接了。接通以后，对方便开始哭，对方是一个女生，我们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那个女生嘶吼着问周霖枫‘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冯赫顿了顿。
“本来周霖枫是要挂掉电话拉给她的，但是郑平安把手机拿走了，并直接找了一段刺激的视频对着手机放了回去，郑平安还说‘你可以继续打电话过来，如果你这么喜欢听的话，我一点儿都不接，给你当成安眠曲。’对方也可能没有想过郑平安会反击回去，当时就挂了电话。”
明堂心中惊叹，好家伙，还能这么刚的吗？
冯赫说：“办法虽然损了一些，但胜在管用，那个女生也确实再打电话过来继续骚扰周霖枫了，周霖枫也开始咨询心理医生，缓解内心压力，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但谁能想到，周霖枫会在那一天，除了事故直接冲下悬崖，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明堂能从冯赫的声音里听出浓浓的惋惜，说明这两个人关系的是真的还不错。
大体上和之前调查的差不多，不过冯赫说的这件事，警方当时调查的时候的并没有记录在案，明堂便问，“那这件事儿是发生在周霖枫报警之前还是之后呢？”
“之后。”冯赫肯定的说，“当时我就建议他报警，周霖枫说他已经报过警了，但是警方也没抓住这个人。”
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当初的案卷上面没有写明这一点儿了。
明堂继续问：“那郑平安呢？他有没有收到过什么恐吓信或者是被人电话恐吓过？”
冯赫：“没有听他说起过。平安出事前后那段儿时间挺忙的，很少和我们一起聚会，他家里是开连锁超市的，很多东西都是他自己在负责，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到处跑市场，谈生意，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工作，如果你们要打听这些内容的话，可能你们还是要问回他的家人，或者是那一段时间在他身边的人才行。”
“好的，非常感谢您的配合，这段时间，请您保持通讯畅通，如果后续我们还有什么问题的话还会再给您打电话。”
冯赫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冯赫开始洗漱。
明堂打着哈欠，外面的天已经开始亮了。
和冯赫的沟通还是有很大的收获的，最起码他们了解到周霖枫有进行过心理咨询，当时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周霖枫的赛车坠崖是意外，尸检报告上也排除了他的病理死亡的可能，警方也没有明确说明事故发生的原因，推测可能是踩错了刹车，或者是因为过于疲惫走神了才会导致惨剧的发生。
因为结合尸检报告写现场的调查报告，基本判断是意外事故，所以当时没有人去查过周霖枫的心理医生。
因此，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尽快与几位死者的家属取得联系，并且调查他们是否有收到过恐吓信或者是被人以其他的方式恐吓或骚扰过。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能证明几起案件的共同特点，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彼此之间都认识。
明堂将任务都分配出去，他们开始对几位死者展开详细的调查。
邱少扬被闹钟叫醒，起床去洗脸刷牙，收拾利落之后，便会一边做早餐，一边看手机新闻，了解每天发生了什么新的事情，紧跟时事。
但他最近已经养成了习惯，看手机的第一件事儿，是先打开明堂和他的聊天框，看看对方有没有发新的消息过来。
明堂每天早上都会给发消息，问早，交往这几天，邱少扬每天闲暇之余就一定会和明堂聊天。
自打确立关系那晚一起躺一张床上睡了一觉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邱少扬这几天又有些忙，所以他也没有去警局找明堂。
当天下滑状态来，想看看今天有什么推送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手机里面七八个关于新闻相关的软件，居然都在推送同一件事情，只是标题各有不同。
邱少扬点进去看了起来，大概就是说春城的几个富二代相继死亡，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怀疑是惹了什么人，或者是干了什么坏事遭到人报复。
至于新闻上说的这些富二代了，除了楚垚之外，邱少扬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涉及到了楚氏集团，邱少扬还是稍稍的上了心。
毕竟他的好兄弟楚越可是楚氏集团的继承人，还是楚垚的哥哥。
但不同的是，楚越和楚垚不是同一个母亲的，楚越的母亲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因为子宫癌去世了，楚垚的母亲是楚越父亲后来再娶的妻子。
不过没有通常那种豪门狗血的戏码，楚越和楚垚的关系还算不错，楚垚也无心继承集团，对楚越的地位构不成威胁。
楚越从小就是被当做集团继承人培养的，而楚垚就像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小鸟，有人为他保驾护航，他想飞多高，多远，都可以。
邱少扬找出楚越的电话，拨通了出去。
楚越很快就接通了，“喂，少扬。”
邱少扬听出了楚越声音里的疲惫，“你们家还好吧？”
楚越走到阳台上，今天的春城并没有出太阳，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中，天气预报说未来不久可能会雨夹雪，并且会迎来冷空气。
“不好，但也没有那么坏。”楚越说：“这件事出现的很突然，楚垚的身份被扒出来，一些想要成绩打击楚氏集团的人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但想要因此击垮楚氏是不可能的。但是楚垚最近状态很不稳定，医生说他有被害妄想症，他总是说有人要杀他，可他又拒绝和我们进行沟通，心理医生也没用，我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只能让他通过吃药进行治疗。”
楚垚的事情，这是楚越第一次说，邱少扬从前并不知情，因此猛然间听到楚垚有被害妄想症，还是挺懵的。
前几个月楚越的生日的聚会上，他们还打过照面的，那时候看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听谁提起过楚垚有被害妄想症之类，怎么会如此的突然呢？
邱少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他又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劲儿，奇奇怪怪的感觉一直在他的心里面徘徊。
他问：“你弟弟这个情况，是突然发生的吗？”
楚越说不是，“是吴少泽死之后才开始的，我听他们说，吴少泽死之前出现了幻觉，觉得有人要杀他，还报了警，但是警方并没有查到任何相关的证据，因此警方是怀疑吴少泽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幻听，但他死了之后，我弟弟也开始出现这样的幻觉了，也和我们说有人要杀他，有人给他写恐吓信，还有人给他打骚扰电话，我们也报警了，也调查了，根本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因此才会带他去做精神鉴定。”
楚越的语气非常的低沉，他很疲惫。
这几个月因为楚垚的事情，他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
药在吃着，心理咨询也在做着，可楚垚的情况却没有一点儿的好转。
医生说这种病很难治好，也没有办法根治，能保持不恶劣就已经很好了。
原本是应该送楚垚去医院接受治疗的，但楚垚自己不愿意，医生就建议他们还是把楚垚留在家里，让他在熟悉的环境里治疗可能比陌生环境效果要好一点儿。
所以搞成了现在的状况，每天家里都是鸡犬不宁的。
邱少扬也曾接触过一些被害妄想症的患者，因此当他听到吴少泽的状况的时候，就瞬间将他楚垚联系了起来。
被害妄想症的患者也会出现幻听幻觉的情况。
“这个吴少泽，是谁？”
春城富二代那么多，邱少扬是真的不知道这号人物。
楚越原本差到极点的心情，却因为邱少扬这个问题，奇迹般的变好了。
“他们家是做广告设计的，就是那个领秀创意广告设计公司，知道吗？”
邱少扬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得出了答案：“不知道。”
这个答案楚越一点儿都不意外，如果不是楚垚和他关系不错，楚越也不会认识。
不过在春城，吴少泽家也还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广告公司了。
但想楚氏和麒麟地产这种大企业，都有自己的营销广告部门，根本不需要外包，所以不认识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奇怪。
“我看新闻上还说了周霖枫和郑平安，这两个我也没什么记忆，他们的情况也是一样吗？”
楚越说：“那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听说周霖枫是被人骚扰过的，具体的当时也没太大听，因为自己玩儿车，才听了那么一耳朵，具体的事情我当时没有问过楚垚。至于那个郑平安，我是完全不清楚了，不过他们家连锁超市，你应该知道的。”
“哪家？”
“嘉鸿。”
“哦，我家小区出门对面儿就有一家。”
那今天的新闻写的，倒也不算是造谣了，起码这几个都是真的富二代，也是真的认识，还是好朋友。
但邱少扬觉得很奇怪，一年之内四个好朋友相继去世这概率高的恐怖。
隐约觉得这件事儿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那你们家里现在怎么办？”邱少扬问。
楚越叹气：“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那样了。”
对于这件事，邱少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想办法帮帮忙，控制一下对楚氏不利的舆论，让他们家不要在这种时候跌股价。
上班的路上，邱少扬陆陆续续的把这个瓜给吃完了。
前因后果全部弄清楚了。
只是现在的舆论走向已经非常的离谱了，从原贴的感叹疑问变成现在他看到的玄幻进阶版本，什么他们触怒了恶灵，被恶灵索命来了。
小故事也是一个比一个编的更加出彩。
已经完全脱离了案件本事，而是逐渐变成了一种舆论娱乐的东西了。
对于网友来说，吃瓜这个东西都是一茬一茬的，吃完了也就走了，可他们吃完的那些瓜皮，总要有人在后头跟着收拾，要不然那天网友想起来瓜田里的瓜皮还没清理，回来一看，就该怪给他们捡瓜皮的人办事效率不行，给他们扣上各种各样的帽子。
邱少扬看到了春城市公安局发的声明，针对此次事件，已经组成了调查组，而调查组的组长就是明堂。
怪不得今早没给我发消息呢，原来是在忙着办案子。
好吧，那就原谅你了。
邱少扬给明堂发了一条消息：【注意休息，天冷，小心不要生病了。】
当然，明堂也没有时间立马回复他。
明堂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邱少扬正在公司开早会。
开完会出来，邱少扬看到明堂发的消息：【知道，你也要注意保暖，这几天有案子，比较忙，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案子结束了，我去找你。/亲亲/亲亲】
邱少扬忍不住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裴侑旻看到他这样，忍不住也跟着开心。
邱少扬收起手机，说好事。
裴侑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谈恋爱了？”
邱少扬下意识的就点了头，点完以后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急了。
他还从来没有隐瞒过裴侑旻什么事情，所以下意识的就承认了。
裴侑旻顿时两眼放光：“是谁？我认识吗？”
“应该是认识，反正你见过。”
裴侑旻：“······”
他见过的范围可就真的太大了。
不过邱少扬还不打算将事情全部告诉裴侑旻，“其他的你就被打听了，等我确认下来了，一定会带回家给你和爷爷看的。”
“呦，我们家扬扬都开始瞒着叔叔了。”
邱少扬朝裴侑旻无辜的眨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行了行了，叔知道。”裴侑旻说他：“怎么越来越古板了，以前明明就很可爱的，什么都愿意和我分享。”
“那时候我才多大，现在我都31岁了，人重要有点儿隐私不是。”
“是是是。”
裴侑旻不与他争，“反正你这么大的个人了，我也不担心你被骗，吃亏的，怎么着都不会你的。”
“你对我倒是很有信心。”
裴侑旻说：“对你没信心，对你的智商有。”
裴侑旻有八卦的问：“那给我说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这总可以了吧。”
邱少扬说：“我们才交往几天而已。”
“哦。”
裴侑旻说：“爷爷要是知道你谈恋爱了，应该会很高兴。”
“你不许说，等我确定下来了再说！”
裴侑旻说：“你们不都已经交往了吗？”
“交往不代表一切，万一他反悔了呢，等我确定他不会再反悔了，我就带他回家见你们。”
“行吧，你自己安排。”
裴侑旻高兴的走了，心里是很高兴的。
邱少扬，终于有个人陪在他身边了。如果邱晟麟知道了，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邱少扬回到办公室，开始看报表。
没一会儿，他的助理就敲门进来了。
“邱总，你看看这个帖子，公关部门在网上看到的，目前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谷顾问让我问你要不要出一封律师函。”
邱少扬闻言，去看帖子的内容。
帖子名字叫《谁是下一个被恶灵索命的幸运儿》
这份名单，完全是按照财富排行榜排的。
邱少的名字拍在了第一。
楚越，姚放，苏耀，万子豪均在前列。
这时，苏耀也在他们常用的群里发消息了。
苏耀：【@邱少扬@姚放@楚越@万子豪 有个傻逼搞了个帖子，现在冲热榜第一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干他丫的？】
姚放：【@邱少扬 少扬你打算怎么办？】
万子豪：【草他妈的，现在热评都是关于少扬和楚越的，他们开始扒人了。】
邱少扬：【稍安勿躁，我这边直接微博转发，你们几个准备好律师函，等会儿我转完了，你们的律师函就直接发出来，楚越你最好让集团V号也发一份。】
楚越：【OK，我这里已经在准备律师函了，等你号令。】
邱少扬便没多看一眼，直接上了微博，找到了热搜第一的词条点进去，按下转发：【没想到吃瓜也能吃到自己的头上，不过我要纠正一下你，现在我已经不是富二代了，而是青年企业家，你的网络是2G的吗？没钱交网费了还是在第三世界？就差这点儿流量了？什么样的热度你都敢蹭，就不怕夜路走多了真的遇见鬼了吗？恶灵锁不锁我的命我是不知道，但你未经他人允许擅自将我未公开的私人的信息公之于众，已经构成了严重的隐私侵犯，我将会通过法律途径对你提起诉讼！ 另外我想说，关于此次事件，大家也是完全可以相信我们的警察叔叔，一定会将真相公之于众。不信谣不传谣，理性吃瓜，不要乱添麻烦！一切以警方公布的消息为准。@春城市公安局V】

第89章 三
掌握了最新动态的陆长风问明堂：“你看微博了吗？”
明堂平常不怎么用微博, 也几乎不在微博发消息，“又出什么事了？”
“有人发了一个谁是下一个死亡的幸运儿的帖子，邱少扬排在了第一位。”
明堂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谁这么无聊？帖子被处理了吗？没有的话赶紧联系网警删帖，这种时候他们这些吃瓜群众瞎添什么乱！”
说着，已经打开了不常用的微博。
不过这会儿微博热搜的风向已经变了，邱少扬的回应排在了热搜的第一位。
明堂点进去，看到邱少扬如此刚, 忍不住轻笑。
还是邱少扬一贯的作风，从来不惯着。
当初邱少扬在警局将潘美云的头发拽住往墙上撞的画面历历在目。
明堂看到邱少扬如此迅速利落的反应, 便不担心他会吃亏了, 并且春城公安的官方微博也对邱少扬的@做出了回应。
于是他的精力转回案子上。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的处理好眼下的案子。
明堂决定去楚垚家里走一趟，找楚垚和他的亲属了解一下情况。
明堂是下午一点去的楚家，楚越不在家, 家里就楚垚的妈妈和楚垚在。
得知他来的目的, 楚垚的母亲姜颖将他迎进屋。
姜颖是一个美丽大方的女人，从头到脚都十分的精致。
在楚家, 明堂有种站在金钱中央的感觉。
姜颖招呼明堂坐下，十分抱歉的说：“明警官，不好意思, 我儿子现在在接受心理疏导, 你要想见他, 需要等他接受完心理疏导。不过您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现在的状态并不算特别的好, 具体能不能和她说上话, 还要看医生怎么说。”
明堂来之前, 也对楚垚做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当然知道他目前的基本装况，如果情况不允许，他自然不会去强制要求和楚垚见面。
保姆给明堂上了茶。
姜颖招呼道：“明警官，您喝茶。”
明堂点头，对姜颖说：“您不用太照顾我。”
姜颖笑了笑，“明警官年龄看起来很年轻啊。”
明堂说：“确实不大。”
“那想必一定是年轻有为。”
“年轻有为不敢当。”
姜颖无奈的笑笑：“我儿子如今这个状况，也不知道还好不好得了了。网上说的那么邪乎，我也很担心，明警官你们警方目前是怎么看待这几件事的？”
明堂道：“案件目前还在调查阶段，还没有证据证明几起案件有关联，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你们暂时也不必忧心，先将楚垚照顾好，让他积极配合治疗。”
“明警官，根据您这么多年的经验，您能给我说说您的想法吗？我不想听你们官方的那一套说辞，事关我儿子的性命，我真的堵不起。”
明堂十分为难的说：“姜女士，抱歉，我们警方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所以我无法对您做出任何的推论，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加强对楚垚的看护，如果您担心他出什么事情，最好是有人24小时不间断的对他进行保护，加强防范，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可以适当的限制一下楚垚的活动范围，尽量不要接触到陌生的人，或者是你们觉得有可能会危害到楚垚生命安全的人。”
姜颖红了眼眶，抬手捂住了嘴，眼里无声的落下。
明堂拿起桌上的抽纸给她递过去。
姜颖抽了两张擦点眼泪，对明堂说道：“谢谢。”
明堂说不写。
哭了一下，姜颖心里苦闷也算是释放了一些，主动和明堂讲起了关于楚垚的事情，“垚垚几个月前还和我说他要大西北游玩，这一年，他的好友相继去世，给他的心里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说要出去散心，我也是十分的支持，谁知道吴少泽会突然的自杀。”
“突然？”明堂有些惊讶。
姜颖点点头，“是挺突然的，就在他自杀一个月前，他还计划着和楚垚去看南迦巴瓦峰，九月底一起看西北戈壁滩里的胡杨林，楚垚当时还问我，什么样的防晒在西北用不会被晒伤。”
“那时候他的状态怎么样？”明堂问。
按照这个时间线往前推，他们计划去西北游玩的时间应该是在八月初，因为吴少泽自杀的时间是在九月上旬。
“一切看起来就挺正常的。”姜颖叹了一口气，“和现在楚垚的情况有些类似，突然之前就性情大变了。”
明堂敏锐的捕捉到了姜颖话里的意思，“楚垚也是这样吗？”
姜颖点头：“是啊，吴少泽走了之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情绪一次比较低落，毕竟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除了我们之外，吴少泽就是垚垚关系最亲近的人了。突然有一天，楚垚半夜在房间里大叫，说有人给他打电话，说让他去死，我们当时就觉得他是做了恶梦，安慰了他几句，就回房间继续休息了，从那以后，楚垚经常做噩梦，但他又说不出是谁要杀他。有一天晚上，楚垚可能也是做了噩梦，但他没有和以前一样大叫，而是报了警，说有人在骚扰他，给他写了恐吓信，警察上门了我才们知道。”
“起初我们都没有往妄想症方面想过，是出警的一位警察提醒我们，我们才带他去医院做的鉴定，确认他患上了被害妄想症。”姜颖的眼泪落下，她拿起纸巾擦掉，继续说：“我们对此也是十分的无奈，我也不希望我的儿子得上这种病，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受我们的控制。”
明堂在安慰人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只能默默地递纸。
姜颖调整好情绪了说道：”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的事。”明堂说：“你们也不必太过焦虑，保持好自己的状态，警方一定会尽快的查清楚真相的。”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明堂和姜颖一起看过去。
只见一名女子从楼上走下来，女子的气质十分不错。
女子走到客厅，姜颖连忙迎了上去，“小沈，怎么样啊？”
小沈的全名是沈妖妖，本职是一名心理医生，也是楚垚的朋友。
沈妖妖摇了摇头，对姜颖说：“比上一次更严重了，阿姨，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让他过多的接触电子产品吧。网上那些消息被楚垚看到，不利于他的病情恢复。”
姜颖连声说好，“我一定注意。”
沈妖妖看向明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姜颖介绍道：“这位是市局的警察，来找垚垚的。”
明堂主动的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市局的刑警明堂。”
沈妖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笑容：“你好。”
明堂也没太在意。
姜颖问：“小沈，垚垚现在可以接受警方的问话吗？”
沈妖妖又看了明堂一眼，说道：“不行，他现在情况不好，如果和他问话，比如要提起那些让他发狂的事情，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样的行为对他没有一点的好处，我的建议是不要。执意问话，大概率一朝回到解放前，严重一些可能比之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颖有些为难的看向明堂。
明堂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问了，楚垚的身体情况比较重要。”
姜颖松了一口气。
“明警官，谢谢你的谅解。”
明堂：“我们办案也是要基于抱证人民利益的情况下才进行的。”
明堂看向沈妖妖，“沈医生，我们可以聊聊吗？”
“你想聊什么？我等下还约了其他的病人，而且我也不是楚垚的医生，我是他的朋友，今天过来，是因为看到网上的贴子，有些担心他，所以才会过来和他聊聊天而已。关于他的详细情况，你文问回他的主治医生比较合适。”
明堂看他急着走，也就没在说什么：“多谢沈小姐告知。既然你还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妖妖准备离开。
姜颖说送送她，被她拒绝了。
沈妖妖走后，明堂问姜颖：“这位沈医生，和楚垚很熟吗？”
姜颖说：“吴少泽出事后，她才开始关心楚垚的状况，有他在楚垚身边，楚垚的状态要好很多，楚垚的主治医生也是建议他们可以多多的接触，毕竟楚垚和别人有距离，身边有个专业的医生陪着还能开导开导他，医生对此是鼓励的，她几乎每周都会来家里一两次。”
“既然对楚垚病情恢复有帮助，你们怎么不聘用她呢？”
姜颖叹气：“我们也是想的，可她的时间不允许啊，她每天有很多的病人接触，她说不能对其他的山".與三"｝夕病人不管。说出来不怕你觉得我们不道德，我们出几百万卖她的时间，她都不愿意，她说做医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
明堂不有的对沈妖妖的看法有些改变了，“那她到是个挺负责任的好医生。”
“是啊。”姜颖说：“她来给垚垚做心里疏导，一分钱都没收过我们的。”
“却实是个好医生。”
姜颖点头，和明堂十分抱歉的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儿子的状况不能配合你问话了，我还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
明堂摇头说：“没关系的。”
见不到楚垚，明堂多留也毫无意义，便起身告辞，“那姜女士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您想去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可以电话联系我。”
“好的。”
姜颖将他送到了大门外面。
明堂驱车回了市局。
陆长风带着人去了周霖枫的家里。
摁了门铃，差不多等了五分钟左右才有人给他开门。
周霖枫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周霖枫车祸去世后，周母的情况不太好，人还没到60岁，头发已经白完了。
他在老人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儿或者的希望。
周霖枫死了，这个家也死了。
陆长风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副队长陆长风。”
周母默然的看了他一眼，双眼空洞，“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陆长风道：“阿姨，是这样的，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些关于您儿子周霖枫的一些事情，您看您方不方便和我们聊一聊？”
周母闻言，眼中才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将门拉的开了一些，让他们进了屋子。
屋里有些杂乱，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偏着头，手脚的姿势都很僵硬。
陆长风看到这一幕，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
周母说：“偏瘫。”
周母做到周父的对面，端起饭碗，继续给周父喂饭。
陆长风感觉眼里进了沙子。
周母说：“霖枫走了一年了，你们警察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为了什么？”
虽然是疑问句，可周母的语气过于平静。陆长风却听懂了，即使是现在这样，他们夫妻二人也没有请一个人照顾他们。
周母已经对一切都不怀希望了，能活一天，就是一天，想行尸走肉一样。
陆长风道：“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周霖枫生前遭受人恐吓和骚扰的事情。”
“霖枫······”
“霖枫······”
周父用了的喊着这两个字，手一直想抬起。看得人心里一次发酸。
或许周霖枫是两位老人活下去的唯一原因吧。
陆长风看得出来，周母是一个十分独立自主的人。
周母的眼里闪着泪光，握住了周父要抬起的手，和陆长风说，“当初我们都和警察说过了，那时候没查出来，难道现在查吗？”
陆长风如实相告：“现在有一起案件涉及了周霖枫，因此我们来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周母冷笑，“骚扰我儿子的人，你们还抓吗？”
陆长风目睹了两位老人的状况，心痛不已。重重的点头，“抓，二老放心，只要我陆长风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下这个案子。”
周母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大抵是觉得陆长风在骗她。
陆长风也没解释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周母说：“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陆长风这才开口：“周霖枫有得罪什么人吗？”
“他平常话不多，也从没听他说起过和谁起冲突。”
“那在他报警之后出事之前，他的状态是什么一样的？”
“一直不太好，他的压力太大了，有找心理医生做心里疏导，不过效果微乎其微。”
“你记得是谁给他做的心理疏导吗？”
周母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心理医生是经理给找的。你们要去问问经理才知道。”
按照周母说的，陆长风找到了周霖枫的经理，是个40岁左右的秃顶肥胖大叔。
陆长风看他一口的大黄牙，极度的不舒服。
经理上上下下的将陆长风打量了一圈，问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关于周霖枫的事情，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周霖枫，经理明显的愣了一下，“你们是重新查当年的事情吗？还是周霖枫当年的死另有原因？”
陆长风说：“是目前有一起案件，牵涉到了当年周霖枫。所以我们过来这里做个例行询问。”
“原来如此。”经理说：“那你们想知道什么，时间过去了一年，很多细节我也记不清了。”
“没关系，你记得多少说说少。”
“周霖枫有没有和得罪过谁？”
“我的印象里他没有主动和别人结仇过！”
“那关于当年他被人骚扰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呢？”
“这件事情是我帮他处理的。”作为处理人，他当然什么都知道。
陆长风点头，“当时他的心理医生是你帮忙给找的对吗？”
经纪人不明白这和心理医生又有什么关系，“是我请的，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我们就是想找他的心理医生了解一些情况。”
经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经纪人出了什么问题。
“您还有他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吗？”陆长风说：“我们没有查到他的就诊记录。”
经纪人说：“他是在一家专门的心理治疗中心做的，因此你们查不到他的就诊记录也不稀奇。”
说完，经纪人拿了纸笔，写了这家治疗中心的地址，交给了陆长风，“就是这家。”
“谢谢。”陆长风接过收好，继续问道：“根据你们的报警记录上说，周霖枫有收到恐吓信是吗？”
“是有，不过当时我们也没太在意。”
“那感谢信是怎么收到的？”
“有人直接送到了公司，我们这里是前台统一代收快递，有快递直接放在前台就可以了，前台会送到各个部门的。”
“那有查过监控吗？”
“查过。”经纪人十分无奈的说：“这栋楼不只是我们一家公司，快递是楼下的公司职员送上来的，而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快递为什么会在他们家出现，查监控无果，就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
“骚扰的人打的是周霖枫本人的私人号码，平常知道他这个号码的人应该不多吧。”
“是不多，但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个圈子也有那么广泛。”
经纪人叹气：“霖枫出事之前的状况一直不好，我都劝他不要参加当时的比赛，但他依旧坚持，我也没办法，只能由他去了，当时，我应该坚决一点儿的阻止他的。”
经纪人对于这件事一直都很自责。
陆长风安慰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经纪人摸了一把脸，“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你们也不必安慰我了。”
陆长风只好把剩余的话都咽了回去。
经纪人又说：“希望你们能抓住骚扰霖枫的人，也算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陆长风：“我们会尽全力的。”
经纪人点了点头，但他心里根本不抱希望，一年过去了，人早就跑了，上哪里去抓呢？
从经纪人的公司离开，陆长风又去了心理咨询中心。
咨询中心位置没有变，还是原来的地方，陆长风停好车走进治疗中心，一楼是大厅和接待室，墙上是这家治疗中心的一些奖章，或者是一些病人送来的锦旗。
前台看到陆长风进来，便立马站起了身，态度十分良好的和他打招呼，“先生您好。”
陆长风微微点头：“您好。”
前台服务人员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陆长风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问道：“你们的负责人在吗？”
两名前台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便先离开了。
“请稍等。”
陆长风也不急，便在大厅里转悠了起来，大厅的墙上，有他们这个心理咨询中心所有心里医生的详细资料。
陆长风挨个看了一遍后，一个男人匆匆朝他走来。
“您好。”
对方十分有礼貌的伸出手，“怎么称呼。”
“双耳陆，陆长风，市局刑侦支队的。”
“陆警官你好，我是这家心理咨询中心的负责人，代向阳。”
“你好。”
代向阳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陆长风点头，跟着代向阳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
坐下后，立马就有人给他们送了咖啡进来。
陆长风主动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和您了解一件事情。”
“您说。”代向阳笑着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您。”
陆长风道：“我想让您帮我查一查，一年之前，一个叫周霖枫的人，是你们这里哪位医生帮他做的心理治疗。”
“您稍等。”
代向阳打开电脑，登录他们的工作软件，开始查询客户治疗，按照陆长风提供的名字，代向阳很快就查到了周霖枫的就诊记录，“是张凯明张医生。”
这个人陆长风在外面的公示栏上看到过。
“那您能帮我们联系一下他吗？有些事情，我们想要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当然可以。”
不过由于张凯明正在给人做心里的咨询，所以陆长风稍微的等了一下。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他才见到张凯明。
这是一位非常儒雅的中年男性。
对方非常的有礼貌，“你好。”
陆长风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打扰了，我此次来访，是想和你了解一下，一年前你接触过的一个病人，周霖枫。”
今天关于春城富二代接连去世的消息不断的被各大媒体推送，只有有用手机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件事了，张凯明自然不例外，不过警察真的找过来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陆长风道：“你给他治疗期间，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你记忆毕竟深刻的话？”
“稍等。”

第90章 四
张凯明起身, 在自己身后的一排柜子里，找到了去年周霖枫做咨询的记录，他们每次做咨询的时候都要进行记录的。
他将东西递给了陆长风, 说道：“这是他治疗期间的记录，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助，这个病人他的行李压力主要是两方面，一是担心自己的赛车比赛拿不到好名次，二是一直被骚扰很扰他的心态。”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 他有怀疑骚扰他的人的疑似范围？”
“那倒没有，我就听他说, 是个女孩子, 每次打电话过来就是哭，问他为什么不去死。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因此他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有一个姑娘对她的恨会这么深。他也尝试过和对方沟通，对方似乎只是想发泄自己心里的情绪, 根本不和他交流。”
张凯明叹气，“我能做的，也就是帮他做心理疏导, 引导他走出来, 只可惜, 我还没完全引导他走出来，他就先出了车祸。”
从周家到经纪人再到心理医生, 陆长风的一天基本是白跑, 几乎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对于这个什么的打骚扰电话的女人, 依旧是一无所知。
离开心理咨询中心，陆长风开车回警队。
兰宁是去调查关于吴少泽的事情了。
吴少泽走的十分的突然，从精神出问题到自杀，前后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样子。
通过吴少泽家里人和以前的同事的描述，吴少泽那一段时间比较忙，一直在忙着广告策划方面的事情，压力特别的大。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和幻视，整个人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然后就应为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了。
他的遗言中写道，他活的太累了，所以不想活下去了。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可人确实是已经走了。
他的家人也说，他们从来没看到过什么恐吓信，或者是有人给吴少泽打过什么骚扰电话，几乎肯定就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丁去了王琦家和公司，对他身边的人都做了详细的调查。
王琦在亲戚朋友中口碑挺不错的，不过根据王琦身边的同事口中描述，王琦确实被人骚扰过，还收到过变态的人寄来的内衣内裤，且是已经穿过的。
据悉，王琦曾今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叫杨雪。
小丁便顺着信息找过去。
杨雪是一名瑜伽老师，人长得漂亮，气质和身材都不错。
对方和小丁约在了咖啡厅里。
小丁先到，杨雪后到的。
杨雪十分的有礼貌和小丁道歉，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迟到。
小丁说没关系，他们就进入了正题。
小丁问杨雪：“你是不是给王琦寄过女性的打底内衣裤？”
“误会，这是个误会。”杨雪立马澄清。
“我当时只想把他自己的内裤什么的寄回给他，但我那段时间累得有些懵，就不小心把自己的内衣裤给他一起寄过去了，不过我后来给他解释了，他说那些他已经丢了，让后赔了我两千块钱，让我自己去买新的。”
说着，杨雪找出了他们当时的聊天记录，“你看。”
真相确实如杨雪所说。
但杨雪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变态。
“那你有给王琦寄过恐吓信吗？”
杨雪一愣：“我给他寄恐吓信做什么？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就是说，你没给他寄过对吗？”
杨雪点头：“当然没有，我们是和平的分手，我给他寄恐吓信干什么？”
杨雪说：“王琦是个好男人，就是他太忙了，交往两年，他基本每天都很忙，出门的时间早，回家的时间晚，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慢慢的就淡了。”
“他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杨雪说：“他公司的事情，我从来不问，他朋友的事情，我也不怎么打听，他也从来不和我说，所以我不清楚。”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呢？”
杨雪：“因为我出轨了。”
小丁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瓜。
杨雪说：“我和他之间，没有激情，他太沉闷了。”
“所以你就出轨了？”
杨雪毫不避讳的点头，“是，我出轨了，被他发现了。于是我们和平分手了。”
小丁觉得这个王琦的脾气是真的好，如果换成自己，指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
“但他还是一个不错的好人，除了没有什么恋爱的细胞之外。”
杨雪说起王琦，也是十分的惋惜，“当我知道他和我分手以后状态不好，去验楼不小心坠楼身亡，我也十分痛心。如果不是因为我出轨导致他精神受到打击，他应更也不会出意外了。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的。”
小丁勉强挤出一个笑，他实在是知道怎么安慰面前这个女人。
出轨是一一件不对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好说，王琦坠楼和杨雪有没有关系。
杨雪问：“你们来调查是因为网上的那篇帖子吗？”
“是。”小丁如实的承认，“你和王琦在一起，有没有听说他的罪过什么人？”
“嗐，他和我一起的时候，也很少把他的事情说给我听的，不过他性格不错，一般不容易得罪人的，我反正是没听他提起来过的。”
“不过······”
“不过什么？”
杨雪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挺邪门的，王琦他们几个接连去世，到真的像是有恶灵来索命一样。”
小丁没说话，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恶灵，有的不过是人在扮鬼。
又或者说，他们这些人，是真的被死神眷顾，反正肯定和什么恶灵没关系。
杨猛去的是郑平安的家里，根据郑家人的描述，郑平安确实也收到过恐吓信，不过他们早根本不会当回事儿，他们家商场做的好，遭人嫉妒是难免的事情，如果每一件恐吓的威胁的事情都要去理，那他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比之车祸，恐吓信根本不算什么。
杨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人家站在那个位置上，经历的自然是他没有经历过的，这些勾心斗角，不仅仅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现实里也不会少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恐吓信什么的，对郑平安根本造不出伤害。
那么如此说来，郑平安的死，应该就是单纯的因为劳累过度引发的意外了。
据悉，郑平安死亡前，因为他们刚好有一个新的商场开业，连续好几天都在现场监工，几乎每合过眼，那时候人就已经很疲惫了，深夜开车回家，由于过度疲惫，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当他们带着自己的调查结果回到警局，便聚在一起开了一个会议。
结合几人的调查结果来看，这几起案件的核心内容都和恐吓有关。
只不过恐吓的内容对第一个死亡的周霖枫是影响最大的。
对于第二位去世的王琦，并不能确定有没有这方面的因素，毕竟王琦当时被带了一个绿帽子，和女朋友分手，情绪本身就不好，因此无法判断。
而对于第三位去世的郑平安，几乎没有影响，因为恐吓对头来说是家常便饭。
至于第四位的吴少泽，从他这里开始转变了，他没有收到过任何的恐吓信或者是电话，却坚持声称自己受到威胁，依旧是和威胁有关，为什么？据了解，吴少泽家里没有这方面的病史，他在出事前，也没有什么崎岖的经理，要说崎岖，可能也就是朋友接二连三的去世。难不成他患上被害妄想症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但现在人已经去世了，也无从查证他究竟是原因导致他出现幻听和幻觉的，并且，也不是所有的幻听和幻觉都是因为得了被害妄想症。
而现在，楚垚正在重复吴少泽当初的路线，如果没有人把帖子发出来，楚垚是不是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以某种方式离世，接下来就会到冯赫，然后是卫烃。
现在没有实际的证据能证明给他们写恐吓信，或者是给他们的恐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
网上的舆论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截止目前为止，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已经十分大了，官媒都已经点名了，明堂他们此刻的压力只大不小。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明堂抬眼望去，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邱少扬。
邱少扬问：“明队现在有时间接待我吗？”
明堂看到他那一瞬间，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
他快步的走到邱少扬的身边，“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这连你们警局都不能来了？”邱少扬故意不满的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我不知道。”邱少扬笑吟吟的看着他，食指在明堂的心口上画圈圈，压低了声音问：“明队，你什么意思啊？”
邱少扬的眼睛笑起来就特别的多情，加上他的动作，差点要了明堂的命。
明堂立马将他拉进屋里，关上了门，还把挡板翻了下来，这才走回他的身边，将人抱住，“我想吻你，可以吗？”
邱少扬微微垫脚，飞快的在他的唇上嘬了一口。
几日不见的浓郁的思念之情全部涌上了心头，明堂低头，与邱少扬疯狂的索取着。
换气之余，邱少扬打趣道：“明队，你这样，太饥/渴了，我会认为，你要对我做点儿什么的。”
明堂微微松开了他，“对不起，我有点······情难自制。太久没见你了，太想你了。”
“是吗？”邱少扬给他算账，“五天没见了吧，你给我发够三十条消息了吗？没有吧，你那里想我了，我没看出来，电话也没一个，都有人预言我是下一个幸运儿了，也不见你关心我一下，你是不是准备吃席呀？”
明堂又一次吻上邱少扬，这一次比上一次凶太多了，带着一些惩罚的意味，“不准瞎说，听到没。”
邱少扬撇嘴，“哼，不关心我就算了，你还欺负人。”
明堂捏了捏邱少扬的脸，“对啊，就欺负你，还要欺负你一辈子，邱顾问给不给我欺负？”
“要是一辈子的话，那我考虑考虑。”
明堂轻笑，“瞧把你给机灵的。”
“那你喜不喜欢。”
明堂又亲了一下，“你说我喜不喜欢，你感受不到吗？”
明堂拉起邱少扬的手掀起自己的毛衣，把邱少扬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来，感受一下。”
邱少扬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明显的加快了，却故意逗他，“什么？胸肌吗？”
“胸肌你得往左或者是又移一下。”
邱少扬往左移了移，眨眨眼，一脸的单纯无害，“我这不算是耍流氓或者是袭警吧。”
明堂压根没有想到这个层面，面对邱少扬的调戏一秒破功，“邱顾问，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有吗？”邱少扬故意捏了捏，“很有弹性嘛。”
明堂立马抓住了手腕，“乖，别闹。”
“你不是说我不解风情吗？”
明堂：“······”
“邱顾问。”明堂认真的喊了他。
邱少扬抬眼，明堂温柔的亲了亲他的鼻尖，“我喜欢你，从前喜欢，现在喜欢，将来也喜欢。”
那一瞬间，邱少扬的心跳也加速了。
明堂明显看到了他心口的起伏，满意的勾起唇角，“邱顾问，还亲你的男朋友吗？”
“想亲，但你太高了，我脖子酸了。”
虽然很丢脸，但邱少扬还是要说出来，“每次都仰头，很缺氧的。”
明堂被他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他194的身高，确实比邱少扬高出一些，“是我考虑不周了。”
明堂将他得手环过自己的脖颈，“跳上来，我抱着你。”
“这样，会不会太亲密了，被人看到，不好。”
明堂道：“那就委屈你仰头了。”
邱少扬觉得按明堂说的做，明堂稳稳地拖着他，“我不会掉下去吧。”
“掉下去也摔不到你。”
吻后，明堂问：“这回脖子不疼了吧？”
“不疼了。”
明堂道：“那就好，我这个媳妇儿，是个金疙瘩，我记住了。”
“瞎说，我不是。”
明堂笑，“反正是要捧在手心里的。”
“那是。”邱少扬傲娇的说。
明堂喜欢看他这股子傲娇的劲儿，又情不自禁的吻上他。
门突然被推开，两人齐齐看过去，下一秒，明堂就撒了手，邱少扬落地后立马离明堂拉开距离。
“陈局。”
“陈局。”
陈局在门口当场石化。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毕竟以前邱晟麟和裴侑旻也经常这样。
只是······明堂，和邱少扬，他有点接受不了。
几人沉默了半晌，谁也没先开口。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邱少扬说，“陈局你找明堂有事吧，那我就先走了。”
明堂有些不舍得，都被陈局看在了眼里，叹了口气，却也没挽留。
邱少扬在明堂不舍的目光中走了，陈局问明堂：“案子现在是什么进度了。”
明堂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门口，才回答陈局的问题。
邱少扬并没有走，而是出去买了很多吃的回来，给加班的警察做宵夜。
邱少扬回局里的时候，陈局和明堂还在聊，邱少扬就去了唐岩那边儿，还给他带了一份宵夜过去。
唐岩最近也很忙，家里也在给他安排相亲，但是那么多个，他一个都没成功。
正在郁闷之中，邱少扬敲响了他的门。
“进来。”
看到是邱少扬，唐岩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邱少扬不悦的皱起眉，“那我走？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不想看到我，真伤人。”
“不不不，坐坐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惊讶你怎么会来。”
“没事我还不能看看你了？”
“可以。”唐岩说：“警局就是你家，你随时可以来。”
邱少扬哼了一声，“要是明堂有你会说话就好了。”
明堂此刻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陈局问：“感冒了？”
明堂自己也不清楚，“可能吧。”
“那可不行，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可能生病。”
“我会注意的等会吃点儿药预防一下，可能是降温的缘故，今年比往年冷的早太多了。”
唐岩问：“刚从明堂那边过来？”
邱少扬点头。
“看来我又是顺带的了。”唐岩也仅仅是难过了一秒，“网上的贴子对你没造成什么影响吧？”
“能造成啥影响，我不给他造成影响都不错了。”
“那也是。”
邱少扬这样的心态，确实很难被影响。
明堂送陈局出办公室，看到同事们都在是宵夜。
陈颜佳道：“明队，给你留了。还热乎，你也趁热吧。”
“谁买的？”
“邱顾问啊。”
明堂走到窗边，看邱少扬的车还在停车场里，问道：“那他人呢？”
“可能是去了唐科长那边。”
明堂拿了宵夜回办公室，给邱少扬发消息：【在哪儿？】
邱少扬看了一眼手机，回到：【唐岩这里。】
【你和陈局谈完了？】
明堂：【谈完了，你还来吗？】
邱少扬站起身子。
“这就走了？”唐岩问。
邱少样点头。
邱少扬敲响了明堂的办公室们，明堂立马起身。
他一进门，明堂立马就把办公室反锁了，他不想一会儿在闯进来一个人看到。
“骂你了吗？”
明堂摇头，“估计是怕影响我心情，没骂我，也没说什么，案子结束估计就要和我算总账了。”
“怕不怕？”
“不怕。”
明堂将求上扬托起，放在了自己的办工作上，两手撑着办工作，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有你，我什么都不怕的。”
邱少扬前倾吻住他。
绵长的吻过后，邱少扬说：“明队，你太会了。”
“彼此彼此，邱顾问。”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邱少扬和他撒娇：“明队，我害怕成为下一个幸运儿，你保护我好不好。”
“不管你是不是下一个幸运儿，我都会保护你的。”明堂拉来凳子，坐在了邱少扬的面前，郑重的说道：“我会一辈子都竭尽所能保护你，无论我是一名警察，还是你的男朋友。保护你，我义无反顾。”
“明队。”
明堂温柔的看着他。
邱少扬说：“我好喜欢你。”
“这是我的荣幸，邱顾问。”
温情过后，两人说起了案子，明堂需要邱少扬敏锐发直觉帮他。
这件事，邱少扬今天一直在关注，通过网上各个渠道，他已经还原的差不多了。
加上明堂给他看的资料。
“你是怎么想的？”邱少扬问明堂。
明堂说：“尽管看起来，像是意外，可巧合，太多了一些。我比较偏向于是有人在暗中引导，但我现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邱少扬点头，“确实是却一条线串联，但也不是没有，起码有两条线。”
“一：他们彼此都认识。二：都和恐吓有关，虽然吴少泽和楚垚都没有收到实质的恐吓信，但在他们的心里，恐吓的种子早就被人埋好了。”
“怎么说？”
邱少扬给他解释道：“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你并不需要每一块都亲自推他他才能倒下。”
“人的心里很复杂，一共七个人，3个人已经在被骚扰了，那么你觉得剩下的四个人，他们心里就不会怀疑自己是下一个被骚扰的人吗？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被骚扰，一个一个的去世，就会陷入一个怪圈，骚扰=去世，甚至都不会去思考他们中间的必然联系，也不会去思考这个等式是否成立，那么当第四个人某一个点被触发以后，他就可能带入其他三人的遭遇，这是同化效应，他觉得别人是这样的，自己应该也是这样，于是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就自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幻想，人的情绪是可以影响到其他人的。而楚垚就是第五个人，吴少泽是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无话不说，楚垚每天和吴少泽在一起，自然容易被影响，吴少泽死后，被影响的他，自然会成为下一个吴少泽。显而易见，现在他已经是下一个吴少泽了。”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对方一定得是个心理方面的高手吧。不然，如何保证其他人就一定会受到影响？就比如郑平安，就完全没有被恐吓影响。”
邱少扬不赞同：“他亲口和你说了吗？”
明堂摇头。
邱少扬说：“那不就对了，只是他的家人说，这是家常便饭，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邱少扬轻笑。

第91章 五
“那么依你的意思, 背后有一个人在操控着一切。”
邱少扬点头，“这个做法，挺高明的。对方在心理方面的造诣一定不低。这方面最著名的案例, 就是M国某个州音乐会的踩踏事件。前年在另一个州，也发生了一次集体自杀事件，一所大学的心理社团做了一个自杀暗示的相关课题研究，参与的人之间互相有意识的消极影响，记录每天的变化, 结果最终惨剧发生，参与课题的10个人, 有6个是在同一天相继自杀了, 自杀的方式各有不同，在第七个人自杀的时候被制止了。”
“然后呢？”
邱少扬叹了口气：“他们以为救下来了就算结束了，却没想到, 活着的4个人虽然没有聚集在一起, 可当初的影响没有消散，他们要自杀的信念依旧存在, 一周之内，四人还是相继自杀了。课题发起人被判终身□□，因为该州没有死刑。但入狱后的某一天, 这位课题发起人也自杀了。这就是著名的维特效应。”
“所以你们现在, 因该密切的注意冯赫和楚垚。如果这个传递链继续下去, 后果不堪设想。”
明堂点头：“我已经提醒了楚垚的母亲。”
“那就好，我也提醒楚越了。”
明堂说：“想不到你还懂心理学。”
邱少扬笑：“我在国外八年的心理治疗, 耳濡目染的, 怎么也能懂一些皮毛, 何况我本来学习能力就强。”
明堂将邱少扬抱进怀里, “以后有我。”
“嗯。”
邱少扬说：“已经过去了。”
“少扬。”
“嗯？”
邱少扬仰头看他。
明堂吻住他，抵死纠缠，邱少扬就像罂/粟一样，能成瘾，一但拥有了，就不想放开了。
“如果下周没有案子，你和我去个地方，可以吗？”
“可以啊。”邱少扬笑说：“哪里都可以。”
“哪里都可以吗？”明堂问：“见我父母，也可以？”
“啊？”邱少扬有些惊讶：“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不快，我都想，现在带你去看他们。”
“那······万一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
“你还抱着这样的想法？”明堂有些不开心，“我以为，你既然答应了，就是一辈子了。”
“我怕你觉得我不是你的良配，我脾气不好，问题很多，我怕相处下来，我们不合适。你和江桥五年，最后还是分了······”
明堂捏了捏邱少扬的脸，问他：“你会和他一样，和别的女人结婚吗？”
邱少扬摇头：“不会的，我爷爷不在乎我找的是男是女，我小叔的对象也是男的，你见过的，裴叔。”
“你和江桥不一样。”明堂说:“江桥结婚，我没有阻止，但你要敢和别人结婚，我一定会让你知道错了的。”
邱少扬挑眉：“所以，明队长要怎么样做呢？”
“比如，让你下不了床，把你绑起来。”
“听起来很刺激啊。”
“所以，你喜欢刺激一点儿？”
“也不是不可以。”
明堂轻笑：“不到那一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成什么样，但你记住，我拿真心待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知道了，明队。”邱少扬环住明堂的腰，贴在他的脖颈说道：“我们邱家，优良的传统从来不产渣男，全是痴情种，明队，要是让我发现你还对前任念念不忘，那你可就完了。”
“你还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
“感受到了，所以无比的珍惜，一点点都不想分给别人。”
“都是你的。”
“明队长的嘴真甜。”
“邱顾问的也不赖。”
明堂还要查案，邱少扬留了一会儿就走了。明堂没下去送他，毕竟还有一个塔八指不定在哪里盯着他。
站在窗帘后看着邱少扬的车驶出了市局，他才去和陆长风分享邱少扬的想法。
陆长风听完以后，啪啪的鼓掌，“果然，邱顾问永远不不会让人失望。”
明堂得意的挑起眉，那是，他的眼光一直不错的好嘛。
“我夸邱顾问，你得意什么劲儿？”
明堂立马收起笑容。
陆长风小声问：“邱顾问的口水好吃吗？”
明堂双目圆铮，看着陆长风。
陆长风轻笑：“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对吧？”
明堂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了。
“好歹我也是个专业的刑侦人员，我又不傻。”陆长风嘚瑟的说：“邱顾问的嘴都快被你亲秃噜皮了，肿了一圈，我还能看不出来？其他人肯定也看出来了，还自以为能瞒住我们？别做梦了。”
说着，陆长风将手机的相机打开递到明堂面前，“自己看看自己的嘴。”
确实如陆长风所说，有些肿了，明堂：“······”
陆长风伸手：“钱拿来吧，我就说邱少扬对你有意思，你还杠我。”
明堂把钱给了陆长风，“愿赌服输。”
“就是那晚吧。”
明堂点头。
“那你这也是因祸得福了。”
“算是吧。”明堂轻笑。
陈颜佳查到，在郑平安去世之前，接了一通电话，电话结束不到一分钟，郑平安就出事了。
手机号的主任查到了，机主名叫楼月兰，55岁，春城市凤阳镇杨家村人。
明堂觉得很奇怪，让陈颜佳好好地查了一下。
这才知道，楼月兰有个儿子叫杨卓，以前是春城大学的学生。
大三那年，死于一场意外。
而这个杨卓，和已经失去的周霖枫、王琦、郑平安、吴少泽，以及现在犯病的楚垚，和冯赫，还有在国外的卫烃这七个人是好朋友。
明堂和陆长风行李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想法。
这是不是，就是他们之间的关联呢？
那么他们现在，自然是要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卓的意外，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月兰，为什么要给郑平安大电话呢？
他们觉得隔天一早出发去见一见楼月兰。
凤阳镇没有淅川那么远，但也在沟壑之中，七拐八拐的拐的人头晕。
他们六点就出发了，由于山路不好，到杨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现在国家扶贫，一个村的房子基本是建在了一起，明堂他们进了村子，很容易就找到了楼月兰家。
楼月兰在院子里剥苞米。
明堂他们进院子，楼月兰站起身。
“这里是楼月兰家吗？”明堂问。
楼月兰点头：“我就是，你们找谁？”
明堂说：“我们是来找你的。”
楼月兰是一个递到的农村妇女，穿着十分的朴素，脸上都是褶皱，皮肤黝黑，却能看得出，这是个十分善良淳朴的人。
楼月兰有些紧张，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明堂主动表明身份：“楼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个是警察，就是来找你了解哦一下情况的。”
“警察？”楼月兰说：“我也没做啥违法的事儿啊。”
“别紧张，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下情况，您方便和我们聊聊吗？”
楼月兰点头：“那你们进屋坐吧。”
屋里的东西倒是很齐全，还摆了很多补品什么的。
明堂多注意了两眼。
楼月兰说：“这都是我干儿子们送来的。”
明堂笑了笑，“那他们还很孝顺呀。”
“是呀，都孝顺。”
家里的电器也好，还是家具也罢，都是上号的，一眼扫过去，加起来起码也要个笑几十万。
“屋里的东西都是你干儿子置办的吗？”
“是呀。”楼月兰给他们泡了茶，茶叶袋子倒是很普通，但茶叶的成色一点儿看着并不便宜，“你们喝茶。”
“谢谢。”
明堂道：“我们来，是想问问你，记不记得在今年的3月26号晚上十一点多，给郑平安打了以他电话。”
“平安啊。”楼月兰仔细的想了想，点头：“我是有一次晚上给他打了电话，是我不小心摁错了，给他打出去了，聊了一下，我们就挂了。”
“哦哦，你们很熟吗？”
楼月兰点头：“熟的呀，他就是我的干儿子啊。”
明堂和陆长风同时一愣。
楼月兰说，“我儿子走得早，他和其他几个孩子和我儿子关系好，认我做了干妈，这几年一直照顾着我们家，听说他们几个今年特别忙，都没时间过来看我，前段时间冯赫来过一趟，带了一大堆补品和东西，说是几个孩子拖他一起带过来的。”
看来，她还不知道那几个人已经去世了。
明堂和陆长风默契的达成了共识，都没告诉她。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会来看你吗？”
楼月兰点头，”有，我儿子之前有个女朋友，隔一两个月就会来看我一次，那个姑娘人不错。”
楼月兰起身，起身去屋里拿了一张照片除了，递给他们。
明堂接过照片，当即就愣住了。
照片上的女生，是沈妖妖。
也就是她在楚垚家里见到的女生。
陆长风注意到明堂的变化，问道：“你认识？”
“见过一面。”明堂说。
明堂怎没都没想到，沈妖妖居然是杨卓的女朋友。
陆长风没问他在哪里见的，如果明堂能说，肯定已经说了。而他自己，也在周霖枫所在的医院，见到过沈妖妖的简介，沈妖妖是一名心理医生。
两人一致认为，楼月兰说的就是真话，所以他们也没多留，准备回去市里，找这个沈妖妖了解一下情况。
车上，明堂和陆长风交换了一下他们两个人掌握的信息。
周霖枫治疗的治疗中心她在那里做医生，而他又在给楚垚做心里疏导，那么可以可以认为，他也曾今给周霖枫做过心里疏导呢？
“这个沈妖妖，在这几起案件里，有重合的部分。”陆长风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案子，真的是巧合未免太多了一些。“沈妖妖其实还挺符合邱顾问推断的范围。”
明堂也是这样认为的。
沈妖妖是杨卓的女朋友，同时又是一名心理医生，而他的男朋友意外去世了，和他男朋友一起的几个人都没事，他会不会心里产生愤恨呢？谁也不好说。
也不能怪他们把人想的太卑劣，越迷人的越是危险，做刑侦，他们不得不多想一些。
明堂不喜欢毫无边际的猜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
当下，两个人便约了沈妖妖见面。
沈妖妖答应他们可以在治疗中心对面与他们面谈。
上一次明堂就想和沈妖妖面谈，但是沈妖妖因为有约拒绝了他。
两人在咖啡店里等到了下午的五点钟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沈妖妖。
沈妖妖看到明堂的时候，微微的愣了一下，“明警官。”
“沈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挺有缘的。”
“请坐。”
沈妖妖坐下，陆长风递了饮品册给她，沈妖妖拒绝了，“不必了，我熟悉这里，一杯原味奶茶谢谢。”
服务员离开了，沈妖妖看向明堂：“如果明警官还是想要问我关于楚垚的事情，那我是真的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你误会了。”明堂说：“找你不是因为楚垚，而是因为杨卓。”
“杨卓？”沈妖妖明显一愣。
明堂点头：“我们今天去了杨卓的家里，见到了他的母亲楼月兰女士。”
“你们没和她乱说什么吧。”沈妖妖说：“她就是一个普通善良的农村妇女。”
“你指的是什么呢？”
沈妖妖急切的说：“就是周霖枫他们去世的消息，你们没说吧。”
明堂摇头：“沈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妖妖道：“楼阿姨失去了一个儿子，我不想她在沉寂在失去干儿子的痛苦之中。我们都达成了共识，要好好地照顾楼阿姨一家，谁都不会把其他人也去世的消息告诉她。”
“那万一，所有人都去世了怎么办？长期见不到干儿子难道楼阿姨不会起疑心吗？”
沈妖妖说：“时间长了，楼阿姨会认为是关系淡了，慢慢的也就不会太想念，总比让她知道他们都去世要好一些不是吗？”
“那确实是。”
这点明堂无法反驳，对于一位失去了亲生儿子的老人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能不能问问沈医生为什么要帮楚垚做心理疏导呢？”
沈妖妖看了他一眼，说道：“理由很简单，我不希望楚垚像吴少泽一样自杀，正如你所说，万一他们都死了，那就没有人去看楼阿姨了。在者，他们都是杨卓的好兄弟，我这也算是为杨卓和楼阿姨积德了。”
这个理由，倒也还说的过去。
陆长风一直没有说话，他在默默地关注着沈妖妖的一言一行，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你也给吴少泽做过心理疏导吗？”
沈妖妖摇头：“没有。”
她叹了口气，“我不怎么和他联系，还是楚垚通知我去参加他的葬礼，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吴少泽自杀的原因，后来看楚垚状态不好，担心他出事儿，才开始关心他，但我发现，光是关心根本不够，他还是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如果早些知道会如此，我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对他进行引导，这样或许今天楚垚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楚垚目前的状况，还有可能治好吗？”
沈妖妖说：“心理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东西，治好的例子，不在少数，治不好的例子也是如此，取决于实际的情况，花一些时间好好的接搜治疗，也不是没有可能治好的。但他不能在收到任何的刺激了。”
明堂表示理解。
明堂注意到沈妖妖手上戴了戒指，问道：“你结婚了？”
沈妖妖摇头：“还没有，只是订了婚，结婚的事情还在准备之中。”
“恭喜。”
“谢谢。”
沈妖妖说：“杨卓走了四年了，他依然在我的心里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但我也想开启自己的新生活，未来的路还很长，人要朝前看，不能永远都停在过去，你说呢，明警官。”
明堂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人要朝前看。”
如果不向前看，他怎么会注意得到邱少扬呢？
想起他，明堂脸上便露出了寻常不常见的表情。
沈妖妖敏锐的捕捉到了，“明警官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明堂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
沈妖妖轻笑：“看来我说对了，明警官一定非常喜欢对方，聊了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在你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什么样的表情？”
“幸福，快乐，满足的结合体。就像吃到了一颗特别甜的糖一样。”
明堂点头：“你说对了，我确实想到了他。”
“那个人一定特别的优秀。”
“何以见得？”
沈妖妖说：“从你对他的态度看出来的。”
明堂说：“确实很优秀。”
沈妖妖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立马接起。
“我不在办公室，我在对面的咖啡馆。”
他们顺着沈妖妖的视线看出去，看到了马路对面，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治疗中心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朝他们看过来。
沈妖妖回头和他们说：“二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和男朋友走了，我们今晚约好了一起去他家吃饭的，让他家人久等不太好。”
“好，那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在联系。”
沈妖妖拿起东西离开了咖啡店。
明堂注视着她的背影。
沈妖妖上车后，他的男朋友和明堂他们点了一个头，随后便上车走了。
明堂和陆长风没有立刻离开。
“你什么感觉？”陆长风问明堂。
明堂说：“我觉得她看起来很正常，回答的也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明堂问陆长风：“你有发现问题吗？”毕竟整个对话期间，陆长风一直在观察沈妖妖。
陆长风摇头：“起码目前为止，我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我觉得她是个心地挺善良的医生。”
“如果她是装的，那我真的要五体投地了。”
明堂无奈的笑笑，这一趟跑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就是牵扯出了一个杨卓，目前只能是看看能不能从冯赫那边问道杨卓相关的事情，然后在问问卫烃。
楚垚基本不能抱有任何的希望，就算他治好了，也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只希望楚垚能平平安安的，不然，舆论指不定要演变生什么样。
回到警局，他们立刻对杨卓展开了调查。
杨卓去世那年是实习期间，那会儿流行真人CS一类的游戏。
春城有一家野外对抗模拟的体验馆，杨卓他们一起去体验游戏，结果因为搭建场景的材料质量差，杨卓从窗户翻出踩在踏板上，踏板断裂导致杨卓从四楼掉下去当场死亡了。
后来这家游戏体验馆被关闭，老板也因为器材设施问题致人死亡，被判罚款30万，赔偿楼月兰家共计精神损失费共计55万。
而一通参加游戏的几个人，也都被学校通报批评，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主动的承担了照顾楼月兰一家的责任。
从事故现场的调查报告来看，确实是因为伪劣器材引发的意外事故。
楼月兰和沈妖妖都没有报复他人的嫌疑，案件再一次进入了死胡同。
一圈走下来，又回到了原点。
上面的领导一直在催着他们尽快破案，网上的民众也在追着他们要调查报告。
而他们一直停滞不前，压力空前的大。
许久不抽烟的明堂，又开始抽起了烟。
陆长风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网上的评论。
评论去清一色的都是人为这几起死亡事故是系列案件，要求他们立刻并案侦查。
但现在没有实质的证据，邱少扬的猜测，确实是很符合案件本身的情况，可他们没有证据去证明邱少扬的猜测。
抽完了半包烟，明堂道：“既然没有办法，那我们就从周霖枫的那只查起。证明不了是系列案件，那就反过来证明不是系列案件。”
是谁，给周霖枫记得恐吓信。
又是谁，给周霖枫打的恐吓电话。
从头查，明堂就不信，还真的一点儿都查不出来。
只要做过，就肯定会留下痕迹，用心找，总能找的到。
好在周霖枫当时报了警，恐吓信虽然扔了几封，却还是有保留下来的。
上面有快递公司的信息，每一封恐吓信，都是用同一家快递公司的包装包的。
当年负责调查的警察按照包装顺着快递公司找了过去，但整个春城范围太大了，他们没能没找出来。

第92章 六
明堂将这一家快递包装保存了下来。
陆长风问：“你该不会想顺着包装找吧。”
“那倒不是。”明堂将这种快递单个他看, “现在我们寄快递，为了环保，几乎不用这种多联的手写快递单了, 都是贴纸类型，平台直接扫单，省时方便且不会出错。”
明堂说：“这种快递单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些大公司经常需要寄件的才会使用，因为电子档的物流信息一年就会清理, 纸质单保留恰当的话三五年不成问题。对方既然常用这个快递单，获得途径就会非常的有限, 而且你注意看这几张快递单上面的单号, 都是连号的，那我们只需要去快递公司查一查，这一批快递单号前后的单号使用的人是谁, 或者是哪一个单位在使用, 就可以顺腾摸过去。”
“卧槽！！！”陆长风直接惊呆。
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么细节的问题。
朝明堂竖起来佩服的大拇指，“牛/逼！”
当初的警察如果能想到这个层面, 或许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陆长风只觉得热血沸腾，“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快递公司查了。”
“那就走吧。”
明堂他们去了最近的这个牌子的快递公司，对方帮他们查了前后所有的快递单, 确实是同一家公司在使用, 顺着快递公司提供的信息找过去。
是一家服装网店。他们的月销售可以高达五六万件服装。因此他们为了省事, 专门找人做了一个系统，只要客户下单付款, 系统就会立刻打快递单和出货单出来, 有专门钉单的人负责装订好。
由于他们的打印机是自动送纸的, 快递单用完了, 换一摞就可以了，所以至今他们有的还是好几联的这种老式的快递单。
不过这里的工作强度太高了，工作人员换的很勤快，明堂他们问起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表示不知道有谁拿过他们的快递单。
而且只是几张快递单而已，没了好快递公司拿就是了，所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少了几张快递单。
这家网店位置偏僻，对方从这里拿快递单，要么是本店的工作人员，要么就是偷拿，明堂和陆长风觉得偷拿不太可能，就像这里的员工说的，只是几张快递单而已。
“那你们一般是一天用几摞快递单？”
工作人员说：“基本是每天两箱这样。一箱的话大概是1000张左右。”
“那快递公司是多久给你们送一次快递单呢？”
“一周一次。”
两人通过他们网店的职工信息，找到了这批快递单使用前一个月所有在岗的工作人员信息，以及给这家快递公司给这一家网店送单的业务员的联系方式。
网店一共是25位员工，四次给他们送单的业务员都不同，于是明堂把他们的信息分别都记了下来，回到快递公司去查这些业务员的信息。
根据其中一位送单的快递员的描述，他确实是有拿过一批快递单给了一个女人。
据他的回忆，当时是那个女人问他要快递单，但他没有带，于是就那拿了几张网店的单给他，反正这些快递单都是免费的，只有寄出了才会按但收费。
“那你记不记得那个女人张什么样？”明堂问。
业务员说不记得，“只知道是个女人。”
“在什么地方和你要的快递单你记得吗？”
业务员说，“我派件的区域就是同华路个片区而已。具体是哪个小区我就忘记了。”
明堂他们查了查同华路具体情况，这里不仅仅有小区，还有幼儿园，养老院，大型超市，人口密度非常大，保守估计这个街区得有10万人。
即使精确到了这个范围，也很难继续往下查了。
几乎可以确定，恐吓周霖枫的人就住在这个街区里面，他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就这么放弃吗？
明堂和陆长风沉默的看着屏幕上这个街区的数据图。
就这么放弃，任由对方逍遥法外？
陆长风做不到，他答应了周霖枫的父母，要找到骚扰周霖枫的人，那他就一定要做到。
陆长风和陈颜佳说：“把去年下半年至今的所有年龄在15岁-45岁的女性资料全部帮我筛选出来。”
明堂想了想，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还应该在精简掉一部分，“入住时间晚于周霖枫报警时间的排除，早于那个时间但居住时间不足3个月且非本省人的直接排除。活动范围不在郊区那个公用电话亭附近且不会开车的也排除。”
入住时间晚于周霖枫报警的时间，就和业务员给单的时间对不上。
居住时间不足三个月且非本省的人，基本也不可能和周霖枫有仇。
给周霖枫打电话的时间点在凌晨，如果不会开车，如何去郊区给周霖枫打电话？明堂认为不太可能会有司机大半夜拉人去郊区打一个打恐吓电话再拉回市里，这样肯定会被当成精神病，因此这个人肯定会开车。
要不就是他们猜错了，实际上恐吓信和电话的不是一个人。但明堂直觉告诉她，就是一个人。
排除了这特点之后，剩余的人数，不足100人。
而这个数，应该是比较准确了。
明堂和陆长风带着这些资料，找到了业务员，让他进行指认，看看是否在这些人中。
然而最终的结果，并不在这些人之中，明堂和陆长风不免有些泄气，他们想不通，这个调查的范围，是哪里出了错？
难不成对方真的只是来此稍住片刻？
两人在一起抽掉了剩下的半包烟。
“接下来怎么办？”陆长风烦躁极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路能走了。”
查到这个份上，还查不出，他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通过快递单锁定了业务员在锁定了范围，再到明堂的二次筛查，确实是没有问题。
难不成这个人还能凭空消失吗？
“一定还有被我们忽略的地方。”明堂坚持认为，他们的方向没有错。
可他想不出，他忽略了什么。
陆长风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他看了一眼，陌生号码来电，标记诈骗，直接挂了就拉黑了。
操作完了之后，他幡然醒悟。
“电话！”
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明堂也想明白了。
这个人，知道周霖枫的私人号码，那么她至少也应该以和周霖枫有交集。
没有一点交集，她从哪里拿到周霖枫的个人号码呢？
明堂问陆长风：“我们，要不要去实地勘察一下？”
他指的当然是郊区的那个电话亭了。
“走。”
明堂叫陈颜佳给地址，他和陆长风就先去了。
陈颜佳无奈的摇头，说好的整个刑侦支队都配合工作，到头来最忙的依旧是她的正队和副队，这两个人，从接了案子道现在，基本就没停下来。
而其他人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根据陈颜佳给的地址，他们成功的找到了那个电话亭的位置。
偏僻的程度，简直然人无话可说。
电话亭在一个老的公园角落里，不注意看都看不到，更别说用了。
明堂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们现在到的这个点儿还不算很晚，这附近基本除了偶尔路过的车，就没别人了。当初打电话的时间又是凌晨，要是能找到目击者，怕是活见鬼了。
而这附近也基本是人烟稀少，人都搬到新区去了，公园里也就三个大灯，远处一片漆黑，监控摄像头也是个不存在的东西。
这里不装监控明堂也能理解，毕竟鬼都没有一只，装了也是浪费。
“你说，这种鬼都不来的地方，对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可以打出去的？”
明堂：“除非，她试过。”
陆长风打了个响指，“我觉得，会来这里试着打电话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查一查就知道了。”
明堂立马发消息给陈颜佳，叫她去查。
说是偏僻，其实距离新区也就五分钟的车程，也不算特别的偏僻。
还能在地上看道不少烟花筒，想来这里也是有人来放烟花。
地势偏僻，放个小烟花，倒也没人管得到。
很快，陈颜佳便找到了通话记录，还把机主的信息都发给了明堂。
不过，依旧是让人失望，在播出周霖枫的电话之前，一共打出了17通电话，每一通，都和周霖枫关系不大，基本都是在节假日或者是周末的时候打出的，可能是来这里的小情侣打的，也可能是调皮的孩子打的。
不过明堂还是让他们一一去核查一遍。
当然，最终的结果也是丝毫不出意外，17位机主均表示，就是一时好奇打的电话，有的是给孩子做科普，有的是自己好奇，反正和他们要查的案子没有一点的关系。
又是这样的结局，明堂已经麻木了。
陆长风敲了敲电话亭：“这里头，得有钱吧。”
那是自然会有的，“别告诉我你想查硬币指纹啊。”
“为什么不可以呢？”
“痕检科的人，一定会杀了你的。”
最终两个人还是找来了人把所有的硬币都拿了回去，好在也就三十多枚。
工作人员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们。
当他们带着硬币来到痕检科的时候，直接被轰了出去。
唐岩直接火冒三丈：“陈年硬币提取指纹，你们还真会搞事情。”
抱怨虽然是抱怨，但他还是领着人两个小时搞了出来。
一共提取掉了23枚指纹，能用的只有两枚，他们当时还打过电话去的。
辛苦两个小时，这条线也断了。
这下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先放一放吧。”明堂觉得他们硬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倒不如先从另外几个人入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也让知道是不是周霖枫报警的缘故，郑平安和王琦都没有收到骚扰电话，只是收到了骚扰的短信，这次也不是有人送去，而是有人打了快递单，直接送到了快递站。
不过，上面的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全是假的。
收件点都是在一条大马路上的一个快递点。
不过时间最短近的都过去半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到监控。
陆长风道：“这样吧，我们明天再去这家快递点看一看，看能不能查到是谁去投了快递。”
明堂十分赞同，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回到宿舍，明堂洗完澡，这个点儿邱少扬也已经睡着了。
他翻了翻他们近期的聊天记录，觉得自己有些亏欠了邱少扬。
又上网去看了看关于此次事件的最新报道，基本也就还是说等他们的消息。
明堂这才放下手机睡觉。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在警校的操场上跑操的自己，和他曾经最好的兄弟袁策。
那是好的他们，每晚都去操场跑步，幻想这将来有一日，他们可以并肩作战，向他们的前辈一样，奋斗在缉毒战线上，或许最后拥有的也仅仅只是一块无名的墓碑，做一名无名英雄。
年轻的自己，勇往直前，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充满了青春，活力。
可突然间，梦境转换。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和他并肩走着，突然就被一枪爆头，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额头上还有残留的火药味，那个黑窟窿一直在流着血，他看着自己的兄弟慢慢的闭上眼。
突然见，躺在他怀里的人变成了邱少扬。
“铃铃铃——”
明堂一头从床上翻起来，睡衣已经完全汗湿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
他大口呼吸着，拿过了手机，是早上六点的闹钟。
看到自己在宿舍里，失常的心率才慢慢的平稳下来。
还好一切，都只是梦。
可梦里的那个画面，确实吓得他不轻，现在回想，心都疼的厉害。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关于死去的同事和袁策的噩梦了。
或许真的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
明堂想，处理完这个案子，和局里请个假，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
刷完牙，明堂心里还是不能踏实。
他看了看时间，邱少扬还没起床，不想打电话过去打扰他。
可不打，他心里却是不能踏实。
再三犹豫，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就打扰他这一次，就一次。
邱少扬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铃声，接起电话，也没看是谁，“喂？”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明堂的悬着的心落地了，他温柔的说：“是我。”
邱少扬瞌睡醒了一大半，“明队这么早，出事了吗？”
“没有。”明堂轻笑，“我就是太想你了。”
“那我感觉到了，不然你不会一大早的给我打电话。”邱少扬轻笑，“那开视频吧，只要你不介意我没洗脸，没形象。”
“不介意。”明堂说：“我们一间房也睡过，一张床也睡过，连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都见过。”
“明队啊，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早上也是会有反应的？一大早在这里撩你的对象，合适吗？”
明堂轻笑，故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我的小对象现在很精神。”
差点要了邱少扬的命：“明堂，你是不是皮很痒？想挨打？”
“我想看我的大对象了，大对象，视频吗？”
邱少扬挂了电话，拨通了视频，明堂立马就接了。
邱少扬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早吃饭？”
明堂点头：“是啊，我等一会儿要和陆长风一起去走访，所以起的早了一点。”
“案子有眉目了？”
“有了一些，都还很零碎，拼不起来。”
“不怕，等你获得了更多的信息，说不定就拼的起来了。”
“借你吉言。”
邱少扬笑：“所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做了噩梦？”
“你怎么知道的？”
“你早上照镜子都没看你的黑眼圈有多严重吗？”邱少扬十分无语，“看你的红血丝多的。”
明堂笑了笑，“没事的。”
“屁话。”邱少扬翻了个身换了一边说道：“要真的没事，那么多猝死的哪来的？”
“这个案子忙完了我就休息，到时候天天在家里给你做24孝好男友。”
“做不到的事情，你少在那里承诺啊，flag什么的最打脸了。”
“绝对的认真的。”明堂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到时候一定陪你，就怕你觉得我太粘人了，不想要我。”
邱少扬轻笑：“你知道你那里最好吗？”
“不知道。”
“你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邱少扬说：“我以前对你的影响是真的太刻板了，慢慢的发现，你不仅不高冷，还是个大暖男，给足了人安全感不说，还挺会粘人的。”
“是不是我太粘人了，你不喜欢？”
“巴不得你你把我粘的死死地呢。”邱少扬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明堂一脸的懵逼。
邱少扬说：“第一次检查，我觉得你走出警局去做黑佬也是毫无违和感，说你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命我都信。”
明堂也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剃了板寸去医院拆线，大爷大妈见了我都绕到走。”
“哈哈。”邱少扬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他翻身的时候，把被子弄跑了，明堂立马严肃了起来，“被子盖好。”
邱少扬把被子盖好，“知道了，明妈妈。”
明堂笑：“一个人睡觉盖好被子，小心感冒。”
邱少扬把手机举高给他看，“我盖的可好了。”
“嗯，邱宝宝最乖了。”
明堂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邱少扬的事情，问他：“想不想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肯定不是什么好印象。”
“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明堂说：“那个时候你像极了一个刺猬，谁知道你现在你这么乖这么香软。看你把拽潘美云的头发时我毫不怀疑你会用她的脸拖地，想不到那么瘦的你竟然那么凶猛，大夏天说出来的话比冬天的冰还刺骨。”
“我一向是人不犯我以礼相待，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看出来了。”明堂说：“我对你开始改观，还是你在挂尸案和我去泽阳的时候。”
“是不是觉得我bulingbuling的在发光？”
“是呀，又帅又聪明，直接俘获了我这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
“扯把你。”邱少扬仔细的想过，明堂喜欢上他，大概是泽阳回来以后的，徐澍文的案子上他主动帮忙那会儿。
明堂被拆穿了厚着脸皮说：“反正你跑不掉了，你吃了我妈做的馄饨，就是我明家没过门儿的儿媳妇。”
“真够不要脸的。”
“媳妇儿，什么时候上门去见公婆？”
“你不是要休息吗？那就挑个周末回去见公婆呗，反正我每个周末都有空。”
“媳妇。”
“嗯？”邱少扬不解。
明堂笑弯了眼：“媳妇，我爱你。”
吧唧一下，手机直接砸在了邱少扬的脸上。
“啊——”邱少扬痛的喊了一声。
“没事吧？砸哪儿了？”明堂看着手机里一片漆黑，也知道刚才那一下砸的肯定不轻，怪心疼的。
邱少扬拿起手机，眼泪汪汪：“明堂。”
“在。”明堂看他这可怜的模样，心疼。
邱少扬气呼呼的说：“刚才的话不作数，我要听你亲口和我面对面说，听到没。”
“好。你说了算。”明堂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没看到明显的伤，问道：“你感觉严不严重？不行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形象啊？手机砸了一下就有去医院，有那么金贵的吗？”
明堂说：“我视若珍宝，自然无比珍贵。”
明知道是甜言蜜语，邱少扬还听的很开心。
果然，恋爱拉低智商。
“明堂。”邱少扬突然无比的认真。
明堂顿时紧张了起来：“在。”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舒服的，都可以和我倾诉，我是你的另一半，你和我分享你的一切，我很乐意听的，能帮你解决问题，是我的荣幸，解决不了的，我们一起承担，知道了吗？”
明堂眼中泛起泪花，感动极了：“我知道了。”
两人电话粥煲到了七点半，明堂才不舍的挂了电话，收拾东西出门去警局。

第93章 七
陆长风上班一向早到, 两个人在停车场遇上了，一起上的楼。
“早饭吃了吗？”陆长风手里拎着早餐。
明堂说吃了。
陆长风说：“我昨晚一晚上没睡好，仔细的想了很多, 也没理出个头绪。”
“急也没用。”
陆长风叹气：“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最近总觉得烦得慌。”
明堂笑：“都一样，估计是案子的压力太大了，等案子结束了，好好的放个假。放松一下。”
“我看靠谱。”陆长风提议：“去泡泡温泉怎么样？”
“可以啊。”
天冷了, 泡温泉男女老少皆宜，还是很适合他们集体的活动的。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办公室, 陆长风把早餐发下去。
陈局路过他们办公室, 特地的进来看了一眼，他现在一看到明堂，就想到那天他和邱少扬亲嘴的画面, 就觉得对不起去世的邱晟麟。
明堂也是一样, 看到陈局压力倍增。
从前他不怕陈局，现在因为那天的事儿, 他是能不见就不见，于是陆长风就被陈局抓去问东问西了。
陆长风回来和明堂抱怨：“以往汇报案件进度不是你大队长的活儿吗？”
“可能是他看我不顺眼吧。”
“怎么可能。”陆长风断然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之前还想让你做他女婿来着。”
“这话你可不许给邱少扬知道。”
“我有那么傻吗？”
明堂点头：“实际情况似乎更加严重。”
“滚你丫的。”
交代了一些事情, 两个人便出发去快递揽收点儿。
早上堵车, 他们快九点才到地方。
揽收点儿地盘也不大, 就30平方的样子，挺好找的。
明堂停好车, 和陆长风走过去, 沿途看了一下监控的情况, 不是很理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都是做材料的原因，家家户户都没有装将空，比较远的就是马路上公用的监控。
两人走进快递揽收点儿，只有一个人在打包东西。
明堂亮出赞成的证件，说道：“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对方停下看了他们一样，“你好，有什么事儿吗？”
明堂注意到，他们店里有监控，但位置比较特殊，一个在收银台，一个在进门的位置，照着整个屋里，但门口就很悬。
明堂问：“店里的监控可以用吗？”
对方点头：“可以啊。”
“时间是保存多久呢？”
那人说：“半年左右吧，会自动清理一次。”
“拿麻烦你把这几天的监控都调出来给我们，可以吗？”
明堂将手机上面的图片放大，给对方看。
对方进了柜台，开始操作。
按照时间，他们16倍速的看，确定了两个时间段。
记这个快递的人，从来没进店过，都是在店外面，给的也是现金。
收银台的监控能拍到一点儿，但拍不到对方的脸，能看出来确实是个女的，因为穿了高跟鞋。出现的画面，基本都是早上的8点半到9点之间。
这个时间，一般就是企业上班的时间，对方可能上班刚好路过这里。
这条路是自南向北往城中心去，对方的目的地，就应该是往城中方向。
从对方离开的地点来看，也确实是是这样的。
明堂他们也一样把车往前停了一段倒回来的。
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条街上没有什么监控，这边附近都是一些材料店，东西两个红绿灯的距离差不多有1500米，中间有一座天桥，这家快递揽收点儿刚好卡在了中间，路边的树又高，妥妥的视线盲区。
明堂生平第一次这么讨厌绿化。
所以想要通过监控锁定这个女人的行踪轨迹，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明堂要了一份视频备份，带回市局存档。
两个人沿街走回去，边走边看，一家监控都没有，一点儿希望都不报。
不过，陈颜佳却从视频里看出了门道。
视频里寄快递的女人穿的鞋子，都是大牌子。
这种品牌一般都会做客户的详细资料，去查，不难查到谁买过这些鞋子，不过就是要花一些时间。
但时间这个东西，明堂和陆长风最不怕。
刑侦支队的兄弟们这下终于派上用场了。
陈颜佳把这几家的牌子全部在网上找了出来，并且对应到了专卖店。
刑侦支队的人分散开，去调查全市这些品牌里购买过这些款的客户，进一步的做筛查，把符合条件的都找出来。
陈颜佳告诉他们：“这些鞋子，每一款的价格都不便宜。”
“说明这个人经济状况还不错。”
“没错。”明堂说：“不管周几，她倒是穿着高跟鞋，也说明她非常注意自己的外表。”
陈颜佳继续说：“一般的公司职员，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够她一双鞋。穿高跟鞋不可以开车。可见，她出门，应该是有人给她开车。”
陆长风打了个响指：“这样，就可以排除掉那些全职在家的太太们，还有那些不上班的大小姐们。剩下的，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希望这次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明堂他们已经多次经历失望了。
一楼值班室的人给明堂打来电话，对他说：“明队，有个叫冯赫的人找你。”
明堂愣了两秒，快速的走到窗边，看到值班室门口确实有人，说道：“那你让他上来吧。”
挂了电话，明堂和陆长风说：“冯赫来了。”
“他不是在外地吗？”陆长风有些懵逼。
明堂也是懵逼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冯赫会突然出现。
“我下去接他。”
两人在一楼的大厅里遇见了，明堂一眼看到了冯赫，“冯先生，你好。”
“你好。”冯赫勉强的笑了笑。
明堂察觉不对，说道：“我们上楼说。”
冯赫点头，“好。”
明堂领着冯赫到了他们重案大队的休息室，“坐。”
冯赫四下看了一圈才坐下，十分的拘束。
明堂感觉，他好像在怕什么一样。
陆长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明堂明显感觉道冯赫紧张了，介绍道：“这位是重案大队的副队长陆长风。”
陆长风温和的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冯先生。”
冯赫：“陆警官你好。”
明堂道：“冯先生，你突然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冯赫将一直拿着的文件袋递给了明堂：“明警官，我来找你报案。”
明堂打开，和陆长风一起分着看了。
是三封恐吓信。
就是拿A4纸打印出了的。
——你为什么不去死。
然后对折放进了快递文件袋里。
明堂将文件袋递给陆长风，陆长风立马起身。
明堂说：“不必担心，我们拿去做个检查，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什么的。”
冯赫点头。
明堂问：“这个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冯赫说：“我妈去帮我收拾屋子，在我家小区一楼储物格里拿到的。我看是文件，就让她帮我拆了，谁知道里面是这个，我妈当即心脏病就犯了。”
那也确实够悲催的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几份恐吓信没有用快递包装，而是用了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
明显风格不同，不像是同一个人寄的，而且现在案子闹的这么大，那个人应该不会顶峰作案才对的。但明堂没有和冯赫明说
“冯先生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冯赫摇头，眼神里越是充满了茫然：“我不知道，我没有与人结仇。”
他确信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给他寄恐吓信。
朋友相继去世，冯赫收到恐吓信以后，第一时间就回到春城，拿到恐吓信之后，直接赶往市局来找明堂。
“明警官，你一定要帮帮我。”
明堂安抚他：“冯先生你放心，我们会立刻展开调查，你也不必太过惊恐。”
“明警官，我没办法不害怕，我的朋友，死的死疯的疯，下一个就可能是我，我死了，我父母该怎么办啊？”
冯赫痛苦的捂住脸，“明警官，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死，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冯先生，我们一定会进全力调查这件事，争取最快出结果。”
明堂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冯赫在出事，他们春城警方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他想了想，决定和陈局商量一下，能不能对冯赫进行24小时人身保护，直到案件水落石出。
考虑到事情的特殊性，陈局予以批准，这事儿交给别人明堂也不放心，杨猛毕竟是武警特战退下来的，各方面能力出类拔萃，就交给了杨猛。
对于冯赫前来报案市局领导高度的重视，明堂亲自领着兰宁他们一起去冯赫的的住所进行了排查。
痕检在恐吓信和信封上都提取到了多枚指纹，现在正在处理之中。毕竟这些东西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
好在冯赫住的小区监控设施十分的完善，他们立刻调取了最近时间段的监控，单一周之内的监控量也挺大的，要看出来，也要一些时间。
好在一楼大堂的安保人员倒是对这样的一个人有些映象，给他们确定了一个时间范围，避免他们走弯路。
经查，确实在每天下午六点多左右，会有一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给冯赫家的柜子里塞东西。
顺着这个时间点，他们沿途一路看监控看到了小区的门口，看到那个人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
连续几天，都是同一辆车，明堂联系了交警大队，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的监控里拿到了这辆车的车主信息，当时他就有些懵了。
这个车主他认识，是在之前阉割案里还帮了他们大忙的盛宴。
明堂之前和盛宴加了微信的，他打了微信电话过去。
盛宴很快接通，“喂，明警官，你怎么突然找上我啊？难不成是想和我那啥一下吗？”
明堂一阵无语。
盛宴哈哈笑了两声，“行了，知道明警官是正经人，找我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吧。”
明堂便问：“你这几天是不是每天都来丽水小区？”
“没呀，周六周末在家，今天也没去，怎么了？”盛宴变得紧张起来。
明堂问：“你为什么会来丽水小区，监控视频拍到，每天都有一个人从你的车里下来，然后进小区。”
盛宴说：“那是我弟弟，盛况。”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盛宴疑惑：“不是给喜欢的女孩送的情书吗？”
明堂冷声：“方便带他到警局一趟吗？”
“可以。”盛宴说：“正好我去接他放学，等会儿就直接带他去市局找你。”
“行。”
盛宴问：“他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等你到局里我们再说吧。”
盛宴接到盛况以后，问他：“你今天不去给姑娘送情书了？”
盛况说不送了。
盛宴便直接把他往市局拉。
盛况感觉不对，问：“不回家吗？”
盛宴看了他一眼：“不，有点儿事儿。”
车子拐进了麒麟大道，看到市局的牌子，盛况有些害怕，“你要去警局吗？”
“是啊。”
“我能不能不去？”
“为什么？”盛宴细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盛况，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最好一次都交代了。”
“没有。”
盛宴提高了嗓门：“没有警察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
“我······哥，我们回去吧，我都告诉你，不去警察局行不行。”
“盛况！”
盛况尝试开门，开不开，急的不行，“哥，你停车，我不去警局。”
“盛况，你到底做了什么？”
盛宴双目带火，“说！”
“我······送了几封······恐吓信。”
盛宴听完气炸了，“盛况，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我知道错了，哥，我以后不会了，你别送我去警察局行不行？”
“你自己去和警察讲清楚吧。”盛宴不想管了，反正又不是他的亲弟弟，继母的儿子罢了。
盛况说：“哥，不行，我妈会打死我的。”
“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盛宴一脚油门把车开进了警察局：“下车！”
盛况只能下车，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兄弟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警局办公楼，去了重案大队。
看到明堂，盛宴立马和明堂道歉，“对不起明警官，我不知道他做的事情。”
明堂上下打量了盛况一番，对盛宴说：“由于他是未成年，警方问话你得陪同。”
“好。”
盛宴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只能是一切按照明堂说的做。
明堂没带他们去问询室，而已直接去了休息室。
陆长风和明堂坐在一起，盛宴一个人坐，盛况坐在他们对面。
明堂看向盛况，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盛况也是第一次被警察问话，有些害怕：“我······14岁。”
“为什么要送恐吓信给冯赫？”
“冯赫是谁？”
“就是你送恐吓信的那个人。”
“他不是好人。”
“你怎没知道他不是好人？”
“网上的贴子说的。”
盛宴一脚踹过去，动手就要抽他，“你他妈是14岁，不是4岁，基本的判断都没有吗？贴子你也信，你是傻逼吗？”
明堂急忙拦住了盛宴：“盛宴，别动手。”
盛宴气的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觉得自己也是个傻逼，为什么要接他下学呢？
明堂看向盛况，“什么贴子？”
盛况说：“贴吧里的贴子，说他是个家暴男。他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都该死。”
“帖子名字叫什么，我看看。”
盛况掏出手机，打开了页面递给了明堂。
根贴吧里面的内容来看，确实是严重的家暴行为，明堂立马让陈颜佳去查了。
不过，明堂仔细的看了地址之后，无语极了。
他将贴吧里地址找出来给盛况说：“你找错了地方，家暴的在丽水小区二期房A栋，你送恐吓信的地方在一期A栋。”
盛况愣了。
拿过手机看了看，确实是，楼主有在评论区里补充是二期房。
但是盛况没注意看。
搞了半天是个乌龙，明堂无语极了，说道：“现在A区的业主报案了，盛况，对于这种事情，不是你几封恐吓信就能解决的，你应该做的，是和其他人一样，选择报警，交给警方调查，明白吗？”
盛况此刻害怕急了，“那我会不会坐牢？”
“现在知道害怕了？”明堂说他：“年纪轻轻的，做事不要太冲动，无论对方是不是家暴男，你恐吓人都是不对的，知道吗？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留下案底，将来你连大学可能都上不了，别人一看你这有案底就会不要你。”
盛况沉默不语。
盛况的父亲也是一个家暴的渣男，长期对他的母亲实施暴力行为，也会打盛况。
盛宴至今记得，盛况到他家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听到盛况这么做的原因，盛宴一时间也有些心软了，“明警官，我可以和报案人聊聊吗？我们想和解，盛况还小，他不能留案底，我们愿意赔偿对方的精神损失，也愿意接受对方的一切要求。”
“我帮你问问对方的意思吧，你们等我一下。”
明堂转身离开。
经核实，三天前，确实丽水小区有一个男的因为家暴被拘留了。这件事月确实是乌龙。
盛况小声喊了一声，“哥。”
盛宴说：“如果对方同意和解。索取的所有费用，我可以帮你垫付，但你要给我打欠条，按照利息，连本带利的还我，听到了吗？”
盛况又惊又喜的看着盛宴。
盛宴觉得，此刻的盛况，像极了一条狗，一条，受伤之后被施舍了充满了感激之情的狗。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兄弟二人等了一会儿，明堂推门回来了。
盛宴望过去，明堂冲他笑了笑，“对方同意和你们和解，你们等一等，他现在来警局。”
“明警官，谢谢你。”
明堂说：“不用谢，之前你帮我忙，这次也算我帮你一个忙，咱们抵消了。”
冯赫怎么都没想到，把他妈妈吓进医院的，竟然起因是一场乌龙事件。
虽说对方年纪小，可他也做不到就这么放过他，毕竟给他妈吓得心脏病犯了。
冯赫提出了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疗费用，补品费用共计三十万的赔偿金，盛宴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赔付。
30万，换盛况一个一份干净的履历。这个钱，也不是自己白给的，是盛况将来要还给他的，就当做花30万，给盛况买一个教训了。
好在他这几年的工作有点儿积蓄。
盛况心里难受的很，他知道他哥的钱都不容易，从他和家里出柜以后，他爸就没给过他一分钱。
这些钱，全是盛宴自己攒下的。
给清了钱，冯哲撤案，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盛况跟在盛宴的后边，也不敢说话。
盛宴说：“你把借条给我写了，不会写就百度，摁上你的手印。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盛况按照盛宴说的，找出本子和笔，百度了欠条的写法，照葫芦画瓢写了一个借条给盛宴过目。
盛宴看了一下，还算满意，收好。
“不盖手印吗？”
“你有印泥吗？”盛宴问。
盛况摇头。
“那你是打算咬破了手指用血吗？”
盛况又摇头。
盛宴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既然不想，就老实一点，回去拿颜料摁一个。”
“好。”
陆长风和明堂也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个乌龙。
不过好在是解决了。
“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查奢侈品差的怎么样了。”
明堂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出外勤的同时们基本弄齐了市内这几家奢侈品店他们要找的几项单品的所有购买记录和信息。
陈颜佳正在做筛查。
他们要找的鞋子，销售的数量并不少，有点是今年的，有的款式是前几年的，时间的跨度非常的大。
由于明堂他们提前做了一个排除，因此陈颜佳筛查起来，速度还是很快的。
在几百个人中，他很快就找到了比较符合的目标。
同时买过这些鞋或者是重合率高的，一共也就五个人。
沈妖妖虽然不在重合率高的人里面，但明堂在看其他买主的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她。
仔细想想，沈妖妖其实穿的也不差，打扮的挺精致，也挺符合他们对寄件人的基本侧写。
只是，沈妖妖工作的医院，并不在城中区，而是在城西区。

第94章 八
“这个沈妖妖, 还真是有些阴魂不散啊。”
陆长风看到沈妖妖的购买记录，有感而发。
明堂笑：“谁说不是呢？”
她和案件的重合度，未免太高了一些。高的有些离谱。就像周霖枫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死亡一样离谱。
明堂觉得, 应该相信证据的指向，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他决定重新对沈妖妖展开调查。
邱少扬下班之后，和万子豪约了楚越一起喝酒，给他放松一下。
这几天楚家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 媒体也一直在推送和楚垚有关的信息，明里暗里的暗示这楚垚就是下一个会死的人。
即使发了律师函, 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这几日楚越一直是在高压之下工作。
邱少扬在弯仔的酒吧里没看见他那个粘人的男朋友，觉得有些奇怪：“秦响呢？”
“分了。”
邱少扬：“······”
弯仔说：“别问，问就是不合适。”
邱少扬的问题被堵了回去。
“好吧, 不问了,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对, 下一个更乖。”
但邱少扬明显的感受到了，弯仔不开心，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但现在不是是个好的时机。
楚越到的时候, 两个人已经喝上了, 邱少扬和他招手：“快来快来, 新酒。”
楚越坐了过去，接过邱少扬递过来的酒杯, 抿了一口, “是挺不错的。”
弯仔眉飞色舞的说：“那是, 相当不错。”
“怎么没见到秦响呢？”
弯仔都快哭了, “不准替他，不准问他。”
邱少扬用口型说：分了。
楚越微微惊讶。
又分了？
这才好了多久？
凭借他对弯仔这么多年的了解，弯仔这次是真的认真了，怎么就分了？
邱少扬摇头示意他别问。
楚越也就把话都憋了回去。
“你最近在忙什么？”楚越问邱少扬。
“我呀，还不就是公司的事儿呗。”邱少扬叹气，“公司今年的业务全面开花，要管的实在是太多了，能正常下班都已经很好了。”
楚越笑。
“他们只是羡慕我们的钱多，却不知道我们有多努力。”
“是啊。”这话说到邱少扬的心坎里了。
外界人提起他，要不就是家世悲惨，要么就是家财万贯。这两个标签，他一个都不喜欢。
还有几个人记得，他是破案的天才呢？
没几个人了。
如果他拥有的巨额财富可以换回他家人的性命，那么他宁愿穷困潦倒，拥有一个健全的家。
即便拥有商业帝国，可他可以谁分享呢？
钱财和亲人的性命比起来，一文不值。
楚越他们这次事件发酵起来，还不都是因为他们都是富二代？
但凡涉及富二代的新闻，都是自带流量。
富二代就容易被一棒子打死。
周霖枫，王琦，郑平安，吴少泽，确实都是富二代没错，但他们每一位都没有混吃等死，都在努力的便成更好的自己。
可那些在网上议论的人看不见。
富二代就像是原罪一样，直接将他们归类到不良少年。
觉得他们会死，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公司最近股票跌的厉害，楚越有心无力。
一杯一杯的喝，楚越想把自己灌醉了，楚垚天天在家里闹，也是够糟心。
与此同时，一条标题为——［揭秘：你不知道春城富二代连环死亡二三事！］的帖子在贴吧掀起了惊涛骇浪。
发出去半个小时都没有，转载次数已经八万次了，总的阅读量超过300万次。
对于贴吧来说，这样阅读量的帖子绝对是爆炸式的流量。
帖子内容如下：
【如题，本帖揭露近期春城死亡的富二代当年的一件旧事。
2017年夏天，真人CS类型游戏火爆，春城开了一家真人CS游戏体验馆，迅速爆火，吸引了很多年轻人一起来玩。
一天，这家游戏体验馆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7位富二代和一位农村出身的大学生。
大学生并不想参加游戏，是被几位富二代逼着参加游戏的，因为对抗赛要凑够人数。
这七位有钱的富二代，就是近期相继去世的几位富二代。
他们是八个人进入战场，最后走出来的只有七个人。
你想的没错，还有一个人死了。死的就是那位农村出身的大学生。
这位大学生从4楼坠落摔死了，摔死的不仅仅是一名大学生，还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据悉，这位大学生家庭条件不算好，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位考上大学的学生，家里期望他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可没想到人就这么没了······】
帖子里并没有明确表明什么，但就是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才有议论的空间。
【如果不是他们逼着这人家去，大学生或许就不会出事！】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大学生也太无辜了！】
【看完已经开始生气了，知识没能改变命运。】
【父母养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心疼，知识没有改变命运，反而成了催命符······】
【很好，今天对富二代讨厌又多了一些。】
【富二代，又是富二代，他们一天天是人该干的事情是一点都没干！】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人家不想去，逼着人家去了，害得人家丢了性命！害人精！杀人犯】
【气死了，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本来还挺担心，现在巴不得他们早点死！】
【都给我下去谢罪吧！】
楚氏集团的官方微博直接被吃瓜群众攻陷，评论区里骂声一片。
楚越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醉的七七八八了。
“大少爷，出事了！”
电话是家里的保姆打的。
楚越撑着头，有些晕，问道：“怎么了？”
“小少爷要跳楼！”保姆急促的说：“大少爷你快回来吧。”
楚越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保姆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邱少扬看他状态不对，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楚越急切的说：“楚垚要跳楼。”
邱少扬惊讶的说不出话，楚越的酒喝的有些多，这会儿站着都是摇摇晃晃的，邱少扬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弯仔立马也站起来，“我也去。”
三个人叫了一个代驾，送他们去楚越家。
楚垚虽然每天都在家里面闹，但还没有自杀的倾向，这是第一次出现这中倾向。
楚越坐在车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紧紧地握着邱少扬的手，“我有些害怕。”
“别怕，会没事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邱少扬心里也没底。
车子疾驰在马路上，距离楚越家越近，楚越就越是害怕。
邱少扬给明堂发了消息，【楚垚要跳楼，你们知道了吗？】
明堂回复的特别迅速：【知道，我在现场。】
邱少扬：【什么情况？】
明堂：【不太妙，楚垚受了刺激。】
邱少扬皱起眉头：【有营救方案了吗？】
然后，明堂就再也没发消息过来了。
邱少扬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们到的时候，楚越家门外听着救护车，警车，消防车。
楚越下车的时候，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邱少扬和弯仔一人一边，掺起楚越，扶着他进院子，就看见门口站着警察，里面传来姜颖撕心裂肺的哭声。
刚进门的几人心里就已经有谱了。
楚垚，应该是没了。
邱少扬和弯仔扶着楚越进屋，明堂正好从二楼下来，他在二楼楚垚房间检查的时候，看到邱少扬下车。
姜颖一看到楚越，哭的更加的撕心裂肺，“越越，垚垚他跳楼了······”
从姜颖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即使心里已经有谱了，几个人还是觉得很难过，楚越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不断的夺眶而出，砸在了地面上。
明堂和邱少扬四目相对。
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了。
明堂给了邱少扬一个眼神，邱少扬和弯仔说，“我出去一趟。”
弯仔点头。
明堂和邱少扬相继离开，去了花园里。
邱少扬问：“怎么回事儿？”
明堂叹了口气，“网上出现了一个帖子，现在帖子已经被封了，楚垚和其他人的个人信息被暴露了，有人给他楚垚打电话骚扰，导致他情绪激动，想不开跳楼了，我们劝了，没劝住。”
明堂又补充，“我们已经在查发帖人了，但即使是抓到了，楚垚也回不来了。
邱少扬感到有些悲哀，“网络暴力······”
明堂伸手拉过邱少扬抱进怀里，“我好累。”
“辛苦了。”邱少扬知道他最近这几天都在因为这个案子加班，自然也是很心疼的。
“冯赫那边你们派人过去了吗？”
“已经派人过去贴身保护了，楚垚已经死了，明天的新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你已经尽力了。”邱少扬用力的抱住他，“你做的够好了。”
“我应该派人看着他们的，如果我派人看守，楚垚或许不会死，是我的失职。”
“明堂，不要钻牛角尖，没人能预料到这一步。不是你的问题，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把背后作祟的恶灵抓住。”
邱少扬亲了亲明堂的脸，“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好。”
两人重新回到屋里，楚越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楚垚的尸体在后花园里，等着殡仪馆的人来收尸。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上了楼顶。
三楼楼层不算高，楼顶重案大队的人都还在拍照取证。
“邱顾问。”
邱少扬点了个头。
明堂指了指放牌子的位置说：“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邱少扬要过去看，被明堂拦住，“别去，尸体没收走。”
邱少扬便没过去，“三楼楼顶也不算高，不至于摔死吧。”
“头着地。”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邱少扬叹了口气。
十一月的夜晚很冷，邱少扬穿的有些单薄，打了一个寒颤，明堂要脱衣服给他，被邱少扬按住了。
“不用，这样清醒一些。”
来之前他们在喝酒，邱少扬虽然喝的不多，但现在酒劲儿上来了，现在有些晕。
酒精会麻痹人的大脑，致使人的思维能力降低。
邱少扬现在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
“ 你们的调查，现在是什么进度了？”
明堂说：“锁定了一个人，现在还在调查阶段，她符合我们的侧写，给楚垚做过心理引导，是个专业能力很强的心理医生。”
“楚垚他们从前有一个朋友叫杨卓，和楚垚他们一起去玩真人对抗游戏的时候意外坠楼身亡了，我们锁定的这个人，是他的女朋友。”
“那她确实有可能怀恨在心。”
明堂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对她做全面的调查。”
明堂的手机响了，明堂对邱少扬说：“接个电话。”
邱少扬点头。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明堂挂了电话之后和邱少扬说，“发帖人查到了，已经派人去抓人了。”
邱少扬没说话，眺望着远方，这座城市灯火通明。
明堂问：“你等会儿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家？”
“留在这里吧，楚越现在情况不稳定，我不放心。”
“好。”
殡仪馆的人来收尸，明堂和邱少扬一并下去。
邱少扬想去后园，被明堂拖住了，“别去，你看不了。”
邱少扬愣了，“你怎么知道。”
明堂说：“你起疹子了。”
邱少扬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并没有。
明堂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他看。
邱少扬这才看到自己脖子上起的红色疹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件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起。
明堂：“挂尸案现场，我发现的。”
邱少扬想了想，觉得也是，只有那一次是他接近了案发现场的。
他笑了笑，“没事，一会儿就消了。”
明堂依旧拖着邱少扬不让他去，“别冒险，我会担心。”
“好吧。”邱少扬妥协了，“我不去，你去吧。”
明堂点头，往后花园走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楚垚头先着地，整个头颅都变形的非常的严重，头盖骨都碎了，五官扭曲的不成样子。
好在3楼不算高，如果以13楼或者是30跳下来，直接就是肉泥了。
看管了各类尸体的刑警们早已司空见惯，可没看过尸体的人看不了这个。
弯仔陪着他们楚越一起过去看他楚垚最后一面，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他就直接反胃吐了。
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都将是他的噩梦。
只有姜颖跪在地上，趴在楚垚的尸体上，摸着楚垚已经变形的脸，喊着他的名字。
“垚垚，垚垚······”
邱少扬在外面的客厅里等了有20分钟，才看到明堂他们从后园出来。
楚越相比刚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清醒了很多了，这会儿，他扶着姜颖跟在殡仪馆的来收尸的人身后，步子虚浮，却不至于和刚刚那样直接跪下起不来。
邱少扬经历了两次失去亲人，他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因此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安慰是没有用的。
他们能做的，只有陪伴，在楚越能做的时候，挺身而出。
楚越他们要去殡仪馆送楚垚一程，明堂也要带人回警局继续查案。
邱少扬自然是要跟着楚垚一起，明堂看他穿的实在是太单薄了，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殡仪馆里冷，别感冒了。”
“嗯。”
明堂用力的抱了抱邱少扬，无声的安慰着他。
楚垚跳楼，邱少扬确实没有多伤心，他和楚垚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而已。
他难过，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叔叔。
叔叔的死，是邱少扬心里的一根刺。
一根明知道会疼，可他却没勇气挑出来的刺。
“去吧，他们要出发了。”
邱少扬和弯仔一辆车，弯仔因为看了楚垚的惨状，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太好。
明堂望着他们的车开远了，这才上车会市局，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楚垚跳楼自杀这件事已成定局，要说明堂一点儿责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他提醒了姜颖要注意楚垚的一举一动，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却没和姜颖说要限制他上网，也没有采取保护的措施派人看着楚垚，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这是他工作上的失误。
回到市局后，明堂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到陈局，主动认错，请求处分。
邱少扬让他不要钻牛角尖，可他没办法不去想。
陈局听了后气得不轻，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追后举起了手指着明堂，看明堂颓然的样子，陈局又不知道怎么去骂他。
最后半天也就是一个：“你······”
让后，再也没了下文。
僵持了一会儿，陈局可能也是找不到话说明堂，只能抬手把人打发了：“你出去吧，回到你的岗位上，尽快查清楚一切！”
走出陈局办公室，明堂一个人上了楼顶。
他已经很久没有上楼顶了。
11月份的春城早晚的温差可以达到20度左右，正午一件毛衣热的出汗，这会儿只有六七度。外套给了邱少扬，他现在就一件单毛衣，冷风直接穿过毛衣撞在了他的身上。
楼顶的门被风吹得砰地一声关上。
下一秒，便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陆长风迈着长腿朝明堂走来，“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陆长风递了一杯热咖啡给明堂：“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明堂手捧热咖啡，才觉得有一点暖意，说：“少扬穿的薄，衣服给他了。”
“你倒是会疼人。”
陆长风靠在栏杆上，看着自己的好友如今颓废的模样，有些心疼，安慰道：“放宽心，楚垚的死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给他安排了人保护他，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陆长风不认同，“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无须自责。照你这么揽责任，那我们大家都有错，消防错在没把救生垫铺满整个楼下区域，网警错在没有及时删帖屏蔽。我们错在破案的速度不够快。”
陆长风走到明堂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案子的真相还没查清楚，网民还在等我们给一个交代。”
明堂重重的点头。
陆长风掏出烟点燃，问明堂：“抽吗？”
明堂伸出手，陆长风把烟盒递给了他。
指尖的红光画出了一道弧线。
陆长风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是分局一个派出所打来的，告诉他们在网上发帖的人一进找到了，陆长风说：“辛苦你们把他送到市局来。”
挂了电话，陆长风说：“走吧，下楼，发帖人找到了，我们准备一下，今晚连夜把人审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
发帖的人让他们完全想不到，是当初因为伪劣建材进监狱的游戏体验馆的老板张新祥。
张新祥被判了4年，因为再牢里表现好，且有立功表现，争取到了减刑，上个月才把他放了出来。
出来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日子是过的越来越有判头了。
陆长风和明堂走进问询室，张新祥坐在他们对面。
或许是已经进过一次监狱的人，再坐在这个地方，他一点儿都不畏惧。
明堂最不喜欢的就是和这种老油条打交道。
陆长风采取了最基本的审讯方式：“姓名，年龄，籍贯，证件号。”
张新祥不屑的看了陆长风一眼：“张新祥，36岁，籍贯云省春城，证件号：XXX······XXX”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张新祥：“不清楚。”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说着，陆长风就将几张纸递到他面前给他看。
这几张纸上的内容，是张新祥在贴吧造谣的内容。
张新祥脸色都不带变一下。
“为什么要在网上造谣抹黑楚垚等人？”
陆长风说：“坦白从轻抗拒从严，这句后你一定听过，不说话，就默认你是抗拒了。”
陆长风继续说：“上一次你因为建筑材料伪劣致人死亡，这一次不同了，事件升级了。你利用网络，掐头去尾的引导舆论，并擅自暴露他人个人信息，导致楚垚遭遇网爆，几个小时之前跳楼自杀身亡，利用网络对楚垚人的造成伤害，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

第95章 九
或许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张新祥收起了刚才的默然，但他依旧没有说话。
陆长风并不害怕他不说话，说道：“即使你一句话不说, 我们也可以零口供定罪，说与不说，在你的一念之间。我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审讯室内的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随着沉默的时间逐渐变长, 呼吸声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而呼吸变得急促的就是张新祥。
明堂身体微微前倾，问了一个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你的女儿, 和你的关系亲吗？”
张新祥的女儿今年刚满4岁, 在幼儿园上着小小班。
女儿还没学会叫爸爸，张新祥便进了监狱，因此他错过了女儿整个幼儿期。
现在女儿开始读书了, 他也放出来了, 可他的女儿还没有叫他爸爸。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的女儿和他不熟悉。对于一个陌生的男人, 小孩子的戒备心是很强的。
看起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却一针见血的直接扎在了张新祥心里最深的地方。
他可以什么都不说，警方当然可以零口供定罪, 现在证据链齐全, 拒不认罪的下场确实不至于死, 但绝对可以让他多判几年，已经错过了女儿的启蒙期, 在过几年, 女儿和他之间, 只会越来越陌生。
轻一点儿女儿不认他, 重一点儿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张新祥明显有些动容，明堂趁热打铁。
“小孩子长得很快，几个月就又是一个样子。你可以不为你自己考虑，但你要为你的女儿考虑考虑。”
张新祥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回家的时候，女儿往她妈妈的怀里躲，他抱一下就哭。
顿时觉得，心有些疼。
在想想自己的妻子，自己在监狱的这几年，她一个人操持家里，四个老人一个孩子，三年的时间，她苍老了，不爱笑了，话也不多了。
他摸了一把脸，心里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冲动。
陆长风见差不多了，便开始问话：“为什么要在网上发帖内涵楚垚他们几个？”
张新祥没有立马回答，似乎也是在思考。
陆长风和明堂也不着急，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慢慢想。
“因为我心里有气。所以借着这次的舆论发泄一下我心里的不满。”
张新祥说：“我花费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开起了游戏体验馆，本来一切是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一家也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我的女儿可以吃最好的奶粉，我的老婆可以买她喜欢的包包鞋子护肤品，我们一家可以幸福的生活，一切都被他们几个富二代给毁了。”
陆长风接过话说：“事故的调查原因很明确，是你使用了伪劣材料，才会导致板材断裂，杨卓坠楼。这与那一群富二代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张新祥说：“杨卓本来就不想去玩什么对抗游戏的，是他们一群人硬是拖着杨卓去玩儿，如果他们没有拖着杨卓参加游戏，杨卓或许就不会死，这样，我的场馆也不会出问题，我当时已经买好了材料，准备当晚替换。”
“可事实就是你没有及时替换掉伪劣材料，导致了杨卓坠楼，你确实要负主要的责任。”
张新祥冷笑：“是，所以我卖车卖房，赔了他们家50万补偿费，在监狱里蹲了四年的时间，错过我女儿整个幼儿期，她到现在都还没叫我一声爸，我承担了我应该承担的责任，那他们呢？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继续做他们的大少爷？有花不完的钱，潇洒的人生。”
明堂和陆长风对这一观点，有些无语。
这就是典型的转了牛角尖。
杨卓坠楼，确实是意外导致的，他坠楼这件事，事先没有一个人知情。
从法律层面来说，其余七个人，不管是不是富二代，确实不需要负任何的法律责任。
杨卓参加游戏是否是被强迫，这点还不能凭张新祥片面之词做任何的判断。
因此，明堂他们无法从道德层面去评判这七个人有没有罪。
陆长风说：“即使如你所说，他们七个人强制杨卓参与游戏，也不代表你可以在网络上对他们进行网暴，你没有代替执法机关执法的权利。”
张新祥闻言，肆意的笑着：“我没有权利，哈哈哈，是，我没有权利。你们有权利，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执法？”
“为什么？”张新祥冲陆长风吼道：“说啊，为什么？”
张新祥完全钻了牛角尖，明堂有些头疼，试图和这样的人讲道理是不可能讲通的。
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便相继起身离开了。
张新祥因为四年前的事情关店入狱，一直心怀不满，因此接机对其他人进行报复，将还活着的几个人的信息发到了网上，导致群情激愤，对楚垚等人进行了网暴，楚垚因此跳楼自杀。
至于张新祥这一次会在监狱里蹲上几年，就自然有人会去跟进。
两人刚回到办公室，便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出现在他们办公室的门口。
明堂认出了对方就是张新祥的老婆，那怀里抱的孩子自然就是他们的女儿了。
张新祥老婆叫林婉馨，和张新祥是大学同学，两个人恋爱多年，感情一直不错。
明堂走过去，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林婉馨是个很娇小的女人，抱着孩子有些吃力，她将孩子往上送了送说道：“警官你好，我是张新祥的老婆，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可以，我带你去。”
明堂领着林婉馨朝问询室里走。
林婉馨说：“谢谢。”
“不用。”
明堂觉得，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也确实是不容易。
但路是张新祥自己走窄了，怨不得旁人。
明堂打开问询室的门，“进去吧。”
林婉馨抱着女儿进门，张新祥正好看过来，霎时间，眼中泪花翻涌。
“婉馨······”
林婉馨回身问明堂：“我们可以单独待一会儿吗？”
明堂点头，替他们关上了门，进了隔壁的观察室。
张新祥看着出现在审讯室里的妻女，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女儿，似乎很难适应这个陌生的地方，紧紧地抱着林婉馨不撒手。
先开口的是林婉馨，“你太糊涂了。”
张新祥感觉喉咙发疼，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无颜面对妻子。
张新祥低着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林婉馨眼里也饱含泪花，可她始终忍着，没有落泪，比起以前，现在的她坚强多了。
“对不起。”
张新祥很痛苦，很煎熬：“对不起。”
“要不······我们离婚吧。”张新祥说道后面，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林婉馨抬头望向天花板，没让眼里掉出来，她说：“我来，不是和你离婚的。你确实对不起我，也对不起女儿，可你是我的丈夫，也是她的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之所以会过来，是想让你看看我们，女儿一天天的长大，我也一天天的变老，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们现在的样子，以后做事不要在冲动了。女儿大了，也会问我为什么她没有爸爸，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你的爸爸在坐牢。”
张新祥泣不成声：“馨馨，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林婉馨抹掉眼泪，说：“我希望你，能多为我们考虑考虑，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很累，我快撑不住了，张新祥，我很累，真的。”
“对不起······”
“这次进去了，你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些出来。”林婉馨说：“我们，也就等你这一次了。”
林婉馨对女儿说：“叫爸爸，快，叫爸爸，你要很长一段一件见不到爸爸了。”
女儿不明白：“为什么见不到？”
林婉馨说：“因为爸爸做错了事情，要去一个你见不到的地方，所以，你叫叫他，他就可以很快回来了。”
小丫头看了看张新祥，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爸爸。”
张新祥抬手捂住了痛哭。
“为什么哭？”小丫头还不明白。
张新祥说：“因为爸爸高兴。”
“高兴就要哭吗？”小丫头说：“那妈妈也高兴吗？”
林婉馨点头，含着泪说：“高兴。”
观察室里的几个人，看的眼睛都有些发酸。
张新祥确实是罪有应得，但他有有一个好妻子，有一个好的女儿。
明堂没继续看下去，和观察室里的人交代他们等下送林婉馨母女离开，就回了办公室。
楚垚死了，可案件并没有结束。
直至目前，他们还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这几起富二代死亡之间有关联，只能说是存疑。
集中精力继续查当前的案子，是他们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陆长风看到明堂进办公室，冲他招手：“我正好要去找你，你就回来了。”
明堂快步的朝他走过去：“有新的发现吗？”
陆长风点头：“我们查了一下沈妖妖的消费记录，有一些发现。”
陆长风操作了一下，显示屏上便出现了一些消费记录，其中有一些消费记录被特地的标红了。
而标红的这部分消费记录，大多都在一年前，集中在一个月内。
“这是代表了什么？”
陆长风打开了另一个一张图，图片内容是同华路片区的详细地图。
这张地图上有很多红点，基本集中在一个区域了。
陆长风给她解释道：“这去年的11月到12月期间，沈妖妖的信用卡消费记录基本集中在这一个区域之内，消费时间不固定，消费次数毕竟多的就是同华路上的一个购物超市，从她在超市购物的记录来看，日用品和食物会比较多一些，也就是说，在那一段时间内，沈妖妖极有可能是住在那个区域的。我已经让人去查她去年那期间的网购记录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条信息十分有用，因为给周霖枫装恐吓信的包裹，就是从同华路快递业务员的手里拿出去的。
那时候，沈妖妖还没有进去他们的视线，所以没人想过要排查沈妖妖。
“搞定！”
陈颜佳活动了一下手脚，将沈妖妖的购物记录打了出来递给了明堂，“这就是他去年11月至12月所有的购物记录。”
明堂分了一部分给陆长风，两个人开始看她的购物记录。
收货地址要不是在同华路的同华小区F栋2205号房，要不就在她工作的地方，时间长达长达一个月左右。
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巧不巧，就是周霖枫出事的那一个月。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觉得他们这次可能找对了。
沈妖妖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两人当即觉得，联系2205的屋主核实一下情况。
2205屋主是一位女生，和沈妖妖差不多大，叫杨梅，和沈妖妖是大学的同学，现在人在医院了工作，房子是父母给她买的。
杨梅答应和他们见面谈一谈，不过由于今晚太晚了，他们约在了明天一早，杨梅明堂晚班，有时间可以和他们聊一聊。
明堂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快凌晨两点了，大伙儿加班也辛苦了，便让大家都先休息。
这个点儿，大家即使回去也不方便，几个人干脆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唯一的沙发，自然是留给唯一的女孩子陈颜佳了。
陆长风打着哈欠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去你宿舍将就一晚。”
明堂点头。
明堂宿舍到市局走路五分中，陆长风开车回家这个时候得40分钟，他当然选择明堂宿舍了。
陆长风说：“你也催催后勤，什么时候宿舍才能给我们批下来，这没日没夜的加班，天天趴在桌子上睡，真的扛不住。”
“我催了，但宿舍床位紧张啊。”
“那我们总不能一直趴在桌子上睡啊。”
“我再催催。”
一进屋，陆长风直接倒在了明堂的床上，“我不洗澡了，累死了。”
“不洗算了，我也不洗了。”
宿舍的床是明堂自己买的，以往经常加班陆长风就会来他这里睡觉，所以他换了一个大一些的。
六点的闹钟醒了，明堂起床开始弄早餐，吃完了准备直接去见杨梅。
陆长风睡到六点半起来，明堂已经弄好了早餐。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准时。”
明堂：“警校里养成的习惯。”
陆长风摆手，“我不行，年纪大了。”
“说的和自己七老八十了一样。”
陆长风笑了笑，打开手机看新闻。
果不其然，楚垚自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这些媒体，你都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明堂无奈的摇头：“他们呀，就像苍蝇一样。”
“前段时间和食堂大叔做饭的手艺真的没白学，饭做得越来越好了。”陆长风小说：“邱少扬有口福了。”
“我倒是想天天给他做饭，问题时间不予许。”明堂叹气，“他也忙我也忙。”
“做警察的，就是这样，除非你去闲职。”不过陆长风认为明堂不会去。
“那是不可能的。”
陆长风笑：“那不就是了，你就趁着休息，好好对他吧。”
明堂：“那还用你说，我发现你啊，真的是对我的感情格外的上心。”
“那不必须的嘛。”陆长风大口的吃着煎蛋。
明堂笑：“少操心别人，操心操心自己吧，难不成你还真的打算单身一辈子了吗？”
陆长风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呢，不想将就，一个人过也挺好，自在。”
“那你老了怎么办？”
陆长风满不在乎的说：“我这样的公职人员，将来老了国家肯定会照顾我的，用得着操心吗？操心都是多余的。”
“你说的话多，你对。”
明堂又问：“你和井玏是真的不打算和好了？”
“不必了，他已经成年了，我们之间的监护关系也已经自动解除了。”
明堂叹气。
“你叹什么气，我都没觉得有什么。”
“真的吗？”明堂不信，“你最近早早地到警局，很晚才回家，为什么？”
“案子多啊，加班正常。”
“信你就有鬼了。”明堂白了他一眼，“你说句真话会死啊。”
“他喜欢我。”
明堂直接被呛得不轻，“什么？”
陆长风踢了他一脚。
明堂是真的有些消化不了了，“他喜欢你······他和你告白了，还是？”
“告白了。”陆长风放下筷子，说道：“我很懵，也很害怕，你知道的，我本身不讨厌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我接受不了他对我的感情，说实话，我虽然名义是他的监护人，但我是把他当成了弟弟看的。我不知道是我的什么行为让他产生了误会，但我，接受不了，而且他比我小了那么多······”
“你到底接受不了什么？他比你小，还是你们是监护关系？”
“都有吧。”陆长风烦躁的喝着牛奶：“我不明白他喜欢我哪里，我也无法回应他的喜欢。所以就这样吧，拉开距离，我把他养大，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明堂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儿，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了。
陆长风主动绕过这个话题，“嗐，算了，就这样吧，这件事儿就，烂在肚子里。”
明堂点头。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去同华小区找杨梅。
敲响杨梅家里的门，两个人等了不到一分钟，杨梅就来给他们开门了。
明堂亮出自己的证件：“你好，我们昨天有联系过的。”
“你们好。”杨梅侧身让他们进屋。
一杨梅养了一条狗，坐在地上看着他们。
明堂道：“抱歉，昨晚忘了看时间，一点多了还在给你打电话，打扰了你休息。”
杨梅摇头：“没事，配合你们工作是我们的义务。”
“我们这次上门呢，主要是和你了解一下沈妖妖的事情。”
“妖妖怎么了？”
明堂说：“暂时没事儿，希望这次的谈话内容你能保密。”
“好。”
“在去年的11月到12月，沈妖妖有来你这边住过吗？”
“去年，我想想。”
过了一会儿，杨梅说道：“有的，她当时住了有一个月吧。”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搬来你这里住吗？”
杨梅点头：“知道，她和她男朋友吵架了，然后就说想换换个地方，我就让她住我家了，刚好那段时间我心情也不好，就想着说和她一起住，两个人作伴。”
“原来如此。”
明堂又问：“那他住在你这里期间，有没有半夜出去过？”
杨梅仔细的做了回忆，点头：“是有那么几次吧，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但我太困了，没问她干什么去了。”
“日期有大概的印象吗？”
杨梅摇头：“没有。”
杨梅继续说：“后来她和男朋友和好了，就搬回去了。”
“他们经常吵架吗？”
“不吧。”杨梅也不太确定，“反正我很少听她说起，她也没和我讲过这些事情。妖妖不太和人提起她的感情问题的。”
“那你知道她前男友吗？”
“前男友？你说哪一个？”
“杨卓。”
杨梅点头：“这个我知道，长得挺帅的，就是走的太早了。”
说起杨卓，杨梅的思绪便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候沈妖妖经常拉着她一起去操场上看杨卓打球。
那时候的沈妖妖单纯且固执的喜欢着杨卓，为了和他相处的时间多一些，不惜陪他一起在超市里打零工。
毕业以后，各自工作以后，联系少了，杨梅觉得，沈妖妖没有一起那么开心了。
尽管现在还是会笑，但她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什么时候该笑就会笑。
“是她出了什么事儿吗？”
明堂道：“现在还在调查中，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们调查过他这件事儿，因为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之中，也请你对本次的谈话进行保密。”
“明白了。”
“那谢谢你的配合，打扰了，我们就想先告辞了。”
明堂和陆长风起身，杨梅把他们送到电梯口。

第96章 十
明堂摁下一楼的按钮, 和陆长风说：“此前我们拿到的线索一直比较散，无法串联起来，但自从沈妖妖进入我们的视线开始, 很多线索其实已经在朝她贴近了。就比如少扬当时说如果背后真的有一个人在操控一切，那么这个人对心理方面造诣一定不低，截止目前为止，出现的人里面，只有一个沈妖妖符合这一点。”
“以前你都是直呼其名, 现在开始叫的这么亲热，以后不会都这么肉麻了吧。”
明堂并没有注意自己对邱少扬称呼的变化, 被陆长风点出来, 才后知后觉，但他不打算改，“是, 以后都会这样, 你适应适应。”
陆长风轻哼了一声：“看来以后我有很多的狗粮可以吃了。”
“这话不假。”明堂大方的承认，心里其实也挺美的, 邱少扬现在是他的男朋友，那么优秀的人，是他的, 不过他不敢在陆长风的面前嘚瑟, 肯定会被打的。
想起邱少扬, 明堂的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明堂轻咳了一声，将话题拉回到案件上：“目前我们手里的线索并不少, 就是太碎了, 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将所有的线索全部串起来才行。”
“可问题是, 现在我们没有突破口啊。”
“并不是没有。”明堂指了指电梯角落里的监控，“沈妖妖既然有半夜出去过，那我们就根据周霖枫收到骚扰电话的时间。对出城路段监控展开调查，找到她的出城记录。”
“可没有监控拍到她打电话给周霖枫。即使我们查到了她出城的监控，也没什么用。仅仅只是一个出城监控不能说明问题。”
“当足够的多的证据指向她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合理怀疑她就是凶手，你是不是忘了，只有间接证据但是所有的间接证据结合起来能查明犯罪事实的，是可以定罪的。”
明堂眨眼：“我们手里，不是已经有很多的间接证据了吗？”
陆长风抬手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懊恼道：“你瞧我这脑子，不灵光了。”
陆长风立刻打了电话给交警大队的人，请他们把周霖枫出事前收到的所有骚扰电话的时间段内，所有从同华小区往郊外电话亭的所有路段的监控全部都帮他们调出来，他们过去取。
交警大队的人答应的十分的爽快，说只要他们有时间，随时都可以过去取。
陆长风问明堂：“是现在过去取，还是？”
“现在过去取吧。”明谈也不想多跑一趟，时间对他们来说非常的金贵。
他们在去交警大队取监控的同事，陈颜佳他们也在争分夺秒的进行他们的调查。
陈颜佳反复的看了快递揽收点的监控里的每一个画面后，对沿街的监控进行了一个大范围的排查。
他将那条路的监控直接调取出来，整条路上所有的监控位置都被记了下来，然后再将一辆车匀速行驶过两条监控的时间间隔算出来，将那些没有在正常行驶时间内通过的车辆记下来，核实他们的车主信息，然后在通过天眼系统，进行查找，还原这些车辆在那个时间段内行驶的轨迹。
很快，通过对比，陈颜佳就锁定了几辆车。
通过行驶轨迹，她锁定了一辆车，那辆车在寄件对应的时间内固定时间从沈妖妖现在居住的兰庭居一期房行驶至沈妖妖行驶的心理咨询中心。
陈颜佳锁定了车主的信息，付岩泽。
再将他的信息全部调出来后，陈颜佳惊奇的发现，他在本市的消费中有不少购买了奢侈品。
于是陈颜佳又将他们从各个奢侈品店里拿回来的奢侈品购买名单又看了一遍，果然从中找出来付岩泽的名字。
起初因为付岩泽是男的，他们筛选的时候，直接将付岩泽排除掉了。
但陈颜佳并没有立马将这个情况回报给明堂，而是通过这一点，让兰宁他们调了心理咨询中心在寄快递对应几天时间内的监控视频。
根据付岩泽的抵达心理咨询中心的时间，针对性的看了当时沈妖妖下车时脚上穿的鞋子。
结论是沈妖妖当天穿过的鞋子和在快递揽收点监控拍到的鞋子完全一致，她就是在揽收点给其王琦和郑平安寄快递的人!
核实清楚这一点儿之后，陈颜佳激动的叫了出来：“啊啊啊！！！！”
终于有一个突破点儿了！
赶巧明堂和陆长风取完了监控回来，被她这一嗓子嚎的都愣住了。
“颜佳你怎么了？”明堂问。
陈颜佳看到明堂，眼睛都亮了，激动的说：“老大，我找到了！！”
看他这么激动，明堂就知道她找到的一定是非常重大的发现，立刻变得重视了起来，“你找到了什么？”
陈颜佳指着自己的电脑：“你看。”
陆长风和明堂一起走到她的身边，看向电脑。
陈颜佳做事一向认真，她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整理好了，将细致的情况和他们二人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陆长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明堂心里也踏实多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刚刚找到关键线索的陈颜佳，现在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跃跃欲试。
明堂看向陆长风，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是现在去问付岩泽，还是我们再找找其他的证据？”
陆长风说：“宜早不宜晚，现在就先和付岩泽把事情问清楚。免得日长梦多。”
于是两个人便立马联系了付岩泽。
付岩泽本职是一家腕表店的老板，自己有自己的腕表店。
明堂和他约好时间之后，直接就找了过去。
第一眼看到付岩泽的时候，明堂觉得有些熟悉，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倒是陆长风看到付岩泽的时候，第一反应就联系到了已经在四年前因为意外坠楼的杨卓。
付岩泽和杨卓，猛地一看十分相似，可细致看下来，并不是特别相似。
或许是陆长风多看了付岩泽几眼，让付岩泽有些不舒服了，付岩泽问他：“您在看什么，是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哦，没有。”陆长风所说：“只是你看起来很眼熟，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付岩泽笑，“我是一张大众脸。”
陆长风笑了笑，心说：你这都是大众脸了，那别人还活不活了？沈妖妖那样的美女看上你，肯定是有闪光点的。
但他明面上并没有揭穿付岩泽的话。
付岩泽招呼他们坐下。
问：“你们在电话里说，想找我了解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明堂和陆长风互相看了一眼，明堂示意陆长风问。
他们两个一起办案，陆长风问话的时候多一些，陆长风也早就习惯了，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他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想问问你，关于你的女朋友沈妖妖的一些事情。”
“她怎么了？”付岩泽立马变得紧张了起来。
陆长风示意他不要激动，“别激动，我们找你只是了解一些情况。”
付岩泽心说，那能不激动吗？警察都找上门了，说明肯定是出问题了，不然警察找上门来干什么？
陆长风将几双鞋子的照片都拿给付岩泽看：“麻烦你帮我们看看，沈妖妖是不是有这些双鞋子？”
付岩泽接过照片一张一张的看完，随后点头：“是有，其中几双还是我帮她买的，怎么了？鞋子有什么问题吗？”
“倒不是鞋子的问题，鞋子都是正品。”陆长风解释道。
“那是什么问题？”付岩泽追问。
陆长风：“现在我们还在调查之中。沈妖妖有没有在栈桥路的祥丰快递揽收点儿寄过快递呀？”
付岩泽点头。
陆长风又和明堂互相对视了一眼，陆长风继续问：“那你知道她寄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付岩泽说：“我不会过问这些事情的。”
这时，明堂的手机响了，是陈颜佳发过来给他的消息。
内容是郊区电话亭打出去的电话通讯记录，有一个人的名字特地被标红了，叫付岩溪。
付岩泽，付岩溪。
明堂心里当即就有了推论，再往后看，就看见陈颜佳发的付岩溪的基本信息。
他们同父同母。
这两个人，是亲兄弟。
明堂依旧问道：“付先生，付岩溪是你哥哥吗？”
付岩泽点头，更加疑惑了，怎么还把他哥哥扯进来了。
“你知道在西郊有一个金水公园里面有一个投币的公用电话吗？”
付岩泽点头，“知道，怎么了？又关公用电话什么事儿？”
“那沈妖妖知道这个共用电话吗？”
付岩泽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他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能不能说清楚？”
“抱歉。”陆长风说：“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之中，我也只能告诉你，你女朋友沈妖妖现在和我们在查的一起案子有关系，所以我们找你了解情况，还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也能将你知道的一切如实相告。”
“她是杀人了还是抢劫了，我重要知道详细的信息吧。”
陆长风有耐心的说：“就是现在还在调查之中，不调查清楚，我们不可能直接盖棺定论。”
付岩泽十分无语，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她知道的，当时她和我还有我家人一起在公园烧烤，我们偶然间发现了角落里面的公用电话，就想试试还能不能用，于是我就找了一个硬币，给我个哥打了一通电话。”
那这一切基本就都串联起来了。
陆长风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和你们要调查的案子有关吗？”付岩泽反问。
陆长风摇头，“无关，只是我个人比较好奇罢了。”
付岩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陆长风的问题：“我们认识是在金水疗养院，我的奶奶住在疗养院里，妖妖每周三固定回去疗养院里做义工，我奶奶特别的喜欢她，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于是我就挑了一个周三去了疗养院，见了妖妖，然后我就被她吸引了，要了她的微信，开始和她接触，每周三我都会去看看奶奶，然后顺便约她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水到渠成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还挺浪漫的。”
付岩泽笑了笑，问：“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陆长风摇头：“今天的谈话内容，希望你能和沈妖妖保密。”
“可以。”
从付岩泽的表店离开，正值晌午，陆长风感觉有些饿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刚好距离邱少扬的公司不远，陆长风问：“要不要叫上邱顾问，一起出来吃个饭？”
明堂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邱少扬也差不多下班了，便给邱少扬打了电话。
邱少扬正准备去吃饭，收到了明堂打的电话，接通：“喂？”
听到邱少扬的声音，明堂没由来的开心，“你吃中午饭了吗？”
“还没呀。”邱少扬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收拾的这台面，“你想和我一起吃中午饭吗？”
“是。”明堂笑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一起吃个中午饭呢？”
“那必须有。”
明堂说：“我和陆长风在你公司附近，你有喜欢的餐厅吗？我们在餐厅碰面如何？”
“可以呀，我都没有意见。”
明堂一想，觉得有些不妥，如果在外面，被塔八盯上了怎么办？于是他连忙改口，“去你公司蹭饭行不行？”
“嗯？”邱少扬一愣，“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怎么还有陆长风，为什么又要来我公司蹭饭呢？”
明堂解释道：“不安全。再说我也不可能把陆长风扔下不是。主要还是我想你了，想见你。”
“那你们来吧。”
“等我。”
“可别让我等太久。”
挂了电话，明堂和陆长风上了车，前往麒麟地产。
车子挺好火，陆长风和明堂一起走进了麒麟地产。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么气派的地方。”陆长风四处的张望着，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什么在他眼里看起来都十分的新奇。
明堂领着陆长风直接上了楼，有邱少扬之前说的话，他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进了电梯，陆长风打趣明堂：“那你现在，也算是顶级豪门少奶奶了吧。”
明堂：“······”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似乎事实就是如此，他也无可辩驳。
于是他欠揍的说了句，“没办法，男朋友太优秀了。”
这次换到陆长风无语了。
明堂上到邱少扬工作的那一层楼，还有很多员工还在工作，他们两个穿过工作区，敲响了邱少扬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
邱少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明堂推门而入，邱少扬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瞧着键盘，抬头与明堂对视，微微一笑。
陆长风道：“邱顾问，打搅了。”
“不会。”邱少扬说：“你们想坐一下，我这里有个文件要处理一下，五分钟就可以弄完，然后去吃饭。”
明堂道：“不着急，你慢慢弄。”
邱少扬轻笑，随后便认真的开始是工作。
工作中的邱少扬很严肃，很认真，同样很有魅力。
明堂一直盯着邱少扬看，陆长风则是拿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随便翻看。
里面的东西，他是一样都看不懂。
没要五分钟，邱少扬就处理完了工作，站起身来到明堂的身边说道：“可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
明堂站起身。
陆长风也放下杂志。
邱少扬看了一眼，问陆长风：“陆副队感兴趣？”
“不感兴趣，只是随便翻翻。”
“哦。”
三个人一起进了电梯，陆长风只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可怜了，不停地在吃他们两个人的狗粮。
这两个人只要互相看对方一眼，他们之间冒出来的粉红泡泡就能把人淹没了。
简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长风对明堂的影响一直都是他比较冷，没想到和邱少扬在一起，完全就算一条会摇尾巴的忠犬。
而且，尾巴都快敲到天上去了。
来到邱少扬他们的员工餐厅之后，陆长风惊呆了，“邱顾问，你们公司待遇这么好的？”
邱少扬说是：“我们公司一直比较在意员工的福利。”
“果然是大企业。”
邱少扬笑：“陆队考不考虑跳个槽？”
“那还是算了，我除了警察，啥也干不了。”
邱少扬想起了明堂第一次来他们饭堂的时候，他们也聊过这个话题。
明堂自然也想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
陆长风又吃到了一大把的狗粮，感觉都没爱了。
“你们两个真的是够了啊。”陆长风怕他等一下直接被狗粮撑死了，“等会儿给你们两个时间卿卿我我，别在我吃饭的时候撒狗粮，关爱单身狗你们不知道吗？”
明堂和邱少扬对视一眼，轻笑。
陆长风：“······”抗议了，但是没有用。
周边吃饭的人，很多都不会第一次看到明堂了，多多少少的猜测明堂和邱少扬有一点儿关系，但他们也不敢瞎猜。
穿过人群，他们挑了角落的地方坐下。
陆长风饭量还可以，拿了一份米线，还拿了一份盖浇饭。
明堂也差不多。
看着邱少扬就一碗汤，一份粥，明堂不免有些担心，“你吃得饱吗？”
邱少扬点头，“当然。”
明堂将自己的菜夹了好多给邱少扬，“多吃一点儿，穿着衣服上称都没有120斤，太瘦了，人太瘦了身体容易不好。”
邱少扬点头。
陆长风说：“我要是早知道你们谈起恋爱来这么黏糊，我当初就不回怂恿明堂追你了。”
邱少扬笑：“那我得感谢陆副队，没有你的怂恿，我至今还单身。”
“大可不必。”陆长风只想遁地。
邱少扬说：“那怎么行，你也算是半个媒婆了。”
“媒婆现在后悔了。”陆长风欲哭无泪，“我是让你们谈恋爱，但我没让你们对我撒狗粮。”
明堂帮着邱少扬说话：“那现在也来不及了，感谢你当初一直怂恿我，不然我也不会追他，那就没有今天这么幸福的感觉了。”
“打住，严禁虐狗。”
邱少扬见逗得也差不多了，转移了话题，“你们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明堂说：“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基本可以把事情串联起来了。”
“那不错，破案指日可待。”
“算是阶段性革命取得胜利吧。”
“那也值得庆贺。”
吃完饭后，陆长风说留时间给他们，饭后就主动下了楼，去车里等明堂。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回了办公室。
一关上门，明堂和邱少扬就亲到了一起，邱少扬将门反锁了，按了遥控器，将玻璃的颜色调成了雾化模式。
他可不想让人围观他和明堂亲/热。
“想我了吗？”明堂问。
邱少扬说想了。
“我也想你了。”
只有真的把人抱进了怀里，感觉才最真实。
一但抱上了，就舍不得松开了。
邱少扬勾着明堂的脖子，说道：“明队，我们不会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吧。”
“不会的。”明堂亲了亲邱少扬，“我一定会抓住塔八，和你光明正大的吃饭，约会，看电影，做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说的好听。”邱少扬是完全不相信的，“你每天有多忙，你自己心里没数的吗？还看电影，做梦呢。你每晚能回家，我都已经是少高香了。”
“对不起。”
邱少扬捏他的腰，“说对不起做什么，我又没有说你什么，我既然选择了你，那你的时间问题我自然会克服的，我要是真的想你了，就去警局找你，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真好。”
“这就算好了？”邱少扬笑他：“你对男朋友的要求就这么低的吗？”
“不低，是你太好了。”
两人又亲了一会儿，明堂也差不多该走了。
明堂叮嘱他：“好好吃饭，多吃一点儿，你有这么高，再增重20斤都不胖的。”
“知道了。”邱少扬也说他：“别一天到晚的加班，偶尔也休息休息，别把自己累垮了。”
“还是老婆会疼人。”
“你少占便宜。”邱少扬说：“谁是老婆还不一定。”
“人都给你了，让我占占便宜还不行吗？”
“行。”邱少扬宠溺的说：“你该走了。”
“再亲一下。”
邱少扬亲了他一下，明堂又迅速的回亲了他，“不用送了，我自己下去，你午休吧。”
说完，明堂快速的离开了。
邱少扬也收拾准备午休。

第97章 十一
回到市局, 明堂和陆长风开始重新梳理案情，整理他们目前手里已经掌握的证据。
基本手里的证据都指向了沈妖妖，缺的就是直接证据。
但目前为止, 他们已经不是很焦虑了，只要手里的证据足够多，且全部指向沈妖妖，她就逃不掉。
“明队。”
陈颜佳突然喊了一声，明堂朝她望过去, 用眼神讯问她怎么了。
陈颜佳说：“我联系上卫烃了。”
之前他们一直都联系不上卫烃，而今是终于联系上了。
明堂：“他怎么说？”
陈颜佳：“他说现在有空, 可以视频接受我们的问询。”
“那你立马安排吧。”
陈颜佳得令以后, 加上了卫烃的微信，接通了卫烃的视频电话。
视频里，卫烃那边是黑夜。
卫烃主动说道：“不好意思, 因为我前几天去旅游了, 没有看邮箱，没发现你们发给我的消息。”
明堂点头表示理解, 问他是否可以开始对话。
卫烃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明堂便将国内发生的事情都和他讲了一遍，“我听冯赫说，你和杨卓比较熟是吗？”
卫烃点头：“是, 我和他是临铺, 关系比其他人的要好一些。”
“是这样的, 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杨卓的女朋友的事情。”
“杨卓的女朋友？”卫烃露出迷惑的表情, “杨卓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
明堂和陆长风都愣了。
卫烃十分肯定的说：“没有, 如果有的话, 他肯定会和我说的, 我和他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大秘密，有女朋友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可能一点儿都没发现的呀。”
“那沈妖妖呢？她告诉我们，她是杨卓的女朋友。”
卫烃也有点发懵：“她这么跟你们说的？”
明堂肯定的点头：“她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冯赫能证明。”
卫烃：“······”
“首先，杨卓没有女朋友。其次，她也不是杨卓的女朋友。再者，她是杨卓的追求者，杨卓明确的和我表示过她很烦人，因为她对杨卓的纠缠，导致杨卓一年之内换了三份兼职，足以见得，杨卓不喜欢她。”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是杨卓的女朋友。”
明堂和陆长风都不由得去想。
沈妖妖不是杨卓的女朋友，沈妖妖为什么要自称自己是杨卓的女朋友，还要去照顾杨卓的家人呢？
难不成，是她意/淫杨卓吗？
这个突入起来的消息，给明堂和陆长风都搞得措手不及。
“那你对沈妖妖了解吗？”
卫烃摇头，“杨卓不喜欢她，我自然不会去了解她。不过从她的一些行为中来看，我觉得沈妖妖有点不要脸。杨卓明确的拒绝了她好几次，她还是会死皮赖脸的贴上来，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切断联系之前，明堂突然叫住卫烃。
“还有一个事儿想问你。”
“好。”
“当初你们和杨卓一起玩儿游戏，是你们硬拉着杨卓去玩儿的吗？”
卫烃解释道：“杨卓从小喜欢电视剧里的那些特种兵，但是因为他家里条件不好，选择读了经济管理，这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而且当时就快到他的生日了，我们是打算带他去体验一下那种氛围，算是帮他圆梦了。他之所以拒绝我们，是看到了进场馆的标价，装备租借家设备维护的各种费用，一个人要差不多1300。因为杨卓出身农村，家里条件不好，1300可以做他们一家人两个月的生活费，杨卓觉得太破费了，所以借口说自己恐高，不想上去。我们才硬拉着他上去玩儿的，当他穿上那一身迷彩服的时候，高兴的抢到糖像个孩子一样。”
“对我们来说，1300只是一点点儿的零花钱，可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是两个月的生活费。”
陆长风和明堂都有些感动。
对于一些人来说，光是活着就要拼尽全力了。
切断和卫烃的联系之后，明堂和陆长风继续回到案件本身，进行案件梳理。
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沈妖妖和吴少泽接触的证据。
思前想后，明堂觉得直接调出吴少泽出事之前两个月的行踪轨迹，看看他都去过那里，干了什么，有没有和沈妖妖有重合的地方。
吴少泽因为是做广告设计的，接触的业务范围非常的广泛，因此他的行踪基本是遍布春城。
然而，有一个地方的消费记录，让明堂眼前一亮。
这个地方就是沈妖妖工作对面的咖啡馆，也就是明堂他们和沈妖妖一起喝过咖啡的那家店。
每个警察都有自己的习惯，明堂去一个地方，就喜欢看看他这里有没有监控。
当时去这家咖啡厅的时候明堂就注意过了，这家咖啡厅一共有12个监控，几乎是无死角的覆盖了整个店里。
就是不知道他们店里的监控会保留多长的时间。
于是两个人一合计，立马出发去咖啡馆调监控。
好在咖啡店的监控保留的时间是半年，他们成功的拿到了近几个月的监控画面。
明堂觉得大家加班辛苦了，于是就自掏腰包买了一些咖啡准备带回去给队员。
正巧，他在等咖啡的时候，沈妖妖推门进来了。
看到他们在的，沈妖妖愣了一瞬间就恢复正常了。
笑着和他打招呼：“好巧，明队。”
“好巧。”
沈妖妖说：“他们家的咖啡特别好喝，对吧。”
明堂说是：“喝过一次，念念不忘，所以又来了。”
沈妖妖点了一杯拿铁。
咖啡店的服务员将明堂打包好的东西都装起来，摆到了台面上：“先生，你的咖啡好了。”
沈妖妖看他这得有十几杯了，问道：“你自己一个人能提的完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同事在里面调监控，等会儿出来我们一起提就可以了。”
沈妖妖听他说调监控，十分的感兴趣：“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吗？”
“想查一点儿东西。”
“哦哦。”
“对了，沈小姐和王琦还有郑平安熟悉吗？”
明堂就想说出来试一试她的反应。
然而沈妖妖只是平静的摇头：“不熟，但我认识他们。”
明堂：“那倒也是，毕竟你是杨卓的‘女朋友’，他们还是杨卓的好朋友。”
沈妖妖笑了笑，顺着明堂的话往下说：“是呀，特别熟悉谈不上，就是彼此知道有对方这么个人。”
“那你和吴少泽应该特别熟悉吧。”
“吴少泽吗？”沈妖妖依旧摇头：“特别谈不上，就是偶然间吃饭的时候遇到过，一起吃过一顿饭的关系而已。”
“那你知道他当时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吗？”
“还行吧，我就感觉他应该是睡眠质量不好，建议他可以在床头放一个薰衣草的香包，薰衣草安神效果还不错。”
“真的有用吗？”明堂问。
沈妖妖：“有用啊。”
明堂：“那我得买来试一试，总感觉自己睡不好。”
沈妖妖轻笑。她的咖啡做好了，服务员将咖啡递给了她，付了钱以后沈妖妖和明堂说：“明队，那我就先走了。”
明堂点头，目送沈妖妖离开。
陆长风调完监控出来。
明堂拎起打包袋子，让陆长风提剩下的，“我刚刚遇上了沈妖妖。”
“说了什么。”
明堂就将他们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陆长风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文件袋，“看完所有的监控，自然会有定论。”
回到重案组后，他们又开启了一边加班一边看监控的模式。
小丁哭着一张脸：“我感觉有看不完的监控。”
杨猛伸了个懒腰，说道：“好好看吧你。”
小丁撇嘴，灌了一口咖啡之后，继续看监控。
很快，他们就通过吴少泽的消费时间，在对应的时间段锁定了他。
8月11号当天下午三点半，吴少泽走进咖啡店，点了一杯饮品之后就坐在了窗口。
从监控里面看，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直在往马路对面看。
陆长风打了一个响指，感觉他们找到了关键，“他这个方向，不就正好是心理咨询中心？他等的人，是沈妖妖吧！”
明堂将进度条16倍速的快进，差不多在3分钟过后，监控视频中时间是4点03分，沈妖妖进入咖啡店。
吴少泽抬手，沈妖妖朝他走了过去。
这明显的就是两个人之前约好了的。
由于店里的监控没有收音功能，只能通过画面分析，两个人聊的挺愉快的。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沈妖妖和吴少泽一起离开咖啡店。
在门口的两个监控的对应时间内，他们看到吴少泽跟着沈妖妖一起过了马路。
那就很有可能，他们去了沈妖妖工作的心理咨询中心。
明堂对兰宁说：“兰宁，你跑一趟心理咨询中心，将他们那边的监控调回来，近半年的都要，特别是沈妖妖工作区域的。”
兰宁比了OK的手势，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七点半，重案大队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陆长风撞了明堂一下。
明堂不明所以的抬眼，就看见邱少扬走进来。
邱少扬算是难得下班早，回去了又没事儿干，就临时改变主意来警局看看明堂。
邱少扬眼中带笑走到明堂的身边，拉了一张凳子坐下。
“你怎么来了？”对于邱少扬突然的出现，明堂又惊又喜，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做点儿什么。
“不加班，所以过来看看。”邱少扬问：“案子现在什么进度了。”
“又多了一些证据。”明堂耸了耸肩，无奈的说：“还是没有直接证据。间接证据在法律上的效益肯定是不如直接证据强。”
邱少扬点头赞同，眼睛瞟到了桌上的卷宗，“我可以看吗？”
“看吧。”明堂说：“陈局早就给你挂名了，你是我们的刑侦顾问，这些案件你想参与，当然就可以参与。”
“我权限这么大的？”
明堂笑：“是啊，就是没有工资发给你。”
邱少扬贴近了明堂耳边，轻声说：“明队肉/偿也可以。”
明堂的耳朵瞬间就红了，连忙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别闹。”
邱少扬咯咯的笑着，随后认真的翻看这他们整理出来的资料。
楚垚死了，按照这个顺序，下一个应该就是冯赫了。
邱少扬产生了一个想法，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未必不是一条捷径。
“我有一个想法很冒险，你要不要听一听？”
明堂停下自己的事情，看向他：“听。”
“既然沈妖妖不露出马脚，那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明堂仔细的思考了邱少扬的这句话，但他还是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我想，让冯赫做饵，主动去找沈妖妖帮忙做治疗，如果沈妖妖的下一个目标确实是冯赫，那我们就可以一箭双雕，既有证据又能让她显出原形。”
“具体的呢？”
“让冯赫对她的话进行录音。”
明堂摇头：“私自录音不可以作为证据上庭的。”
“但可以作为参考啊。”
明堂认真的思考起邱少扬的提议。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就是太冒险了，“如果沈妖妖要对冯赫不利呢？又或者她收手不干了呢？不定的因素，太多了一些。如果对冯赫造成伤害了怎么办？”
明堂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我们还是采取保守的方式，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要是传出去了，也会对我们警方的名誉造成一定的影响。”
邱少扬清楚了他的态度，也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儿了。
陪着明堂呆到八点多，邱少扬离开市局，准备去看看楚越。
兰宁带回了心理咨询中心的监控，根据咖啡店那边的时间线，找到了沈妖妖和吴少泽一起进入心理中心的画面，根绝沿途的监控显示，进入心理咨询中心之后，吴少泽和沈妖妖是直接进入沈妖妖的工作办公室。
他们心里咨询中心是每一个心理医生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会提请一周和客人约好时间，心理咨询医生是按时间付费，客人选定的时间之外的时间，医生是可以自由调配的。
根据监控显示，下午4点41分，两个人进了沈妖妖的办公室。
在下午6点25分时，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沈妖妖的办公室。
一共在沈妖妖的办公室里停留了1小时47分钟，这一个多小时里，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但很显然，和沈妖妖的说辞并不符合。
从咖啡店到办公室，前后接近两个半小时，哪里只是一顿饭的交情呢。
沈妖妖在刻意的隐瞒他和吴少泽认识的事实，原因是什么？
明堂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心理医生刻意通过一些手段干预人的思维和感受。
周霖枫去世以前也曾在这家心理咨询中心咨询过，虽然当时是另一个心理医生给周霖枫做的引导，可这并不代表沈妖妖就没有接触过周霖枫。
姜颖当时和明堂说过，吴少泽精神开始出问题到他自杀，这期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个时间点，刚好在他们见完面之后。
据姜颖所说，沈妖妖是在吴少泽去世之后才开始出现在楚垚的身边，而后没有多久，楚垚就开始精神不正常。
那么再往深了想，楚垚的死，有没有沈妖妖可以引导的可能呢？
当然有。
不仅有，而且嫌疑还非常的大。
前面四位好友相继去世，楚垚心里埋下的种子肯定已经在悄悄地发芽，只要稍稍的做一个引导就很容易让他变得疑神疑鬼，再加上一些心理暗示，网络暴力再来一波推波助澜。
目前看来，冯赫已经被影响到了。
不然也不可能收到恐吓信之后第一时间来警局报案，并且说出自己可能成为下一个死亡的人这样的话，说明在冯赫的心里，也已经种下了这样一个种子。
因此邱少扬提出让冯赫去做诱饵这件事，明堂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他们都不知道沈妖妖的水平是怎么样的，会对冯赫造成什么样的损伤，所以他不敢赌。
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我，冯赫去一次，沈妖妖就会露出原型对他做点什么。
搞不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
楚垚的葬礼定在了明天。
现在的丧葬仪式不像以前土葬的时候要守灵三天，在殡仪馆火化以后，就直接在殡仪馆举行告别仪式，然后将骨灰移到墓园安葬。
邱少扬虽然和楚垚不熟，但他和楚越关系要好，于情于理，这个葬礼他都要去。
楚越和楚垚关系很好，作为家里现在唯一的男丁，无论是公司的事情还是楚垚的葬礼，都要楚越亲自去办。
两天不见楚越，他人憔悴了很多，眼里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尤为严重。
邱少扬拿着白菊走过去，用力的抱了抱楚越。
火葬场这个地方，对邱少扬来说是痛苦的会议。
送走小叔的那一年，他只是站在父亲的身边，抱着小叔的遗像。
后来送走父母妹妹和奶奶的那一次，他站在爷爷的身边，抱着的是黑白的全家福。
那天好像天都在惋惜，下着绵绵不断的小雨，乌云笼罩这个整个春城上空，一丝阳光都没能穿透云层落在春城的土地上。
前来追悼的人从早到络绎不绝。
将亲人的骨灰一次放入墓室之中，他抱着父母的墓碑哭的声嘶力竭。
从那天过后，爷爷从前挺直的腰板开始逐渐佝偻。
如今再走入殡仪馆，他又想起了那时的自己。
人人都在说，他有多么多么的不幸。
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体会过他的不幸。
邱少扬和前来吊唁的苏耀弯仔姚放秦远他们站在一起，他们都是看在楚越的面子上，来参加这一场葬礼。
沈妖妖穿着黑色的裙子，也没有化妆，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可怜。
邱少扬看过卷宗，因此一眼就认出了沈妖妖。
沈妖妖走到姜颖的身边，拥抱了姜颖。
在那一瞬间，姜颖隐忍的情绪到达了巅峰，爆发了出来，抱着沈妖妖痛哭。
沈妖妖是一个极其有耐心女人，她一直在姜颖的身边安抚着姜颖的情绪。
有她的帮衬，姜颖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没有太影响葬礼的整个流程。
献完花之后，沈妖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找一个地方站着或者是先行离开，而是回到姜颖的身边。
“那个是楚垚的女朋友吗？”姚放注意沈瑶瑶很久了，“虽然没化妆，但还是挺漂亮的。”
邱少扬摇头：“只是朋友而已。”
“那她这样不妥吧。”姚放认为，如果不是楚垚的女朋友，也不是楚家的亲戚，在楚垚的葬礼上站到家属的队伍里太不合适了，“那不成他看上了楚越？”
秦远无语极了：“你脑子里就只有情情爱爱的吗？人家就不能是看楚垚他妈可怜，想帮帮忙吗？但她这样的做法也确实不妥。要不去提醒一下？”
苏耀：“咱们什么立场去提醒？既然姜颖和楚越都没什么反应，你管他呢。”
“也是。”
于是他们都站在原地。
没过多久，邱少扬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前来吊唁的冯赫。
冯赫状态看起来还可以。
沈妖妖和冯赫互相点了一个头，随后冯赫和姜颖说了一句节哀，朝楚垚的遗像献花之后，找了个角落站着，没什么存在感。
邱少扬一直注视着沈妖妖的一举一动。
在殡仪馆的时候，沈妖妖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最奇怪的就应该是她站到了家属的队伍里去了。
移步到墓园，就没有多少人了，几乎都是和楚家有生意往来的，或者是和楚垚关系比较好的人以及他们这些看在楚越面子上的人。
等骨灰入墓，大家也开始慢慢地散了，三五成群的离开。
邱少扬注意到，沈妖妖和冯赫走到了一起去。
两个人在前面，不知道滴滴咕咕的在说什么，邱少扬也没走太近。
等到了停车场，沈妖妖和冯赫分开走，邱少扬快走了几步，“冯赫。”
冯赫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到时邱少扬，有些懵。
懵的点在于，邱少扬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都是商业圈子里的，邱少扬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而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
因此，对邱少扬的态度也是极为恭敬，“邱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邱少扬实话说：“确实是找你有些事儿。”
“您说。”
“沈妖妖找你做什么？”
冯赫没想到邱少扬找他是因为沈妖妖找了自己，以为邱少扬喜欢沈妖妖，连忙解释道：“您别误会，她找我，只是看我状态不好，说要是我需要心理咨询，可以去心理咨询中心找她，她免费帮我做心理咨询。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去世，我也确实是需要做一下心理咨询，缓解一下我心里的压力了。”
“原来如此。”邱少扬道：“你也不用紧张，我和沈妖妖没关系，只是提醒你，如果想让沈妖妖帮你进行心理咨询，最好是把咨询内容录下来，回去听一听。”
“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会更利于你心理健康。”邱少扬补充道：“当然，是否这么做，取决于你自己。心理方面的问题，趁早解决比较好。”
“我明天就去！”
邱少扬点点头，“朋友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邱总再见，您慢走！”

第98章 十二
弯仔他们看邱少扬和别人在聊天, 就等在一边儿。
等邱少扬走到他们身边，弯仔问：“你们很熟悉吗？”
“不熟啊。”邱少扬给他解释道：“他是明堂现在一个案子里潜在的受害人。”
“哦哦。”
弯仔说：“把我们是先回去呢，还是等楚越一起？”
“先走吧。”
楚越还不知道要在山上待多久, 现在楚越家里这个情况，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来也没多大的涌出，倒不如回去该干嘛干嘛。
冯赫并不知道邱少扬那么说的原因，不过他决定按照邱少扬说的做。
于是开车往回走的路上, 他就拨通了沈妖妖的电话，和沈妖妖约好了时间。
因为明天刚好是周三, 每周三的下午, 沈妖妖是不排工作的，她会去孤儿院或者是敬老院这样的地方去做心理辅导。
从第一篇帖子发出来，已经足足过了5天的时间, 网上关于这件事的热度已经下去了, 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在关注这件事儿。
明堂已经和陈局做了汇报和申请，等他们把所有的证据都理清楚, 就可以把沈妖妖带回市局接受调查，并且他们的通告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沈妖妖归案, 立马就会有人发正式得到通报。
隔天中午, 冯赫按照约定好的时间, 去了心理咨询中心。
当然，他同样也带了一只录音笔过去。
不知道为啥玩很么, 他会十分的相信邱少扬说的话, 就好像有魔力一样, 邱少扬说让他带, 他就带了。
在见到沈妖妖之前，他就已经将录音笔打开了，毕竟不可能当着沈妖妖的面打开录音笔，这样不好。
沈妖妖问他：“你吃过中午饭了吗？”
“吃了的。”冯赫说。
沈妖妖有些不好意思：“我下午要去一个福利院，所以只能是提前给你做心理咨询了。没影响你的时间吧。”
“没有没有。”冯赫连忙说：“你愿意帮我做心理咨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沈妖妖叹气：“我没能帮到楚垚，不想看到你也出事儿。”
“楚垚他到底为什么跳楼，我都想不明白，感觉他们一个死的比一个稀奇，我真的很担心哪天我也突然就死了。”
沈妖妖安慰她说：“不会的，你就是想太多了，别给自己心理阴影。”
冯赫点头：“那就多麻烦你了。”
“不麻烦。”
沈妖妖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那我们想来简单的了聊一聊你现在遇到的一些问题吧，是那当面放你觉得心里十分的压抑。”
冯赫端起水，抿了一口，说道：“我家的事情也不知道你知道多少，大概就是从我家里破产开始吧，生活急转直下，我只能拼命的赚钱，我不赚钱，一家人就得和西北风，所以我每天都很努力，总感觉自己心里边堵得慌，好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的都去世了，身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总感觉自己一个很孤独，很想要一个可以懂自己，能开解自己的朋友，可又不想出去社交，每天到家了之后就只想睡觉。”
“以前还有很多的娱乐活动，玩玩车，旅旅游，泡泡吧什么的，现在生活节奏完全就是，工作——睡觉——工作——睡觉，这样的无线循环。”
“就真的好想那首歌一样，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对于前路，我是一片的迷茫，不知道我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我自己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
······
冯赫和沈妖妖吐苦水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沈妖妖一直没有说话，认真的听着。
知道冯赫一口气说完自己心里所有积压的事情之后，沈妖妖才问：“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儿？”
那起止是好受一点儿，简直是好受很多。
冯赫点头。
沈妖妖说：“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感觉自己现在开心吗？”
冯赫摇头：“并不开心。”
“那你就去做一点儿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沈妖妖说：“你以前喜欢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或者是你想做但是一直没有做的事情，都可以的，不要总是把自己困在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比如你觉得很疲惫了，那你就请一段儿时间的假，出去走走或者是在家蒙头睡大觉，当你感觉自己一直在死循环的时候，你就要主动的打破循环。”
冯赫觉得沈妖妖说的十分有道理，听得特别的认真。
“我帮你做一个心理测试吧。”
沈妖妖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牛顿摆放在桌上，拉起了左边的一颗珠子松手后，柱子撞了回去，接着右边的珠子就弹了出去，收回以后左边的珠子又弹了出去。
牛顿摆在桌上的来回的摆动着，左右左右的摆动，让冯赫的视线不由的跟着牛顿摆的摆动而转动。
沈妖妖放了一段儿很轻柔的纯音乐，用极其温柔且平缓的语气说：“现在闭上眼睛，去享受音乐，想象着你现在站在一片刚刚下过雨的草地上，空气湿润，气候宜人。头顶有白云，蓝天和暖阳。阳光不刺眼，浅草上的露珠被阳光照射的晶莹剔透，微风拂过你的脸庞，掠过你的发梢，风中还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
滴答——
滴答——
滴答——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滴答——”
冯赫慢慢的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沈妖妖漂亮的脸庞。
沈妖妖微笑着看着他，“恭喜你，完成了第一次心理引导。”
冯赫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对于他闭上眼睛之后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只是感觉，心理好像不堵了。
“感觉如何？有没有一身轻松？魚ｌ希椟伽”
冯赫激动的点头：“确实，好神奇，感觉闭眼再睁眼，整个人就像如获新生一样。”
“是吧。”沈妖妖轻笑：“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沈妖妖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应该下班了，你这周还有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安排好，每周呢，尽量给你做两到三次的心理疏导，这样是最佳的安排。”
“好。”冯赫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过下次，你就可以按照你平常收费的标准收费了，要不是你有事儿，我还想请你吃一顿饭，感谢一下你对我的帮助。”
沈妖妖轻笑，“又不是只做这一次，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也可以的。”
沈妖妖和冯赫一起离开心理疏导中心。
冯赫自己开着车回家，一路上都感觉自己的状态非常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听一下沈妖妖是如何给他做心里疏导的，他忘记的那些内容，都是写什么内容。
心理方面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而今却对这个神秘的领域充满了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尽管可能他什么都不懂，依旧想要听一听沈妖妖的疏导内容。
或许，真的如同邱少扬所说，会让他好的更快一些。
那这样，就可能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回到家之后，冯赫立马将录音笔里面的录音导出，戴上耳机，快进进度条，找到了沈妖妖开始给他放音乐的地方，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
再听一遍，他依旧能在脑海里刻画出沈妖妖所说的那个场景。
蓝天白云绿草地，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这是多少人心里关于平静祥和美好的写照。
“草地上飞舞着蝴蝶，你追着蝴蝶而去，不远处的小溪里，画画流水，溪边有一个沐川，你坐上木船，顺溪而下，街边有一个美丽的小木屋，在木屋的旁边，有一个木质信箱，你下船推门而入，坐在床上，慢慢的，慢慢的，躺下去，闭上眼······屋里的座机电话响了，你接起，一个女人打着电话问你，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什么时候去死······有人敲响了你家的房门，你开门出去，发现四下无人，唯有信箱是打开的，里面有一个封信，你才开心，信上写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冯赫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刚，沈妖妖问他为什么不去死的时候，那尖锐的嗓音，和他们一起聚会的时候，那个给周霖枫打骚扰电话的女生声音一模一样······
她说的这些，也和周霖枫的遭遇一模一样······
冯赫立马收拾起自己的电脑和录音笔匆忙下楼，赶往市局找明堂。
冯赫到警局的时候，明堂他们正好准备出去将沈妖妖带回市局接受调查。
“明警官。”
冯赫连忙下车拦人。
明堂将已经拉开的车门又关上，转头看他：“怎么了？”
冯赫说：“我，我有了很重要的发现，要和你说。”
明堂问：“什么发现。”
“沈妖妖想害我的证据。”
明堂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忙问：“怎么回事儿？”
冯赫道：“这件事儿说起话长。”
“上楼。”明堂当机立断，走到陆长风的车子旁，敲了敲他的车窗。
陆长风将车窗放下，问：“怎么了？”
明堂道：“冯赫说他手里有沈妖妖要害他的证据，你带着他们去抓人，我看他的证据。”
“好。”
明堂领着他上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招呼他坐下，“你手里的证据是什么？”
“一段儿录音。”
明堂的眼皮狠狠地一跳，“录音？”
冯赫点头，“是，这件事儿要从我昨天参加楚垚的葬礼说起，我在葬礼上遇见了沈妖妖，她主动和我搭话，说看我的状态不好，问我要不要做一下心理疏导，减轻一下心理的压力。然后我就联系了她，约好了时间，去她工作的地方做心理疏导。”
“那你为什么录音？”
“邱总让我录的。”
明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邱少扬还是这么做了。
冯赫突然有些紧张：“明警官，你干嘛叹气啊？”
“没事儿，你继续说。”
冯赫也就没有想太多，继续说道：“做完一次心理疏导之后我感觉自己轻松多了，然后就回家去听录音，因为我对心理疏导重要的部分没有记忆，然后我就去听了那一段儿的录音，然后就听到了让我毛骨悚然的东西。”
冯赫将录音往前花了一段儿，直接从他在进屋躺下那一段儿开始放，然后他们就听见了让人觉得惊悚的那一段儿声音。
“明警官，去可以确定，她就是给周霖枫打恐吓电话的人。”
录音还没有停下，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恐吓信的事情。
然后是吞药自杀。
再然后是跳楼。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应该去死的，他们都希望你死，只有死了你才可以解脱·····”
明堂：“······”
此时的冯赫已经脸色苍白。
还好邱少扬提醒他要录音。
如果没有这一段儿录音，冯赫或许就会和其他人一样，莫名其秒的疯了，然后以各种离奇的方式死亡，而她沈妖妖，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还是她沈妖妖。
一个漂亮的女人，心却如此的黑。
冯赫断然没有想过，沈妖妖会是害了他兄弟们一个个死亡的凶手。
他甚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到底是为什么要他们的性命呢？
这一份录音能不能做证据，现在还说不准，但这份录音，基本的还原了所有人死亡的真相。
结合他们那么多间接证据，足以证明沈妖妖是导致这些人死亡的元凶。
因此无论如何，她是插翅难逃了。
让明堂比较头疼的事情是邱少扬竟然插手了这个案子，如果后期要追查录音，不知道会不会对邱少扬造成影响。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气，想的却是怎么样，把对邱少扬的影响降到最低。
陆长风他们通过沈妖妖的手机定位，锁定了沈妖妖的位置。
沈妖妖走出福利院，还没走到自己的车旁，就被重案大队的人给拦住了去路。
陆长风亮出批捕令，对沈妖妖说：“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我们的调查。”
“为什么？”沈妖妖问，“我做错了什么？”
陆长风道：“你涉故意杀人。”
“我杀谁了？”
陆长风：“周霖枫，王琦，郑平安，吴少泽，楚垚。”
沈妖妖挣扎着对他陆长风说：“我没有，你们凭什么给我乱扣罪名。”
“沈妖妖，警方抓人不是想抓谁就抓谁的，而是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带走。”
陆长风不再和沈妖妖废话。
有什么，留着审讯室里说。
回到市局，陆长风第一时间去找了明堂。
明堂刚刚拿着录音去找了陈局，想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录音合法化。
但明显是不可能，只能说是争取最大限度发挥这段录音的功能。
陆长风问：“冯赫那边的证据是什么？”
“录音。”明堂回他，“可以把沈妖妖钉死的录音。”
陆长风听完录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个案子，终于要水落石出了。我们，也终于可以去泡温泉了。”
明堂也轻松了不少。
整理好所有的资料以后，明堂和陆长风走进了审讯室。
而他们春城公安的官方微博账号，也发了最新的案情通报。
主要的内容就是：帖子里所说的富二代死亡存疑，经过调查，确实存疑，案件已经并案，目前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并且将嫌疑人缉拿归案了。
这一条消息发出，很快他们的官方账号就炸了。
【21世纪伟大的生物，就是热心网友！】
【这也太恐怖了吧，这是怎么得罪人了！】
【可怕，这背后的怕不是个变/态连/环杀手/吧！】
【不敢想，这些案子背后竟然都是同一人所谓，这得是多丧心病狂。】
【一定要严查，将坏人绳之以法！】
【相信警察叔叔，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新闻传播度很快，微博发出去十分钟，直接上了热搜第一。
邱少扬的手机也收到了四五条提示。
他替明堂高兴。
案子破了，明堂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了。
陆长风和明堂准备好资料后，相继进入审讯室。
沈妖妖十分平静，就像他们第一次和沈妖妖在咖啡馆里谈话一样。
陆长风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和明堂拉开凳子坐下。
“沈妖妖，想明白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沈妖妖抬眼看向陆长风，眼神里都是迷茫：“不明白。”
“沈妖妖，我奉劝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手里一定是有足够多的证据，才会对你进行批捕。如果没有证据，你的手上就不会带上手铐。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我犯了什么罪？”
“涉嫌故意杀人。”
“可我没有杀人啊。”
陆长风将周霖枫，王琦，郑平安，吴少泽和楚垚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摆出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我说了，你要思考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狡辩是没有用的，我们手里有的证据，就算你0口供，也可以定罪。”
沈妖妖只是浅浅的笑着：“我说了，我没有杀人。”
“是没有杀人，还是没有亲手杀人。”
陆长风淡淡的说：“不要执迷不悟，你自己说出来，和我说出来，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为什么给周霖枫打骚然电话？”
为什么？
沈妖妖陷入了回忆。
那天，她听到予。溪。笃。伽。付岩泽和一个女人打电话。
于是他趁着付岩泽洗澡，去翻了付岩泽的手机，看到了付岩泽和这个女人的微信聊天记录。
她去质问付岩泽，付岩泽怪她不应该偷偷翻他手机。
于是两个人大吵了一家，付岩泽摔门而出。
沈妖妖一气之下搬着东西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又不想回自己家，就去了好朋友杨梅的家里。
两个人冷战了一个礼拜，沈妖妖半夜翻看付岩泽的朋友圈，发现她竟然和别的女人在KTV里有说有笑的。
因此她备受打击，又想起了杨卓。
杨卓从来不会花心。
如果杨卓不死，她和杨卓应该会过的很幸福。
若果不是其他人拉着杨卓玩儿什么真人对抗，杨卓就不会坠楼，杨卓不会坠楼，他也不会和付岩泽在一起。
凭什么害死杨卓的人，可以逍遥快活。而自己，要因为男友出轨而一个人难受呢？
不，她要他们一起难受。
就在不久之前，她和周霖枫在一位朋友的婚姻上见过面。
于是，她半夜开车出去，去了曾经和付岩泽一起去过的那个小公园的公用电话亭，这一路上，在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霖枫，于是他给周霖枫打了第一通骚扰电话。
她用力的嘶吼，直到对方挂断电话，发泄完了，她擦干净上面的指纹，回到了自己家。
后来每一次生气，她都是如此操作。
有一次为了追求刺激，她还亲自去给周霖枫的送过恐吓信。
每次恐吓完之后，她就觉得特别舒心。
于是便养成了习惯。
每一次生气，就会发泄在周霖枫的身上。
长期以往，这就是她解压的小妙招。
周霖枫来疏导中心做疏导，刚好又遇上了沈妖妖，就和沈妖妖走的近了一些。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左右，付岩泽主动找了她道歉，并且和她讲清楚了情况。
和付岩泽打电话的事付岩泽的妹妹，不过他妹妹因为过继给了姑姑，所以不姓付，和姑父姓。
加上他妹妹觉得自己的无关不够立体整了容，所以他们兄妹看起来不是特别像。
解释清楚之后，沈妖妖搬回了付岩泽家。
没过多久，周霖枫就因为精神状态不好，赛车的时候冲出了跑到，直接翻下了悬崖，车毁人亡。
那是第一次，因为自己，死了一个人。
对于周霖枫，沈妖妖心里是有愧疚的。
但这份愧疚没有持续多久。
他和付岩泽因为第一次的矛盾，导致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起冲突，虽然不会很激烈，但是每次付岩泽摔门而去的时候，沈妖妖都特别想找个人发泄。
在周霖枫的告别仪式上，她遇见了王琦。
于是，王琦成了她下一个目标。
但由于之前给周霖枫打恐吓电话，警方已经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她就选择了寄恐吓信。
然后再来个偶遇，劝对方接受心理治疗，顺理成章的接近她，改变他。
但是那些警察都太笨了，根本抓不到她的把柄。

第99章 十三
陆长风等了许久都不见沈妖妖回答, 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的严肃，“为什么给周霖枫打电话？”
“不能给他打电话吗？”沈妖妖反问。
陆长风压低了声音, 微怒道：“正常的电话当然可以，可你打的是恐吓电话，这是违法的。”
沈妖妖否认道：“我可没有给周霖枫打过任何的恐吓电话。”
陆长风又抽出了几张照片，是去年的十月份左右，沈妖妖开车出城的照片和她回来的照片, 这些照片是十字路口的高清探头拍到的，上面还附带了出城的时间。
“我们已经通过沿途监控, 基本还原了你当晚的行踪, 与周霖枫收到恐吓电话的时间相吻合，每一次该公用电话给周霖枫打骚扰电话的时候，你都在相应的时间范围内出城, 这些监控里面, 每一次都能找到你的影子，你想告诉我这是巧合吗？”
“你们有拍到我给他打电话吗？没有拍到就因为我经过这里, 你们就给我扣上这样的罪名，是不是不合适？”
陆长风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怕一个憋不住, 直接就爆炸了：“既然你觉得使我们扣罪名给你, 那你解释一下, 在这些时间段里，你出城做什么？”
沈妖妖耸耸肩, 语气十分的无奈：“睡不着, 出去压压马路。”
“这话说出来, 你自己相信吗？”
“信啊。”沈妖妖表现得十分的坦然, 一副我说的就是实话的样子。
陆长风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也不明白这些犯罪嫌疑人都是怎么回事，被抓住了还不老实交代，以为自己不承认，警方就会办法，他就可以逃过法律制裁了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
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那你给周霖枫送恐吓信，你怎么解释？”
沈妖妖依旧是否认：“我也没有给他送过恐吓信。”
陆长风看着她这一张漂亮的脸，只觉得她太无知了：“沈妖妖，我们在你的工作室里，搜出了和周霖枫同款的快递单和快递包装袋，均是祥丰这一家的，你可能不知道，祥丰这种快递单，是专门供给同华路片区一家网店使用的，给你的那一把单，都是连号的，那个快递员对这件事儿还有印象，因为现在祥丰的单只有两联，而且是手机扫码填地址，你拿的是原始的四联单。而这一批单，和你后来给王琦，郑平安寄快递的单是同一批次的，号都没差。”
“你虽然没有再快递揽收儿露过正脸，但监控拍到了你的鞋子，通过寄件的时间，我们查了你公司的监控视频，你当天穿过的鞋子完全对得上号，根据你男朋友付岩泽的证词可以证明，你确实是在揽收点儿寄过几次快递。”
沈妖妖没想到他们差的这么详细，见自己也瞒不住了，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没错，恐吓电话是我打的，恐吓信也是我寄的，那又如何，我又没有杀人。”
“是吗？”陆长风可不这么认为：“沈妖妖，你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觉得我们警方没有找到你实际杀人的证据，你也确实没有亲手杀人。周霖枫是自己坠崖，王琦是坠楼，郑平安是坠湖，吴少泽是囤药，楚垚是自己跳楼，看起来好像是没你什么事儿。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陆长风双眼平时沈妖妖，沈妖妖也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
两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了对方几十秒，最后却是陆长风因为睁眼的酸痛先败下阵来。
对视不眨眼陆长风确实是输了，但沈妖妖能赢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你说自己和吴少泽不熟悉，只是一顿饭的关系，可事实是，你们不仅在咖啡厅里相谈甚欢了半个小时，还一起去了你的办公室，在里面独立相处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你们都做了什么？”
沈妖妖道：“这是我们的隐私吧。”
“是，确实是你的隐私，既然能相处的这么愉快，也更加说明你们的关系也不只是一顿饭的关系。”
沈妖妖点头承认，“是，你说的都对，我们的关系确实还可以。”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承认呢？”明堂问。
这是明堂进入审讯室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沈妖妖看向明堂，说道：“明警官，我对死去的人，有忌讳。”
“哦？是吗？”明堂轻抬眼皮，看向沈妖妖，“那为什么，你要自称是杨卓的女朋友呢？”
沈妖妖坚定的说：“我本来就是杨卓的女朋友。”
明堂摇了摇头，“我们联系上了杨卓最好的兄弟卫烃，他告诉我们，杨卓不仅和你不是情侣关系，而且，杨卓还非常的讨厌你，一年之内，为了躲你换了三分工作。由此可见，杨卓不仅不喜欢你，还非常的厌恶你，试问，如此厌恶你的杨卓怎么可能和你交往呢？”
沈妖妖提高了声音，怒斥明堂：“你闭嘴——”
明堂无辜的看着沈妖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是装，谁不会是的：“我说错了吗？”
沈妖妖：“······”
“所以，你为什么自称是杨卓的女朋友？”
沈妖妖：“······”
明堂：“我大胆地猜一下，因为他活着的时候你求而不得，所以只能在他去世后自欺欺人。”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自称是杨作的女朋友呢？”
沈妖妖：“······”
“不是这样的！”沈妖妖握紧拳头捶桌：“杨卓，他是喜欢我的，她约我去图书馆见面来着，他是喜欢我的。”
沈妖妖喃喃自语：“他只是因为意外才爽约了，他是喜欢我的······如过不是他们拖着杨卓去玩真人游戏，杨卓就不会坠楼，我们现在应该很幸福的······”
这句话说出来，明堂和陆长风都明白了沈妖妖杀人的原因。
陆长风乘胜追击：“所以，这就是你谋害他们的原因。”
“我没有谋害他们，我知道是意外。”
陆长风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沈妖妖还依旧在死扛。
沈妖妖说：“我只是给他们寄了几封恐吓信，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吗？”陆长风提醒她：“你是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任的。”
沈妖妖点头。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长风说道：“今天下午在你的办公室，你对冯赫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只是帮他心理疏导而已。”
“可冯赫来和我们报案，说你要害他。”
“我为什么要害他？”沈妖妖反问他们，脸上写满了无辜，“我是好心想要帮他。”
“你或许不知道，冯赫对你们的聊天内容进行了录音，录音里你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被录了下来。”
沈妖妖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冯赫居然录音了！
她当然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的害怕。
陆长风将她的变化一点不漏的都看在眼里：“沈妖妖，我们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沈妖妖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
冯赫这个贱人！
都是冯赫这个贱人！
“周霖枫，王琦，郑平安，吴少泽，楚垚，他们都是背你以同样的方式，以做心理疏导为借口，灌输或者篡改他们的记忆，致使他们心理出问题，然后一个接着一个以各种意外方式死亡的吧？”
“那是因为他们都该死！”
“杨卓的死是个意外，他们事先也不知情会有意外的发生。”
“就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不硬拉着杨卓去玩儿真人对抗游戏，杨卓连发生意外的可能都不会有！”
对于如此钻牛角尖的沈妖妖，明堂和陆长风都是束手无策。
“说说你是怎么让他们一个个的走向死亡的吧。”
沈妖妖冷哼道：“不过就是一点儿小小的心理暗示罢了，放大了他们心理的恐惧而已。”
“而已——”
陆长风怒道：“是五条人命。”
“如果不是他们，杨卓不会死，他们活该。”
“杨卓的死是意外，不该由他们来买单。”尽管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沈妖妖，但他依旧要为死去的五个人说一句公道话。
陆长风：“你既然那么喜欢杨卓，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沈妖妖被问住了。
她确实不知道杨卓喜欢什么：“杨卓似乎，没有对什么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每天只知道赚钱赚钱。”
陆长风料想他也不知道，他说：“你认为该死的那一群人，他们知道。他们带杨卓去玩真人对抗游戏，你以为他们是自己爱玩儿吗？那是因为杨卓喜欢特种兵，当兵是杨卓的梦想。他们为杨卓圆梦，才会带他去。杨卓因为入场的价格太高，不想朋友们破费，谎称自己恐高，不愿意去。他真是恐高吗？他只是在替朋友考虑。他真的没有喜欢的东西吗？他有，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他的家庭状况不允许他有那么多的兴趣和爱好。”
“你上学的开销，大可以伸手和家里要，可杨卓不同你，深知家里的不易，所以他会努力的赚钱，给自己赚学费生活费，因为他辛苦一点儿，父母就可以轻松一点儿。”
“你口口声声的说你喜欢杨卓，可你为杨卓做过什么？你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喜欢他，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喜欢对杨卓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让他被迫换了几份工的人，是你。”
一口气说完压在自己心里的话，陆长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沈妖妖这样的人，一点儿都不值得可怜。
格外的让人心疼的是五个因为沈妖妖的引导谋害而去世的人。
原本就是出自好心，杨卓坠楼是个意外，他们对于这件事也都是十分自责。
“骗人，你骗人。”
沈妖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要听你讲话，你骗人。”
陆长风和明堂对视了一眼，结束了此次对话。
两个人走出审讯室往办公室走，就看见站在走廊里的付岩泽。
付岩泽看到他们两个，快步的走上前来，和他们说道：“两位警官，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妖妖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把他抓起来了，作为家属，我应该享有知情的权利吧。”
明堂道：“她涉嫌多起心理谋杀。”
“谋杀······”付岩泽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陆长风十分肯定的回答：“没有错，让自己已经承认了。”
“我能见见她吗？”付岩泽问。
“不可以。”明堂明确的告诉她：“沈妖妖现在处于刑事拘留中，能见她的只有他的委托人或者是法院指定的律师，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见他。”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
明堂道：“等案件进入诉讼环节，司法拘留的时候，你就可以去探望她了。”
付岩泽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明堂转身回了办公室。
现在证据充足，足以将沈妖妖钉死。
但这件事儿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他们的补充。
等补充完了所有的细节，案件就可以结了。
等案子进入司法程序的时候，就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邱少扬下午看到明堂他们将嫌疑人成功缉拿归案，心里替他们高兴，晚上就没有加班，路上买了一些吃带过去。
原本是想叫人下来帮忙拿的，正巧遇上了兰宁和小丁，他们就帮着邱少扬分着拿了一些。
邱少扬虽然和他们接触不多，可小丁和兰宁都是云省警校毕业的，是邱少扬的同系学弟，没少听他的传奇故事，邱少扬回国的大半年时间里，参与了他们的一些案子，能力有目共睹，对他们又特别好，这两人对邱少扬也都是格外的尊敬。
三人有说有笑的上楼。
他们回办公室的时候，明堂不在办公室，去给陈局汇报工作去了。
办公室里都是美食的香味，陆长风道：“感谢邱顾问又给我们送温暖了。”
邱少扬笑说：“你们值得。”
陆长风知道邱少扬来警局的目的不是给他们送吃的，他们就是顺带的，人家真正的目的是来看男朋友的，“明堂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要不先去他办公室里等等？”
“也行。”邱少扬也不想再办公室里影响他们工作，就去了明堂的办公室。
明堂汇报完工作，时间距离邱少扬到市局已经过了20分钟。
他回到办公室，香味扑鼻而来，他到处看了看，垃圾桶里还有刚刚吃完的包装盒。
陆长风看到他，指了指他的办公室：“邱顾问在办公室等你。”
明堂点了个头，快步的走向办公室。
他推门而入，邱少扬正好抬眼看过来，满眼都是笑意。
可邱少扬看到明堂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他的喜悦。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难道不应该是快步过来，亲他一下或者是抱抱他吗？
邱少扬一向敏锐，明堂这样的态度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难道是陈局因为他们的事情说了他？
他觉得不会，明堂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那么他这样的态度，只能是自己哪里没做好。
可他们近段时间联系的非常少，他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前天见面走的时候都还好好地。
明堂将门反锁，将帘子也都放了下来，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放好之后，背对着邱少扬，双手撑在桌子上，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之后，才转身看邱少扬。
邱少扬的心里忐忑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明堂会是这样的态度对他。
他过来，是想帮他庆祝的。现在明堂的态度，就像是给他当头淋了一桶冷水一样。
明堂十分的严肃的看着邱少扬，“我问你一件事儿。”
“你问。”
“你是不是让冯赫去接受沈妖妖的心理治疗并且录了音？”
邱少扬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会儿，看来他们抓住沈妖妖，还是因为冯赫的录音，所以明堂觉得是他怂恿了冯赫去做了这件事儿。
他无奈的笑了笑，看向明堂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就是那一个眼神，明堂整个冷从头冷到了脚。
邱少扬用这个眼神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邱少扬耸了耸肩，原本是想很轻松的把他要说的话说出来，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首先，冯赫去找沈妖妖做心理治疗这件事，我并没有推波助澜。其次，我也没有让冯赫去做诱饵。第三，提醒冯赫录音确实是我做的，但我和他讲的很清楚，录不录是他的自由。”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牢固，最起码互相信任是有的，只是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不牢固，连互相信任都做不到。”
明堂的心不断地下沉，看着邱少扬那对他失望到了极致的眼神，好像自己被判了死刑一样。
邱少扬朝他笑了笑，可这个笑，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笑。
这一笑，像是自嘲，也像是在说，原来也就不过如此。
邱少扬弯腰拿起自己在茶几上的手机，抬起步子往外走。
明堂没有直接去拉住邱少扬，而是更快一步的直接挡住了门。
邱少扬冷漠的看着他，“让开。”
“不让。”明堂伸手要去拉邱少扬的手。
邱少扬往后退了两步，两手至于胸前，掌心朝向明堂，拒绝与他接触，“别碰我。”
这三个字，重重的击在了明堂的心上，他的心，一抽一抽的，“少扬，我错了。”
“也别叫我。”
邱少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他的眼神，态度可动作表明了一切。
明堂仿佛被扼制住了喉咙，艰难的挤出字：“你别走，我错了。”
邱少扬浅浅的笑着。
“你别这么笑。”
“明队，麻烦你让一让。”邱少扬礼貌的简直就像他们初次见面一样。
“我不让。”
他怕这一让，就再也抓不住这个人了。
邱少扬道：“明堂，让开，我不想搞得太难看。”
明堂的心直接沉到了最底，慢慢地让到了一边。
“谢谢。”邱少扬拉开了门，回身对明堂说：“不要跟过来，也不要靠近我。”
直接就将明堂的后路全部堵死了。
邱少扬快步的离开，看着邱少扬的背影，明堂怎么都迈不开步子追上去。
陆长风看到邱少扬这么快出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邱顾问，你这就走了？”
邱少扬点头：“嗯，走了。”
陆长风拿着卷宗去找明堂，进了办公室，就看到明堂一脸的生无可恋的靠在了门边上，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怎么了这是？”
“我惹他生气了。”明堂的眼里有眼泪在打转。
“和他道歉啊，你就那么让他走了？”
“他不让我跟着他。”
“他说不跟你就不跟了，你是不是傻啊，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赶紧追下去，快一点儿应该还能在停车场把人拦住，好好道歉，主动承认错误。”
明堂立刻往外跑。
陆长风无奈的摇头。
明堂下楼的速度特别快，一层楼只用到了三四秒，可当他追出大厅，台阶还没来得及下，邱少扬的车就已经开出去了。
这一刻，明堂感觉，他们可能真的完了。
邱少扬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明堂，可他没有停车，而是直接开走了。
信任非常重要，连信任都没有，他们要怎么走完下半辈子。
邱少扬不愿意后半辈子都在猜疑中度过。
他想冷静一下，想想他们是不是真的合适。
感情之中，不仅仅是喜欢就可以代替一切的。
多少因为喜欢开始的感情，最后无疾而终了。
明堂在大厅里站了两三分钟，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陆长风看到他这样的状态回来，心里多少有了个底儿。
感情这个东西，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都是一团糟，他拍了拍明堂的肩膀。
明堂一想起当时邱少扬看他的眼神，就痛的无法呼吸。

第100章 一（日常）
邱少扬离开市局之后开车去了弯仔的店里。
他还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他和明堂正在交往的事情, 目前只有弯仔知道，第一次谈恋爱谈成这样，邱少扬觉得自己可能是有问题, 急需要找弯仔聊一聊。
弯仔和他一样，好不容易认真的谈了个恋爱，也是谈的一塌糊涂。
他进店的时候，弯仔正在吧台给人调酒。
邱少扬走过去。
弯仔趴在吧台上，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邱少扬道：“心情不好, 来找你聊聊天。”
“那上楼吧。”
楼下太吵了，还不时有人经过。
邱少扬点头。
“你先上去, 我拿一点吃的和酒。”
邱少扬就先上去了, 坐在屋里，看着楼下，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他和明堂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心里烦躁的很。
好在没有等很久弯仔就上来了。
弯仔一边给邱少扬倒酒, 一边问：“出什么事儿了, 让你心情这么不好？”
“明堂他不信任我。”
弯仔将酒递给他，坐到他旁边, “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两个人谈恋爱如果互相猜忌，是很容易出问题。
邱少扬抿了一口酒，“他就是不信任我。”
“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他不信任你？”
“有一件事, 我没做过, 但他怀疑是我做的。”
“你有和他解释过吗？”
“解释了。”邱少扬叹气, “但他不应该怀疑我。”
弯仔拍了拍邱少扬的腿，说道：“冷静一段时间, 考虑清楚你要什么, 看他后续是什么反应, 如果没有一点儿反应, 那你就考虑自己要不要继续这段感情。”
邱少扬点头，“你好秦响怎么回事？”
“和你一样，他还是不信任我，因为我以前的经历，觉得我不够爱他，不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弯仔猛灌了一口酒，“他不相信，那就算了。我谈恋爱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无尽的猜忌，所以散了，趁早散伙及时止损。”
两人说着闲话，一杯接着一杯喝。
从邱少扬走后，明堂就无法安静的工作，于是他给邱少扬打了电话，可他发现，邱少扬的手机关机了。
他开车去了邱少扬家，邱少扬没有回家。
能想到的地方，就只剩下万子豪的酒吧。
他找过去，在酒吧外面的停车位看到了邱少扬的车子。
明堂松了一口气，进了酒吧。
他问吧台的服务生，因为他之前的案子和这边儿的服务员都很熟悉，服务员告诉他万子豪在楼上。
明堂上了二楼，敲了敲房门。
里面没有回应。
门没锁，明堂便推门进去了，没看到万子豪，邱少扬靠在沙发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明堂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推了推邱少扬，“少扬，醒醒。”
邱少扬迷糊的睁开眼，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但他知道这是明堂，心里有委屈也有不爽，语气也不好，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扒下去：“干嘛？”
“回家。”明堂伸手想要拉他起来。
“你别碰我。”邱少扬十分的抗拒。
明堂依旧固执的将他拉起来，直接搂腰压进怀里，“对不起，我错了，不该怀疑你。别生气好不好。”
“松开。”邱少扬用力的推他，明堂纹丝不动。
“不松，松了你就不见了。”明堂凑过去要亲他。
邱少扬别开头。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怀疑你了，少扬，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邱少扬：“······”
“少扬。”明堂扣住邱少扬的头拉向自己，也不管其他的就直接亲了上去。
他的力气大的邱少扬推不开，有气有拿他没有办法。
他嘴里的烟草味，还把邱少扬呛得不轻。
明堂拨开邱少扬额头前面的碎头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又吻了吻邱少扬的眼皮，“别气了，好不好。”
邱少扬嗯了一声。
听到这个回答，明堂的心终于是回到原位了，抱着人亲了又亲，“我害怕你真的不要我我了。”
“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了。”
“嗯。”
“谢谢你能原谅我。”
邱少扬没有再说话。
明堂问：“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
明堂牵起邱少扬的手，亲了亲，“走，回家。”
回的当然是邱少扬的家。
上车后没多久，邱少扬就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
车子停在楼下的车库里，明堂怕邱少扬这样睡下去会感冒，就把他喊醒。
邱少扬打着哈欠看了看四周熟悉的场景，“这么快就到了······”
“今晚路上车不多。”
明堂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邱少扬扶出来，锁好了车门。
两人一起从电梯上了楼。
推开家里的门，邱少扬刚把等打开，就被压到门上了。
明堂要亲他，被他用手捂住嘴，“刷牙，都是烟味。”
“好。”明堂还是飞快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邱少扬脱掉外套扔在一边，和明堂一起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
“你们的案子怎么样了？”邱少扬问。
明堂道：“已经差不多了，沈妖妖也交代了，剩下的细节完善以后，就可以结案移交检察院了。估计还要两三天的时间来处理这个小尾巴。”
“哦哦。”
明堂从镜子里着邱少扬，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今天去市局找我，是为了什么？”
邱少扬也不是个小气的，既然答应了不生气了，就不会继续纠结那件事儿，“本来是先恭喜你破案了。”
“结果受了一肚子气。”明堂十分心疼，从后面环住邱少扬的腰：“对不起，今天也是我态度不好。当冯赫拿着录音来局里的时候，我特别的害怕是你在背后操作，我怕把你牵扯出来。”
“所以当时态度不好，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计较了。”邱少扬说：“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不要怀疑我。”
“至此一次。”明堂亲了邱少扬的脖颈，“那你也要答应我，手机不可以关机，让我找不到你，世界那么大，你一跑我去哪里找你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让我生气了。”
“我错了。”明堂等着邱少扬漱完口，对着邱少扬哈气，“是不是没有烟味了。”
邱少扬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接吻了。”
邱少扬主动勾住了明堂的脖子。
隔天邱少扬睡醒，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摸出手机，明堂帮他充电了。
微信置顶是明堂：【我去上班了，早餐在桌上，凉了就加热一下，冷的吃着对胃不好。】
邱少扬心里暖暖的，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放下手机接着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下一个闹钟响了，才起床吃早餐去上班。
看着办公桌上的台历，明天就是商贸会交流会的日子了，那边也应该要联系他了。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的时候，那边就联系他了，约他下班以后去城东的一个公园对面的茶楼见面。
处理完工作以后，邱少扬就安排下班了。
去茶楼的路上，明堂给他打了电话。
“你几点下班？”明堂问。
邱少扬说：“已经下班了。”
“那我买点儿菜回去，给你做饭。”明堂也是难得忙了这么久下一个早班，很久没有好好陪着邱少扬了，就想给他做点儿好吃的。
“我今晚大概会晚点儿回家。”
明堂有一点儿失落，“那没事儿，我等你。”
“好，你看着做一点儿，我尽量早点儿回家。”
邱少扬抵达目的地，停好车走进茶楼，径直上了二楼，找到了那人告诉他的房间号。
他敲了敲门。
先敲两下，前后连着敲三下，这是他们的暗号。
很快邱少扬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从门缝里看出来，随后拉开们，让出了一条路。
邱少扬进门，那人探头在外面看了看，确认没有人看到才关上门。
屋里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外面一点儿都看不见里面是什么状况。
屋里坐了两个人，只有一个人是邱少扬认识的，也就是一直和他联系的人。
另一个邱少扬完全不认识，不过看起来很普通，邱少扬估计也是和他们一样。
“小邱，来坐。”
邱少扬坐过去。
“这位也是参与这次行动的同志之一，代号白鸽。”
邱少扬微微点了一个头。
那个人继续说：“白鸽到时候会以服务生的身份进入会所，负责你在会所里面的安全，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
白鸽和邱少扬点了一个头。
那个人拿了一份文件给邱少扬，“这是这次会参加交流会的名单，基本覆盖了95%，后面附带了他们的基本信息和背景调查，你可以看一看。”
邱少扬接过开始翻看，这一份比他上一次看的那一份要详细的多，人员也齐全的多，其中不乏他也认识的。
背景调查也挺清楚的，连带这些X集团有可能会接触那些人，他们也都一并标出来了。
“这些标注重点的人，有可能就是这一次X集团会接触的目标，在外场的我们都有人一对一盯梢，但到了内场以后，就得要你盯，内场我们的人进不去。”
邱少扬点头：“到时候我会注意的。”
“交流会开始的时间是明天晚上八点半，这是你的邀请卡。”
邱少扬接过，翻开看了一下，这是一封制作精良的请柬。
“你这封邀请卡是怎么来的，他们应该不会给我发邀请卡吧。”
如果人家没有打算邀请他，他出现在交流会里，岂不是会很奇怪。
“你放心，这一张邀请卡是走正规的渠道。云省商会虽然不是我们政府管理，明天是第一届跨境商贸交流会，云省招商管理局的人和春城的一些政要人员也会现身，对于这种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交流会，我们是大力支持的，你们麒麟地产作为云省排名第一的企业，又是国家大力扶持的企业，这样的活动，你作为特邀嘉宾现身，自然是合理的，到时候你和春城的主管招商的局长叶铎一起现身。”
“叶局他们明天晚上有很多事情，自然不可能盯人，盯人还得是我们自己来。”
邱少扬比了一个OK，“叶局那边你们说了吗？”
“已经提前和他打好招呼了，明天会有人去公司接你到会场的。”
“好。”
既然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邱少扬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照做就是了。
谈完以后，邱少扬起身告辞回家。
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明堂就发现邱少扬特别喜欢吃糖醋的东西。
特别是糖醋排骨和糖醋鱼。
所以他特地买了排骨和鱼，还买了一只乌鸡煲汤。
邱少扬拉开家里的门，香味扑鼻而来。
他换好鞋子，放下钥匙走进厨房，明堂围着围裙正在炒菜。
“回来的还挺早。”
邱少扬走过去亲了他一下，站在他身边看他炒菜。
“站远一点儿，小心一会儿油窜出来烫伤你。”
邱少扬说：“现在是冬天了，穿着长衣长袖的，哪里能烫的到。”
但他还是听话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冰箱上。
明堂笑：“那不是还有脸露在外面了吗？万一嘣在脸上留个疤，不就不帅了。”
“本来也就不帅，谁在乎啊。”邱少扬无所谓的说。
明堂：“你这就是顶级凡尔赛，网上那些小姑娘追着管你叫老公，你要是不帅，他们能追着叫你老公吗？”
“哦，吃醋呀~”邱少扬从后面环住明堂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人家小姑娘都知道追着我叫老公，明队，你管我叫什么呀？”
“老婆啊。”
邱少扬哼了一声，隔着毛衣在明堂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明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毛衣上面都是灰，你也不嫌脏啊。”明堂回头，亲了他一下。
邱少扬无所谓的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明堂关了火，回身直接将邱少扬托起架在自己的腰上，“你想我叫你什么？”
“老公啊。”
“嗳——老婆真乖。”
“乖是吧——”邱少扬被耍了，掐住明堂的脸，“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
“那不知道，我的太子殿下要怎么收拾我呢？”
“嗯？”邱少扬愣了一下，“什么太子殿下。”
“你不是叫麒麟太子吗？”
邱少扬明白了过来，“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登机称帝了。”
“那皇上准备怎么惩罚我呢？”
“罚你侍寝三日。”
“就三日吗？”明堂对此有些不满意，“不应该是日日侍寝？独宠我一人？”
“那我也没有第二个人啊。”邱少扬低头亲了他一下。
趴在他的耳边说：“我想亲你的喉/结，一直觉得很性/感。”
“亲吧。”明堂往后仰头露出喉结给他：“还想亲哪里，你说出来。”
邱少扬道：“你放我下来。”
明堂放他下去，邱少扬掀开他的衣服，从他领口钻出来，亲了亲他的喉/结。
明堂开始觉得他的举动很惊讶，单现在明显更加关心另一个问题，“你怎么出去。”
“我进的来肯定出去——我艹——”邱少扬试着从领口退出去，然后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哈哈哈——”明堂乐得不行。
“笑屁，不许笑，再笑咬你。”
“不笑，不笑，哈哈哈——我是真的忍不住啊。”
邱少扬左右试了一下，不管怎么样他都出不去，“草，我是怎么进来的。”
“呲溜一下你就进来了。”
“你还笑！”
明堂道：“拿把剪刀，把衣领剪开吧。”
“我又不绣花缝衣服，哪里来的剪刀？”
“那你总得出去吧。”
“你吸气我试试我还出不出的去。”
明堂亲了他一下，“我这是脖子不是肚子。”
明堂从刀架上面拿了一把小刀，“你别动，我把衣领割开。”
“你不要割到了！”
“你不要乱动我就不会割到你。”
耗时两分钟，衣领被割开之后，邱少扬才从明堂的衣领里退出去，还顺便在明堂胸前嘬了一口。
“嘶——”
“我去换个衣服。”
邱少扬也跟着他一起去了房间。
邱少扬的衣柜里有他的换洗衣服。
看到身上的疤，邱少扬还是挺心疼的，“当时挺疼的吧。”
“嗯，现在不疼了。”
“以后就别受伤了，看了心疼。”
“我会小心的。”
邱少扬嗯了一声，“你这腹肌挺好的。”
“现在都是你的。”
换完衣服两人回到厨房，明堂将排骨盛出来装好盘，夹了一块儿给邱少扬，“尝尝咸淡。”
“装盘之前不尝，现在让我尝做什么。”
“想听你夸我啊，什么老公真棒这类的。”
“想得美。”邱少扬张嘴叼走，竖起大拇指，“味道还不错，真的，比你第一次给我做饭好太多了。”
“那是，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抓住一个人的胃，等我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就没有人能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了。”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朋友，别人给糖就跟着走。”邱少扬翻了个白眼。
明堂说：“你是三十一岁的邱少扬，正好的年纪，正俊的容貌，我怕我把你搞丢了，到时候找不到你了。”
“不会。”
邱少扬帮着明堂穿围裙，“你有别人都没有的独一份儿的东西。”
“什么？”
“气质。”邱少扬说：“你的气质，别人模仿不了，也替代不了，我喜欢你，别人也无法代替。”
明堂有些感动。
“快点儿叫一声老公听听。”
“老······”
邱少扬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婆。”
邱少扬一脚踢过去，“滚你丫的。”
“人都愿意给你压了，让我站一点儿便宜，你不吃亏，要不你让我压，我教你老公。”
“想的美。”
明堂轻笑，“我想的当然美，美人在怀，不想美想什么？”
“想你个大头鬼。”邱少扬推开他，“做饭，我都快饿死了，为了你我可是饭都没和别人吃就回来了。”
“还有个糖醋鱼，做好了就可以吃了，五分钟。”
明堂起锅烧油，“可不能把我老婆饿着了。”
“你就贫吧。”
邱少扬看他下锅煎着鱼，然后开始麻溜的用碗调酱料。
明堂用筷子沾了一点儿给邱少扬，“味道怎么样？”
“可以。”
明堂就将料倒进锅里。
“你会那种把鱼两面都裹上淀粉然后下锅炸的两面金黄的吗？”
“你喜欢？”
邱少扬点头：“昂，想吃。”
“明天给你做。”
“明天不行，我晚上有个交流会要去参加，回来估计很晚了。”
“哦哦，那没事儿，后天也可以。”明堂将人捞进怀里，“这个案子差不多要结束了，后边如果没有新的案子，我就可以在家里陪你一段儿时间。”
“你不用上班？”
“最近案子一个接着一个，我们也累到极限了，叶局给我们放一个礼拜的假。”
“那挺好。”邱少扬道：“有案子你们还是要回去的吧。”
“对，全员待命。”
“那也还行，比没假休息好。”
“天冷了，我打算到时候带他们去泡温泉，你要不要一起来？”
“可以呀。”邱少扬说：“这周六周末就可以，我刚好有个温泉度假村，过去开出两个小时吧，环境好还能去爬山。”
“你老公没那么多钱。”
邱少扬：“我又没说让你出钱。”
“那不行。”
“这是原则问题。”邱少扬已经学会抢答了，“以前我不能给你花钱我能理解，但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给你花点儿钱怎么了，查就让他们查啊，你身上有什么利益给我图的，我也就图你这个人了。”
“好好好，别气别气。”明堂连忙认怂：“你说的算，你说的算。”
邱少扬哼了一声，“上班你是警察，下班你是我男朋友。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泡个温泉，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陆长风他们也算是我朋友吧？”
“算，绝对算。”
“那我请朋友去泡个温泉，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
邱少扬哼了一声。
“不气不气，我们吃饭。”
明堂将菜盛出来装好盘子，“你端出去，我拿饭。”
明堂弄了两个荤菜一个素菜，他们两个人吃也够了。
“你那边儿的房子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邱少扬对明堂说。
“都行，不是要休息了吗？到时候让队里的人都去吧，到时候正式给他们介绍一下我们的关系。”明堂问邱少扬：“你觉得呢？”
邱少扬轻笑：“完全没问题啊。”

第101章 二（日常）
隔天晚上七点, 邱少扬在楼下等到了接他去金玉满堂会所的车。
金玉满堂门口停满了各类豪车，这些车的主人，基本就是今晚受邀参加商贸交流会的人。
在快下车之前, 就已经联系了叶铎，叶铎派了人在门口接邱少扬。
邱少扬下车以后，跟着叶铎安排的人往里面走。
拿着自己的请帖递给门口迎宾的人，对方给了他一章类似于房卡一样的卡片，就被允许进入会所了。
里面乌泱泱的都是人, 实际人数比他们给的那份名单还要多。
叶铎安排的人告诉他，因为外场的交流会是可以带人的, 所以会有很多女眷, 内场顶级的交流会就是才是要凭借自己手里这张卡进入的。
在春城商圈里没有人不认识邱少扬，他从进入会场，就已经被人认出来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敢上来和他搭讪, 毕竟他们麒麟地产的高度摆在那里。
自觉自己搭不上人家便车的, 自然是不会上来自讨没趣。
邱少扬从回国至今，进入商圈已经足足有半年的时间了, 大多数人对他这个人的人品，行事作风，都还是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些。
叶铎安排的人领着他穿过宴会厅, 直接去了会所三楼的总统会议厅。
负责云省商会的会长副会长这些人, 还有云省招商引资, 以及春城招商引资的领导基本都在，还有一些在云省商圈比较有声望的老前辈。
现在时间还没有到八点, 典礼八点才开始。
在外面迎宾的人看到邱少扬他们走过去, 就已经将门提前推开等着他们进去了。
邱少扬抬步走进去, 出生在邱家, 什么样的大场面他都见过，今天这样的场面，他自然是不怵的。
“诶，邱总来了。”
十几道目光朝邱少扬看过来，邱少扬脸上过着笑容，朝他们这一群人走过去。
有位头发白了一半的人说：“实在是没想到，今天这个场面，麒麟地产也有人来。”
邱少扬笑着回答那位的话：“大家都是云省经济更好的发展嘛，我们麒麟地产也是云省的本土企业，又是国家大力扶持的企业，云省商圈也有我们一份儿，那能促进商贸发展这种好事，我们麒麟地产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呀。”
“说的好，不愧是邱老的孙子，有他当年的气势。”
说话的这个人邱少扬倒是知道，云省出了名的古董收藏大家，在云省的声望特别高，虽不说和自己爷爷的关系多好，却也是爷爷称赞的人。
另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刘老看人看物件儿一向都准，刘老说好，那肯定错不了。咱们云省未来的经济发展，可都靠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了。”
这位老人是从前负责云省招商引资的一个领导，现在退休了，依旧在为云省的经济发展出力。
对于这位老爷子，邱少扬还是比较了解的，云省的建设，他真的是出了很大的一份力气。
他道：“晚辈愿意尽全力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们麒麟地产出力可不是什么绵薄之力，咱们整个云省的基础建设一大半可都是你们麒麟地产出的力，我们可没人忘记你们当年建设我们云省的时候，接的工程报价都是给最低的，材料都用最好的，当年建的房子，现在依旧很牢固。你虽然小，进商圈没多久，但你也不必太谦虚，你们麒麟地产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这次交流会你们麒麟地产能来，我们云省商会是看到你们的诚意了。”
邱少扬笑笑。
这种夸赞，他还是有些受不起的。
他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什么促进交流会的发展，他又不是催化剂，能促进什么。
此时，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叫刀锋。
是金玉满堂这一条街的老板。
他们家不一样，三几年的时候，他们就是春城的大户人家，专门做金银玉器，八几年九几年的时候云省开始建设，帮着筹钱的也有他们。
虽然他们和邱家不常走动，但两家关系还是很好的。
按辈分，刀锋和邱少扬的叔叔是一辈人，所以按照规矩，邱少扬得管刀锋叫一声叔。
之前邱少扬过生日的时候，刀家让人送去了一对金镶玉的生肖摆件，价值也是小几百万。
刀锋在他们这刀家这一辈儿里面，排行老三，圈子里的人尊敬的都喊他一声三爷。
刀家不玩什么其他的东西，就是玩儿金银玉器。
国内有那么几家点，卖出去一样东西，那基本上就是那些小铺子里一年的东西了。
金玉满堂真的就是金玉满堂，他们刀家老宅有一套金镶玉的四季风景屏风，那是纯金和纯玉的，估价得有两个多亿。
邱少扬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三叔。”
刀锋看了邱少扬一眼，朝他点了个头:“最近家里怎么样？”
邱少扬道：“都还好。”
随着刀锋落座，邱少扬也跟着一起坐下。
一个有一百平的套房会议室里，大圆桌几乎都坐满了。
刀家的生意和这次商贸交流会挂不上边，只是因为这次商贸交流会是在他的产业开的，而他在春城声望还可以，所以这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聊起未来的经济发展，经济规划，邱少扬也就偶尔能接上几句话，大多时间都是在听他们说。
他是麒麟地产的代表，但目前为止，他还代表不了麒麟地产。
很多时候大家尊敬他，尊敬的其实是他的钱。
到了八点半左右，东南亚各国商会的老板陆陆续续的抵达，邱少扬跟着他们移步到一楼大厅。
“邱总，剪彩的时候一起吧？”云省商会的商会主席提议。
副主席说：“是呀邱总，等会剪彩仪式一起吧。”
同时一个圈子的，人家盛情相邀，邱少扬也不好拒绝，只能是点头同意。
国内主流媒体基本都在外面蹲着，等着拍下这历史性第一次的跨过商会交流。
邱少扬跟随一众大佬出现的时候，吸引了很多媒体的注意力。
对于这次各国商会进场，完全是按照各国的实力。
媒体各大平台都有直播，商会都还没完全入场，国内的新闻稿各家都已经发出。
作为麒麟地产的邱少扬，这半年来一直活跃在各大新闻头条之上，此次无疑又是抢占了风头。
但在这种时候站风头其实是不好的，因此邱少扬全程低调的像一个假人，一直都在往边缘站，尽管他可以避免，可合照的时候，他还是会被推到中间去。
明堂回家，手机上收到了多条关于商贸交流会的消息。
评论区总有人喊邱少扬老公。
这让他十分的不爽。
因此他总会评论是他的。
可评论区也会有人跟风评论。
对此明堂十分的无奈，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和邱少扬，应该没有公开的那一天。
毕竟邱少扬这样的顶级豪门富少是TXL对于他来说算是丑闻。
他打开电视，本地的一些网络频道有转播此次交流会。
转播已经结束，他现在看到的是重播的。
电视播放着，明堂一边做俯卧撑一边看。
到了缅国入场的时候，在一个富商的身边，明堂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特别的像他已经去世的兄弟袁策。
毕竟一起警校几年，对于自己熟悉的人，仅仅是一个背影，明堂还是能认得出来。
明堂拿起钥匙出门，他要去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他的兄弟袁策。
等东南亚各国商会进场完毕之后，就开始剪彩仪式，邱少扬跟着云省商会的人会长和副会长一起参加了剪彩仪式。
随后大家开始往大厅走。
顶级的商会成员就跟着一起去内场，其他的商会成员就在外场。
邱少扬凭借他的卡也进到了内场。
如果单独轮资金实力，他要是没有实力进内场，就不会有人能进内场了。
只是让邱少扬觉得奇怪的是，X集团有可能会洽谈的几位都在内场，而X集团此次代表竟然不在内场。
邱少扬从内场出去，在外场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不免有些疑惑。
昨日见到的白鸽端着酒水朝他走过来，邱少扬顺手拿了一杯酒，问道：“看见人了吗？”
白鸽说没：“你先回内场，再过十五分钟没有看到人，你就先撤。”
“好。”
邱少扬回了内场。
和那些人聊了十五分钟左右，依旧没见到X集团的人，不过X集团有可能会接触的目标人物其中一个人离开了内场。
邱少扬看到已经有人追了出去，就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在内场。
没一会儿，他发现另外一个目标人物也出去了。
到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几个目标人物都出去了。
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暗桩，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内场没有服务生，他如果出去了，等会儿X集团的人再进来了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在内场里晃悠。
好在内场里七七八八的人加起来也有五六十个，邱少扬在内场里晃悠，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偶尔还和那些人聊了几句，或者是做到叶铎他们那桌，听他们聊未来得到经济宏图。
差不多九点半左右，邱少扬已经准备撤场回家了，在他起身离开之前，X集团的人进了内场。
此时内场的人除去走掉的那些，还剩下40多个。
进来的不是素坤，而是素坤的姘头，对于这个女人，他们当时的调查报告上面就写着这个女人家沙迦，大马人，是缅马混血，今年31岁，就没有其他的资料了。
邱少扬猜测可能是沙迦代替素坤进来和人接洽，因此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坐在位置上继续听他们聊天，是不是插上两句话，如果有人过来和他搭话，他也来者不拒。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也不见沙迦有所行动，邱少扬一番观察下来，怀疑她可能只是一个诱饵，坤沙他们还是在外面。
于是自己起身出去了一趟，借由上厕所的缘故，在外场转了一圈儿。
外场没有看到任何一个X集团的人，邱少扬顺手拿了一杯酒，问白鸽：“去向你们查到了吗？”
白鸽说有人在跟进，“你先回去内场。有情况我们想办法通知你。”
“好。”
除此之外，邱少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回到内场，沙迦依旧还是穿梭在人群中，和他们畅聊，却始终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很久。
偶尔他们对视上的时候，沙迦会朝邱少扬笑一下。
差不多过了20分钟，邱少扬觉得不可以坐以待毙了，起身出了内场，上三楼找了刀锋。
刀锋招呼他坐下：“你不是在楼下参加交流会吗？”
邱少扬点头，“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的行踪。”
“你想找谁。”
邱少扬将自己拍下来的素坤的照片给刀锋看：“就是他，X集团的代表。”
“我让他们找一下，不一定能找的出来。”
邱少扬说：“不要紧。”
“如果有结果了，等会儿我就给你发微信。”
“好。”
刀锋毕竟是这里的老板，这里的环境，要说谁是最熟的，那必然是刀锋了。
刀锋出马，速度果然很快。
很快他们就查出了，素坤换了服务生的衣服，混在了服务生之中。
邱少扬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混在服务生之中，而且人在外场。
邱少扬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发现他有问题，别无选择他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会内场。
同时也在分析素坤这么做的目的。
做服务生可以在外场来回走动，传递消息也十分的方便。
可真的需要素坤本人亲自出场吗？
邱少扬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白鸽，让白鸽在外面的时候多注意素坤。
邱少扬认为，素坤既然让沙迦进内场，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回到内场，准备今晚死盯着沙迦，看看素坤究竟想要沙迦做什么。
差不多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交流会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邱少扬已经有些累了，还要打着精神和其他人聊天。
从九点半到十一点，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沙迦一直就是慵懒的坐着，偶尔起来和人聊聊天。
这就十分的不符合行为逻辑。
邱少扬又仔细的把他们的行为分析了一遍。
素坤为什么要在外面假扮服务生？他想要接触谁？或者是他想要做什么？
沙迦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幌子。
可即便是这样，邱少扬还是不能离开，他得在这里待到X集团的人都走掉，不然万一后边儿出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怎么办？
今晚大概率是得凌晨散伙，一想到明堂还在家里等他，邱少扬就有些心急。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现在非常想回家，沉浸在温柔乡里。
或许是因为这次商贸交流会的原因，去金玉满堂的路上很堵车，明堂快十点出门，十一点出头猜到金玉满堂。
停好车后，他往里面走，在外场就被拦了下来，对方告诉他没有邀请不能进去。
没办法明堂只能给邱少扬发消息。
邱少扬看到消息的时候，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朝外走。
出到外场就看见了明堂，他从外场出来，和明堂一起到了转角，问：“你怎么来了？”
明堂问他：“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我有个兄弟叫袁策，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在养老院的时候去看的袁叔的儿子。”
“记得。”邱少扬疑惑，袁策不是已经死了吗？
明堂道：“我在你们转播的画面里，看到了一个很像他的人。只看背影的话，我能肯定那就是他，所以我想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邱少扬表示理解，伸出手。
“干什么？”
邱少扬笑：“我带你入场。”
说完，邱少扬拉起明堂的手，“走吧，邱太太。”
明堂愣了，忙说：“不合适吧。”
邱少扬轻笑：“没什么不合适的，总归是要给你一个名分的。”
“这会对你有影响的。”
“和男人在一起对你也会有影响啊，你怕了吗？”邱少扬反问他。
明堂摇头。
邱少扬说：“那不就得了，会因为我的对象是男人从而疏远我的，我也不是很稀罕，真正的想和我做生意，哪怕我不喜欢人，他都会和我做。因为我的性取向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不过邱少扬还是松开了明堂的手，他担心的是给明堂造成影响，影响了他将来的仕途。
明堂不明白他又为什么会松开。
邱少扬亲了他一下：“我怕对你不利。”
明堂有些感动，主动回握住了他的手：“就像你说的，领导赏识我，只会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而不是因为我的性取向。”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邱少扬牵着明堂入场。
内场大多数人都向他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邱少扬并不在意别人拿他当怪物，倒是明堂有些不舒服，想要松手被邱少扬紧紧地拽着。
“干嘛。”邱少扬问他：“你这就想跑，刚刚不是还说没关系的吗？”
“我不想别人把你当成异类。”他们这样手挽手，在别人的眼里，自然会被当成异类，毕竟他们不符合社会上多数人所能接受的群体。
邱少扬毫不在乎的说：“日子是我过的，钱是我自己的，他们也就能用一样的目光看我了，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明堂便没有再说什么了，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只要邱少扬不松开，明堂就不会松开。
“对了，你们叶局也在里面。”邱少扬打趣：“你怕不怕？”
明堂说不怕：“我爸在里面我都不怕。”
邱少扬轻笑：“那我怕。”毕竟是长辈。
“怕什么，我爸妈都知道我的性取向，不会吃了你。”
“见岳父，自然是怕的。”
明堂不能进外场，邱少扬带着他去找了刀锋，明堂想要查一个人的行踪，自然是要去找刀锋的。
“这位是？”刀锋看向明堂。
邱少扬如实相告：“这是我男朋友，叫明堂，市局刑侦支队的。”
邱少扬和明堂说：“叫三叔。”
明堂恭敬喊道：“三叔好。”
刀锋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一向如此，对谁都是不冷不淡的。
他问邱少扬：“你带他来找我做什么？”
邱少扬开门见山地说：“他想找一个今晚出现在交流会上的人。”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但我有他保存他的照片。”明堂掏出手机就，将截屏内容给刀锋看。
刀锋看完，说道：“我让他们帮你找找。”
“好。”
邱少扬还要回内场，就和明堂说：“你就在三叔这里等消息吧，我要回内场，交流会还没有结束，提前离席不好。”
明堂点头：“你去吧，不用管我。”
邱少扬走了，屋里只留下刀锋和明堂。
刀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明堂打量了一个边，得出的结论是还行。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刀锋问。
明堂如实相告：“不是很久，交往到现在，还没有半个月。”
刀锋哦了一声：“是准备处长期的关系吗？”
明堂点头说是：“我们是准备过一辈子。”
“说都是这样说，两个男人也不是不能过一辈子，只是会比男女要艰难数倍罢了，不仅仅是家庭的压力，还有社会人看你们的眼光。你确定自己可以扛过这些和他走一辈子吗？”
“只要他可以，我就可以。”
“屁话。”刀锋说：“警察这个职业，充满了危机，邱少扬的叔叔就是警察，也有一个同□□人，他去世后这么多年，对方一直活的都不人不鬼的，你以为你说了一辈子，你们就能真的在一起一辈子吗？你没有考虑过，如果你出了意外，邱少扬怎么办？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不为他想一想，他失去的家人还不够多吗？好不容易走出来，再失去一个，那不就是要了他的命。”
明堂认真的听完刀锋的话，说道：“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就算我不是警察，我也可能明天出车祸，后天被广告牌砸死，危险每天都存在，并不会因为我是警察就减少或者是降低。”
“三叔。”明堂叫了一声：“我跟着邱少扬喊你一声三叔，我尊敬你。你能和我说这么多，我知道你是为了邱少扬考虑的，但我不会改变我的职业，邱少扬和我在一起，就已经考虑过这些，谢谢三叔的关心，我会尽量好好地活着，为了邱少扬。”
刀锋倒也没和他生气，说道：“我希望你做事不要莽撞，顾忌好自身的安全，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邱少扬。”
“我会的。”

第102章 三（日常）
邱少扬回到内场, 沙迦还再内场里面。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儿时间里，沙迦有没有和其他人进行接触。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
外场素坤那边是什么样情况邱少扬还不清楚, 不过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本来也是为了在内场里面做眼线，X集团的人谁在内场他就盯谁，其他的事情他不需要操心，自然有人会操心的。
邱少扬起身去拿喝的，之前因为考虑要开车, 他就没有喝酒，一直是端着果汁儿到处晃。
“我觉得这款香槟味道更好。”
轻柔的女声从邱少扬的身边响起。
邱少扬都不用转身, 就已经从桌角的铝边倒影里分辨出来对方是谁了。
他回身看向沙迦：“是吗？”
“当然, 邱先生可以试一下。”
邱少扬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这个沙迦找他是做什么。
邱少扬端了一杯沙迦推荐的香槟，小抿了一口，“确实不错, 不知道这位小姐你怎么称呼？”
“沙迦, 沙子的沙，迪迦的迦。”沙迦自我介绍。
邱少扬：“沙小姐的汉语说的十分流利。”
沙迦笑：“我的妈妈是大马华裔, 我有1/2的汉族血统，我们大马当地很多人也都说汉语，所以我中文还可以。”
“原来如此。”邱少扬恍悟, “沙小姐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们X集团什么都做。”
邱少扬装作惊讶的样子：“我听过X集团, 是缅国一个跨境的大型集团吧, 整个东南亚乃至中东，南美北美都有你们的生意。”
“邱总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呢？”沙迦问。
邱少扬道：“你们X集团没业务和我们能挂钩的吧。”
沙迦笑：“不如我们坐下来详细聊聊如何？”
邱少扬点头：“当然可以了。”
两人找了一处坐下来。
沙迦道：“据我的了解, 邱总的麒麟地产业务也十分广泛, 地产项目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们缅国如今也在高速建设之中, 世界各地都有我们的生意，东南亚的旅游业如此的发达，我们X集团也想从中分上一杯羹，度假村酒店这些工程，自然是要找人合作的。”
“工程方面一门应该找专门的建筑公司才对呀，我们麒麟地产虽然有自己的建筑团队，但多数产业都是外包出去给别人建的。超过一定的体量以后我们也做不了，而且我们自己国内也有多出在开发顾不上国外。”
沙迦说：“建筑工人我们可以从缅国当地招聘，贵公司可以负责图纸设计。”
“那你应该去找建筑设计公司和建筑工程公司才对，我们公司这些业务全部是外包。”
沙迦解释道：“因为你们公司有御用的团队，我们希望用贵公司的御用班底，这样可以保证质量，您可以拿下我们的工程，然后外包给别人。”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想要的，不是和我们公司合作，而是和我们外包的公司合作。”
沙迦点头：“意思是这个意思。固定的班底做起事情来配合的会更加的默契，做出来的东西也会更好一些。”
邱少扬道：“那也未必。近两年我们公司地产建筑方面的业务非常多，既然你了解我们公司，那就肯定也知道，我们公司不仅仅是做地产项目，还有很多其他联合项目，旗下的子公司也很多，业务十分繁忙，也未必能和你们合作上。”
“没关系，我们现在也只是在计划之中，并不急一时半会儿。”
“针对国外地产项目，我们公司有专门的负责人，如果贵公司确实有诚意的话，可以和我们公司国外项目负责人联系，联系方式我们公司官网上面就有。”
邱少扬又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X集团和天皓集团是有业务往来的吧。”
沙迦如实说：“是有，主要是运输方面和旅游方面。和想与贵公司合作的建筑项目并不冲突。”
“我这个人比较忌讳和天浩集团扯上关系，具体你说的项目能不能合作，你还是走我们的正规流程，我虽然是绝对的控股人，但我手下那么多人也要吃饭，我也得为他们考虑不是。”
“邱总说的是。”沙迦笑。
邱少扬属实没有想到，沙迦最终的目的会是自己，“X集团的体量有那么大，这么会来参加此次的商贸交流会呢？”
“邱总您不是也来了吗？”沙迦说：“我们X集团资产2/3都在东南亚各国，促进各商会的贸易发展，带动了当地整体的经济，那么我们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这个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那倒也是。”
沙迦轻笑着问：“那邱总为什么会来呢？”
“和你们X集团差不多，毕竟我们作为云省当地的企业，促进云省经济发展方面，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
沙迦：“邱总虽然年前，气魄和胸襟都宽广，不愧是青年才俊。”
邱少扬：“沙小姐过誉了，我只是因为有个好出身罢了。”
“是邱总过谦了，从今年整体的状态来看，麒麟地产的市值增长都非常可观，不出意外今年应该要进全国前十强民营企业，去年也只是前三十，半年飞跃十几名，实力可见一斑。”
邱少扬：“每一年这个排名都在上下浮动，一个企业的整体实力，不能单单以市值来计算，还是要从长远发展来看。”
“邱总说的是，是沙迦的目光过于短浅了。”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沙小姐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能代表X集团来和我谈话，那就说明你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时间眼看着到了凌点，沙迦道：“不知道沙迦有没有荣幸，邀请邱总一起吃顿宵夜呢？”
邱少扬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伴侣也来了，只是让没有内场的邀请函，吃饭的就不太方便了。”
沙迦忙道：“没关系，您可以带上伴侣一起，能邀您和您的伴侣一起吃宵夜，也是我的荣幸。”
明堂说的那个叫袁策的，不就正好是和沙迦一起来的，邱少扬想如此说不定还有机会帮明堂调查一下对方。
便说：“那这样吧，我问问看他的意思，毕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明天都还有工作。”
“当然可以。”
邱少扬起身朝外走去。
沙迦看着邱少扬离开，眼神也逐渐变得冷漠。
邱少扬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大家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互相恭维罢了。
邱少扬知道x集团有就只是一个挂名的大集团，说句不好听的，里面藏污纳垢，外表光鲜亮丽，游走在灰色地带，压根儿就没有多少生意是真的见得光的。
沙迦迫切的想要合作的心，也暴露了很多问题。
他估摸这，X集团之所以要找他们麒麟地产合作，八成也是想借他们公司洗/钱，毕竟天皓集团半年来亏损的严重，项目黄了那么多，资金流动肯定不如从前大，而国内能接受他们这么大体量资金流动的并不多，就像沙迦说的，他们麒麟地产几年应该能跻身前十。也从侧面表明，他们公司整体资金流动非常的快，这样上升迅速的公司拿来洗/钱是最快最有成效的。
麒麟地产的体量是天浩集团远远比不上的。
归根结底，还是沙迦太着急了一些。
邱少扬径直去了刀锋那边，刀锋并不在，只有明堂自己一个人在。
明堂问：“你那边搞完了吗？”
邱少扬摇头：“并没有，不过有人要请我们吃饭。”
“请我们吃饭？”明堂问：“你这是打算带着我一起？”
“怎么，你不愿意？”邱少扬道：“你是我的伴侣，你自然是要和我一起去吃饭的，哪有说我去吃饭，把你留在这里的道理呢？”
“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当然愿意啊。”
邱少扬问：“你这边怎么样呢？你要找到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伪装，没找到。“
邱少扬安慰他：“那也没关系，你和我一起去吃饭，就是他们一起来的其中一个人要请我一起吃饭，说不定等一会儿你就能见到那个人。”
“那也行。”
邱少扬笑：“那就走吧。”
两个人一起从刀锋那边出来，回到交流会外场，邱少扬让明堂在外面等一等，他自己进去和沙迦说。
好巧不巧的，叶局正好要离开，和他们撞了一个正着。
叶局看到明堂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明堂还没回答，邱少扬就抢先一步回答道：“是我叫他来的。”
叶局看像邱少扬，“原来是邱总邀请的。”
“有什么问题吗？”邱少扬问。
叶局道：“没有问题。”
叶局转身离开了。
邱少扬道：“这个人好像不太喜欢你。”
明堂点头：“确实是不太喜欢我，但是没有关系，我也不喜欢他，他毕竟是主管招商的副市长，我觉得他的功利心还是重了一些。”
“那倒是，我也有同样的感觉。”邱少扬道：“没事，我喜欢你就好了。”
邱少扬进了内场。
沙迦笑着站起来，“邱总准备好了吗？”
邱少扬说：“随时可以出发了。”
沙迦做出了请的动作：“邱总，请。”
邱少扬便也不推脱，他确实担起。
沙迦以为邱少扬的伴侣会是一位非常漂亮的美人，可当他看到明堂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不仅和美人不搭嘎，连女人都不是。
而且还是个190+的基友猛男。
她一时间有点懵，反应都变得迟钝了不少。
他也没从邱少扬的言谈举止里看出这人是个gay啊。
邱少扬给沙迦介绍：“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明堂。”
沙迦主动伸出手，与明堂握了握：“明先生你好，我叫沙迦，是X集团此次的代表。”
明堂礼貌性的与他握了一下手。
不过对于场面在T国混的沙迦来说，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毕竟T过那边，盛产人/妖。
眼前这个肌肉猛男，不比人/妖好的多。
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但他就站在那里，也有自己独一份儿的气质，能吸引人的目光。
倒也是个非常不错的男人。
沙迦觉得，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邱少扬的男朋友，他们要是换个场合相遇，她也十分愿意和他有一次的邂逅。
毕竟，这种极品男人，太独特了。
沙迦的视线一直落在明堂的身上，从上到下都看了个遍，眼神里有很明显的某种意图。
邱少扬轻轻地咳了一声以示提醒，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吃明堂的醋。
果然，明堂还是很抢手的。
其实从江桥的长相上来看，也算是个系草一样的人物。
越想，邱少扬心里就越是不得劲，怪明堂那么有气质干什么，到处释放魅力。
明堂对此是十分的无奈，对上邱少扬哀怨的眼神，他更是无奈。
沙迦从明堂的身上挪开视线，有些尴尬，都不太敢直视邱少扬，自己都惦记上别人的男朋友了，还被人看出来了，丢人直接丢到了姥姥家。
“邱总，那咱们走吧。”
邱少扬点头，态度明显不如之前了。
废话，这可是情敌，他能有好的态度吗？
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和邱少扬并肩的走着，时不时挠一挠邱少扬的手掌心逗他。
邱少扬心情好了不少，和明堂是指紧扣。
沙迦道：“邱总，明先生，你们和我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们都是开车来的，你说在哪一家吃，我们过去和你汇合就好了。”
沙迦也不好强求。
便说了一家名字。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去停车场。
“别生气了。”明堂温声细语的哄着。
邱少扬：“谁生气了。”
明堂轻笑：“是没有生气，就是有点儿吃醋。”
邱少扬用力打了他一下，“还不都怪你，没事儿乱放电。”
“那我可真的冤枉死了，我就算是要放电，也是对你呀，我对女人没有兴趣好吧。”
邱少扬哼了一声。
明堂拉住他，转身直接亲上去。
“还生气吗？还是再亲一会儿？”
邱少扬用行动回答了他。
明堂就不客气了。
邱少扬推开他以后，感觉呼吸顺畅多了：“你这么每次都和野兽一样，恨不得要把我吞到肚子里一样，和你亲好费劲儿。”
“你还和谁亲过？”明堂皱起眉。
邱少扬小声说：“那倒也没有。就是舌根儿酸的厉害。”
明堂轻笑：“那下次就不那样亲了。”
“不行。”
“那你主动，行吗？”
“嗯。”邱少扬和明堂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邱少扬突然回过味来，“你框我。”
“没有。”
“有。”邱少扬哼了一声：“你框我亲你。”
“那不是你说我是野兽吗？”
邱少扬重重的哼了一声：“算了你不要和我说话了，你好气人。”
明堂突然弯腰直接把邱少扬抱了起来。
“卧槽你干嘛，我一个大男人你公主抱我还做不做人了。”
邱少扬道：“被媒体拍到我得上头条的。”
“你刚刚和我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上头条。”
“那时候没有想到。”邱少扬说：“现在我想到了，你给我放下。”
明堂将他放下，“以前没发现，你怎么还是个作精呢？”
“你说谁作呢？”邱少扬不满意的瞪他。
明堂轻笑：“我作，我作，我们邱总可成熟了。”
邱少扬：“你别以为听不出来好赖话。”
明堂突然说：“我好喜欢你。”
邱少扬一时语塞：“······”
“开你的车还是我的车？”明堂问。
邱少扬道：“你的吧，宽敞一些。”
“你不怕我的小破车降低了你的咖位吗？”
邱少扬看着自己眼前这辆越野，无语极了：“你管着叫小破车，明队长，咱们不能嫁入豪门了就开始忘本呀。”
“我这不是怕折损了你的颜面嘛，毕竟我这个车确实不够咖位。”
邱少扬道：“你是觉得我咖位不够，所以需要车来提咖吗？”
“那倒也不是。”
邱少扬说：“我就算是用滑步车代步我也还是邱少扬，跟我坐什么车没关系。”
明堂就好稀罕他这股子傲娇的劲儿，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一口，“上车。”
邱少扬帮他导航好了他们要去的地址。
明堂伸手捏了一下邱少扬的脸：“贤惠。”
邱少扬做出撸袖子的动作：“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欠打。”
“那你打吧，只要你开心，随便你怎么打。”
邱少扬：“······”
“我不会后半辈子都要这么和你吵吵闹闹的吧。”
明堂说不会：“我们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
在车上，邱少扬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那个人，告诉了他基本的一个情况，发完就把消息给删了。
抵达饭店的时候，沙迦他们等在门口的。
邱少扬下车，明堂去停车，他们就在门口闲聊。
沙迦的身后多了两个人。
沙迦主动给邱少扬介绍：“我的秘书和我的保镖。”
“我们这边儿很安全的。”
沙迦说：“是，这里很安全，但我们公司还是不放心，拍着保镖跟着，担心被人绑架或者什么的，毕竟我们在东南亚生意做得很大，总有一些公司喜欢走歪门邪道。”
“那倒是，确实是需要注意安全。”
明堂停好车回来。
沙迦领着他们往里走。
沙迦选的这家餐厅是越菜，邱少扬怀疑这家店是个狼窝，估计就是沙迦他们在国内的一个据点。
“邱总之前吃过越菜吗？”沙迦问。
邱少扬说没有：“我很少在外面吃饭，和朋友吃饭都是吃川菜湘菜多，家里有厨师做。”
“那邱总可以试试，越菜的口味也相当不错。”
“好。”
沙迦领着他们往二楼走，在二楼的楼梯口，明堂突然停住了脚步。
邱少扬顺着明堂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男人，看来就是明堂在找的人。
邱少扬拉着明堂继续往前走，挠他的掌心，示意他不要冲动。
明堂控制力非常强，若无其事跟着邱少扬继续往前走。
进了包房，他们坐下后，沙迦和同行的人秘书说：“让桑帛把我珍藏的酒拿出来。”
秘书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桑帛就进来了。
这个桑帛，就是他们在楼梯口看见的那个人。
邱少扬问沙迦：“你这边儿的人都能听懂汉语吗？”
沙迦点头：“是，毕竟我们在这边儿做生意，听不懂汉语怎么行呢？”
“那你的厨师是越国的还是我们这边儿的？”
“越国的，邱总放心，绝对是正宗的越国菜。”
“你刚刚那个下属是叫桑帛吗？”
沙迦瞬间提起精神：“邱总对他有兴趣？”
邱少扬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他很像我一个朋友，我朋友的弟弟在小时候走丢了，家里的老父亲一直还在等着他回家，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有放弃寻找他，我看他有点儿像，才问问的。”
“这样啊。”沙迦笑：“邱总还真是善良，不过我这个下属，应该不是你朋友的弟弟，他出身在缅国一个贫困的家庭，后来跟别人在一个工厂里打工，他们工厂着火的时候，是他冒着危险去关防火门降低了我们的损失，才被我带到身边的。”
“那还真是怪可惜的。”邱少扬道：“我看你这下属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沙迦对此到是十分的赞同：“那是，跟了我得有七年了。好几次要不是他，我就得被人绑了。确实是我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我敢把我的后背交出去的人。”
“这评价可真是高。”邱少扬露出羡慕的目光，“想我和你差不多大，却感觉你的人生比我精彩的多。”
沙迦笑：“邱总，你羡慕我的精彩人生，我却羡慕你的平静生活。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像我，只能拼命的往上爬，一但松懈了，就有人会爬到我头上。”
邱少扬看了明堂一眼，轻笑：“那倒是，得此一人，终生无憾。”
沙迦：“咱们干一杯，祝你们能够白头偕老。”
“干杯。”
“干杯。”

第103章 四（日常）
吃完饭后, 沙迦将他们送到外面。
“邱总，要是哪天想吃越菜了，你就过来抱我沙迦名字。”
邱少扬笑：“那我可当真了。”
沙迦也笑。
邱少扬道：“就送到这里吧, 今天谢谢沙小姐的款待，我们也就先回去了。”
“好，慢走。”
明堂多看了桑帛一眼，随后扶着邱少扬一起离开。
上车后，明堂刚说话, 邱少扬便摇头示意他不要说，掏出手机用手机打字：【车上可能有窃听器。】
明堂顿时愣住了。
窃听器？
为什么会有窃听器。
从见面开始他就觉得很奇怪, 这个沙迦不像是个正经做生意的人。
而今天邱少扬看起来和沙迦聊的挺开心的, 但他能看的出来，邱少扬一直都说是皮笑肉不笑的状态。
两人说话都是互相恭维，明堂觉得很别扭。
但现在车里可能有窃听器, 他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而且这个沙迦身边的保镖和秘书, 看起来都像是什么好人。
他们的眼里有常人没有的杀气。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还有那个桑帛，明明五官不像袁闯, 可给他的感觉，可他的背影几乎和袁闯一模一样。
没有找到机会试一试，明堂觉得有些遗憾。
邱少扬示意他别说话, 但也不代表着就要完全不说话, 万一车里真的有窃听器, 他们一句话不说，就会显得特别的奇怪。
明堂问：“你喜欢今天的越菜吗？”
邱少扬说：“还可以吧, 偶尔吃一吃, 还是挺新鲜的。”
“那和我做的对比呢？”
邱少扬立马回到：“那当然是你做的好吃了, 必须得是你做的好吃。”
透过后视镜, 邱少扬能远远的看见，后面有一辆黑色的不起眼的车在跟着他们。
他用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说：“今天真的是感觉好累。”
“那就早点休息。”
邱少扬将手机递给他看：我们被人跟踪了。
明堂点头，他也发现了，所以他刚刚故意换了一个车道。
“但我回去还要洗澡。”
明堂轻笑：“你直接说你不想洗澡不就完了，叫声老公，我帮你洗。”
“去你的，总想着占我便宜，我不洗了，你爱抱不抱。”邱少扬傲娇的说。
明堂：“十天不洗澡我也抱，不仅抱还亲。”
“倒也不用这么爱我，别说十天不洗澡，就是两天不洗澡我都受不了。”
越菜饭店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沙迦听着他们一直在说这些毫无营养的垃圾话，到后来听不下去了和身边的人说，“烦死了，关了吧。”
邱少扬和明堂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好困啊。”邱少扬打着哈欠。
明堂帮他脱掉外套挂起来，“困了就睡觉吧。”
拉着邱少扬回房后，问邱少扬：“真的不洗澡吗？”
“我躺一会儿，你先洗吧。”
明堂躺到邱少扬的身边将自己的胳膊垫到邱少扬的头下面给他枕着，“那个桑帛，我感觉他真的很像袁闯。”
“那我帮你查查。”邱少扬说。
明堂问：“你怎么查？”
邱少扬：“我在国外治疗期间，认识了一个缅国人，他挺有手段的，桑帛是真是假，他应该可以查出来。”
明堂：“那就麻烦你了。”
邱少扬反正撑头：“你和我之间，要用麻烦这个字吗？我们这么不熟的？”
明堂仰头亲了邱少扬一下，摸着他的头发，“我错了。”
“你认错倒是麻溜。”邱少扬躺回去，往他怀里靠了靠。
明堂笑：“老婆说的都是对的。为了家庭和谐。”
邱少扬轻哼一声。
“对了，这个沙迦，到底是做什么的？”
邱少扬问：“X集团你知道吗？”
“X集团？缅国的那个跨境X集团？”明堂瞬间就坐了起来，“他们来找你做什么？”
邱少扬伸手把他压回床上，给他拍着胸口说：“别紧张，他们就是想要和我谈个合作。”
“少扬。”明堂的态度变得十分严肃：“你知道我干禁毒这条线干了好几年，对禁毒的事情了如指掌，X集团虽然没有直进行毒/品走/私，但多方证据表明，缅国一半的贩/毒团伙都和这个X集团有关系，他们养着那帮毒/贩帮他们赚钱吸血，这么多年，一直在从事走/私，洗/钱，贩/卖军/火的生意，这样的犯/罪集团，你要跟他们扯上关系······”
“不会。”邱少扬亲了亲明堂的脸:“我不可能和X集团合作，想把麒麟地产变成他们洗/钱的工具是不可能的，而今他们只是来接触我。”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了你？”明堂紧紧地抱着邱少扬：“永远不要和他们车上关系，你可要做奸商，但你不可以去赚黑心钱。”
“我从没和你说过，我现在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父亲是一名边境缉毒警，在边境线上追捕那些走/私/毒/品的人，最后死在了边境线上。我的母亲也是一名缉毒警，遭到毒/贩的报复，在即将临盆的时候，被人当街枪杀，而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放在古代，我就是棺材子，这些东西，你不能去碰，碰了，你这辈子就甩不掉了。”
邱少扬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无比的震撼，他用了的回抱着明堂，“明堂，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不信我，但这件事，你必须信我，那就是我邱少扬永远不会和毒/贩为伍。我的小叔、父母、妹妹、奶奶、妹夫全部都死在了毒/贩的手里，这笔血海深仇，我永远都忘不了。”
“少扬，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你一直好好地。”
明堂浅吻着邱少扬的额头。
“我们都会好好的，不是说还有一辈子的吗？”邱少扬轻笑，“你比我小两岁，以后是不是你得给我养老啊？”
明堂笑：“你老的时候，我也老了，我给你养什么老，我养你就可以了。”
“拿什么养我，你的退休金吗？”
“差不多吧，反正不会饿着你。”明堂说：“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存一千块钱，这样一年就是1.2万，那我还要工作30年才能退休，到我退休的时候，就有36万，加上我的退休金，应该够我们花个二三十年了吧。”
“你现在工资加奖金一个月多少钱来着？”
“不定，基础工资5500这样，加上奖金什么的。”
“那也就是说，你差不多把你工资的20%都给我存起来了，我是不是也要把我每个月的工资也给你存一下？”
明堂直接捂住了邱少扬的嘴：“存个屁，你少掺和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方式。”
“你的所有资产加起来，超过千亿美金，你给我存······算了吧，这个存款真的不适合你。”
明堂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个问题，问他：“你对钱有概念吗？”
邱少扬还没有说话，明堂又说：“算了你也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你花钱就像是大海里取走一滴水。”
邱少扬觉得他有些可爱：“你这么在意这个问题的吗？”
明堂表示：“我要如何不在意？我怀里抱的这个是个金疙瘩啊。”
“那你就不要谈钱了，反正你也没有我多。”邱少扬表示。
洗完澡后，两个人都因为困直接睡了。
明堂一大早赶去上班，就让警局的同事测一测他的车里有没有窃听设备，有就想办法帮他拆了。
叶局到了以后，直接将明堂叫到了办公室请他喝茶。
明堂心里想，八成是因为他和邱少扬的事情。
果不其然，叶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和邱少扬是什么关系？”
明堂一点都不意外，“他是我男朋友。”
叶局：“······”
明堂的性取向在他们警局来说不是秘密，叶铎自然也是知道的。
明堂这么坦然的承认了他和邱少扬的的关系，反倒让叶铎不知道怎么说了。
明堂主动说：“我和少扬在一起，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不掺杂任何的利益，叶局您到不必担心这些。”
叶铎道：“你知道就好，出去消费什么的，也要多加注意，毕竟你是一个公务员。”
明堂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铎看他明堂也不太想和他聊这些问题，就和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面。
聊完之后明堂离开，在走廊里遇见了陈局。
陈局又给他叫进了办公室。
“案子怎么样了？”陈局问，“什么时候能结案？”
明堂说：“今天下午就能结案。”
陈局点点头，俨然案子的问题就这么过去了，“说说你和邱少扬是怎么回事？”
明堂：“我们在交往中。”
“什么时候开始的？”陈局心里想，那不是废话，都已经亲到一起了。
明堂如实相告：“还没到半个月。”
陈局：“······”
“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正式不一样了，还没到半个月，就已经能抱起来亲成那样了。”
明堂：“······”
这个东西他就不知道怎么说。
毕竟陈局年龄也摆在那里。
陈局叹气：“我是让你和他搞好关系没错，但我没有让你搞他啊，你这样我以后下去了我怎么面对他小叔，哎——”
陈局感觉自己心梗都要犯了。
明堂：“小叔也是希望少扬能幸福的，我只要让少扬幸福，小叔也不会生气的。”
“说的倒是好听，你拿什么给邱少扬幸福。”陈局道：“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你要怎么给他幸福。”
“幸福不仅仅是金钱才能给他的，少扬确实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没错，可他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明堂说：“他也能吃苦，且比大多数人都能吃苦。”
陈局：“······”
陈局叹气：“算了，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们就自己处吧。”
明堂从陈局的办公室里出来以后，心里其实也不得劲儿。
初次见面的刀锋觉得他们不合适，叶局觉得他们不合适，陈局也觉得他们不合适。
身边的人好像都不支持他们。
难道和邱少扬谈恋爱，就一定是带有目的而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吗？
因为邱少扬有钱，所以他们的感情就变成了利益关系？
特别是刀锋当时说希望他离开警队。
明堂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和邱少扬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关于他的职业，关于他可能会殉职等问题。
最近塔八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也放松了警惕，这是不应该的。
特别是和邱少扬那天在万子豪酒吧外面接吻这件事儿，当时他也是糊涂了。
后来反过来再想这件事儿的时候，心里是一阵儿的后怕。
塔八始终都是一个威胁。
明堂决定晚上回去和邱少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这个问题，万一将来突然有一天，他不在了邱少扬应该怎么办。
昨晚邱少扬说出家里人去世的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明堂能看的出来，所以是十分心疼邱少扬的。
所以他更应该好好地邱少扬谈论一下这件事，提前帮他做好心理建设。
他当然是希望可以和邱少扬好好地在一起一辈子，但难免有意外。
邱少扬上午就收到了那个人的消息，约他中午出去见面。
因为昨天情况特殊，而且他也不方便和那个人联系，所以当时也只是简单的和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
对方似乎是特别喜欢茶，约邱少扬的地方，是在一个茶楼里面。
而且茶楼的位置还挺偏僻的，让邱少扬一顿好找。
到了指定的地方之后，敲门依旧是暗号，只是每一次的暗号都不同。
进屋之后，那人招呼他坐下。
邱少扬坐下，“昨晚素坤为什么会扮成服务员，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那人点头：“素坤办成服务员，和一个人有密切的接触，现在那个人已经被我们锁定了。根据我们的线人说，但沙迦会主动联系你这件事儿他们谁都没有想到。”
“这个沙迦看起来似乎不简单，你们当初对她的调查是不是有误。”邱少扬说：“她和我沟通的时候很自信，笃定自己可以代表X集团，但你们当时给我的信息，她只是素坤的姘头。从她的表现来看，完全不像啊。”
那人说：“我们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摸清沙迦在X集团里面的地位。”
邱少扬十分无语，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追究也没有什么大的意义。
他将沙迦的意图告诉那个人。
那个人表示，“如果沙迦锁定了麒麟地产为目标，接下来应该都会和你抛橄榄枝，这其实我们最初的计划也没有差很远。”
邱少扬点头，这确实和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想要的效果差的不远。
要想彻底解决对方，就必须深入敌后。
这个饵邱少扬不做，就没有合适的人做了。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只是现在这盘棋提前开了局，而邱少扬人生中也多了一个意外。
他也要为明堂做考虑。
邱少扬叹气，“合作这件事事儿，让我再想想吧，我不能拿麒麟地产做博弈。”
那人点头：“那是，那是，你是得好好地考虑。”
下午工作之余，邱少扬都在做思考。
他和明堂说好了，晚上一起去看看他房子那边儿的装修。
邱少扬找了一个装修团队，参考了明堂的意见，把房子简单的重装了一下。
前天已经装好了，邱少扬这两天因为有事，所以没有时间去看。
明堂非要等他一起去看，所以约在了今晚。
这个房子位置其实还可以，到警局和麒麟地产的路程差不多。
下班以后邱少扬和明堂在小区楼下的停车场碰头，一起上楼看房。
陆长风自然是跟着一起的。
明天后天刚好是周末，他们打算想把人叫到家里来，一起热闹一下，然后一起去泡个温泉。
屋里的灯亮了以后，这个屋子和他们之前上门看原来主人的房子时完全成了两种风格。
当初设计图的时候，明堂也看了大概，看到实物的时候，视觉的冲击力其实还挺强的。
原来屋子比较偏古典风格，经过邱少扬的改装以后，完全是现代中式简约风，却不是传统的灰白黑为主，而是白色为主，水墨蓝做点缀，对应的沙发等颜色也都换成了水墨蓝，上面还有绣花文案。
一看就知道，这个家是用心装修了。
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
之所以会选用国风的东西，是因为邱少扬注意明堂没事儿短视频点赞最多的内容都是一些国风元素的东西。
这些元素点缀，是他没有提前告诉明堂的，为的就是给他一个惊喜。
“怎么样，还满意吗？”邱少扬问。
明堂岂止是满意，简直是满意到家了，忍不住把人捞过来亲了一口。
陆长风抬手捂脸，眼睛完全露在外面，说道：“注意一下，这里还有个单身狗，你们可以虐狗，但请不要屠狗。”
“带你去卧室看看。”
明堂点头。
陆长风识趣的说：“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等会儿我就自己走了，会帮你们把门管好的。”
明堂对他翻了个白眼，跟着邱少扬一起进了屋子。
门一关上，邱少扬便被摁住亲。
“你别着急啊。”邱少扬是真的想带邱少扬来看卧室的窗帘，这可是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风景刺绣窗帘。
然而明堂的兴趣不在于卧室是什么样，而在于他。
原本明堂是想把邱少扬推到床上的，可看到被子上还摆着玫瑰花花瓣，就有点儿不忍心压坏。
“怎么还放了花瓣。”
邱少扬说：“新房嘛，摆上早生贵子不合适，就摆了花瓣，浪漫。”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再摆上早生贵子。”明堂说。
邱少扬轻笑：“那问题是你没有这个功能啊。”
明堂说：“生不出孩子就不准分开。”
那一瞬间，邱少扬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明堂，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
“让我喜欢。”
明堂加深了这个吻，“那我要你一辈子都喜欢我。”
“不够，要很多很多辈子。”
明堂轻笑：“你也让我，喜欢的不得了，如果早知道我们有现在，见面的第一眼，我就应该吻你的。”
“那我可能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把你暴打一顿，然后再报警。”
“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你还要能鞭尸，扒皮，挫骨，扬灰，可凶可凶了。”
“所以你不要我惹我，家里我说了算。”
“都听你的。”明堂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我有。但你要把自己给我。”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少扬，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好喜欢你。”
陆长风感觉这两个人怕是出不来了，就先回了自己的家。
最后两个人还是把玫瑰花瓣给糟蹋了。
“你想什么时候搬过来住？”明堂问邱少扬。
“你是在邀请我和你同居吗？”
明堂点头：“所以，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买这个房子，就是为了你跟我在一起之后，我能给你一个家，作为主人，你不在，我一个人住会很无聊的。”
邱少扬想了想，说：“暂时先不，我得先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认识一下，然后才能名正言顺的搬过来。”
“所以，你是要公开我们的关系了吗？”
邱少扬点头：“你明天就要把我介绍给你的同事，那么我自然也应该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不着急的，等你准备好了再说也不迟。”
邱少扬皱起眉，“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没有给足你安全感？让你对我这么不自信。我既然提出要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那自然是因为，我已经准备好和你共度余生了。虽然，我们交往的时间不长，但我谈恋爱不是为了和你试一试图新鲜，也不是只想和你谈一段儿，在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全部。”
邱少扬拉起明堂的头，从衣服里塞进自己的胸口，说道：“明堂，你听着，我只和你再说这最后一次。”
“我，邱少扬，想和明堂共度一生。”
邱少扬捧住明堂的脸，真诚的问：“你听见了吗？”
明堂：“听见了。”
他的眼里闪烁着泪。
他想要去亲邱少扬，邱少扬捂住了他的嘴：“等我说完你再亲。”
明堂亲了一下他的手心。
邱少扬：“如果你再质疑我对你感情，或者我对你的心，我会生气的。会是你再也哄不好的那种。明堂，我讨厌被人质疑，特别是你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可以再明确的告诉你一次。我的家庭不反对我的对象是男是女。我也不会和江桥一样任何一个女人结婚。如果你把我和江桥放在一起比较，我会很生气。麒麟地产的掌权人人，邱成宇的孙子，无论是哪一个身份，喜欢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我都没有觉得有损形象或者是颜面，我不怕别人的目光和议论，我是死过很多次的人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死过······很多次是什么意思······”明堂没由来的害怕。
邱少扬平静的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明堂的心完全被邱少扬占满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喜欢的人如此掏心掏肺的告白，都会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明堂毫不例外。
他紧紧地抱着邱少扬，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眼泪无声的滑落，滴在邱少扬的脖颈。
江桥结婚这件事，对明堂造成的伤害，并没有明堂说的那么简单。
而他的伤，在邱少扬那么掏心窝子的一段话后被治愈了。
或许，邱少扬就是上天派来救赎自己的光吧。
明堂心想，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撒开邱少扬的手了。

第104章 五（日常）
“今晚就住这里, 如何？”
因为明天一大早，队里的人就会过来他们这边，然后大家一起做饭, 吃完了去泡温泉。
所以明堂不太想回去邱少扬那边，来回跑累，明早还要早起。
邱少扬说：“这里没有衣服，啥都没有，出去玩儿你不带换洗的衣服吗？”
明堂一想也是, “那回去吧。”
邱少扬轻笑，想了一个办法：“这样吧, 你出去超市买一些日用品, 先买一些简单的，明天要用的，我回去收拾一下我的东西, 带过来, 可以吗？”
“那······也行。”
于是明堂喊上陆长风一起去附近的超市，邱少扬回家去收拾自己的衣服。
住在哪里其实他都无所谓, 明堂想住在那边儿，那他就陪他住上一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将自己衣柜里一半的衣服都打包起来, 准备带到明堂那边去。
这样如果哪天留宿了, 也不至于没有衣服可以穿。
至于洗漱的东西, 明堂全部都买新的。
还买了很多空气清新的香包，准备家里放一放。
家里没有重新刷墙, 只是换了布置, 添置了一些东西, 所以房间是可以直接主人的。
明堂也是第一次布置自己的家, 所以感觉还是很好的，和陆长风在超市里逛了两个多小时才逛完。
两个人的购物车里放的满满的。
买完单下车库的时候，电梯边上有一家卖花的花店。
明堂多看了两眼，想来自己还没有给邱少扬送过花儿，今天也是第一天邱少扬来他家里，怎么也都要给邱少扬买点儿礼物什么的。
于是他叫住了一股脑往前冲的陆长风，走进了花店。
店员问他要很什么花。
明堂想起了邱少扬之前那个案子的时候，拿着一束茉莉花去警局，便说：“一束茉莉。”
“纯茉莉吗？”店员告诉他：“纯茉莉花就没有那么好看了，最好是搭配几朵其他的花。”
明堂道：“那就捡你觉得最好看的包吧。”
陆长风走进店里，看明堂在选花，问他：“你就送他一束花吗？是不是太单调了。”
“那我应该再送点儿什么呢？”
陆长风掏出手机百度，“送男朋友的：皮带，手表，袖口，打火机，或者香水，钱包······”
“额······皮带，手表，袖口他都有自己配套的高定，打火机他又不抽烟，钱包，现在基本不用钱包。那不如香水吧，这个好像他没有。”
“那就香水啊。”陆长风又给他百度了香水店，“既然送，那就要送好一些的牌子，得配得上邱顾问的，我看了一下，大概开车20分钟吧，有一个香水专卖店，要不咱们过去一趟？”
“行。”
花包好后，明堂和陆长风一起去了车库，出发去香水店。
香水店里的服务员都特别的有礼貌，明堂问他们推荐的男士香水，对方拿了香纸给他们试闻。
但他们专柜柜员推荐的香水味道都特别浓，或者是味道有点奇怪的，明堂都不太喜欢，“有没有清香一点的，问起了比较沁人心脾，想栀子花茉莉这样类型的。”
柜员走到另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款香水，问道味道，明堂就决定是这个了，“就他帮我包起来。”
“好的。”
礼物有了，花也有了，明堂觉得这下应该不缺什么了。
和陆长风一起开车回去。
他们回去的时候，邱少扬已经在家了，并且已经把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挂好了。
邱少扬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看到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怎么买了这么多呀。”
明堂说：“一次性都买齐了。”
邱少扬去帮他一起提东西，看到了一张超长的小票。
七七八八加起来明堂买了三千多块钱。
他感觉明堂走近了，一转身，明堂就在他的身后，捧着一束花。
邱少扬惊讶的往后推了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明堂：“怎么还······还买花了。”
“欢迎你第一天来我家。”明堂将花递上去。
邱少扬伸手接过，粉色康乃馨加上茉莉花，看起来特别的温柔，邱少扬又惊喜又感动。
明堂又将一个礼盒递给他：“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又是花又是礼物，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呢。”
明堂走过去在他额头轻轻地落下一吻，“看看喜不喜欢，我也没怎么送过人礼物。”
看都是香水，邱少扬更是惊讶，他往空气里喷了一点儿，味道特别清香好闻，“特别好。”
“你喜欢就好。”
邱少扬主动亲了他一下：“谢谢你为我精心挑选的礼物。”
“你要是叫声老公，我会更开心。”
“不该是你叫我吗？”
明堂直接将人摁在怀里，贴在耳边，问：“我叫了，你会怎么做？”
“吻你。”
“老公。”
邱少扬直接缩起了脖子，“啊，明堂，你太犯规了。”
“不怪我，是你自己要我叫的，你说要吻我的。”
“低头。”
吻完，邱少扬说：“我帮你把这些东西都整理一下，然后就差不多睡觉吧，怎么样？”
明堂买了很多菜，对邱少扬说：“他们明天来吃中午饭，然后我们下午出去，开两辆车，我和陆长风开，你坐我副驾驶。”
“好。”
“你之前说想吃那个裹了淀粉的鱼，去明天帮你做。”
邱少扬帮着他往冰箱里放菜。
明堂：“你看看有没有其他特别想吃的，但我又没有买的，我明天早上去买。”
“不用了，这里都有好多了，买多了到时候吃不完，咱们到时候还要出去玩儿的。”
“那也行。”明堂说：“你想到了告诉我，我单独给你做。”
邱少扬莞尔：“明堂，你······真的好的没话说，我感谢江桥把你甩了，让我捡到了。”
“我没有那么好。”
“我说有就有。”
“你说了算。”明堂始终老家，家里万事儿听老婆的，才能家庭和谐。
明堂想起了另一件事儿，和邱少扬说：“这个房子不是已经弄好了嘛，然后我想下周邀请我爸妈过来看看。你没意见吧？”
“可以呀。”邱少扬问：“那我到时候就住自己那边儿。”
“不是。”明堂生怕他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和我的父母正式见一面，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嘶——”
“不愿意也没关系，你要是觉得我太心急了，咱们就下次见。”
邱少扬也急了，但他突然就结巴了，只能亲明堂一下，让他先冷静下来别胡思乱想。
等邱少扬把自己的情绪缓和了以后才和他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我嘶是因为我紧张，没有见过家长，我没经验。你看现在房子也弄好了，人也搬进来了。明天你的同事过来我们就公开了，然后吧你父母下周过来，我就有着一种我们是结婚之前的认门一样，我有点儿紧张。”
明堂理解了他的意思，抱住他说：“别紧张，爸妈人脾气都好，妈妈早就认定了你是她的儿媳妇了，爸爸对你也赞赏有加的，不怕，他们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呢。”
“我有压力，我万一表现的不好怎么办？”
明堂狠狠地亲了他一下：“别有压力，我在的。不行我们下次见也可以。”
“要见。”邱少扬肯定的说：“我要见的。”
“好。”明堂觉得他虽然三十多岁了，但看他这样无措的模样，也还挺可爱的。
两人收拾完家里，已经十一点儿了。
邱少扬觉得有些累，趴在床上不想动。
明堂帮他按摩：“你身体状况还是不太好，小区里有健身房，我去给你办一张卡，然后周末周末早上我带你去锻炼一下如何？”
“不想去。”邱少扬趴到他腿上：“不去好不好？”
“为你的健康考虑一下，我觉得你应该去一下，你看你上次爬山腿抽筋直接是一个疙瘩，差点没把我吓死，痛成那样给我心疼的。所以强身健体这件事儿你得听我的。”明堂亲了亲他：“乖，养好身体，咱们可以长命百岁。”
邱少扬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那也可以，但你得陪我一起，我不一个人不想去的。”
“必须陪你。”
“困了。”
“那就睡觉。”明堂将被子掀起来，个邱少扬一起进了被窝。
邱少扬睡觉还挺认床的，但明堂抱着他，他就能睡得很香。
明堂六点生物钟，到点就醒了，邱少扬上班晚一些，醒的也就晚一些。
邱少扬的闹钟七点钟有一个，刚响就被明堂给关了，好不容易周末了，他想邱少扬多睡一会儿。
七点半邱少扬醒了，看明堂还在，问他：“几点了。”
“还早，再睡一会儿。”明堂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的说：“睡吧。”
“你这个声音好好听。”邱少扬扬起嘴角，“再亲一下。”
“啵啵——”
大早上被我特别暖和，有明堂在邱少扬睡得特别踏实。
九点多陈颜佳他们到了，明堂起床给他们开了门。
在陈颜佳要放礼花的时候，明堂即使制止了她：“小声一点儿，有人在睡觉。”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统一闭了嘴。
他们猜里面大概率是邱少扬。
“我去给你们做饭。”
十点左右，邱少扬睡醒了，但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睡颜朦胧的眯着眼喊明堂。
明堂立马从厨房里出来，“怎么闭着眼走路，一会儿撞到了哪里怎么办。”
邱少扬打着哈欠说：“没事儿，撞不到的，他们都来了吗？”
明堂指了指他身后。
邱少扬回头，重案大队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早上好。”
“早。”
尴尬死了。
邱少扬道：“那我就去洗漱了。”
明堂点头：“你去吧，饭也快好了。”
“昨晚说好的今天一起做，你也不叫我。”
“我的错。”明堂温柔的哄着：“去洗漱吧。”
重案大队众人：“······”
然后他们拉了一个小群。
陈颜佳：【我艹！这尼玛是我们明队吗？】
小丁：【我是不是眼花了·······】
陈颜佳：【不可思议，明队对邱顾问这么温柔，awsl】
杨猛：【awsl是什么意思？】
陈颜佳：【啊我死了。】
杨猛：【哦你死了。但你不是还活着吗？】
陈颜佳：【······】
陈颜佳：【这是八卦群好不好，干嘛聊我，难道你们不觉得明队这会儿特别奶狗吗？】
陈颜佳：【还有邱顾问，不觉得他特别软吗？】
陈颜佳：【咱们明队以前都看着像混hsh的，现在在邱顾问面前，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想不到啊！】
陈颜佳：【邱顾问也是，以前一直觉得好高冷，现在竟然这么可爱！软软糯糯的，好想rua~】
陆长风：【@明堂，有人想rua你的邱顾问。】
兰宁：【危险发言警告。】
陈颜佳：【？？？？？？？？？？？？？？？】
明堂：【哪个想rua我家邱顾问来着？】
【系统提示：陈颜佳撤回一条消息】
陈颜佳：谁他妈告诉我，为什么明堂在这个群里！
这个群拉的毫无意义。
【系统提示：陈颜佳解散了该群】
手机死寂一般的安静。
坐在客厅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的用脚都能扣出三室一厅。
陈颜佳的脑回路，就是奇奇怪怪。
“所以，为什么明队也在群里！”陈颜佳小声问。
陆长风：“因为他有两个微信号。他之前不是丢了一个手机嘛······那个卡他补回来了。”
陈颜佳：“······”
都怪他没有给明堂备注。
她的锅。
十几分钟邱少扬出来客厅，和他们点了个头，进了厨房。
明堂：“这么快？”
邱少扬道：“头都不回就知道是我了？”
“你和他们脚步声音不一样。”
邱少扬撇嘴：“那我以后想吓你岂不是吓不到了。”
“是的，所以你老实一点儿。”
明堂夹起一块儿鸡肉喂邱少扬，问他：“味道怎么样？”
邱少扬点头：“挺好的。”
明堂快速的贴上去撬开他的牙关扫荡了一圈，“确实挺好的。”
“流里流气的。”邱少扬认真的亲了他一下，“差不多可以装盘了。”
明堂拿了一个盘子装好，邱少扬要端，明堂递给他一个手套：“带上，一会儿烫着了。”
“不至于，没那么娇气。”他没用手套端了出去。
其他人看邱少扬开始端菜了，纷纷起身进厨房。
明堂道：“我厨房就这么大点儿地盘，你们还都挤进来······都出去吧。”
邱少扬靠在一边的墙上看着他。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有领导的风范。”
明堂笑了笑。
做完饭差不多快十一点中。
陆长风提议，礼花都买了，明堂你新房，还是要添一点儿彩头的，吃饭钱咱们吧礼花想放了吧。
杨猛也赞同：“对呀，明队，图个吉利。”
明堂点头。
邱少扬被陆长风塞到明堂的怀里，“这房子是你们一起住的，礼花要撒你们两个人。”
“砰——”
礼花炸开，在明堂和邱少扬的头顶炸开，彩色的闪片从头顶落下。
两人对视一眼，明堂在邱少扬唇上啄了一下。
以前邱少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这一次，他脸红了。
毕竟，这都是熟人。
陆长风带头起哄：“sw，sw——”
明堂一记眼刀子丢过去，他牵起邱少扬的手举到胸前，低头亲了一下，和队员说道：“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共度一生的人，邱少扬。”
邱少扬红着脸。
明堂说：“以后该怎么称呼，还是怎么称呼，他只是多了一个我对象的身份。”
“以后我就是你们明队的家里人了，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你们也千万都别客气，我会努力帮忙的。”
“行，有邱顾问这句话，我们就够了。”
明堂：“那咱们就吃饭吧。”
饭桌上，明堂和邱少扬也是畅快的撒了一把狗粮，简直是甜死了众人。
陆长风直呼：“关爱单身狗。”
吃完饭后，明堂去洗碗，邱少扬便回屋去收拾行李，因为他们只是今晚去泡温泉，明天下午就回来了。主要是放假以后，大家也想陪陪家人。
邱少扬就一人准备了一套衣服，外套不换都没事儿。
明堂洗完碗，邱少扬也弄得差不多了。
明堂进入卧室，问邱少扬：“好了吗？”
邱少扬手里拿了两条NK，问他：“带那条？”
明堂关上门，直接将邱少扬抱住：“你喜欢哪条儿？”
“黑色的多一些，但我没看你穿过这个灰色的。然后有点儿想看。”
明堂将灰色收进箱子里，说：“我现在穿的黑色。”
邱少扬脸一红：“你怎么流里流气的。”
“是你在很认真的和我讨论这个问题，所以我才回答你的啊。”
邱少扬无法辩驳，确实事他的错。
明堂：“你还有东西要收进来的吗？”
“没了。”
明堂将箱子拉链拉上，这是行李箱最小的一个，很适合短期旅行。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邱少扬点头。
两人手牵着手出的卧室。
客厅里的队员都感觉被虐到了，这次出去玩儿，他们应该就是为了吃狗粮而生的。
副驾驶肯定是邱少扬的没有人敢抢，陈颜佳和小丁直奔陆长风的车，这个星球已经不适合他们生活了，所以换个星球。
兰宁也快步的走向陆长风的车。
杨猛犹豫了一下，也去了陆长风的车。
陆长风：“······”
明堂：“······”
邱少扬：“······”
“所以你们几个是打算抬着我的车去吗？”陆长风问他们。
陆长风走过去，把钥匙交给兰宁：“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兰宁：“······”你把不喜欢开车说的这个高雅做什么？
陆长风大摇大摆的上了明堂的车。
邱少扬，明堂：“······”
陆长风摁下车窗说道：“冷着干嘛呀，我又不吃人，而且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啊。”
“上车吧。”
不上车也没有办法了，兰宁已经开车陆长风的车先走了。
于是他们三个一辆车。
陆长风真的全程睡觉，就像一个不尊在的人一样，一点儿存在敢都没有。
好在邱少扬这个度假村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七个人住一晚，费用也不算很贵，团购价6888，邱少扬本来说是要给个折扣，明堂不让。
邱少扬就寻思着，到时候其他地方补回来。
家里要花钱的地方也很多，他可以置办。
邱少扬的这个度假村环境特别好，还可以自己烧烤，独立别墅。
别墅里还可以打麻将，健身，唱K，游泳，还附带spa。
明堂租的这一栋有六间房，邱少扬是他一间的，所以是刚刚好。
大家看了一圈儿之后，把最好的房间留给了明堂和邱少扬。
明堂也不谦让，拉着邱少扬进屋。
他们房间的床是最大的。
正常的酒店里有的配置，这里面都有。
桌面上摆着dls和rh，而且还算比较抢眼，这个是属于赠送的，不过明堂拿着看了一下，他用不了，直接扣在桌子上了。
截止目前，他还没想和邱少扬发生关系，毕竟才在意没多久，也不想给邱少扬一种感觉他很着急，他希望是水到渠成。
“躺一会儿吧，你开车也累了。”邱少扬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明堂趟过去，将胳膊给邱少扬枕。
邱少扬拒绝了，“总是压着你的胳膊不行，这样容易让你血液不流通。”
明堂笑：“老婆真的会疼人。”
邱少扬笑这，拿了两个枕头，给他垫了一个，自己一个。
“晚点儿去泡温泉。”邱少扬说：“我也很久没有去泡过温泉了。“
“那这次好好泡。”明堂拉着他手亲了亲：“就我们两个人一起。”
“都是独立的。”
邱少扬：“就算做点儿什么，也不会有人打扰的。”
明堂轻笑：“你想做什么？”
“没有，我只是一说而已。”
明堂说好，“亲一下。”
“啵——”

第105章 六（日常）
下午四点多, 两个人差不多前后醒了。
邱少扬伸了个懒腰：“几点了？”
明堂说：“四点多，你饿了吗？饿了我们去找吃的。”
“倒不是特别的饿。”邱少扬轻笑：“中午我吃的有点儿多了。”
但他伸出了手，和明堂撒娇：“你拉我。”
明堂顺势将他拉起来。
邱少扬在明堂的身上粘了一会儿, “有个男朋友真好。”
明堂嗯了一声，“去洗个脸吧。”
邱少扬和他在一起的状态和在外面的状态完全不同。
没有外人的时候，邱少扬也会有点儿粘明堂，甚至也会撒娇，有些过分的可爱了。
但要是明堂不在的时候, 他在外面和别人谈生意的时候，也是气场全开的。
也有可能是以前没有谈过恋爱, 所以会比较可爱一点儿, 不太像是一个32岁的成熟男人。
倒是明堂挺喜欢邱少扬这样的小脾气，会给他一种感觉，邱少扬可甜可盐, 也是十分需要他的呵护的。
洗完脸后, 邱少扬拿了手机，和明堂一起下楼。
陈颜佳在楼下看电影。
兰宁和小丁在打游戏。
杨猛和陆长风在研究台球。
明堂问：“我们去找吃的, 你们去不去？”
“去。”陈颜佳说。
陆长风道：“那就大家一起去把，反正都是要一起的。”
明堂点头。
这个度假村挺大的，进门的地方都有标注好哪个区域是干什么的, 每个路口也都有路标和指示牌。
这方面这里做的还是蛮好的。
邱少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所以他感觉是还不错的。
毕竟他出国也有八年的时间, 他们麒麟地产拓展的业务范围也是非常的广。之所以知道这里有，还是上周的公司说年底团建的是时候来这里泡温泉他才知道这里有他的产业。
邱少扬说：“你们就随便看看, 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我说, 我到时候让他们改正。”
“目前感觉都挺好的。”明堂说：“不是家属光环, 确实是很不错。”
陆长风也赞同的说：“这里是真的很不错。服务到位, 环境也好，细节做得也不错。”
邱少扬轻笑，看了一下路标之后，他们跟着路标一起往前走，去吃饭的区域。
餐饮区域很大，也几乎是囊括了国内各地的特色菜。而且所有的菜都是现做的。
点好餐之后，明堂看到还有卖奶茶的，就过去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杯。
这种天虽然白天的天气还不出，但气温也就二十度左右，穿两件就差不多，冷就是晚上的时候会冷一些。
明堂将奶茶给他们分了，帮邱少扬扎好递给他，“暖暖。”
邱少扬吸了一口，是没放糖的。
这也是邱少扬一个习惯，喝咖啡喝奶茶都不放糖，他不怎么吃甜食。
或许这是他长不胖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吃了饭，他们一起在度假村里面溜达的差不多天黑了，就准备去泡温泉。
度假村入住率其实是蛮高的，这里一共有四五百套别墅，整个区域还是挺大的。
基本上是一栋一个人负责。
只要他们提前叫了车，到点儿了车就会停在楼下等着他们，然后把它们送到想去的地方。
这个都是免费服务，相对来说就让邱少扬很满意。
因为他曾经在其他的度假村住过，那边是做一次50块钱。
他们坐车直接倒了温泉馆，有露天的，也有室内的。
邱少扬问明堂，“你要室内还是要露天？”
服务人员说：“今晚外面天气还可以，观星还是不错的。如果你们觉得外面冷，我们还有提供浴袍和毯子，裹着就不会冷了。”
明堂道：“那就外面吧，也是很久没有看到星星了。”
邱少扬点头。
其他人也都选择了室外的温泉。
环境确实不错，每一个温泉坑都有他们坐的地方，还有配就酒水小食的。
明堂和邱少扬裹着毯子下去，抬头望天，“还真的有星星。”
服务员看他抬头望天，就立马给他递了一个高倍数的望远镜过来：“先生，这个可以看得更清楚。”
邱少扬觉得他们的服务很是很是到位：“好的，谢谢。”
有望远镜以后，看得就十分的清楚了。
回忆起过去，邱少扬不禁感叹：“我小的时候，经常和爷爷奶奶一起在院子里，那时候天上到处都会星星，现在不一样了，城市里很难看到满天繁星。”
“经济发展，是这样的。”明堂也看向天上的星星，说道：“只是天上的星星变了一种形式，都挂在了我们也玩城市里面。”
邱少扬点头：“城市要发展，好在现在已经开始爱护环境了，应该不就得将来，我们就有机会在自己家里的阳台上看到天上繁星闪烁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希望会有。”
突然间邱少扬叹气，明堂问他怎么了，他说：“你送我的花，我忘了找个瓶子装起来了，回去差不多就死了。”
“没事，我再给你买就是了，你要是喜欢养花，我们回去了就去花卉市场买几盆回去放家里的阳台上。”
“不好养，我们经常早出晚归的。”
明堂：“晚上回去给他浇水就好了。”
“那就去买吧。”
温泉馆里泡了两个多小时，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出去洗澡。
明堂先洗完，坐在外面等邱少扬。
这时候一个一米七多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生走过来，和明堂打招呼：“嗨。”
明堂疑惑的看着他。
男生浅笑：“我下午就注意到你的，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明堂十分礼貌的拒绝了对方。
男生说：“没关系啊，我也有男朋友，我们又不谈感情。”
明堂：“······”
他真的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明堂言辞拒绝：“十分抱歉，我个人感情洁癖。”
“都说了我们不谈感情。”对方还是不忍心放弃明堂这么优秀的性对象。
“不好意思，做不到，约P你找别人就好了。”明堂再度拒绝，语气也极为清冷，仿佛对方再不走，下一秒他就要打人了。
邱少扬裹着浴袍出来，踱步走到明堂的身边，问：“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我们走吧。”明堂伸出手。
邱少扬还没把手递过去，那个男生就先一步握住了明堂的手。
邱少扬皱起眉头。
明堂立马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只是浅浅一笑，看向那个男生，说道：“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已经构成性骚扰了吗？”
男生看了邱少扬一样，“我只是摸了一下他的手，就算性/骚扰？你当我是法盲吗？”
“是啊。”邱少扬坦然承认，“我不是当你法盲，而是你本来就是个法盲，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条，违背他人意愿，以语言、文字、图像、肢体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①
“根据《治安权管理处罚法》规定，情节轻的五日以下拘留或罚款。情节重的可以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拘留并处500块钱以下罚款。”②
男生：“······”
邱少扬指了指邱少扬，说道：“他还是个警察，和你约P是不可能的，银手镯一对，你要不要？”
那个男生飞快的离开了。
邱少扬笑：“对这种人，你光说是没有用的，你要吓唬他，他就不会接近你了。”
明堂亲了邱少扬一下：“这不是有你吗？”一口陈年老醋，可酸可酸了。
“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的呀。”邱少扬眨眼：“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
明堂再度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去睡觉。”
邱少扬把手给他。
两人出去之后，坐着度假村提供的车。
好巧不巧的，刚刚撩过明堂的那个男生和他们一辆车。
这大概就会冤家路窄。
邱少扬和明堂坐在前面。
明堂捏了捏邱少扬的脸，小声说：“你还真的是个醋包。”
“那是，直接酸死你。”
明堂笑，“亲亲，亲亲就不酸了。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的，怎么移情别恋。”
“放屁。”啥邱少扬都承认，就追他这件事儿上邱少扬不认，“那明明是我自己把自己掰弯了送上门的，你也就是关了个门。”
明堂飞快的亲了邱少扬一下。
回到别墅，其他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没有回来，邱少扬和明堂先行回屋了。
洗完澡两个人躺在床上，邱少扬找了一部电影看。
“见你爸妈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邱少扬问。
明堂说不用：“你只需要把你自己准备好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准备。”
邱少扬还是有些忐忑：“说实话，我没见过家长，是真的挺紧张的。”
“没啥好紧张的，放平心态。”
“你之前有带着江桥见过家长吗？”邱少扬觉得，他总是会忍不住的拿自己和江桥比较。
他其实也是很讨厌自己这一点儿的，但有时候嘴就是比脑子快。
邱少扬：“算了，当我没问吧。”
人家当年在一起五年，怎么着都应该见过的。
毕竟是五年的时间。
而他们才刚刚半个月而已，就已经到了见家长的地步。
明堂将邱少扬捞进怀里：“真的是个醋包。”
“是不是挺讨厌的。”邱少扬自己就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招人烦。
“没有。”
明堂温柔的摸着邱少扬的头顶：“挺好的，你在乎这件事儿，说明你在乎我。我们之间应该公开透明的，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邱少扬心里是很感动，明堂是真的好。
“我和江桥没有见过父母。但我爸妈都知道，他去过我家，是以同事的名义，也在我家里睡过。”明堂说起过去和江桥的事情，为的是邱少扬心里不会想东想西，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我和他大学谈了两年，毕业以后谈了三年，知道我们关系的，也就只有身边特别亲近的人，其他人对此都是一概不知的。”
“所以，我也是第一次带男朋友正式见家长，所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也要多担待，可以吗？”
那还有什么不可以呢？
邱少扬说：“不是就应该互相包容的吗？”
“是。”明堂狠狠地亲了邱少扬一会儿。
“那什么······我去洗个澡。”
“我可以帮你。”邱少扬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明堂。
明堂被蛊惑了，也就没去洗澡。
邱少扬在这些方面都是新手，所以做得不好，但对于明堂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弄完以后，邱少扬说：“以后我会做的更好的。”
明堂点头。
他拉起邱少扬的手指亲了亲，目光落在了邱少扬手上的一串珠子上面。
邱少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就问他：“怎么了？”
明堂：“我看你这个珠子，陵川手腕上也有一串·····”
“原来是这个啊。”邱少扬将手上的珠子取下来给明堂带上，“这个就是我们有一年去郊游，然后跑到了寺庙，寺庙里面卖的，就一人买了一串儿而已。”羽<*西＋｛整
邱少扬又补充：“不是情侣款，弯仔他们都有的，大家一起买的。”
“只是带了很多年，习惯了，就没有摘下来过而已。”
明堂看到现在戴在自己手腕上的珠子。
他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摘了。
明堂将珠子给邱少扬带回去，“带着吧。”
邱少扬笑：“好，那你不会再吃醋了吧。”
明堂说不会了。
“那就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睡到后半夜，明堂迷迷糊糊的感觉邱少扬身上很烫，抬手一摸他就松开了。
“少扬，少扬。”
他轻轻地把人慌醒。
邱少扬迷茫的看着他，“怎么了？”
明堂已经开始穿衣服了，“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邱少扬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好像确实是有点儿发烧，“估计是室外温泉泡的。”
穿好自己的，明堂又给邱少扬穿，“除了发烧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
“那就好。”明堂问邱少扬：“能走吗？不能我抱你。”
邱少扬看他着急上火的，拉过来亲了一下：“就只是发烧，不要紧，你不要急。”
“不能不急，你现在烧的很厉害。”
明堂拿了两个人的手机和车钥匙匆忙的就拉着邱少扬下楼，上了车以后将暖气开到最大。
“不要紧张，我真的没事儿。”
“医生说你没事儿才是真的没事儿。”
明堂开了开车找了最近的一家医院，也花了四十分钟。
进了医院后，明堂立刻和值班的医生说：“他发高烧了。”
医生立刻给邱少扬凉了体温，确实是高烧，39.1。
医生给邱少扬打了一针退烧针，又安排吊针。
医院的走廊上还是挺冷的，明堂医生有没有床位，让邱少扬躺着继续睡。
医生看了一下，后半夜医院空床挺多的，就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床位。
“他有三瓶药水要挂，你要注意，完了以后叫护士给他换。”
明堂说好，送走了医生回到邱少扬身边，握着他没有扎针的手。
邱少扬觉得挺抱歉的，“这几次出来玩儿我都出了问题，让你都没有玩儿好。”
“你比什么都要紧。”明堂说：“这次回去，要加强锻炼。”
邱少扬点头。
他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地锻炼身体，不能总这样，明堂发现他发烧的时候，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他要是身体好了，明堂也能少操一点儿心。
“你睡吧，我看着。”
因为打了针加上发烧的缘故，邱少扬很快就睡着了。
明堂几乎是半个小时就帮他量一次体温，看着他提问一点点儿的下降，才慢慢地放心。
邱少扬醒来，吊水已经打到第三瓶了。
“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卖。”
邱少扬拉住他：“后半夜都没好好睡觉，我现在还不饿，你眯一会儿吧。”
“没事儿。”明堂安慰他。
邱少扬固执的不肯松手。
明堂没有办法，只能趴在床边而眯一会儿。
他醒来还是因为陆长风给他打电话。
九点多陆长风去他们房间叫他们吃早餐没看到人，所以来个电话问问情况。
明堂打着哈欠说：“少扬半夜发烧了，我送他来医院。”
“这样啊，那现在人怎么样了？”
明堂：“少已经退了，我晚点儿回去接你们。”
“那也行。”
邱少扬上午出院，一声给他开了一些药，让他再挂一天的吊水，这样好的快一些。
邱少扬想晚上回春城了再去医院挂。
“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明堂看了看周边，也没什么特别好吃的。
邱少扬说：“想吃馄饨。”
明堂就找了一家馄饨店。
由于邱少扬生病，味觉不敏感，以至于他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但他还是坚持吃了大半碗。
回度假村路上，邱少扬全程精神都是萎靡不振的，明堂看着怪心疼的。
陆长风他们等着明堂回度假村就差不多准备回春城了。
看到明堂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他主动拿了明堂的钥匙：“我开车，你们两个好好休息。”
邱少扬和明堂换到二排，一路睡了回去。
下午回到春城，邱少扬进屋倒头就睡，中间明堂叫他起来吃了一次药。
等到晚饭的时候，邱少扬的精神头才恢复了一些，明堂叫他起床，吃了饭好去医院挂吊水。
生病了邱少扬的饭量也不大，就吃了一小碗儿饭。
“你这身体体质太差了，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明堂看邱少扬的样子十分心疼。
邱少扬浅笑：“没事，就是一个小感冒而已，估计昨晚温泉跑完之后吹了冷风导致的。”
“还是你体质差，我也一样吹了，就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嗯，明队状的和一头牛一样。”
明堂捏了捏他的脸：“这次好了就给你办卡，必须要把你的身体养好。”
“我身体挺好的，各项检查也都很正常。”邱少扬小声嘟囔。
明堂：“那就更好一些。”
挂完吊水以后，明堂和邱少扬一起走出医院，晚上医院门诊楼人不算多，明堂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好。”
明堂还没走出来，邱少扬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什么扫了一下，就看到明堂的额头有一个红点儿，立马推开了他。
这是狙/击/枪。
明堂还没有站稳，就听见后边的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转头一看，邱少扬的毛衣已经被血染红了碗大小的一块儿。
在邱少扬倒下去之前，他将人接住了。
这是枪伤——
这一幕何其相似当年。
他的兄弟被一枪爆头。
那颗子弹本来也是打他的。
现在又是如此。
明堂只觉得头疼欲裂，双目都被鲜血染红了。
两个场景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交替。
“明堂——”
邱少扬用另一只手抓住明堂的胳膊，“危险，躲起来——”
明堂已经完全听不见邱少扬说什么，眼里只有血。
画面不断地交替，被一枪爆头的人一会儿是他的兄弟一会儿是邱少扬。
明堂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还是在医院站岗的巡警猫着腰过来，把他们两个拖到柱子后面。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二院门口发生枪击事件，请速速支援，有一名群众左肩中枪，请速速支援——”
一会儿的功夫，血已经染红了邱少扬半边衣服。
“明堂——”
“明堂——”
巡警用他们的盾牌做掩体，将邱少扬扶进了大厅里交给医生。
剩下的巡警在外面维持治安。
急诊的医生经验丰富，“快，准备手术——”
邱少扬紧紧地抓着明堂的手：“明堂，明堂——”
巡警看明堂像一个木头一样，直接一耳光打过去，“他在叫你。”
巡警的力道很大，几乎是几秒，就能看见明堂的脸上肿了起来。
因为他这一巴掌，明堂倒是清醒了不少，邱少扬已经被放到了担架车上。
明堂扑过去捧着邱少扬的脸，有个护士帮邱少扬止血，但是根本堵不住。
护士说：“主任，太接近动脉了，压不住啊。”
医生：“出血量太大，必须立刻安排手术，把子弹取出来，让手术室快点儿。”
邱少扬忍着疼对医生说：“我麻药过敏。”
明堂除了捧着邱少扬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邱少扬抬手给明堂抹掉眼泪，“没事儿，不要怕——”

第106章 七（日常）
“手机。”
邱少扬说：“把手机给我。”
“手机在哪里。”
邱少扬：“口袋里。”
一个女护士立马去摸他的口袋, 摸了好几个才找到他的手机递给他。
“密码：1021”
护士帮她输入密码：“打开了，你要我做什么？”
邱少扬伸手，护士立马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邱少扬打开通讯录播出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就接通了。
“少扬，怎么了？”
邱少扬觉得说话特别的费力，用力太高了脖子说：“裴叔，我中枪了，在二院。”
“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 邱少扬握住明堂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是一辆红色的重卡车，车长预计&#183;&#183;&#183;&#183;&#183;&#183;预计六米多, 车牌号尾数&#183;&#183;&#183;&#183;&#183;&#183;379, 是个男人，没看清楚长相。”
明堂这会儿已经回神差不多了，比起其他的更担心的邱少扬本人的生命安全, “这些我会去查。”
“亲我&#183;&#183;&#183;&#183;&#183;&#183;一下。”
明堂低头亲了邱少扬一下, 他的嘴唇都在抖，邱少扬仰头回亲了他一下：“我没事, 只是伤到了肩膀，别怕。”
邱少扬被推进手术室。
医生护士开始有序的准备手术。
小护士和他说：“不上麻会很疼的。”
邱少扬：“你们开始吧。”
子弹从锁骨打进去，打断了锁骨, 差一点点就打断动脉, 情况比他们最初想的还凶险。
邱少扬都能听见手术钳在他伤口里取子弹的时候的声音。
明堂坐在外面, 看着手术室亮灯，而他的身上还沾着邱少扬的血。
他仔细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他站在台阶下面的路面上, 邱少扬站在台阶上, 比他高出了一点点, 他们本来身高差不多查了十公分，那一枪原本是要冲着他的头打来的，如果邱少扬没有推开他，就应该是他被一枪爆头 。
回想起来，明堂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特警来的很开。
来的是支队长的支队长付明轩，也就是邱少扬的大学室友。
“明队，怎么是你？那里面的是谁？”
付明轩心也慌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见到明堂，那么大概率里面也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明堂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是少扬。”
“谁？”付明轩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堂现在只要说起邱少扬的名字，就觉得心很痛。
看着他身上的血，付明轩转身一圈砸在了墙上。
他也听说了邱少扬现在经常帮着刑侦支队的人破案。
可中枪的为什么是邱少扬？
“他是为了救我，才中枪的。”
付明轩问 ：“通知他家人了吗？”
明堂点头：“已经通知了。”
付明轩：“有看见朝你们开枪的人长什么样吗？”
“是个男的。”明堂说：“我没看见，少扬说是一辆红色的卡车，六米多场，车牌尾号389，其他的不知道了。”
付明轩很想留在这里等着邱少扬做完手术，但他还有任务在身，和明堂说：“手术结束了你给我打电话。”
“好。”
他走了没错就之后，又来了一波人，是陈局和刑侦支队其他人，陆长风他们也听说明堂遇到枪袭，全员往医院赶。
陈局问明堂：“怎么回事儿？”
明堂摇头：“事情发生就在一瞬间，少扬推开了我，我转头他就已经中枪了。”
陈局急的跺脚，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一直在叹气：“这要出点儿什么事儿，我怎么和他家里人交代。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小叔啊。”
陆长风坐到明堂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安慰他：“会没事儿的，邱顾问吉人自有天相。”
手术还在继续中。
邱少扬的锁骨被打的很碎，子弹卡在了肩胛骨和锁骨的连接处，要想把子弹取出来，就得先把锁骨碎骨全部取出来。
邱家人赶来的时候，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了一个小时了。
裴侑旻和邱成峰都来了。
邱少扬中枪这么大的事儿，裴侑旻自然不敢隐瞒邱成峰。
老爷子拄着拐杖，由裴侑旻搀扶着朝他们走过来。
“怎么回事儿？少扬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枪的？”
裴侑旻问陈局。
陈局就将明堂告诉他的话都说了一遍。
老爷子将明堂打量了一番，问：“我孙子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又为什么要为你挡枪？”
“对不起。”
老爷子冷这一张脸：“回答我的问题。”
“少扬他发烧了，我陪他来医院。因为我之前禁毒的时候，惹了一个毒贩，对方想置我于死地，因此才会出现此次的枪击事件，少扬是替我挡下了那一枪。”
老爷子脸色依旧不好看，却也没有难为明堂，和裴侑旻说：“等手术结束之后，立马安排转院，去我们自己的医院。”
“好。”
邱家有一个私人医院，医疗环境肯定是要比现在这家医院的环境要好出很多倍。
邱家人到了之后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个女护士从里面出来，看到外面站的这么多人，有的身穿警服，有的身穿特警服，也有些惊讶。
“怎么样了？”裴侑旻忙问。
护士说：“子弹取出来了，由于没有敷麻药，人晕过去了。”
听到手术成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儿。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邱少扬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邱少扬双眸紧闭，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因为疼的，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裴侑旻立刻安排转院，私人医院医生和护士过来接人。
“邱老爷子，我想陪着少扬可以吗？”
邱老爷子疑惑的看着明堂，不过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谢谢。”
明堂跟着护士他们一起上了救护车，跟着他们一起转院。
他走着邱少扬的手亲了又亲，“快点儿醒过来，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裴侑旻和邱成宇坐在后面的车上跟着。
邱成宇问裴侑旻：“他们是什么关系？”
裴侑旻摇头：“不知道，少扬没有和我说过。”
“少扬最近经常不回家，是不是谈恋爱了？”
裴侑旻点头：“是，但他还没有和我说是和谁谈。”
邱成宇笑：“我都看出来了，你还能看不出来？”
裴侑旻只是浅笑没有说话。
邱成宇叹气：“你说他这个孩子，怎么总是喜欢走这些困难重重的路的呢？”
“这部是遗传了吗？”
邱成宇也是走了一条艰难的路，取了一个富家小姐。
邱晟麟也是走了一条艰难的路，和裴侑旻在一起了。
如今，邱少扬也是一样。
裴侑旻说：“最主要不还得是他喜欢。”
邱成宇说：“我又不在乎他喜欢男的女的。”
裴侑旻给邱少扬安排了顶级病房，病房里可以看电影，有客厅，有书房，有阳台，还有健身器材。
安顿好邱少扬以后，裴侑旻对明堂说：“你出来，我们聊聊。”
明堂亲了亲邱少扬，退出去。
邱成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示意明堂过去坐。
明堂坐过去。
“你叫明堂是吗？”邱老爷子问。
明堂点头：“是。”
邱老爷子说：“你和少扬在一起，多久了？”
“半个月。”明堂如实相告。
老爷子说：“这次是少扬和你都命大，可下一次，未必就有这么幸运。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我也能看的出来，你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你的职业确实是很危险的一个职业。”
明堂安静的听着，心里十分忐忑，听到老爷子说不反对他和邱少扬在一起的事情，他其实是十分开心的，可他也知道，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后边还有：“我呢，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明年的茉莉花开。到时候我走了，少扬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有一个人能陪着他，对我的门来说是一个好事，所以我们并不但对你们在一起，只是你的职业，警察真的是一个十分高危的职业，如果哪天你也离开了，你让少扬一个人怎么活呢？”
“所以，明堂，你能不能，换一个职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警察。”
明堂觉得，这比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还要难。
他几乎都没有思考，就直接回答了邱老爷子：“对不起，老爷子，我不能放弃我的职业，我和少扬在一起，做警察是我得信仰，换职业就等于放弃了我的信仰，连信仰都没了，那我还算什么呢？少扬不会喜欢没有信仰的我，他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之前，他肯定也已经想过，确认了能够接受我的职业，才会和我在一起的。”
“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放弃我的职业。”
邱老爷子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你殉职了，或者是你不在了，少扬怎么办？”
明堂：“我&#183;&#183;&#183;&#183;&#183;&#183;”
他说不出来了，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个问题。
前几天刀锋也问过他类似的话题。
他还没有来的急去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他殉职了，邱少扬怎么办？
邱老爷子说：“我不是来棒打鸳鸯，我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明堂，我只有邱少扬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希望我鞥你给他的，都是最好的，我希望他开心他快乐，我死后，有人能把他照拂的很好。而不是，在让他难过。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我希望你也能仔细的想一想这个问题。”
邱老爷子进了病房。
明堂坐在沙发上，脑海里一直在徘徊着求老爷子的说的话。
“我也想和你说几句话。”
明堂点头：“您说，”
裴侑旻道：“你有没有去过他的家里？”
明堂说去过。
“他的卧室呢？”
明堂依旧点头。
“那你知道他的床头柜抽屉里放着的那些瓶子吗？”
“知道。”
“我猜你还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什么吧。”
明堂确实不知道，因为邱少扬没有和他说过，而他的很一般很多还不是英语写的。
裴侑铭说：“全都是药，各类抗抑郁，抗狂躁，扛精神分裂的药物。他早在当年轮船失火案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已经非常的不对劲儿了，你可能不知道，他就是因为生了很严重的病才不得不从警局辞职，出国接受治疗。”
“他的治疗，失败了。”裴侑旻叹气：“他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他的治疗是失败的，我也是偶然间发现了他这么多的药物，打定话给他的主治医生才知道的，别看他现在表面没有什么事情，其实他心里压着好多事儿，指不定哪天心里防线就要崩了，你要和他谈恋爱我也不反对，我们也都只是害怕，你哪天突然出事了，邱少扬要怎么办？他花了八年的时间，也没有从父母去世的阴影里面走出来。”
明堂从来都不直达，邱少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非常的正常，因此他并没有发现邱少扬有任何的问题。
“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同情他，也不是逼你辞职，只是想告诉你，让你更加的了解少扬。”
明堂说：“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裴侑旻说：“我的爱人，是邱少扬的小叔，邱晟麟。他曾经也一名优秀的警察，我和他谈论过死亡，但他走了这么多年，我努力的活着，努力的按照当年和他的约定，带着他的那一份儿活着，其实我每天都活的很累，真的很累。所以，我也有私心，我不希望少扬和我一样活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裴侑旻轻笑：“话已至此，你自己考虑考虑。”
他和老爷子的立场不同，但他们的期望都是一样的。
希望邱少扬可以开心。和谁在一起，不重要。
邱少扬醒来已经是隔天的一早的事情了。
他习惯性撑着起身，撕扯到了伤口，痛的他喊了一声。
屋里阳光还不错，就是除了他没有别人。
家里的人或者是明堂，一个都没有看到，不免的就有些着急。
他环顾四周，发现床角有铃，他摁了铃。
很快就有护士过来了，“邱总，你醒了。”
邱少扬就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种废话，他没想来，难道是鬼摁的铃吗？或许是起来之后没有看到明堂，他有些没由来的火大。
“他们人呢？”
“您是指您的爷爷和叔叔吗？”
邱少扬嗯了一声。
“您爷爷去做身体检查了。”
邱少扬忙问：“我爷爷怎么了？”
“人没事，只是例行检查。你叔叔陪他一起去了。”
邱少扬这才放心，“那有没有一个一米九多的男人来过？”
说完，明堂就从外面进来了。
“你醒了呀。”明堂快步的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邱少扬嗯了一声，“你去买饭了？”
“我回去给你煲汤去了。”
护士识相的退了出去，给他们两个留足了空间。
明堂打开保温桶，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啊。”
明堂：“乌鸡汤，给你补身子。”
喝完汤，邱少扬躺在床上，“用不到一个礼拜，我就要胖好多斤。”
“胖20斤也不怕。”
“昨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明堂亲了亲他手背，“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一枪爆头了，当时人都僵在那里了。”
邱少扬捏了捏他的脸，“我运气好，只是打到了锁骨而已。”
“取子弹的时候，特别痛吧。”而且还是在没有上麻的时候。
“痛，但是很值得，换你活着，我宁愿挨这一枪。”
邱少扬故作轻松的和他开玩笑：“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了。”
“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开枪的人抓到了吗？”
明堂摇头：“没有，他们出了城以后就不见了。”
“我们去医院是临时起意的，所以不存在提起安排，他们应该没有时间准备逃跑路线。”
“这件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好自己的伤。”明堂坐在床边，认真的和他说：“少扬，这次我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死了。”
“是上天觉得你命不该绝，所以让你遇见了我。”邱少扬握住明堂的手：“明堂，不要因为我受伤而自责。如果我爷爷和叔叔他们讲了什么，你也都别忘心里去，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对你的心意你都明白的，对吧？”
“我都明白，你别操心太多，当务之急是养好自己的伤。”
明堂说：“陈局给我放了一段儿时间的假期，这段时间我可以每天都陪着你，你想要吃什么，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那还挺好的。”
“我没有觉得哪里好。”明堂宁愿不要这个假期，换邱少扬没有受伤。
“好了好了，一点儿小伤而已。”邱少扬都没觉得自己的伤有多严重，“养一段事儿时间就好了。”
“我爸妈听说了你为我挡子弹的事情，非要来看你，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邱少扬皱起眉：“想什么呢你，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要见你父母的吗？那不能因为我受伤了就不见了啊。”
“那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同意了，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了就过来。”
“可以呀。”邱少扬有些遗憾：“不过我目前这样，估计是只能在病房里见他们了，会不会不礼貌？”
“你是他们儿子的救命恩人，受伤也是为了他们的儿子，而且他们是来感谢你的。”
明堂拿着手机出去给他妈妈打了电话。
陈婉和明耀两人中午就出发来了春城。
好在石城到春城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了。
明堂遇袭这件事，在春城和石城的公安系统里都已经传开了，江桥自然都知道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受伤的人不会明堂，是邱少扬。
明耀他们是下午两点左右到的。
明堂去楼下接他们，邱家老爷子和裴侑旻也都在病房里。
邱少扬觉得，今天这个场合，应该算是双方的家长见面了。
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在医院，不太吉利。
除了受伤的肩膀，邱少扬哪里都好，但就是这边肩膀，让他下不了床，医生的建议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下床走路容易晃动胳膊撕裂伤口，等伤口开始愈合结痂了在下床。
明堂在楼下接到他的父母。
陈婉问：“电话里你说儿媳妇被打中了肩膀，以后不影响用吧？”
明堂说不影响：“不是致命伤，医生说养好了不影响，就是这段儿时间愈合会很痛，要吃苦。”
“那就好。”陈婉道：“这孩子舍命救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他，知道吗？”
明堂笑：“妈，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他。”
“你说我这当初还很忐忑，邱家这么大的家业，地位那么高，咱们家高攀不起。”陈婉感叹：“谁知道这个孩子这么好。”
明堂：“他们一家都很好。”
乘坐电梯上了楼，明堂推门而入，邱成峰和裴侑旻都在客厅里。
邱老爷子先开的口：“谢谢你们过来探望我孙子。”
明耀道：“邱老爷子不用客气，少扬受伤也是因为我儿子，我们于情于理，都要过来看看。”
陈婉也说：“我们过来看望，那都是应该的。”
裴侑旻将房门拉开，邱少扬是平躺在床上的，医生不建议他靠着，哪怕垫了枕头，肩膀也会受力。
邱少扬看到他们来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起身迎接。
明堂和裴侑旻快步上前制止。
裴侑旻说他：“你就别动了。”
陈婉快步的走到床边说道：“是呀，孩子，你就别动了，免得扯着伤口再受罪。”
屋里有很多凳子，邱少扬和明堂说：“你给阿姨搬个凳子坐吧，弯腰不舒服的。”
“瞧瞧你这多细的心，比我们家这个臭小子细心多了。”
上次陈婉没怎么细致看邱少扬，因为那时候她的重心都在大女儿的婚礼上面。
如今再看，这人长得十分的标志。
明堂给他爸妈艺人拿了一个凳子。
邱少扬轻笑，替明堂说话：“阿姨，明堂可会照顾人了。”
“是吗？”陈婉明显不信，“就他这个么糙的，还会照顾人？”
“是真的。”邱少扬给她例举：“之前我和他爬山的时候弄伤了腿，他是又给我做饭，又送我上班，做饭也做的特比好吃。晚上太晚回家他都会送我，还有很多小细节的。”
“你这说的都不像我儿子了。”
邱少扬说：“阿姨有空可以试试明堂做的菜，真的好吃。”
陈婉说：“家务活儿都让他干，他要不干你和我说，我给你撑腰。”
邱少扬看向明堂，挑眉：“明堂，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家务活全我干。”
邱少扬笑弯了眼。

第107章 八（日常）
和明堂的父母相处了一个下午, 邱少扬到没有那么紧张。
他们走的时候还和邱少扬说，过年的时候可以和明堂上家里去一起聚一聚。
看着明堂父母都还在，邱少扬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明堂送父母下楼, 门一关上，邱少扬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裴侑旻立马过去问：“是哪里特别的疼吗？”
邱少扬摇头：“不是，就只是想爸妈了。”
闻言，邱成峰眼神暗了暗。
裴侑旻轻轻地拍了拍他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
明堂回来，看到邱少扬眼眶红红的, 就问他啊：“怎么了？”
邱少扬摇头。
邱少扬受伤的第三天，塔八抓到了。
那天, 明堂正在给邱少扬削苹果, 接到了陆长风打来的电话。
陆长风告诉他，有人给警方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们塔八所在的位置, 他们追踪过去, 真的找到了塔八。
似乎是有人在帮他们，他们到的时候, 塔八是被捆在柱子上的。
在全省搜不得第三天，塔八归案。
明堂快速的帮邱少扬削好苹果，说道：“我回警局一趟看看情况。”
邱少扬：“去吧。”
明堂回了警局。
陆长风正在审讯, 塔八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唯一的要求, 就是面见明堂。
在陆长风审讯结束之后，明堂走进审讯室。
明堂坐下：“听说, 你指名道姓的要见我？”
塔八冷哼了一声：“没能弄死你, 还真是很遗憾。”
“确实应该遗憾, 因为你以后没有机会了。”
塔八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 但你的那位邱总，可就不一样了，细皮嫩肉的，这次打穿的是胳膊，下次打穿的，可就未必了。”
明堂的心，一下子就收紧了，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没几天可活了。”
塔八：“无所谓，反正已经家破人亡了。”
塔八笑看着他：“你现在快点儿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帮你的小邱总收尸。”
明堂蹭的一下从桌子上站起来，“你做了什么！”
“砰——”
塔八发出了模拟爆炸的声音。
明堂揪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陆长风拽住他，“快回医院，别管他了，你要想打他，大不了回来脱了这身警服我陪你一块儿揍。”
明堂多门而出。
塔八的笑声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明堂一边给邱少扬打电话，一边下楼。
好巧不巧邱少扬不接电话，急死明堂了。
他挂上了警灯，一路鸣笛连闯了数个红绿灯到私人医院。
医院风平浪静的，明堂问医院的门卫：“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门卫说没有。
明堂将车仍在大门口，冲进大厅直接冲上楼，就看见邱老爷子坐在病房外面，地上还有一个用扎白把手绑起来的，嘴巴直接用胶带封起来的。
邱老爷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明堂推开病房的门，邱少扬还在安逸的睡着午觉。
明堂轻轻地关上门，走到客厅，问老爷子：“这个是？”
“他鬼鬼祟祟的在少扬的屋里装了炸弹，被保镖发现了。”
邱成峰指了指桌子的几个简易炸/弹，“都在这里了。”
虽然是□□，但加起来，也足矣把邱少扬的病房炸的稀碎。
明堂只觉得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保镖，邱少扬现在可能已经出事儿了。
明堂拨通了陆长风的电话，让他带人过来，把这个人给带回去。
“老爷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少扬置身危险。”
邱成峰叹气：“他就认准你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陆长风来的很快，是处理完塔八就赶过来了，明堂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路上了。
陆长风让人将人和炸弹全部都带走。
“这次还真的是多亏了邱少扬的爷爷，不然多危险啊。”
明堂到现在都还在后怕：“是啊，我特别害怕我见不到他了。”
“这下塔八落网了，你们也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
明堂没有立马答话。
陆长风察觉出来不对，“怎么了？”
明堂叹气：“我只是在想，邱少扬和我在一起，挺危险的。”
“还能有什么危险，你唯一的危险，塔八已经解决了，你好不容易解决了一切，两边家长也都是算见过面了，双方也都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你自己别没事瞎想。”
陆长风是生怕明堂现在想不开，要和邱少扬搞个分手什么的，那可就很吓人了。
明堂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就是感叹一下，人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我还成功的搞定了双方的家长，下一步就该考虑什么时候结婚了，我这个时候分手，脑子有毛病啊。你是不是最近太无聊，狗血剧看多了。”
陆长风伸着懒腰说道：“是啊，最近真的太无聊了，已经快一周没有案子递上来了。”
“没有案子才好，我愿意后半辈子都没有案子。”
“你变了，以前你可是拼命三郎的。”
明堂轻笑：“那是因为以前单身，现在不单身了，有空余的时间，多陪陪媳妇不好吗？”
“好，挺好的。”陆长风龇牙：“一天天的就在吃你的狗粮了。”
明堂说他：“赶紧找一个啊。”
陆长风麻溜的告辞。
明堂回到房间，邱成峰已经走了，公司最近是有裴侑旻最近代为打理，也不需要邱少扬操心。
邱少扬现在每天的状态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除了上厕所，其他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
“你回来了呀。”
明堂点头。
邱少扬问：“塔八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交代了，整理一下证据，就差不多可以移交检察院了。”
“那还挺快的。”
邱少扬中枪住院这个事儿，他没有和万子豪他们说。
住院差不多半个月左右，邱少扬可以出院了，时间也到了十一月下旬。
邱少扬的肩膀伤口虽然在恢复，但这个恢复期还是很长的，没有两三个月想要完全长好那是不可能的。
赶上万子豪要过生日，邱少扬就决定带着明堂一起去，正好把他介绍给朋友们。
“那个，陵川也会在吧。”
明堂知道邱少扬的打算之后，问了邱少扬这样一个问题。
陵川当然会在了，毕竟他们之间也认识的，而且有没有什么大的过节，那万子豪过生气，陵川肯定要在的。邱少扬问：“怎么了？”
明堂摇头说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和陵川，没有谈过恋爱，确实是有过好感，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出国之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能好上，哪里轮得到你，所以你呢，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心心的跟着我一起去参加万子豪的生日聚会。”
明堂帮他洗澡的时候，邱少扬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疤，问明堂：“我去纹个纹身怎么样？把这个伤疤遮掉。”
“你想纹什么，而且你不是麻药过敏，不敷麻会很痛的。”
邱少扬说：“再通也没有不打麻药取子弹痛。”
“那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好。”
万子豪生日派对就在他的酒吧举办，明堂开车带着邱少扬一起坐地铁过去。
邱少扬现在这个情况，要是开车开快了，遇见一个猛刹直接给他甩回座椅里，得让他疼死。
晚高峰的地铁里挺拥挤的。
明堂不管其他人的目光，见邱少扬按在怀里，“抱紧我，这样那就不会被甩出去了，”
“好多人呢。”
“人多怎么了，你是我对象，你害怕这个？”
两人转了两条线地铁才到万子豪的酒吧。
万子豪看他们两个一起来的，立马就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意思，让他们先上楼。
楼上楚越秦远他们都已经到齐了。
楚越弟弟去世也是后，这也是第一次出来和朋友们聚会。
姚放很久没看见邱少扬了，见到他就是一巴掌拍上去，问道：“你最近去哪里了？怎么都没有看见人？”
“嘶——”
邱少扬瞬间感觉，不告诉他们自己中枪这件事是不对的。
为了胳膊不会痛，选择了坐地铁。
结果到这里，被姚放一巴掌拍回来了。
姚放也愣了：“你这是怎么了？”
邱少扬决定还是要说出来，要不然等会儿谁在拍一巴掌，那他就得疼死：“之前二院有人中枪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姚放点头，“看到了啊。”
邱少扬指了指自己，“中枪的就是我。”
“卧槽？？？？？？？？？？？？？”
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无奈的说，“我就像事情也够多的了，就不给你们添堵了，但我发现不给你们添堵，你们会过来给我添堵。”
“我的错我的错。”
姚放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
秦远皱眉：“你不是麻醉过敏吗？”
“没上麻。”
众人：“&#183;&#183;&#183;&#183;&#183;&#183;”
狠人。
“怎么站在这里了？”
万子豪的手从后面来了，楚越连忙喊道：“弯仔别动。”
“干嘛？”万子豪不明不白，“木头人吗？”
明堂将邱少扬拉到自己的另一边说道：“少扬肩膀受伤了。”
“怎么伤的？”
听完以后，又惊一位。
万子豪的生日并没有叫很多人，都是自己玩的熟的这一帮人，加上明堂一共也就八个人，刚好坐一桌。
陵川是来的最晚的一位，“不好意思，有个客户拖了时间，来晚了。”
姚放说道：“来晚没事儿，自罚三杯。”
陵川也就十分爽快的，真的自罚三杯了。
桌上一共就八个人，明堂坐在邱少扬的身边，陵川也不可能注意不到。
他微微的和明堂点了一个头。
明堂也就尴尬不失礼貌的朝他点了一下头。
万子豪道：“少扬，既然你把人都带过来了，那你是不是得正式和我们介绍一下呢？”
邱少扬握住了明堂的手：“这位，明堂，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大队长，也就是我的男朋友，未来的结婚对象。已经见过双方的家长了，所以，这个以后算是自己人了。”
“是不是自己人，你说了可不算哦，得我们说了才算。”万子豪问其他人：“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是。”
邱少扬说：“别搞事情，我记仇的。”
“我们绝对不搞事情。”姚放对天发誓。
他不想被邱少扬记仇。
万子豪说：“我们呢，也不为难你。你就自喝三杯吧。”
他也同样不想被邱少扬记仇。
明堂还以为会是什么其他有难度的东西，结果就这，于是他就顺手拿了一瓶，喝了三杯，“这些，人是我的了吧。”
“是是是。”弯仔哪里敢说不是。
他要是敢说不是，邱少扬能把他的头都给他扭下来。
陵川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讲话。
明堂也不怎么想和他讲话，毕竟他们算是情敌，不过他属于成功上岗。
陵川看着觉得心里不舒服，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当年怪他自己要去首都。
一顿饭其他人吃的是其乐融融，只有他吃的是索然无味。
散场后陵川第一就溜了。
明堂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儿肯定是没有地铁了，问邱少扬：“是在附近找个地方住，还是我们打车回去呢？”
“回家吧，反正都要回去，小心一点儿应该不会撞着，疼也就疼一下。”
如果只是打进骨头里，邱少扬倒也不怕这些。
子弹是打在了骨头上，他现在肩胛骨有一条裂缝，得等他慢慢的长好，所以明堂才这么小心翼翼的。
邱少扬打着哈欠：“这半个月我感觉自己都没有睡好。”
他这半个月，其实睡觉很多，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毕竟他只能躺在床上，而且一定是平躺，不能垫着枕头起来。
但邱少扬睡觉的时候特别喜欢侧躺，肩部受伤这段时间里，他每晚平躺，就睡得不踏实。
32年的睡觉姿势说改变就改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明堂对此也没办法，只能安慰他：“再忍忍，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伸手拦了一辆车，先坐进去，让邱少扬将靠在他身上，和司机说：“师傅，你路上开慢一点，刹车也不要太着急，他肩膀有伤，不能大幅度的抖动。”
“哦，好。”
明堂补充到：“你慢点儿开没事儿，超时了或者是耽误您赚钱了，我们补给你就是了。”
“好的好的。”
有这句话，师傅一路上都是以最低限速在开。
以前明堂自己开差不多40分钟的路程，司机开了一小时。
但效果也好，一路上都没撞到邱少扬的胳膊。
明堂问邱少扬：“你最近不上班吧？”
主要是邱少扬已经半个月没有上班了。
邱少扬说：“我现在可以坐起来了，也能自己走动，所以我打算让助理把工作带到你这里来，我每天在你的书房处理完了，然后他在拿回去，比较急的那些，就给裴叔看，不急的，就拿来给我。”
“那也行，我把书房给你整理一下。”
“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就现在这样就行。”他也就处理一下工作，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那就不整理了。”
邱少扬：“你这段时间都挺闲，下班还挺准时的，是不是没什么案子？”
“我闲还不好吗？可以在家陪你。”
“就是你突然间这么闲，我感觉还挺不习惯的。”
邱少扬走到墙边的电子秤旁边，脱了鞋子站上去，看了一下自己的体重。
明堂过来探头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
“看看你的杰作。”邱少扬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着自己的体重逐渐增长。
之前他体重基本是稳定在115左右，现在已经122斤了，之前穿着刚刚好的毛衣，现在穿着就感觉有点儿紧。
明堂还不太满意邱少扬这个体重：“我觉得还是轻了一些，再涨个8斤就差不多了。”
邱少扬无语道：“我一共也就一米八三高，体重要是130斤，那我得多胖啊。”
明堂说：“不胖，也就是最低标准了，你现在这个体重还是太轻了。”
明堂上了一次称，体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运动量很大而且十分自律。
“不行，我不能这么吃下去了，你不准给我做好吃的，每天吃吃吃，我迟早要成一个大胖子。”
“也就才涨了7斤而已。”明堂觉得也就是多吃几碗饭的事情。
“也就？”邱少扬无语：“你认真的吗？15天涨了7斤，平均两天涨了一斤。”
“能吃是福，以前你吃的太少了，所以才会那么瘦。”
邱少扬叹气。
明堂哄他：“你不是还想练腹肌吗？你要长点儿肉，才能练的出来的腹肌啊，要不然最多也就会一身的腱子肉。”
“你少扯，我虽然现在没有腹肌，但我以前也是有过腹肌的人。”
“好了好了，不要纠结于体重，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好伤身体，胖了还可以瘦下来的嘛，但你要是营养不好，身体恢复的就不够快，遭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
“你总是有你的说辞。”
“回房睡觉吧，不早了。”
马上就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治安检查什么的就会比平常要勤一些。
明堂说：“明天我可能回来不了那么早，要去帮忙扫街。”
扫街的意思就是巡街。每年到了最后一个月的时候，治安队和交警大队就会上街对各大娱乐场所等人流密集的地方进行例行检查。
这种大规模的筛查，每个季度都会有，只是到了年底会比平常更加严格。
毕竟春城流动人口非常大，稳居西南各市的第一，一切为了人民的利益。
“没事儿，你按时吃饭就行，我自己点个外面就可以了。”
明堂亲了亲邱少扬：“估计到过年都会一直比较忙，陪你的时间就会少很多。”
邱少扬：“没事的，你忙你的，作为家属，我理解的。”
“亲亲。”明堂捏了捏邱少扬的脸，“年底的联合行动会比较多，我也会尽量的抽空陪你。”
“不用。”邱少扬善解人意的说：“过段时间我就好的差不多了，我自己就能照顾自己，而且等我胳膊好的差不多了回公司以后，工作量肯定也不会低，你有时间陪我，我都未必有时间陪你，就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就好了，不用刻意的来迎合我的节奏。”
明堂：“是我想粘着你还不行吗？”
“行，随便你粘。”
“少扬。”
“嗯？”邱少扬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这么正式的喊他的名字做什么，疑惑又紧张的看向他：“怎么呢？”
“有件事儿，我想了很久了，我觉得还会有必要和你谈谈。”明堂真诚的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被他弄得有些紧张：“你说。”
“关于死亡。”
邱少扬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为什么好端端的你要谈起这个呢？”
“意外每天都会有，从你中枪的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我承受不了失去你，你愿意舍命救我，必然也是一样。”
明堂想了很久这个问题，但他最终还是没有一个答案。
“警察这个行业十分危险，我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就得罪什么人，和我在一起会非常的危险，而我本人，也随时可能会出意外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想和你谈一谈死亡。”
邱少扬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殆尽。
死亡离他很近很近，他无限的接近过死亡，可当明堂和他谈起，他还是会害怕。
没有人会不怕死，所有人都怕。
只是有时候，死亡的恐惧被其他的东西遮盖住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你可以记得我，但不要留恋我。”
“什么意思？”邱少扬不能理解。
明堂说：“记得我，但不要想我。”
“放屁——”邱少扬习惯性的耸了一下肩，疼的他直接叫了出来。
明堂原本还在酝酿着情绪，因为邱少扬这一嗓子，啥情绪都没了，只剩下心疼了。
邱少扬压着火吼他：“明堂，你再胡思乱想，你就去睡警局宿舍吧，少在这里给我搞文艺——”
明堂原本是想轻松的和邱少扬谈论死亡，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也很无奈。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邱少扬缓过来以后，说：“明堂，不要去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死亡，谁都会有那一天，死亡以后的事情，死亡以后再说，过好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不要去想，影响心情且毫无意义——”
“我选择和你在一起，肯定就做好了承担风险的准备。”
关于死亡&#183;&#183;&#183;&#183;&#183;&#183;
这个话题，邱少扬不想继续谈下去。
他摸到明堂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别想太多，睡觉吧。”

第108章 一
正午, 阳光照进乐山街道派出所的大厅。
值班的警员正在给门口的绿植洒水，一位穿着睡衣和粉红色毛绒拖鞋披头散发的女人冲进警察局，情绪激动的抓住了值班的警员。
警员被突然窜进来且抓住自己胳膊的女人吓了一跳。
和他共同值班的警察已经拿起了警棍, 准备见机行事。
女人情绪激动的说：“警察同志，我的儿子丢了。”
大厅里的警察听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来报案的，吓得他们还以为是来袭警的。
给绿植洒水的警察连忙放下洒水壶，问道：“多大年龄, 走丢多久了？你儿子什么特征。”
女人的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显然是已经走丢有一段儿时间了, 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 眼泪鼻涕都不知道流了多少了。
“我儿子三岁了，早上跟着保姆出门买菜，然后就不见了。”女人紧紧地抓着警察的胳膊的说：“我儿子价值三十多万呢。”
“什么？三十多万？你孩子买来的？”听这话警察当时就有些懵了, 难不成他们还能抓住一个买卖儿童的？
然而很快他的想法刚刚产生, 下一秒就迎来了破裂。
女人将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警察看：“这是我儿子。”
警察一看，当场懵逼。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是一条狗, 品种他认不出来，看起来反正是很大只。
现在很多人喜欢给宠物当爹妈，以至于产生出许多误会。
“大概在哪里丢的？”警察问道。
女人哽咽着说：“不知道呀, 等我知道的时候, 就已经丢了半天了, 我们家里人已经找遍了附近的小区和公园，都没看见他的踪迹, 一般它也不会跑太远的, 我们怀疑是有人偷了他, 拜托你们帮我找找, 求你们了。”
说着，女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速度快的警察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地上了，再晚一步，头都要给他们磕实在了。
民警从警多年，哪见过这场面啊，连忙给人扶起来：“我们一定帮你找，你来帮我们登记一下基本信息，登记完了我们立马出去帮你找。”
由于这条狗价值超过30万，派出所高度重视，立马组织人员沿途帮忙寻找。
他们也得知，前来报案的女子叫令维维，家住华庭山庄，之所以会跑到乐山片区的派出所保安，是因为他们的保姆平常买菜就在乐山派出出门向右走500米不到的菜市场里，令维维是一路从华庭山庄走过来的，所以整个人也是比较狼狈的。
听她说话的时候嗓子是哑的，民警给她接了一杯凉白开，基本信息登记完毕之后，民警领着她一起坐上巡逻车往华庭山庄沿途寻找。
华庭山庄算是这附近比较大高档的住宅区，房子虽然比不上市中心的房价，但这里的房价也不便宜，而且都会独栋的别墅去，他们这边的环境比起市中心可要好太多了。
“你们家保姆通常是走路来买菜还是怎么来买菜？”
从华庭山庄到乐山菜市场差不多得有2公里，这个距离可不短。
令维维说：“通常是开自己的摩托车。我们家欢欢和她关系特别好，所以每天早上她出门买菜的时候，欢欢都会追出去，有时候和她一起去买菜，有时候就追到山庄门口在门卫那边儿等着她回来了再一起回家。我一般不吃早餐，都直接起来吃中餐，所以早上没有注意到欢欢丢了。”
“那你的保姆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到你的狗不见了吗？”民警觉得有些奇怪，保姆再跟前儿不至于发现不了狗没了。
令维维想起这件事儿，就又开始哭：“保姆今天说他儿子出了车祸，去医院看去了，告诉我老公欢欢在门卫，让他去给我迁回来，结果我老公早上出门的时候给忘记了，等他想起来提醒我去找欢欢的时候，欢欢已经不见了。”
“小区的保安有没有看见？”
“保安说看到欢欢跑出去了，但是没有注意到他没有回来，因为欢欢的鼻子特别灵，保姆回来到小区一百来米的时候它就能闻到，都会跑出去迎接，这几年都这样，保安也就没有拦着。赶着那个时候有个说侧门打不开，保安去给开门了，他就没有看到欢欢进小区，以为欢欢和我保姆一起回来了。”
“那你有调取小区的监控吗？”
令维维摇头：“没来得及，听说欢欢不见之后我就直接朝着菜市场这边儿来了。”
民警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沿途大概有1公里左右是没有只有山的，华庭山庄刚好在山后面，他们沿途查找了监控，并没有发现欢欢的行踪。
于是民警还是觉得去看一看小区门口的监控，看看欢欢出门之后，是朝着哪个方向跑了。
通过小区门口以及附近的监控他们查到，大概是在十点五十分左右，欢欢从门卫室蹿了出去，朝左边儿跑了。
左边和右边儿各自都有侧门，有一些喜欢晨跑的，住在侧门附近的住户会从侧门进出，因此侧门也是有装监控的。
通过小区D区的侧门，他们确实从监控里看到了欢欢的身影，侧门有个住户带着狗出去散步，欢欢和那条狗平常在小区里玩的特别好，算是狗友，所以当它问到自己好朋友的味道的时候，它就追了出去一段儿路。
好在他们小区的治安不错，只要是小区范围之内的围墙上，基本上每隔50米都有一个监控，全线监控了小区的整个外围，沿着监控一路查过去，在十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在D区的监控里他们看到了欢欢蹲在马路上，被一辆重卡给撞了，重卡司机下车看了一下，直接将欢欢给拎到车上去了。
从监控画面里能看见，欢欢当时应该是被撞死了。
看到那辆车撞向欢欢的时候，令维维的情绪就已经失控了，嗷的一嗓子差点没给办案的民警给吓死。
当她看见欢欢身上都是血，被提起来带走的时候，直接激动的晕了过去，咣当一下砸在了地板上。
民警立马跪下开始给她做急救。
好在人是没啥事儿，那不然更吓人。
醒来之后令维维是坐在地上玩命了一样的哭，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欢欢陪我三年了，和我家人一样的亲，呜呜呜&#183;&#183;&#183;&#183;&#183;&#183;警察同志，你们&#183;&#183;&#183;&#183;&#183;&#183;一定要找到那个撞了欢欢的王八蛋，我要打死他，呜呜呜&#183;&#183;&#183;&#183;&#183;&#183;”
其中一个民警只能尽可能的安抚令维维的情绪，另一个民警继续调取监控，看有没有监控拍到车牌号。
大门的监控清晰的拍到了该车辆的车牌号，民警立马发回队里让同事帮忙查这位货车车主的信息。
经过比对，撞死欢欢的车辆当时驾车的人就是该车的车主。
按照上面预留的电话号码，民警打了过去。
车主名叫孙大海。
孙大海接通了电话，民警问他：“上午十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华庭山庄外面的马路上撞了一条狗。”
孙大海直接挂断了电话。
民警再拨过去的时候，发现电话已经关机了。
于是联系了派出所里的警察，发现他手机的定位显示在灵江路，于是民警立马驱车前往。
孙大海的车停在了灵江路的路边上，人在车里睡着觉，而在他得到车牌旁边，还有血迹的残存，不过因为他是红色的车，所以这个血迹看的不是很明显，只有走进了才能看的到。
民警敲响了他的车门。
孙大海看到自己面前停着一辆巡逻车，顿时心里慌了。
民警亮出自己的警官证：“来门，下车。”
孙大海无处躲避，只能规规矩矩的开门下车。
因为他挂电话在前，一下车直接就被民警给怼到了车门上，手镯就给他上手了。
令维维扑过来对着孙大海就是一通拳打脚踢，民警见状赶紧拉架，混乱之中自己还被令维维给挠伤了胳膊。
民警吼道：“再闹我把你也抓起来！”
令维维蹲到地上，哇的一嗓子就开始哭。
民警一时间头疼不已。
路过的群众纷纷自发的组织起来看热闹。
民警对围观的人群说道：“别看了别看了，都散了吧。”
在警车上他们就对孙大海进行了突审。
孙大海或许也是被这个阵仗吓到了，该招的全都招了，并且告他们自己将狗丢在了碧湖里。
民警将孙大海带到碧湖去，让他指认丢在了哪里。
碧湖不大，学校操场大小的一个人工湖，属于碧湖山庄的观赏湖。
孙大海指认了一个大概的位置，民警们沿着路边搜索，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血迹。
孙大海确定差不多就是在这里将狗丢下去的，并且讲述了当时的情况：“当时有辆车开过来我，我也害怕，扔下去都没有看就直接开车走了。”
令维维情绪激动跪在湖边哭，要不是有民警在边上拦着，他是一点儿不怀疑令维维能从岸边上跳下去。
人工湖说浅也不浅，说深也不深，浅的地方有个一米多，中间深的地方得有个四五米深。
民警他们没办法下去捞，只能是叫了专业的打捞队来捞。
打捞队的队长信誓旦旦的保证：“放心，别说一条狗的尸体了，就是人的尸体，我们也能捞上来。”
谁料一语成鉴，他们从河里捞上来了一个麻袋。
看外形十分的奇怪，像是有个人蜷缩在里面。
民警上前打开袋子，狰狞可怖的尸体的脸就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一时间，别说是其他的人，就连民警都吐了。
这具尸体已经露出来的部分布满厚厚的一层灰白色油腻的皂状物，是尸蜡。
派出所的民警一般情况下处理的都是一些民事纠纷，很少会遇到这种类型的尸体，于是直接上报了所里。
所里没有犹豫直接往上面报，这种案子不是一个派出所就能解决的。
之前一直情绪激动的令维维现在也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儿站着。
在刑侦支队的人没来之前，他们谁都不敢动尸体，生怕破坏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他们辖区属于古渡分局管理，没到一小时四辆警车就停在了路边，来的是古渡分局的支队长李桥和他带领的刑侦一队。
在等待他们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拉起了警戒线。
分局的人来了之后，正式接管现场，之前办案的民警被叫过去了解情况。
刑侦一队的队长凌晓峰四处看了一圈儿之后回来和李桥说：“这个人工湖大部分区域都是有铁丝网围起来的，只有靠近公路这一段一百来米没有围栏。”
按道理来说，一般围栏要设也应该是设在路边上，避免有人掉下去，但不明白碧湖山庄这边儿的管理是怎么想的，把没有经过的哪一个片区给围了起来，反倒人车常走的地方他们不见围起来。
但当务之急，肯定不是追究他有没有围栏，而是搞清楚这句尸体的身份，怎么死的，为什么会被丢在湖里，谁丢的，什么时候丢的。
民警原本是打算交代完了看还有没有什么事儿要他们帮忙的，毕竟现在捞出了尸体，问题肯定是十分严重，一转头看到令维维还在那边站着望着湖里，他也拿不准要不要继续帮令维维捞狗了。
只能问李桥：“李支队，那我们这还继续捞吗？那位的狗还在湖里。”
这人都讲究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狗自然也要。
要不是他们来捞狗，也不可能发现尸体。
有李桥的话，打捞队就继续捞了。
结果没过几分钟，在这个水域，他们又捞出了一个麻袋。
民警看那形状，说道：“不会又是尸体吧&#183;&#183;&#183;&#183;&#183;&#183;”
在众人的注视下，麻袋被解开，果不其然，又是一句尸体，还是一具长头发的女尸。
好家伙，直接给李桥都整蒙了。
他叫来民警，让他们将令维维和孙大海带走，目前情况不容乐观，照这个情况捞下去，还不知道能捞出什么来呢。留下他们不想干的人在这里，到时候再给人留下心理阴影那还得了。
“我的个老天爷，队长，你说就这个湖里，今天咱们能捞出多少具尸体？”
李桥也不知道，但他希望这是最后一具吗？
打捞队的负责人也感觉不太妙。问：“那我们这还要捞吗？”
“捞。”
这都已经捞出来了两具，哪里有不捞的可能。
“捞到什么都捞不出来为止。”
而后打捞队在这个区域捞了有十分钟，确定下面没东西了，问：“其他地方还要捞吗？”
法医已经在对两具尸体做基本的判断了。
李桥说：“捞，把整个湖里都捞一遍。”
打捞队得令以后，开始将打捞的范围扩大到整个湖面。
虽然这个湖的面积不大，但是水还挺深的，如果是用麻袋装起来的，就还算好捞，可如果是用其他的装起来的，就很难说。
来回捞了三遍都没有新的发现，天也黑了，大佬队的人就问还要不要继续。
李桥想了一下，觉得他们刚才捞的那个方式可能没有每一处都捞到，于是让他手下买了一些浮力标回来做标记，让打捞队山与｝三｝夕的人一点一点的详细摸过去，重点放在这一百多米的沿岸。
捞到晚上十一点，狗毛都没见到，已经捞出了五个麻袋，其中有三个麻袋是猫，另外两个都是尸体。没到一万平方米的湖里捞出四具尸体，这样的案子属于大案，需要上报。
有可能是由他们接办，也有可能是由其重案大队的人接办。
毕竟他们是负责全市范围内的要案，命案，重案。
与此同时，李桥安排继续打捞。
案件上报市局之后没多久，李桥就接到了案件由市局重案大队接手。
-
电话铃声在寂静昏暗的房间里响起。
明堂和邱少扬十一点左右睡下的，邱少扬受伤之后，一直就住在明堂家里。
明堂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是局里打来的，一般这个点儿打电话都是有紧急的案件。
邱少扬动了动，睁开眼，“怎么了？”
明堂一只手摸着邱少扬的头发，“市局的电话。”
说着，他接通了电话。
“嗯，好，嗯，知道了，这就来。”
“有案子？”邱少扬现在还不能侧躺，依旧是平躺，并不太舒服，也只能转头看明堂。
明堂点头，简单的给他说明情况：“古渡分局那边儿的一个人工湖里捞出了四具尸体，案子上报到市局，现在划给我了。我现在得出现场。”
邱少扬眨着眼看明堂。
明堂俯身亲了亲邱少扬：“怎么，舍不得我走吗？”
邱少扬轻笑：“嗯，舍不得，才刚刚睡下。可是没办法呀，局里的任务你得去。”
明堂给邱少扬盖好被子：“你继续睡，我起床去现场。”
“去吧，晚上冷，你穿厚点儿，注意保暖。”邱少扬闭上眼睛。
“知道了。”明堂迅速的穿好以后，又回来给了邱少扬一个深吻，“晚安。”
“晚安。”
离开家以后，明堂飞快赶往案发现场，而陆长风在局里值大夜班，因此陆长风先他一步到的现场。
明堂去的时候，湖边围了好多警察，有市局的有分局的。
而岸边上，又有一具新的尸体。
明堂走过去和李桥打了个招呼。
李桥刚好点上烟，摸出来递给他。
明堂拒绝了。
李桥觉得很纳闷儿：“我记得你以前抽烟的呀。”
“以前抽，以后就不了，家里人不让我抽烟，他不喜欢。”
李桥感觉自己好悲催，下午就来了这里，一直熬到现在，湖底都快给他们捞穿了，又冻又饿就不说了，还喂蚊子，这下还要吃狗粮。
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的回味着明堂前头那句话，这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说好的一起做单身狗，你怎么突然就脱了单？”
明堂轻笑：“还没结婚，但他就是我唯一要结婚的对象。”
“大半夜的给人塞狗粮，别告诉我你是从温柔乡里爬起来的。”
“还真是。”明堂无奈的耸耸肩。
“这座城，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明堂没接话，走近了湖边，看了看这个湖的面积，倒也不算大，估算下来里面的水也差不多是两万多立方米的水，“如果用大功率的水泵现在开始抽的水的话，明天上午应该可以抽完吧。如果用4000立方米的水泵，五六台的话，应该一小时就差不多了。”
“你想把水直接抽干？”李桥倒吸一口冷气：“4000立方米的水泵的话确实一小时就能抽干了。但那一台机器便宜的十几万贵的几十万呢，你从哪里搞来？”
明堂说：“找防汛指挥部借个几台用一下。不然就这样捞，你要捞到啥时候，想知道里面有啥，直接抽干不久完了。”
李桥：“呵呵，你倒是&#183;&#183;&#183;&#183;&#183;&#183;挺直接的。现场现在是你指挥，你说的算。”
不过李桥觉得明堂的办法未必不会一个办法，抽干了看看这里面到底有写啥。
说干就干，明堂转身去联系防汛指挥部给他们调设备。
李桥对人工湖抽完了一根烟。
明堂站回了他的身边。
“怎么说？”
明堂道：“他们答应给借给我们五台，不过得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李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那还能在天亮之前搞完。”
“嗯。”明堂道：“看看这附近哪里有下水道，把水都排到下水道里去，争取看六点之前能不能搞完。”
两个人一起看了看，附近确实有几个下水管道，但他们也需要注意排量，如果一次排量过大，下水道口也未必能承受的住。
“想排完很难，湖看着不大，得有两万吨的水，想从下水道排走得很久。”
“不行的话只能往沟里排。”明堂指了指路边儿的排水渠。
“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李桥叹了口气。
凌晨三点左右，防汛那边的人带着机器来了，等他们调试机器开工接近四点钟。
原本明天想说六点搞完，结果抽到九点钟才抽的差不多还剩一成水，考虑到如果下面真的还有尸体，这样的大泵容易对尸体造成损害，换成了小泵，差不多抽到十一点，才抽的差不多。
湖里还有淤泥，但已经是抽到最理想的状态了。剩下的极其就帮不了他们，只能是靠他们自己带设备下去检测。明堂又从局里掉了仪器过来，对整个湖底进行大规模的探测。
这一来一回，时间就更是过的飞快了。

第109章 二
十二点中左右, 邱少扬叫的外面到了，一直没有收到明堂的消息，他便给明堂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后, 明堂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吃饭了吗？”明堂问他。
邱少扬给他看了一下自己的中餐。
明堂评价：“还挺丰盛的，你多吃一点点。”
邱少扬说会的：“你吃了没有？”
明堂说：“饭还没有来，而且现场这个情况，确实很难吃饭。”
“什么情况？”
明堂给他看现场。
“你们把水抽干了，是怀疑里面还有尸体吗？”
明堂说是：“所以你现在明白我说为什么吃饭很难了吧, 这湖底水抽干以后，臭的要死。我估计等我晚上回去, 你都不想亲我。”
邱少扬轻笑：“知道就好, 最好是能洗干净了再回来。”
邱少扬听到有人在叫明堂，和他说：“没事你去忙吧。”
他现在可是一位警察的家属，家属荣誉很重要。
明堂mua了一声, “好好吃饭, 我忙去了。”
挂了电话以后，邱少扬一个人吃着饭, 想了一些事情。
而后，他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他在M国的时候，为他做心理治疗的心理医生——利昂&#183;艾迪森。
此时是M国东北部N州的凌晨刚过, 邱少扬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通这一电话。
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 里面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扬？”
“是我, 利昂。”
“嘿，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邱少扬：“是的, 最近我收了伤, 一直在修养, 不太方便和你打电话。”
利昂笑：“没关系, 你这段时间的状况还稳定吗？”
“挺稳定。”邱少扬介入正题：“我此次给你来电，是想和你聊聊我目前的状况。”
“当然可以。”
邱少扬：“回国的半年多，我前后接触了6起案件，协助警方的有两起，主导的有一起案件，我感觉自己没有那么的排斥接触刑事案件，是否意味着，我可以尝试去做联合警方，给予他们一定程度的帮助。”
利昂想了一会儿，问道：“在过去你接触的案件中，你有接触过是尸体吗？你我都清楚，你的问题出现在了那里，你现在看到尸体的照片，还会有任何的不适吗？”
邱少扬如实相告：“依然会有，但比起从前看到就想吐，已经好了很多。”
利昂：“这是一个好的信号，说明你已经逐渐的在适应，从过去走出来。对于你能否协助警方破案，取决于你自己的接受程度，完全根治，有利于你的病情恢复，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认为你可以尝试着去接触尸体，接触案件。”
“我懂了，谢谢你，利昂。”
利昂：“不用谢。但我可以好奇的问一问，你会这么快的恢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邱少扬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利昂有些疑惑，什么样的人，会比心理医生还要有效果呢？
邱少扬告诉他：“一个我命中注定的人，我喜欢他，所以，我想把更好的自己给他。”
“是爱情的力量。”利昂笑：“她是一位怎样的女子？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去中国，见一见这位女子了。”
“是男人。”邱少扬说：“一个非常阳刚且英俊的男人，我喜欢他气质，他的态度，他的三观，我喜欢他的一切。”
“哇哦。你是一位非常勇敢且酷帅的男人，祝福你们。”利昂说：“他是男人也没有关系，我依旧想见一见他，是很么样的魔力，可以迷倒你。”
“我保证，他绝对是一位非常好的男人，就像超人，聪明，勇敢，代表正义。”
利昂：“这是相当高的评价。他的工作是什么？”
邱少扬：“刑警。就像FBI一样。”
“哇哦，酷！这是一份好职业。像你，像他，你们都非常勇敢。”
利昂：“如果你想，那就去做，永远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如果你有任何心理上的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谢谢。”邱少扬十分的感动。
利昂：“不用谢。”
挂掉了与利昂的电话，邱少扬将手机里他保存下来的所有关于尸体的照片的照片都删掉了。
从他和明堂交往开始，他就每天都在练习看这些尸体的图片，去尝试让提升自己的接受程度。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明堂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进行的。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警察的队伍里，但他还想像之前挂尸案一样，能够站在明堂的身边，和他一起讨论案子。
他享受和明堂一起办案。
明堂说他是市局现在挂名的刑侦顾问，如果对哪个案子有兴趣，他可以申请参与调查。
于是邱少扬偷偷的去了案发现场，但是他没有告诉明堂。
他去的时候，明堂正在和法医看尸体。
是兰宁先注意到邱少扬，随后叫了明堂。
明堂看过去的时候，人都有些懵，快步的走过去将他拉到车后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的？”
“你之前不是说，陈局说我想参与的案件都可以参与的吗？”
明堂点头：“陈局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那我想参与你们现在这个案件，可以吗？”
明堂脑袋里闪现出一连串的问号，“你想干什么？”
邱少扬说：“我就是想参与这个案件。”
明堂：“你想参与案件，可以去市局，而不是到现场来。而且，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别告诉我你是开车来的。”
邱少扬指了指不远处的车说道：“司机送过来的。”
明堂还算踏实了不少：“那就好，但你也太胡闹了，就算你要来现场，你是不是得和我说一声，不管我是你男朋友还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说了你肯定不让我来。”邱少扬小声说。
“哦，那你还来，你成心想气我是不是！”明堂是又气又那他没办法：“胳膊都还没有养好，医生也说了，开始的一个月，尽量不要动胳膊，能躺着是最好不过，躺不住了可以适当的运动，但不要牵动胳膊，你倒好，瞒着我跨越半个城市。”
邱少扬去勾他的手指，被明堂闪开了：“没用我告诉你。”
“那我来都来了，你让我回去吗？”邱少扬眨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明堂：“你忍心吗？”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明堂哼了一声：“你都忍心让我为你提心吊胆&#183;&#183;&#183;&#183;&#183;&#183;”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邱少扬堵了回去。
邱少扬亲了他一下：“我知道工作时间亲你是不对，我错了。”
“你&#183;&#183;&#183;&#183;&#183;&#183;”明堂真的是拿邱少扬没有一点儿办法：“你怎么就能这么的犯规！”
“明队，你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明堂无奈极了，他知道邱少扬已经来了，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要是今天邱少扬从这里回去了，他们也算是完了。
他无奈的叹气，去车里拿了两个新的口罩，都给邱少扬带上：“味道大，两层味道会小一些，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立马远离现场，知道吗？”
“放心，我知道的。”
“你知道那就真的是见鬼了。”
邱少扬看着明堂，眼睛里十分干净：“明队，我爱你。”
明堂心痒痒，但他知道现在是查案的时候，谈情说爱等下班以后。
两人一起进入现场。
李桥和陆长风正在一起抽烟，看到明堂领了一个人过来，看明堂小心的劲儿，就觉得很奇怪，问陆长风：“那个人是谁啊？”
陆长风笑：“我们明队的宝贝。”
“嗯？”李桥一愣：“什么宝贝？”
陆长风说：“那是明堂的老婆，见面以后要叫弟妹的。”
“那不是男的吗？”李桥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而了：“你是不是骗我玩儿呢？”
陆长风吐出一口烟，“具体的你让明堂自己和你解释吧。”
“那明堂怎么把他带到现场来了？”什么时候家属可以参加办案了。
陆长风说：“他还是我们市局的刑侦顾问啊。准确来说，只是跟我们重案大队的案子。”
“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而人物，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陆长风神秘的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成功的挑起了李桥的好奇心。
连着陆长风都另眼相看，这到底是个何方神圣。
他非要一识庐山真面目不可。
于是，他朝这明堂那边儿走过去。
陆长风也没有制止，眼看着他走过去。
李桥走近了，看到陆长风口中的这位顾问带着双层口罩，完全看不出来是谁，问明堂：“这位是？”
明堂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市局的刑侦顾问，邱少扬。”
李桥一愣，怎么回事？他的脑袋里还很猛。
关于邱少扬，他听过很多个版本的传闻。
前不久网上流传的恶灵索命的春城富二代排行榜他可是稳居榜首的。
虽然也听说过他以前是做警察的，关于他的一些英雄事迹他也知道一些，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市局的刑侦顾问，竟然会是他。
他以为，刑侦顾问都得是省厅的那些上了年纪，破案经验丰富的老刑侦。
邱少扬虽然厉害，但刑侦顾问这个头衔，真的担得起吗？
李桥不免的会有一些怀疑。
但他还是出于礼貌的伸出手：“邱顾问你好。”
明堂又给邱少扬介绍：“这位是分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李桥。”
“李支，你好。”
两人浅浅一握手，这就算是认识了。
明堂给他讲大概的情况：“截止目前，这里一共找出了12具尸体了，其中有11具都呈现尸蜡化，还有一具是白骨化的。现在我们在找的是白骨化的这句尸体的残骸。这边上摆着的六具尸体和一具不完整的尸骨，其余五具尸体已经运回市局了。”
“白骨化的尸体是从其他的地方转移过来的，也就是说，白骨化的那就是尸体，这里可能是第二次抛尸的现场。”
“是。”明堂叹了口气，指着眼前这片面积不大已经被抽干了水的湖说，“对方抛的过于分散，我们还在找，尽量拼出一具完整的尸骨。”
李桥是一个老烟枪，没有烟他就无法思考问题，哪怕有时候顾不上抽，点上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了一根烟，然后就将烟盒递到邱少扬的面前，“邱顾问，来一根？”
“不了，谢谢。”邱少扬抬手推回，笑着拒绝了，顺口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特别是你们这种国家栋梁，更要注意身体。”
李桥笑：“我就指着这烟续命了，不抽，我不清醒。”
他将烟递给明堂，转瞬又收回，“敲我这记性，你老婆不让你抽。”
明堂还没说话，邱少扬便先开口了：“没说不让抽，就是少抽一点。”
李桥疑惑的看向邱少扬，寻思着我说他老婆，你接话做什么？
转而又想起陆长风说这个人是明堂的宝贝，见了面得叫弟妹。
瞬间他就有些混乱了，难不成这个邱少扬是女扮男装？其实他是个姑娘？
邱少扬被他看得也是一头雾水，看就看，为什么那种眼神？
明堂也察觉出李桥看邱少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他往邱少扬的前面站，阻拦了李桥一部分视线，“李支，我们邱顾问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吗？”
“那倒不是。”李桥猛吸了一口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们两个，什么关系，除开你们工作层面。”
明堂看向邱少扬，见邱少扬也不在意，便直说了：“情侣。”
李桥：“&#183;&#183;&#183;&#183;&#183;&#183;”
“所以，他就是你口中的老婆&#183;&#183;&#183;&#183;&#183;&#183;”李桥觉得信息量有些太大了，自己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邱少扬是男的，而且家里那么有钱。
明堂也是男的，而且还是刑警。
他们两个是情侣关系。
虽然说社会很开放，包容性也强，但还没有包容到这个程度吧。
明堂说：“不是。”
“你们不是情侣关系吗？”怎么就不是了？
明堂：“他是男人，用老婆称呼不合适。”他们回家关上门怎么称呼，这是他们的情/趣，可在外人面前，他要给足邱少扬体面。
李桥心说，你用老公称呼也不合适啊。
明堂：“称呼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他在一起，我们的感情。”
邱少扬点头认同。他不想过度的纠结于这个问题，便和明堂说：“我去看看尸体。”
“你还要去看尸体？”明堂只觉得他的血又开始往头顶冲了。
“我来这里就是来看尸体的啊，不然我来看抛尸现场的吗？”邱少扬觉得明堂这话问的太多余了。
明堂将邱少扬拉到一边去，小声说：“你一看到尸体就身上起疹子，你自己心里没数的？还要去看，你是疯了是不是？”
邱少扬：“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我总要适应，你让我慢慢接触，我这个病总要治好。”
“你这不是胡闹吗？”
邱少扬目光坚定：“我认真的，你就让我去看吧，我要是受不了，自然就会站到一边去的。”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那我陪你一起。”
邱少扬摇头：“不用，你继续忙你自己的，我跟着法医一起看就行了。而且我就是看着大概，也不会像法医一样看的那么仔细，不会有事儿的。”
明堂无奈，只能和他一起去摆放尸体的地方。
尸体都整齐的摆在加厚的塑料纸上面，一字排开，上面都又东西盖着，以防路过的的人看见了吓着他们。
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明堂挡住了邱少扬的视线：“你确定自己可以？”
邱少扬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紧张？”
“你是我老婆我不紧张你紧张谁？”
邱少扬郑重道：“我确定自己可以，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明堂还是坚持陪着他一起过去，打算势头不对直接将邱少扬带离。
重案大队接手案件之后，市局的法医主任蒋寒也来接管了尸体，这会儿正在和助理做初步的拍照留证。
见他们过来，蒋寒点了一个头，“明队，你身边儿这位是？”
“我们的顾问，邱少扬。”
蒋寒上下打量了邱少扬一眼，“久仰大名。”
平常他都在法医室，而且很少上夜班，晚上邱少扬去局里的时候，他基本已经下班，所以几乎是没和邱少扬正面的交流过。
但他有听说邱少扬很厉害。
明堂给邱少扬引荐：“市局法医室的主任。”
“蒋主任你好。”邱少扬有礼貌的表明自己的来意：“我是想来看看尸体。”
“哦，可以呀，你随便看。”
邱少扬就和明堂这么一具一具的看过去，明堂帮他掀开上面盖着的东西，邱少扬就负责看。
明堂始终留意邱少扬的反应。
在看到第三具尸体的时候，邱少扬就有些扛不住了，明堂迅速的将尸体盖上，说道：“休息一会儿。”
邱少扬点点头。
而脑袋里却是在总结已经看过的三具尸体的特征。
不同的死亡方式，会在尸体身上反映出不同的特征。
缓了三分钟左右，邱少扬说：“继续吧。”
明堂又给他看下一具尸体。
花了十分钟左右，两个人将尸体全部看完。
明堂挺惊讶的，之前他们一起去挂尸案的现场时，邱少扬连尸体都没看见，只是处在那个环境里，都直接待不下去，如今却能连着看六具尸体。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不知道时候，邱少扬反胃过无数次，才换来如今这个看到尸体可以面不改色的邱少扬。
蒋寒已经拍完照了，走过来问：“我看你看的挺认真的，看出什么了吗？”
邱少扬确实看出来了一些内容：“第二具、第三具和最后这一具尸体的尸体特征基本相同。”
“怎么看出来的？”蒋寒对他的这一结论有些好奇。虽然说这根本难不倒一个老刑侦，但蒋寒还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邱少扬说：“双脚和双手的关节连接处之前应该有类似手表表带一样的东西，但手表表戴在手腕上还能说的通，戴在脚上就说不通了，从宽度开看，应该是类似栓狗的项圈一样的东西拴住的吧，这几位被害人省钱应该是长期被人囚禁，除此之外我想不通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把人的双手双脚全部束缚起来。”
蒋寒点头：“确实是这样，他们的手上，脖子上，脚上都有项圈，已经拆下来让他们拿回去化验了，装这三具尸体的麻袋虽然不同，但相同的是封口打结绳子的方式，可以确定是一起系列连环杀人案。”
蒋寒问：“还看出其他的了吗？”
“不做尸检很难判断具体的死因。”
“那你有没有兴趣去观摩尸检？”蒋寒向他发出邀请。
邱少扬有些惊讶：“可以吗？”
“当然可以。”
别说是邱少扬，就是他去观摩尸检，都会受不了。
他看邱少扬这跃跃欲试的样子，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去观摩尸体了。
“尸检就没必要去观摩了，法医会出具详细的尸检报告。”
蒋寒感觉到明堂不想邱少扬去，也听说了他们的关系，知道邱少扬前段时间中了枪，便说道：“明队说的对，邱顾问等着看尸检报告就好了。”
邱少扬也知道，自己不能太得寸进尺，不然明堂要生气了。
便也退了一步：“那行，我就不去观摩了，下次有机会了再观摩。”
“好。”
做了一个口头的约定，蒋寒便让人将尸体拉回市局，准备动身回去开始做尸检。
邱少扬和明堂继续留在这里，等着他们将剩余的那具尸骨的残余部分找到，一起回市局。
明堂问：“你确定没事儿吗？”
邱少扬轻笑：“真的没事儿，不用担心。”
明堂：“以后再要做什么事儿，你要和我商量一下，不可以先斩后奏，知道吗？”
“知道了，明大队长。”
明堂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案件？”
邱少扬告诉他：“我喜欢和你一起破案的感觉。趁我还没有上班，和你一起再破一次案，这个案子处理完了，也差不多就是新的一年了。”
明堂又响起了邱老爷子说的话，看向邱少扬的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邱少扬察觉出了异常。
明堂摇头：“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你受伤都是因为我。”
邱少扬无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开始了揽责任了。”
明堂叹气。
邱少扬说：“我又不怪你，别老想这些事儿。换个思路，受伤也挺好，和你相处的时间更长了。”

第110章 三
下午四点左右, 碧湖这边儿全都弄完了，大家准备收工回局里。
明堂问邱少扬：“你是跟我一起回市局，还是我先送你回家？”
邱少扬给了他一个你自行体会的眼神。
明堂给他拉开车门, 扶着他上车，邱少扬受伤的左肩，因此也不能坐在副驾驶上。
刚把邱少扬扶上车，那边儿李桥就朝明堂疾步走来，“明队, 我蹭你个车，去你们市局一趟。”
“行。”
李桥正准备上后排, 就看到邱少扬坐在后排, 他顿时觉得自己不该来蹭明堂的车。
这坐在副驾驶吧，和明堂一起邱少扬可能会不高兴。
可坐在后排吧，和邱少扬一起, 他觉得明堂可能也会不开心。
于是他当时就决定不坐了：“突然想起了, 我回分局还有点儿事儿，你们先走吧。”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于是明堂就带着邱少扬先走了。
至于邱少扬自己的司机, 中午时他过来不久之后就被他给打发回去了。
两个人一起回到市局，在楼梯口遇见了陈局。
陈局许久没有看见邱少扬了，关心他的伤势：“肩膀好些了吗？”
邱少扬说：“好些了。”
“那就好。”
陈局看样子是有事儿, 也只是问了一两句, 就匆忙的下楼了。
也是到了年底, 这会议那会议特别的多。
邱少扬上到三楼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明堂回身看他：“怎么了？”
“没，我去看看唐岩, 等会儿再去你那边儿。”
之前在医院住院的半个月里, 除了明堂和自己家里的人往医院跑的勤快的, 那就是唐岩了, 两三天就去看他一次，怕他在医院里无聊，专门过去陪他聊天解闷儿。
人都说，患难见真情，唐岩的这份情，邱少扬说什么都要去还。
虽然他两手空空，但是人来了市局，不去看一眼，说不过去。
明堂点头：“那你去吧。”
邱少扬便和明堂在三楼楼梯口分别，明堂去四楼，邱少扬去唐岩的办公室。
唐岩他们搞痕检的其实也不见得有多么的清闲，每次出案子之后，他们都要反复仔细的勘验现场，尽快的将报告交上去。
邱少扬去的时候，唐岩正在写报告。
“你怎么来局里了？”唐岩看向他的肩部，“伤势怎么样了？”
邱少扬说：“还行，伤口处还是有些疼。”
“那你还来市局，明堂也不管管你。”
邱少扬笑：“那也得他管的住不是。”
“那倒也是。”唐岩也跟着一起笑，“那你来我这里是来干嘛？”
邱少扬说：“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在控诉我来了市局不来看你吗，今天我这不是来了吗？”
“坐。”唐岩起身从办公桌里边儿走出来，给邱少扬接了一杯白开水，“你还好意思说，每次来了都是直奔明堂，你的心里除了明堂还有其他人吗？”
“这不是来了吗？”
唐岩无奈的摇头：“重色轻友的家伙。”
说起这个，邱少扬问：“你前天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
唐岩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有那么点儿羞涩。
“就，我觉得还可以，不知道对方觉得我怎么样。”
毕竟前面那么多个姑娘，都是嫌弃他是个刑警，没有时间顾家，一听他说会加班，就已经在心里把他给拒绝掉了。
但这次这个姑娘，唐岩觉得她还不错，年纪合适，性格也合适。
如果人家愿意和他继续相处下去，那他就会把握一下。
邱少扬说：“你呢，各方面条件也不差，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有车有房，算是一个适婚男。”
唐岩挠了挠头：“嗐，不知道人家怎么想。那姑娘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一看就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她是急诊的医生，和我一样也会要值大夜班。倒是能接受我晚上不回家。”
“那有啥不能接受的，她自己晚上也有不回家的时候。”邱少扬说：“而且你是工作，又不是在外面乱搞，怕什么。”
“你说的对。”
邱少扬鼓励他：“感情这个东西，你要主动，你不主动，她如果也不主动，那就错过了。”
这件事上，他真的很有发言权，就比如他和明堂。
当时明堂就已经打了退堂鼓，如果不是他自己找过去，他们现在还指不定是什么样呢。
唐岩觉得邱少扬说的有道理：“那我看看她今晚有没有时间，约她去吃个饭。”
“她要是没有时间，你就买点儿水果鲜花什么的，去医院看看人家，追人呢，就要拿出追人的诚意，别像明堂学习。”邱少扬觉得明堂在追人这方面，简直就是个反面教材。
他们两个能成，邱少扬觉得，还是得亏他自己送上门，不然靠明堂，他们两个到明年估计也休不成正果。
明堂在办公室里，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
陆长风关心的问：“怎么了你这是？感冒了吗？”
明堂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冰凉的，摇头：“应该不至于。”
陆长风找出上次自己没有喝完的感冒冲剂给明堂：“不要应该，要预防，这个季节感冒，遭罪不说，而且还影响工作效率。”
“谢了。”
明堂冲了一杯感冒冲剂，准备凉了喝。
到了六点左右，他们要开始吃晚饭了，明堂见邱少扬还没来找他，不免有些疑惑，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问情况。
邱少扬说自己不和他一起吃晚饭了，人在特警支队，和付明轩一起吃饭。
明堂想想就觉得心梗。
邱少扬跟他来一次警局，就像回娘家了一样，哪哪都是熟人，还是一些资历比他还老的熟人。
他无奈的叹气。
邱少扬说吃完饭就回来。
明堂觉得，和邱少扬住在一起之后，他比起以前，更加的粘邱少扬了。邱少扬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会觉得很孤单。
大概，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吧。
他也就只能这样的自我安慰。
邱少扬说吃完饭回来，确实是吃完饭回来的。
当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的时候，明堂感觉自己一直飘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邱少扬走到他身边，“我回来了。”
从回队里到现在，他们有三个小时不见了。
而他们这三个小时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明堂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
明堂心里有些小别扭，就没有搭理邱少扬。
邱少扬拽了拽他的袖子，“明队，你这是和我生气吗？”
“没有。”
但态度里面还有细微的变化，邱少扬感觉出来了。
说道：“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
明堂有话会直接说：“你三个小时都没有给我发过消息。”
“这个原因啊。”邱少扬大方的承认错误：“那却实是我不对，以后一定经常给你发消息。”
明堂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晚上吃什么了？”
“红烧茄子和土豆丝，还有麻婆豆腐。”
“就这么几个菜？”明堂嫌弃的说：“以后在我们刑侦支队的食堂吃，比他们好多了。今晚有糖醋鱼和红烧排骨，你都错过了。”
邱少扬愣是没有想到，连这个明堂都要拿出来攀比一下。
他说：“不可惜，这不是还有你吗？你给我做。”
说完，他亲了明堂一下，算当做补偿了。
明堂是个特好哄的人，基本上邱少扬不用什么精力就可以把他哄好。
“案子有进展吗？”邱少扬问。
明堂摇头：“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只能是等DNA的比对结果，或者是指纹对比结果，得先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信息，才能继续往下查。”
邱少扬看了一眼时间：“那你今晚加班吗？”
明堂说：“不加了，等他们的报告出来。”
结果好巧不巧的，陆长风就来敲门了。
陆长风探头进来：“没打扰你们两个吧？”
明堂看向他：“怎么了？”
陆长风拿了一份文件进来，递给他们：“12名死者，其中两名身份已经确定了。”
明堂觉得挺不可思议：“这么快？”
他无奈的看了邱少扬一眼，看来今晚要加班了。
邱少扬本来想耸肩，但想到自己的肩膀经不起折腾，就改成了撇嘴。
结果到让明堂误会他生气了。
确认的两名死者都是男性。
严翰林，男，94年5月6日出生于春城市区，两次因为吸毒被抓，两度在戒毒所两度戒毒，于六年前离开戒毒所。
华兴伟，男，83年9月21日出生在石城一个比较偏远的贫困村子，05年3月的时候，因为和人聚众斗殴致二人死亡，被判刑11年，因在监狱表现良好，从而获得减刑，被批准提前半年出狱，于2015年9月出狱。
也正是因为这两人的有犯罪前科，数据库里录入了他们的DNA信息，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就查出他们的身份信息。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看完之后，问道：“蒋寒那边的尸检报告做了吗？”
陆长风说：“正在做，不过最快也要十一点中才能出来。”
“死者的家属都通知了吗？”
陆长风点头：“已经联系他们了。华兴伟有一个哥哥叫华兴强，是本市一家连锁餐饮店的老板，人现在在外省，说明天回来春城以后会过来配合我们调查。”
明堂：“另一个呢？”
陆长风：“严韩林他们家比较特殊，他母亲偏瘫，父亲坐着轮椅，不方便来局里，有个妹妹在外市读书。考虑到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等我们去到他们那边，估计已经凌晨了，我和他约好了明天早上上门去走访。”
“行，我和你一起去。”明堂说。
他们查了一下这几年失踪人口登记，并没有在里面找到严韩林和华兴伟的个人信息，也就是说，两个人的家属都没有报警。
这就非常的耐人寻味了。
家人失踪以后，为什么不报警？
是知道人已经死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这一切，都只能等做了调查以后才能知道了。
留在局里也没不会有什么新的突破，明堂和邱少扬便先回了家，养精蓄锐，为了明天的调查做准备。
明堂突然间想起来：“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做复查？”
邱少扬：“嗯，对，我和医生约好了明天上午去做复查。”
明堂有些遗憾：“那我就不能陪你去了。”
因为他已经和陆长风说好了，他们两个，要一起去严翰林家里做走访。
邱少扬给了明堂一个安慰的笑：“没事儿，我自己去就行了，到时候叫司机过来接。”
明堂：“行，那你检查结果出来以后，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邱少扬点头：“这个案件忙完了，我回老宅陪爷爷一段儿时间，你没意见吧？”
“没有。”明堂想起邱老爷子的话，他觉得邱少扬应该是不知情的，但他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告诉邱少扬。
万一，邱老爷子就是不希望邱少扬知道，所以故意隐瞒的呢？
那他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可他同样也不想自己爱的人，不知道他的爷爷就快不行了。
于是说道：“你应该多陪陪你爷爷的。”
邱少扬挑眉：“我爷爷？咱们家长可都见过了，我爷爷怎么着，也算是承认了你是我男朋友，叫声爷爷不过分吧。”
“不过分。”明堂立马改口：“咱们爷爷。”
“这还差不多。”邱少扬想了想，“等你这个案子办完以后，和我一起去爷爷那边儿住吧。就是上班远了一点儿。”
明堂心说，那哪里是远了一点儿，住在郊区，过来市局得两个多小时，早上一但堵车，三个小时都未必能到。
“那边儿是我们家的老房子，以前爷爷奶奶结婚的时候，就住在那一块儿了，后来爷爷做了生意，生意做大以后，就把周边儿的地一起圈进去，建了现在的这座别墅，有些年头了，后来我小学的时候，翻修了一次，又扩大了一些面积，都给我奶奶种上了茉莉花。”
他说：“大概是情怀吧，他和奶奶一辈子都住在那座别墅里，所以没有那么容易离开。”
邱少扬回想起以前，嘴角忍不住上扬，而现在的他，多数时间还是表情严肃。
明堂：“你笑起来，很好看。”
“是吗？”邱少扬自己不会对着镜子傻笑，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别人看到的都是什么样的自己。
明堂：“你这就是典型帅而不自知。”
邱少扬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和我说过，你喜欢我什么？”
明堂：“你这个人，哪里我都喜欢，你的性格，你的脸，你的头脑，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很喜欢。”
邱少扬莞尔。
慢慢的挪到家，两个人洗完澡之后就早早地睡下了。
六点钟明堂照常的起来运动，给邱少扬准备早餐。
七点钟出门的时候，邱少扬也已经醒了。
他问邱少扬：“你今天还去局里吗？”
邱少扬说不知道：“这个得看情况吧，你要是不在局里，我过去了也没用不是，到时候具体看你在哪里。”
“现在还不知道，我得先和陆长风一起去严翰林家做完走访，才能知道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打算。”
“没事儿。”邱少扬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
陆长风和明堂是前后脚出门，他们两个虽然是邻居，但是出门都是各出各的。
陆长风不在家里做饭，都是外头买着吃，所他都是在外头吃完了，然后直接去市局上班。
而明堂有所不同，他是自己在家做，吃完了去市局。
以前他也是去市局吃，可现在不一样，家里有人了，他不吃邱少扬也要吃。
作为一位体贴的男朋友，帮自己的伴侣做好早餐，是他分内的事情。
昨晚蒋寒就已经做好了华兴伟和严翰林的尸检报告。
严翰林死于五年前。原因是头部遭遇钝器多次击打，造成了颅骨粉碎性骨折从而死亡。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严翰林的头部，遭受过七次击打，每一次的力道都足以致命。作案工具直径大概为三厘米左右的圆形钝器，初步判断应该是家用的榔头或者是小钉锤。
严翰林是被人从后偷袭，一次击打砸倒在地上，随后又多次击打之后死亡。
至于华兴伟，他是被人用一把长度约为15厘米，宽度约为三厘米左右的刀具多次刺中腹部，大动脉和腹内其他的器官都被刺伤导致大出血从而引发死亡。
根据法医尸检报告，华兴伟腹部一共被刺了13刀，刀刀致命。
“啧啧。”陆长风咋舌：“腹部13刀，这都捅成马蜂窝了，得是多大的仇怨啊。”
明堂道：“任何一个人被捅了13刀都不可能活下来，这明摆着就是泄愤。这两个人的共同特点都是杀他们的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就是奔着要他们的命去的。压根没想要他们活下来。”
车子停在严翰林家的楼下，严翰林家住在郊区的旧小区，这边儿现在的年轻人非常的少，基本都是老年人养老的地方。
老式公寓楼的层数并不高，只有六层，严翰林家住在五层。
没有电梯，楼梯只能够一个人上下出行，两个人基本就胖一点的话基本就错不开身子，楼梯还十分的陡峭。
就是陆长风往上爬，也很难一口气爬到五楼去。
在三楼的楼梯口喘了一次大气之后，才爬到五楼。
靠在墙上，陆长风感觉自己的腿发酸，“真的是佩服住在这里的大爷大妈，他们真是厉害。”
明堂笑他：“你就是缺乏运动了。”
陆长风摆手：“每天都累成狗了，谁还有功夫去健身运动，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明堂懒得与他争论，核对了信息之后，敲响了右手边这一户人家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给他们开门。
到底是因为入了动，虽然白天的气温很稳定的十七八度，但现在还是早上，气温也就十一二度，等人来开门的这段儿功夫，陆长风脸上的汗都干了。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坐轮椅的老头，也就是严翰林的父亲，严涛。
严涛的腿，是去年出车祸截肢的，因为他一条腿高位截肢，所以轮椅相对来说方便一些。
他们这个片儿区的居委会很好，基本上每周都会有人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会给他们这些行动不方便的老人提供一下便利。
毕竟两个老人也是要吃要喝的。
这么高的楼梯，陆长风一个中年男人爬上来都费劲，可别提一个坐轮椅的老头。
只会更加的费劲儿。
所以社区这方面做得很好，对于这种有需要帮助的家人，伸出了援助之手。
严涛见他们迎进家里，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家里还是收拾的很整齐。
他们坐下之后，严涛还给他们一人到了一杯温开水。
陆长风正好口渴了，咕噜咕噜的喝掉了大半杯。
明堂仔细的打量着家里的一切，好像关于严翰林的东西特别少。
“你们还有一个女儿吗？”明堂问。
因为户籍关系上并没有写什么他们有一个女儿。
在他们的那个年代啊，还有计划生育，头一胎如果是个儿子，就不允许再生二胎了。
严涛摇头：“没有，是我弟弟的，不过他早些年因病去世了，小孩儿就被我们接过来养了。”
“原来如此。”明堂表示了解了。
那这两位老人，现在就成了孤寡老人。
没有儿女，就只能依靠着社区的帮助。
“根据我们的调查，您儿子失踪之后，你们家属并未报过警，可以问一问这是什么原因吗？”
严涛的眼神有些复杂，酝酿了半晌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瞒你们说，我这个儿子啊，我宁愿从来没有生过他。”
严涛无奈的说：“他是一个瘾君子，家里的事情不管不顾，不仅如此，他还偷家里的钱去买毒/品，他母亲身体不好，常年需要钱治病，连这个钱他都能头，甚至还偷了许多邻居的钱，我早就已经对他失望透顶，所以我说，他不和家里联系，是一件好事儿，最好是永远都不要联系！现在他死了，也就死了吧，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做过什么人事儿！”
摊上这么一儿子，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了，明堂和陆长峰都能理解老年人的想法，正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那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比如说他有没有仇人，或者说什么样的人可能会杀他！”
严涛不高兴的说：“有什么好了解了，他除了吸/毒就是吸/毒，要不就是偷钱吸/毒。这种垃圾，我巴不得他离我们家远远地。”

第111章 四
明堂继续问：“那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吗？”
严涛几乎都没怎么想过，就告诉了他们：“他第二次进监狱之前，回家来拿钱去买毒/品, 我和他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冲突。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那之后你们就没有通过其他的方式联系过吗？”
严涛肯定的说：“没有了。”
这样的儿子，还联系做什么？
被他吸血吗？
陆长风问：“家里其他人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吗？”
严涛反问：“联系他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他能拿钱给他妈看病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他不从家里偷他妈的救命钱，就已经是我们对他最低的要求了，至于他是死是活，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什么养儿防老，都是瞎说, 防的指不定是谁呢！”
陆长风和明堂都是别人的儿子。不过陆长风是个孤儿。
明堂上面有个父亲, 听到别人这么以偏概全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他也能理解，严涛养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心里有多难受有多失望。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因此他也没反驳什么。
在严涛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明堂和陆长风一起告辞离开。
两人从小区楼里出来，在门口遇见一个老大爷, 拉着一个带轮子的篮筐，这种篮筐超市比较常见，不想推手推车的时候, 就可以拉个小篮筐, 走到哪里拉到哪里, 也方便。
老大爷的篮筐里放了一袋大米和一桶油，还有一些蔬菜。
明堂看老大爷的身子骨不像是能把这大米扛上楼, 就主动上去询问他住在哪一层楼。
老大爷给他比了一个四楼。
明堂和陆长风合计了一下, 反正他们一人提一点儿, 就给大爷拎上楼了。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何况他们还是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也是他们的宗旨。
于是两个人就把大爷篮子里的东西一人一点儿的分着提上了楼。
两人本来是准备放下东西就要走，大爷非要他们进屋喝杯水，没办法，两个人之能进屋。
大爷问：“看你们两个面生，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你们是做什么的啊？”
明堂说：“我们是警察。”
“警察啊，警察好，警察好。”老爷子赞不绝口：“我们这楼上没有年轻人，平常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住，你们这次上门，是谁家出事儿了吗？”
明堂就想，这老爷子应该也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
这谁家有点儿什么事情，最清楚的，可不就是左邻右舍了嘛。
于是他就抱着碰运气的心态，问老大爷：“您知道5楼有一户姓严的人家吗？”
老爷子看了明堂一眼，还有些不高兴：“我老头子虽然年纪是大，但我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老严他们家一儿一女，儿子失踪五年了，女儿在石城读大学，他老婆身体不好，卧床多年了。”
“他失踪五年？”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了一眼。
明堂又和老爷子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五年？”
“这有什么不能确认的。”老大爷给他们回忆：“具体的日子我记不清了，但我还能记得那年也差不多是这种时候，天要冷不冷要热不热的，得穿两件，我那天有点犯了高血压，拎了一袋米上楼，在二楼转三楼的楼梯口喘气，老严家的儿子出戒毒所以后回家，顺便就把我的大米给扛上楼了。”
场景何其的相似，老大爷说：“就像你们今天帮我一样，不过时间要早一些，应该是九点多的时候。”
明堂笑了笑：“您能确认那是他第几次出戒毒所吗？”
“第二次啊。”大爷说：“他第一次出狱的时候，我还没有退休，还在人家小区里给人当保安，第二次出狱的时候我刚刚退休在家，我是60岁退休，我今年刚好65岁，那严翰林失踪的时间，确实是在5年前不假。”
“就是在五年前。”大爷又一次笃定的说。
陆长风立马翻看了严翰林的离开戒毒所的时间，那按照严涛的说法就不成立。
大爷说自己五年前见过严翰林回家，而严涛说从他儿子第二次入狱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大爷走到窗台那边的桌子下面，在一堆本子里翻找着，最终翻找出了一本很久很久的本子，递给了陆长风。
“我每一次买过什么东西，就会在本子上记下来，这个本子应该可以查到我的买米记录，我一个人，20斤的大米都够我吃三四个月了。”
陆长风翻开本子，大爷卖菜的时候记账记得很详细。
因此，他锁定了五年前的10-12月份，期间大爷只买了一次大米，就是在11月26号那天。
那基本就可以锁定严翰林回家的时间，就是在五年前的11月26号。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显示，严翰林的死亡时间就是在5年前。
严涛说谎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明堂和陆长风心中都产生了同样的疑惑。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从大爷家离开后，明堂和陆长风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从楼下往楼上看。
陆长风点燃一根烟，问明堂，“你是什么想法？”
明堂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严涛刻意隐瞒，想必是知道一些什么？又或者说他就是凶手。”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杀个回马枪，还是掌握更实在的证据，之后再回来找他算账？”陆长风有些拿捏不准。
“我们得有更实在的证据才行，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5年，如果严涛一口咬定，他们就是没有联系过严翰林，楼下的大爷也只是确认了严翰林曾经回过家，进没进过门？与严家人接触过没有？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贸然前去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陆长风仔细的想一想，觉得明堂说的有道理。
“那依你之见，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明堂：“一个人活在世上，总该有他自己的圈子。从他的圈子入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吧。”
陆长风：“那我回去让陈颜佳查查看。”
两人一起驱车回市局。
明堂预估时间，差不多邱少扬也在医院检查完了，就给邱少扬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以后，邱少扬不等明堂问，就先一步开了口：“医生说的恢复的状态不错，我这段时间可以开始适当的活动活动肩部。所以你就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明堂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邱少扬听着电话里车子摁喇叭的声音，问道：“你们上门走访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是有一点的，严翰林的父亲告诉我们，他们和严翰林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严翰林第二次进入戒毒所之前，可是根据他们邻居的证词，5年前严翰林有回过家。”
“严翰林的父亲这么说的原因只有两点，一是他确实没有见到严翰林，二就是严翰林的死他是知情的，撒谎是为了干扰警方的调查视线。”
明堂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让陈颜佳查一查严翰林的通话记录，看看那段时间内，他们有没有通过电话。”
在五六年前，微信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沟通多数还是会选择直接电话沟通，因此会相对来说比较好查一点儿，在着是严翰林的父亲年纪也有那么大了，他们那个年纪的人，与人沟通的时候，选择电话的会多一些。
“那你们现在是回市局吗？”邱少扬问明堂，如果是，他就直接去市局和他们汇合。
明堂说是：“你现在还在医院吗？”
“在。”邱少扬还没出医院。
“那你在那边儿等我，我过来接你一起回市局。”
邱少扬考虑到医院在凤凰区，明堂他们去的是古渡区，一个城东，一个城北，不顺路，“我让司机送我过去吧，这边红绿灯多，还堵车。”
明堂考虑了一下，也是，可能他们到市局，邱少扬也正好到市局，于是就按照邱少扬说的办了。
正巧如他所想，他们前脚到市局，后脚邱少扬就到了。
于是还赶巧的一起上了楼。
回到办公室后，明堂直奔陈颜佳的办公桌，找她要调取的通话记录。
陈颜佳将文件递给他，说道：“我查了严翰林出事之前他的那张电话卡的所有通话记录，其中通话最次数最为频繁的就是这个叫高翔的。在严翰林第二次出狱以后的通话记录中，有11通电话是打给他爸严涛的，其中接通的3次，最长的一次通话记录为1分31秒，剩余两次不到10秒钟。”
明堂翻看起通话记录，打给这两个人的，陈颜佳都描了颜色。
每一通通话记录，都有通话的时间，精确到了分秒。
而通话时间为1分31秒的那次，恰巧是2016年11月26日的上午9点15分。
这也就和他们楼下的大爷说的时间对上了。
也就是说，严翰林回家之前或者是回家之后，给严涛打了一次电话。
陈颜佳递了另一份资料给明堂：“这个高翔有案底，他在2016年的11月28日，因为涉嫌毒品贩卖毒品被我们警方逮/捕，判了7年监/禁，现在还在春城第一监狱服刑。通话记录显示，26号下午到28号上午，高翔频繁的给严翰林打电话。均属于未接通状态。”
“通过移动运营网定位，严翰林手机最后的定位地址，就在他们小区。”
邱少扬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就是死在了小区里，那么他的家人就有很大的作案动机。二：严翰林离开了小区，但他把手机留下了。结合他家人的反应来看，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会很大。建议你们立即申请搜查令，对严家进行搜查，做血迹检验。”
明堂即刻向上面申请搜查令。
陆长风决定和明堂兵分两路。
明堂跟进严家这条线，而他去跟高翔的线。
他很好奇，高翔为什么会在严翰林回家之后，给严翰林打了那么多通电话。
于是，他带着兰宁和小丁前往春城第一监狱。
高翔听说他们是来查严翰林的，特别的积极：“是不是严翰林那孙子有消息了？”
陆长风点头，告诉他：“确实是有了关于他的消息，不过他已经死了。”
“死了？”高翔艹了一声，“妈的这孙子拐跑了老子7万块钱。”
陆长风问：“他怎么拐跑了你七万块钱。”
高翔举起自己双手给陆长风看：“当初他第二次出戒毒所以后，被家里赶了出来没地方可以去，就找我混口饭吃，我给他介绍了一个还不错的活儿，就是你们警察逮捕我的那个会所，我们当时商量着，投点儿钱，做个代理，拿点儿白/粉搀点儿面粉卖出去，这样赚点儿小钱。他说他没钱，要回家和家里拿钱，我那天要和朋友见面，就把钱给他了，谁知道下午的时候就联系不上了，我去了他们家找到了他爸，他爸说他上午就走了。”
“等等——”陆长风叫停了高翔：“你是说你当天去严翰林家里找过他？”
“那我肯定是要去找他的呀。”高翔反问陆长风：“换你朋友拿你七万块钱突然不见了，你不去找他？”
这倒是，肯定要报警呀。
他问：“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高翔说：“我们这本来也就是干不光彩的事情，哪里敢报警啊。”
陆长风觉得，如果当时高翔报了警，或许还能早点儿发现严翰林死亡这件事儿。
不至于人被丢到碧湖里泡了五年。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陆长风立马和明堂进行汇报。
彼时，明堂已经带着人上了严家的门。
严涛看着他们这么多警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明堂向他出示了搜查令：“我们觉得这里可能是严翰林的第一死亡现场，因此回来做个检测。”
严涛明显有些慌张了，却依旧是强撑着说：“我家怎么可能是他的死亡现场呢，他都没有回过家。”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根据他的手机定位，我们可以确定，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你们这个小区，而你的邻居表示，他当天有看见过严翰林回家。你告诉我们，说严翰林从未和你们联系过，可在他出事的当天，9点15分的时候，你们有一个时间为1分31秒的通话记录。严涛，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承担法律责任。”
唐岩他们痕检的人已经带上鞋套手套进了屋。
关门，关窗，屋里瞬间黑了下来。
严涛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只见一束手电光亮起，两名警察对着地面不知道喷了什么。
没一会儿，地面上就显现出了蓝紫色的荧光。
从光的痕迹来看，基本上可以判断血迹喷射的方向。
严涛还不明白这蓝紫色的荧光代表了什么，手上就被拷上了手铐。
明堂告诉他：“你说看到的荧光，就是血液中的铁和鲁米诺试剂发生的反应，所有荧光会显现的地方，都代表这里有血迹，即使经过冲洗漂白也以依旧可以查出来。也就是说，你这屋里，死过人。从血液的喷溅形态到集中点的距离来判断，与严翰林尸检报告上的判断基本相符，所以，这地上的血，就是严翰林的。”
严涛一下子瘫软在轮椅上。
明堂示意他们将严翰林带回市局进行审问。
屋里传来了咚咚的声音。
明堂他们推门而入，严翰林的母亲躺在床，一下一下的用手砸着床头。
明堂走过去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严翰林的母亲因为偏瘫，说话并不利索，但她还是坚持说：“该&#183;&#183;&#183;&#183;&#183;&#183;死。”
她口中的该死，是指严翰林该死。
严翰林偷给她治病的钱去吸/毒。
“猪狗&#183;&#183;&#183;&#183;&#183;&#183;不如。”
明堂叫来了社区居委会居委会的人请他们暂时照顾严翰林的母亲。
而他们，则是回到市局，对严涛进行突审。
严涛文化程度不高，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地上有蓝色的光，就证明了严翰林是死在家里的。
审讯依旧是陆长风主导，明堂坐在副审位。
邱少扬这是在观察室里，带着耳机听他们的对话。
陆长风问：“为什么要杀严翰林？”
严涛自从坐到了审讯室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肯说。
如今也是保持了这个状态，连头都不抬，一言不发。
陆长风道：“你以为你自己一言不发，我们留定不了你的罪吗？老实交代你的作案过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任何时间都有效。”
严涛抬起头，默然的看着陆长风。
突然就笑了。
“我这样的，本来也就活不了几年里。”他将带着手铐的手，放在了桌上，坦白的说：“没错，是我杀的。”
邱少扬立马拿起麦说道：“不对，人不是他杀的，他是想顶罪。”
因为他本来也就没有几年可以活了，所以他死了，换另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对他来说，很值。所以他认罪了。
邱少扬猜，能让严涛心甘情愿定罪的，也就只有他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女儿严涵语了。
陆长风和明堂也是做了这么些年的刑侦，一直都在一线，见过的罪犯，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自当也是看出了严涛在撒谎。
陆长风不动声色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为什么要杀他，怎么杀的他，作案工具是什么，又是怎么转移的尸体。”
严涛眼神里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是恨。
“如果不是他偷了他妈治病的钱去吸毒，他妈现在或许就不会偏瘫了。”
他咬牙切齿的说：“别人生儿子都是养老的，我的儿子都是来要债的，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哪里欠了他的。”
陆长风：“回答我的问题。”
他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严涛：“因为他偷家里的钱，还想拿着这个钱继续去买吸毒。一气之下我就把他给杀了。”
“怎么杀的？”
严涛：“用铆钉锤砸了他的头。”
“怎么砸的？”
严涛说：“我和他在推搡之中，摸到了桌子上的铆钉锤砸了他的头。”
陆长风站起身，拉开凳子，示意明堂也站起身，他顺手拿了桌上的资料卷成一个筒，和严涛说道：“你说，当时你们是怎么站位的？我们来简单的进行一下现场的还原。”
严涛看了看他们的站位，点头说：“差不多，就是你们这样。”
陆长风：“然后推搡之中，你用铆钉锤锤向严翰林的头部，最终导致其死亡，是这么个意思吗？”
严涛点头。
陆长风当即就想脱口而出是个屁。
但他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不能说脏话。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所以他要用严涛的方式，打败严涛，让他说出真相。
陆长风做了几次击打明堂头部的动作，不管他怎么打，都打不到明堂的后脑勺，说道：“按照你所说的，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击中严涛的后脑勺的？”
严涛：“&#183;&#183;&#183;&#183;&#183;&#183;”
严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我记错了，我是从后边儿打得他。”
“那他当时是朝那个方向去的？”
严涛说：“门口。我趁他要走，砸的他后脑勺。”
“你确定？”陆长风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的谎言：“根据地上的血液喷溅朝向来看，朝向都是窗口，你是想说，严翰林倒地之后，旋转了180度之后并朝着窗户倒下？”
看着陆长风一本正经的说瞎话，观察室里的人都忍不住的发笑。
陆长风重新坐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阴沉着脸说道：“你根本就不是杀死严翰林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是你的女儿严涵语吧。”
严涛肩膀瞬间抖动了一下，朝他的躯干并拢，这是一个害怕的举动。
陆长风知道自己猜对了，反而不急了，定定的看着严涛，等着他自己交代。
将所有的压力，都留给严涛。
严涛矢口否认：“不是她。”
“那你说说是谁。”陆长风说道：“撒谎一点儿好处都没，想想你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婆。”
“人就是我杀的。”严涛一口咬定，绝对松口。
陆长风给了他最后一击：“你觉得你承担了一切罪名，你的女儿就安全了吗？我们警方，有各种各样的手段能够证明她就是砸死严翰林的凶手。最终的下场，只能是你们的刑期越来越重，当你们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你老婆都未必能等到你从监狱里出来。按照年龄推算，你女儿当年的年龄，还没有满16周岁，根据案件本身的是可以从轻或者是减轻处罚的，如果你执意要隐瞒，最终这个责任，就得你们自己承担。”
严涛：“&#183;&#183;&#183;&#183;&#183;&#183;”

第112章 五
严涛依旧坚持是自己打了严翰林的头部, 不肯将事情的原委讲出来。
陆长风和明堂也不想在这件事儿上浪费时间，因此结束了此次的审讯。
前后脚走出审讯室。
邱少扬也放下了耳机，走出了观察室, 与他们在走廊上相遇。
仅仅一个眼神，他们就明白了彼此心里的想法。
明堂说：“我想，我们应该走一趟石城大学，去找严涵语。”
严涵语必然是要去找，陆长风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他们现在要是去找了严涵语，未必能赶回来见华兴强。
于是他说：“这样吧, 我们兵分两路, 我带人去找严涵语，你留下等华兴强来局里配合调查。”
明堂想了想，摇头：“不, 我和你一起去石城。这边交给兰宁, 华兴强只是来配合我们调查而已，兰宁可以搞得定。不能什么事情都是我们大包大揽, 从兰宁小丁陈颜佳他们这一批到咱们队里开始，处处都是有我们出头引导，是时候该让他们独当一面了。”
邱少扬也十分赞同明堂的想法。
从他接触的几起案件来看, 明堂和陆长风确实是主力, 而其他人几乎都是按照他们的吩咐在行事, 这样大包大揽长期下去，确实不利于他们的个人思考。
他知道明堂肯定不会让自己跟着去石城, 而自己也不会这么早回家。
和明堂一起破案, 并不意味着他们做什么都要同步, 而是做彼此坚固的后盾。
他说：“你们去吧, 市局这边儿交给我。”
明堂有点儿惊讶，邱少扬一直是向他们提供破案的思路，除了挂尸案和他一起走访调查之外，几乎没有参与过他们的案件侦破环节。
看明堂的表情有些犹豫，邱少扬问他：“怎么，我来兜这个底，你不放心？”
明堂立马道：“何止是放心，简直是放一万个心。”
他手里的文件在手心里轻轻地敲着：“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帮我们。”
邱少扬的视线掠过陆长风，停在明堂的脸上，不徐不疾的说：“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刑侦顾问。”
明堂笑着点头，“是，感谢邱顾问的挺身而出。”
他们两简单的和兰宁交代了一下之后，便匆匆的赶往石城。
邱少扬留在市局，和兰宁他们一起等华兴强过来。
下午五点半，明堂二人抵达石城大学。
石城大学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大学，但毕业以后想要在云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是不难的。
停好车后，二人直接去了学校的教务处。
在一个学校里，最快的找到一位学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学校的教务处。
他们向教务处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在教务处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一个带着眼镜身高大约一米六的女生出现在教务处。
这个女生就是严涵语。
严涵语带着疑问看了看教务处的主任，“梁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梁主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儿，拿着学生档案，对比了一下眼前的人和照片上的人，确定了是一个人才说：“不是我找你，是这两位找你。”
梁主任指了指坐在一边儿的明堂和陆长风。
明堂和陆长风相继站起身。
西南这边儿，男性的平均身高差不多是169CM左右。
明堂净身高194CM，陆长风净身高181CM，都远远地超出了云省男性的平均身高，就更别说在一个只有160CM左右的女生面前，会给人造成多大的压迫感了。
再加上明堂不是特别喜欢笑，办案的时候特严肃，看起来就有点儿凶。
严涵语在他们站起来的瞬间，就已经感受到了压迫。
而眼前这两个人，不仅仅是气场强大，眼神也非常能震慑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这样的人，一时间有些发怵。
两条腿都在轻微的打颤，心更是加速狂跳。
砰砰——
明堂从怀里掏出了他的警官证：“你好，我们是春城市公安局的，现在有一起案件，要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砰砰——
严涵语的心跳的更快了。
胸口剧烈的起伏证明她慌乱了。
严涵语不敢抬头看站在她眼前的两位警察。
“和我们走一趟吧。”
严翰林没有将严涵语供述出来，所以他们不能以嫌疑人的身份直接逮捕严涵语，只能是请她回市局去配合调查。
明堂和陆长风一前一后都和严涵语差了半个身位。
看似是没有对她进行限制，但这样的距离，恰恰是一个非常严密的防守。
如果严涵语想不开要跑，不管他是从后边跑还是前面跑，两个人都能在伸手就将她拦住的范围之内。
要跑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也不可能跑的过两个大男人。
再说了，跑是没有用的。
只会换来强制措施。
三人就保持这样的距离，走到了停车场。
明堂解锁了车子，对严涵语说：“上车吧。”
陆长风拉开了后门的车门。
严涵语上了车后，陆长风关上了门，自己坐上了副驾驶，而明堂早在严涵语上车之前，就已经先一步上了车。
陆长风关上车门后，他立马就锁上了后面的两个车门，以确保严涵语没有任何的可逃之机。
他们能看的出来严涵语很紧张，因为她的手和腿都在发抖。
而且是抖的很厉害的那种。
没做什么亏心事，见到警察不至于怕成这样。
严涵语一句话都没有和他们说过，全程就像一个假人一样坐在后座上。
明堂和陆长风为了配合她，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晚上七点左右，华兴强到了市局。
兰宁负责与他谈话，小丁负责记录。
邱少扬则是出去给明堂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华兴强到了。
彼时，明堂他们刚刚从严涵语所在的石城大学出来驶入大马路。
明堂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那一瞬间，严涵语被吓的一弹，手机都直接掉了。
明堂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切，接通了邱少扬的电话。
邱少扬问：“你们到哪里了？”
明堂看了一眼导航，说道：“两个小时左右回去。”
邱少扬说：“那你们赶不上了，华兴强已经到市局了，兰宁正在准备给他做笔录。”
“没事儿。”明堂问：“你们有没有给严涛送吃的喝的？”
虽然严涛是被暂时扣押在局里，但也不至于不给他饭吃，明堂刻意提起这件而，必然是有其目的，邱少扬猜测，是想给严涵语一点儿心里压力。
就顺着他的话说：“给了。不过他没吃。”
“那你还是要劝他吃一点儿，年纪大了，在我们局里要是饿出个好歹不好交差啊。”
邱少扬轻笑：“嗯，一定让他吃得饱饱的。”
明堂听见他笑了，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行了，那就回去见。”
邱少扬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朝兰宁他们那边儿走去。
华兴强在本地有几家餐饮连锁店，生意还算是可以。
兰宁问道：“华先生，您最后一次见到您弟弟华兴伟，是在什么时候？”
华兴强仔细的想了又想，似乎是有些不能确定。
邱少扬细细的观察着华兴强。
华兴强想了得有个一分钟左右，才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概是三年前的冬天吧。”
“时间能具体一点儿吗？”
“具体一点儿啊。”华兴强犹犹豫豫的：“那你得让我慢慢想一下，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每天生意也很忙，所以我们不常联系。”
兰宁：“没关系，你慢慢的想。”
他们大概等了又等了两分钟，华兴强才犹豫的开口，“大概是在我翠英东路新店开业之后吧，他来过家里一次。具体是哪天我记不清了。”
邱少扬皱起眉头。
华兴强犹豫的时间过于长了。
自己和弟弟最后一次见面的一个大概时间范围还需要想这么久才能说出来，反倒是像在思考，什么样的一个时间，才能对自己有利一样。
他的沉默，引起了邱少扬的注意。
“你的店铺开业是什么时候？”
华兴强说：“18年的10月1号。”
这个时间点，他就记得非常清楚，那他怎么会思考和弟弟见面的时间的时候，用那么长的时间呢？
若说时间过去了十年八年的，犹豫一下还是合理的。
但仅仅是三年的时间而已。
兰宁问：“那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弟弟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呢？”
华兴强摇头，几乎头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就是一个：“没有。”
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和弟弟什么时间最后一次见的面，一会儿又对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弟弟的状态记得十分清晰，这难道不是在自相矛盾吗？
不要说兰宁了，就连一向反应不够快的小丁都觉得不对劲儿了。
兰宁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那你弟弟失踪这么长的时间，你这个做哥哥的，就没有想过要报警找一找吗？”
这个问题，看起来好像是将华兴强给难住了。
他变的更加的犹豫了。
兰宁也不急，就等着他回答上一个问题。
僵持了大概有三分钟左右吧。
华兴强似乎是作出了很大的决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嗐，也不是我不想报警，而是我弟弟他喜欢赌博，经常惹事，还在外面欠了人家不少高利贷，我找不到他以后，就觉得他可能是跑路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类似情况，出去躲了个小半年。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往心里放。”
“那你后来往心里放了，又为什么不报警呢？”兰宁追问。
华兴强表现得很无奈，和兰宁说：“警官你没经历过你是不知道，当时追着我弟弟要高利贷的人天天堵着我家门口，我哪里敢报警啊，报警了不就被他们找到我弟弟了吗？所以我也一直没有联系我弟弟，我以为他已经在其他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了，这两年加上我自己生意上的扩张，一直很忙，也就没有联系过他。”
这个解释，听起来是挺合情合理的。
“那后来高利贷是怎么解决的呢？”兰宁问。
华兴强叹气，一副无语的表情：“还能怎么解决啊，只能是我替他还上了，毕竟我还要做生意，我老婆孩子也还要生活不是，天天被他们这些高利贷的人堵在门口，那叫个什么事儿啊。再说了，他是我弟弟，他闯了祸，我也不可能不管他不是？”
兰宁顺着他的想法点了点头：“那既然你都帮他把高利贷给还上了为什么不找他回来呢？”
华兴强犹豫了一下，也在思考为什么。
是啊，他为什么不把他弟弟找回来呢？
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弟弟，再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还有找的必要吗？
自然是没有了。
华兴强又说：“我联系不上他，不然我肯定叫他回来了。”
“那你都联系不上他了，为什么不报警呢，你就不担心他出事儿吗？”
华兴强道：“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出点儿什么事儿？有手有脚的，也不至于把自己饿死在外头。”
兰宁：“当然能出事了，不然你也不会坐在这里，配合我们的调查了。”
华兴强：“&#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看着兰宁一本正经的说这话的时候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一样。
充满了正义感，直的让人哑口无言。
华兴强确实是哑口无言，兰宁没有说错，他弟弟确实是死了。
罪魁祸首兰宁本人，却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给别人制造了窘境，而是继续问道：“你弟弟生前，都的罪过那些人，你清楚吗？”
华兴强悲伤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出来，兰宁新一波的攻击就来了。
一直伶牙俐齿的华兴强在此刻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华兴强：“要说他得罪过的人，那可就多了去了，以前经常和人起冲突。最严重的一次，喝酒之后和别人打群架，造成了两人死亡，被判了十多年。这是最严重的一次，其他轻微的冲突没有上升到进监狱的层面的，私了的也有很多，所以你说他的罪过谁，我只能说，很多人。”
华兴强叹了口气，惋惜道：“这都说，父母不在了，长兄就是父，以前他有坏毛病的时候，我也会帮他改，会说他，但他不爱听。他提前出狱以后，我给他在我的饭店里安排了工作，让他去负责采购，他倒好，拿着钱出去赌博。还调戏我店里的服务员，对人家进行骚扰，很多人和我投诉他的恶行，我才无奈让他离开了公司，我有个朋友开物流公司的，那正好缺一个晚上守夜看货的人，我就把他介绍过去了，结果他过去没多久就和人家的员工打了起来，还进了看守所。”
华兴强自嘲道：“说出来都不怕你们笑话，他真的是有点儿烂泥扶不上墙，所以我后来也就不管他了。我实在是管不了他。”
兰宁又问：“那他一开始和别人借钱赌博的事情你知道吗？”
华兴强提起这件事，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怒容：“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让他去借了，捅了那么多篓子。前前后后他出来的那一年里，一共欠下了差不多两百万左右的高利贷，我借了钱给他还清了高利贷之后就和他说清楚了，以后如果他再借高利贷，一毛钱都被想从我这里拿到。很长一段儿时间，他都不和我联系的。”
兰宁：“那你们后来，又为什么联系了呢？”
“那我不知道，我也不能控制他的想法不是。”
华兴强掩面，红了眼眶：“早知道，我就应该出面帮他还了高利贷，这样他也就不用最后出了事情。几百万要是能换回我弟弟的命，也是值的的。”
邱少扬冷笑。
你要是真的这么认为，你弟弟也就不会死了。
华兴强哽咽道：“我应该早点儿报警，这样说不定我的弟弟还不会出事儿。”
兰宁没有回他。
华兴强又问：“那我什时候，才能带我弟弟的尸体回家呢？”
兰宁说：“你想直接带尸体回家是不可以的。现在根据国家要求，人死以后，应该统一由火葬场进行火化后，将骨灰带回去进行安置。至于会与以后你是给他买一块儿墓地还是摆在家里，国家就没有强制要求。”
华兴强：“&#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实在是没忍住，这个兰宁，办事儿倒是还可以，就是有点儿太轴了一些。
华兴强原本是想借机告诉他们，他对自己这个弟弟，是有多么的重视。
属实是没料想到，兰宁油盐不进，给他来了这么一套。直接让他无语至极，以至于后边该怎么说他都全然忘记了。
邱少扬抓准了时机，给了华兴强当头一棒：“华先生如此的在乎自己的弟弟，却连最后一次与弟弟见面的时间都记不清了，心里一定很自责吧。”
华兴强：“&#183;&#183;&#183;&#183;&#183;&#183;”
华兴强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用什么的表情来回应邱少扬的这个提问。
所有的一切，好像被摁了暂停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华兴强才后之后觉得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都能看见，华兴强的眼角有泪水的滑落。
只不过，这不是悔过的眼泪。
而是鳄鱼的眼泪。
华兴强被他们放走了。
现在还没有实际的证据能够证明华兴伟的死就是华兴强干的。
不过是他今天多余的表演，让警方起了疑心。
邱少扬要陈颜佳查查华兴伟手机关机前的定位，顺便查一查他们的财务。
以为他注意到在两个人的基本信息上都写了，他们两个都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穷苦孩子。
可他们去了一趟东南沿海，前后一年左右，回来以后华兴强直接开起了餐饮店。
要说什么店最费钱，肯定就是餐饮。
那么，两个穷苦孩子，是如何做到，在一年之内，迅速的赚到一大笔钱的？
邱少扬直觉如果深挖的话，这条线，指不定能挖出什么大鱼呢。
明堂他们路上堵了车，到市局大概是八点半左右。
他和陆长风赶去石城，晚饭都没有吃，回到局里时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他拿了两盒泡面，自己留下一盒，陆长风一盒。
邱少扬看他吃泡面，有些心疼：“晚上没吃饭你怎么不和我说，我出去给你买。”
明堂笑：“没事，对付两口就行了。”
“行个屁。”邱少扬说他：“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偶尔吃一吃没事儿。”
陆长风和明堂两个人坐在办公桌边，风卷残云一般的速度就把一桶泡面给吃干净了。
俨然两个人都没有吃饱。
但此刻，他们只是想垫垫肚子，然后去审严涵语。
邱少扬想说他去审，明堂和陆长风连说话的几会都没有给他，直接进了审讯室。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
无奈他只能进入观察室做旁听。
陆长风问严涵语：“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严涵语低着头，摇头。
陆长风说：“我们警方在碧湖湖底发现了你哥哥的尸体。”
严涵语不说话。
陆长风也不管他说不说话，只是想把信息灌输给她：“我们查到，他在失联之前回了家。在你们家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痕迹，你爸说，人是他杀的。你知道这件事儿吗？”
严涵语沉默不语。
陆长风：“但按照他的描述，他根本不可能杀了你哥。你妈偏瘫了那么多年，就更不可能成为杀害你哥哥的凶手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爸在和你哥推搡的过程中，你从背后偷袭了你哥，并且将他打死了，对吗？”
严涵语：“&#183;&#183;&#183;&#183;&#183;&#183;”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放在裤腿儿上的手，抓紧了裤子。
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陆长风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抖得厉害。
而她又不敢说话不敢抬头看人。
唯一的原因就是，陆长风说中了，她就是凶手。
做了亏心的事儿，所以不敢面对警察。
在陆长风和明堂两道视线的注视之下，很快严涵语就败下阵来了。
她哭着说：“我当时&#183;&#183;&#183;&#183;&#183;&#183;我当时只是想帮我爸爸，我没有想杀了他。”
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心里防线不够强，稍微激上几句，就会败下阵来。
上头高度重视他们这个案子，毕竟临近年关了，上面现在重点督办，要求他们今年之内把这个案子给解决了。
如今，终于是有了突破了，也能给上面一个交代。

第113章 六
严涵语低着头。
左手和右手拿上来放在了桌子上交握在一起, 两只手的大拇指一直在相互摩擦。
这个举动，足以说明他此刻有多么的紧张。
陆长风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 全部讲清楚。”
严涵语没有立刻回答。
她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
陆长风也没有着急催她。
按照年龄算起来，那时候她也只有15岁。
心里害怕，不愿意想起当时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样子，她才缓缓的开口，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那天中午放学回家, 在门外就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声，我开门进去之后, 看到我哥和我爸扭打在一起, 我哥是回来要钱的。当年他就因为拿了我妈治病的钱，导致我妈没钱治病，做错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偏瘫在床。我看到他对我爸动手了, 他将我爸推倒撞在后边的柜子上面, 还要动手打我爸，我当时顺手就拿起了鞋柜上面的锤子朝他砸了过去, 我很害怕他会起来打我们，随意就多锤了几下。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把他给打死了。”
或许是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说完以后, 严涵语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真的没想杀他, 我只是不想他打爸爸。”
陆长风和明堂都没有说话，等着她哭完。
严涵语需要一个宣泄口宣泄。
适时地时候, 明堂起身离开, 去外面的办公桌上拿了一包纸巾, 递给严涵语擦眼泪。
严涵语哭着说：“谢谢。”
明堂没有回应她。
严涵语擦干了眼泪, 说道：“我哥他对我挺好的，当年我亲生父母去世，是他求着爸妈把我带回家，也是为了我他才不读书早早地出去打工的，只是他染上了毒瘾之后，才开始变得六亲不认。我那时候被人嘲笑我土，班上的男同学女同学欺负我的时候，都是我哥帮我教训了他们，让他们不敢在欺负我。”
说着，严涵语又一次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哭了，“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他。我只是不希望他打爸爸。”
陆长风道：“这个我们还需要多方证实。严翰林死后，你们是如何处理尸体的？”
严涵语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爸爸当时让我洗干净手去上学，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没有回过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尸体。”
也是因为这件事儿，一直藏在他心里。
爸妈没有怪过她，也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过。
因为这件事儿，严涵语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成绩一落千丈。
最后也只是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大学。
陆长风他们走出审讯时。
严涵语给他们的回答，是合情合理的，他们也都相信，这是真话。
但这种事情，往往不能只能一方的证词。
所以他们两个无缝衔接地去了隔壁审讯室审严涛。
严涛看到他们两个回来，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已经铁了心地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名。
陆长风将刚刚在隔壁审讯时审讯的记录放在了桌上，手指轻敲着审讯记录说道：“这里面，是你女儿严涵语的证词，她已经都认了，人是她杀的。”
严涛脸上出现了震惊：“不可能，你骗我。”
陆长风说：“诈供违法。我作为执法人员，不会明知故犯。”
严涛一下子跌坐回椅子里。
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陆长风给他留了一点儿时间进行消化，但也没有给他留太久的时间：“你是如何处理尸体的。”
严涛没有回答他们的话。
现在的严涛虽然是一个截肢的人，但在五年前他还是一个健全的人，常年在工地里工作，力气并不小。
要说转移一具尸体，也不算难。
何况，严翰林因为吸毒，早就只是一具皮包骨。
体重还没有现在的严涵语重，对于一个常年干力气活的男人来说，可以说很轻松地就能将他转移了。
严涛说：“我将他塞进了家里的皮箱之中，然后，将他拉去了山上，本来是想丢在山上，但我害怕被人发现了。当时想起了我以前给工作过的碧湖山庄外面有个湖，那边的水是死水，也基本山没有什么人去，于是我就等着天黑，捡了一个麻袋，将他套进麻袋里，在麻袋里装了两个大石头，沉入了碧湖。”
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被发现了。
“你是怎么去的碧湖？”
严涛：“我有一辆三轮车。”
陆长风：“说说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吧，你们为什么起冲突，严涵语为什么要打死严翰林。”
严涛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神中，都是失望。
对他的儿子失望。
他说：“那天上午我在工地里干活，严翰林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家里，让我回家，他妈一个人在家，我担心他妈会被他气出个好歹，于是我就赶回去了。他找我要钱，说是借我五万块钱，过两个月还我。”
严涛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不要说五万，我当时总共加起来身上连五百块钱都没有。他一个月在工地里干力气活，拼死拼活的也就□□千块，要付房租，要还债，还要给他妈买药治病，我们一家人还要开支，严涵语还要学费。哪里来的钱给他。”
“当年他偷了他妈治病的钱去吸毒，导致他妈偏瘫，为了给他妈治病，我借了很多朋友的钱，还了四五年才勉强还完，就算是有钱，我也不可能给他拿出去吸毒用的。”
“我们两个人起了一点儿争执，当时我气不过，就抬手打了严翰林一耳光，严翰林推了我一把，于是我们就扭打起来了，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没想过自己生出了一个打老子的儿子，他当时拿着扳手想要砸我，严涵语刚好回来，就拿了我放在鞋柜上的铆钉锤砸了严翰林。”
“当时我也懵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严翰林的头都已经被砸烂了。”严涛说：“严涵语不是故意的，她当时也吓傻了，我怕她心里留下阴影，就让她去洗了手回学校继续上学。”
大致上的说法和严涵语是一样的。
只是有一处细节不同。
陆长风问：“你确定他当时是想拿扳手砸你吗？”
严涛点头：“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不顾念父子之情。如果不是严涵语回来的及时，或许你们现在看到的，就不是严翰林的尸体，而是我的。”
陆长风和明堂又回到严涵语的审讯室里找她核实这个细节。
严涵语情绪很不稳定：“可能有可能没有，我记不清楚了。”
当时她只有15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记不清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人在遭受了重大的创伤后，确实是会选择性地遗忘一些细节。
这个案子的基本线索以及齐了，缺的也就是一些细节上面的完善。
当他们走出审讯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
邱少扬在走廊里等着他们。
明堂对他说：“辛苦了。”
邱少扬摇头，跟着他们一起回会议室。
他们将所有的线索全部梳理的一遍，基本还原了案发经过。
一点的时候，他们走出了市局。
邱少扬说：“去吃宵夜吧，我请。”
他始终记得明堂和陆长风回来的时候，一人只是吃了一桶泡面。
他这么一说，两个人的肚子也都饿了。
明堂说：“那就都一起去吧。”
于是他们一群人，就在警局后面的夜市吃宵夜。
邱少扬以前还在做警察的时候，就经常跟着陈局还有唐岩他们一起来这里吃宵夜。
现在街道的模样，和八年前比，肯定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邱少扬不禁有些感叹，时间过得是真的快。
一转眼，他从青春少年变成了如今的青年。
当年的那些事情，很多人早已遗忘。
没忘掉的，都是受过伤的。
明堂看他一直在四处张望，问他：“看什么呢？”
邱少扬摇头：“我只是想起了以前，我还在做警察的时候。”
那是明堂没有参与过的过去，他只能说：“往前看。”
邱少扬嗯了一声，开始和明堂一起选吃的。
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们对彼此的口味也早就十分的了解。
邱少扬说：“我想喝点儿酒。”
明堂愣了一下，随后起身去帮他一罐果啤：“你就只能喝这个。”
果啤的度数只有五度，基本和饮料没有什么区别。
邱少扬笑了笑，也没说不行。
明堂就帮他拉开，还顺带给他拿了一个杯子。
吃饱之后，他们该回去值班儿的回去值班，该回家的就各回各家。
洗澡的时候，明堂和邱少扬说：“我有些遗憾。”
浴室里的水汽将两个人环绕，邱少扬看向他，问道：“你遗憾什么？”
明堂说：“我遗憾，没有看见过你穿着警服的样子。”
邱少扬一时间也有些发愣。
那确实。
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穿上那身警服了。
所以，他确实是没有机会看见。
明堂吻住邱少扬。
邱少扬胳膊不好使，这段时间洗澡洗头什么的，基本都是明堂在帮他。
两个人肢体上面的接触不在其数。
邱少扬一边儿享受着明堂的服务，一边儿说：“等我的胳膊，彻底的好利索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更进一步了。”
明堂明白他的意思，说好：“等你的胳膊好了，我们就更进一步。”
都是成年人，性并不是什么不可以提的话题。
都是正常的需求，以及本身就是增进彼此之间关系的桥梁。
隔天中午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去警局。
严翰林的案子处理得差不多了，收尾的工作交给了兰宁。
明堂去了一趟法医室。
一共捞出了12具尸体，其他的10具尸体，至今还没有给出身份信息，所以他去找法医那边儿了解情况。
蒋寒告诉他，其他人的基本信息，在他们的数据库里并没有对比到匹配的，现在正在排查始终人口，看看有没有体貌特征相符合的。
尸检报告倒是出来了几份，下午就可以送到他办公室。
明堂便想告辞了，等着回头收尸检报告。
昨天邱少扬让他们调查华兴强的财务情况，还真的就被他们查出来了。
华兴强华兴伟两兄弟在2005年一起去了沿海城市打工，2005年的11月份，兄弟两个人分别在同一家银行点办了卡，一直到2006年6月份左右，其间一万两万的多次存款，两人加起来存了有70万左右。
在2006年的时候，有70万，那可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即使到现在，70万也就是是一笔巨款。
所以，他们两个学历初中，只是去打工不到半年，就开始有那么多的存款，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所有人都是相同的想法。
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明堂决定派人去他们当初去的城市调查一下。
在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但是社区的流动人口登记还是有的，他们做什么工作，和谁一起这些基本信息，还是可以查到的。
杨猛自告奋勇：“老大，我去吧。”
出外勤这种活儿，杨猛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明堂点头同意：“行，那就你去，我会联系那边儿的兄弟单位，提前准备好资料。”
“好。”
杨猛买了当晚的高铁票去沿海的羊城。
蒋寒说下午会给他们送尸检报告，果然下午就送过来了。
由于没有查到尸体的身份，所以蒋寒用了序列号替代。
一号尸体是一名男性，年龄大约在17-20岁之间，身高约为174CM，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年左右。死亡原因是堵塞呼吸道所导致的缺氧性窒息，主要原因是一位口、鼻孔道被压闭后，阻断了气体交换。
也就是说，是活活的被捂死。
被害人的面部，没有任何的痕迹，判断使用杯子，枕头一类比较柔软的物体捂压致死。
窒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可想而知，这具尸体在死亡之前内心有多恐惧。
二号尸体和三号尸体的年龄接近，在17-20岁之间，死亡原因也相同，死亡时间在3年左右。都是被人暴力殴打导致内脏破裂导致内脏出血从而死亡。
二号和三号的死亡时间接近，且绑住他们的绳索和麻袋的材质相同，这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的死亡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帮人造成的。
一般这样的情况极大的可能是有人专门针对他们两个人，那也就能推论出来，这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那么就只需要全市范围内，查找符合特征的且同时失踪彼此之间相识的青少年，就不难确认他们两个的身份。
四号尸体是一名年龄大约在21-25岁之间，身高大约是163CM的女性，子宫有分娩的痕迹，这是一名生过孩子的女性，死亡时间大约是两年。
她的死亡原因同样是暴力殴打导致内脏破裂导致内脏出血从而死亡。
不同的是，二号三号尸体被人一次性暴力殴打致死。而四号则是被人长期囚禁，殴打致死。在她的脖颈，手踝脚踝上均有非常明显的勒痕，这样的痕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现的，是长年累月的限制行动所导致的。
也就是说，这名女性在生前，被人长期囚禁，束手束脚，且经常被施暴。
五号尸体也是一名女性，和四号尸体的死亡方式基本一致，都是长期被囚禁殴打致死，她的死亡时还没有超过一年。
装她们的麻袋虽然不同，但是她们身上的死亡特征相同，可以判断是连环案件。
剩下的尸检报告还没有送过来，不过当时他们也看都看见了，至少有六名女性的死亡特征相同。
这也就意味着，在春城，存在着一个囚禁殴打女性的变态连环凶手。
很可能现在就还有一位女性正在遭遇着她们以前所遭遇过的事情。
当务之急，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核实这些受害人的身份信息展开调查，希望能在下一任受害人遇害之前将那个人抓住。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看完了这几份尸检报告。
明堂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邱少扬道：“我想重点地说一下一号尸体，你们的重点排查范围可以放在两年前，碧湖附近的几个小区里失踪的男生，看看有没有父母报案的。”
小丁有些不明白，“邱顾问，为什么你会直接将地点锁定在碧湖附近呢？一般不应是远抛近埋吗？”
邱少扬说：“通常是遵循远抛近埋这点没错，不过将尸体绑着石头沉湖里其实和埋尸的意义差别不大，沉湖也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办法，如果是死水湖，特别是这种人工建造的湖，一般也就很少有人会去管他，只要他不影响到周围的居民。只有在水发生变质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时，才会被更换。”
“我之所判断一号尸体住在附近的原因，是他随身的衣着和佩戴的装饰。”
邱少扬道：“沉尸的时候身上穿的是衣服上下加起来接近一万块钱，十七八岁的少年自然是没有这个实力的，那就只可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但通常家庭条件好也不会给小孩随便买上万的衣服，二他手腕身上带的手表，看起来很不起眼，几百块钱就能搞定，但其实这块手表是X品牌的联名款，全球限量1000块儿，这块儿表差不多价值15万。碧湖本就在接近郊区的地方，我前面也说了，沉湖差不多就是按照进埋的规则，那这就有一个范围，乐山片区是很多年的老片区显然是要排除的，能满足上面条件的也就只有碧湖附近的别墅区。因此这个范围会缩得很小。”
其他人在思考着邱少扬的判断。
陈颜佳已经开始进行筛选了
连两分钟都用到，陈颜佳就筛选了符合条件的人。
她将这个人的资料投放在多媒体显示屏上。
曹乐，17岁，春城国际高中高二的一名学生。
于2019年的国庆节放假期间失踪。
曹乐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母亲去了外省，父亲是一名跨国公司的高管。
通过基本信息对比，一号尸体与曹乐基本相吻合。
明堂道：“立马联系他的父母。”
很巧的是曹乐的父亲曹源人就在国内，接到他们电话以后，立刻就赶到了市局。
曹源今年42岁，春城本地人，年收入300万+，他是在15年的时候买下了碧湖别墅区的房子。
曹源从气质上来看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他十分有礼貌的和明堂他们进行了打招呼。
都是混同一个商圈地当他看到邱少扬的时候，有些惊讶。
邱少扬不认识他，所以没有和他打招呼。
明堂邀请他去休息室里，拿了几组照片，给他辨认。
看到照片的瞬间，曹源就哭了。
拿着照片的手，颤抖得厉害。
他拿的照片，就是他们从湖里捞出尸体的时候，手腕上戴的手表。
曹源说：“这块儿表，是我送给乐乐的16岁生日礼物，那几年为了事业，我去了公司总部，于是对乐乐照顾得非常少，只能是尽可能地在物质方面补偿他。我知道他很喜欢这个动漫，所以当我看到这个牌子的表和这个动漫出了联名款之后，我第一时间就买给了他，这个表的背面，还刻了他的名字的缩写。”
表的背面确实有刻CL。也就是曹乐。
曹源两只手拿着照片，贴在脑门上失声痛哭：“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明堂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源哭了两三分钟后才算是缓解了一些，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就在你们小区门前的湖里。”
曹源的眼泪瞬间犹如泉涌，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是他，每天都要经过的地方呀。
他的儿子，就在湖里，可他不知道。
湖里那么凉，那么黑暗，那么脏。
他的儿子在里面呆了两年。
就在家门口，却回不了家。
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儿子，就在他的身边。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这一瞬间。
他们看到，这个男人的肩膀，塌了。
休息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能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他的绝望。
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邱少扬不认识他，却能与他共鸣。
失去亲人的那种痛将他淹没了。
他快步起身逃离了这个地方。
他怕在这里待久了，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第114章 七
明堂快步地跟了出去。
邱少扬一路上了天台, 躲到了角落里。
看到他背对着自己偷偷地抹眼泪，明堂的心很疼。
走过去轻轻地将邱少扬揽进怀里，拍打着他的后背进行安慰。
曹源让邱少扬想起了自己家人去世的时候, 勾起了他心底的那份绝望。
所以他逃走了。
明堂亲着他的鬓角说：“我在的，难过那就哭出来，我在你身边的。”
邱少扬像一个孩子一样，发出了低沉的抽噎声。
明堂抚摸着他的后背，一遍一遍地说：“我在, 我在。”
差不多哭了五分钟才算哭完，明天肩膀的衣服已经全都湿了。
明堂逗他：“没有把鼻涕给我糊在身上吧。”
邱少扬破涕为笑：“没有。”
明堂：“那就好。虽然我不是特别的注意个人形象, 但身上挂着鼻涕, 有损人民警察的形象。”
邱少扬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去你的。”
明堂：“抬头。”
闻声，邱少扬抬起头，明堂便准确无误地亲上了他。
“有没有被安慰道。”明堂认真地问。
邱少扬摇头：“再亲一会儿。”
明堂轻笑, 按照他说得再亲了一会儿。
“好了吗？”明堂认真地看着他。
邱少扬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我嘴笨, 不会安慰人。”明堂一只手将人抱着，“但我一直都在,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依靠。”
邱少扬被感动到了，主动亲了他一下。
“我好了, 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 等会儿要是有人要找明堂找不到那就不好了。
明堂嗯了一声, 和邱少扬一起往楼下走。
兰宁他们还在休息室里，曹源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明堂和邱少扬坐回沙发上, 示意兰宁可以继续了。
兰宁便问道：“曹先生, 你能说一下你儿子失踪的时候具体的情况吗？”
曹源哽咽道：“我儿子失踪的时候, 我在国外, 当时是我的老婆在家里。”
曹源给他们解释道：“我二婚了，乐乐是跟着我二婚的老婆在家住。衣食起居什么的，家里都有保姆照顾。”
“那她是怎么发现您儿子不见了呢？”
曹源道：“国庆的时候，她和朋友们出去旅游了，等她国庆回来以后，家里的保姆告诉她有几天没有看见乐乐了，于是她就打电话报了警，并且通知了我。赶巧我们那边儿的监控在那段儿时间里出了问题，没有拍到乐乐进出小区的画面。考虑到乐乐即将成年，也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了，警方当时就怀疑是离家出走，于是我们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可谁能知道，他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甚至就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曹源对此十分的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兰宁问：“您儿子平常有离家出走或者是彻夜不归的时候吗？”
曹源摇头：“这我不是特别的清楚，我那几年不常在家。我老婆应该知道。”
兰宁：“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请他过来，配合我们做个调查吧。”
曹源说好，给他老婆打了电话。
兰宁继续和他聊：“你儿子和你老婆的关系好吗？”
这不能怪兰宁多想。
曹源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身价加起来也得过千万。
什么为了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孩子争夺财产的戏码，也不能不上心。
何况曹乐的尸体还是在他们小区外面的湖里被发现的。
曹源自然明白兰宁的意思，他也是个聪明人，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老婆，只是没有任何的证据。
所以这一次警察出面，他自然不会拒绝。
若他老婆真的不是弄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得罪人的也都是警察，而不是他。
曹源的老婆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左右抵达市局的。
在她到之前明堂他们就对曹源的老婆背景做了一个调查。
一本大学毕业，比曹源小了14岁，今年28岁，叫刘小娜。
她打扮得十分精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养在家里的金丝雀。
没有工作，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全职主妇。
相比较之下，曹源的前妻姚书沬就完全是一个相反的例子，姚书沬事业心很强，是世界排行前500的名企高管。
两人离婚的原因也是因为姚书沬事业心太强，赚的还比曹源要多，同样也比曹源要忙。
当初曹源希望姚书沬能为了他牺牲自己的事业，姚书沬不同意，于是两个人最终走向了离婚。
刘小娜一进他们休息室就和他们道歉：“对不起我路上堵车，让你们久等了。”
明堂请她坐下。
刘小娜坐下后，看向自己的老公。
明堂道：“是这样的，刘小姐，请你过来呢，是有一件事儿想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刘小娜认真地听着明堂说话：“好。”
“是这样的，我们警方在你们小区门前的人工湖里挖出了曹乐的尸体。”
刘小娜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些警察。
如果眼前这些人不是警察，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这是警察，让她别无选择只能相信。
放下手后，她依旧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公。
曹源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只是难过加叹气，没有回应她。
邱少扬和明堂都有一个共识，刘小娜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
刘小娜并不知道曹乐的尸体在人工湖里。
兰宁看向刘小娜：“刘小姐，你和曹乐一起住的这几年里，曹乐夜不归宿的次数多吗？”
刘小娜摇头：“几乎从不会夜不归宿。”
她告诉兰宁：“乐乐是个好孩子，我和他爸爸结婚的时候，也是征得了他的同意，虽然说我是他的后妈，但我其实也没有比他大多少，更多的时候，我觉得我更像是一个姐姐，他在家都叫我娜姐，不管去哪里，干什么，他都会和我说的。”
兰宁：“那他失踪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比如要去哪里玩，和谁一起去这类的？”
刘小娜摇头：“并没有，国庆我出去玩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说自己要准备钢琴考级，就不和我一起去了，他爸爸会给他零花钱，吃饭家里有保姆照顾，所以我当时就和姐妹们一起出去玩儿了。”
刘小娜抹掉脸上的眼泪：“我要是知道他会出事，我就不会出去玩儿了。”
曹源给她拿了几张纸巾擦眼泪。
刘小娜说：“可以说，我和乐乐相处的时间，比乐乐和他爸爸一起相处的时间都多。”
刘小娜问：“警察同志，乐乐&#183;&#183;&#183;&#183;&#183;&#183;乐乐他是怎么&#183;&#183;&#183;&#183;&#183;&#183;”
那个死字，她都说不出口。
兰宁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邱少扬说：“被人活活捂死的。”
刘小娜捂住自己的心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住害死乐乐的凶手。求求你们了&#183;&#183;&#183;&#183;&#183;&#183;”
曹源将刘小娜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刘小娜的肩膀。
在这一瞬间，刘小娜的哭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从起初的压抑，到后来的到放声大哭，能让每一个人都被她感染。
送走了曹源和刘小娜，这个案件陷入了僵局。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才让曹乐的尸体，在离家不到500米的湖里距离泡了两年。
是谁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了他？
凶手为什么要拿枕头这类的东西，捂住曹乐的鼻子？
这个案件，有很多很多的疑问。
为什么监控刚好就坏掉了？他们这样的高档小区，就不应该存在这样的问题。
所以，为什么？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是为什么。
凶手为什么会选在国庆假期期间对曹乐动手？
且刚好监控没有拍下任何的证据。
明堂道：“明天我们去小区实际走访一下吧。我怀疑，第一案发现场，就在他们家里。”
邱少扬也是这样想的。
陆长风道：“那既然这样，大家也就下班回家睡觉吧，时间不早了，早点儿休息，这些案子都是持久战，够我们忙到过年了。”
回家路上，明堂问邱少扬：“你有看出什么吗？那个刘小娜，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真。”
邱少扬笑：“你这还真的是把我当成bug在使吗？”
明堂点头：“是啊，在我心里，你是万能的。”
邱少扬摇头：“那也不是。也有我不会的。”
明堂不解：“什么？”
邱少扬示意他靠近一点儿。
明堂将车停到路边，朝他凑过去。
邱少扬闻声道：“比如生孩子，比如，怎么和你做那种事儿。”
明堂笑：“生孩子这个我也不会，帮不了你了，不过怎么做，我可以教你。”
“那就请明师父不吝赐教了。”
明堂发动车子，和邱少扬一起回了家，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搬到卧室。
等洗完澡了，他将笔记本拿来放到懒人桌子上，拍了拍自己胸膛，对邱少扬说，“枕过来。”
邱少扬不解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看电影吗？这都很晚了呀。”
明堂意味深长地说：“是看电影，不过和你平常在影院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很快邱少扬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邱少扬道：“你不是说你要自己教我的吗？现在这是要我自主学习？”
明堂：“不，我想给你打个样儿，让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毕竟，我们做的时候，你会看不到那么多的细节。”
明堂压低了声音，咬了咬邱少扬的耳尖，说道：“然后，我才能身体力行地教学不是。”
邱少扬耳朵一红：“流氓。”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这个流氓一起看电影？”
邱少扬说看：“等我学会了，你就完了。”
明堂轻笑，将屋里的灯关了，唯一发光的地方就只有他们面前，小小的电脑屏幕。
明堂开的是外放，所有的声音，整个房间内都能听得到。
邱少扬也是第一次看这类片子，而且是和自己的对象一起看。
怎么说都会有些害羞。
明堂倒是很坦然，且很认真地给邱少扬讲解着每一样东西。
邱少扬心里被他闹得慌，你说他正经吧，他给你看这种片子。你说他不正经吧，他又在一本正经地给你讲解。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
邱少扬也算是个老处/男，认真地跟着视频里学习。
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类型的电影，让他很羞涩，有些不太敢看，加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更是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人家还没进入正题，邱少扬就已经被明堂撩出火了。
“明堂，你别闹。”
明堂：“我没闹，这都是正常的需求，你和我在一起，我还没给过你几次。”
那确实是没几次，邱少扬肩膀的伤到现在也没有好，给明堂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学习。
邱少扬算是理解了明堂所谓的言传身教。
隔天早上起来，明堂问邱少扬：“你昨晚的学习感觉怎么样？”
邱少扬：“所以你是想问我电影的观后感吗？”
明堂嗯了一声。
邱少扬不怀好意的笑：“明队，你洗干净了等我就好了，我一定会让你验收成果的。并且向你证明一下，我的学习能力是有多么的强。”
明堂感觉自己的后脊柱骨一凉。
他个人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上下这个问题，而且也不太希望邱少扬心里不舒服，所以邱少扬提出要在上面，他便爽快地同意了。
吃完早餐，两个人一起出门。
其实他也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也很珍惜。
毕竟邱少扬陪他办完这个案件之后，就会回归他自己本身的生活当中去。
那样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变得是十分少。
在电梯里，明堂突然伸手握住了邱少扬的手。
邱少扬看向他。
明堂解释说：“天冷，拉着暖和。”
早上温度确实低一些，但是春城的冬天，最低的温度早上都有七八度，也不至于很冷。
换句话说，根本不必要牵着手。
邱少扬拆穿他：“我自己有口袋。”
明堂：“是我想和你牵手，不行吗？”
邱少扬宠溺地朝他笑笑：“早说不就完了。”
两人牵手走出电梯，一路走向停车场，上车，去市局。
自从和明堂在一起之后，邱少扬自己都很少开车。
或者说，几乎不开车。
其实他们没有在一起之前，他开车也很少，和明堂一起不论是干嘛，几乎都是明堂在开车。
这种细节上的东西，也是很能抓人心肝的。
邱少扬也在动摇中，明堂对他，实在是太好了，什么都愿意给他。
他也在想，自己能给明堂什么东西。
两人在一起，明堂事无巨细地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不管是做饭，洗碗，洗衣服，还是做家务，也基本都是明堂包了。
这和他本人比较勤快脱不了干系，但同时也是他对邱少扬的宠爱。
邱少扬虽然能吃苦，可他毕竟从小锦衣玉食，很多东西，他可以做，但是没有必要做，因为家里有人帮他做了。
所以明堂在这方面上，尽量让邱少扬不要有太大的落差，依旧做他锦衣玉食的小少爷。
那结果就是，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他全包。
虽然明堂和陆长风住在对门，但他们总是遇不上彼此。
晚上陆长风也不到他们家串门，估计也是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几乎就等于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邻居了。
他们到市局的时候，陆长风都已经吃完早餐开始工作了。
陆长风和邱少扬打了一个招呼，说道：“桌上还有早餐，你们要是没有吃的话，可以吃一点儿。”
邱少扬轻笑说好，坐到一边儿。
由于他只是一个挂名的顾问，不在警局的编制之内，也不拿工资，所以他连自己的办公桌都没有，就是那里有空位，他就坐在那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明堂的身边。
明堂说给他添加一张桌子，被他给拒绝了。
陈颜佳昨晚加班查了一下刘小娜前年国庆节的行踪，她去了南岛度假，国庆前一天走的，在南岛酒店住了八天，国庆后一天下午的行帮回来的，也就意味着，她确实没有作案时间。
基本上就排除了刘小娜的嫌疑。
至于曹源，就更加不可能了。
前年的国庆节，曹源还在M国Z州没回国，是接到妻子刘小娜的电话之后才回国的。
这两个人的作案嫌疑一排除，案件几乎就从0开始。
按照传统的刑侦方式，调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由于被害人是未成年，社会关系相对简单，只需要对被害人家属，同学，朋友和周边的邻居以及经常接触的人进行走访问询，以及被害人网络上的聊天软件通话记录进行排查。
明堂他们正准备兵分几路出去调查的时候，一个女人找到了他们的办公室。
这个女人看起来雷厉风行，四十出头的年龄，气场十分的强大。
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往散发。
这个女人，他们也都不陌生。
调查曹乐的家庭背景的时候，他们就将这个女人的信息查出来了。
她就是姚书沬，曹乐的母亲，曹源的前期。
姚书沬问：“你们这里负责的人是谁？”
明堂道：“我是大队长。”
姚书沬：“我要见得我的儿子。”
明堂考虑到曹乐现在的模样可能不太适合给姚书沬见，说道：“我们不建议家属现在去看受害人。”
姚书沬冷冷的，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次：“我要见我的儿子。”
明堂都已经提醒了她，但她执意要见，明堂也不能阻拦，就说：“那你做好准备。”
姚书沬：“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儿子。”
明堂领着他去了法医室。
法医拉开冰冻柜子，姚书沬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
尸检的时候，法医已经将尸体进行了清理，倒不至于看到尸蜡，但样子也不会很好看。
姚书沬平静地走过去，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好像眼前死的不是她的儿子一样。
“好了。”
姚书沬走出法医室。
明堂头一次见到这么镇定的家属，还有些适应不了。
来之前，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比如会吐，或者会对着尸体哭。
然而这些统统都没有。
姚书沬看完后，冷静地走出了法医室。
等在法医室外的邱少扬看到姚书沬这么平静得出来，也觉得很诧异。
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
姚书沬是一个妥妥的女强人，对于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许早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一个女人，能在500强企业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见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花瓶，必然是有一个强大的内心。
她脊背坚/挺，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市局。
没有和明堂他们沟通任何关于曹乐的事情。
从头到尾，她的唯一诉求，就是她要见她的儿子。
这个诉求完成了，于是她也就离开了。
明堂偏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和邱少扬说：“走吧，我们去碧湖山庄。”
姚书沬走出市局以后，拦了一辆车。
司机问他去哪里。
她说：“你随便开。”
她丢给了司机几百块钱。
司机看她是从市局走出来了，想必也是家里有人出了事儿，所以也就按照她说的，随便开。
车子驶离市局之后，姚书沬的眼泪从一滴，到最后像一条线一样，不断地涌出。
她住着自己的心口，靠在车窗上，无声地哭着。
她在这世界，唯一的儿子，没了。
她回想自己生下这个儿子之后，因为不想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事业，选择了和曹源离婚。
一个人北上，去追求自己的事业，追求自己的远大理想。
是，她成功了。
她成功地站在了金字塔的塔尖上。
可她的儿子没了。
这是十来年里，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她当初抛下一切的选择，是对的吗？
如果她没有选择离婚，而是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她的儿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她甚至，连儿子死因都不敢问。
她不敢听。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再强大，都有自己的软肋。
而她的软肋，就是她的孩子。
回想起她每一次见儿子的时候，儿子问她：“妈妈，你会陪我去看升旗仪式的，对吗？”
她总是会说：“等你大学到了北市，我就陪你去。”
可这个约定再也没有机会兑现了。
他只是一个，想要和妈妈一起看升旗仪式的孩子而已。
可他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

第115章 八
明堂前往碧湖山庄进行走访调查。
碧湖山庄里面都是独栋的别墅, 一共有一百多栋。
小区可供车子出入的出口有东西南北四个。
东门就是正门，外面就是发现尸体的人工湖。
他们小区也分区域，不同区域的人, 一般选择靠近自己别墅的出口离开。
曹源家靠近东门，因此他通常就是从东门离开。
发现曹乐失踪后，刘小娜报警的时候，警方就对这些人进行了走访，因此分局这边儿还有非常详细的走访调查记录。
因为大家都是独栋的别墅, 邻居之间其实也不长来往，甚至住进小区几年, 可能连邻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住在这里, 只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比较好。
所以当时走访，也没有走访出来任何有用的线索。
至于他们家的保姆，保姆每天就是打扫卫生, 做饭。
连着几天没有看见人, 以为是出去旅游了。
直到国庆开学，学校的同学找上家里来, 她才知道自己东家的儿子失踪了。
可那时候警察再上门侦查，家里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或许曾经有线索，也都被保姆给破坏了。
手机钱包都在家里, 小区的监控又除了问题。
通过一切排查, 都没有找到曹乐。
两个月之后, 这个案子也就沉了下去。
毕竟，警方每天也有很多案子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失踪案上浪费精力, 案件就只能是移交积案组。
明堂他们找到了当时负责这起失踪案的警察了解了基本的情况。
但凡他们当时掌握了有用的信息, 曹乐也不会在湖里泡了两年才被人发现。
那么, 就只能是从小区进出记录和保安那里寻找线索。
邱少扬和明堂一致认为, 曹家就是曹乐遇害的第一现场。
因此，他们带着物证上门。
曹源并不在家，在家的只有刘小娜。
刘小娜看到他们上门，将他们迎进了屋。
明堂表明来意：“你们家自从曹乐失踪以后，枕头被褥之类的，有没有更换过？或者是丢失过？”
刘小娜摇头：“没有，只是更换了外面的被套枕套。”
明堂道：“那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取样带走。除了你自己日常要用的之外，其他的在我们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都要带回去存档，等调查结束以后，会全部返还给你们。”
刘小娜点头同意了。
要想知道曹家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很简单，只需要看这里的枕头和被褥里面的成分是不是与曹乐吸入口鼻中的纤维物质成分相同就可以确定。
快的话，一天就能对比出结果，慢的话就要几天的时间。
物证的人取证之后就赶紧回去做对比对。
明堂他们则是在小区里转了转。
当年他们询问过的保安也都还在小区里做保安。
这里的小区保安年龄普遍都是中年，甚至是高学历，因为这里毕竟是一个高档小区。
这里的保安质量特别高，基本上形象都非常的好。
他们正好和物业经理一起走着，邱少扬就问物业经理，他们这边的保安的待遇是什么。
经理说：“要求都是要大学学历的，月休是四天，工资是一万二一个月，每天工作的时间是八个小时。”
“哇哦。”
邱少扬和明堂都有些惊讶。
就连邱少扬父母留给他的那套市值几个亿的别墅，保安也没有要求大学学历吧。
经理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毕竟走的是高端定位的小区，自然各方面的条件的也是要跟得上的。住在我们这里的业主，多数都是有钱的人，来拜访他们的人，很可能也是精英人士，那我们的保安，不能丢了业主的脸不是。”
邱少扬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问他：“那你们一个月工资一万二的保安都请得起，外面人工湖里的水就不晓得换？最久的尸体都里面泡了有五六年的时间了。以后你们的业主每天早上一开窗，看到大门口外面的人工湖里曾经泡着十二具尸体，你说他们会不会产生心理阴影呢？”
“你要不求一下你们业主的心理阴影面积。”
经理被怼得哑口无言：“&#183;&#183;&#183;&#183;&#183;&#183;”
可邱少扬没有一句话说得不对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儿多管闲事了。
可是人家跟着警察一起来的。
现在出事的是他们小区的人工湖，还有他们小区的业主。
纵使邱少扬的话说得不好听，经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着。
这件事儿往小了说，就是他人工湖里发现了尸体。
往大了说，还有他业主的尸体，就意味着他们小区的安保存在了很大的问题。
今天可以死这一位，那明天就可以死下一位。
照这样下去，这个小区还有谁敢住下去。
还能算什么高档小区。
那往小了看，就是他们这个小区人走楼空。
往大了看，直接影响的是他们小区背后的投资方。
一旦上升到公司的层面，造成的损失，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小区里一共有30个保安一天分3个班，每个班10个人上班。
每个班次里，各个出口都有一个保安。
而每个区还有一个专门的保安亭。另外两个保安是负责监控室。
所以这样的配置，倒也还算合理。
只是在这样的配置之下，小区里的业主还死了，那就说明，这个小区存在了很大的安全隐患。
根据当时的排班表，邱少扬他们找到了国庆节那段儿时间里，值班东区的所有保安。
小区的进出记录登记上面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曹乐真的被证实死亡的地点在家里，那就说明，是熟人作案，那么眼前的这些保安，也都存在了作案的嫌疑。
于是明堂把他们所有人都分来了，对他们进行了一一询问，要求他们出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由于曹乐死亡的时间是在两年前的国庆节期间，那么他的具体遇害日期，只能是以保姆提供的日期作参考。
刘小娜报案时间是8号，保姆第一次发现曹乐不在家的时间是5号早晨，而她是前一天4号晚上六点多做完了晚饭离开的，也就是说，曹乐的死亡时间，大概就是在4号的晚上到5号之前。
根据胃里的食物残渣，法医出具的尸检证明是在饭后的三小时到四小时之间死亡。
那么曹乐的大概死亡时间，就是4号晚上的9点半之后到凌晨之间，因为保姆不能确定自己准确的离开时间，也不确定曹乐的吃饭时间。
而他们家的门锁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深夜一个人在家的高中生，能开门的对象，也就是自己熟悉的人。
那么最大可能性就是小区里的人作的案。
在这里面，他们还增加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知不知道这个小区里，谁和曹乐的关系，比较亲近。
如果关系不亲近的人，曹乐极大概率是不会开门的。
通过这样的一个条件筛选之后，有一名保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名保安叫苏眠。
今年也才29岁，本科学的是编程。
于是明堂就将这位苏眠叫过去，单独进行了问讯。
明堂：“前年的10月4号晚上，你在哪里？”
苏眠道：“记不清了。”
明堂看了一下排班表：“当晚你并没有上班。”
苏眠：“如果我没有上班的话，那我大概率就是在宿舍里打游戏吧。”
苏眠说：“我是一个网瘾少年。闲余时间基本都用来打游戏了。”
明堂：“据说你和前几天湖里捞出来的那位叫曹乐的关系很好？”
苏眠点头：“确实还不错吧，我游戏打得好，他也喜欢游戏，我经常会带他一起上分什么的。”
“原来如此。”明堂问：“可你的舍友说你当时并不在宿舍里。”
苏眠道：“我有时候，也会去酒吧喝酒什么的，毕竟是个成年人。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
明堂觉得不无道理。
邱少扬也没有看出什么大的问题。
苏眠调出游戏给他们看自己的排位。
邱少扬和明堂都不太打游戏，所以也不是特别的懂这个，既然他说自己特别的厉害，那就当做他厉害吧。
苏眠看他们两个兴致缺缺的，就退出了游戏的界面。
在他关闭屏幕之前，明堂微微地眯了一下眼。
他不动声色声色地给邱少扬发了一条消息。
邱少扬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和明堂说：“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我出去给陈颜佳打个电话，让他帮我查一点儿东西。”
明堂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邱少扬。
邱少扬直接离开了。
出去之后，他确实是打给了陈颜佳，只不过，他是用自己的手机大给陈颜佳的。
明堂给他发的消息内容如下。
拿走我的手机，叫陈颜佳查一下苏眠的消费记录。
邱少扬知道明堂让他这么做，肯定是因为他有新的发现，且这个发现，大概率是需要他用苏眠的手机印证，因此才会叫自己拿走他的手机。
苏眠注意到了邱少扬在走出房间之前就用自己的指纹解锁了明堂的手机，于是他就有点儿好奇两个人的关系，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让对方可以解开自己的手机，那就意味着，没有秘密了。
“你和刚刚出去的那位，你们是情侣吗？”
明堂挑了一下眉。
苏眠期待地看着他。
明堂点头承认：“是，他是我男朋友。”
苏眠哦了一声：“看起来你们很恩爱啊。”
明堂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眠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而且你们两个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对方的身上，时刻注意对方的动向。”
明堂意味深长地说：“你观察的倒是很细致。”
“他把我手机拿走了，你能借你的手机给我一用吗？我想给我另一个同事打个电话。”
苏眠没多想，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了明堂。
明堂接过后，翻了一下，看到了自己的想看的，然后疑惑地问苏眠，“你打电话的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苏眠不疑有他，给他指了一下：“就在右下角呀。”
明堂作出了恍悟的表情：“嗐，我平常都放在置顶的地方，所以没有注意到。”
苏眠笑了笑：“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
明堂打给了陆长风，告诉他：“我让人在曹乐家取了样儿回去做比对，你让他们速度快一点儿，什么样？就是枕头和被子里的东西呀，你催一催他们，尽快做出来，做完了把东西给人家还回来。”
挂了电话，明堂将手机还给苏眠。
苏眠收起手机。
明堂道：“你可以出去了，叫下一个进来吧。”
苏眠走了。
明堂望着他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
邱少扬没有走远，看到苏眠出来了他就进去了。
问明堂：“你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什么。”
明堂用应用商城搜索给邱少扬看。
是同性交友软件。
与其说是交友软件，不如说约炮软件。
邱少扬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向明堂：“所以，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软件。”
明堂立马放下手机，后背一凉：“我没有用过，我对天发誓啊，只是这个圈子里的，就算不用，也多少知道一些。”
“哦，是吗？”
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你得相信我。”
邱少扬哼了一声：“姑且相信你。”
就算明堂真的用过这个软件，那也是和他交往以前的事情了，他也没有立场生气。
明堂：“我这个人，对感情比较专一，所以这类的软件，我从来不用，就连酒吧，我都不去的，你和我认识了这么久，也应该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邱少扬在明堂的唇上亲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也相信你。”
明堂亲了亲邱少扬的手。
一起问完后边儿的人，陈颜佳那边儿童的消费记录也出来了。
明堂发了一份记录给邱少扬。
其中有好几家酒吧的名字明堂都十分的熟悉。
之前他们查徐澍文那个案件的时候，对这些酒吧进行过调查，所以在看到这些酒吧的时候，明堂直接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他当时故意打电话给陆长风当着苏眠的面说关于枕头的事儿，也是想测试一下他的反应。
但当时没有发现，大概率是他演技比较好。
如今他们可以百分百的确认，苏眠是一个gay。
那么，他们关系比较好，又一起打游戏，苏眠的爱好又是男，而曹乐又是被人捂死的，这一些联系起来。
很难让人不怀疑曹乐的死是苏眠干的。
于是他们又找到了刘小娜，问苏眠有没有到他们家里来过。
刘小娜给的答案是没有。
起码她在家的时间内，没有。
明堂说想进曹乐的房间看看。
刘小娜也没有阻拦，带着他们去了，她告诉他们：“房间基本还是原来的样子，也就偶尔回来打扫一下卫生。”
明堂说：“那我们随便看看，尽量帮你们保持原位。”
刘小娜说好。
明堂道：“我问一个可能会有点儿冒犯的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刘小娜看向他。
明堂：“曹乐的性取向你清楚吗？”
“什么意思？”刘小娜有些不理解。
明堂看了一眼邱少扬，邱少扬朝他点了一下头，意思是可以直接问。
明堂：“就是曹乐有没有表现出来过，自己喜欢男的，或者是自己对女生不感兴趣。”
刘小娜愣了一下，甚至都不明白明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说：“那我不清楚，我们虽然关系很好，但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可以将自己私生活的份上。”
“而且，如果男孩子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话，应该不会主动和家里说吧，特别是在这么小的时候。”
那确实是。
明堂为自己的唐突道歉。
刘小娜摇头。
邱少扬和明堂在屋里看有没有线索，刘小娜先下楼了。
邱少扬和明堂要了一双手套，打开了桌面上的电脑，桌面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
打开网络浏览器的浏览记录，也不知道是从没有浏览过还是怎么回事儿，浏览器的历史记录是干净的。
再看看个磁盘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的。
邱少扬摇了摇头。
书架上的书也好，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所以不好说曹乐的性取向是什么。
没有新的发现，他们一起离开了曹家。
车上。
明堂问邱少扬：“你觉得是苏眠的可能性，有多大？”
邱少扬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
“50%，这个真的不好说，起码我没有看出他有什么问题。”邱少扬说：“不能因为他喜欢男人，他和曹乐的关系比较亲近，就以此判断他和曹乐的死有关。”
明堂觉得也是。
“可我们要如何证明，他是或者是不是凶手。”
邱少扬伸手推了一下明堂的头：“你是不是傻掉了。”
“让他拿出不在场证明。”
明堂道：“确实是傻了。”
这种最基本的问题，他都能开始犯迷糊了。
“拿不出不在场证明，那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明堂点头。
两人回到队里，和陆长风他们汇合。
他们今天去学校走访。
老师们都说曹乐这个人脾气很好，和他大家相处得也很好，在学校里没有和谁起冲突。
老师还给了一份名单给他们。
按照名单，他们联系上了那些人。都是和曹乐关系比较好的人。
这些人也都表示曹乐人很好，从来没有和谁起过冲突。
平日里的关系圈子也不复杂。
国庆期间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在外面到处去玩儿，所以大家没怎么联系过曹乐。
不过据他们说，曹乐在国庆节期间经常打游戏，说是要在国庆节期间打排位。
所以国庆节他游戏的在线时间比较长。
他们从同学那里，拿到了曹乐的游戏账号。
曹乐的账号已经两年没有登陆了。
邱少扬看到这个游戏账号的时候，瞬间想到起了苏眠的话。
他们两个经常一起打游戏。
那么，苏眠当晚没有上班，而曹乐一个人在家，曹乐会不会约苏眠上他家一起去打游戏呢？
答案显然是有可能。
邱少扬道：“查苏眠和曹乐在前年10月4号晚上的游戏登录IP地址。”
如果IP地址相同的话，那就能说明，他们当晚确实是在一起的。
陈颜佳立马去查，当然了，这个IP地址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得和游戏公司提供他们两个的账号，让游戏公司那边儿帮忙查。
游戏公司的人表示，要等相关的同事上班以后，调查来发到他们的邮箱。
他们也不喜欢这种临门一脚的事情。
邱少扬道：“那就不等了，查他们的当时的手机定位。”
在学以致用这方面上，邱少扬绝对是个极致的小天才。
前不天他们通过这个方式锁定了严翰林手机信号最终消失的地点。
陈颜佳道：“定位的大概范围是相同的，因为他们两个人用的不是同一个运营商的信号，误差肯定是有一点儿，但可以证明，当晚苏眠就在曹乐家附近。”
其实这么说，他们心里就有底了。
因为苏眠当晚并没有上班，而他告诉明堂他们，自己一般情况下就是在宿舍打游戏，不在宿舍的话也会在酒吧，当晚没有酒吧有他的消费记录。
几人互相看了看，基本都是同一个想法。
明堂道：“等明天游戏公司那边儿的IP记录发过来，我们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下班回家休息去了。
回家以后，明堂抱着邱少扬亲了又亲，问他：“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这么聪明？”
邱少扬说：“吃饭啊。”
“那你一定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
“我以前就和你说了，不必要和我比。”
明堂：“比不过啊。”
邱少扬安慰他：“我的，就是你的，我现在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明堂想了想，确实也是。
“吃宵夜吗？”明堂感觉自己有些饿了。
邱少扬摇头：“你吃，我不吃了，我真的胖了好多。”
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和明堂分了一碗面。
上称后看到体重，邱少扬爆哭。
明堂洗了碗回来，安慰他：“要有点儿肉，才好练出来腹肌的。”
邱少扬：“少骗人。”
明堂：“不骗你，真的。身上没点儿肉，练出来的就是排骨精，就不好看了。而且你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明堂捏了捏邱少扬的脸：“烟火气十足。”
向他第一见邱少扬的时候，邱少扬看起来十分的不食人间烟火。

第116章 九
隔天早上九点钟, 陈颜佳收到了游戏公司发过来的两个账号的IP地址记录。
两个人的登录时间仅仅差了3秒钟，IP地址相同。
游戏公司还顺便把两人所有的游戏排位记录一起发了过来。
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 当时就是在一起的。
明堂道：“立马行动。抓人。”
明堂没有要邱少扬跟过去，抓人，他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午饭的时候，明堂他们带着苏眠回了市局。
明堂和陆长风对苏眠进行突审。
陆长风问：“2019年10月4号的晚上，你在哪里？想清楚了再说。”
苏眠：“曹乐家。”
倒是挺出乎意料的, 苏眠没有和之前一样说自己记不清了。
他们习惯了审讯的时候，被审讯的人死不承认, 或者的你把证据摆到他眼前, 他才承认。如今苏眠直接承认了，到给陆长风弄得有些不会了。
陆长风：“所以，你在他家干什么？”
苏眠平静地说：“打游戏。”
陆长风：“既然是打游戏,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苏眠：“我喜欢他很久了。”
陆长风：“&#183;&#183;&#183;&#183;&#183;&#183;”
苏眠：“我想要他。”
苏眠抬起眼, 看行明堂，说道：“不是所有的喜欢, 都可以得到回应的。”
明堂知道他什么意思。
是在说他和邱少扬。
陆长风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眠平静地诉说着：“我想要他，所以就把他推到床上去了，但他不肯配合, 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放开他, 他就大声地叫人了。我当时害怕他叫人, 就用枕头捂住了他的头。但我没想到我会把他给捂死了。”
他丝毫没有为他的行为感到有任何的不妥。
苏眠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这种变态行为的喜欢，是个人都不会接受的。
喜欢不仅仅是想和他上床。
上床的人, 不一定要自己喜欢的。
明堂没有说出来, 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玻璃。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 但邱少扬都懂了。
这就是喜欢。
喜欢是心里有那个人, 想要对那个人好，看不的时候会想，看到了想亲近他，难过的时候想起他心里会好受却不希望他也难过，喜欢是想把自己觉得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喜欢不仅仅是占有。
陆长风：“为什么要将他扔到湖里？”
苏眠看向陆长风，“他死了，我不把他扔到湖里，警方就会调查他的死因，到时候就会把我查出来。”
陆长风提醒他：“你现在也被查出来了。对于你捂死了曹乐，你就没有一点儿悔过之心吗？”
口口声声地说声声地说喜欢曹乐。
不仅捂死了曹乐，还把他扔进了湖里。
而今，也不觉得自己想要曹乐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这幅嘴脸好像曹乐的死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
这样的喜欢，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值钱。
苏眠道：“我悔过有用吗？他也回不来了。”
这话倒是从科学角度来说没一点儿错。
从道德和人性层面来说，直接背道而驰。
苏眠自我安慰式地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该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明堂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苏眠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活着的人，应该好好地活下去，这句话里，并不包括凶手。”
苏眠反问：“难道凶手就不是人了吗？”
明堂道：“凶手是人没错，当他选择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也会被剥夺一部分人应该享有的权利，比如生命，自由。法律是道德的底线，而你的行为，已经严重的触碰了底线。”
苏眠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就杀了我吧。”
陆长风：“&#183;&#183;&#183;&#183;&#183;&#183;”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苏眠没有一点儿悔过之心。
一个人，究竟要冷血成什么样才会有这样的思想。
陆长风问道：“说一下你的抛尸全过程。”
苏眠：“找了个麻袋装起来拖出去，在袋子里面装两个大石头就行了。”
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没了，苏眠却能说得如此的云淡风轻。
让明堂和陆长风做刑警这些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能不该做刑警。
这个人怎么会做到如此的冷血。
甚至，两个人之间，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仅仅是不愿意和他发生关系。
这和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或者是变态杀手不同。
陆长风和明堂匆匆地结束了审讯，一起去楼上的天台透气。
邱少扬跟着他们后面。
明堂突然听出了脚步，邱少扬险些撞在了他的身上。
邱少扬疑惑：“怎么不走了。”还有两步，就能上到天台了。
明堂说：“把你的手给我。”
邱少扬浅笑着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上天台。
陆长风已经点燃了烟，和他们吐槽：“我真的是头一次见这么冷血的人。”
明堂叹气：“谁不是呢？”
将生命弃之如敝屣。
陆长风将烟递给明堂，明堂没有接。
邱少扬接过，递给明堂一根儿，自己一根儿，两根烟的尾巴碰在一起，他点燃打火机，火苗在连接处燃气。
邱少扬将烟还给了陆长风。
陆长风无语死了：“你们两个撒狗粮也得分一下场合吧。我刚刚遇见那么个傻逼玩意儿，都快气炸了，转头出来透气还要吃一嘴的狗粮，我招谁惹谁了？”
明堂的手环过邱少扬的肩膀，将他圈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三个人在天台上抽完一根儿烟。
陆长风又点燃了一根儿：“我不想下去审他了。我怕我一个没忍住，直接把他的头都给他扭下来了。”
明堂也有同样的冲动：“我也一样，太冷血了，我发现警察这份职业，做的时间越久，越是容易被触动。”
邱少扬说：“也没有什么好审的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要是发现还缺了什么就再去问，别给自己找不愉快。多活几年不比这强。”
陆长风：“言之有理。”
邱少扬：“华兴强那条线怎么样了？”
明堂：“杨猛说有点儿线索了，和一个诈骗组织有关。当地有一个老警察觉得华兴强的照片看起来有些眼熟，等核实清楚了就会将新的消息传回来。”
邱少扬没有再说话了。
几个人在天台上吹了吹风之后，感觉好多了。
嗡嗡——
明堂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杨猛。
他对两人说：“这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将手机开了免提。
杨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老大，华兴强华兴伟两兄弟在羊城做的事儿都查清楚了。他们根本没在养成做生意，而是加入了一个搞诈骗的团伙，专门去农村骗钱，各地流窜作案，他们那个团伙在沿海东西两省，总计诈骗金额超过200万人民币，这两个孙子，你知道他们干了啥吗？他们偷了团伙‘老大’的钱跑路了不说，还把‘老大’给举报了，他们当初跟着的‘老大’，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我把照片给他看的时候，差点儿没给这‘老大’气得厥过去。他们两个当年在东西两省的化名叫钱伟和钱强，因为用的是假的身份证，所以一直没有被人警方抓住，这回算是栽在我们手里了。”
从杨猛的声音里，不难听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就激动。
杨猛说：“这边儿负责当年案件的老警察要和我一起回春城，亲眼看我们将他缉拿归案。”
明堂道：“那你们回来吧，等你们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抓人。”
“好！”
为了尽快地抵达春城，老警察决定自掏腰包买机票。
邱少扬道：“恭喜你们，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明堂看向他，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意。
“也恭喜你，我的邱顾问。”
从楼上下去之后，明堂和陆长风去吃了中午饭。
因为苏眠的事情发生在前，明堂和陆长风的胃口都不是很好，饭都没怎么吃几口。
兰宁他们负责调查的二号和三号尸体，也相继传来了好的消息，他们锁定了两个报了失踪的学生。
这两名学生，一个叫许异，一个叫何吉，都是在2019年11月的傍晚溜出学校后不知所踪。
家长和警方报了警，然而这两个孩子，至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由于二号和三号尸体的年龄和基本的信息符合这两个失踪的孩子，死亡的时间也差不多相吻合。
明堂当即决定和陆长风兵分两路上门走访，顺便采集双方父母的DNA信息回局里做比对。
许异家住在古渡区，何吉的家在月山区。
明堂去了何吉家，陆长风去了许异家。
看着人家明堂和邱少扬出双入对的，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个动不动就想给他吃爆栗的小丁，陆长风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为什么明堂遇到的是邱少扬这样的顶尖美男。
而他遇到的却是井玏那样的王八蛋？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家的祖坟没有埋好，导致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让他一路走来，诸事不顺。
陆长风和小丁先抵达许异家，毕竟许异家所在的古渡区和他们凤凰区挨着，而且许异家也靠近凤凰区这边儿。
明堂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了，何吉家月山区，而且是在月山区边缘地带，都快出城区去乡镇了。
许异的父母都是教职工，许异是家里唯一的独生子。
他们按照登记的信息，找到了许异的家，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个中年秃顶的男人。
这个秃顶的男人叫许山，是许异的父亲。
对方看门口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问道：“你们找谁？”
陆长风亮出自己的警官证：“我是市局重案大队的副队长。”
许山的情绪瞬间有些激动：“你们找上门，是我们许异有消息了吗？”
陆长风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所以想上门来走访一下，顺便采集你们的DNA样本做比对。”
许山将他们迎进屋，给他们一人到了一杯水。
许山心里十分的忐忑，他说：“采集DNA的样本做鉴定没有问题，你们做鉴定的人，是死是活？”
陆长风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告诉他，让他提前心里有个准备：“从湖里捞上来了两具尸体，从特征来看，很像是你们家许异，所以需要我们过来采集你们的DNA样本回去比对。”
“湖里&#183;&#183;&#183;&#183;&#183;&#183;”
许山哽咽着说：“许异最怕水了，小时候和他奶奶一起去公园，不小心掉进了公园的池塘里，差点儿淹死。”
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他对儿子的浓郁的思念。
陆长风问：“你儿子有什么特征可以证明身份吗？比如他身上有胎记之类的？”
许山摇头：“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
他也害怕要是真的证明了身份，那就是他的儿子，怎么办？
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好消息。
还能有个念想。
可一旦确认了，就连念想都没了。
陆长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你们家住在古渡区，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月山区去读书呢？古渡区应该也有很多很好的高中吧。”
许山叹气。
和他们说：“许异以前成绩很好，每次都是年纪第一，年年拿奖学金，直到他初中的时候奥数竞赛拿了全市的一等奖，我买了一台当时市面上最新款的电脑给他，从那以后，他开始沉迷打游戏，成绩直线下滑不说，甚至从年级第一下滑出了年级前十。我们把家里的电脑锁了，他就去网吧上网，上了初三以后更是不得了，初三冲刺的时候，经常找不到人，总是要我和他妈妈去网吧里抓人，学校附近的网吧都被我们走遍了。”
父母总是会盼望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
许山也不例外。
“勉强上了高中以后，他就开始不好好学习，成天和一群混混鬼混在一起，逃课去网吧都是轻的，有时候他还和那些混混去酒吧，我和他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就给他转了高中，那是一所全日制的学校，学校是处于断网模式，每年除了寒暑假，其他的时间都在学校里，学校会给他们安排活动。所以我们才给他们送去了那一所学校。”
许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会溜出学校去。”
陆长风问：“你们有尝试过和许异沟通吗？他为什么成绩会退步，为什么会厌烦学习？”
许山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陆长风一眼：“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吗？就是因为那台电脑毁了他。让他沉迷游戏，从而荒废了学业。我也是个老师，我教的学生，那些不学好的，都和他们一样，沉迷打游戏。到最后，连个好的大学都上不了。一辈子就做社会最底层的人渣。”
陆长风闻言皱起眉头。
许山作为一个老师，拥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让陆长风有些难以接受。
他反驳道：“成绩不能代表一切，现在首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肄业。即使考不上好的大学，也不意味着机会成为社会最底层的人渣吧。在某一方面有天赋的人，他未必就在另一方面有天赋。”
许山道：“你是警察，你们这是铁饭碗，自然会这么说，可这个社会很多企业在选人的时候，会直接从学历开会看，你再优秀，第一学历不达标，甚至会连一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父母永远都是为孩子好，没有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好。”
陆长风说：“不要打着为孩子好幌子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作为老师，你肯定也这么和你学生的家长说过吧，可为什么到你自己的身上，你就做不到了呢？”
许山说：“知识能够改变命运，不好好学习将来能干什么？一辈子在社会底层做垃圾吗？”
陆长风却不这么认为：“我们学习知识首先是为了区分我们和低级动物的区别。其次，是为了我们能够更好的生存和交流，知识确实可以改变命运，但他并不是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途径或者是工具，学不好知识，不代表他就没有活着的权利。不好好学习，也不代表将来就会是社会的垃圾。”
许山：“我想要我的儿子，走一条最便捷的路，以最小的代价享受最大的成功，我有错吗？”
陆长风道：“你有问过你儿子的意见吗？你给他创造出来的康庄大道，真的是他，想要走的吗？”
许山不满地看着陆长风：“你到底是来说叫我的，还是来采集DNA的。”
陆长风也不想继续和他谈话了，示意小丁采集他的DNA。
离开许异家后，小丁朝陆长风竖起了大拇指：“师父，你也太刚了。”
陆长风无语地看了一眼许异家，和小丁一起下楼。
他和小丁说：“将来你有了孩子，一定不要勉强他按照你的意图形式，要询问他的意见。”
小丁说：“师父，你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
陆长风：“我不喜欢小孩。”
小丁：“&#183;&#183;&#183;&#183;&#183;&#183;”
是的，他不喜欢小孩。
无论是小孩，还是井玏。
他都不喜欢。
但这不代表着，他对教育孩子，就没有看法了。
他当时在古渡分局实习被调取镇上，处理得最多的就是这些家长里短。
镇上的家长，和许山拥有一样的想法。
学习是唯一的出路。
却从不问孩子喜欢什么。
陆长风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人总是要往高处走。
可他不喜欢那些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的家长。
最近这几年，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自杀的学生还少吗？
就这，都唤不醒那些家长。
他们依旧要逼着孩子拼命地学习。
到最后悲剧发生了，有些家长能够幡然醒悟，为时已晚。
而有一部分家长，是执迷不悟，觉得孩子不听话，不理解父母的苦心。
却从不去反思，自己究竟有没有倾听过孩子的内心的声音。
许山就是后者。
很难想象，他还是一个老师。
对于警察来说，见得最多的，就会尸体。
所以他们希望，活着的人，可以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
毕竟有些人，是莫名其妙地就被剥夺了生命。
就像曹乐，仅仅是因为不愿意和苏眠发生关系，就被苏眠活活地捂死。
生命是很脆弱的。
-
何吉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很好，父母早亡，他跟着奶奶生活，学费是叔叔垫付，将来等他高中毕业了出了社会赚钱了再还。
邱少扬他们过去，见到的并不是何吉的奶奶，而是何吉的婶婶。
明堂问他们为什么要把何吉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读高中，而且是封闭式的学校。
婶婶告诉他们，何吉的成绩很好，但他们家条件不好，在春城要供一个孩子读书，一年至少要花4万。他们家三个孩子，已经承担不起何吉的学费了。
选择这所学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所学校给何吉免了学费和住宿费，需要他承担的也就只有生活费和校服费用。
其实很多学校都是这样，为了招揽人才，会设置奖学金，助学金等各项奖金，这是很正常的。
何吉就很需要这样的奖项，为了能有书读，为了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活着。
他父母死得早，大家听说他这样的家庭背景，总是会向他投去怜悯的目光，任谁听了他的事情，不说一句‘这孩子真可怜’，可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大家也都只是，可怜一下他。
转了身，很快就会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这么的可怜。
听得邱少扬觉得很心疼。
如果他早一点儿遇见这个孩子，他会选择资助他，这个孩子或许就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可他又想，这个孩子从小就被人怜悯，或许根本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资助，更愿意通过自己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的孩子，从小就会比别的孩子更加的努力，因为不努力，没有人会送到他的身边。
邱少扬甚至会有些自私的希望，何吉不是他们要找的孩子。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的过的一句话。
——同情，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如果连强者都不是，有哪里来的资格，去同情别人？
现在，他充分地理解了这句话。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
由于何吉的直系亲属不在了，为了不让何吉的奶奶伤心，何吉的婶婶让他们采集了自己孩子的DNA，虽然会存在一定的误差。

第117章 十
陆长风和明堂都相继将他们的采集的DNA样本交给了鉴定中心做鉴定。
明堂以涉嫌诈骗的名义对华兴强申请了批捕令。
早在杨猛告诉他们华兴强涉嫌诈骗的时候, 明堂就已经联系分局的兄弟帮他们盯梢。
就等着杨猛和那位老警察抵达春城之后，一起行动。
晚上七点半左右，杨猛和那位老警察一起抵达了春城市局。
老警察叫李默, 明年就要退休了。
能在退休之前，亲眼看到这个诈骗犯落网，他也能安心地脱下这身警服养老了。
也算是无愧于祖国，无愧于人民。
李默拉着明堂的手，一遍一遍地说着谢谢。
“我这一毕生的夙愿, 也算是完成了。”
明堂道：“您辛苦了，也感谢你这些年, 都没有放弃对他们的追捕。”
李默情绪一度激动的落泪：“200万, 是上千个村子，上万户人家，辛辛苦苦攒出来的血汗钱。农民挣钱不容易, 每天顶着烈日劳作, 全靠卖点儿粮食，一点一点儿地存下来的, 全被这帮孙子给骗了，他们竟然能心安理得地挥霍着别人的血汗钱去享乐，简直是毫无人性, 就是个畜生。”
生长在城里的人, 体会不到农村人赚钱的不易。
在05, 06年的时候，3000块钱, 对城里人来说, 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可对于农村的农民来说, 几乎等于一个务农的农民一年的收入。
何况他们的诈骗金额, 有些多的，一个村子骗走人家十几万。
全村几年的辛苦血汗钱，都被他们给骗走了。
都会农村出来的，让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能助纣为虐。
老一辈人都是省吃俭用的苦过来的，有钱都舍不得花，要存起来。
存了一辈子的钱，就这么被骗了。
任谁听了，谁不气愤。
大家都是警察不错，却也都是血腥方刚的男儿。
明堂道：“李队长，咱们一起去将他缉拿归案。”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华兴伟家去了。
邱少扬也跟着一起去了，但明堂让他在车上等着。
他胳膊现在能正常穿衣服什么的，但还是要小心着点儿。
不出意外就好说，这玩意出点儿什么意外，现场的情况，谁都无法预料。
出于对邱少扬安全的考虑，明堂决定把他留在车里，但明堂给他留了一个对讲机，可以让他实时听见上面的动静。
进入电梯后，明堂说：“李队，你来主导此次的抓捕吧。”
这是他在自己的权限以内，对一位老警察的致敬。
李默有些惊讶，跨省办案他也不是没有过，一般都是由当地的警方主导，他此次过来，能参与抓捕行动就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明堂竟然会让他主导抓捕，一时间感动涌上心头，湿了眼眶。
明堂能理解老警察现在激动的情绪。
等李默调整好情绪以后，明堂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李默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电梯到了相对应的楼层后，明堂让李默率先走出了电梯。
一个即将退休的警察，从电梯口到华兴强家门口的这段不足20米的走廊，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地有气势。
辛苦了15年，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李默站在华兴强家门外，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敲响了他家的门。
屋里的人应声而来。
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条缝。
是一个打扮得十分精致漂亮的中年女人。
对方疑惑道：“你们找谁？”
李默用自己嘶哑的声音，十分礼貌的询问：“这里是华兴强家吗？”
女人点头。
李默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这个举动，对于每一个警察来说，都无比的神圣。
从前明堂只觉得，这就是一个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现在他有了新的认识。
这还能代表正义战胜邪恶。
15年的追捕，在李默掏出警官证的那一瞬间，就代表了正义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李默问：“华兴强在家吗？”
女人点头。
他们对华兴强已经提前进行了监控，现在华兴强100%的就是在家里，这点儿毋庸置疑。
但李默，还是礼貌性地询问了。
很快，明堂就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他听到了客厅里，孩子的吵闹声。
李默道：“那麻烦你将孩子们带回卧室，或者是请华兴强出来。”
李默不想当着孩子面，带走华兴强。
这不是他想给华兴强体面。
他只是不想给孩子们留下阴影。
不仅仅是在场的警察被感动，没去现场的邱少扬也从里面传出来的话里感动了。
李默，他是一位好警察，一位温柔到了极致的人民警察。
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儿。
警察，不仅仅是抓犯人。
屋里女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喊道：“玉姐，你带孩子们回卧室玩儿。”
玉姐应了一声，将孩子们带回卧室，屋里的女人才将警察让进屋里。
李默问：“华兴强在哪里？”
女人指了指书房的位置，华兴强在书房里面。
李默走了过去，敲响了书房的门，然后推门而入。
面对突然进入的陌生人，华兴强一下子就紧张惊慌了，“你是谁？”
明堂紧跟着而入。
看到了明堂，华兴强才踏实一点儿，问道：“明警官，这是怎么回事儿？”
明堂将批捕令给他看：“你现在因涉嫌诈骗，被捕了。”
李默拿出身后警察递上来的手铐，直接利落地将华兴强拷上。
华兴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诈骗被捕。
给他们开门的女人，也就是华兴强的妻子，此刻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看着被捕的丈夫，“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默告诉她：“没有任何的误会。”
这个人，终于被捕了。
一桩跨越了15年的旧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李默松了一口气。
明堂道：“带走。”
邱少扬推门下车，站在小区的入口处等着他们下来。
明堂和李默走在后面。
李默的脸上愁容少了，连褶子里都是笑意。
李默：“明队，谢谢你。”
明堂道：“李队，是我应该谢谢你，你告诉了我，什么样的警察，才是好警察。”
邱少扬笑看着明堂朝他走过来，说了声：“恭喜。”
明堂笑：“同喜。”
回到市局以后，明堂原本是想要李默主审的，但李默说自己不好越俎代庖，案件就依旧是陆长风主审，明堂副审，不过明堂在审讯室里多加了一把椅子，给李默做旁听。
华兴强坐在他们对面，没有第一次来市局的意气风发。
而是一切都崩塌了之后的萎靡不振。
风光15年，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发家之路的初始的钱是怎么来的。
15年后，突然就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张拘捕令一副手铐，结束了他15年的风光。
就好像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游乐园，吸引了很多游客，突然有一天，土地管理局的过来告诉你，你没有这块儿土地的使用权。
游乐园很漂亮，但不属于他了。
陆长风问：“05年的11月到06年6月份，你和华兴伟在东西两省，都做了什么？”
华兴强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头。
他拒绝回答。
陆长风道：“主动说出来，和我们查出来，对你的量刑标准是不同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一定听过。”
华兴强晃了晃自己的手上的手铐给陆长风看：“你们都已经把我拷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长风此刻特别想说：你爱说不说。
但他是个警察。
这就意味着，他得收敛自己的脾气：“你是如何加入诈骗团伙，走上诈骗道路，又是如何卷走了诈骗款？”
华兴强依旧是一句话不说。
陆长风最讨厌的就是遇见这种，一句话都不肯说拒绝沟通的。
遇见这种，别无办法，只能熬。
第一次审讯无疾而终。
陆长风要说有多生气，那倒也没有。
毕竟他们手里的证据很足，就算华兴强一句话不说，也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华兴强捐款潜逃，金额巨大，情节严重，按照刑法，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是无期徒刑并处罚金。
但罪不至死。
要想撬开他的嘴，还是要尽快核查清楚，他和华兴伟的死，有没有关系。
通过对华兴伟的调查，他们查出华兴伟在出事以前，频繁地和一名女子联系，且为该女子花了不少钱。
查清该女子的身份以及家庭住址联系方式之后，明堂他们立刻驱车前往。
该女子名叫王萌萌，29岁，初中学历，某商场化妆品专柜的销售人员。
她们找上门的时候，王萌萌还没睡醒，穿着睡衣过来给他们开门。
看着外面站了一群男人以后，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你们找谁？”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是王萌萌吗？”
王萌萌点头：“是。”
明堂道：“找你的。”
王萌萌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来找自己的。
她回屋批了一件外套出来，问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明堂将华兴伟的照片拿给王萌萌：“认识吗？”
王萌萌看到华兴伟的照片后，将他的照片仍在桌子上：“不认识。”
“我们查出他多次为你花钱买东西。”
王萌萌无语地说：“既然你们都查出来了，为什么还要问。”
明堂道：“工作流程。”
王萌萌说：“他是我前男友，失踪两年了。”
明堂：“他失踪之前，有和你说过什么吗？具体是什么时候始终的，你还记得吗？”
王明明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概是在19年的11月份吧，我当时怀了孕，准备和他结婚了，但他因为赌博，欠了别人300万的高利贷，那些人每天上门来堵着，他说他去找他哥借钱，那天晚上出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具体是哪天，还记得吗？这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王萌萌努力的回想，喃喃道：“具体是哪一天&#183;&#183;&#183;&#183;&#183;&#183;”
明堂他们也不敢出声，生怕打断了王萌萌的思绪。
王萌萌挠了挠头，有些焦急。
猛然间，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想起来了，是11月4号失踪的，因为我5号有个朋友的朋友结婚，本来是说好了，想用他的车给朋友做迎亲车队充数的，结果他人找不到了。”
因为结婚的不是他朋友，所以一时间他没有想起来。
明堂道：“那后来呢？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你了？”
王萌萌摇头：“没有，我去找过他哥，他哥也说联系不到他，我们当时怀疑他可能是跑路了，他哥给我了50万，说我要是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呢，就帮我一起养，如果不愿意呢，就把孩子打掉找个好男人好好生活。”
王萌萌抹掉自己的眼里：“他哥是个好人，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个人怎么就会差那么多，他竟然能抛下我和孩子自己跑路了。”
明堂道：“他没有跑路，我们在古渡区的一处人工湖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死亡时间大概是两年前，也差不多就是他失踪后不久。”
王萌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巴拉巴拉地往下掉。
“妈妈——”
奶声奶气的小孩子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明堂和邱少扬都是一愣。
这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王萌萌快速地抹掉自己的眼泪，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和他们说：“抱歉，我孩子醒了，我去看看。”
明堂点头。
看着王萌萌转身进卧室的背影。
明堂握住了邱少扬的手。
一个女人，要带一个孩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想来也是动了真感情，不然也不会把孩子生下来了。
没一会儿，王萌萌抱着一个一岁出头的孩子走出来。
孩子一岁半了。
她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去拿奶瓶，邱少扬想要起身去帮忙，被明堂按住了，明堂去帮她冲了奶粉。
王萌萌带着浓厚的哭腔说道：“谢谢。”
明堂摇头，“不用谢。”
“你是一个人带孩子吗？”
王萌萌点头：“是，我自己带，等他大一些了，可以去上学了，我就出去工作，这几年，现在家里带他。”
重新坐回沙发上，王萌萌抱着孩子，孩子自己抱着奶瓶在喝奶。
王萌萌问：“他是怎么死的？”
明堂和邱少扬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王萌萌看出了他们的犹豫，说：“你们告诉我吧，我虽然没有和他领结婚证，但我和他有一个孩子。我总该有权利知道，我孩子的爸爸是怎么死的吧。”
明堂便不犹豫了：“腹部中刀失血过多。”
王萌萌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行，知道他没有抛下我们母子就行了。”
她说：“华兴伟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对我很好。”
明堂他们都看得出来，如果对她不好，王萌萌怎么会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在他们上门之前，她应该还在期盼着，有一天可以一家三口团聚。
小孩还很小，不明白自己已经没有爸爸了。
等他在大一些，知道自己的没有爸爸的时候，那时候王萌萌又该怎么办？
她像是想找一个人宣泄一下，说道：“那时候高利贷得人天天上门堵着，我每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就连去医院做产检，他们都要跟着，家里值钱的东西，能拿得他们都拿走了。我一个女人，也没有钱能给他们，只能是熬到了春节前，回了老家安胎。在老家生完孩子后没多久，我妈走了，老家的房子我大哥二哥分了，没有我的份，无处可去的我就只能是又回到这里。好在他大哥当初给了我50万，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养大这个孩子。”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但他们都知道，她这样，只是生活里琐碎的事情太多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一一的计较了。
50万省着一些花的话还是可能将小孩抚养到上小学的。
“你知道借高利贷给华兴伟的人是谁吗？”
王萌萌点头：“我见过，那人叫梁鹏飞，听说去年扫黑的时候，他的赌场被扫了，现在人应该在监狱里面，他的那些小弟，应该也都被抓住了。”
明堂立马发消息给了陈颜佳，让她查一查这个梁鹏飞。
他想看看能不能从梁鹏飞这边儿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明堂：“你和华兴伟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比较严重的那种。”
王萌萌说：“他除了赌博之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问题，也就只有梁鹏飞了。”
梁鹏飞现在在春城第二监狱服刑。
明堂他们从王萌萌家离开以后，立马就赶去了春城第二监狱见梁鹏飞。
梁鹏飞告诉他们，华兴强确实是替华兴伟还了300万的高利贷。
他说：“我们这些放贷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找上家人的。但是没办法，华兴伟这小子说好了，一个月之内还钱，结果人不见了，那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是找上了他的哥哥。华兴强当时还款的时候就和我们说了，他还了钱以后，让我们不要再找华兴伟和他女朋友的麻烦，我们当时是协商好了，钱到了位就没有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明堂：“华兴强是什么时候还钱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梁鹏飞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12月份吧，反正就是华兴伟始失踪的一个月左右，款是分了好多次到账的。”
明堂问：“你有没有指示过你的手底下的兄弟，对华兴伟做一些什么可以危害到他性命的事情？”
梁鹏飞连忙摆手，“那没有，我虽然是开赌场，但我可从来没有害人性命过，我那些兄弟上门催债，可都是规规矩矩的，连手都没有和人动过的，怎么会对他下手呢？”
这倒是很真实。
从春城第二监狱出来，明堂让陈颜佳查一查华兴强名下的资产流动明细。
从别人的口中描述来看，这个华兴强是一个非常讲义气，非常善良的好大哥。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明堂他们不敢确认。
有一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好，可背地里却是禽/兽。
就像苏眠。
陈颜佳的速度还是很快，将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查得一清二楚。
在12月份，华兴强确实是连续的分批次给梁鹏飞转款共计300万元。
值得注意的是，华兴强有一辆价值200多万的宾利，买回来三个月都不到，就卖出去了。
时间是在2020年的一月份，春节之前。
为什么会卖掉这辆车？
明堂翻看了一下当时他公司账户上的余额，但他不是特别懂这些，就问邱少扬这些钱够不够他公司周转运营。
邱少扬点头：“够得。绰绰有余。”
明堂有些想不明白了：“那是为什么？他不缺钱，为什么要卖掉自己的车？而且这一倒手亏了几十万。”
突然，他有了一个想法。
邱少扬替他说出来了：“除非，他有非卖不可的理由。”
结合整个时间点儿，邱少扬和明堂，想到了同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辆车，他可能用来装过尸体。
现在这辆车还在4S店里没有卖出去。
究竟是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带上人过去验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明堂立刻带着人去到这家4S店，找到了当初华兴强卖掉的车。
他们找当时回收这辆车的人。
收购人告诉他们，当初这个车的车主说，愿意比市场价低一些给他们回收，因为他资金链出了问题，不得不卖车换钱，他们当时做了评估，这辆车基本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就收购了。
收购回来以后，这辆车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有毒一样，就没有卖出去过。
这对明堂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那也就是说，这辆车，一直就在你们这里没有人使用过，对吧？”
收购人点头：“没有。连试驾的都没有。”
明堂：“那车内的配置呢？”
收购人说：“全部都是原装配置，除了车尾箱的毯子之外，原来的毯子车主说被他家的宠物狗爬烂了。我们重新配了一个，其他都是原配的。”
喷上了鲁米诺试剂之后，没过多久，车尾箱和真皮座椅就身上就开始出现了蓝紫色的光点，然后越来越多，最后直接形成了一整片。
收购人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人说：“我在电视剧里看过，这个好像是鲁米诺试剂，这些光，就说明以前这车里有过死人。”
收购人：“！！！！”
虽然那个解答的人说不完全对，明堂也没有纠正。

第118章 十一
这个发现, 对于明堂他们来说，可谓是天大的突破。
就像刚才那个人解释的一样，最起码, 可以证明这个车里面，装过人。
明堂立马痕检的过来，对整辆车都进行了一个车得的检查。
由于4S店他们对车子进行过清理和重新保养，以至于车内几乎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最起码增加了华兴强的嫌疑。
陈颜佳那边儿尝试了定位了华兴伟的手机定位最后消失的地点，不过由于信号过于弱, 只能查到一个大致的范围。
在城西的一处废弃的工厂。
城西郊区以前工厂挺多的，但因为地质容易塌陷, 渐渐地那边儿的工厂就搬了一个地方, 哪一个片儿区也就被荒废了下来。
当陈颜佳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不由得疑惑，他没事的啥时候跑去这样的地方干什么？
详细的一查才知道, 那一片儿废弃的工厂, 其中就有华兴伟华兴强两兄弟曾经一起工作的一家玩具厂。
后来随着机器替代了人工，玩具厂倒闭了, 兄弟二人失业以后才跟着那里一起工作的一个大哥一起去了东南沿海城市打拼。
后来不知道是为了是什么，这兄弟两人竟然成了诈骗犯。
华兴伟手机通话记录中，最后呼出的一通电话, 通话时长32秒, 是打给华兴强的。
陈颜佳将这一发现发给了明堂。
明堂带着人前往陈颜佳所给的地址。
这一片儿厂房附近都成了危房, 厂房门前的路都塌陷了，路边的荒草都有半人高。
厂房的片区不是特别的大, 新区的厂房距离这边儿也不太远。
明堂让他们四处分散开找一找, 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时间过去了两年, 这个片区也不是什么封闭的地方。
带路的民警告诉他们, 有时候一些过路人跑进去小解一下什么的，或者熊孩子跑进去玩儿大冒险的，即使有线索，也未必能找得着。
明堂还是安排大家去找了，并且叮嘱他们找仔细一点儿。
因为这里，很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里一般没有人过来，要在这里杀个人，抛尸碧湖，并不难。
没一会儿，明堂的电话就响了。
兰宁道：“明队，我这边儿有些发现。”
明堂按照兰宁说得放向找了过去，按照陈颜佳给的05年这里的平面图来看，这就是以前玩具厂的厂房。
兰宁发现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把长约15厘米的鱼生刀。
当时看尸检报告的时候，明堂就觉得很疑惑，一把的水果刀没有那么长，厨房用的刀具刀身也没有那么细长。
当他看到这把刀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把刀形状，长度和蒋寒给他们的尸检报告上面的一致。
也就是说，应该这把刀就是凶器了。
明堂道：“马上拿回去化验。”
兰宁用证物袋封装好后离开了。
邱少扬说：“这种刀应该都是一套的，很可能他是从家里拿的，你可以派人上华兴强家看一看。”
明堂觉得邱少扬说得有道说得有道理，立马联系了分局的同事上门去查看。
挂了电话，两人一起往玩具厂里面走。
陆长风已经和小丁先进去了。
看到他们两个蹲在地上，明堂问：“你们在看什么呢？”
陆长风指了指地上，那是一片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的区域。
他说：“颜色比其他地方的要深一些。”
明堂仔细地看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这个玩具厂铺的也是水泥地板，不过由于这里的地面会塌陷，玩具厂后边的山垮下来，一部分土就被冲到了车间里。
现在他们发现问题的地方，就是土被冲下来以后扑在地面上形成的。
明堂明白了陆长风的意思，这一块儿深颜色一点儿的泥土，可能就是染了血的。
由于时间长了，变颜色了才呈现出他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他招呼人采样回去做化验。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就找找到了案发现场。
从严翰林案到曹乐案，破案的速度都非常的快，案件本身并不难，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发现，就是没有人去动过碧湖里的水。
如果不是那个司机将狗丢进湖里，如果不是狗的主人坚持死要见尸，这些尸体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被发现。
明堂他们留下两个民警在这里保护现场，其他的人返回市局。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
等二号和三号尸体的DNA比对结果，等那一把鱼生刀和那些土最终的化验结果。
只有这些都做出来了，他们才能够继续往下查。
兰宁将刀送回市局之后，拍照作证后就直奔华兴强家。
华兴强的妻子已经帮华兴强请了律师了，不过即使还是请了律师，也很难讨得到便宜。
给兰宁开门的保姆。
华兴强的妻子看到兰宁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很紧绷。
“你又来做什么？”
兰宁将手机的里照片调出来给她看：“这把刀，你眼熟吗？”
华兴强的妻子看着这把刀愣住了。
兰宁拍这把刀的时候，刀上都还有土。
-
“老公，咱们家那把刺身刀你看见了吗？”
华兴强：“没呀。你找找，刀一般不就在厨房吗？”
“没有，我找过了。”
华兴强：“那就再买一把吧。”
-
她喜欢一套的东西，于是又重新买了一套刀具，原来的那一套，就被她收在柜子里了。
如今，看到兰宁给她看的这把刀，她想起了当初的事情。
为什么她们家刚好少了一把这个刀，而警察刚好拿着这把刀上门来问她眼不眼熟。
那一瞬间，她脑袋短路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眼熟还是不眼熟，会对她老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最终，她还是点下了头。
她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警察会找上他们家。
她告诉兰宁，“我家，丢了一把这样的刀，这个原本是一套的。”
兰宁立马播回电话给明堂，将事情告诉了他。
明堂叫兰宁对华兴强家的刀拍照留证。
拍完以后，华兴强的妻子，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兰宁：“你们为什么如此在意这把刀？”
兰宁告诉她：“这把刀，很可能就是杀害了华兴伟的那把刀。”
华兴强的妻子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心难以平静。
鉴证中心的人告诉明堂，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
倒是蒋寒那边儿，已经将所有的尸检报告都做完了。
剩下的五具尸体，其中四具为女性，一具男性。
男性尸体序号为六号尸体，身高大约在168-172CM之间，年龄大概是17-20岁，死亡时间大概为十五年前。
他的尸骨不算特别的完整，缺失了一部分，但不难判断死因，是颅骨凹陷性骨折造成的颅脑损伤从而导致了死亡。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死者的头颅里面，他们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红土。
法医判断可能是凶手转移尸体的时候沾上的。
他们只要找到这个红土，基本就可以确认第一埋尸现场位置，不过这个排查量还是很大。
七号尸体，死亡时大概是在20-25岁之间，死亡时间在3年前，无分娩的痕迹，身高在157CM-160CM之间，死亡原因是造人长期囚禁暴力殴打致死。
八号尸体，死亡时年龄在30-35岁，死亡时间在7年前，有过分娩的迹象，身高在161CM-164CM之间。死亡原因和七号相同，但是特征上面不同，她的脖颈没有被束缚，双脚双手有束缚的痕迹。
九号尸体，死亡年龄在25-30岁之间，无分娩迹象，死亡时间在5年前，身高为160CM-162CM之间，死亡原因和八号尸体相同，脖颈同样没有被束缚。
十号尸体，死亡年龄子在20-25岁之间，无分娩迹象，死亡时间在6年前，身高为159-161CM之间，死亡原因和七号尸体相同，死亡特征和八号、九号的特征相同。
也就是说，这些尸体按照受害顺序来排列的话。
八号是截至目前发现的最早的一个受害人，于2014年受害。接着是十号于2015年受害。再到9号尸体于2016年受害。
这三位死者的受害特征相同，死亡原因也相同。
而七号死者，和前面已经做好尸检报告的四号五号尸体的特征基本相同。
七号死于2018年，四号死于2019年，五号死于2020年。
七号死者是本案的一个转折点，从死亡时间间隔来看，凶手中间停了有三年的时间，当然也不能排除是没有将尸体丢在湖里。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开始给七号带上项圈，并且让项圈成为了往后的标志？
所有人都毫无头绪。
明堂让大家回去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天上班以后，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查找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口。
这几日邱少扬跟着明堂后面转，人也挺疲惫的。警察虽然也是八个小时的上班时间，但是明堂他们重案大队一天上班时间起止八个小时，从早上八点，能折腾到凌晨一两点才下班。
明堂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途经红绿灯，向左掉了头。
邱少扬不解地看向他：“不回家？”
明堂道：“去超市买点儿菜。”
邱少扬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过去的话，超市确实还没有关门。
“买点骨头，给你煲汤。”明堂说：“最近这几天，你跟着我都没吃好。看着都瘦了不少，我心疼，要给你好好地补补。”
邱少扬无语了：“没吃好的只有你，没有我。我最近都胖了不少。”
明堂轻笑，“你一点儿都不胖。”
到了超市地下停车场，明堂问他：“你要不要一起上去？”
邱少扬开门下车。
来都来了，哪有在地下停车场等着的，肯定要一起上去逛逛啊。
两人一起上了楼上超市。
明堂买了很多菜，还有肉，馄饨皮。
邱少扬：“你还有时间给我包馄饨？”
“再忙，给你做顿饭的时间，还是要有的。”
邱少扬觉得，明堂已经完全掌控了他的喜怒哀乐。
但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
邱少扬洗个澡的功夫，明堂已经准备好馅料开始包馄饨了。
邱少扬从后面抱住他。
明堂回头看了他一眼：“今晚要吃吗？”
“不吃了。”邱少扬不想长胖太多。
晚上吃太饱了，也容易睡不着。
邱少扬道：“你去洗澡吧，时间也不早了。”
明堂手上一直没有停下：“我包完了再去洗澡。”
“你手机响了。”明堂提醒邱少扬。
邱少扬仔细地听了一下，确实是响了。于是走回卧室去拿手机。
当他看到来电显示上面的人的时候的名字的时候，关上了卧室的门。
邱少扬接通电话，和以往接通电话都不同，显示敲击了暗号。
那边儿才开口：“你让我查的，我已经查清楚了。桑帛确实是有这么个人，我拿了他的照片过去给当地的人辨认，对方说和桑帛有七成的相似，但不能确定是不是桑帛，桑帛离家的时候太小了。”
邱少扬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另一个人呢？”
那边儿说：“据我查到的，确实是死了。”
“行，我知道了。”
邱少扬正准备挂断电话，对方又问了：“视频你看了吗？”
想起自己光是看到那几张照片，心就痛的无法呼吸了，就更加别说视频了，他如实相告：“没有。”
对方哦了一声，也就没有然后了。
挂断了电话，邱少扬叹了一口气，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回到厨房。
明堂问：“谁呀？”
邱少扬：“一个国外的朋友，打电话问我一些事情。”
明堂哦了一声。
邱少扬抱住明堂。
明堂感觉到他的情绪不佳，关心道：“怎么了？”
邱少扬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说：“我就是，想抱抱你，想你抱抱我。”
明堂洗了手，回身将邱少扬抱进怀里。
抱了一会儿，邱少扬感觉自己好多了，让明堂继续包馄饨。
明堂便听他的，不过邱少扬还是黏在明堂的身上。
有对象的好处此刻是完美地体现了出来，但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和你的对象撒撒娇，求个安慰。
心里有了寄托以后，哪怕不能所有的话都是说给他听，可有他在就会安心不少。
邱少扬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明堂不明所以：“你谢什么？”
“谢你喜欢我。”
明堂皱起眉，心突然一下也慌了：“这有什么好谢的？”
别不是一个电话接完了，出来要和他分手吧。
邱少扬说：“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
明堂捏完手里的馄饨，将手洗干净，回身，吻他。
和以往任何一次的吻都不同，带着点儿，凶狠。
邱少扬有点儿发蒙，怎么好好地，就生气了？
“别想分手。”明堂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谁说要分手？”邱少扬搞不明白了，明堂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要分手的。
明堂眨着他不大且深邃的眼睛：“你都开始感谢我爱你了。”
邱少扬无语了，很想环住他的脖子，但他的胳膊条件还不允许，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自己好的那边胳膊揪住明堂的衣领拉向自己，亲吻他。
明堂扣住邱少扬的头压向自己，恨不得能给他吸进肚子了。
亲完以后，邱少扬说：“和你这么亲一个月，我觉得我的肺活量都够我去泡马拉松了。”
明堂笑着又亲了他一下：“不分手，那你是说什么意思。”
邱少扬仰着头与他对视，“只是很感谢你能在我需要的你时候陪着我，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辈子。”
明堂的脸上这才挂上笑容。
邱少扬觉得他这变脸的太快了。
“肯定会和你一辈子的。”明堂说：“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就不抛弃你。”
邱少扬说：“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你，为什么要抛弃你呢？我要把你娶回家。明堂，如果有朝一日，同性婚姻法通过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出现在同一户口本上？”
“愿意。”
就算再问一万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犹豫地回答愿意。
邱少扬：“如果到你退休，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我也要和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爱人。”
明堂亲了亲邱少扬的手，突然觉得，这么漂亮的手指上，空落落的，缺了一点儿装饰，很重要的装饰。
他说：“希望这一天，不会让我们等太久，我期待你成为我法律意义上的伴侣的那一天。”
邱少扬：“我也很期待。”
邱少扬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轻地笑了。
明堂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他越是这样，邱少扬就越是笑得厉害。
他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但他也看了，并没有，“你在笑什么？”
邱少扬缓过劲来，说：“我在笑，某人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这几年不考虑谈恋爱。转头，不仅和我谈起了恋爱，还打算和我结婚，甚至早早地就准备了婚房。”
“某人现在收回他当初所说的话。”他郑重地看着邱少扬说：“他现在只想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谈最甜的恋爱，过最幸福的生活。”
邱少扬主动的亲了他一口：“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个恋爱脑。除了和你谈恋爱，就是想和你谈恋爱。”
明堂宠溺地看着他：“我也一样。”
邱少扬就像桃子树上，最顶上的那个桃子。
看起来很漂亮，但人总是会因为他长得太高，望而止步。
只有爬上去了，摘下来了，尝了，才知道他有多香甜爽脆。
算是他的运气好，得到了邱少扬的青睐。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主动地主动地和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不拖沓。
早一点儿和他开始甜甜的恋爱。
-
一夜睡醒。
邱少扬走出卧室，等待他的，就是一碗鲜美的馄饨，和一个正撑在地板上做俯卧撑的男人。
邱少扬以前是一直不太喜欢肌肉男的。
可当他和明堂谈起恋爱之后，他也开始会去欣赏明堂的肌肉线条。
不夸张，但身材很好。
如果明堂不做警察了，去做个模特，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他这一款。
邱少扬不会吹口哨，不然他也会为明堂吹一个。
看到他出来了，明堂就已经慢下来了，很快就站了起来，拿起毛巾擦汗。
明堂：“快去洗漱出来吃馄饨，虾皮紫菜的。”
邱少扬也就不墨迹了。
吃完以后，两人一起出门，邱少扬看到明堂提了一个保温桶，问他：“你是要打包给谁？”
明堂：“不给谁，你的中午饭。”
邱少扬接过保温桶：“谢谢。”
明堂不满地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邱少扬立马改口：“我爱你。”
明堂这才满意地帮他拉开车门，等他做好了，系好安全带了，才绕去驾驶座开车去市局。
两人又在楼梯口遇见了陈局。
不过他们偶遇陈局的次数也不多。
陈局看到这两个人黏黏糊糊有说有笑的，忽然觉得，他们其实也挺般配的。
人活在世，最主要的不是开心吗？
他们恋爱以后，邱少扬开心多了，明堂见人以后也时长会笑了。
明堂：“陈局早。”
陈局嗯了一声：“早。”
陈局看向邱少扬手里的保温壶：“没吃早饭吗？”
邱少扬说吃了，这是明堂准备的中午饭。
陈局：“&#183;&#183;&#183;&#183;&#183;&#183;”
为什么感觉自己吃了一嘴的狗粮呢？
两个人继续往楼上走。
陈局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就邱少扬和明堂这每天出双入对的完全不遮掩，全警局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儿了。
得到双方家庭祝福的爱情，任谁爱说闲话，也影响不了他们。
陆长风看着两个人一起来，打趣明堂：“我们邱顾问天天跟着你做苦工，你给开工资吗？”
明堂摇头，看了邱少扬一眼才说：“工资卡存款全都上交了，我现在浑身上下，现金加微信一共都没两千块，那都是给我车加油的，哪来的钱给他发工资啊。”
陆长风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人也纷纷的竖起了大拇指。
明堂说：“以后聚餐什么的，不要找我要钱，找你们邱顾问要钱啊，这位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呢。”
所有人笑作一团。
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又是一嘴狗粮。
明堂自从谈了恋爱，就没有一天是不虐狗的。
陆长风想不明白，江桥当年脑子怎么抽了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呢？

第119章 十二
十点钟左右, 鉴定中心送来了DNA鉴定报告。
经证实，二号尸体为何吉，三号尸体为许异。
明堂立刻让兰宁去通知了他们的家属。
许异和何吉两个人在去这所封闭式的高中之前没有任何交集, 因此他们就读的学校，就被列为重点的调查对象。
学校在月山区，与凤凰区完全相对。
重案大队的人驱车前往就花了两个小时。
过去的时候，学校已经在午休了。
明堂他们首先找到的是当时接警的派出所了解了当时的情况。
两个人是在18年12月17日傍晚溜出学校，随后失去了踪迹。当晚晚自习的时候老师发现班上有两名学生不见了, 就安排人去宿舍找，最终找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有发现学生的踪迹, 开始排查监控, 随后在学校实验楼后边一处监控里发现了他们翻墙出去的痕迹。
随后学校派了三名保安出去校外寻找。
这几名保安一直找到半夜，都没有找到这两位学生。
根据他们当天去的那个网吧的老板说，那两个孩子当时确实是在他们的网吧上过网, 不过两个孩子当晚七点多钟就离开了。
从学校到网吧, 走路的话也就20分钟。
按道理说，这两个孩子最晚应该在八点钟就回到学校, 可事实是他们并没有能够回到学校，而是不翼而飞了。
负责该案件的民警对周围所有的监控都进行了排查，很可惜的是由于附近都是居民区, 监控少得可怜, 所有没有获取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民警们对该片区的居民进行一一走访, 由于这附近网吧较多，溜出来上网的学生比比皆是, 同样也没有找到有意义的线索。
所以这两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当明堂他们问起这个案子的时候, 当初参与案件侦破的民警都十分的有印象。
听到两个孩子已经遇害身亡, 纷纷表示惋惜。
遇害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两个孩子将近成年, 也不是智力低下，不会轻易地就被人拐卖，唯一的解释就是已经遇害了。
当时他们几乎都是这样认为的，也集结警力联合家属和热心的群众对整个片区进行了拉网式的排查，没有发现两个孩子的尸体。
最终这个案子被送到了积案组，当初参与案件侦破的警察也重新投入到新的工作之中。
如今两个孩子的尸体找到了，参与真的案件的民警们也都纷纷表示愿意协助重案大队侦破案件。
于是加上重案大队的人，一共有12人一起前往学校进行调查。
当初发现二人不见的班主任，如今还在这个学校工作，出去寻找孩子的保安，有两名还在学校继续做保安，另一名已经辞职了。
明堂他们见到了当初发现孩子不见的老师，现在这位老师已经是班主任了，三年过去了，谈起这两个孩子，她依旧记忆犹新。
老师叫杨婉晴。
杨婉晴告诉他们，带那两个孩子的时候，是她做老师的第一年，班上的每一位学生她至今都还记得。
据她所说，何吉的成绩非常的好，几乎每门课都是满分，是一位非常上进努力的孩子。
谈起许异的时候，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堂他们很疑惑，为什么要叹气，是因为他的成绩不够好吗？
然而，杨婉晴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她说：“在许异出事以前，我对他的印象也是成绩不好。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偶然间看到了许异曾经拿过奥数竞赛全市第一，我才发现，这个孩子不是成绩不好，而是他在刻意地控分。当年他拿的那一份奥数竞赛的难度，已经是大学高等数学的难度，而他那一年读初二，然后我研究了他高中所有数学的卷子后，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听他说这件事的人都觉得很奇怪。
许异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和许异的父亲许山接触的陆长风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在老师说出她的结论以后，陆长风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叹气。
他告诉其他人：“他是想摆脱他的家庭。”
许山是个非常偏执的人。他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
虽然没有见到许异的母亲，但陆长风觉得，应该也不会差太多了。
父母双双都是教职工，他们的孩子怎么可以差呢？
那必须是要拿到所有的第一。
孩子就不再是孩子，而是他们拿奖的机器。
从许山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说出自己的孩子拿到全是奥数第一的时候，就像是自己拿到了全是第一一样。
当陆长风反驳他的时候，他就会变得特备生气，完全没有尊重孩子的意见。
由此可见，他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杨婉晴告诉他们，许异和何吉的关系特别好。
但从未看到过，或者是听同学说起过他们两个在学校里有得罪任何人。
老师终归是老师，学生也会有自己的小团体，明堂管老师要了一份名单。
经了解，许异和何吉开始并不是同一个寝室，是后来找宿管阿姨调了寝室后调到一起的。他们同寝室还有另外两个学生，唐尧和魏俊鹏，现如今都在春城读大专。
根据学籍信息他们查到两个学生的所在的学校，又通过学校联系上了两个学生。
由于这两个学生并不在一起读书，明堂和陆长风兵分两路。
明堂和邱少扬去找唐尧，陆长风领着小丁兰宁去找魏俊鹏。
唐尧大专学的是内饰设计。
明堂和他约在了他们学校外面的咖啡馆。
唐尧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达咖啡馆，唐尧有点儿内向，看起来话不多。
起头的是明堂，他做了自我介绍后再次和他表明来意。
“据你所知，何吉和许异在学校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唐尧仔细地回想，最后给出了一个肯定地回答：“没有。”
明堂问：“那你对他们本人的了解多吗？”
唐尧思考了一下，回他：“毕竟大家住在一个宿舍里，总的来说应该还算了解吧。我知道许异来我们学校，是因为他想摆脱父母。”
明堂和邱少扬对视了一眼，这和陆长风推测一样。
明堂道：“那你可以具体给我们说说吗？”
唐尧点头，说起了他所知道的东西：“许异的成绩其实很好，比何吉还要好一些，有时候何吉不会得题，许异都能帮他解出来，但许异不允许我们透露他是个学霸的事实，他想摆脱他的父母。他说他的父母眼里只有成绩，没有其他。他不可以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家里连一本漫画书都没有，也没有过自己的玩具，从小他的父母就给他灌输要拿第一的思想。如果他没有拿到第一，回家以后会有体罚，还会逼着他写卷子，错一道题，抄一百遍。家里的床底下，满满的都是他的错题罚抄本。”
“他喜欢浩瀚星河，初二的期末作文他写了自己理想，成为探索太空的科学家，拿了满分，被张贴在全校的公告栏上供人欣赏阅读，可他的父母却因这篇作文，轮流骂了他三个小时。就因为他的理想是做一名科学家，而不是成为一名企业家，他的父母说，辛辛苦苦地培育他十多年，不是想培育一个揣着科学梦的儿子，而是要一个能够给他们带来富裕生活的儿子。”
邱少扬和明堂听了唐尧的描述都气氛地不得了。
梦想成为科学家，有什么错？
科技强国。
如果没有科技的进步，哪里来的强大的祖国。
何况双方都还是老师。
虽然不会每一个父母都支持自己的孩子去实现梦想追求理想，但也不至于因为一篇作文，就骂孩子三个小时。
仅仅只是一篇作文而已。
典型的就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强加给自己的儿子。
唐尧说得也十分的压抑：“许异说他十分羡慕何吉的自由。他说，他只有来到这个高中，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自由。”
这让他们都不禁去想，许异到底对他的原生家庭有多么的失望。
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的家庭。
才会羡慕没有父母的何吉。
原本再过熬过两年，他就可以彻底的拥有自由。或许他会去追寻自己的星辰大海，拥抱美好的未来。
只是，他再也没有未来了。
听完了这个故事，明堂的心里，而且只有一个想法。
他一定要将害死了他们的人缉拿归案。
这是他能以自己的方式，为许异和何吉做的事情了。
邱少扬问：“许异和何吉一起溜出学校的次数多吗？”
唐尧摇了摇头：“不多。”
唐尧主动说起：“他们两个溜出学校上网，并不是学校的人说得那样是偷偷地溜出去打游戏，而是因为他们想看航天探测器传回地面的关于宇宙深空的最新视频消息。”
听到这样的话，明堂和邱少扬都忍不住为他们痛心。
人总是会以固有的思维去看待这个世界，看待别人。
所以没有人去想这两个孩子为什么会溜出学校去网吧。
唐尧走后，明堂和邱少扬在咖啡厅里又多做了一会儿。
他们两个也没有说话，彼此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人的一生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误会。
有的时候，误会变多了，也就懒得解释了。
-
陆长风和兰宁小丁二人一起找到了魏俊鹏。
魏俊鹏读的是体校。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操场上打篮球。
帮助他们找到魏俊鹏的人好心的帮他们把魏俊鹏叫到他们面前后离开了。
魏俊鹏看着眼前的三人，有些迷茫：“你们找我做什么？”
陆长风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魏俊鹏稍微有些紧张，开始回忆以前发生的事情，自己是有哪里做的不对劲儿的。
换做任何一个人被警察找上门应该都会紧张。
陆长风道：“我们来找你，是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儿？”
陆长风看他刚才还在打篮球，问道：“你现在方便吗？”
魏俊鹏点头：“方便。”
于是他们几个便在长阶上坐了下来。
陆长风在魏俊鹏的忐忑之中，问出了他的问题：“你对何吉和许异的了解多吗？”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名字，魏俊鹏不免有些恍惚地回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魏俊鹏问：“是找到他们了吗？”
陆长风点头。
魏俊鹏不敢问他们是生是死，因为他知道，警方既然找上门了，就意味着这二人，已经遇害了。
他告诉他们：“我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他们消失的那个下午。周五放学，他们说要出去上网，晚自习前回来。”
然而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那也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魏俊鹏：“当时我们还说好了，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菜市场门口的烤冷面。”
可最终，烤冷面他也没有吃到。
陆长风：“他们在学校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魏俊鹏摇头：“没有。”
两个学生，能得罪什么人呢？
这起案子的线索太少太少了。
明堂和陆长风两边的人是回市局碰头的。
一天跑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只是更加的了解了两个孩子身上的故事。
值得他们开心的是，在他们刚刚碰头不久，法医室传来了好消息。
那把刀上检测出了华兴伟的血迹。
不仅如此，还提取到了华兴强的指纹。
那么几乎就是板上钉钉子，华兴强杀了自己的弟弟华兴伟。
拿着铁证，明堂和陆长风立马对华兴强进行了审讯。
在铁证面前，华兴强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华兴强：“是，没错，是我杀的他。”
陆长风问：“为什么？”
华兴强冷笑一声。
他的眼底有愤怒，“为什么？因为他不学无术不思进取，除了赌博，就还是赌博。前前后后地输掉了几百万，我的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他挥霍？就因为他是我弟弟吗？”
听到他说他的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在场的所有警察都忍不住嗤笑。
陆长风提醒他：“别忘了你最初是以什么罪名被我们拘捕的。”
在太阳下暴晒种下的庄稼，收成以后卖了换钱，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那才是辛苦钱。
他是哪里有脸说，自己的钱是辛苦钱。
真正辛苦的，是那些被他们骗了钱的农民。
陆长风：“作为哥哥，你确实没有义务帮弟弟还赌债。你可以不还，但你有必要杀了他吗？”
华兴强笑：“我拿他当弟弟了，他那我当哥哥了吗？拿着当年的事情威胁我给他钱，不给他就要到公安局揭发我，和我来个鱼死网破。这是变着法的，在那我当摇钱树。我不杀了他，我还有好日子过吗？留着他，这次能敲诈我300万，下次呢，滚雪球只会越滚越大，我就会变成他的自动提款机。”
陆长风还想再继续谈话，被华兴强制止了：“好了，没有必要再问了。人是我杀的，刀也是我从家里拿的，麻袋是我在塑料厂买的，判我死刑也好，无期也罢，我不在乎了。但我从来没有因为我杀了他后悔过。”
随后华兴强就是一副我决绝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的态度。
这场审讯就此结束。
华兴伟的整个死亡的起因经过结果，脉络清晰。
华兴强的作案动机，作案经过也都没有任何的疑点。
案件细节完善以后，就可以结案送审。
而他们接下来的重点，依旧是许异和何吉，究竟是被谁殴打致死后丢尽了碧湖山庄的人工湖里。
众人围坐在会议室里，看着自己手里为数不多的资料陷入沉思。
没有得罪任何人，溜出学校也不是因为打游戏。
根据三年前月山分局下辖派出所的调查结果显示。
两个孩子是下午五点多溜出学校去了距离学校走路需要20分钟的网吧，之所以会选择那么远的地方，是因为这一家网吧不需要身份证，环境也比其他地方的好，所以两个孩子会选择去那么远的地方。
孩子回学校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是住宅区里穿梭的小路。
而大路上的监控视线里并没有发现两个孩子的身影，也就说明，他们走的是小路。
晚自习是六点半到9点。
老师在晚自习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不见了，于是立刻派人去找。
从老师发现他们不见，到学校出去找人，其间大概是40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七点出头，保安就已经出去找人了。
但根据网吧的老板所说，保安抵达网吧的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半。
七点出头到八点半，这中间有一个多小时，这一段儿时间里，保安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邱少扬发现了疑点以后，立马去看当初几名保安的证词。
三个人的证词差不多。
他们沿途寻找，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然后又原路返回找了一遍，确实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后返回学校告知校方，随后由校方报警并且通知了家长。
似乎好像还挺合理的。
但邱少扬还会想见一见这几位保安。
于是就和明堂提出。
明堂觉得有些奇怪：“你觉得这几名保安有问题？”
邱少扬摇头：“没有，只是想和他们聊一聊。”
明堂不明白，既然没有问题，那为什么要聊。
但他还是帮邱少扬安排了。
其中两名保安至今仍在学校里工作，所以要找他们十分的方便，直接去学校就好了。
另一位保安现在虽然也还在做保安，不过是给工厂做保安。
商议了一下，邱少扬决定和明堂先去学校见学校的两位保安。
突然被警察找上门，两位保安也有点儿慌张。
邱少扬简单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问他们：“两位怎么称呼？”
高一点儿地说：“韩勇。”
矮一点的：“洪阳。”
邱少扬道：“今天突然找你们，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们带我们进行一个路线复原，三年前你们学校两个男生走丢，由你们出去找的。但你们给当时负责调查案件的警方说，并没有遇见两个小孩，所以我想请你们还原一下你们当时走过的路线。”
韩勇说：“那都过去三年了，谁记得啊。”
洪阳也说：“是啊，太久了，记不得了。”
邱少扬眉头微皱，看向他们二人：“是不记得，还是单纯的不想带我们去？”
明堂也看向他们二人。
二人后背其嗖嗖地冒起冷汗。
韩勇只好妥协，带着他们去了。
路上，邱少扬问：“这几年偷偷溜出学校的学生还多吗？”
韩勇说：“溜出学校的肯定是有的，但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网吧敢让没有身份证的人进去上网了。片区的警察经常几乎每天都去巡查。”
“那以往他们偷溜出去上网，都会去哪几个网吧你们知道吗？”
洪阳说：“我们在学校干了有七八年了，当然知道呀，每次就去那几个网吧逮人，一逮一个准。”
邱少扬了然地点头，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们走到了曾经许异和何吉去过的网吧。
网吧还在。
邱少扬道：“这一块儿没怎么变过吧。”
韩勇说：“我都在这块儿住了快20年了，一直就是这样没有变化。”
从学校出发的时候邱少扬就已经开始摁下了计时器。
一共花了25分钟。
他们是如何做到，七点出头外出，八点半才到网吧的？
明堂这会儿也感觉出不对劲儿了。
问道：“当晚你们是七点多出发的对吧？”
韩勇说对。
明堂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会在八点到网吧呢？中间这段儿时间，你们去了哪里？”
韩勇和洪阳都语塞了。
邱少扬适时地将计时给他们看：“按照你们走的路程，只是用了25分钟而已，按这个算法，就当你们是七点十分从学校出发，最晚七点四十，你们也应该到网吧了吧，可你们的到达时间整整晚了五十分钟，这五十分钟，你们都干了什么，去了哪里？”
邱少扬冷声质问：“还是说，许异何吉的死，和你们有关系？”
话音刚落，洪阳拔腿就跑。
明堂咻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韩勇见洪阳跑了，他猛地推开了就在他面前的邱少扬蹿了出去。
邱少扬毫无防备，被推倒撞在了路边停着的车上，肩膀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去扶住肩膀，再转头韩勇已经趁着这点儿功夫不见了。
明堂扭着洪阳回来，没看到韩勇，倒是看到了一脸不高兴的邱少扬。
明堂问：“你没事吧？”
邱少扬有些委屈：“韩勇跑了。”
明堂说：“这不还有一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120章 十三
邱少扬也只是想诈他们一下, 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谁能想到他们自己先沉不住气自爆了。
明堂现在后悔的就是没多带几个人过来，邱少扬撞在车上的那一下他是看见了，哪儿能是邱少扬一句没事, 他就真的能当成没事儿晃过去。
他拨通了陈颜佳的电话，让他看看附近的派出所，哪里离这里最近，让他们派人过来，先把洪阳带过去, 让陆长风他们去提人。
而他要带邱少扬去医院看看胳膊。
陈颜佳看了一下，在他们附近还真的就有一个街道派出所, 那边儿立马就安排人过来接他们。
明堂的车还在学校门口停着。
邱少扬这会儿已经不觉得疼了, 只是一开始撞上的那一下疼，“不严重，你别着急。”
明堂道：“换成是我, 你急不急？等去医院检查完了再说。”
邱少扬乖乖的不说话了。
过来的片儿警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医院, 等到医生都确认了邱少扬完全没事儿，明堂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出现场的活儿，真不该带你的。”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出现场本来就是会有很多的突发状况，你不能一棍子打死。”
看着眼前的人, 明堂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只手伸过来, 握住了他的手, 而他们现在正身处医院的走廊上。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明堂只能是握紧了他的后，和他一起往外走。
在医院门口,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明堂报了学校的地址给司机。
陆长风已经在派出所提到人, 给明堂打了电话。
明堂：“嫌疑人反抗, 少扬撞到了胳膊，刚刚检查完。”
陆长风关心地问：“邱顾问胳膊没事儿吧？”
明堂看了邱少扬一眼，“没事儿。”
陆长风道：“那就好，没事儿就好。那你们是直接回市局吗？”
明堂：“是，直接回市局，全城通缉韩勇。”
陆长风：“好，那我立刻回局里申请通缉令，剩下的就等你们回局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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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市局后，陆长风过来问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明堂便给他们做了个解释。
陆长风好奇地看向邱少扬：“邱顾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保安有问题的？”
邱少扬解释：“我起初只是觉得时间线不对，提议让他们带我们重新走一遍当时他们走过的路。但他们不配合的态度让我觉得其中有点儿猫腻，当时发现时间不对，我提出了质疑，诈了他们一下，谁知道就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他撒腿就跑。”
那不就是摆明地告诉他们有问题了。
明堂决定立马对他进行审讯。
由于陆长风没有参与他们这次行动，能够抓住洪阳对明堂来说，也是一个意外，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准备。
明堂坐上了他极少坐的主审位，而陆长风这则是坐在了副审的位置。
洪阳整个人是呈现高度紧张的状态。
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冲动，对方只是发出了一个信号，就吓得他落荒而逃。
若是他当时随便扯一个谎，或许还不会暴露，能够蒙混过关。
可现在坐在审讯室内，马上就要开始审讯，说什么都晚了。
明堂在办案的啥时候，总是十分的严肃，容易给人造成心理上的压迫。
只有真正的跟他相处下来，才会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人。
不过嫌疑犯是体会不到了。
明堂冷声问：“你跑什么？”
洪阳不敢回到，害怕自己说多错多。
明堂：“我们已经派人去缉拿韩勇，你可以什么都不说，等韩勇被缉拿归案以后，你觉得韩勇会不会说出来？还有一个林小明，我们正在抓捕他的路上。”
洪阳依旧沉默。
但他在思考，自己是说还是不说。
如果不说，韩勇和林小明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的身上，那他就会显得很被动。
犹豫了大概两三分钟左右，洪阳心里有了决策。
洪阳：“那两个学生，确实是我们失手打死的。”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
从他逃跑的那一刻，明堂的心里就已经有猜测了。
明堂问：“那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洪阳的身体轻微的颤抖：“我们&#183;&#183;&#183;&#183;&#183;&#183;我们当时，喝了一点儿酒，打着牌，被叫出去找人，所以心里头有点儿不舒坦，就想&#183;&#183;&#183;&#183;&#183;发泄一下。”
明堂：“谁先动的手？”
洪阳：“韩勇，是他，是他提议找到他们之后，给他们一点儿教训，也是他动手先打的人。”
明堂：“他们有没有反抗？”
洪阳点头：“反抗了，反抗得很厉害，特备是那个戴眼镜儿的男孩子，走了之后又拿了一根棍子回来，我们几个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以就下手重了点儿，但不晓得是咋个回事儿，两个人就没气了。”
洪阳道：“哪里想得到他们那么大的两个男孩子，竟然不抗打。”
明堂气愤不已，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不仅没有一点儿悔过之心，竟然还要怪他们不抗打！打人这件事儿，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洪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改口：“不正常，不正常，是不正确的行为，对于他们两个的死，我非常自责。”
明堂冷眼看着他：“自责？那你为什么不自首，而是继续在学校里做保安？”
洪阳：“因为胆子小，我不敢，那是两条人命，我也怕承担责任。”
明堂冷笑：“说到底，就是不想坐牢。把他们的尸体扔进湖里，你们就不会做梦梦到他们来找你吗？”
洪阳不说话了。
明堂气愤道：“你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你就没有想过，有人这么对你的孩子的时候，你会不会心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两个还没到18岁的孩子。或许他们还想着，回去的时候，给他们的室友带上一份烤冷面。
只是，很可惜。
他们再也回不去学校了。
也没有未来了。
对洪阳的审讯没有停止，明堂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为什么要把他们丢进湖里，谁提出的，麻袋哪里来的，绳子哪里来的，运输工具从哪里来？”
洪阳道：“是林小明提出的，林小明回老家的必经之路就在那边儿，因此他提出了将尸体丢进湖里。麻袋和绳子都是林小明从家里拿的，是用林小明他哥的面包车，将他们两个的尸体运到碧湖附近，丢进湖里的。”
倒是给自己撇的最干净了。
好像事儿全别人做的，和他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一样。
可邱少扬诈他们的时候，撒腿跑的人是他，心虚的人也是他。
人总是会把对自己不利的因素统统都排除，最大限度地维护自己的利益。
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如今在洪阳的身上，得到了很好地体现。
作为一个资深的警察，他们当然会辨别真伪。
不可能全听洪阳一张嘴。
审讯结束以后，邱少扬能感觉到明堂身上的疲惫感。
从这个案子开始，邱少扬几乎和明堂全天待在一起，明堂没有以前那么的拼命了，但也出现了其他的问题，比如他的心态。
他也听唐岩讲起过明堂，从前一直是拼命三郎的模式。而今回到家里，完全不愿意谈案子。他在尝试，将生活和工作剥离开。
一座人工湖里，挖出12具尸体，这应该算是云省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案，又是在年边上，上级领导肯定是高度的重视，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询问进度，而明年春城又要举办国际经济贸易交流会，治安问题就更不用说了。
今年的春城也并不太平，从邱子玉的案件开始，到李耀威的尸体雕塑，再到横梁悬尸牵扯出两起旧案，接着就是徐澍文这个专门阉割社会中高收入水准婚内出轨同性的男性，而同性话题一向是备受瞩目，明堂当时也是顶着压力办案，再到上一个一封由网络揭露的春城富二代连环死吸引了全国网友关注的大案。
邱少扬能肯定绝大多数警察，从警二三十年，可能都没有明堂这大半年的时间里经手的大案多。
可见明堂担任了重案大队的队长以后，直接开启了地狱模式。
邱少扬对此十分地心疼，可除了尽力帮助明堂破案之外，能做得也就只有陪伴，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对于邱少扬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人不能长期处于一种状态。
邱少扬一不留神，明堂就不见了。
不过他大概知道明堂去了哪里。
他找陆长风拿了一包烟。
陆长风问：“需不需要我一起上去？”
邱少扬摇头：“我去吧。”
陆长风就没有坚持。
邱少扬走上天台。
晚间的风很冷，天台上的门被吹得吱呀作响。
邱少扬一步一步地一步地朝明堂走过去，将烟递到他面前。
明堂转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邱少扬，他说：“我知道是你。”
“为什么不会是陆长风？”
明堂说：“你们走路的声音不一样。”
是的，这个问题明堂以前就说过了。
邱少扬看着他，“怎么，兄弟递的烟，你敢接。男朋友递的烟，你就不敢了？”
明堂说：“你不喜欢。”
“确实不喜欢。”邱少扬说：“但我可以接受你偶尔抽一根，我不希望你抽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不想你成瘾对身体不好。”
邱少扬催他：“你快一点儿，我胳膊疼。”
这话一出，明堂立马接过烟放到一边儿，眼神里全是担忧，“怎么样的疼？是不是还是伤到了骨头，我送你去你家的私人医院在重新看一下。”
“啵——”
邱少扬亲了他一下。
轻声说道：“明队长，我骗你的。”
明堂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责备他：“以后不准，我怕。”
邱少扬点头，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这是他第一次挽住明堂的胳膊。
不是骗人的，他的胳膊，是真的在痛。
他靠着明堂说：“明队，我不仅仅是你的男朋友和你们警队的刑侦顾问，我还可以，是你的倾诉对象。”
“舍不得然你听见我长篇大论的倾诉，你会觉得我烦的。”
邱少扬说：“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人家都说，夫妻之间不应该有秘密，难道因为我是男的，你就要对我有所保留？”
明堂也是服了邱少扬这张嘴，说不过只能堵上。
亲完以后，明堂将他拥进怀里，“没有的事儿，说得好像我要出轨了一样。”
明堂开始给他倾诉，“只是最近这几天连着几起案件，看到这些杀人犯他们毫无悔过，我有点儿缓不过来。”
“我猜也是。”
之前邱少扬和他的利昂在为FBI工作的时候，就有一位FB警员，因为长期面对各类丧心病狂的罪犯，从而导致自己的内心崩溃，最终在一个安静祥和的早上，选择在床上饮弹自尽。而那时，他刚出生的没多久的儿子和他的妻子就在楼下。
还有一位FBI的警长，和邱少扬一样，同为利昂的病人，也是因为面对各类冷血无情的罪犯，最终走上了极端，原因是有一些州并没有死刑，而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必因此受到应有的制裁，这位警长以他自己的方式为那些受害人伸张正义。
虽然最后他被捕了，但有一大部分人认为他是一位勇士，联名上书，集体抗议，请求赦免他。
而最终，由于抗议人数太多，他没有被判处死刑，而是终身□□。
邱少扬不担心明堂会成为后者，但他会担心明堂成为前者。
类似这种心理出现问题的本土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长期处于一线的刑警，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情绪积压在心理无处释放，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
邱少扬说：“我知道警察也是人，不可能没有个人情绪，也知道你很努力地努力地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如果觉得自己调整不过来，就绪做一下心理咨询，释放一下自己的心理压力，或者和我倾诉，你所有的不满，都可以和我倾诉。我愿意做你的树洞。”
“这个案子处理完了，休息一段时间，你想要出去走走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明堂吻了吻邱少扬的鬓角：“很幸运，我能有你陪在身边。”
邱少扬轻笑：“这又何尝不是我的幸运呢？”
从天台下去，林小明已经在审讯室里，由陆长风和兰宁进行审问。
明堂就去看杨猛那边跟进的红土。
通过对比排查，春城附近一共有三处这样的有红土的地方。
两处是茶园，一处是果园。
分别在春城三个不同的区。
如果大面积搜山，就将会是非常大的工程。
可不确认埋尸地，就很难确认尸源。
但搜山就意味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邱少扬说：“是什么原因会让凶手贸然转移尸体，进行二次抛尸？”
明堂道：“原来的藏尸的不安全了，所以他才会转移尸骨。”
邱少扬点头。
明堂对杨猛说：“你再核实一下，看看这几块儿地，近几年有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比如自然灾害导致的山体滑坡，或者是重新翻地，转让等。”
杨猛点头。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左右，杨猛有了答案。
“明队，有，月山区的果园，一年前发生过一次山体滑坡，有一大片塌陷。”
明堂十分欣喜：“那就是他了。”
他问：“死者的身份信息有结果了吗？”
杨猛摇头：“还没有。”
仅仅凭借一具没有什么特征的尸骨，在庞大的信息数据库里找出死者的身份，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这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长达15年之久。
在十五年前那样的大环境下，就更是难上加难。
明堂也知道不容易查，只有查出了大概范围内的。
目前也还没能够从白骨上面提取到有效的DNA，因此也无法进行DNA数据比对。
邱少扬提出：“要不然这样，头骨相对完整，试一下头骨复原，总比你们这样大海捞针的强。”
“国内头骨复原的水平在整个国际水平之中就处于前列，考古队挖掘出来的历史名人的颅骨也不是一次两次。可以拿来做一个参考。说不定能帮助你们快速地锁定死者的身份。”
明堂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司马当成活马医。
不过这样的复原技术他们市局肯定是做不了，不然也不至于等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结果。
这项技术，目前只有北市那边儿能做，于是明堂向上申请，联系到了北市语｛＋嬉!挣(-里在这方面的专家，对方要他们将头骨送过去，尽量以最短的时间帮他们做复原。
邱少扬看了一下航班信息，说道：“如果搭乘明天一早的飞机，中午就可以抵达北市，这件事儿宜早不宜迟。”
明堂直接找到陈局，请他出面协商，让航空公司将头骨带去北市。
在陈局即可安排之下，头骨将会搭乘明天最早一趟飞机飞抵北市，有北市机场的警察接收后转送至复原中心。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复原的结果。
专家也说了，复原结果只能做参考，并不是完全的准确。
但有一个大致的范围，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陆长风他们那边儿的审讯结果也都出来了。
倒是不错所料，狗咬狗一嘴毛。
三个人指向的人都不同，和套娃一样的死循环。
陆长风也警告了他们，仔细想清楚了再说，如果还推卸责任，到时候他们的罪名里机就会多一个扰乱警方调查方向。
陆长风同样给他们留足了思考的时间，让他们衡量利弊。
严翰林，华兴伟，曹乐，许异，何吉，这些人的案件，基本都已经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这一具男尸和六具女尸。
明堂道：“明天一早，我们去果园儿看看。”
这具男尸死亡的时间太长，调查起来必然是困难重重。
明堂还是决定去实际的了解一下情况。
这时，他们重案大队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起。
兰宁看了一下，是门口警卫处的，接起电话问：“什么事儿？”
对方道：“门口有一对儿夫妻，说是死者的家属，他们的儿子叫许异。”
兰宁捂着话筒对明堂说：“明队，许异的父母来了。”
他们通知了死者家属，家属会找过来并不稀奇。
明堂道：“让他们进来吧。小丁，你下去接一下。”
没一会儿，许异的父母就到了他们办公室。
明堂接待了他们，陆长风邱少扬都在。
许异的父亲许山对他们说道：“可以让我们见一见许异的尸体吗？”
家属想要见死者的尸体 ，这属于合理的诉求，不过明堂出于人道，还是提醒了他们：“由于死者曾在水下浸泡里两年，容貌和身体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你们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许异的母亲哭着说，“警官，让我们见见吧。”
明堂便领着他们去了法医室。
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许异的母亲呃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许异的父亲也是眼含泪水。
明堂陪着他们在法医室内待了一会儿。
许异的父母问什么时候可以带走儿子的尸体。
明堂也都按照规定一一告知。
许父：“都说了让他不要上网了，现在连命都弄丢了。”
许母：“儿子都没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要不送他去那个破高中，他也不至于偷偷溜出去上网了。”
明堂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在自己的儿子尸体旁边争执不休。
而争执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上网。
明堂忍不住说道：“上网本身并没有错，现在这个时代，是网络科技的时代，不让他上网就等于切断了与社会的联系。难道你们每天就不上网？”
许父：“他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上什么网，要不是因为偷溜出去，他能把自己的命弄丢吗？”
明堂：“他确实在外出上网后返回学校的途中丧失生命，但他不是因为上网弄丢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一个学生在去学校的途中出了车祸身亡，你能说他是因为上学弄丢了性命吗？那按照这个思路，是不是大家都不用上学了？”
许父提高了自己的音调，“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究竟是我在强词夺理还是你在强词夺理？”明堂冷眼看着他：“你今天过来，究竟是来看自己的儿子，还是来和自己的儿子证明上网就会丢掉性命？”
许父还想说什么，被许母拉住了。
许父愤愤地说：“我会投诉你的！”
明堂很有礼貌地说：“您请便，我是重案大队的大队长明堂，不要投诉错了。”
“你！”
明堂微笑道：“慢走，不送。”
说完直接转身先走了。
他听到身后许山还在说要投诉他，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第121章 十四
一直旁观一切的邱少扬出声：“明队, 我也要投诉你。”
“哦？”明堂挑了挑眉，看向自己即将要调皮的爱人，“你要投诉我什么？”
邱少扬眨眼：“投诉你, 偷窃。偷走了我的心。”
那我愿意被判无期，因为我永远不会归
明堂将人推到角落里，与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邱少扬道：“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
明堂：“什么？”
邱少扬：“上班期间，对我进行XS扰。”
明堂：“我怎么骚扰你了？邱顾问, 演示一下。”
邱少扬回了他一个深吻，“就像这样。”
明堂摸出了身后的手铐, 哐当一下, 就给邱少扬拷上了：“邱顾问，你现在涉嫌袭警，我以袭警的罪名逮捕你, 你有意见吗？”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你怎么还随身带手铐！”
明堂一副‘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 “我是一个警察，你说呢？”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说话声, 就快有人过来了，邱少扬的手还靠着，他催促：“你快给我打开。”
明堂一脸的尴尬, 硬着头皮说：“那什么, 我没有钥匙&#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
邱少扬着急了：“那怎么办现在？”
这是个走廊的转角, 躲都没有地方躲。
明堂：“那什么，你转过身去, 没人看到你的脸就行了。”
邱少扬：“你当别人都是白痴？这不就是掩耳盗铃。”
这市局还有几个人不认识他邱少扬, 传出去, 做不做人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邱少扬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的人还好巧不巧的是叶局和陈局。
陈局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
邱少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明堂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邱顾问说让我给他演示一下我是怎么抓犯人的。”
陈局看向邱少扬，那意思询问他真的是这样吗？
邱少扬咬牙道：“是，就是这样——”个屁。
陈局说明堂：“演示就演示，你这真给他拷上算怎么回事？这胳膊都还没利索，拘着他不难受吗？”
明堂拉着邱少扬的手腕，“陈局说的是，我这就带他去解开。”
结果手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还真就解不开了。
眼看着邱少扬的脸是越垮越长了，明堂打了119的电话，让他们过来帮忙。
119的兄弟对这类业务贼熟悉，很快就给他们拆开了。
邱少扬踹了明堂一脚：“我看你就是没拷过我心里不舒坦，丫地故意报复我是吧。”
“你是祖宗，我哪里敢啊。”立马认错。
他也真是欲哭无泪。
后勤部长看着已经被消防员肢解的手铐说道：“明队啊，这副手铐，你这是玩儿情/趣损坏公物的自己掏腰包啊，我们可不报销的。”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这一出闹剧后，几乎连凤凰区消防队的人都知道明堂和邱少扬的关系了。
所幸邱少扬本人没有因为这场闹剧和明堂生气。
其他人则是笑作一团。
明堂也就让他们乐呵去吧，最近大家都紧绷着，难得有机会乐呵一下放松放松。
隔天一早上班的时候，蒋寒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五号尸体的身份确认了。
通过指纹在系统数据库内对比到了死者指纹，属于一位叫张娉婷的女子。
张娉婷出生于1998年6月5日，春城本地人，于2019年毕业于春城财经大学。
在公安系统内，他们查到一条报警记录，2019年9月23日，玉湖分局焦山路派出所接到张娉婷所在公司的领导报案，称他们的员工失联。
警方随后了解到，9月20日晚七点四十五分，公司加班结束以后，张娉婷与同事在公司门口分开，独自回家。23日早上上班，同事发现张娉婷未来，便给她打了电话，电话处于关机状态，随即便向部门领导报备。
随后领导便根据紧急联系人联系其亲属，其亲属上门后敲门无人回应，就找了房东开门，家中没有她的踪迹。
在找遍了所有朋友和可能去的地方之后，公司的领导立刻去警局报案。
由于失联时间已经超过48小时，警方立即立案侦查。
当晚下着小雨，张娉婷前往公交车站搭乘公交。
随后就消失在监控视线之中。
警方调取了当时附近所有公交车站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张娉婷的身影。
下雨公交站等车的人很多，而当天晚上八点左右，春城下来一场大暴雨。
因此警方怀疑，她可能是打了车或者是搭乘了同事的顺风车离开。
通过对她同事的调查，并没有人在当晚搭载她。
各大网约车平台也均为发现她曾经叫过网约车，因此只可能是她上了出租车。
由于当晚八点钟的暴雨雨势过大，而通往张娉婷家的华阳东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追尾事故，造成路段拥堵，许多司机转向绕去沁园路，当天不巧沁园路的监控设备在检修当中，因此无法从监控视频中去的进展。
警方尝试以手机定位的方式对张娉婷进行了定位，发现她手机信号最后一次显示的地点在公交车站附近。
她的手机很可能没电了，因此无法叫网约车，加上大雨即将来袭，公交车站人数太多，最后很可能就被困在公交车站，所以只能选择打出租车。
然而这一辆本该载她回家的出租车，永远都没有让她回家。
陆长风看完说道：“她是2019年的9月份失踪的，可她的死亡时间还不到一年，也就是说，她被人囚禁的时间长达一年之久。”
明堂：“从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确实是这样。”
陆长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愤地说：“禽－兽！”
其他人也同样气愤。
六位女性，都以同样的方式死去，此人确实是个禽－兽。
“网约车爆发期是在2014年，开始取代出租车，出租车要想拉生意，最直接的地方就是人多的地方，比如娱乐场所，休闲场所，汽车站，火车站，高铁站以及飞机场。此人利用出租车司机的身份穿梭于春城各区，这也能说得通。”
小丁问，“那我们是不是从全市的出租车司机查起？”
他已经撸起袖子，只要明堂点头，他就去查。
明堂道：“肯定是要从出租车司机查起没错，但是春城这么大，出租车司机少说得有6000+，总需要缩小一下范围吧？”
邱少扬一直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看向他。
连明堂也在看着他。
他们已经习惯了，听邱少扬的分析，邱少扬突然沉默以后，他们反而不习惯了。
邱少扬清了清嗓子说道：“从第一名死者到第六名死者，时间跨度有七八年左右，在春城开出租不满这个年限的，基本可以直接排除。其次，他能连续作案做这么多起不被发现，说明他的居住环境相对安全。他的生活状态应该是独居，或者是离婚。所以他才可以做到囚禁受害人而不被人发现。此人的性格孤僻，怪异，因此周边的人也不常和他来往，这就为他囚禁被害人创造了条件。
六名被害人可以被分为两组。
八、九、十号尸体为一组。四、五、七为第二组。十号的死亡时间在2016年左右，而第二组最早死亡的七号死亡时间在2018年。中间相隔两年。按照从前死亡的时间间隔来看，中间空了一年，这一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凶手的心理产生了变化。
一组的尸体上脖颈处并未有长期束缚的痕迹，而二组的尸体上都有此痕迹。这样的痕迹，你们会联想到什么？”
兰宁道：“拴狗。”
邱少扬点头，赞许地看了兰宁一眼才说：“没错，就是拴狗。狗最普遍的意义就是代表了忠诚，对于不忠诚的狗就要拴起来锁在家里，免得他趁着主人不在，跑出去。兑换到人的身上，这个凶手，很可能在中间空余的这一年里，遭受过情感上的背叛。
比如出轨。
造成出轨的原因主要有X生活不和谐，或者是钱财方面。
尸检报告中说，六名死者的YD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在其中一名受害人的体内还发现了木屑，受害人曾经被凶手用木棍等棍状物体侵－犯过，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前者，凶手很可能无法正常X行为，或者有X功能障碍，那么极有可能有过就诊记录。
立于这一些条件上，应该不难锁定嫌疑人。”
明堂和陆长风一致赞同邱少扬的分析。
邱少扬补充道：“凶手居住场所应该要符合偏僻且排除租房，老城区或者是郊区的司机需要特别注意。”
明堂：“小丁，杨猛，你们两个立刻着手去排查。”
两人齐声道：“是。”
陆长风将视线转移到明堂的身上：“那我们还去果园吗？”
“去。”
果园主要水果是苹果，还附带养鸡鸭鹅这类家禽，占地面积七百多亩。
果园的老板接待了他们，带着他们进果园里转转。
明堂问：“您这里有多少工人？”
老板说：“长期工人有七八十个，到了收果子的那个月，会招一批短期工。”
明堂：“那你这里的工人流动性如何。”
老板告诉他：“基本都是附近村镇的，做也都做得蛮久的。来了走走了又回来的也很多。”
明堂看着地上，问：“你们会松土吗？”
“松。”老板说：“一年一次，我们这边儿苹果七八月熟，摘完后就会松土施肥，早一点儿就九十月，晚点儿就十一月这样。”
“那你们一般松土会入土多深？”
“不会太深，四五十公分左右，有机器专门松土的。”
埋尸一般最浅的也得有个一米，深的话可以接近两米。
松土四五十公分，那说明还是很安全的，为什么凶手要移走尸体呢？
明堂想起之前看到的山体滑坡，很有可能是滑坡导致尸骨暴露出来，凶手被迫转移。
“你这里以前是有过一次山体滑坡是吗？”
说起这个事儿，老板的表情就变得很痛苦。
他说：“是啊，大雨导致的山体滑坡，让我损失了近百万，当时那里是我的养鸡场，有不少小鸡仔都被埋了。”
天灾无可避免。
明堂也十分同情这位老板的遭遇。
老板说：“后来我包了一块儿平整的地，重建了养鸡场。”
老板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他们顺着方向看过去，那边儿是一块儿相对平缓的地，整整齐齐的厂房一排一排的。
明堂道：“你这规模看起来不小啊。”
说起这个，老板有些得意：“那确实是，云省就数我这里的养殖场规模最大了。现在鸭、鹅都养起来了。”
邱少扬来了兴趣，“你这养殖场的地是后来包的？”
老板解释道：“是，我之前养殖场规模小，当时想着反正都要重建，不如就建个大的，所以就包了隔壁那块儿地。”
“你这里重新打地基吧？”
老板点头说是。
“地基挖了多深？”
“两米左右吧，这里的土太松，所以挖得深了一些。”
明堂和邱少扬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这应该就是凶手要转移尸骨的原因了。
明堂立马追问：“这块儿地的主人是谁？”
“你们要找他？”
明堂点头。
老板说：“就是前面镇子里的，原来他们这块儿地是种了点儿茶，后来他儿子赚钱了，也就荒废了，茶树都长得比人高。”
“当时你们施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一个大坑，或者是土被人翻动过？”
老板摇头：“那这个我不清楚，施工是包工头负责的。”
“你还有包工头的联系方式吗？”
“有呀，他就住在镇上的。”
“能带我们去吗？”
“行吧&#183;&#183;&#183;&#183;&#183;&#183;”
老板在前头领路，陆长风他们在后头跟着，考虑到他们来还开了警车，免得打草惊蛇，就将他们留下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坐明堂和陆长风的车。
大家都争着上陆长风的车。
陆长风也是无语，估摸着现在局里也没人愿意坐明堂的车了。
不给车里那对儿狗男男腻歪死都算是烧了高香。
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于是他也就乐见其成地把车钥匙交了出去，自己大摇大摆的上了明堂的车。
镇上距离果园儿也不远，开车也就十分钟。
镇不算大，家家户户都是小洋楼。
“想不到这里还挺富的。”
“是啊，住在这里，空气又好，不比在城里每天呼吸车尾气要舒坦得多。”
“就是就是。”
邱少扬正要点头，被陆长风制止了：“请大佬不要参与我们普通人的谈话。”
被排挤的邱少扬看向明堂求安慰。
明堂望天。
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邱少扬家里的别墅多豪华明堂可是领略过了。
得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就那环境，五星级度假村或许都不能媲美。
大佬说他觉得这里环境不错，八成是因为没见过。
而他们普通人说环境不错，那是因为他们的水平能住这样的房子就很开心满足了。
果园儿老板包地的那户人家家里的房子建得极其漂亮。
果园老板告诉他们：“这房子花了二百多万。”
所有人都觉得二百万真的很值了，因为房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不过人家既然是包工头，自己的房子建的漂亮也不稀奇。
包工头姓刘，叫刘建辉，今年有五十多岁了。
在这行里做了有三十多年，附近镇上很多房子都是他建的。
明堂问起刘建辉关于建厂之前地上有没有坑这一类不寻常的地方。
刘建辉一边回想一边打着电话询问之前在他手底下做工的人。
建厂这件事儿才过去一年多，要真的有这么回事儿，肯定会有人记得。
问了几个后，有一个人给了他肯定地回答，说有。
刘建辉开了免提，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
“有，那边儿不是种的茶树，把树砍了拔了树根之后，自然是有坑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凶手就是将死者的尸体埋在茶树下，为了建厂房砍茶树，凶手担心尸骨会被人发现，所以转移了尸骨。
明堂问：“在你们施工砍树之前，地上就已经与人先砍过了，还是在你们施工以后？”
“我们砍树之前，当时我们也没有多想，很多人会拿茶树做围墙或者是栅栏重在自己家门口做装饰，我们当时以为是谁见这茶树长得好挖了一棵回去自己种了。”
而且，有人帮他们挖，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要是大家都喜欢给他们全挖走才是最好的。这样他们就能少做一点儿。
谁能往其他地方想呢？
从刘建辉家出来以后，他们没有去那块儿地的主人家。
明堂觉得手里得有更硬的证据，证明那就是埋尸的才能找上门。
不然万一打草惊蛇了，岂不是坏事儿了。
于是他们返回了果园，在养殖场采集了许多土壤，带回去做对比分析。
北市那边儿的鉴定中心还没有传回消息。
兰宁现在负责查这具尸体的来源。
只能从失踪人口数据库里做筛选，看能不能筛选到大致符合条件的。
也寄希望于北市那边儿，希望他们能将颅骨复原，增加找到尸源的概率。
案件进入了瓶颈期。
蒋寒再度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四号尸体的身份也已经确定了。
死者名叫施小萌，女，死亡时23岁，应届毕业生，韩城人，独自一人来韩城打拼。
其父母于2018年10月4日报案，称自己的女儿有半个月联系不上。
警方根据其父母提供的住址找上门，房东表示许久未见到她。
经过调查，施小萌于2018年8月中旬通过租房软件在网上预定了现在居住的房子，并于8月底从老家韩城搭乘火车来到春城，从房东的手里拿了钥匙。
随后她在春城的消费记录基本和生活用品饮食之类的有关。
而她的手机定位最后显示的地点在本市古渡区的酒吧街上。
好巧不巧的酒吧街后门监控录像坏了，因此无法确定她的行踪。
古渡分局发了协查通告，然而至今也没有找到这位失踪的女子。
陈颜佳无语道：“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动不动就是监控坏了。”
明堂看了她一眼，说：“但凡监控是好的，今天这个案子也就不会落到我们手里了。知足吧，你看看积案组那边的案子，动辄死十几年的。”
陈颜佳：“&#183;&#183;&#183;&#183;&#183;&#183;”
说得很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但凡有监控，这个案子分局的人自己就破了，哪里用的上压到现在。
“这个凶手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儿？张娉婷搭车赶上监控检修，施小萌搭车赶上监控坏了。”
明堂对此也是也有和陈颜佳相同的感觉。
邱少扬：“他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每年都有一个受害人在他的手里丧命，而警方这么多年都没有查到他头上，这简直就是天降紫微星。”
陈颜佳撇嘴，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握拳道：“那是他没有落在我们手里，我们有邱顾问，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他抓住。”
明堂认同的点头。
邱少扬无语：“&#183;&#183;&#183;&#183;&#183;&#183;你们真的拿我当挂使呢？”
陈颜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是呢。有邱顾问在，我们丝毫不担心破不了案。”
“那你们要是破不了案，我岂不是得扛雷，我压力山大！”
明堂：“有我这个个高的替你扛，你怕什么？”
邱少扬朝明堂看去，对上明堂温柔的视线，两人深情凝望着彼此。
陈颜佳又吃了一嘴的狗粮，心里哀嚎：尼玛我错做了什么，总喂我狗粮。
“会抓住的，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邱少扬没好意思说，这是他和明堂交往以后第一次联手破案，一定要有一个完美的ending。
但他知道，明堂懂。
“什么礼物？”陈颜佳疑惑。
“圣诞礼物。”邱少扬随口扯了一个。
陈颜佳：“&#183;&#183;&#183;&#183;&#183;&#183;”还有一个多月呢，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儿。
“圣诞就没有礼物了吗？”陈颜佳眼巴巴地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我就怕你不敢收。”
陈颜佳欲哭无泪，是的，没有错。毕竟邱顾问实在是太土壕了，每次给他们送温暖，那都是大手笔，满满的都是金钱的感觉。
于是一想，这个礼物，似乎也挺好的。
有纪念意义，还挺&#183;&#183;&#183;&#183;&#183;&#183;别具一格。

第122章 十五
小丁和杨猛用了一天的时间, 跑遍了春城各大租车公司，春城出租车确实是六千多辆，可实际的在职司机数量却有七千多人。
有的车是合租, 白天晚上不停地跑，两个人轮换，因此人数比车多出了许多。
主要还是跑机场火车站这类24小时运营的场所。
在七千多人里筛选符合条件的嫌疑人，虽然邱少扬已经划定了一个范围，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汇总好资料以后, 小丁可杨猛留在市局加班。
到了后半夜，两个人才看完全部人员的资料。
“终于看完了！”小丁伸着懒腰, 看向身边的杨猛：“猛哥你看完了吗？”
杨猛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说道：“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没看。”
小丁伸手过去：“来，给我, 快点儿看完了眯一会儿。”
杨猛便也不客气地拿了一半儿给他：“谢了。”
“客气什么。”
五分钟后, 两个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已经全部搞定了。
小丁数了一下他挑出来符合条件的资料，“我这里六个, 你呢？”
杨猛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哈啊——”小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电脑屏幕下方显示已经是凌晨四点十五分了，他道：“休息吧, 通宵也搞不出来了, 养足了精神, 明天继续。”
杂物间里有两个行军床，就是有时候加班困了可以去眯一下。
整理完桌上的资料, 两人去杂物间打盹儿去了。
明堂是自己一个人到警局的上班。
陆长风没看到邱少扬, 觉得有些奇怪, “邱顾问今天不来吗？”
明堂说：“今天要去医院复查。”
“那你不跟着去？”平常那不都寸步不离。
他不是不想去, 而是邱少扬和医生约的时间是十点半，他手里还有案子，不然他怎么会愿意错过邱少扬的复查。
给警察做家属确实会很辛苦，生病了也不再身边陪伴，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完成。
明堂觉得自己亏着邱少扬了。
他说：“我要上班啊&#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和明堂差不多点儿醒来的，本来是想和明堂一起去市局，然后打车去医院的，明堂看他最近跟着自己跑案子，让他在家里多睡一会儿。
于是就有了明堂一个人上班这回事儿。
邱少扬躺到九点躺不住，明堂给他留言告诉他厨房里有汤。
汤是前一天晚上就煲好了的，一直保温着，邱少扬想喝的话拿碗盛就行。
邱少扬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不太懂别的情侣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但他和明堂相处起来，明堂对他好的那是没话说，捧在手心里。其实邱少扬在邱家也不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邱家教育孩子一向是希望孩子独立。
就算是男生和女生谈恋爱，未必能做到明堂这个份儿上。
邱少扬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明堂对自己不够自信，所以才会尽可能地对自己好，想要把最好的都给自己。
他装好汤后拍照发给明堂：【谢谢我男朋友给我煲的汤，亲亲。】
明堂早上在写报告，手机就在手边上，为的是第一时间回复邱少扬的消息。
刚振动了一下，他就拿起了手机。
【亲亲，多喝点儿，都是你的。】
邱少扬问：【案子有进展了吗？】
明堂：【昨晚小丁和杨猛加班筛选出来了符合条件的，这会儿两个人还没睡醒，晚点儿醒了我和他们再讨论一下。】
【辛苦他们了。】邱少扬道：【中午给你们带好吃的。】
明堂：【好。】
邱少扬喝完汤后去了打车去了医院，医生说他恢复得还行。
他的锁骨被子弹贯穿稀碎，里面打了钢板固定，医生建议他一年以后看骨头生长的情况，如果好的话就可以取出。
每次和明堂一起洗澡的时候，明堂总会看着他锁骨上这条疤红眼眶。
邱少扬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取出来，让明堂心里的压力也能小一点儿。
走出医院，他正准备叫车，手机电话就响了。
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邱少扬一般是不接的。
但眼下这个号码，邱少扬还是接了。
接通以后他没有说话。
对方先开口的。
“是邱总吗？”
这个声音一出来，邱少扬立马就警惕起来了，是沙迦。
她从哪里得到我的电话的？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邱少扬装作没有听出她的声音，问道：“你哪位？”
对方道：“沙迦，我们一起吃过饭的，不知道邱总还有没有印象？”
邱少扬故作恍悟，开着玩笑轻松地说：“当然，谁会对美女无印象呢？”
电话那头，沙迦也轻轻地笑了：“邱总能记得我，是我的荣幸。听说邱总受了点儿伤，不知道邱总伤势如何了？”
邱少扬中枪这件事，网上传播时并没有曝光他的身份，所以，沙迦从何处得知的？
邱少扬有点儿摸不透沙迦的意图，索性也不和她绕弯子：“沙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沙迦道：“当初塔八想混进我们的货船偷渡出境，是我的手下察觉后将他扭送给警方的。”
怪不得。
邱少扬道：“那沙迦小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沙迦：“在东南亚做生意，消息不灵通怎么行呢？不知道邱总有没有时间，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邱少扬思考了一下，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她的来意。
于是邱少扬同意了。
两人约在了一家酒店里面的高档餐厅里。
邱少扬将情况告诉了明堂，他不想对明堂有所隐瞒。
明堂看到消息以后，立刻给他打回电话：“你已经在路上了吗？”
邱少扬刚刚上车，“是啊。”
明堂自打知道沙迦的背景，就对这个女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了，他担心邱少扬的安危：“我过去找你，万一她要对你做点儿什么你怎么办？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她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我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你来就不方便。”
确实是这样，当初邱少扬表明了明堂的身份是警察。
邱少扬给他宽心：“放心，没事的，她找我必然是从我身上有所图谋，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之前，她不会犯蠢。”
话是这么说的。
可换做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在意的人要往火坑里跳都会担心。
“安啦安啦。”邱少扬温声细语地哄他：“我随时和你保持联系。”
明堂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便提醒他：“不要喝酒，和她保持距离。”
邱少扬弯了弯眼：“知道了。”
挂了电话以后，明堂还是有些不放心，要邱少扬和他开启了定位共享。
看着不断移动的定位，明堂的心悬着始终落不下。
邱少扬去的比沙迦早一些，位置是他选的，在包厢里，不过左右在监控的范围之内。
沙迦和他的下属桑帛一起来的。
邱少扬找朋友调查过桑帛这件事儿的结果，邱少扬还没有告诉明堂。
沙迦依旧是明艳动人，她笑着和邱少扬说：“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刚刚到。”邱少扬请她坐下，看向一旁站着的桑帛，“桑帛先生也一起坐吧，你这么站着，我有压力。”
得到了沙迦的示意，桑帛才坐下。
邱少扬摁了铃，服务员就拿菜单来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你们自己看看吧。”
沙迦便也不扭捏，点了几个菜。
邱少扬看向桑帛：“桑帛先生没有喜欢的菜吗？”
桑帛道：“我都可以。”
邱少扬便没在纠结，对服务员说，“剩下的招牌菜，你一样帮我打包两份。”
沙迦问：“邱总要帮人带饭吗？”
邱少扬也不隐瞒，“对，给我男朋友，他们最近加班很辛苦。”
沙迦：“你们感情真好。”
邱少扬笑了笑，注意力却在桑帛的身上。
关于枪伤和塔八的问题，沙迦没有主动提起，邱少扬也不想问，避免节外生枝。
沙迦拉着邱少扬扯东扯西，没有暴露自己的目的。
邱少扬也就只能陪着她做戏。
X集团是做什么的，稍微一查就能查得清楚，沙迦不相信邱少扬没有调查过，所以她只是在试探。
邱少扬不用去巴结任何人，因此对沙迦就只是面子上的功夫。
但邱少扬愿意和她出来吃这一顿饭，就说明有戏，给她亮出底牌的机会。可她不能急。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
等菜上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沙迦开始引入正题了：“邱总，之前我们说的合作，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终于来了。
邱少扬还以为她今天不打算说了。
但他依旧是坚持自己原来的态度：“海外的业务我不负责，关于海外的业务，还是走正常的流程吧，公司那边儿有专人负责，只要你的项目合适我们有精力能做，合作应该不成问题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什么项目合适，什么项目不合适，其实还不是邱少扬一句话的事情，毕竟公司是他绝对地控股。
场面话倒是说得极好。
沙迦也料到了邱少扬是这样的态度，并没有失望。
她笑说：“邱总真的十分有原则了。”
“麒麟地产是一个大企业，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体制内的任何人都得遵守，包括我在内，只有这样，一个企业才能长久稳定的发展。”邱少扬看向沙迦：“你说呢？”
“邱总说得对。”
沙迦：“邱总，我敬你一杯。”
邱少扬与她碰杯共饮。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太长，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差不多每15分钟，明堂就会和邱少扬发一次消息。
服务员将邱少扬打包的饭菜都装好，桑帛很有眼力见的去帮着邱少扬提东西。
沙迦道：“邱总，你拿这么多东西打车不方便，不如我们送你一程吧。”
“可以吗？”
沙迦笑：“哪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就多谢了。”既然她愿意献殷勤，邱少扬自然坐享其成。
桑帛开车，沙迦坐在副驾驶，邱少扬坐在后座。
他给明堂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坐沙迦的车回市局。
明堂看到消息后很着急，生怕他出点什么事儿。毕竟之前可是在车里装过窃听器，还私下跟踪过他们，很难说他们不对邱少扬存有什么坏心思。
中午路上堵车，邱少扬差不多快两点才到市局。让明堂好一通担心，生怕他们对邱少扬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
沙迦让桑帛帮忙拿东西，邱少扬也没有拒绝。
于是，桑帛走在前面，邱少扬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警察局。
当桑帛出现在重案大队办公室的时候，明堂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到他身后的邱少扬，明堂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
邱少扬：“给你们打包的饭菜。”
明堂走到桑帛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饭菜，对他说道：“谢谢你帮他提上来。”
邱少扬走到他身边，“那你确实要好好谢他一下，他开车送我来的。”
明堂道：“那不如这样吧，我请桑先生吃顿饭，当做答谢了。”
桑帛拒绝道：“不用了，如果想感谢的话，感谢我老板就好了，都是她的安排。”
说完，桑帛和邱少扬点了个头：“邱总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帮我好好谢谢你老板。”
人走之后，邱少扬直接被明堂托进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明堂就吻住了。
一个人的情绪如何，是可以通过肢体语言表示出来的。
邱少扬都快被吻到窒息了，他微微推了一下明堂：“我要窒息了。”
“你以后再这么冲动，我会生气的。”明堂将邱少扬按进怀里。
邱少扬心里暖暖的，单手回抱他，“是你太紧张了。”
“就这一个你，我怎么能不紧张。”明堂说：“我希望你永远都平平安安的。”
“会的。”
“她找你做什么？”
邱少扬也不藏着掖着，“她告诉我，塔八那件事儿是她干的。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同意她一起吃饭，说到底，替我们解决了一个麻烦。然后就是提了一下合作的事情，估计也只是想在我这里刷好感度，没提出过分的要求。”
“原来是她。”当时警方还查了很久，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出手相助。
当时的重点在于塔八归案，所以也没有人一直追查这件事，就觉得可能是塔八的罪过的人或者是同伙把他给卖了。
塔八如今已经被执行枪决，他们可以安全地过日子了。
但这并不代表，邱少扬就要给沙迦行个方便。
“明队～”
明堂低头看怀里的人：“怎么了？”
“你还在生气吗？”邱少扬眼神无辜地看着他。
明堂哪能跟他宝贝生气，“不生气，就是担心你。”
邱少扬主动亲了明堂一下：“明队，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了。所以，别生气，我以后都会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
在他们这段感情里，邱少扬其实很积极，也很主动，但明堂还是很珍惜邱少扬的每一次主动。
他们的心里眼里都是对方，有什么也都喜欢表现出来，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或许将来他们也会归于平静，会磕磕绊绊。
但在当下，他们很幸福。
腻歪够了，邱少扬问起了案子：“你早上微信里说小丁他们筛选出来了的一部分符合条件的，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明堂将资料递给邱少扬。
最终核实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
刘洋，39岁，1982年4月15日出生，初中学历，籍贯春城龙江镇人，做了14年的出租车司机，2009年和老婆离婚，两人共同生有一个儿子。
郭思睿，33岁，1988年9月12号生，初中学历，籍贯春城山阳县人，做了10年出租车司机，目前处于独居，住在城郊，2012年和老婆离婚，两个人没有小孩，有医院的就诊记录。
杜雨，35岁，1986年1月29号生，高中学历，籍贯韩城岱山县人，在春城做了9年的出租车司机，独居，住在城郊烂尾楼附近，未婚，没有小孩。
邱少扬问明堂：“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明堂道：“小丁和杨猛已经联系了刘洋和郭思睿的前妻，这世界上最了解他们的人，无疑就是他们的前妻，毕竟一起生活过。”
邱少扬很赞同这一观点。
刘洋的前妻叫邓芳菲，春城本地人，现居地也在春城。
和刘洋离婚后，邓芳菲再婚嫁给了自己的初中同学，夫妻二人在小吃街有一个面馆儿，又生了一个儿子，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小丁和杨猛找过去的时候，正赶上了大中午，面馆不算特别的大，胜在生意十分火爆，邓芳菲忙的都没有顾得上和他们说话。
两人就在面馆里找了个空桌坐下，等着邓芳菲他们忙完。
等到了三点钟左右，送走了最后一个一个客人，邓芳菲关上了店门，坐到了他们对面。
杨猛道：“你们这里的生意很好呀。”
邓芳菲拿着毛巾擦汗，虽然跑前跑后的累，却也乐在其中，她说：“还是可以，毕竟开了很多年了，我老公的手艺也好，回头客多，就这么传开了。”
杨猛：“那你们不考虑扩大一下店面吗？”
邓芳菲说：“扩大了管不过来，口碑还是很重要的，现在就这样也挺好的。”
杨猛觉得也是，他主动切入正题：“这次我们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前夫刘洋。”
“你们电话里已经说了，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邓芳菲倒是很坦率。
杨猛就没有拖他，他也想尽快地问完，让邓芳菲夫妻两个人能休息一下。
小丁摊开本子，开始做记录。
杨猛道：“刘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邓芳菲回想起刘洋，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如果从其他角度来说，他还是很不错的，能吃苦，耐劳。但他极度的大男子主义，没把女人当人看。我和她是家里介绍的，那时候觉得年龄到了，大家对他的评价和印象都不错，就和他结了婚，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农村里，还都是媒妁之言，牵线搭桥地说定了，我们就结了婚，婚前了解也不多，婚后问题就出来了，他能挣钱是真的能挣钱，但他喝醉酒后会家暴我。”
“一开始我会原谅他，他也会认错，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但有句话说得好，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在我儿子刚满两岁的时候，有一次他把我打出了脑震荡，那时候我就和他离婚了，我娘家人大哥比较彪悍一点儿，有他帮忙，离婚还挺顺利的。离婚以后我在城里找了一家厂子上班，我现在的老公当时在厂子对面开了家小面馆儿，我下班不忙的时候，会给他帮忙，时间长了，也就产生了感情。他也没结婚，我也离婚了，他没嫌弃我有个娃，在朋友和家人的促成之下，我们两个就结了婚。”
邓芳菲的老公端了一碗面出来给她。
他们看到了这个男人，长相平庸，一看就是一个老实人，但能看得出来，对邓芳菲很好。
邓芳菲朝他说：“碗你放在那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聊完了我洗。”
邓芳菲的老公说：“你们慢慢聊，我洗，很快就好了。”
邓芳菲超他妈呢笑了笑。
杨猛回了他一个微笑。
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他体会到了什么是家庭温暖夫妻和睦。
“刘洋和周围的邻居关系怎么样你知道吗？是比较擅长和人打交道还是比较孤僻？”
邓芳菲说：“对外人还行。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算是擅长和人打交道吧，喜欢和他朋友们一起聚会什么的。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毕竟离婚了这么多年，孩子也是每个月他给打抚养费。”
“那你还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家里有没有地下室这类的？”
邓芳菲摇头：“没有，就是二层的小洋楼，以前他爸爸住在一楼，我们住在二楼。现在不敢保证，不过他爸爸都死了，听说他也没有二婚，房间够住应该不需要再弄个地下室什么的吧。”
杨猛也是如此认为。
不过他们此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了解到刘洋的为人和基本的一些事情，对他们接下来的案件侦查很有用，起码有了参考信息。
两人从邓芳菲面馆儿出来以后，小丁说：“他们这样也挺好的，平静，祥和，忙碌，充实。”
杨猛赞同的点头：“她很勇敢，有些女人会为了孩子忍让，一忍忍了一辈子，到最后很可能是害了自己的孩子。”

第123章 十六
郭思睿的前妻叫宋思雪, 住在月山区。
她是大专毕业，学的是护士专业。
但她在和第二任丈夫结婚有孩子后，就从医院辞职, 回家做起了全职主妇。
宋思雪家所居住的小区环境非常好，地价也高，因此可以说明宋思雪二婚以后过得非常的不错。
宋思雪气质很好，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一点儿都没有三十出头的感觉。
进屋以后, 宋思雪客客气气地招呼他们坐下，保姆给他们倒了水。
杨猛道谢以后, 直入主题：“我们此次来找你, 是想和你了解一下你的前夫。”
回想起那个男人，宋思雪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地鄙夷。
“你们想了解什么呀？”
杨猛观察着她的表情，说道：“他是一个什么的人, 你知道什么, 就可以说什么。”
“什么都行吗？”
“当然了。”
宋思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他那方面很不行, 每次办事吃药还不太行，基本是秒男。”
“你是因为这个和他离婚的吗？”
宋思雪点头，随后又说：“也不全是吧, 主要是他总怀疑我会别的男人有一腿, 你说这天天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有几个人经得起他这么怀疑？隔三差五的闹一出，他还死精子, 结婚三年, 怀不上孩子, 哪都不行, 他爸妈对我又有意见，天天到处和别人说我不行。他又不帮我，这样的男人，我要来做什么？当摆设他都不够格。”
对于这些事情，杨猛只当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言论。
宋思雪哼了一声：“离婚后第二年我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公，婚后一年不到就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儿子，这到底是谁不行，一目了然，事实胜于雄辩。”
“他有家暴过你吗？或者他有没有暴力倾向？”
宋思雪摇头，不屑地说：“他不仅硬不起来，还硬气不起来。家暴我，我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他要是敢家暴我，我不把他打倒他妈都认不出来，我就跟他姓了。”
杨猛：“&#183;&#183;&#183;&#183;&#183;&#183;冷静一点儿，我们只是问一问，然后就是家暴犯法。”
小丁听的都不知道该什么表情应对。
但该记录的还是要记录。
“那据你所知，他家里有又有密闭的空间，比如地下室这样的？”
宋思雪摇头：“以前就是三层楼，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从宋思雪的口中所描述的，郭思睿的形象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十分的清晰了。
这是一个比计较软弱的男人。
当然，人是会变得。
所以宋思雪的描述，只能作为参考，还是要看现在的郭思睿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具体的还是要实际调查以后才能做判断。
两人从宋思雪家离开以后，直接回了市局。
杜雨没结过婚，没有前妻给他们询问，老家又不是春城的，要调查，就只能去他的住所附近问问邻居。
大摇大摆地去询问人家邻居，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合适，两人准备先回市局做个详细的调查，然后再去走访。
两人前后脚刚进办公室，就被明堂叫去了解情况。
不过明堂他们也都知道，这么多年这个凶手都没有被抓到，哪里能要求他们一次走访就能锁定嫌疑人的。
翻看完记录之后，明堂道：“找交警调取一下监控视频，看看能不能还原一下张娉婷和施小萌出事当天时间段内，他们几个的行车路线。”
一年前和两年前的行车路线，是需要他们看大量的监控视频来进行还原的。
这样排查下来，还不知道多久可以排查结束。
小丁万分痛苦：“果然，每一起案件都逃脱不了看监控的命运。”
孩子来重案大队里一年多了，监控估计看到时长累积起来都有小半年了。
可不看监控，他们也没有更加直接的证据。
明堂也只能是安慰式的笑笑。
“这一起案件跨度时间太长了，确实是比较难查。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等案子结束以后我请你们吃饭！”
“行！”
小丁爽快地答应下来。
杨猛和小丁汇报完工作就先出去了。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12月中旬，这期案子办完也差不多就是新的一年。
算一算，他自己来到春城刑侦支队也已经4年了。
邱少扬拿着资料坐下，想起那具白骨，问道：“颅骨复原还没有结果吗？”
明堂摇头，他上午才刚刚和北市那边儿的专家联系过，对方告诉他，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出结果。
“那兰宁在失踪人口数据库的调查也没查到符合条件的吗？”
“符合条件的有三个，但是要等北市那边儿的颅骨复原图传回来，看看更像哪一个。”
邱少扬哦了一声。
次日一早，北市就将他们弄好的颅骨复原图发到了明堂的手机上。
明堂立刻拿去和兰宁筛选出来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口做对比。
复原图与其中一位叫孔翀的人样貌高度相似，明堂他们找了专业的刑侦人员做了对比，对方给出的结论是八九不离十。
但如今他们并没有从白骨上提取到有用的DNA，无法与孔翀的父母做DNA亲子鉴定。
所以现在并不敢百分百地说白骨就是孔翀。
根据失踪人口记录，孔翀是临省清城人，高中学历，于2004年春节过后和同村在春城打工的堂哥一起从清城火车站乘坐K1017次列车抵达春城，随后跟随堂哥在工厂里面上班。
后来堂哥的老婆怀孕，堂哥回家照顾老婆，孔翀就一个人在厂里上班。
失踪的时间是在2004年的下半年。
孔翀一般固定是一周会给家里打一次电话。
但那个一段儿时间，孔翀的父母连续几周都没有收到孔翀的电话，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于是找到了孔翀的堂哥。
由于孔翀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他堂哥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给还在厂里上班的同事打电话，询问孔翀的情况。
同事告诉他们，孔翀有小半个月没有上班了，同宿舍的人也表示很久没有见过孔翀。
察觉孔翀可能出事儿了，同事便帮着他们报了警。
当时那个年代，监控覆盖率不高，加上他们所在的地区也不在市中心，因此警方调查一番调查无果，只能挂了失踪人口。
兰宁自己跟这个案子，他是十分希望能有一个结果的，便看向明堂：“明队，现在怎么办？”
明堂也没与任何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如果他们贸然查了，最后发现这具白骨不是孔翀，那就是浪费警力。
他道：“只能寄希望于北市那边儿能提取到有效的DNA。”
好在北市没有让他们失望，当天下午，北市的专家来电，他们从死者的槽牙里提取到了有效的DNA，并且已经在帮他们做DNA数据对比分析了。
明堂一刻都没耽搁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重案大队所有人。
从接案子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轻松过。大家坚持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转机，所有人都非常的亢奋，为了给他们鼓劲儿，陆长风决心请所有人吃火锅。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市局后边的火锅店里吃火锅。
如今的形势来看，还是有很大的希望，在今年之内结束这个案子，为今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们的目标，就是把这个案子在今年结束掉，以一幅全新的面貌迎接明年。”
陈颜佳握拳，坚定地说：“我们可以的。”
陆长风道：“吃菜吃菜，有什么等这顿饭吃完了再说，谁也不急着一会儿。”
吃完火锅，大家的精神头又恢复了不少。
趁着大家劲头还在，明堂拉着他们说了一下案子。
“吃饱了喝足了，就该办事了。”
他看向小丁和杨猛：“你们的监控看得怎么样了？”
小丁道：“截至目前，还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因为要看的监控实在是太多了。
明堂意料之中，“继续。”
小丁嗯了一声。
“白骨案继续由兰宁跟进。”
兰宁比了一个OK。
明堂看向陈颜佳：“你那边儿继续对符合年龄段的失踪人口进行筛查，尽快地确认剩下四具女尸的身份。 ”
“好的，明队。”
晚上八点钟，北市那边儿传来了DNA对比的最终结果，可以确定，白骨与孔翀的父母是亲子关系，因此，他们可以确认，白骨就是孔翀。
明堂将这一消息告诉兰宁。
兰宁激动不已，“真是太好了。”
明堂对兰宁说：“马上通知家属，对孔翀的人际关系展开调查。”
兰宁：“是。”
兰宁走后，邱少扬问：“你们这是有意培养兰宁做接班吗？”
“你看出来了？”
邱少扬笑：“挺明显的。”
明堂坦然承认：“没错，我们是有意要培养他，兰宁是个好苗子，缺乏的只是经验，小丁还太嫩了，杨猛不适合做领导，他执行能力很强。”
“确实如此。”这点儿邱少扬也看出来了。
明堂问：“你觉得兰宁行不行？”
邱少扬回想着他和兰宁这段时间的接触，点头：“我觉得是个潜力股，培养好了将来也能独当一面。”
“我和陆长风都过了三十岁了，说句现实一点儿的，过几年多多少少是要晋升的，不可能一辈子都在重案大队，必须要有人接得住班子，不能让我们春城市局重案大队的招牌砸了不是。”
邱少扬笑了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明堂朝他招手，“过来。”
邱少扬不解地看着他：“干嘛？”
“过来。”
邱少扬揣着疑惑朝他走进。
还有一两步的时候，明堂的手突然朝他伸过来，用力一拽，将他拽进了怀里。
“明堂，你这是要干什么？”
“亲你。”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
明堂松开他以后，邱少扬努力调整呼吸后，和他说：“明队，上班时间，稍微克制一下。”
明堂嗯了一声。
但他要真的听话了，那就是有鬼了。
&#183;
兰宁的行动力非常快，联系上孔翀的家属之后，他毫不停歇地继续调查当年和孔翀一起工作过的同事的联系方式。
没想到还真的给他问到了一点儿东西。
孔翀曾经有过一次见义勇为的经历。
见义勇为这种事情是好事，所以在最初报案的时候警方走访调查的时候没有人说出来。
据了解，那是04年的夏天，厂里有个质检员叫蔡玲玲，被她的高中同学骚扰，对方一直给她送花追求她，但是蔡玲玲并不喜欢那个同学，一直没有回应。
那天蔡玲玲的追求对象来厂门口堵蔡玲玲，那会儿大家都还在上班，在宿舍休息的孔翀外出吃饭时遇上了这回事儿，就帮蔡玲玲解了围。
当天孔翀与蔡玲玲的追求者起了冲突，因为惊动了工厂的保安，他们人多势众，蔡玲玲的追求者才灰溜溜地离开。
后来没多久蔡玲玲就从工厂离职，去了外省打工，所以没人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根据工厂的入职信息，兰宁查到了蔡玲玲对的户籍所在地，竟然就是月山区那边儿的村子。
兰宁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了，估计蔡玲玲也休息了，就打算隔天一早再联系蔡玲玲。
&#183;
早上八点上班以后，兰宁立刻按照他所查到的联系方式，给蔡玲玲拨通了电话。
头一回没有人接，估计以为是骚扰电话，兰宁又打了一次，电话才接通。
“喂，你好。”
“请问是蔡玲玲蔡女士吗？”
“我是。”蔡玲玲有些犹豫：“你找我什么事儿？”
兰宁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你好，我是春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警员。此次来电，是想和你了解一点儿情况。”
“什么情况？”蔡玲玲有些疑惑。
“你记不记得在16年前，东兴电子厂的时候，你被追求者骚扰，有一个人帮你出头。”
“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会忘记：“他叫孔翀。我还因为这件事儿请他吃过饭。”
兰宁见没有找错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是这样，孔翀已经遇害了，我想问问你，当年骚扰你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遇害&#183;&#183;&#183;&#183;&#183;&#183;”蔡玲玲有些接受不了，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遇害呢？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怀疑，我的追求者害死了孔翀。”
兰宁道：“现在没有证据，所以还要你提供一下对方的姓名，我们调查之后才有结果。”
蔡玲玲从震惊中回过神，说道：“那你记一下，他是我高中同学，叫刘成熙，家是月山区洮阳镇上淮村，现在已经搬到镇上了。”
兰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的大石头就已经落地了。
他们从果园老板那边儿了解到，卖果园儿给他们的人，就是刘成熙。
整个案件的线索，全部串联起来了。
“他的发小和我高中的闺蜜结了婚，我和他高中根本不熟，在我闺蜜的婚礼上，我是伴娘他是伴郎，因此才认识彼此，但我当时有喜欢的人，他非要纠缠我，逼我和他在一起。才会出现他去厂里堵我，孔翀挺身而出的那一幕。后来我辞职到外省打工，认识我现在的老公，再回家，听朋友说他娶了隔壁村的女孩，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
结束和蔡玲玲的通话以后，兰宁立刻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明堂。
证据链齐全，明堂道：“你们准备一下，立刻出发，抓捕刘成熙。”
他们早就已经查清了刘成熙住在月山区的豪庭壹号小区。
邱少扬也准备跟着一起去，被明堂给拦住了，“你就别去了，只是抓个人，很快就回来。你要是跟过去，万一再受了伤怎么办。”
他这么安排，是因为邱少扬去了也帮不上忙，抓人的事儿他们自有安排，跟着跑一趟就没有必要。
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邱少扬也就没跟过去，自己去找唐岩了。
这几天在局里，只要明堂有事，他都去找唐岩。
之前和唐岩相亲的那个医生，唐岩就快把人追到手了。
约着一起看电影吃饭逛街，对方也都没拒绝，表明唐岩有戏。
唐岩一抬头看到邱少扬都到门口了，就问：“你们家明队，又去哪里了？”
邱少扬：“抓犯人去了。”
“哦哦。”唐岩招呼他坐下，问道：“她要过生日了，我送点儿什么礼物合适？”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
他又不是来这里吃狗粮的。
单他还是努力的帮唐岩在想，可他实在是没有追过女孩子，他也不知道。
于是，他就在群里发消息问：【怎么追女孩子？】
弯仔：【怎么了？你不要明堂了？】
苏耀：【你不是都有明队了，还追什么女孩子？】
秦远：【你和明堂分手了吗？】
邱少扬看着这几个人的消息，无语至极：【&#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天塌了我们都不会分手】
邱少扬：【我是帮我朋友问的，他让我出主意。】
苏耀：【嗐，吓死我了。送花吃饭约看电影送礼物啊。】
邱少扬：【送什么礼物？】
苏耀：【礼物这个东西，不在于贵重与否，而在于心意。】
秦远：【对方喜欢什么，就送什么，要投其所好。】
邱少扬觉得说得有道理，问唐岩：“她喜欢什么？”
唐岩摇头：“不知道啊，我要知道，就不头疼了。”
“那你就约她出来吃饭，和她聊天，问她喜欢什么，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你真的是对不起刑侦这个行业。”
唐岩：“&#183;&#183;&#183;&#183;&#183;&#183;”
“说得好像很轻松一样。”
邱少扬道：“这点儿侦察能力都没有的话，你这刑警也是白当了。”
唐岩：“你可以质疑我智商不够，但不能质疑我专业能力。”
邱少扬两手一摊 ：“事实胜于雄辩。”
&#183;
陈颜佳对刘成熙的手机号码进行了定位，根据显示，刘成熙就在家中。
明堂他们来到刘成熙家门外，摁响了门铃。
等了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姨，疑惑地看着门外一群陌生的男人问道：“你们找谁？”
明堂上前道：“你好，请问刘成熙在家吗？”
“在。”对方疑惑：“你们是？”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市局刑侦支队的，他现在涉嫌一起命案，请他配合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是不是搞错了？”
“麻烦您让我们进去，带他回去接受调查。”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门让他们进屋了。
明堂看向那人：“刘成熙在哪里？”
那人指了一间房，说道：“还在睡觉。”
明堂点了一下头，问：“屋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
兰宁走到门边，敲了敲门，随后试着转动了一下把手，可以直接拧开，就势就把门给推开了。
刘成熙还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床在下陷，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手腕就被人给摁住了。
他疑惑地睁开眼，就见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
“你们谁呀？”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涉嫌杀害孔翀，现在依法带你回市局接受调查，请你配合。”
刘成熙懵乎乎的，“谁是孔翀？”
明堂道：“埋在你家茶园的那具白骨。”
刘成熙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你们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白骨，我家茶园荒废好多年，去年都卖了，哪里有什么白骨。你们警方真的没有调查错吗？”
他这样的态度，到让兰宁对自己的调查产生了怀疑。
兰宁看向明堂。
明堂道：“人是在你们家茶园发现的，配合我们调查是你的义务。”
明堂对其他人说：“带走。”
刘成熙道：“那你们总该要我换一身衣服吧，不能就这么光着身子和你们去接受调查。”
“换吧。”
明堂先一步出了卧室。
兰宁他们留在房间里。
刘成熙道：“麻烦你们也出去一下好不好？我一个大男人换衣服，一群男人盯着算怎么回事，而且我这里是22楼，难不成你们还担心我跳窗户逃跑不成？”
兰宁对其他警员说道：“大家都转先出去吧。”
其他人陆续先出了卧室。
刘成熙看着兰宁：“你也出去。”
兰宁不为所动，“按照规矩，嫌疑人不可以脱离我们的视线，如果你要换衣服，现在就换，如果你不换，那就和我们一起回市局。”
刘成熙：“&#183;&#183;&#183;&#183;&#183;&#183;”
最终刘成熙不情不愿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第124章 十七
回到市局以后, 明堂和陆长风立马组织了对刘成熙的审讯。
不过先开口的不是明堂他们，而是刘成熙。
刘成熙左看明堂右看陆长风，问道：“警官, 你们说的孔翀是谁？”
明堂将孔翀的照片抽出来，摆到了刘成熙的面前，刘成熙拿起照片看了看，随即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他。”
“可人是从你家茶园旧址转移到碧湖山庄外面的人工湖里的。”
刘成熙有些惊讶，又觉得好笑：“从我家的茶园转移出去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明堂道：“不用质疑我们, 警方抓人，向来是有实质性的证据。”
说完, 明堂将两份土壤检测报告拿起来给刘成熙看：“从死者骸骨中提取到的泥土土壤与你家茶园的泥土土壤一致。”
“即便如此, 也不能说明是我杀的人吧。”刘成熙替自己辩解：“我们家的茶园已经荒废了十多年了，平常没人去管，别人杀了人埋在我家也不是不可能吧。你们就凭借这个把我抓了, 还给我扣了一个杀人犯的帽子, 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陆长风和明堂对视一眼。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长风道：“我们已经查明了, 你与被害人有曾经发生过冲突。”
“我与他发生过冲突？”刘成熙更是疑惑了：“我几时和他发生了冲突，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我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印象。”
陆长风笑了笑, 拿出了另一个人的照片递给他, 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递过去的是蔡玲玲的照片。
刘成熙拿着照片, 左看右看，“有点儿面熟, 但我不记得她是谁了。”
“那你的记性还真是不太好啊, 当初追过的人都忘记了。”
刘成熙猛地一捶桌子, 说道：“哦, 那我想起来了。”
“蔡玲玲啊，现在看，还是很漂亮。”
明堂和陆长风都看着他。
刘成熙疑惑道：“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长风缓缓说道：“2005年的夏天，你有没有对蔡玲玲进行骚扰过。”
“什么骚扰？”刘成熙不明白。
陆长风道：“就是追她，强硬地追她，非要她做你的女朋友。去她的工厂堵着她下班，有这回事吗？”
刘成熙挠了挠头：“哎呦，那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呢？”
陆长风唇角微微扬起：“不巧了，记得这件事儿的人还特别地说，包括蔡玲玲本人，以及当时在工厂里工作的保安，其他的工作人员，我们能联系上的，大多数人都记得这件事儿。”
刘成熙道：“那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依旧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长风的耐心早已被磨了出来，既然刘成熙想要玩，那他就陪着他好好玩玩儿。
审讯什么的，他最在行了。
“当时有人看不惯你的流氓行为，对蔡玲玲提供了帮助，此人就是孔翀，是你口中那位从未见过且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也是埋在你家茶园里后来被转移到碧湖人工湖里的那具白骨。”
陆长风犀利的眼神看向刘成熙：“刘先生，现在，你有印象了吗？”
刘成熙依旧是面不改色：“有时有点儿，但是这不能代表就是我把他打死的吧。”
陆长风挑了挑眉，和明堂对视了一眼。
两人浅浅一笑。
刘成熙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陆长风道：“当然不能证明是你把他打死的了。”
打死两个字，陆长风咬得很重。
而刘成熙，还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陆长风道：“倘若我们只有这么一点儿证据的话，自然是不够的定你的罪，不过我们手里的证据还有很多。比如在前年11月24号那天晚上的十一点半，你驾车前往碧湖山庄别墅区，而后匆匆返回。我们还原了你当天的行车记录。”
“行车记录能说明什么？”
陆长风耐心地为他解答：“能说明你当晚去过碧湖山庄。”
“然后？”刘成熙依旧不太明白：“你想说明什么。”
陆长风叹气：“这你都想不明白吗？从你回老家，到你去碧湖，再到你回现在住的家，整个路段，全部都被我们还原了。加上你刚刚自己承认了，现在证据已经齐了，是你杀害了孔翀无疑。判断一个人是否杀人，不一定非得亲眼目击，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他就是凶手。”
“我承认什么了？”
陆长风问他：“孔翀是怎么死的？”
“被打死的啊。”
陆长风笑：“被你打死的。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你说过孔翀的死因。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打死的，真相就只有一个，你就是凶手，你把他打死了！”
刘成熙瞬间明白了他们刚才到底在笑什么。
又想到刚刚对面和这个警察的态度。
感情，早就已经确定了他是凶手，而在陪他玩儿呢。
刘成熙无力的铐子椅背上，就像一个吹得很大很漂亮的气球还没来得及封口，突然间就被放了气一样。
陆长风和明堂离开了审讯室。
在走廊里，邱少扬正在等着他们。
一回来就展开审讯，都把邱少扬给忘记了，明堂心有些虚。
陆长风伸了个懒腰说道：“又破了一个案子，这个大案子的进度条就快结束了。”
邱少扬道：“恭喜。”
陆长风看向邱少扬：“邱顾问，年后你是不是就要恢复工作了？”
邱少扬点头：“是啊，我这休息得够久了。”
明堂有些担心：“你的胳膊都还没有好利索，去公司上班可以吗？”
邱少扬道：“好得差不多了，复工还有一个多礼拜，还能再养养，我有分寸。”
陆长风用肩膀撞了一下明堂，说道：“明堂，咱们要加把劲儿，争取在邱顾问复工之前，把这个案子解决干净了，当做送给邱顾问复工的礼物。”
“那这个礼物不得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回道办公室。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回来自己的办公室。
“你的胳膊真的恢复到可以回公司上班的状态了吗？”
邱少扬肯定地说：“不能说恢复如初，但做点儿轻微的工作肯定是没有问题，我休息得太久了，公司那么多人看着呢。”
明堂依旧很担心。
邱少扬安慰他：“没事儿的，我肯定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的。”
孔翀的案子已经结束，现在剩下的就是虐杀妇女案的凶手还没有缉拿归案。
六位受害人，目前只有两位确认了身份，剩下四位的身份仍旧在确认之中。
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小丁和杨猛有了新的发现。
在施小萌和张聘婷失踪当天，郭思睿的出租车均出现在附近的监控画面中。
如此高的重合率，明堂不太相信这是巧合，因此去和局长申请了搜查令。
陈局看着明堂申请搜查令的原因，拧眉：“你搜查原因有些站不住脚呀”
明堂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但他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确实属实，也符合少扬对犯罪嫌疑人的推论。”
陈局想了想，还是帮他签了搜查令。说道：“你们只管去搜，出了事情我担着！”
明堂立刻笑脸奉上：“多谢陈局。”
陈局说：“我可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少扬的判断力。”
明堂感觉有些扎心。
拿到了搜查令后，他们立刻赶往郭思睿的家。
郭思睿住在城郊，过去极其不方便，开车都花了他们一个多小时。
他们到的时候，郭思睿家中并无人在，根据规定，警方对嫌疑人家中搜查的时候必须有人证在场，且需要嫌疑人的亲友或者是嫌疑人本人到场。
因此他们联系了郭思睿请他回家。
郭思睿的家里从外面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他们只能在车里等着郭思睿回家。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郭思睿匆忙赶回来。
明堂他们下车，与郭思睿碰面，出事了搜查证，“郭先生，请你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把门打开。”
郭思睿看了一下搜查令，其实他也看得不太明白，不过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他将门打开，进了院子。
明堂问：“你这院子，是原先就有的，还是后来增加的？”
郭思睿说：“原来就有的。”
明堂点了个头，对其他人说：“都搜查仔细一点儿。”
进入郭思睿的家中，警员们开始分头行动。
安排完了工作，明堂这才发现，邱少扬不见了，他又出去找邱少扬。
邱少扬人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明堂走过去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邱少扬点头：“是。”
“哪里不对劲儿？”
邱少扬道：“他虽然是独居，但他周边儿的住户还是蛮多的，车流量也还蛮大的，咱们在外面儿等他这一个小时里，一共过去了163辆车子，24个人，我地图看了一下，顺着这条路往前面走500米左右，就到了繁华区，有个学校和菜市场，他这里虽然不是必经之路，路过的人应该不会少，而且他这里的地面都是水泥地，从地势来看，不太可能挖地下室，楼上的可能性就更不大了，但凡他把人关在屋里都不至于跑不出来，就算跑不出来，求救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话说到此，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他们找错人了。
郭思睿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明堂拧眉，“我去仔细地搜一遍，没问题就撤。”
果真如邱少扬所说，一圈搜下来，什么都没有，郭思睿的房子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家具也不太多，他的主要活动范围在一楼，二楼三楼几乎不怎么去，家具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回去的路上，明堂有些失落。
邱少扬安慰他：“谁都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我也有，振作起来，我们回去再仔细地看看监控，大的调查方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回到市局以后，明堂他们将所有的监控视频全部调出来又看了一遍。
傍晚。
连续看了几个小时的视频之后，大家都和疲劳了，邱少扬叫了个外卖，订了一些吃食。
他找出了纸笔，将自己所有的推论都写在了纸上，一个一个地重新思考。
明堂见他如此的认真，并没有去打扰他，而是专心地看着自己的视频。
邱少扬坚信，作案的人一定是出租车司机，六个女人，年龄和状态都不同，能够让这么多女生都卸下防备的，除了出租车司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因此陪着他们一起看监控视频，同时也在反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仔细地回忆了和郭思睿见面时郭思睿的反应。
尽量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最终，他想到了。
郭思睿当时的反应过于淡定。
警察说要看他的屋子，他就给开门，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
换作是其他人，会一句话都不问吗？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询问警察自己是否洗脱嫌疑吗？
当时因为郭思睿家不符合嫌疑人的居住□□，无法实施囚禁被害人，所以他当时先入为主，直接将郭思睿排除在外了。
邱少扬猛地站起身。
明堂被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邱少扬道：“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他走向陈颜佳，说道：“你能不能还原最近三天郭思睿的行车轨迹？或者查一下郭思睿最近一年的消费记录，看看有没有购买过女性使用的物品。即使是囚禁，女性生理的特殊性，他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消费记录。”
“可能要点儿时间。”
邱少扬道：“没关系。”
“你不是说郭思睿没有嫌疑了吗？”明堂想不通邱少扬为什么又突然要查郭思睿。
邱少扬解释道：“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觉得郭思睿当时的表现太过于淡定了，与其说是淡定，倒不如说是胸有成竹，反正我们是不可能在他的家里发现任何线索。”
“你是怀疑，他还有另一处住所。”
邱少扬点头，明堂就是很聪明，一点就通。
明堂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到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可以直接去找他要行车记录仪。”
邱少扬想了想，觉得可行。
不过陈颜佳的速度更快，在他们准备去找郭思睿的时候，陈颜佳已经通过天眼系统将郭思睿这两个天的行车路线全部还原了。
对比这三天的行车轨迹他们发现，有一个地方高度的重合。
明堂道：“立马查一下这个位置。”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这里是郭思睿家的老房子，他结婚之前，哪里的房子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后来他结婚以后，搬到镇边上去了，也就是明堂他们今天去搜的房子。
城乡建设的时候，大家基本都搬到了集中点儿，因此老房子附近也没有什么人还在，如果在此处囚禁一个人，不被人发现倒也不难。
陈颜佳查了一下郭思睿手机的实时定位，发现他正好在老房子处，明堂又去和陈局申请了搜查令，看着当下的时间，他们准备搞突袭。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明堂他们来到了郭思睿家的老房子，老房子是一层的小平房。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了，郭思睿的车停在门外，屋里的灯是亮着的。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外面车子的声音，郭思睿走到窗边往外看的时候，明堂他们正好下车。
郭思睿想要闪身都晚了，屋里的灯把他的影子照到了院子里的地上。
明堂走上前去，敲了敲他家的门。
郭思睿听着敲门声，有些紧张，可敲门声越来越密集，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此时的郭思睿觉得，站在他们外面的，不是警察，而是洪水猛兽。
明堂出示了搜查令，便示意身后的警察进屋搜查。
他们其实都发现了，郭思睿家老房子的建造有问题，大门在正中间，左边儿有两扇窗户，而右边儿只有一扇账户，按照这个布局，至少应该是两扇窗户才对，因此警察进屋以后，直接往右边儿的方向去了。
推开右边儿的门后，里面是一个卧室，刚好就对应着那扇窗户。
邱少扬紧随其后耳朵走进卧室，在进门口正对的地方，还有一扇门，这扇门是铁门。
而他外面的大门也不过是木门。
邱少扬走到门前，仔细地看了看这扇门，颇为惊讶，这还是一扇要靠指纹解锁的门，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回头对郭思睿说道：“把门打开。”
郭思睿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了：“这里面都是我父母的遗物。”
“是不是遗物，你说了不算，得我们亲眼看见了才算。”邱少扬冷声道：“如果你拒绝配合，那我们只能强制执行了。”
在众多警察的注视之下，郭思睿只能将门打开，随后打开了屋里的灯。
里面确实是他父母的遗物不假，摆着他父母的排位，还供奉着香火。
邱少扬道：“你还挺有孝心。”
邱少扬走到郭思睿父母的牌位前仔细地看了看。
屋里其实还挺简单的。
邱少扬问：“你父母的牌位，为什么要供奉在这里面，还要用指纹解锁的现代化科技门锁着？”
郭思睿道：“当时这里是我想拿来收藏一些贵重物品的，后来没有用上，就摆上了父母的牌位。”
明堂他们在发房间里仔细地检查着。
明堂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问郭思睿：“从外面量，从门口到档头九米，从里面量，只有六米，还有三米去了哪里？”
这间屋子的大小不对，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两米多的空间不见了。
邱少扬看向郭思睿，也没有问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郭思睿被看得心里发毛。
眼神也没有之前的坚定。
邱少扬走到墙边，仔细地看了墙上每一块儿砖，他低头看着地下，有没有什么挪动过的痕迹。
不过整面墙都是没有任何机关设置。
邱少扬出了屋子，这个房子是依山而建，后面肯定是要有排水渠，要不然下大雨水拍不出去，很容易就会渗水。于是邱少扬出去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儿，左右两边儿都是直接奉上了顶，只有下面留了一点儿排水口，从房子的墙角到山体的距离和从屋里进深的长度也查了差不多一米多，除去墙体，也还有空白。
因此可以推测，里面还可以容身一个人。
两边通往房后排水渠的路都被堵着，就只可能是屋里有地方通往排水渠。
明堂他们进屋以后，果然是在厨房里找到了这扇门。
这扇门就是普通的铝和钢的门。
很巧这扇门并没有锁，因此他们轻松就推开了，众人来到了房后的排水渠，就看见后面果然还有一扇门在档头。
明堂问郭思睿：“这扇门里面是什么？”
郭思睿此刻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
明堂道：“把门打开。”
郭思睿没有退路，因为他的身后站着的也是警察。
他跑不掉了。
因此只能将门打开。
没开灯，屋里很黑，邱少扬道：“把灯打开。”
一开灯他们就愣住了。
屋里有个女人，被铁链子束缚着手脚，衣不蔽体地蜷缩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所露之处皆是伤痕，让人不忍心去看。
似乎是因为有人出现，让女人收到了惊吓，她将头埋得很低，身体蜷缩得更小了，浑身都在发抖。
杨猛已经脱掉了风衣快步地走过去将女人包裹起来。
明堂摸出了手铐将郭思睿拷上，“钥匙呢？”
郭思睿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十分变态，让人不适，让人作呕。
在场的每一位警员，都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地想要揍人的冲动。
邱少扬蹲下看了看地上的锁，回到郭思睿的身边，拽着他的头发问道：“钥匙呢？他们是警察不能打你，但我不是。在我动手之前，你最好将钥匙交出来，不然。”
邱少扬微微扬起唇角：“钥匙，在哪儿。”
在这一瞬间，郭思睿感受到了恐惧。
邱少扬虽然在笑，可他在邱少扬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可郭思睿知道，他已经活不了了，因此并没有被邱少扬威胁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思睿的变态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被束缚的女人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哈哈哈，听听，多么动人美妙的声音啊。”
邱少扬正要动手，一个人已经先一步动手了。
不过，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小丁。
“我去你妈的。”小丁一脚踹在了郭思睿的肚子上，明堂他们都没反应过来，郭思睿直接被踹飞出去了，小丁冲过去骑在郭思睿的身上就是重重的几拳，“你们能忍这个人渣，我丁家洋忍不了了。”

第125章 十八
“今天就算脱掉这身警服, 我也要揍你！”
平常的小丁确实是重案大队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可他毕竟是一名警察，在警校里也是学过专业的擒拿格斗。
郭思睿就算双手没有被束缚, 打起来也未必是小丁的对手。
更何况郭思睿双手戴着手铐，只有被揍得份儿。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想揍郭思睿，因为他该。
但他们是警察，就算嫌疑犯有罪, 也应该交由法律制裁，作为执法人员, 更应该遵纪守法。
明堂上前将小丁拉开, “住手，如果你不想被真的脱掉这身警服，就老老实实的待着。”
“明队！”小丁气急愤恨地喊了一声。
明堂道：“听话。”
小丁固执的偏开头。
“警察不可以打人没错, 但我不是警察。”邱少扬一脚踩住了郭思睿的头：“钥匙, 到底在哪里。”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活不了了, 所以想破罐子破摔。”邱少扬的脚微微的用了一些力道，将郭思睿的脸碾在了地上，“想死, 没那么快, 不是今天把你抓了, 明天就把你枪毙，你未来什么样的日子, 取决于你今天的表现。”
郭思睿哈哈大笑, 笑得猖狂, 笑得欠揍。
明堂想要上前, 被邱少扬抬手制止。
邱少扬对明堂道：“搜身，去他房间的床头柜，桌子，枕头下面看看。”
说到枕头的啥时候，邱少扬明显的感觉到了脚下的人动了一下，他补充到：“枕头下面。”
一名没进屋的警员已经快速的返回郭思睿的房间去看他的枕头底下了。
果不其然，在枕头底下看到了一串钥匙。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小黑屋，将钥匙交给了明堂。
明堂抛给了杨猛，杨猛蹲下开始开锁。
明堂道：“带走。”
两个警员将郭思睿抬走。
明堂看了邱少扬一眼，随后去看被囚禁的人的状况。
由于她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只能看出她是个女人，其他的目前根本看不出来。
可能是长期被囚禁殴打的缘故，致使她有一定的攻击性，杨猛在帮她松开手链的时候，她拳打脚踢地将杨猛弄伤了。
杨猛没有怨言，反倒是一直很温柔很有耐心地和她说：“别害怕，我们是警察，我们不想受伤害你，我们是来救你的，别怕。”
这样的话，杨猛一直在重复着。
“叫救护车。”明堂吩咐道。
因为他们现在无法知晓女孩身上有多少伤，也无法知晓女孩目前的精神状况是什么样的，得先把人送到医院去做个检查。
可他们毕竟是在城郊，救护车来的也没有那么快。
陆长风和明堂商量了一下，由陆长风带着小丁和兰宁回市局进行审讯，明堂和邱少扬以及杨猛留下来等着法医和痕检的过来对现场进行勘测。
明堂和陆长风说：“回去以后告诉陈颜佳，叫她去医院找杨猛，毕竟杨猛是个男人，陪着受害人不方便。”
陆长风比了一个OK，带着人走了。
邱少扬抬眼望着漆黑的夜空。
十二月底的春城夜晚还是很冷的，特别现在是城郊这种靠近山里的地方，温度更是不高。
明堂问邱少扬：“冷不冷，要不你先回车里？”
“冷，但我想吹吹风。”
邱少扬平静地说：“我喜欢警察这份职业，我热爱警察这份职业，同时也讨厌警察这个身份。”
明堂望着邱少扬利落的侧脸。
邱少扬说：“作为执法人员，要维护法律，对于郭思睿那样的人渣，都只能忍受，太憋屈。”
郭思睿那样的人渣，多活一秒对所有的受害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可法律就是法律，规则就是规则。
就像邱少扬说的那样，就是如今郭思睿落网了，也不会明天立马就把他枪毙了。
他还会活很长一段时间。
像他那样的杀人犯，恶魔，就不配有人权。
在邱少扬的眼里，他都不能算作人。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明堂同样觉得憋屈。
但他不能陷入这种情绪之中，他是警察，他可以愤怒，但他作为一名执法者，更应该做的，就是搜集所有的证据，查明一切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一旦陷入这样的情绪，他就会失去工作的热情，久而久之，他就不再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因此，他没有接邱少扬的话。
救护车来的比法医和痕检来得快。
杨猛和其他警员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明堂和邱少扬以及其他的几位警员留下，继续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天上偶尔有那么几颗星星闪着。
冷风吹过，冻得人直打哆嗦。
明堂担心邱少扬冻感冒了，强制性地将他塞进车里，如果他不去，明堂就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无奈邱少扬只能妥协，自己进入车中等待。
大概十多分钟，唐岩和蒋寒领着各自的人来了。
痕检这方面，明堂他们帮不上什么忙，法医那边儿的工作，他们更加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在门外面儿。
-
市局审讯室。
兰宁和陆长风坐在郭思睿的对面。
原本小丁是主动请求进审讯室的，陆长风考虑到他太冲动，而且他揍郭思睿这件事儿后边儿还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陆长风就没敢冒这个险，让兰宁跟着他一起进了审讯室。
此刻坐在他们对面儿的郭思睿狼狈不堪。
脸上到没有明显的伤，唯一的伤，还是因为邱少扬踩了他的头造成的。
小丁确实是走了郭思睿，但他揍人的时候也没有揍要害，不过是架势看起来吓人了一些。
他当时确实是很想将郭思睿揍得满地找牙，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不能进审讯室，他就只能进观察室里旁听。
无论是陆长风还是兰宁，能力都比他这个刚刚转正的人好得多，因此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而且他师父的审讯能力，一点儿都不比专业的预审人员差，完全可以信任。
陆长风掀开了文件夹，将六具尸体从湖里掏出来之后的现场照片，一张一张地摆在了桌子上。
“眼熟吗？”
郭思睿看着陆长风一张一张地摆出照片，没有一点儿反应。
好在陆长风本身对他就没有什么期待，毕竟这个人是个恶魔，如果他能有什么反应，就不会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陆长风接着摆第二轮的照片，是他们将装尸体用的袋子拆封以后拍下的照片。
这些照片，对于看过这类案发现场和尸体的刑警来说都有些受不了，可郭思睿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反而，他还有些兴奋。
陆长风果断地收起所有的照片，转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囚禁她们？为什么要对她们施暴？”
郭思睿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们。”
现在仍然有四具尸体没有查明身份。
“在2017-2018年这段时间里你没有作案的原因是什么？”
郭思睿依旧沉默。
无论陆长风问什么，郭思睿都是闭口不答。
没办法了，他们只能暂停审讯，采取其他方式，对郭思睿施加压力。
-
郭思睿老房子。
唐岩他们从郭思睿家的老房子里找到了很多女人的东西，有衣服，有工作证，有身份证，还有车票什么的。
他们将找到的证据进行了排列，基本确认了剩下四名死者的身份。
曲悠扬对应的是八号尸体，出生于1981年，云省冲城人。
尤念对应的是十号尸体，出生于1985年，云省江城人。
朱琳对应的是九号尸体，出生于1988年，贵省阳城人。
吕凡对应的是七号尸体，出生于1994年，川省花城人。
明堂立马让人去失踪人口数据库里做调查，并且尝试联系他们的家人，和当地的公安局进行联系，看看家属有无报案。
很快他们得到了回复。
以上四位刚刚确认身份的被害人均在失踪人口数据库里有记录，他们也都还有直系的亲属在。
明堂立刻要求他们联系死者的家属过来进行DNA比对。
只有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才能够完全的确认她们的身份。
而他们刚刚从这里解救的女孩叫代小倩。
才仅仅只有20岁，是一名00后的女生。
如果幸运的话，她或许还能从这段记忆力走出去，好好地活着。
如果不幸运，她这一辈子陷在当前的记忆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代小倩的老家距离春城十分之远，在祖国的最北端，一个气候寒冷的小城市里。
她来春城是来上大学的，读的是春城的师范大学。
原本她应该正常读书，享受自己的大学生活，毕业以后回到家乡或者是留在春城做一名老师。
在大好的青春里，遇见了郭思睿这个变态，从此她的人生轨道就被改变了。
看得让人痛心。
代小倩的父母就在春城，父母双方都是老师。
女儿失踪以后，双方从老家赶到春城，开启了漫长的寻女之路，所有能找的地方都被他们找遍了。
收到警方的电话，告诉他们女儿找到了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在电话里哭了。
电话这头，负责通知他们的警员也被带哭了。
从他们的哭声里，就能听出他们有多思念自己的女儿，女儿消失的大半年时间里，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始终是找不到，心里早就做好了女儿不在人世的准备了。
如今警察来电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还活着。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莫大的好消息。
夫妻二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双双换上干净得体的衣服，前往医院去与女儿团聚。
杨猛和陈颜佳他们在医院里陪着代小倩做检查。
代小倩的精神状况有些问题，后续应该要长期接受治疗，心理上面的创伤也很大，身体上的伤好治疗，可心里受的伤，未必好治。
这让人无比的心酸。
代小倩的父母赶到医院的时候，杨猛和陈颜佳他们看到代小倩的父母都愣住了。
两个人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而今看起来六十岁都不止，两个人的头发几乎是全白了。
而代小倩还只是其中的一个受害人。
其他受害人的家属的状态，估计也不会比代小倩的父母好多少。
由于目前代小倩本人的状况不太好，杨猛他们给代小倩的父母打了一个预防针。
“叔叔阿姨，小倩目前的状况不好，精神有些失常，可能已经不记得你们了，希望你们等下见到他的时候，不要太激动，免得刺激到他了。”
代小倩的父母双双点头，眼眶里面的眼泪在打转。
见和他们都说好了，杨猛才安排带他们过去看代小倩。
父母走进病房，代小倩只是往后缩。
显然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了。
尽管已经做了思想准备，可这和真正的接触到之后的反馈还是差得很远。
代小倩的母亲没有克制住呃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的伤心，在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他们也都能理解，好好的一切女儿，受了那么多罪回到父母的怀抱以后，连父母都不认了。
对于父母来说，这种绝望的感觉，不仅仅是说出来那么简单。
代小倩的母亲正在试图呼唤她的女儿，想要得到一点儿回应：“倩倩，我是妈妈啊，你还记得我吗？”
她一步步地步步地走向代小倩，代小倩就一步一步地一步地往后退。
“倩倩，我是妈妈。”
她哭着说：“小时候你最爱吃糖葫芦了，我总是去给你买糖葫芦，你还记得吗？”
代小倩只是一味地一味地后退，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她在害怕。
只要是人，她就害怕。
杨猛担心代小倩母亲的行为会对代小倩本人造成刺激，从而提请她：“阿姨，小倩他刚刚从黑屋里面出来，你们要给她一点儿时间适应，不能操之过急了。”
代母听了劝告，没有继续试图唤醒代小倩。
代小倩的父亲问杨猛：“我们可不可以聊一聊？”
杨猛大概也知道他要聊什么，点头对他说道，“可以。”
二人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吸烟区。
代小倩的父亲取出烟递给杨猛。
杨猛抬手拒绝：“我不抽烟。”
代小倩的父亲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才慢慢地说道：“我想了解一下在我的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杨猛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代小倩的父亲，他可以说出来，但未必代小倩的父亲可以承受得住。
代小倩的父亲看出了他的犹豫，对他说道，“没关系的，你说吧。”
如此，杨某便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代小倩的父亲。
“你的女儿应该是在搭乘出租车的时候被出租车司机绑架了，随后对她进行了长达半年之久的囚禁殴打，最后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囚禁我女儿对他造成伤害的人，你们抓到了吗？”
杨猛点头：“抓到了现在人就在我们的警察局里，正在接受我们的审问。”
代小倩的父亲问：“他会被判死刑吗？”
杨猛告诉他：“会的。因为他所伤害的女性不止你女儿一个，在此之前我们发现尸体的，还有六位受害人。这个数量可能还不是特别的准确，甚至还有更多的受害人存在，”
代小倩的父亲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我家这苦命的孩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被他那样对待。”
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蹲到了地上：“我和他妈妈两个人教书育人二十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天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们。到底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我们的女儿遭受这样的事情。”
杨猛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代小倩父亲的肩膀。
他无法从言语上安慰代小倩的父亲。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代小倩所受到的伤害也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一句都过去了就可以抵消的。如果代小倩的情况好不起来，往后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只会是更多的磨难与辛酸。
但相比较其他的家庭来说，代小倩一家已然是很幸运了，至少代小倩还活着，他们还有机会一家人团聚。
而其他那六具躺在法医室冷藏柜里的尸体，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和家人一起团聚，他们有的人是妻子，有的人是女儿，有的是孩子的母亲，他们的家人也在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归来。
杨猛不敢想象，到时候这些家属到了警局将会变成什么样的一种状况。
或许真的会是悲伤逆流成河。
蒋寒他们在郭思睿的家里找到很多证据，已经板上钉钉的郭思睿就是六具尸体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等待他的只有最终的审判和死刑。
可案件到此并没有结束。
只有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整个案件没有任何疑点之后，才能走结案流程，送检察院。
关于小丁打人这件事儿，上面扣了他一年的奖金，通报批评，停职一个月。
虽然是通报批评和停职了，但谁见了小丁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牛。
刑侦二组的组长姚年辉特地跑到重案大队来看小丁。
“我们的英雄在哪儿呢？”
刚刚送走了一波，又来一个，小丁自己都没有想到打人这件事儿会在市局里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小丁此刻已经满脸通红了，他本来就是个皮薄的人，突然受到警局内所有同事的关注，成为大家口中的英雄，让他受宠若惊。
陆长风贴心地给他指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小丁：“你要找的英雄在这里呢。”
姚年辉探头进去，果然看到了蹲在地上收拾自己东西的小丁，他道：“小丁啊，我觉得你不要叫丁家洋了，叫丁大勇吧，你太勇敢了。”
其他人在笑。
不是嘲笑，只是单纯地觉得姚年辉逗小丁好玩儿。
小丁道：“姚组长，你不要打趣我了。”
姚年辉哈哈地笑着：“你要不要来我们二组啊，二组需要你这样的大勇。”
提起姚年辉，春城警界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当年一战成名，可不就是和现在的小丁相同，当时他们负责查一位强/奸/幼/童的强/奸/犯，抓到嫌疑犯之后，姚年辉哐哐几拳上去，把对方打出了脑震荡，做法确实解气了，但是自己也被停职一年，回学校重新学习。
不过这件事看似是罚，实则是赏了，回来以后他就晋升成了二组的副组长，再到现在的组长。
“小伙子有我当年的风范啊，要不要考虑调到我们的”
明堂抄起桌上的面包丢过去：“滚，你当我不存在是不是，挖人都敢当面了。”
姚年辉哈哈地笑着，接到面包后也不客气，还厚着脸拿走了陈颜佳桌上没有开封的水。
法医在郭思睿老房子的小黑屋里检测出了大量的血迹，根据检测，血迹属于六位死者以及幸存者代小倩。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代小倩的精神状况并不理想，按照医生的说法，短期之内很难恢复清醒，因此想要从代小倩处知道郭思睿对他实行绑架以及囚禁的全部经过是不可能了。
郭思睿变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从他被抓回市局拘留在审讯室内三天由于，审讯了十几次，无一例外，他对案件所有的相关问题一概避而不答。
这让所有人都很恼火。
小丁被停职无法参与接下来的工作，但他每天都在关心案件的进展。
明堂劝他回家陪陪父母，带他们出去走一走。
邱少扬这几天也几乎是全程在跟进案件，只是从未参加审讯。
审讯这件事，本身就应该由重案大队自己的人完成。
再经历了又一次失败的审讯之后，邱少扬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他和明堂提议：“要不我进去。”
陆长风和明堂对视了一眼。
接着他们思考起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作为他们的刑侦顾问，邱少扬并不是不可以进入审讯室。
两个人最终的想法达成了一致，或许，邱少扬真的可以。
明堂道：“我陪你进去。”
邱少扬摇头：“不，让陈颜佳换一身衣服，化上妆，换上裙子，和我一起进去。”
明堂和陆长风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
包括代小倩在内的七位受害人在始终的时候，亲友们对她们的穿着描述，都是穿着裙子。
这个活儿还真的只能陈颜佳来干。
他们重案大队只有陈颜佳这唯一一个女警员。
明堂大约理解了邱少扬的意图，既然硬得不行，那就来软的，从心理防线上攻破。
“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还不清楚。”邱少扬翻看着自己这几天观察他们审讯的时候记下的笔记，“走一步看一步，因为我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尽我最大的努力吧。”
明堂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你可以。’

第126章 十九
陈颜佳几乎没怎么穿过裙子, 更别提邱少扬还要求她穿高跟鞋，陈颜佳走起路来都不稳。
要人搀扶着才能走到邱少扬的面前。
邱少扬看得直皱眉：“你这不行，路走不稳, 他会看出来的。等你什么时候走稳了，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于是整个楼层都能听见高跟鞋滴答的声音，就跟闹鬼了似的。
连赵婧雯都闻声上来凑热闹了。
看着陈颜佳走出S型路线给她逗乐了，“明队，你们这是干嘛呀？”
明堂道：“工作需要。”
赵婧雯笑了几声, 开始帮助陈颜佳如何熟练地穿着高跟鞋走路。
在赵婧雯的帮助下，陈颜佳开始突飞猛进, 不说健步如飞, 走稳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她爸在她身后盯着她。
陈颜佳一惊，直接摔了一跤。
“这是在干什么？”陈局冷这一张脸问。
明堂赶紧给他解释, 生怕等会儿他给陈颜佳一顿臭骂。
听说是为了进审讯室审讯, 陈局脸色才好看的一点儿，一本正经地说：“好好学。”
说完, 陈局上楼去了。
陈颜佳松了一口气，接着练习。
又过了半个小时，邱少扬验收表示合格, 陈颜佳才松了口气。
而此时, 她的后脚跟都已经磨起水泡了。
“那我们现在进去吗？”
邱少扬依旧摇头：“坐下休息十分钟, 放松一下，你现在太紧张了, 进去以后, 你的身份是我的私人助理。”
陈颜佳有些不理解邱少扬这样做的意图。
随着时间的推移, 陈颜佳的状态开始恢复。
邱少扬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站起身。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邱少扬从容看向陈颜佳，“我们该进去了。”
陈颜佳紧跟着站起来。
邱少扬扭头看了明堂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朝审讯室而去，陈颜佳紧跟在他的身后。
明堂和陆长风没有犹豫直接就跟在他们后面，推门的动作几乎是同时进行性的，明堂他们进观察室，邱少扬领着陈颜佳进审讯室。
三天的时间内，这扇门被推开了很多次。
郭思睿抬眼望过去，来的人让他变了脸色。
邱少扬勾起唇角，眼底依旧是一片阴郁：“怎么，我这么可怕？”
郭思睿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就是他发现了那间屋子，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自己才会坐在现在这里。也是他将自己踩在脚下，脸在地板上摩擦。
眼前这个人与他来说，与瘟神别无二致。
邱少扬拉开凳子坐下以后，依旧是皮笑肉不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邱少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侦顾问。”
郭思睿依旧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肢体语言来看，他现在戒备心很强。
而这，正是邱少扬想要的效果。
一个人在高度紧张的装天下，就容易出纰漏。
一个游刃有余，一个高度戒备，谁强谁弱，一眼就能分得出来了。
“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们的，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郭思睿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
“我不是来问你作案的过程，也不是来问你为什么要囚禁她们。”
邱少扬的话让郭思睿有些疑惑，“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来了解你，我想知道，你经历过什么。”邱少扬说：“一个人的性格养成，与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对我来说，你做过什么远不及你经历过什么有吸引力。”
郭思睿无法理解邱少扬的意思。
作为警方的顾问，他不关注自己做了什么，反倒好奇自己的经历，为什么？
郭思睿也很好奇为什么邱少扬会好奇自己的经历。
而邱少扬就是要给郭思睿下这样的心理暗示。
他只要在思考，就说明邱少扬的灌输是成功的。
“我猜，你小时候过得并不幸福。”
郭思睿苦笑了一下，何止是不幸福，那简直就是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
而他无法反抗，无法摆脱。
邱少扬道：“我查了你这几十年的履历和基本信息，发现没有关于你母亲的消息，你的母亲去了哪里？”
母亲两个字，郭思睿听到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光是听见，他都能高兴。
“她和别的男人跑了。”
“是吗？”
邱少扬缓缓地说：“现在这个社会，人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这几天我们也走访了你们家以前附近居住的邻居，不少人提起你的母亲，都说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顾家，轻快。提起你的父亲，大家纷纷摇头，都说你母亲嫁给你爸，那简直就是糟蹋了。”
根据他们走访调查得知，郭思睿的母亲凤英从小活得特别的苦，她刚出生她爸爸就病死了，有个老娘又聋又哑，孤儿寡母的活得很艰难，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娘经常被欺负，以前村里有几个光棍总是会上她们家里去欺负她娘，她娘聋哑无法反抗，十里八村的那些坏男人经常拿她娘当满足自己需求的工具，在凤英三岁那年，她娘怀孕了，但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村长媳妇看不下去将她们娘俩个接到家里去，然而凤英她娘肚子里怀的是个死胎，月份大了没有引产，一尸两命。
凤英由村长家里养大，村长家姓郭，有个儿子比凤英小三岁。
也就是郭思睿已经过世的父亲，郭志茂。
郭志茂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偷看别人洗澡，躲在别人床底下听别人做那些事儿，好事儿一件没干，坏事儿全干完了，在十里八村的名声不太好，到了差不多要结婚的年龄，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凤英当时是有人上门说亲的，但是郭志茂因为自己娶不到老婆而凤英却可以嫁人心里不平衡，趁着家里人外出办事儿，将凤英玷污了。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出了这档子事儿，郭家也就将错就错地让郭志茂将凤英给娶了。
郭思睿也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凤英自己知道没爹的日子有多难，为了孩子才同意嫁给郭志茂。
婚后的郭志茂依旧不是个东西，没有一份儿正经的工作，全靠在周边儿到处打零工赚生活费，自己赚自己花，也没考虑过家里的妻儿。
人还特别的爱喝酒，喝酒回去了就家暴凤英。
周边儿的邻居上门劝了很多次。
凤英身形瘦弱，不是郭志茂的对手，因此经常挨打。
但说到底都还是个农村的妇女，没有什么见识，书也没度过，能勉强认识几个大字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离婚这种事儿，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直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就默认了郭志茂的做法。
邻居说郭志茂喝醉酒了，会连着郭思睿一起打，骂人也骂得很难听。
明明就是她玷污了凤英后有的孩子，他却一口一个杂种地叫着，说郭思睿的身上流着杂种的血，所有人都知道凤英从头到尾都是被郭志茂玷污的，可在郭志茂的口中，凤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恨不得说凤英和十里八村所有的男人都睡过。
凤英是在郭思睿七岁那年突然不见的。
据住在附近的人同村人说，大家好多天没有看见凤英，就问郭志茂。
郭志茂当时骂骂咧咧地说凤英和别的男人跑了。
可谁不知道，凤英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集市了。
每次都是匆匆的去，匆匆的回来，她也就认识那么一条路，哪里会接触到什么也男人。
当时村里不少人都觉得郭志茂可能把凤英打死了，编了一个借口糊弄她们。
但她们没有人有勇气揭穿这件事儿的真相。
她们心疼凤英的遭遇，却不会为了她站出来讨个公道。
郭思睿反驳道：“你少胡说，我爸对我妈很好！”
“真的吗？”邱少扬满不在意地说：“你自己，相信了吗？”
郭思睿梗着脖子，却没能说服自己。
邱少扬道：“你爸如果真的对你妈很好，她又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跑呢？”
“因为那个人有钱。”
邱少扬摇头，惋惜地说：“如果你妈在天之灵知道他的儿子这样想她，你觉得她会不会后悔当初为了你委曲求全的嫁给你爸。”
郭思睿垂下了头。
“你妈，到底怎么死的！”
郭思睿蹭地一下抬起头，反映打的给人吓了一跳，“她没死，她只是跟别人跑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邱少扬也不在意这个，事实胜于雄辩，争赢了凤英也活不过来。
他这个态度，到给郭思睿弄得不会了。
“你不能忍受的，是背叛，对吗？”
这一结论，是邱少扬结合了郭思睿对她母亲和他前妻对他的描述。
郭思睿身体一僵。
邱少扬道：“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郭思睿抬起头看向邱少扬，他迫切地想要从邱少扬的脸上找到这个答案，却忘了隐藏好自己。
邱少扬微微扬起唇角，鱼儿上钩了。
“你的前妻宋思雪告诉我们，你没有生育能力，性功能也不行，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性功能不行都是一件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情，你前妻和你离婚的有很多，性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你觉得她是因为在你这里得不到满足才和你离婚，转头就怀上了的男人的孩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两个里面不行的是你而不是她，对你来说这是对你的背叛。”
邱少扬故意停了很长一段儿时间，留给郭思睿进行思考。
“我说的对吗？”
郭思睿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邱少扬继续说：“你并不是性功能不行，而是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可以，比如黑暗的小屋子，我猜这和你父母有关，你小时候没少躲在父母的床下吧，原因是你爸喝醉了经常家暴你们，你妈觉得自己保护不好你就把你塞进了床底下，你爸看不见你自然不会打你，她没有什么本事，却尽力地保护你。她死后，你只能独自面对家暴的父亲，因此，她的死亡对你来说也是背叛。”
“你闭嘴！”
郭思睿的眼神变得十分凶狠，像是一条被人惹怒的疯狗，可不管他怎么挣扎，他都打不到邱少扬。
而邱少扬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郭思睿冷静下来后，冷笑：“你以为你特了解我家，特别的了解我吗？”
邱少扬没有说话。
郭思睿笑：“没错，我确实怨恨我母亲，她要没死，我就不会挨打，把我生下来却保护不好我，我不该怪她吗？”
“她尽力了不是吗？”
郭思睿轻蔑地笑：“尽力了，她尽力的挨打，明明别打的浑身是伤，却还愿意和像一条母狗被上。她是如此，宋思雪是如此，她们每一个女人都是如此，为了少挨打，可以随时准备好让我上，你是没见过她们求我的样子，恨不得我二十四小时只做她们，一直到她们死的那一刻。”
“哦对了。”郭思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她们都是被我干死的，都是。”
邱少扬问：“为什么是她们，她们和宋思雪和你妈都不一样。”
“不，一样的，都是嫌弃自己家里男人不好，想要红杏出墙。”
邱少扬道：“曲悠扬，尤念，朱琳是已婚，其他三个人均未婚，张娉婷和施小萌男朋友都没有，哪里来的家里的男人？”
“她们两个和吕凡一样，都是想逃出去，所以该死。”郭思睿眼神中带着杀气：“吕凡怀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第一次有孩子，她说了会生下来的，可她骗了我，她只是想趁着生孩子逃走，孩子七八个月她就故意摔跤早产想要跑，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所以她该死。”
“这和张娉婷施小萌有什么关系？”
郭思睿：“她们都一样，都想要大房子，好车子。”
“这就是你绑架她们的理由吗？”
郭思睿：“她们和吕凡一样，都不配活着。”
“那曲悠扬呢？”
“她抛下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一个人来春城，不该死吗？”
邱少扬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是身不由己，她的丈夫因为下矿被砸中瘫痪，儿子眼睛看不见，她不出来打工，一家喝西北风？”
郭思睿哼笑：“谁知道是不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骗你我也没好处拿。”
“尤念和朱琳呢？选择他们的理由又是为了什么？”
郭思睿：“两个在酒吧里工作的女人，还能为了什么。她们不是就想出卖身体换钱吗？”
“酒吧≠卖yin。”
郭思睿不屑地笑了笑：“谁知道呢。”
邱少扬道：“那你为什么要把她们丢进碧湖人工湖里面？”
郭思睿：“我妈就在湖里啊。”
“哪个湖里？”
就我家附近的湖里。
身后的观察室内，陆长风对明堂说：“我这就带着人去捞尸体。”
明堂嗯了一声，继续注意着审讯室里面的情况。
在不知不觉之中，邱少扬已经将所有他想要知道的内容全部都问了出来。
郭思睿还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邱少扬合上了摆在桌面上的文件夹，问道：“你是用什么手段将她们成功地绑架到你家的？”
这一点儿邱少扬挺好奇的，毕竟现在这个年代的人警惕性都挺高的，要说曲悠扬没什么戒备还能说得过去，可吕凡、张娉婷、施小萌以及代小倩，她们都是高学历的大学生，究竟是如何被人绑架的？
郭思睿有些得意地说：“我用的是□□。”
□□操作很简单，只需要在毛巾或者是手帕上面撒上足量的，快的话瞬间，慢的话也在十秒以内就能将人迷晕过去。
“你的□□是从哪里来的？”
这类型的药物，是需要专业的一声经过观察判断以后才会对病人使用的。
不过也不难猜测，麻醉这类型的东西，在云省只要下点儿功夫，不难买。
邱少扬是想顺着这条线，看能不能摸出一条大鱼。
不过这次郭思睿没有继续配合了，人也突然清醒了过来。
随后暴跳如雷地指着邱少扬骂道：“你在套我话！”
邱少扬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这可不能算作我套话，我们这是在正常得到交流中，机器都在录着呢。”
邱少扬站起身，对郭思睿说：“谢谢你今天和我聊了这么多，解决了我所有的疑惑。”
这简直就是杀了人还诛心。
郭思睿气是很气，但他也拿邱少扬没有任何的办法，手脚被束缚他也没有会站起来去揍人。
临出门前，邱少扬又回头看向郭思睿，说道：“没有人做事情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邱少扬走出审讯时以后，明堂就靠在审讯室外面等着他。
这一幕，何其熟悉。
不就是明堂进审讯室出来以后，他在这里等明堂吗？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罢了。
他对着明堂浅浅一笑。
明堂心情也很不错，还了他一个微笑。
倒是身后出来的陈颜佳就很惨了，吃了一嘴的狗粮。
陈颜佳问：“邱顾问，你带我进去，可我全程啥也没干啊。你带我进去的目的是什么呢？”
邱少扬笑说：“谁说你什么都没干了，你让郭思睿对我放松了警惕了呀。”
陈颜佳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点头：“懂了懂了。”
邱少扬不是警察，陈颜佳不仅仅没有穿警服，还打扮得十分漂亮，给郭思睿造成了陈颜佳也不是警察的错觉，因此郭思睿对他们两个的戒备心就没有那么强，才让邱少扬有了可乘之机。
原本邱少扬还担心郭思睿太聪明了不会上当，却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该说的重点邱少扬都帮他们问出来了，后续的问题就会变得很简单。
陆长风带着人在郭思睿所居住的镇上找到了那个人工湖，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将郭思睿她妈的尸骨找到，不过尸骨并不完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这个案子也在今年的最后一天走上了结案的流程，
考虑到他们近期来破案的辛苦，距离给他们放了假，元旦三天都不用上班。
明堂请他们吃了一顿火锅。
春城的冬天要说很冷也不至于，但是冬天没有火锅，就感觉不那么的完整。
吃完以后，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回家。
当案件彻底的了解以后，回到家，关起门，明堂不等邱少扬换好鞋子，就直接将人抱起。
“干什么呀？”邱少扬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原因无他，因为明堂用的是公主抱。
明堂道：“抱你呀。”
“那也不用公主抱。”
明堂笑：“要的，我想抱你，最近你跟着我忙进忙出的，人都轻减了不少，不抱都不知道。”
“我觉得我现在的体重就挺好，我身体也挺健康的。”
明堂嗯了一声，“开下门。”
邱少扬伸手打开卧室的门。
明堂用脚将门彻底地推开，又用一脚将门关上。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对面小区楼顶上的灯照进屋里。
这样的环境里，两个人的心跳都有一些快。
明堂将邱少扬放到床上，“我去开灯。”
邱少扬勾住了他的脖子：“明堂～”
明堂呼吸一窒，咽下口水。
他只能隐约看见邱少扬的轮廓，却能感受到来自邱少扬的灼热视线。
“怎么了？”明堂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问。
邱少扬说：“我们住在一起快两个月了。”
明堂认真地听着，两个人的呼吸节奏都变了，他能感受到邱少扬整个人都很僵硬。
邱少扬：“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更进一步了。”
有了他这句话，明堂就由于一头被关在笼子里，已经饥饿了很久的饿狼，而邱少扬就是他的食物。
两个人尽情地享受着，突然间明堂停了下来，说道：“家里没有东西，而且你的胳膊，还没有完全好，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冒险。”
邱少扬却想歪了，以为明堂是接受不了自己在下面，和他说道：“我让你在上面儿，当初说我要在上面只是我随口一说，我并不在意这个，而且我也不会，人也不勤快，不想出力，你来。”
“不是这个原因。”明堂亲了亲他的脸说道：“我也不在乎上下，和你在一起，我都没关系，只要是你就行，主要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不管是谁在上面都不会太舒服，我们的第一次很重要，我希望可以留下一段儿非常美好的记忆。”
明堂坐起身，对邱少扬说道：“乖，我准备好东西，等你的胳膊彻底好了，你就算是想要我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现在，我抱你去洗澡。”
邱少扬对于那样的一天，有些期待，同时也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明堂的尺寸，视频他也看了一些，但看别人的和自己亲生体验，是完全两种感受。

第127章 二十章
邱少扬洗完澡出来, 看明堂还没有睡觉，问他：“怎么还没睡？”
最近天天熬夜加班，休息都是争分夺秒的, 两个人从警局回到家里之后都是匆忙洗了就睡，邱少扬为了让明堂更好的休息，洗澡都是让明堂先，所以也渐渐地适应了他出来的时候明堂已经睡着。
“还有十几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我们第一次跨年, 哪里有我先睡觉的道理。”
对此明堂还觉得很抱歉，别家的小情侣现在都在市中心的广场上等着跨年, 而他们却在家里, 甚至，他都没有给邱少扬来得及准备上一件礼物。
邱少扬浅笑着脱鞋上床，倒进了明堂的怀里：“比起这些, 我更希望你好, 这段时间你忙到飞起，疲惫的让我很心疼。”
他用手摩挲着明堂眼底的乌青。
明堂抓住他的手, 挨个亲过他的指尖，最后将人直接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邱少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特别的他是。长大以后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踏实感, 是归宿。
“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 我也没有给你准备礼物。”邱少扬笑说：“不过, 等下我可以和你讨要一个礼物。”
明堂有些好奇：“你想要什么？”
邱少扬看了看时间，说道：“等时间到了, 你自然就知道了。”
“行吧。”明堂的手摸着邱少扬的后背, 非常的有规律,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该有多好。”
“不好。”
明堂的手停下, “为什么？”
邱少扬道：“未来的路，不走下去，你就不知道有多美，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去看不同的风景，认识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情。”
“青丝到白发，我想和你一起经历，这样的人生，不必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精彩吗？”邱少扬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能直击明堂的心：“走过的，才能叫人生，我们的人生，不应该就如此的短暂。”
“你说的对。”
明堂有些厚脸皮地说：“我觉得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儿就是那天晚上，亲了你。”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一刻冲动，此刻他们或许背道而驰。
邱少扬轻笑：“确实是挺正确的。”
“明队。”
突然正经起来，明堂反倒有些不适应了，问道：“怎么了？”
“你是我一个人的。”
“那是自然。”
跨年的烟火在天空绽放。
根据春城的规定，在春节，元旦这样的日子里，是可以放烟花爆竹的，不过得在开阔的地方燃放。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邱少扬对明堂说：“闭上眼睛。”
明堂听话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怀里的人动了，他很想睁开看看他想要干什么，但他答应了邱少扬会闭上，就不能反悔。
突然，柔软的东西贴在了明堂的唇瓣上。
他扣住了邱少扬的腰直接将两人的位置掉了个。
他深深地凝望着邱少扬，邱少扬也在凝望着他。
“你太心急了，你应该等等我，让我好好地亲你。”
“等不了了，我现在恨不得立马把你吞了。”
火一点就燃了。
等到两个人冷静下来，床单都已经皱巴巴的了，邱少扬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坏事。”
明堂笑着重新将被子拉回来给两个人盖好：“这就是你和我要的礼物吗？”
“是啊。”
“你还真是&#183;&#183;&#183;&#183;&#183;&#183;”
“真是什么？”
“让我一万次心动。”
明堂略微有些不满意：“就只为我心动一万次？是不是少了一点儿。”
“我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为了你。”
“这还差不多。”
年前太忙，好不容易不用上班，邱少扬和明堂一起睡到了十点多才起床。
补一次眠，两个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邱少扬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准备拿手机的时候，明堂已经将手机递到了他的眼前。
邱少扬看了一眼，是裴侑旻打来了的，他开了免提。
“少扬。”
“叔，怎么了？”邱少扬刚醒来，嗓子还有些发涩，鼻音浓重。
“你还在睡觉？”
邱少扬嗯了一声。
裴侑旻有些自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没有呀。”邱少扬看了明堂一眼，说道：“我们也睡了很久了。”
“是这样的，爷爷让我问你晚上回家吃饭不，很久没有见到你，他想你了，你要是下午没什么事儿，不如就回来一趟，明堂也一起。”
“好。”
挂了电话，邱少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再睡会儿？”
邱少扬摇头，“不睡了，起床收拾收拾，吃了午饭回去吧。”
“才十点多，现在回去还能赶得上吃午饭。”
“陆长风不是一个人在家嘛，叫他过来一起吃个中午饭，反正这几天休假，我们在家里住几天，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说定了。
邱少扬打给陆长风叫他中午一起吃饭，陆长风也是刚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明堂做了足够三个人吃的菜。
他们虽然是两对门儿的邻居，回到家后交流其实不多。
在警局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工作量大的把人累趴了，回家以后倒下就只想睡觉，所以基本上时间不充足的情况下私底下都是各自生活。
陆长风问：“你们元旦这两天什么打算？”
明堂说：“去看看少扬的爷爷，陪着老年人住几天。”
“那挺好。”
“你呢？”明堂看向陆长风，陆长风最近的状态不是特别的好。
“我？”陆长风笑说：“没什么打算，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我现在啥都不想干，只想好好地休息。最近可太缺觉了。”
“确实。”这点儿明堂深有感触。
陆长风道：“这幸好有邱顾问在，帮我们这么快的破了案，不然起止是缺觉这么简单，邱顾问，你简直就是神。”
饭后，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回邱家老宅。
明堂和邱少扬交往两个月，这算是第一次真正的上门。
听说他们要来，良姨早早地就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菜。
从前明堂只是听人说起，邱少扬的家里十分的气派，如今真正地见到，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他算是彻底地理解了那句话，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邱少扬和明堂相继走进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茉莉花，不过这个季节茉莉花不开。
开门进屋以后，良姨很快就到了他们近前。
邱晟麟和裴侑旻两人就是一对儿，对于同性互相喜欢这件事儿良姨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上上下下地将明堂打量了一番。
邱少扬问：“爷爷呢？”
良姨说道：“在书房呢，最近老爷子没事儿就在书房里泡着。”
“那我们先去见见爷爷。”
良姨点头：“快去吧，老爷子在等着你们回来，午睡都没睡。”
毓洗邱少扬领着明堂来到书房门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随后推开门。
邱老爷子正好抬起头，与他们视线相对。笑着和他们说：“来了呀，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
明堂喊了声：“爷爷。”
邱老爷子满意地点头。
邱少扬走到桌边，看着老爷子练的字。
老爷子将毛笔递给邱少扬，“试试？”
邱少扬接过老爷子手里的毛笔。他会一点儿书房，但是不精，现在的小学生都能比他写得好。
邱少扬会写毛笔字还是因为他奶奶喜欢书法，曾外祖父在书法上面颇有造诣，因此奶奶耳濡目染，从小就热爱书法，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练半个小时的字，这个习惯一直到她离世。
明堂也好奇地看过去。
邱少扬换了一张新的纸，沾墨后下笔开始写。
明堂和邱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邱少扬写字。
写完后，邱少扬看像老爷子，“怎么样，爷爷？”
邱老爷子摇头：“还没有小学生写得好。”
话是这么说的，明堂却见老爷子拿出了一个细长的圆筒，将里面的字抽了出来放到一边儿，等邱少扬写的这张干了，卷起来放进了圆筒中，摆在了收藏的架子里，说道：“改天让你裴叔苏拿去给我裱起来，挂在这书房里。”
明堂这才仔细看这件书房，墙上挂着很多书法字。
这些书法字几乎都是出自邱少扬的奶奶之手，不只是这里，在另外一间书房里面，慢慢地都是邱少扬奶奶写的字。
邱少扬听说要裱起来，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这字儿太丑了，你要裱起来我就重新好好写一张。”
邱老爷子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就这样子就挺好。差是差了一点儿，倒也不至于难看。”
最后邱少扬也没有重写。
从书房出来，三个人去了后花园。
到底是动机，草坪现在是枯的，院子里也没有茉莉花可以看。
老爷子在他常做的位置坐下，说道：“等开了春儿，茉莉花开了，就去捡来包上一束，去看看你奶奶。”
“好。”
老爷子说：“你奶奶喜欢茉莉花。”
“这世间那么多漂亮的话她不选择，偏偏选择了这最普通的茉莉。”
就像当时那么多人喜欢她，她偏偏选择了他这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一样。
邱少扬道：“茉莉花挺好的，不俗艳。”
“像极了你奶奶的性格。”
邱少扬点头。可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老爷子说：“以前你奶奶就很喜欢坐在这里看报纸，或者是看自己喜欢的书。”
邱少扬还有印象：“是，那时候我总是妍妍在院子里玩儿，奶奶就坐在这里看着我们，跑累了就和奶奶要水喝。”
那个时候他无忧无虑，外面的世界很大，但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他的家人和这座别墅。
提起过去，两个人都挺难受的。
邱老爷子说：“你去把你们小时候的照片拿来吧，我们一起看看吧，很久没有看过了。”
邱少扬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拿来。
明堂看着邱少扬的背影远去，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老爷子说：“我日子不多了。”
之前老爷子就和他说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春暖花开，如今老爷子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前也差了不少，精神状态也没有之前好。
“少扬，就拜托给你了。”老爷子说：“他这个孩子，有什么事儿就喜欢往自己的心里藏，我希望你能多和他沟通。”
明堂点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少扬的。”
明堂不免的忧心，考虑老爷子目前的情况，说道：“您真的不打算告诉少扬您的身体状况吗？您不怕，他会遗憾吗？”
邱老爷子笑说：“我孙子，聪明着呢，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他没有说罢了。”
明堂觉得也是，邱少扬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什么能瞒得住他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了。
邱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看到你这么为他着想，我很开心。”
明堂道：“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邱少扬拿着一本相册回来，刚好听到了明堂的话。
明堂笑着说：“爷爷说我要好好地照顾你，我说应该的。”
“爷爷，那这点儿你真的可以放心了，你孙子跟他住了两个月，整个人都胖了十斤了，照顾人，他是真的很在行。”邱少扬看向明堂，发现明堂也在看他。
老爷子仔细地看了看邱少扬，点头肯定：“是胖了一点儿了，好事儿啊，之前就说了，你太瘦了，胖点儿好，只要不是肥胖就好了。”
邱少扬撇嘴。
胖了十斤，单纯看肯定是看不出什么，但是衣服会告诉你答案，以前穿着刚刚好的衬衣，现在穿上身就感觉有点儿紧梆。
邱少扬坐下来，三人开始翻看着邱少扬小时候的小片儿。
小时候的邱少扬和现在的邱少扬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明堂在相册里见到了邱少扬过世的父母，妹妹，奶奶。
曾经他们也是幸福的一家人，只可惜，因为当年轮船爆炸，让邱少扬失去了他们。
邱少扬的视线在他妹妹试婚纱那天全家一起拍的全家福上停留了很久。
这张照片上一个人都没有缺席。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一张全家福。
明堂又想起了邱少扬叔叔的死亡。
当初秦远信誓旦旦地说旦旦地说邱少扬的死并不是车祸殉职，而是被人烧死的，明堂后来重新查看了卷宗，是从法医室借的。
卷宗要么是去档案室调取，不过他没有这个权限，只能是通过法医蒋寒拿。
后来案子一个接着一个，他也就把这件事儿忘在了脑后边儿。
现在想起来，明堂对这个案件就不是好奇那么简单。
邱少扬现在是他的男朋友，邱少扬的小叔就是他的小叔。当案件有疑虑的时候，他应该做的，就是努力的好好地将案件都查清楚，给他们一个交代。
下午老爷子去睡了个午觉，邱少扬和明堂自由安排时间。
“去我卧室吗？”邱少扬问。
明堂果断道：“去。”
邱少扬笑他：“我卧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别激动。”
“你的卧室，本来就很特别。”
邱少扬感觉自己的心在被揉捏，“明队，别这样撩，扛不住。”
邱少扬的卧室在二楼，房间很大，屋里收拾得很整洁。
只是让明堂没有想到，推门进去看到的不是床，而是小型客厅，左右各自还有一扇门。
邱少扬道：“左边儿是卧室，右边儿是书房，小的时候是我写作业的地方，现在就做了书房。你要先看哪一边。”
明堂：“书房吧。”
邱少扬就领着他推开了书房。
书房内摆着很多书籍，各种类型的，整整一柜子都是书。
有汉语的，有外语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这些你都看过？”
邱少扬点头：“是，我读书时候的课外书，这是一部分，我在这边儿住的时间不多，只有寒暑假才会过来陪我爷爷奶奶。”
“你是说紫金苑那套别墅吗？”
“是，那边儿的书更多一点儿。”
明堂拉着邱少扬的手，也不说话，就是拉着。
邱少扬温柔地看着他：“做什么？”
“我就觉得我捡到宝贝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长得帅气，有钱，聪明，上进，善良&#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用手指摁在明堂的嘴上：“别夸了，我受不住。”
明堂笑说：“我这算不算是嫁入豪门了。”
邱少扬摇头：“不算。你这顶多就是迎娶白富美。”
两人从书房到卧室，明堂已经无心去看屋里都有什么了，而专注的和邱少扬接吻。
“你们要不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邱少扬问：“是不是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明堂道：“我就是想，你平常在家的时间比较少。我们在这里多陪爷爷一段时间。”
邱少扬没有相信他的话。
“爷爷故意把我支走肯定是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
无非就是拜托明堂好好照顾自己，担心自己时日无多。
邱少扬说：“他是我的爷爷，是我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的身体情况我当然比谁都清楚，爷爷他不希望我太过于难受，如何我搬回了家里，反倒让爷爷心里不踏实。”
明堂能够理解邱少扬的想法，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最后的这段时间，就多陪陪爷爷吧，陪一天就少一天。”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一个懦夫。”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不希望你留下遗憾。”明堂抱紧邱少扬：“既然你也能接受爷爷会去世，我们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这样子呢？何不好好珍惜，最后大家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多留一些美好的回忆？”
是呀，为什么呢？
其实归根结底他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情。
而明堂看出来了。
明堂劝道：“搬回来吧，陪爷爷走完最后一段路。”
邱少扬沉默了。
明堂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慢慢地思考。
过了许久，邱少扬重重地点下头。
“你说的对。”
他应该好好珍惜还能陪在爷爷身边的日子。
没等到爷爷离世以后再来悔过。
“我会尝试着接受死亡。”
明堂心疼地抱着：“我会陪着你的，还有我。”
邱少扬眼睛十分酸涩。
当年他的手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拍打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
邱少扬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眼泪说：“我失去得太多了，真的太多太多了。我……我觉得我可能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如果……如果爷爷真的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明堂坚定地说：“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最终邱少扬还是决定住在家里，陪爷爷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裴侑旻白天有事不在家，晚上回来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
饭后裴侑旻将邱少扬叫到了书房，问他：“爷爷今天状态怎么样？”
邱少扬说：“不是很好。”
裴侑旻叹了口气：“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你什么打算？”
“我和明堂商量了一下，搬回家来住，我想多陪陪爷爷。”
“这样也好。虽然爷爷不说，但我知道他很希望你能够陪在他身边。毕竟你是爷爷这个世上唯一的孙子，也是他唯一的牵挂。”裴侑旻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
他不是没想过劝邱少扬回家，只是他觉得邱少扬也不容易，特别是在得知邱少扬的病情以后，就更不敢让他回家来住，害怕不利于邱少扬的病情，到时候老爷子在临走之前还要为邱少扬担心。
裴侑旻问邱少扬：“那你搬回来了，明堂也一起住过来吗？”
毕竟这里是郊区，距离他们市局还是很远的。回去上班快的话要两个小时，说目前这个交通状况，早晚高峰期，三个小时都未必到得了，警察的工作又非常忙，来回这么跑，只怕是吃不消。
经常打消了裴侑旻的顾虑：“我和他说好了，这段时间我都留在家里，他就不过来了，如果他休假的话就过来这边陪陪爷爷说说话，小住一下。”
“这样也行。”裴侑旻说：“明堂这孩子是真的不错，有他陪在你身边，我们也能放心。”
邱少扬笑了笑：“那说明我的眼光还不错。”
裴侑旻也跟着笑，视线却停留在书房桌角上摆着的他和邱晟麟的照片。
曾经他们也是那么的美好。
如今看到邱少扬状况逐渐好转，裴侑旻十分欣慰。
他也算不负所托，将来百年之后去了地下，也有颜面再见邱晟麟。

第128章 一
【系统提示：您关注的主播正在直播, 快来观看直播吧～】
点进直播，里面的主播正在给大家做自我介绍：“进入直播间的网友们大家好，我是职业探险主播叶楠, 今天我所在的地方，是号称申城未来最恐怖的惊悚密室，密室到底恐怖，由小叶带您体验，一下, 您就知道了，还没有上车的小伙伴们抓紧上车, 左上角点点关注, 再给主播送个小爱心加入主播的粉丝团，还能够加入粉丝团，你觉得什么地方想去探险, 但是不敢去或者是没有时间去的, 都可以在粉丝团内告诉我。”
这一套说完，直播间送礼物的直接霸占了屏幕。
叶楠给大家展示了一下他所在的位置。
直播间人数已经有十万人了, 这是为数不多的直播间内人数能有多地探险主播，而且人气还在持续上涨，叶楠看着不断上涨的观看人数和本场礼物排行榜十分满意, 对着镜头说道：“废话也不多说, 免得大家久等, 我们这就开启探险之旅，是骡子是马, 拉出来遛遛, 等主播体验完了, 你们再决定到时候要不要来这一家密室来玩。”
【主播你大胆地往前走】
【楠哥威武, 楠哥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还没开始，我就已经害怕了，果然，这种恐怖的事情，还是看别人做比较好。】
【楠哥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吗？半夜十二点去密室探险，换我大白天都要吓个半死。】
【咱们楠哥胆子可大了，贞子来他面前，他都不带怕的。】
【最喜欢看楠哥直播探险了，哈哈哈，可太刺激了，自从跟着楠哥探险，我的胆子都大多了。】
直播间各种弹幕飞起，叶楠将手机摄像头调转了方向，对准前方，开始准备他的探险之旅。
今晚直播间的人气空前的高，叶楠直播也是一如既往的稳。
在叶楠通关了一层密室以后，来到二楼，在楼梯上看到了一个红色衣服的小男孩。
他快速地追了上去。
男孩消失在走廊里。
叶楠问直播间的网友：“你们刚刚有看到走廊上有个红衣小男孩吗？”
他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由于二楼走廊比较黑，他将摄像头调准对着自己，画面显得异常的惊悚，从下往上的视角，看得人挺害怕的。
【没看见什么红色衣服的小男孩啊】
【刚刚你在跑什么？没看到小孩啊。】
【天，楠哥你不要吓人，哪里有什么红衣小男孩】
【难道是我知道的那个红衣小男孩？】
【楠哥又开始恶搞了。】
叶楠嘿嘿一笑：“果然，你们都精明了，听不到你们了。”
【卧槽！别笑，真可怕。】
【没被密室吓到，反倒被这个笑吓到了，别这样，真的怪吓人的】
就在叶楠这个视角里，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个影子在飘。
叶楠自然也看到了。
他将手机的摄像头调转之后，在赚回来，摆了一个鬼脸，吓唬直播间的网友。
【吓死爹了！】
【艹啊，主播你无聊不无聊，吓死老子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老粉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就好，他最近直播总喜欢吓唬粉丝。】
叶楠继续往前走，准备去推开第一扇门，就在他推开第一扇门的时候，门里突然一张阴森可怖的脸出现。
叶楠被扮鬼的人吓了一跳，他也把扮鬼的人吓了一跳。
两人一起尖叫，接着扮鬼的人就往外跑，叶楠在后面疯狂地追。
不过他只是一个喜剧效果，因此很快扮鬼的人就跑不见了。
倒是把直播间的人吓得不轻。
到转角的时候，头顶上突然掉来来一个长发飘飘的NPC，脚朝上头朝下，与叶楠四目相对，接着直播间听到哐的一声，直播间就没了，再然后叶楠就咣当倒地&#183;&#183;&#183;&#183;&#183;&#183;
随着多起大案的破获，明堂和陆长风这对黄金搭档的名声在云省的公安队伍里越来越响。
云省警校十分注意学生的思维能力培训，因此当重案大队进入一个待命期的时候，云省警校的领导便提出，由重案大队出人去警校给学生们将他们的破案经历。
当下发生的案件，容易受到社会的关注，讲起来同学们会更有记忆点。
上半年是陆长风去的，下半年便是明堂去，陆长风留在距离以防有大案发生。
明堂一走就是一周的时间。
从云省警校回到春城市局的路上，邱少扬给明堂打了电话，说今晚一起吃饭。
他们已经一周没见了，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一周不见，自然是想得紧了。
明堂准备回市局，写一下这周的工作汇报，然后去接邱少扬下班，给他一个惊喜。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他刚刚踏入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陈颜佳就给他说：“明队，叶局让你回来之后，立马去他的办公室。”
明堂心头一跳，那八成是又有案子了。
今晚别说去接邱少扬下班了，能不能正常的和邱少扬吃上饭都是另说。
明堂道：“知道了。”
说完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就去了叶局长的办公室。
明堂他们重案组平常工作量比较大，为了行动方便，他们都是穿常服。由于这段时间在警校讲课，他穿上自己不常穿的警服，此时的他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往楼上走遇见同事，同事都忍不住夸上两句帅气。
来到叶局长办公室门口，明堂敲响房门。
叶局低沉有力地说：“进来。”
明堂扯了扯衣服，确认板正了，这才进办公室：“叶局，你找我。”
叶局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坐下说。”
接着从桌上的一个的几个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个。
明堂坐下之后，叶局上下将明堂打量了一下，说道：“不错，这身衣服穿着，精气十足。”
明堂朝他浅笑了一下，没接话，等着叶局往下说。
叶局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将文件递给了明堂：“今天中午，分局接到一起特殊的报案，报案人有六位，分别是国内六大保险公司的法务部职员，他们来报案的目的是希望我们警方能够帮助他们调查一下他们一位投保人的真正死因，投保人也就是本案被保险人同时也就是本案的死者，按照投保人购买的保险条例，如果是意外身亡，保险受益人将获得总计3.7亿人民币的保险赔偿金，保险受益人是本案死者的姐姐，由于投保人是在一段时间内先后投保这六家保险的顶格保险，现保险公司怀疑被保险人的死因存疑，涉案金额巨大，分局高度重视，将案件上报，经过考虑，我决定将这起案件交给你们重案大队来侦办。”
明堂听完以后，被那笔赔偿金给惊讶到了，总计3.7亿，这是迄今为止，他所参半的案件里，涉案金额最大的一个。
叶局说道：“你们重案大队的责任就是查明本案死者的死亡原因，确认他的死亡到底是不是意外，从而帮助保险公司做理赔评估。”
明堂头一次接这样的案件，但这样的案子查起来倒不是特别的麻烦，要么证明死者是意外身亡，要么证明死者是被害身亡。
汇报完这一周在警校的工作详情之后，明堂回到办公室，将从叶局那里拿到的案件资料交给了陈颜佳，让她尽快地整理出来，一小时之后重案大队全体在会议室开会讨论案件。
注意到陆长风的办公室没人，他回来的时候陆长风的车也不在停车场，就问：“副队呢？”
陈颜佳道：“下辖的县里发生了一起命案，陆副队带小丁去县里办案，已经去了两天了。”
明堂哦了一声，回到办公室给陆长风打去了电话。
陆长风和小丁此时正在吃已经凉透了的午饭。
接通电话，陆长风问：“警校忙完了？”
明堂说：“忙完了，你那边儿什么情况？”
陆长风合上饭盒，说道：“情况有点儿复杂，灭门案，现在还在做调查，暂时还没有锁定嫌疑人。”
明堂哦了一声，问他：“可需要帮忙？”
“倒是不麻烦，破案思路有，目前麻烦的就是证据梳理。”
明堂：“有需要你就提，我们是一个团队，会无条件支援。”
“知道。”
手机突然响了，陈颜佳把资料发进了群里。
陆长风看了一眼，说道：“有新的案子了？”
明堂说：“是，保险公司怀疑被保险人死因存疑，报案要我们查证。”
“麻烦吗？”陆长风一边问，一边点开陈颜佳发的文件快速地浏览。
明堂说：“看起来似乎是很简单，但是涉案金额重大，一定要差得很仔细才行。”
“行，我尽快查清这里的案子，回去帮你。”
“好。”
一小时后，明堂、兰宁、杨猛、陈颜佳四个人坐在会议室内。
这还是他们重案大队这个班底固定以来，第一次缺少陆长风。
作为固定搭档的明堂也有些不适应。
屏幕上，陈颜佳已经将所有的信息全都准备好，只等明堂开口，她就会开始播放。
明堂道：“开始吧。”
在他们面前，摆放着文件夹，这是陈颜佳已经准备好的资料。
本案需要调查的死者名叫叶楠，生前是一名职业探险主播，本市人，31岁，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去世，还有一个姐姐叫叶蓓，目前也在本市，已婚，育有一女，丈夫楚青经营一家服装加工厂，年收入大概在五千万左右。
叶楠的死亡距离保险公司去分局报案，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死者叶楠死亡的地点并不在本市，而是在申城，死亡原因是心跳骤停，死亡证明是申城市穗禾街道派出所的出警警察开具的。
叶楠本身是个探险主播，死亡之前，正在直播一场鬼屋主题密室探险，根据当时主办方的监控视频结合直播内容，叶楠是在直播的过程中，突然毫无预兆的倒地，但由于在之前其他的直播中，叶楠也有过类似的行为，目的是吓唬粉丝来个翻转，为直播间带来看点和小高/潮，因此主办方和直播间的网友都以为他是故技重施，也就没有当一回事，因此在两分钟后还不见叶楠起身，依旧保持倒地姿势，导播通过麦克风喊话也不见叶楠有任何回应，这才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事了，于是掐断了直播，并拨叫了120。
现场有人也立刻上前去给叶楠做心脏复苏，可还是太迟了，等120赶到现场已经是15分钟之后了，由专业的医生接管给叶楠做心肺复苏，但很可惜，由于错过了黄金救助时间，叶楠被宣告死亡。
根据死者在异地死亡的操作流程，家属不在本地的，交由当地公安局负责处理后事，并通知死者的家属，涉及到保险理赔，需要法医出具相关的死亡原因诊断报告。根据当地法医所诊断的死亡报告，死者死亡原因为呼吸心跳骤停的根本原因是由于死者在倒地身亡前收到了惊吓，与自身无关，受到惊吓或诱发从而导致死亡的猝死，也应当算在意外伤害，因此根据当初出具检验报告的法医得出的结论，保险公司应当对叶楠的意外生王进行理赔。
这整套的流程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死者在死亡前一年内购买了多家保险公司的多重顶格意外身亡保险，总计理赔金额3.7亿元，这个金额并非一个小数目，因此保险公司的怀疑也并非毫无缘由。
明天那个也能理解为什么会被领导高度重视，这六家保险公司不至于赔不起这笔款，只是这背后牵扯出的利益问题才是重点，任谁也不想吃个哑巴亏。
明堂道：“案件基本情况已经了解了，那我们就先从被害人为什么要在短时间内购买多家保险公司多重保险开始调查。”
众人齐声道：“是。”
等着明堂下发任务。
明堂道：“兰宁你和杨猛去找这六家保险公司当时负责接待叶楠并且和叶楠签订购买协议的负责人聊一聊。颜佳跟我一起去找叶楠的姐姐叶蓓了解一下情况。”
众人齐声：“是。”
明堂起身：“行动，陈颜佳准备一下叶蓓的详细资料，15分钟后出发。”
刚出会议室，明堂就收到了邱少扬打来的电话。
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明堂接听电话，快速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并且把门反锁。
“怎么打电话来了？”
邱少扬反问他：“我不能打吗？”
“当然可以。”明堂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多：“这会儿工作不忙？”
“忙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邱少扬说：“爷爷说晚上让你和我一起回家吃饭，你现在回到春城了吗？”
“回是回了。”明堂叹了口气：“不过叶局刚刚给了我一个案子，我马上就要出去调查。”
邱少扬也跟着叹了口气：“谈恋爱找警察就意味着无尽的等待，明堂，我们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见面了。”
邱少扬是有点儿小小的别扭，明堂出去一周他们都没见到过，而且明堂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他，虽然说他不是一个爱黏人的人，也不是一个把恋爱摆在第一位的恋爱脑，可他们现在还在热恋期，被明堂冷落了一周，多多少少是有点儿不舒服的。
“抱歉，这段时间是我忽略你了。”明堂听出了邱少扬语气中的不满，说道：“我尽量晚上和你一起回家吃饭，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我想你了。”
邱少扬的声音低沉且好听。
“我也想你了，迫不及待地及待地想要和你见面。”但他是个警察，案件摆在第一位。
邱少扬也就是小小的抱怨一下，没打算怎么样，就是想偶尔在明堂心上挠一下，让他知道自己心里也是有他的，需要他关爱关怀宠护。他语气温柔：“我知道，开车注意安全，劳逸结合，别把自己拖垮了。”
明堂心里暖暖的：“都听老婆的。”
邱少扬现在也不会和他争什么，闻言也只是轻笑了一下：“晚上要是赶不回家，就别回了，吃完饭我去局里找你，顺便帮你一起看看案子。”
这似乎是他们之间相处的一个固定模式，忙起来的时候，都是邱少扬来局里找他。
明堂觉得自己对邱少扬亏欠得紧，之前邱少扬帮着他们查案，三天两头在警局义务加班，如今邱少扬忙自己的工作后，他们之间相处时间自然少了，也不怪邱少扬对他有怨言，他这个男朋友属实是不够贴心。
邱少扬等了半天没等到明堂说话，问他：“怎了么？不方便？”
“方便。”明堂说：“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太辛苦了。白天忙自己的，晚上还要来帮我破案，都没有自己的时间。”
邱少扬轻笑：“我是想看我男朋友。”
明堂心中阴霾被驱散：“行。”
邱少扬那边儿有个会议要开，先挂了电话，明堂也投入到案件之中。
这次陆长风在县城破案不知道多久能回来，就由他主导大局，庆兴的是兰宁跟着他们已经快一年的时间，现在已经完全融入重案大队，本身兰宁的能力也不弱，虽然陆长风不在，但兰宁的能还能撑得住。
前两天陆长风带小丁去县里，兰宁也去下辖的一个派出所指导办案，案子办的也挺漂亮。他们到底是重案大队，个顶个的都是拔尖的人员。杨猛虽然是出外勤居多，但是他的能力也很强，特别是在抓捕罪犯的时候。

第129章 二
明堂一直觉得以陆长风的能力给他做副手太屈才, 他们这个团队里，看似起着主导地位的人是自己，分配任务下达指令, 但往往案件走入死胡同的时候，起到关键决策作用的都是陆长风，他能有今天如此扎实的刑侦理论知识，免不了陆长风对他的悉心指导。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明堂收回思绪。
陈颜佳推门而入，说道：“明队,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吗？”
明堂揣起手机, 拿了车钥匙：“出发。”
陈颜佳主要是做信息汇总, 平常出外勤比较少，这还是明堂头一次带她出外勤。
明堂让她整理好叶蓓的详细资料，她也已经整理好了：“叶蓓今年是41岁, 能查到的资料是她曾经在国企工作过, 她的丈夫楚青今年38岁，两人是于2012年注册结婚, 婚后无子女。叶蓓名下有三家美容院，一家整形医院，目前这几家医院和整形医院都在正常经营。”
“刚才我查了一下叶楠的姐姐叶蓓和其姐夫楚青名下资产。”
“有什么发现？”明堂启动车子, 对陈颜佳的工作表现也越来越满意了, 陈颜佳也不再是那个他吩咐什么才知道做什么的刚入警局的新人了, 其他队里和陈颜佳同样负责整理案件资料汇总的警察都能别陈颜佳甩开一节。
陈颜佳摇头：“叶蓓夫妻名下的产业资金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发现他们有资产纠纷之类的。”
明堂看陈颜佳有些失落, 鼓励她道：“没关系, 我们先见一见叶蓓, 和她接触一下。”
此次见叶蓓, 主要是想问一下她，为什么她的弟弟会在去世前一年左右的时间内，大量购买这类型的一个保险。
叶蓓家住在古渡区十分高档的别墅小区，若是以往，明堂或许还会感叹一下，这个小区环境不错，但自从和邱少扬在一起后，去过邱少扬在紫金苑的那套闲置别墅，再看其他家的别墅，明堂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叶蓓家是一个三层楼的小别墅，前院是花园，明堂和陈颜佳摁了门铃之后，是保姆来开的门，问他们是谁。
出示警官证后，保姆将他们引入别墅内，大厅装修得十分豪华。
大厅左侧靠墙的位置，拜访着叶楠的黑白照片，边上还供奉了香火。
保姆是个人精，见明堂多看了两眼，随后便立刻解释道：“这是我们太太的弟弟，一个月前刚刚去世，最近我们太太伤心过度，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基本不见客，二位警官你们稍做一下，我去楼上叫太太。”
“那就麻烦你了。”明堂顺口说道：“你们太太对他弟弟应该很好吧。”
保姆顺口说道：“那是自然，没会有什么珍贵的食材，物品，太太总是会让他弟弟过来一起食用，周六周末还会叫弟弟过来一起吃饭。”
进门换血的时候明堂也注意到了，在他们的鞋柜里，除了女主人叶蓓的鞋子之外，最多的是男士的皮鞋，这种皮鞋应该是叶蓓老公楚青的，还有一种是某牌子的运动鞋，邱少扬之前和他一起出去爬山的时候穿过，鞋子的尺码比皮鞋的尺码要大一些，根据叶楠的身高来推论，这些鞋子应该是属于叶楠的。
类似这样的小细节还有很多，比如在身后的展示架上，还摆放着叶楠拿到的主播年度人气奖杯，这个奖杯摆在叶蓓家展示架的C位上，旁边还放着他们姐弟二人的合照。
从这些字节上也能看出，这对姐弟的关系是真的不错。
滴答滴答——
清晰的脚步声从头顶的楼梯上传下来。
明堂和陈颜佳都循声望去。
叶蓓裹着一条粉色的羊绒披肩，长发随意地散着，从楼上缓步而来。
保姆跟在其身后。
叶蓓吩咐道：“给二位警官上茶。”
叶蓓走到他们面前，招呼他们坐下：“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陈颜佳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只有一个想法，真的好优雅。
叶蓓皮肤白皙，没有化妆，就显得这个人都有些憔悴，眼下的乌青因为她皮肤白皙更为突出。
注意到陈颜佳盯着她看，她也态度温和没有生气：“不好意思，最近情绪不太好，就没太注意形象管理。”
陈颜佳连忙收回视线：“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叶蓓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
保姆端来茶水，摆到他们的面前，随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能看得出，保姆对叶蓓很是尊重。
叶蓓捧起茶杯，感受到手心的温度，随后问道：“不知道二位警官来找我有什么事？”
明堂开门见山地说：“您弟弟在生前购买多份意外身亡保险这件事，您知道吗？”
叶蓓点头：“当然，他所有购买保险的保单，都在我这里存放，我是他的保险受益人。”
叶蓓的坦率，给明堂也生了很多事情，也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事情：“是您弟弟生前购买的保险的几家保险公司怀疑你们涉嫌骗保，到公安局报案因此我们今日才会上门来找您了解情况。”
“原来如此。”叶蓓显得并不意外：“这件事儿是我建议他们如此做的，我也不希望我弟弟去世了，还要落下一个骗保的罪名，因此在理赔是，保险公司提出质疑，我就提议他们报案，由警方做一个公正的调查。”
怪不得。
叶蓓说：“我弟弟死在他乡，灵魂无法魂归故土，如今他的骨灰已经得到妥善安置，他作为一名知名的探险主播，我不希望他在意的名誉遭到别人的诋毁。”
这样的一套逻辑，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明堂说道：“你们姐弟二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常好。”
“那是当然。”叶蓓拢了拢耳边的头发。
说道：“我和叶楠同父同母，在我大学毕业那年，我们的父母死于车祸，那年叶楠才初二，我们成了这世界上关系最亲的亲人。都说患难见真情，我是真的见识到，父母生前经营了一家公司，有些债务，父母去世之后，那些平时依附我们家，逢年过节还来给我们家送礼物的亲戚全都消失不见，甚至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我们。那时候叶楠还小，我已经拿到了国外顶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决策之下，我放弃了国外的offer，公司申请了破产给员工发了工资之后，就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别说是我出国的费用，就是那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了，决策之下我选择了放弃学业，找了一份工作赚钱，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一定要把弟弟养到十八岁。”
“和我相恋四年相约一起出国留学约定好回国后结婚的男朋友把我甩了，觉得我带了一个拖油瓶，但我没有这样觉得，或许是楠楠见我供他上学格外的辛苦，他很贴心，从来不乱花钱，上了高中以后，他就开始到处给人打零工，辛苦打工挣来的第一笔钱，他给我买了一套特别昂贵的护肤品，让我特别感动，我觉得我的付出是值得的。”
“或许是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我和楠楠的关系特别好。”
陈颜佳将纸巾盒子递过去。
叶蓓抽了两张，擦掉了眼泪，说道：“谢谢。”
陈颜佳朝她笑了笑，自己听着也觉得很闹心。相依为命的弟弟去世了，换做是自己，自己也会接受不了。
“保险公司怀疑我骗保，我行的端做得正不怕他们查，但是他们不能够怀疑我弟弟骗保。”
听完叶蓓前面讲的那么多，明堂觉得自己也能大概地理解叶蓓的逻辑，问道：“那您弟弟为什么会在一年前购买多重意外身亡的保险呢？”
毕竟他购买的金额实在是太大了，也不能怪保险公司起疑心。换做任何一个人来看这件事，都会觉得他们动机不纯。
叶蓓哽咽道：“我弟弟是一名探险主播，每天接触的各种惊悚事件或者是环境，同行业内有一位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主播意外去世，他的妻儿老小都无法得到妥善地安置，因此他才会买了多份保险。楠楠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我是他在这世界唯一的亲人，因此他的保险受益人写的是我的名字。买了所有的保险之后，他把保单都拿给了我，说他将来万一有不测，还能给我留下一笔钱。如果将来他结婚了再变更保险受益人。”
“那您弟弟去世前有要结婚的人吗？”
叶蓓摇头：“和上一个女友分手之后，他就没有再找过了。”
叶蓓很坦然地说：“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我不可能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3.7亿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我和我老公一年年收入加起来也能有个五六千万，而且我们是丁克家族，我老公父母已经去世，家中无其他亲人，因此我们早早地就写好了遗嘱，将来若是我们去世，资产都归我弟弟继承，因此我们不会因为钱财的问题去谋害自己的弟弟，更不会用他的命来换取利益。”
如此说来，十分有信服度，明堂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直觉告诉他叶蓓没有说谎。
叶蓓又说：“这笔钱我们之所以要理赔，是因为我想用来成立一个基金会，我弟弟已经走了，可这世界上每天都有惨案发生，每天都有悲剧，用这笔钱，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也能为我弟弟积下福报，比起这笔钱，我更想要我弟弟好好活着，可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那我就只能让他以另外的一种形式活着，用他的这笔钱所拯救的生命、家庭，都是他生命的延续。”
这话明堂十分赞同，且同时也很感动，叶蓓是一个十分有主见且十分坚强的女人。
从叶蓓手腕上带的佛珠来看，她信佛，明堂并不怀叶蓓能做出伤害自己弟弟的事情。
“你可以给我们讲讲叶楠为什么会放弃高薪的金融行业，从而赚转去做探险主播吗？”
叶蓓还是很愿意讲起自己的弟弟，给他们说道：“他从小胆子就大，什么都不害怕，我和他姐夫一年收入能有个几千万，他就算啥也不干，我们也能养得起他，所以他在金融公司上班感觉很无聊，他姐夫就建议他出去走走转转，不想上班了就辞职，到时候帮他姐夫一起做生意也可以，他在外头旅游，到处跟着被人探险，在网上分享探险视频然后就火了，起初是兼职，后来辞职专职做主播，一年挣个千把万，他自己开心，我和他姐夫也没什么意见。”
陈颜佳和明堂都有相同的想法，这姐姐姐夫可真好。
离开叶蓓家，陈颜佳问明堂：“明队，你觉得叶楠的死和叶蓓有关系吗？”
明堂说道：“申城的法医已经出具了尸检报告，叶楠的死因是呼吸心跳骤停，排除他杀的可能，那就说明叶楠是意外身亡无疑。”
“那为啥叶局还要让我们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陈颜佳无法理解，这不是在浪费警力。
“因为叶楠的行为确实很诡异，再者涉案金额巨大，既然有疑惑，我们还是要调查清楚，排除一切谋杀骗保的可能，不然保险公司也不甘愿掏这个钱。”
明堂换了一个思路安慰陈颜佳：“我们要是查出来叶楠确实是意外身亡，叶蓓拿到保险金，这笔钱用于慈善，可以拯救上千甚至上万个家庭，这也是一件好事，要是真查出来叶楠的死有问题，也能还他一个公道，所以我们查仔细一点儿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他这么说，陈颜佳顿时不再纠结了，又问：“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呀？”
明堂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到邱少扬下班的时间，他说道：“接下来你回市局去调查一下叶蓓所说的话是真是假，等兰宁和杨猛那边儿的走访结果出来了，我们再进行讨论。”
陈颜佳点点头，随口问道：“那你呢？”
明堂也不瞒着：“我该去接你们邱顾问下班了。”
陈颜佳识趣地说：“那我打车回警局。”
明堂发了二百块钱的红包给陈颜佳：“报销，顺便给自己买点儿好吃的。”
“谢谢明队。”
明堂开着车朝邱少扬的公司驶去，路上还买了一束花，不知道邱少扬见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感到惊讶。
当他手捧鲜花，进入麒麟地产大楼之后，吃瓜的前台就拍下了他的照片，在他还没走进电梯的时候，照片已经被传入吃瓜的群里了。
突然，邱少扬看到公司员工大群的消息弹了出来。
这个大群一般不用，也就是节假日发放假通知什么的，会用一下，或者是一些团建活动之类的。
还以为是有什么消息通知，点进去就看见明堂捧着花的视频。
是公司中层的某位管理发出来的。
还跟了一条消息：【邱总男朋友来了！又高又帅。】
邱少扬刚看完，对方可能是发现自己发错了群，立马就撤回了。
好多人都是刚点开照片，脸都没看到，照片就没了。
邱少扬倒是不生气他们乱发照片，他装作没看见。
但裴侑旻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直接把那名管理@出来，让他去办公室，不用想邱少扬也知道，裴侑旻肯定是要杀鸡儆猴。
背地里议论公司继承人可以，但你都议论到明面上了，那肯定要严惩不贷。
不过明堂来接他下班，确实是让他很惊喜。
进入公司内部的监控网，邱少扬找到高层专属电梯的监控，能实时看到明堂所在的位置。
高层专属电梯特指30楼这一楼层人员的出入，电梯是由面部识别来分辨是否可以乘坐，明堂自然不属于公司高管，但邱少扬让人给他录入了面部信息，因此他也可以使用这部电梯。
公司内部重要的资料全部是采用三重保险锁，首先是要扫描公司员工信息卡，接着进行指纹验证，最后还有虹膜识别，这样才能够调阅公司内部资料，任何一环不匹配就无法拿到资料。
因此明堂及时拥有电梯的使用权，也仅仅是代表他可以自由地使用公司的高层电梯，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明堂还在想邱少扬看到他时会有多惊讶，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就被吃瓜群众暴露出去了。
电梯停到三十层，明堂敏锐地觉得，关注自己的人比以往更多了。
难道是因为他带了一束花？
30楼的前台接待立马拨通了邱少扬办公室的内线电话：“邱总，明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这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他那句‘先别告诉他我来了’都还没说出口，这位漂亮的前台小姐就已经给邱少扬打通了电话，一点儿惊喜都没了。
明堂只能朝邱少扬的办公室走过去。
敲了敲门，心里有些激动，终于要见到许久不见的爱人了。
“进。”
里面传出邱少扬沉稳的声音。
邱少扬戴着眼镜，正在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明堂推门而入，他刚好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明堂的第一想法就是：我老婆可真好看。
邱少扬取下眼镜站起身，明堂朝他走过来，邱少扬从抽屉里取出了遥控，将玻璃变成白雾色，外面不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顺便将门也反锁了。
“案子忙完了？”
明堂将花送给邱少扬，问他：“可还喜欢。”
邱少扬接过，闻了一下，清香怡人：“不错，喜欢。”

第130章 三
明堂直接将邱少扬架起来放到办公桌上, 两手撑在桌边，将邱少扬圈在自己的怀里：“想我了没？”
邱少扬环住明堂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你说呢, 明队长。”
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明队，你想我了吗？”
手指有意无意地撩拨着明堂的后劲。
“想了。”明堂也被他勾得喉咙发干呼吸加重，低头与他额头相抵：“我还不知道，原来我的少扬是属妖精的。”
邱少扬用腿勾住明堂说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明堂一激动将邱少扬压在桌上：“邱顾问，别这样撩拨我, 我怕你今天走不出这间办公室。”
邱少扬毫不在意地笑着说：“我当然知道，我们明队一直都‘精力充沛’”
“真想在这里*你。”
邱少扬只是轻笑：“明队, 不准备亲亲我？”
明堂低头吻上了邱少扬, 一发不可收拾，邱少扬就像罂/粟，一旦沾上, 欲罢不能。
半小时后, 邱少扬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神色淡定地听着公司高层来给他汇报工作。
高管们都很奇怪, 明明邱总的男朋友来了，可怎么没看见人，难道是在休息室里？
此时, 明队长距离他们, 不过半米之遥, 正在帮他们的邱总解决生理需求。
这些人汇报工作用了十多分钟，邱少扬一直淡定自若, 丝毫没让他们看出端倪。
就在他们转身出去, 邱少扬这才放松了自己。
明堂吐了东西说道：“我还以为是我技术太差。”
邱少扬此时脸颊微红：“你胆子也是真的大。”
“没有我们邱顾问胆子大。”
正准备让明堂出来, 裴侑旻进来了：“明堂来了？”
明堂这下是出不去了。
邱少扬点头：“来了。”
“人呢？”
人在桌子底下呢。
可他此刻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只能说：“休息室睡觉呢。”
突然邱少扬叫了一声, 裴侑旻也是一惊，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邱少扬到：“刚才腿抽筋了一下。”
裴侑旻连忙问道：“要我帮你按按吗？”
邱少扬忙说：“不用，现在没事了。”
“那你自己注意，要是不舒服，喊明堂帮你按按。”
邱少扬嗯了一声。
裴侑旻没有多留，转身出去，无奈地笑了笑。
心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邱少扬用皮鞋尖蹭了蹭明堂：“你怎么那么皮？”
明堂道：“我现在可是胯/下之臣，自然要对得起这四个字。”
邱少扬：“快点儿。”
“知道了，小媳妇。”
等明堂从桌子底下出来，邱少扬下班的时间也到了，他帮邱少扬拉好拉链，将衬衣重新塞入裤子里，问道：“邱顾问喜欢我这样的□□吗？”
邱少扬点头：“那就有劳明队长，以后多多上、门、服、务了。”
“那你可得给我五星好评。”
收拾完，明堂将垃圾丢进马桶冲走，绝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随后才和邱少扬一起下楼。
“坐我的车吧。”明堂拉过邱少扬，往停车场去：“明早我送你上班。”
“没问题。”邱少扬并不介意。
明堂开车载着邱少扬回老宅配爷爷一起吃晚饭，裴侑旻先他们一步回家。
要不说这两人都脸皮厚，即时他们的小情趣被裴侑旻看穿了，也能镇定自若地和裴裴侑旻谈笑风生。
饭后，爷爷提议让他们今晚别回市区。
邱少扬转头看明堂的意思。
明堂点头：“都听爷爷的。”
于是他们留宿在邱家老宅。
邱少扬打开抽屉找吹风机时，在抽屉里发现了KY，不用说就知道是裴侑旻放进来的。他顿时红了脸，将抽屉给关上了。
他和明堂交往很久了，但始终没有到最后一步，他对那天很期待。
邱少扬刚刚坐到床边，一只大手便搂过他的腰直接将他拖上了床，让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
“鞋还没脱。”
明堂先把人亲了一口，这才松开。
邱少扬踢掉拖鞋，躺进明堂的怀里。
抱着邱少扬，明堂紧紧地贴着邱少扬，在他耳边说：“终于抱到你了，出差一周，我就没睡上一个好觉。”
“那怎么不见你给我说你多想我呢？”
明堂道：“想，但我怕说了更想，万一一激动从警校跑回来了。压抑着自己呢！”
邱少扬伸手在明堂脸上捏了一下：“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补偿我。”明堂搂着人亲了又亲，完全舍不得撒手。
“我还没找你要补偿，你反倒找我要补偿。”邱少扬单手撑头：“明队长，你怎么这么会倒打一耙。”
明堂眨了眨眼，认真地说：“邱顾问把我心勾走了，让我夜不能寐，我该不该要点儿精神补偿费？”
“同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儿补偿？”
“可以啊。”明堂答应得十分爽快，随后说道：“把我自己赔给你做老公。”
“你比我还像个生意人，简直是稳赚不赔。”邱少扬的手，放在了明堂的心口，用他的食指在明堂的心口上画了个爱心。
明堂握住他的手，拉到嘴边，亲吻指尖：“好不好？”
邱少扬问：“明队，这算是求婚吗？”
“算。”明堂看着眼前的人，探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邱顾问，愿意吗？”
邱少扬当然愿意，可他嘴上说：“明队，你不能因为有钱，就连求婚截止都省了吧。”
明堂捏着邱少扬的无名指说：“自然不会，我怎么舍得委屈你。”
“我是幸运的。”
邱少扬没有来的感叹了一句。
明堂：“？”
邱少扬又说：“一定是他们不放心我，所以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明堂抱紧了邱少扬，抚摸着他的背部，说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等这个案子办完了，和我一起去祭拜我的父母家人，好吗？”
“当然。”明堂说：“我爸妈的忌日也快到了，到时候一起回一趟石城，让他们见见儿媳妇。”
邱少扬：“好。”
一夜好梦，被爱情滋润过的明堂神清气爽地走进市局。
昨夜邱少扬算是答应了他的求婚。
陈局从楼上下来，与明堂在楼梯上遇见，看他难得这么开心，问他：“你这是好事将近了？”
明堂：“是。”
陈局笑了两声，继续往楼下走，下了一层楼，猛然间反应过来。
明堂的意思是他和邱少扬好事将近了？
经过大厅，还特地往邱晟麟的挂像看了一眼。
不愧是叔侄，选择路都一样。只希望别再重蹈他们的悲剧了。
陈局看着邱晟麟的挂像心里说道：“你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侄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到大的，你也在天上多多保佑他平安顺遂幸福美满吧。”
明堂走进办公室，陈颜佳他们早就已经到齐了。
在他的印象中，陈颜佳就没有迟到过。
作为陈局唯一的千金，这位姑娘从来没给他爸丢脸，做的事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明堂道：“十五分钟后会议室里开会。”
陈颜佳：“是。”
明堂花了点时间整理了一下昨天去拜访叶楠姐姐的信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前往会议室。
兰宁和杨猛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等着了。
明堂入座后，陈颜佳都不用他吩咐，就直接打开了他需要的资料。
兰宁道：“那我先来汇报一下，我昨天和杨猛约了六家公司的业务员，和他们问了当时签合约的情况，这六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都表示是叶楠本人主动联系他们购买的意外身亡保险，并且还给他们看了当时的体检报告，确实能够证明叶楠本人没有任何的身体疾病，基于此基础他们才会给叶楠办理顶格的意外身亡保险。”
“整个购买保险的合约流程没有任何的问题吧？”
兰宁摇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保险公司本来也就是一种生意形式，有顾客找上门，他们也不可能不接，所以才会出现叶楠同时投保多家的情况。”
明堂哦了一声：“那行，我和陈颜佳一起找死者的姐姐叶蓓了解了一下情况，根据叶蓓所说，叶楠之所以会短期内购买大量保险，主要还是因为圈内有一位朋友去世，妻儿无法得到妥当安置，因此才会购买大量的保险，由于叶楠没有结婚，所以他的保险受益人才会填叶蓓。”
兰宁：“那按照这个说法也能说得通。”
陈颜佳道：“从叶楠死亡到叶蓓和保险公司进行理赔，整个流程都没有任何的问题，申城的法医也做了死因鉴定，认定为意外死亡，整个案件之所以摆在我们面前，是因为保险公司觉得死者大量购买保险有涉嫌骗保的嫌疑，但他们自己拿不出证据，因此来找我们警方帮其调查死者或者其家属是否存在骗保嫌疑。”
明堂问：“你有核查叶蓓所说的叶楠同行朋友去世的信息是否属实吗？”
陈颜佳点头，将他查到的资料呈现出来：“在去年暑假的时候，死者的朋友里确实是有一位叫樊林的探险主播去世，是一位主要探险民间传闻奇异的地方，下雨进山洞探险，因路滑不幸跌入树丛，由于山路险峻，他跌入的树丛下方是一个几十米高的悬崖，因此他直接坠崖身亡。樊林家境不好，父母相继查出患病，大儿子刚刚一岁半，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去世时妻子二胎七个月大，得知他身亡早产，险些就一尸两命，好在医院医生不懈努力，保住了母女二人。”
兰宁道：“这件事我记得，当时还上了很多新闻头条，得知他们家情况，很多网友纷纷给他们筹集善款，当地的知名企业家表示会资助他们家两个孩子直到成年。”
杨猛也表示：“我也有印象，当地的政府部门也表示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那么因此来说，作为同样是探险的主播，叶楠担心自己哪天不幸意外身亡，给自己购买了多重人身保险，这倒是十分合理。
兰宁补充道：“我从其中一家公司的业务员那里了解到，那段时间他们接了很多这种危险职业的保单，特别是一些户外探险，旅游自媒体的意外身亡保险，甚至专门推出过限定人群的高额保险金，叶楠也购买了这种类型，所以他的保险赔偿金额才会累计那么多。”
“那也就是说，保险公司想赚钱，但是不想赔钱。”
杨猛说：“都是资本家，资本家怎么可能大放血呢？”
明堂也不阻止他们发牢骚，确实是保险公司也有问题，既然法医已经验明死因，整个理赔流程也没有任何问题，买保险的时候讲得好好的，人真的出事之后他们理赔就不畅快。
“调查清楚死者购买多份保险的原因，接下来我们着手调查死者的死亡原因，既然当时有申城警方有受理案件，那我去申请查看他们当时的结案报告和法医尸检报告。”明堂道：“陈颜佳你尽可能多的搜集死者死前的一些信息。杨猛你和兰宁调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是。”
陆长风不在，明堂想交换意见都找不到。
按照以往的办案流程，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这个案件就能结案，倒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陆长风不在，明堂不习惯是真的。
邱少扬上午见了一个客户，正好在市局附近，就想着中午去看看明堂，顺便还给他们带了吃的。
他到重案大队的时候很不巧明堂被叶局叫走了。
“邱顾问，你先去明队办公室坐着等他吧。”陈颜佳招呼道。
邱少扬坐在陈颜佳旁边的位置上玩手机：“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他就行了。”
陈颜佳哦了一声，邱顾问就像是他们自己家人一样，他想坐在那里都没有人会说什么。
现在邱少扬也算是他们重案大队的外聘顾问，是在市局挂名的，可以说属于编外人员，因此他翻起陈颜佳放在桌上的案件相关资料，陈颜佳也没有制止。
陈颜佳调查的时候，发现许多网友对叶楠的死都有自己的看法，她就去搜网上一些将案件讲故事的博主当时发的一些分析视频，还真的就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有位博主分析叶楠之所以会猝死，是因为他受到的压力太大了，经常处于这种高压环境，心理发生了变化。
并且这位博主还列举了叶楠近一年的状态变化，甚至还贴心地把转折点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陈颜佳将这位博主所整理的梳理分析打印出来，准备等会儿自己一点点儿去核实。
“叶楠有焦虑症吗？”
陈颜佳愣了一下：“这个不知道啊，没问过。”
邱少扬指了指打印出来文件中有一张图片，在叶楠背后的架子上，有一个瓶子，说道：“这是安定。”
他很肯定，因为他很长一段时间经常服用，副作用他也一清二楚。
“这是第二类精神药品，临床用途十分广泛，最常用的就是焦虑症及各种功能性神经症，还有失眠，癫痫，各种原因引起的惊厥等，长期服用或者是过量服用，会产生头晕，反应迟钝，嗜睡，困乏，精神萎靡，四肢无力猝倒，记忆缺失，混乱，产生幻觉，思维迟滞。”
邱少扬讲完以后，又给她举了一个例子：“2018年，M国东部某一个州发生了一起惨案，一辆出租车冲入游行集会活动中，致13人死亡，47人受伤，事后经警方调查，犯罪嫌疑人体内含有过量的安定成分，根据犯罪嫌疑人回忆，他当时正常开车，突然发现在他的身后有一辆车来撞他的车，因此他加速躲避，才造成了惨案的发生。但警方通过调取监控证实，并没有车辆撞他，是他产生了幻觉，根据其家人描述，此人患有严重的焦虑症，长期服用安定，经常会产生幻觉，曾经几次报警说有人要杀他。”
邱少扬看了尸检报告，法医说死者属于呼吸心跳骤停导致的死亡，而导致他心脏骤停的原因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死者本身是一名探险主播，且心脏功能正常，那就是说死者是被活活吓死的，既然死者都是一名探险主播了，那就说明他抗惊吓的能力肯定比普通人高出许多，怎么可能轻易地被吓死呢？
直到看到这瓶安定，邱少扬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本身没有焦虑的人，长期服用安定，会对他的思维能力以及他的精神状态都造成影响。
邱少扬对陈颜佳说：“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证明这瓶药叶楠服用过，或者这就是叶楠的常用药。然后可以查一下药品的来源，安定属于处方药，一定是正规的医院且需要有精神类处方权的医师才能开具此类精神类处方，如果他曾经去看过精神类的医生，或者是身边有人看过精神类的医生，一定可以通过就医记录查得到。”
陈颜佳问：“邱顾问，依照你的意思，你是怀疑是安定药物对叶楠造成了影响是吗？”
邱少扬点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所以你当务之急是调查我给你说的那一点，确认这个药物叶楠本人是有在服用的。这类药物，如果有一段时间没有服用过，随着新陈代谢，法医是很难通过解剖尸体做血液化验和各种器官检验发现的。”
陈颜佳对邱少扬很尊重，也把他当成了领导，他说的，陈颜佳自然会去做，她说道：“那我这就去调查。”
邱少扬点点头。
陈颜佳主动将案件的资料都摆在邱少扬的面前，方便他查看。

第131章 四
小丁和陆长风不在, 重案大队现在就他们四个人，他们的编制叫重案大队，其实也就是一个组的编制。
早年市局和隔壁小区的分局没有分家的时候, 重案大队确实是满员的编制。
后来分家以后，其中一小队分去了分局刑侦支队，现在是分局的刑侦一支队，而另一个小队，就是现在由宴枭河直接领导的刑侦总队, 分为两个支队，一支队有三个小组主要管理辖区内的命案, 二支队一共有六个小组, 主要管理除命案之外的所有的其他案件。
而他们保留了重案大队的名号，实质上就是一个重案小组的编制，主要是负责春城市内各个辖区发生的命案要案和重大的刑事案件, 他们是直属陈局管理。
邱少扬而已注意到了陆长风和小丁不在, 料想陈颜佳人手不够，问道：“你需不需要我给你帮忙？”
“帮什么忙？”
明堂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邱少扬微微回头, 就看见了朝他走过来的明堂，朝他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人手不够, 需不需要我帮忙？”
明堂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从其他队调人过来帮忙就行了。”
邱少扬觉得也行, 他还真的很难抽出时间来帮助明堂全程跟进这个案子，马上到了年底, 公司事情比较多。
伸手摸了一下带来的吃食, 也差不多都凉了。
陈颜佳正好要打水, 就说道：“邱顾问, 我去帮你们加热一下吧。”
“那就麻烦了。”
明堂拉开凳子坐下，看到邱少扬手里拿的案件资料，问他：“都看完了？”
“没看完。”邱少扬说：“倒是有了一些发现，我已经给陈颜佳说了，让她顺着我给的方向查一下。”
他又把自己的发现给明堂说了一下。
明堂还没来得及看这份资料，因为是陈颜佳山，与，三，ク。刚刚从网上打印出来，还没有给他们同步的。
不过邱少扬提出来的这点儿，邱少扬不说他也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东西他也不接触。
可一想到邱少扬对这样的药品的副作用都那么熟悉，他就觉得心里还是挺难受的，现在他和邱少扬住在一起，邱少扬吃药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他，也没有隐瞒他自己生病的事实，想想他就觉得难受。
握住了邱少扬的手，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邱少扬另一只手搭上来，轻轻地拍了一下，说道：“没事的。”并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我现在好好地。”
陈颜佳正好提着加热的好餐食回来，看到这一幕，露出姨母笑。
明堂道：“陈颜佳，你调查一下叶楠生活中都和谁做接触，等会儿在去一趟叶楠的姐姐家，看看她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杨猛和兰宁你们两个就查一下有多少医院售卖这种药物，然后调取一下他们那边儿近一年的药物出售明细。”
邱少扬道：“不，调取两年的。”
明堂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按照邱顾问说的做。”
从严谨的角度来说，确实是调取两年的比较好，主要是因为最早买第一份保险距离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陈颜佳你再抽空核实一下你打印出来的这份资料是否准确，我去申请搜查令，去叶楠生前的住所进行一个搜查，顺便将叶楠家的药品带回来看看能不能提取到叶楠本人的一些DNA或者是指纹。”
明堂说完，看向邱少扬：“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邱少扬摇头：“暂时做完这些，先把这些信息汇总一下，再看下一步怎么打算。”
毕竟这仅仅只是一种猜测，猜测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不应该做太多多余的事情，反倒会影响判断。
陪着明堂待了一会儿，邱少扬便回了公司，下午还有高层的会议要开。
陈颜佳按照邱少扬和明堂的吩咐，调查了死者叶楠关系比较密切的人，除了他的家人之外，他还有个小助理，根据每个月的工资转账流水，陈颜佳锁定了这个人叫杨家祥。
随着叶楠越来越火之后，他自己一个人也很难搞定所有的事情，因此他也组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团队，平常与他接触最多的就是他的私人生活助理。
叶楠火了之后，经常要去各个城市出差，杨家祥就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收拾他的行李，帮他订购酒店，办理入住，办理登记，帮他购买生活所需物品这类的琐碎事情都要做，因此要说关于叶楠的一些事情，这位杨家祥肯定也有所了解。
明堂和陈颜佳先去了叶楠姐姐家里，再度和叶楠的姐姐见了一面。
从叶楠姐姐处得知，叶楠本人身体没什么毛病，叶楠也从未和他们透露过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因此他无法确认叶楠是否有服用过明堂他们发现的安定。
随后他们在一家咖啡馆里见到了叶楠生前的私人助理杨家祥。
杨家祥今年24岁，本市人，大专文凭，跟着叶楠做了差不多两年时间的生活助理，对于叶楠的事情都很清楚。
明堂由于本身个头高，早些年干缉毒警，和其他的警察比起来，明堂身上多了几分骇人的气场。
这也是邱少扬一开始为什么会不太喜欢明堂的原因。
他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因此，罪犯见了他，都多多少少的会有些犯怵。
就算不是罪犯，和他对视几眼，也能完全被他吓住。
杨家祥就算因为和明堂对视了几眼，就开始不那么镇定，还好同行的还有一位漂亮的女警花，这位女警花就显得和蔼多了，他也不至于那么担心了。
杨家祥问道：“你们电话里说，要来找我问一些关于叶楠的事情？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但是人都已经死了一个月了，还能出什么事情呢？
杨家祥对此十分的疑惑。
明堂道：“主要是和你了解一下，叶楠生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然后他有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比如焦虑之类的，或者是其他的精神障碍，需要吃药治疗的那种？”
杨家祥想了一下说道：“叶哥他平常在圈子里的人员比较好，得罪什么人，应该是没有的。我跟着叶哥两年的时间，也没有发现他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
“我看他有一段时间，精神的状态不是很好，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陈颜佳问道，随后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时间段：“大概是半年前的样子。”
“半年前。”杨家祥想了一会儿说道：“是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叶哥的状态不是很好，那时候主要是因为他从户外探险转为密室探险，然后开始的时候数据不是很好，很多人就说他的内容没有以前那么精彩，对他有些失望之类的语言吧，那段时间他有些自我怀疑，担心自己选择密室探险是选择错了。不过就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吧，后来数据越来越好，比之前做户外探险的时候数据还要好，他也就不再有任何的担心了。”
明堂问：“那他当时采用药物做治疗吗？或者是去医院，心理诊所这样的地方找医生进行干预过吗？”
杨家祥点头：“有的，不过我印象中他是没有吃药的，但是有找医生做心理干预。”
“那你知道他找的心理医生是哪位吗？”
“哪位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一般只负责他的日常杂事，至于他其他的私人事务，我不怎么参与。”
陈颜佳想起了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一片关于叶楠死亡隐情分析的帖子，问道：“叶楠在死前的精神状态如何？我看网上有很多帖子分析，他当时的精神状态不好，有产生过幻觉吗？”
“这个是有的。”杨家祥说道：“不过他长期做这个行业，又是以刺激惊险为主，每天承受着异于常人数倍的惊吓压力，普通人要是被人吓一下，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缓和过来，可他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这样的一个状态中，就算是一个胆子再大的人，时间久了精神疲惫难免会出现幻觉或者是记忆混乱条件反射。”
这点儿明堂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倒也没有反驳他。
随后明堂问他：“那据你所知，叶楠平常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与什么人结仇结怨？”
杨家祥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说道：“没有，他平常人挺和气的，几乎不与人结仇。在圈子里的人，人缘也都蛮好的。”
“那周边的人呢？比如他的姐姐姐夫，还有以前的同学这些，你都了解吗？还有他的一些情感经历你清楚吗？”
杨家祥道：“楠哥他姐姐和他的关系特别好，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楠哥他姐夫人性格也还不错，对楠哥也是照顾有加。至于他的同学那我就不是很了解了，他大学不是在春城读的，同学基本也都在外省，工作的同事也基本都不怎么联系，之前倒是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女朋友觉得他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对她的陪伴的太少了，因此也在前年年底的时候和她分手了。”
杨家祥说：“这点确实是真的，楠哥之前做户外，一年在春城的时间可谓是少之又少，在春城的时候，还要去陪一下姐姐，女朋友自然是没什么时间陪伴，所以对方觉得楠哥陪她太少也确实是真相。”
“那他们分手的时候是和平分手吗？”
“是。”杨家祥道：“为了弥补他，楠哥给了她一套房，还给了她一辆车，现在她自己在春城搞了一个美容院，看着生活过的还不错。”
明堂道：“你对她的近况了解的倒还是蛮清楚的嘛。”
杨家祥以为明堂误会了，立马说道：“之前楠哥工作忙，不能及时回复消息，有时候她联系不上楠哥的时候，就会来找我，因此我们有微信好友，她和楠哥分手之后，也没有删除我的微信，只不过我们没有再联系过罢了。”
明堂其实也就是顺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了解完消息之后，明堂和陈颜佳去了一趟叶楠的家，叶楠家里的东西一切都还如常，没有什么变化。陈颜佳找到叶蓓平常工作的房间，看到了在办公桌后面的架子上摆着的药瓶子，找到了邱少扬说的安定药，连药瓶一起装入证物袋，还有其他柜子上的药都一起打包，准备拿回市局，给蒋寒看一下都是什么药。
明堂在家里到处看了看，他心里有底，家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现。
这个案子本就不是常规思路的案子。
回到市局，陈颜佳将证物送到法医室交给蒋寒，蒋寒基本属于他们重案大队专职的法医，跟得最多的案子也都是重案大队的案子。
蒋寒留样以后，将药品瓶子还给陈颜佳，陈颜佳有送去痕检找唐岩他们，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有效的指纹或者是DNA。
兰宁和杨猛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回到市局，他们两个跑遍了春城所有有资质可以开安定药品的医院，将他们近两年所有的安定购买记录都下载回了市局。
陈颜佳做了记录调查，比没有发现任何叶楠的购买记录。
也就是说，叶楠没有在春城购买过安定药物。
蒋寒的报告是第二天出来的，将所有陈颜佳拿出来的药品都做了化验，验明了成分。
其中邱少扬说是安定的那一瓶药品，确实是安定无疑。
痕检的报告比蒋寒那边儿的报告提出的晚一点儿，在陈颜佳拿过去的药瓶上面，一共提取出了13枚指纹，其中有六枚都是属于死者叶楠的，剩下的7枚在系统里没有找到与之对应的。
陈颜佳当即就采集了叶蓓，楚青，以及叶楠的前女友，还有他助理的全部指纹，随后与另外没有指纹的7枚指纹做了对比，均不符合。
也就是说另外的7枚指纹，并不出自他们其中。
明堂让陈颜佳又联系了叶楠之前的助理杨家祥，找他问了一下，除了叶楠之外，还有谁可以接触到家里的药品。
杨家祥经过提醒，说道：“叶楠家里之前有个保姆，一直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家里面的卫生什么的都是她负责。”
但杨家祥并不知道保姆的名字。
明堂只好去问叶蓓，好在叶蓓是个十分通情达理的人，不仅给他们提供了保姆的身份信息，还给他们提供了保姆的家庭住址。
明堂领着陈颜佳上门去拜访了这位保姆，兰宁和杨猛这是去找当初叶楠就诊的那位医生，问一问叶楠的病情。
叶楠保姆叫刘晓华，住在凤凰社区比较老的旧式小区，以前凤凰区是主城区，现在老城区的发展远远赶不上新区发展，因此许多老式小区楼层不高，还有许多是员工房这种，基本就只有六层。
刘晓华家住在四楼，不上不下还算不错。
不过老式小区的楼道都是水泥铺的，明堂他们来到四楼，四楼有四家住户，按照他们查到的信息，刘晓华住在402房。
在明堂的示意下，陈颜佳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过来给他们开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纪挺大的阿姨，就是刘晓华本人。
不过她的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
一般胸前带白花，也就意味着家里有人过世了。
对方问道：“你们找谁？”
明堂亮出了警官证，说道：“我们是春城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警察，这次上门，是想和您了解一些事情。”
刘晓华将他们迎进屋，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茶。
趁着她去倒茶的工夫，明堂快速地将屋里的情况看了一下。
墙上挂着一个男人的遗像，从年龄上判断，应该是刘晓华的丈夫。
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调查了刘晓华的家庭状况。刘晓华和她的丈夫方辰两人还有一个儿子叫方杰。兰宁他们速度快，已经问了当时叶楠的主治医生，对方表示叶楠的情况并不需要服药，他只是心理压力过大，做了一下心理疏导，已经好多了。
在刘晓华家的桌子上，明堂看见了和叶楠家找到的一模一样的药瓶。
刘晓华端着茶水给他们放在桌上，说道：“不好意思，我老伴儿刚刚去世不久，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明堂：“不用麻烦。”
刘晓华问：“不知道你们找我，是所为何事呢？”
“是这样，我们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可知道叶楠平常会服用安定吗？”
刘晓华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平常吃不吃药，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陈颜佳拿出了采集指纹专用的采集纸，说道：“阿姨，请您配合一下，我需要采用您的指纹，回头做一个指纹比对分析。”
刘晓华配合着陈颜佳做了指纹采集。
明堂问道：“阿姨，您平常照顾叶楠的生活起居，帮他整理家务，据您了解，他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刘晓华说：“我也就是帮助叶楠整理家务，他平常在家的时间不多，我们接触的也不是特别的多，我的工资是他姐姐开的，我只是每周过去几天帮他整理家务，固定那么几天而已。和他也很少接触，我去的时候，大多数他都是不在家的。”
明堂指了指在桌上一堆药品中摆放的安定的瓶子，说道：“叶楠家里也有和您家相同的药物，您家这个药，是谁吃的。”
刘晓华说：“是我家老伴儿吃的，他之前总是睡眠不好，医生给他开的。”
明堂哦了一声，问道：“叶楠家的安定，是您帮忙购买的吗？”
刘晓华摇头说：“不是。”

第132章 五
这时, 明堂的手机响了。
明堂对刘晓华说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说完，他就起身去了阳台, 接通了杨猛的电话，问道：“杨猛，怎么了？”
杨猛说道：“明队，我们通过药品购买时的条形码编号查到叶楠家里的这瓶药，是出自刘晓华家, 购买者登记是刘晓华的独生子，林浩杰。”
明堂对此到没有很意外, 他也不是头一天做警察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看到刘晓华家里的药瓶时他就隐约觉得叶楠家的药是出自刘晓华家，只是没想到刘晓华刚刚否认, 杨猛他们那边儿就给出了铁证。
正所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堂对杨猛说：“你们马上对林浩杰做一个深入的调查。”
杨猛道：“是。”
挂了电话，明堂回头看了一眼刘晓华, 随后回到屋内，重新坐下，说道：“刘女士, 我的同事刚才打来电话, 叶楠手里的那一瓶药, 和您儿子购买记录里的药品的条形码刚好吻合，也就是说叶楠家的药出自您家, 可您刚刚告诉我, 您没有帮叶楠买过药, 麻烦您给我解释一下。”
刘晓华不慌不忙地说：“我确实没有帮助叶楠买过药, 药品是我儿子买的，我没有收叶楠一分钱，只是看他焦虑，便拿了一瓶药给他，希望能帮助他化解焦虑。”
按照她这个说法，倒也是合理。
只是明堂办案这么多年的直觉却在告诉他，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从刘晓华家离开，明堂和陈颜佳返回市局。
陈颜佳将在刘晓华家采集的刘晓华本人的指纹交给了指纹鉴定中心，让他们负责与从药瓶上提取的指纹做一个比对。
不过刘晓华是叶楠家的保姆，就算从药瓶上提取到的指纹与他的相似，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她要负责叶楠家的卫生打扫，碰过药瓶子是再正常不过的，再者药品本就是从他家里流出的。
兰宁和杨猛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在明堂回到市局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查出了林浩杰的全部信息。
林浩杰29岁，一年前因为车祸导致右腿落下残疾，随后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原来的工作也将他辞退，因此他的近况不是很好，并且还查到了他在腿部残疾之后，还有两次医院急救的记录，全部都是去医院洗胃治疗，原因是因为他服用了过量的安定。
兰宁把调查到的东西汇报给了明堂，并且表示：“我准备去医院找当时接诊的医生护士了解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况。”
陆长风不在，兰宁就顶上了陆长风的位置，成为了明堂最有力的帮手，平常陆长风在的时候，队内的工作任务主要都是明堂和陆长风两人负责安排，兰宁他们多数时间都是服从命令，按照他们的指挥办事。当陆长风不在队里，兰宁展现出了他的个人能力，他很清楚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这个案件的方向是什么。
明堂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好。”
兰宁也没有拒绝，于是杨猛成了司机，兰宁坐在副驾驶，明堂则是坐在后座。
他有意让兰宁主持大局，按照他自己的节奏来处理这个案子。
兰宁自然是个聪明的人，领悟了明堂的意思，对于明堂的成全，他十分感激，也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加入重案大队这个队伍，拥有明堂和陆长风这样不贪功能力优秀的领导，可以让他学到很多在分局刑侦支队的之后学不到的东西。
在重案大队，虽然只有六个人，但他们六个人真正的做到了互通有无，彼此会尊重对方的意见，会在乎对方的感受，任何人都可以提出问题，当有任何不明白的时候，身边已经明白的同事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明白，并且一直致力于将每个队友都培养成全能型的人才。
明堂和陆长风都是非常好的领导，兰宁十分庆幸自己有这样的领导。
最直观的就是小丁，警校毕业之后，直接就来了重案大队实习，在明堂和陆长风的帮助之下，现在的能力，早就吊打了同期的同学，毕业简介上的光辉履历，即使他将来不在重案大队也是任何一个部门睁着抢着要的人。
兰宁是有些羡慕小丁的，他警校毕业之后，进入分局，一干就是四年，只是这四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实习生走到优秀警员，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实习生往往是不容易受到领导特别重视的，一般都是安排一个师傅带着，多数时间都是做跑腿的工作，被排斥的在核心之外。
直到到了重案大队，他就发现了不同的地点，到重案大队他们接到的第一起命案就是邱少扬堂弟邱子玉中毒身亡的案子，陆长风完全就是一个好好上司，不仅仅尊重他的看法，给他鼓励，在最后的结案报告里，更是毫不吝啬的对他在办案过程里的表现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在评选部门季度先进个人进步的时候，他和小丁也是一同站上了领奖台受到了上级的嘉奖。
重案大队能有今天的荣誉，离不开前辈们的努力付出，同样也离不开明堂的凝聚力和陆长风的专业知识。
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明堂懂得不如陆长风那么多，不明白为什么陆长风不是重案大队的队长，直到彻底的融入了这个团体之后，兰宁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是做领导的，他能够让所有人信服，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而还有些人，天生就是做军事的，善于谋划，陆长风就是这样的人，往往在一些大事上，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明堂可以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将他所有的指令和目标都完成。
兰宁一路上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心情也变得十分好。
到了医院，他们三人下车，前往急诊科。
很巧的是当时负责接诊的医生是同一个。
兰宁原本是想让明堂来问问题，毕竟明堂是队长，谁料明堂丝毫没有要问问的打算，拿过杨猛手里的笔记本，开始帮忙做记录。
兰宁见状，也就不好在推脱，拿出了林浩杰的照片，并且将林浩杰的就诊记录拿给了他，问道：“这个人您还有印象吗？”
急诊的医生看了一下林浩杰的照片，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他的就诊记录，这才有印象，说道：“看脸我是没印象了，毕竟我们一天接诊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因为安定过量两次过来抢救，我就有印象了。准确来说是三次，第一次是他出车祸，120出车现场是我去的，然后第二次就是他家里把他接回家休养，回来复健之后，落下了残疾，然后在家里服用了过量的安定产生了幻觉，家人送他来医院来接受治疗。后来回去没多久，又来医院洗了一次胃。”
“您是说，他两次都因为服用过量的安定，产生了幻觉？”
医生点头：“安定这个药物比较特殊，主要就是治疗焦虑症的，不过也不是所有人服用过量都会产生幻觉，有可能，但是概率比较小，多数病人都是会头晕眼花腹泻这类。”
从医院离开，回市局的路上，兰宁主动开口，和明堂讨论起案情，以前他都是直接做汇报，这样直接讨论，他也是第一次：“明队，按照医生的说法，林浩杰两次进医院都产生了幻觉，那么刘晓华肯定是知情者，她将这个药物给叶楠，叶楠本人没有焦虑症，各方面也都还算正常，服用这个药物，也是很有概率会产生幻觉吧，那叶楠最终被吓死，按照邱顾问的说法结合法医报告，叶楠本人身体指标都很正常，刘晓华就有很大的嫌疑。”
明堂点头：“只要能够证明叶楠曾经服用过刘晓华给的安定，那她就是有嫌疑的。所以最终还是回到邱顾问所说的问题点上，首先要证明叶楠曾经服用过这个药物，其次要证明叶楠本人及其亲属没有购买过安定且他的情况也不需要服用安定进行治疗或是缓和。现在第二点已经被证明，剩下的就是第一点了。”
就在这时，明堂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随后就笑了，和他们说道：“现在你们做事，真的是越来越让我放心了。”
是陈颜佳发过来的一段视频。
陈颜佳：【明队，我找到叶楠在家直播的时候，吃药的视频，视频可以证明，叶楠的的确确是有吃过刘晓华给他的药物。】
兰宁和杨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堂直接打开了视频播放起来，将声音调到最大。
视频内容是叶楠在家无聊，直播和粉丝聊天的时候，后台自动缓存下来，方便粉丝们赶不上直播可看回放。
陈颜佳只是截取了其中一个片段。
叶楠对着镜头说道：“我该吃药了，为什么吃药，当然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是安定吗？是安定，我会少吃的，大家不用担心。我服用了小半个月了，情况比起以前，是要好了一些，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长期高效工作导致自己过于疲惫了，大家别担心。”
视频播放完毕，明堂说道：“这些该有的证据，也都有了。兰宁，回去之后，你立马着手调查一下，刘晓华和叶楠之间，有没有什么纠纷。”
兰宁说道：“好的明队。”
明堂虽然是让兰宁去调查，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他给叶楠的姐姐打了电话。
这几天明堂他们因为叶楠的案子，多次和叶蓓打听消息，叶蓓也没有表现得不耐烦，问道：“明队长，您这次想知道一点儿什么？”
明堂直接问：“据您了解，您弟弟和保姆刘晓华之间，有没有产生过什么矛盾？”
叶蓓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没有，你们是怀疑刘晓华渝西笃加。和我弟弟的死有关吗？”
明堂说道：“叶女士，我们调查任何人都是不能确定对方与您弟弟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正是以为有疑虑，所以我们才要调查，但这并不意味对方就是有罪的，一切还要一最终的调查结果为准，希望您和我结束这通电话之后，不要冲动，等我们警方的最终结果，警察不会误伤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叶蓓道：“我知道了，明队长，我等你的消息。”
挂断电话，时间也快到下班的点了。
邱少扬的爷爷现在身体不是很好，他基本都是回老宅住，明堂从市局去邱家老宅要两个小时，来回不太方便，没有案子的时候，他就会跟着邱少扬一起回老宅，有案子的时候，自然是以案子为主。
其实他也怕邱少扬觉得他这个男朋友不称职，昨天邱少扬随口一句抱怨，他知道邱少扬没有责备他，但他也知道，邱少扬心里多多少少是不舒服的。
晚饭的时候，明堂给邱少扬打了一个电话。
邱少扬还在公司加班，收到明堂的电话，还有些惊讶：“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明堂：“自然是想你了，晚饭吃了没有？”
邱少扬说：“吃过了，还在公司加班呢。”
“几点回家？”
邱少扬看了一眼时间说道：“那就不知道，做完了再回家。”
明堂笑说：“别人公司的总裁，每天不是这里玩，就是那里玩，那里和你一样，每天除了加班就还是加班，都不给自己多留点儿空闲的时间。”
邱少扬说：“因为别人有本事啊，我没有本事。”
明堂：“要我来陪你吗？”
“你的案子进度怎么样了？”邱少扬问道。
最近他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有在案件上帮助到明堂。
明堂也毫不隐瞒：“这个案子细节你也看了，和以往的不同，也没有限期破案，我们也不是很着急，所以还算轻松，一点点的抽丝剥茧，也正好用来锻炼一下他们。”
谁不想要自己的男朋友陪一陪自己呢？
邱少扬说：“既然不忙，你来吧。”
于是明堂就下班了，走之前也叫兰宁和杨猛他们都下班，剩下的明天在做。
年轻人有加班的意识是好事，但是案子也要分个轻重缓急，他们这些在一线的重案刑警就更应该分清主次，警察守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首要，但警察也是人，碰到大案，他们也是连轴转，但是不必要每一个案子都不眠不休地去干，像叶楠这样的案子，就没必要通宵，留下这个精力好好休息，为了下一个更棘手的案子做准备，这才是他们应该干的。
倒不是明堂绝情，叶楠这个案子，按照常规的流程来说，肯定是用不着他们出马，直接交给刑侦队的人负责就可以。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叶楠是一个名人，再加上保险公司上报的金额重大，容不得出差错，这才交给他们。
因此明堂对这样的案件，也有一套自己的处理方式。
陆长风在县城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等那边的案子结束就能够回到市局。
明堂想着，这样的话，今年年假的时候，他就休长一点。
以前考虑到其他人要过年的缘故，明堂的年假就一直压着都没怎么休。
如今也算是给他找到了合适的时间，可以用来多陪陪邱少扬。
去的路上，明堂还专门绕路去了邱少扬最喜欢吃的点心店，去买了邱少扬喜欢吃的点心。
他到公司的时候，公司整栋楼基本都没有什么亮光了，只有邱少扬所在的30楼，依旧有灯光。
门口的保安见是他，也不做任何的阻拦，明堂径直上了三十楼。
办公区还有几个员工没有走，前台早已下班，没有人通报，明堂敲响了邱少扬的门。
邱少扬说了一声进。
明堂进入办公室，邱少扬抬起眼，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明堂举起手里的点心说道：“绕路去给你买宵夜了。”
邱少扬起身，用手拍了拍自己酸痛的肩膀，动了一下脖子，舒缓筋骨，走到明堂身边，问道：“买了什么？”
明堂到茶几上，把吃的都取出来摆好：“小点心，你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邱少扬有些惊讶，他可从未说过。
明堂说道：“良姨说的，他说你以前特别喜欢吃这个，每逢周末，总是要小叔回家的时候给你买这个吃的。”
邱少扬笑着说：“是啊，以前很喜欢，不过小叔去世以后，我就很少吃了。”
说着说着，邱少扬就有些哽咽。
看到这糕点，他想起了小叔。
明堂将他搂进怀里：“以后我给你买，别难受了，小叔不希望你这样。”
邱少扬嗯了一声。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逝者已逝生者已矣，只是他实在是太孤单了，随着爷爷身体一天比一天差，预示着他在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也要去世，他就越发地想念自己的家人。
有时候就在想，八年前，他要是早个十几分钟去碧螺湾，或许他们就能一家人团聚。
可每每有这样的想法时，他脑海里就会有另一个想法蹦出来，如果他也死了，还有谁能查出背后的真凶，还他的家人一个公道。
拿起一块儿点心，邱少扬咬了一口，和当年的味道，已经不同了。
十二年过去了，配方上肯定也会改良，不同是正常的。
明堂给他接了一杯水：“别噎着了。”
邱少扬道：“明堂，你把肩膀给我靠一会儿，行吗？”
明堂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你想靠多久都可以。”
邱少扬心里还有一个地方，属于明堂。
也还好，他能和明堂在一起。
靠在明堂的肩膀上，邱少扬才感觉到踏实，不那么无助。

第133章 六
明堂回到市局, 兰宁已经将其调查好的资料，整理好放在了明堂的办公桌上。
明堂无奈地摇了摇头，给他休息的时间, 他都不愿意休息。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拼命。
打开兰宁的整理好的资料，明堂认真地看了起来。
林浩杰之所以会出车祸，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外面赌钱，是个赌徒, 欠下了高利贷，还不上欠款, 从而导致高利贷的上门讨债, 为了不被抓住，于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一辆车给撞着了。
由于他是突然窜出马路, 司机避让不及, 他负主要责任，车主次要责任, 赔付他的医疗费。
不过他落下残疾，这事主要还是他自己导致的。
残疾之后，原本的女朋友也和他分手了。
随后林浩杰的精神状况就不太好了。
关于他欠债这件事, 兰宁还深入调查一下。
开始的时候他们家经常被人围堵, 后来突然有一天, 那些人就不再来了，邻居猜测应该是钱还上了。
至于那笔钱从哪里来, 他们就不得而知。
兰宁让陈颜佳帮忙查了林浩杰一家的资金往来, 发现和邻居所说的放高利贷的人不再来他们家的日子能对得上, 刘晓华的卡里有一笔70万的资金入账, 汇款方就是叶楠。
叶楠为什么要给刘晓华汇钱呢？
明堂不禁产生疑惑，又打电话去问叶蓓。
叶蓓表示他连刘晓华儿子赌博欠了高利贷的事情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叶楠曾经给刘晓华汇了70万这件事。
明堂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最后会牵扯出聚众赌博来，但既然撞见了，他就不可能不管，这种危害社会的组织，就应该一网打尽。
于是他领着兰宁，再度来到刘晓华家，这次运气比较好，刚好林浩杰也在家。
刘晓华见他们去而复返，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明堂直言不讳：“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林浩杰欠下的高利贷，是怎么还上的。”
刘晓华听到这话，这才开始有异样的情绪。
林浩杰也有些后怕，毕竟借高利贷聚众赌博是违法的事情。
兰宁将证据摆出来，问道：“叶楠曾经给你们汇了一笔70万的款，这笔款是否是用来还高利贷的？”
刘晓华见瞒不住，也就不瞒了：“是。”
明堂问：“他为什么要帮助你们还高利贷，仅仅因为你是他家里的保姆就对你这么好，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毕竟这是70万，不是7万。
刘晓华说：“他觉得在我身上感受到了母爱，因此我家有难，他施以援手。”
这到也不是说不过去。
毕竟叶楠少时就丧父丧母，姐姐再好，也弥补不了父母的空缺。
明堂又将林浩杰单独留下，和他聊了一下，关于借高利贷这回事。
林浩杰胆子不大，明堂冷这一张脸看着他，没多久就心理防线崩溃，将他知道得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不过借高利贷和放高利贷这件事本身不属于公安机关管理，但是聚众赌博是违法的，而且涉案金额已经70万，不归他们重案大队管。
明堂把这起案子移交给了专管赌博的同事。
兰宁问：“明队，那关于叶楠是否是意外死亡的案子，我们还要继续查吗？”
明堂道：“现在所有的疑点都已经查出来了，也差不多可以结案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刘晓华的一面之词，不可全信吧。”
明堂何尝不知，可叶楠已死，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刘晓华和叶楠的死有关。
而且，就算她故意把药给叶楠吃，可叶楠的死和她给的安定药物有没有直接关系现在也无法证明了。
最多，也就只能是疑似。
可这不影响他们此次案件的结案结果，不管叶楠的死是否和刘晓华有关，叶楠都是意外身亡。
下午吃完饭，明堂正在写结案报告，陈颜佳敲响了她的门。
推门而入，陈颜佳说道：“明队，刘晓华来自首了。”
明堂：“？”
明堂立马和陈颜佳一起出去。
刘晓华已经被带到审讯室。
兰宁和杨猛也是一头懵逼地等着明堂。
明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道：“兰宁，你跟我进审讯室。”
“是。”
兰宁准备好后，和明堂一起进入审讯室。
坐下后，明堂问：“你来自首什么？”
刘晓华没抬头，说道：“叶楠的药，是我给的，他当时说他的睡眠不好，我就拿了药给他。”
“然后呢？”
刘晓华说：“我故意给他说，让他一顿吃三颗。其实安定用于治疗睡眠问题，一般半颗或者是一颗，就足够了。”
明堂：“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晓华道：“我儿子欠下高利贷的时候，我就已经找过他，想和他借钱，但他当时不肯借给我，说是让我儿子自食恶果，如果他当时就借钱给我了，我儿子也就不至于会被追着到处躲债，从而被车撞了落下残疾。”
兰宁道：“借你是情分，不借是本分。叶楠又没有义务借钱给你。”
刘晓华：“可我儿子的推落下残疾之后，他为什么要借？如果早借了，我儿子的腿就不会落下残疾。”
明堂和兰宁顿时无语。
这世界上总有些人，他们的思想是你无法理解的。
明堂不会尝试说服一个思维有问题的人。
兰宁还是年轻气盛：“他如果不借你钱，你还有安生的日子过吗？一边照顾你残疾的儿子，生病的老伴，一边应付高利贷来讨债的人，生活过的一地鸡毛。”
刘晓华根本听不进去，在她的心里，固执地认为自己儿子的腿部残疾，就是叶楠不肯借他钱导致的。
她这个思维明堂不是不能理解，当人遭遇了特别大的打击之后，总会找一个宣泄口，很不幸，叶楠成了她的宣泄口。
至于她给叶楠的药，以及叶楠的死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现在根本无从证明。
明堂他们正常地走了结案的流程，将调查出来的东西，如实写进了调查报告里面，至于判不判刑，判多久，那就不是明堂他们要负责的。
只是叶楠，确实是可惜了。
陈颜佳因为要调查叶楠死亡的原因无可避免地避免地看了许多叶楠生前的视频，虽然他是一个探险主播，但是人还是挺善良的。
陆长风结束了县城里的案子，和小丁回到市局，明堂正好去了叶局的办公室汇报案情的调查结果，他们没遇上。
听说小丁他们在县城里面的案子也挺复杂的，陈颜佳他们便十分好奇。
小丁和陆长风一起去到县城指导破案，他就发现，自己虽然在重案大队里不聪明，但是在县城那些刑警中来比，无疑是佼佼者，除了他，没有人能跟上陆长风的思路。
因此，在他们开案件总结大会的时候，县城的领导和陆长风都给予他极高的赞美和评价。
而且，小丁此次在县城，和县城的一个女警看对了眼，临走前两个人还互相留了微信，约着到时候一起玩儿。
陆长风看在眼里，感叹在心里。
小丁真的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名义上是师徒，其实他把小丁当成了弟弟。
陆长风在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对他来说，重案大队就是家。
想起小丁都要开始谈恋爱了，他养大的白眼狼，一声不吭地跑去了首都读警校。
直接跑出了几千公里，这事儿还是从自己学长那里知道的。
他虽然是生了井玏的气，可当井玏一声不吭地去了首都，真的离他远了，陆长风还是会感觉孤独。
毕竟他们一起生活了七八年的时间。
明堂回来，就看见陆长风一个人在窗边看着外面出神，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明堂走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陆长风收回思绪，问他：“你们的案子都解决了？”
明堂点头：“已经结案了。”
陆长风笑了笑：“那就行。”
“怎么了？”明堂感觉陆长风有心事。
陆长风道：“感觉自己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那就休息。”明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又不是陀螺，不会一直旋转，累了就休息，别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迫，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重案大队还有我，兰宁也不差。”
陆长风朝他笑了笑：“再有二十多天就过难了，你今年应该要休年假了吧。”
“应该是要了。”明堂说道：“老爷子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也想陪着邱少扬一起，多陪陪爷爷。”
陆长风对此表示十分能理解，说道：“那这样，我去申请提前休年假，我出去旅游一段时间，散散心，到时候你就过年休年假，陪着家里人好好的过个年。”
明堂：“谢谢。”
陆长风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咱俩谁跟谁。”
年底将近，麒麟地产也要准备开始放年假，邱少扬也在抓紧时间将手里的工作都处理妥当。
晚上为了庆祝明堂和陆长风他们双双破案，陆长风也做了年假申请，隔天就开始休年假，他请重案大队的人吃饭。
陆长风对明堂说：“叫上邱顾问一起吧，下次再见面估计要明年了。”
明堂一想也是，便给邱少扬去了电话。
情况简单地说明之后，邱少扬放了工作，去吃饭的地点和他们汇合。
裴侑旻正好来找邱少扬一起去吃晚饭，刚到他的办公室，看到他往外走，问他：“要出去？”
邱少扬道：“是，明堂他们队里聚会，叫我一起过去。”
“哦，那你去吧。”
邱少扬问道：“裴叔，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裴侑旻说：“没有，我就是看到了饭点儿你还没去吃饭，叫你一起去吃饭，你要是有约了，就去赴约。”
“行，那我先走了。”
“路上开车小心。”
望着邱少扬离开的背影，裴侑旻轻笑了一下，随后收起笑容。
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真怕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生活的邱少扬，再度陷入黑暗。
一想起这件事，裴侑旻心里就不免会难受。
老爷子一走，邱少扬在这个世界上，可就真的孤寡无依了。
明堂是个不错的人，可惜是个警察，工作太忙了。
下班晚高峰，陆长风他们先到了饭店，迟迟等不到邱少扬，不免的明堂就有些担心，在屋里坐不住，就跑到门口去等。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看到邱少扬的车。
邱少扬也看见了他，给他鸣笛示意，随后将挺好。
邱少扬倒车入库的时候，明堂就下了台阶朝他走过去，等邱少扬下车，明堂已经在他跟前了。
“等多久了？”
明堂：“不久。”
春城目前的气温不算特别低，但也绝对不高。
“手给我。”
明堂把手伸出来，邱少扬牵起他的手，和冰块儿一样。
邱少扬捧起他的手，帮他捂着：“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一点儿，手都冻得冰冰凉的，感冒了怎么办？”
虽然邱少扬在唠叨，可明堂笑得很开心，一把就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这不是还有你这个暖炉？”
说完就飞快的亲了邱少扬一下。
邱少扬作为一个在国外生活了八年，什么刺激得都见过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明堂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会让他难为情，他轻轻地推了一下明堂，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明队啊，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明堂又亲了他一下，帮他把大衣裹紧了，说道：“我一向胆子大。”
“走吧，陆长风他们等着吃饭呢。”
“嗯。”
来到包间门外，屋里聊得很欢快，明堂推门而入。
陆长风打趣道：“还没等成望夫石啊。”
邱少扬轻笑着，也不帮明堂。
明堂搂住邱少扬，说道：“我家宝贝怎么舍得让我成望夫石。”
“啊啊啊！”
陈颜佳疯了，激动得疯了：“明队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小丁和兰宁也是赶紧搓着自己的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猛一向比较安静，这次也难得地赞同着说：“这恩爱秀的，没天理！”
陆长风抄起桌上的纸巾朝明堂丢过去：“瞧见没，一向淡漠的猛哥，都给你逼疯了。”
邱少扬落座之后，陆长风和邱少扬说：“邱顾问，我们明队，往后可指望着你□□了，看紧了别放出来，可就是个祸害。”
“那你放心我肯定□□得好好地。”邱少扬顺着陆长风的玩笑话跟着一起开玩笑。
明堂帮他倒了一杯红茶：“不知道邱顾问打算怎么□□我。”
邱少扬将茶喂到明堂嘴边：“张嘴，喝茶。”
明堂照做。
喝完才意识到，邱少扬这是个给他下套。
可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会愿意满足他的要去，会愿意陪着他胡闹。
至于家庭地位，谁说了算，那不用说，管家的肯定是邱少扬，但是性/生活方面肯定是明堂占据主导的地位。
这种天气吃火锅最合适不过，食材下锅，陆长风又叫了酒。
到了年底，他们重案大队也没什么案子，比较清闲，稍稍的喝一点儿，隔天能正常上班就不碍事。
邱少扬没喝酒，明堂陪着陆长风喝了一点儿，陆长歌喝得多一些。
一顿饭吃下来，陆长风基本是醉了。
杨猛没喝酒，陈颜佳是他们不敢灌酒，明堂把车钥匙给了杨猛，让他和陈颜佳他们负责把兰宁和小丁送回去，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跟明堂一起送陆长风回家。
把陆长风放上后座，陆长风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邱少扬的车里太暖和了，喝了酒，他现在需要冷风让自己清醒。
明堂看到，对他说：“长风，你现在可不能吹风，万一感冒头疼怎么办？”
陆长风说：“没事，我明天又不上班。”
邱少扬朝明堂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管。陆长风情绪一看就不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让他随着自己的性子去做。
到了家，明堂拿了钥匙给邱少扬，邱少扬把门打开，开了灯，一路打开卧室的门。
明堂把陆长风放在卧室床上，问他：“行吗？还需要什么？”
陆长风摆手：“不需要什么了，你们小两口快回去吧。”
邱少扬和明堂互看了一眼，这才离开，走的时候把要是放屋里了。
一推开自己家的门，明堂就借着酒劲，直接将邱少扬抱了起来。
突然腾空，给邱少扬吓得只能撑在明堂的肩膀上：“明堂，别急啊。”
“急，很急，都快急死了。”明堂将邱少扬放在了鞋柜上。
邱少扬只能由着他胡闹，摸着他的后脑：“明堂，你在耍酒疯吗？”
“没有。”吗，明堂说：“我只是太渴望和你亲密接触，没你的时候，我也不这样，但你在我面前，我就忍不住要和你亲近。”
“那看来我还是有点儿魅力的。”
“起止。”明堂抱起邱少扬回卧室：“你可是我这心里最有魅力的人。能让我魂牵梦萦。”
“嘴挺甜的。”邱少扬亲了明堂一下：“明队，你要是刚刚见面的时候，有现在这么甜，我们早在一起了。”
明堂：“那是我的错，我以后加倍补偿。”
胡闹了一番，邱少扬去浴室洗澡，明堂就在家里收拾家务。
他还是听渴望和邱少扬进行到最后，可他实在是舍不得邱少扬受罪，这是个金枝玉叶的小少爷，皮肤嫩/滑，浑身上下哪里都好看，他怕自己没轻没重地弄伤了邱少扬。
所以一直不敢迈出最后一步。
倒是让邱少扬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从镜子里左看右看，也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每次到最后了，明堂都会刹车。

第134章 新年篇一（日常）
桌上的电话响起。
明堂写着年度报告, 看了一眼，是他妈妈打来的。
明堂接过电话，问道：“妈, 你有什么事儿吗？”
陈婉道：“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今年年三十回家团年吗？”
“妈，对不起，今年年三十我就不回家团年了，少扬他爷爷身体不好, 今年可能是他们能一起团的最后一个年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倒不是因为明堂不能回家团年, 而是因为邱少扬爷爷的身体：“那你就留在春城陪陪少扬吧, 这孩子真的太苦了，年后你们两个抽个时间回来一趟，大家一起吃顿饭。”
“妈, 谢谢你的理解。”
明堂提出这个要求, 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父母的，毕竟姐姐已经嫁出去了, 姐姐出嫁，年三十肯定是要在婆家过。今年团年他不回去，家里就只有父母两人了, 父亲自从当上了局长, 每年团年的时候都是在警局主持大局。
他们这一家子, 除了陈婉都是警察，也属实是没什么空闲的时间。
邱少扬最近忙着置办年货, 主要是给那些合作的伙伴送礼, 这件事儿往年是裴侑旻做, 今年是邱少扬主动揽下来这个活, 一是考虑到裴侑旻年纪也大了，邱少扬想尽可能地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让裴侑旻轻松一些，二是希望能给裴侑旻和他父亲也多留下一些时间，他们父子二人虽然不都不姓邱，可在邱少扬的严重，他们都是邱家的人。
晚饭说好了在邱少扬爷爷家里吃，明堂一下班就赶过去了。
他到的时候，邱少扬正和爷爷一起坐在后院里聊天。
多数都是聊公司未来发展的问题，老爷子想看看邱少扬的看法，明堂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厨房里帮良姨弄邱少扬喜欢吃的菜。
饭桌上，老爷子问：“你们今年过年怎么安排？”
邱少扬之前想过这个问题，但他还没有和明堂商量，心里也还没谱。
明堂道：“我已经和家里说过了，今年过年我和少扬留在春城，等年后抽个时间，带少扬回石城待两天。”
老爷子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不好，今年是你们两个交往的第一年过年，之前两边的家长，咱们也都算是见过了，你们两这关系，也是我们双方家长都认可的，目前国内的大环境，你们要想领证结婚确实是不行，不过你们都住到一起了，那我们双方也都算是亲家，过年还是要走动的，我这身体不好，就不能和少扬一起去你们家串门走亲戚，这件事儿到时候就交给侑铭负责。”
明堂点头：“那这样也行，就按照爷爷说得办。”
邱少扬和裴侑旻互看一眼，也都觉得爷爷说得有道说得有道理。
邱少扬其实心里是明白的，爷爷自己也清楚他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之所以这么促成两家之间的走动，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托孤，让明堂家能尽快地接纳自己，这样不至于在他走之后，邱少扬孤身一人。
裴侑旻自然也是明白老爷子的苦心，会极力地完成这件事。
饭后，邱少扬和裴侑旻去书房聊过年送礼的事情，老爷子则是让明堂推着他在外面走一走。
年底的空气还是比较凉的，邱少扬给老爷子拿了一件毛毯披上，给明堂也披上一件大衣，不忘嘱咐：“别走太远，也别走太久，凉风吹多了容易感冒。”
明堂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邱家老宅占地面积很大，带有高尔夫球场，以前老爷子刚退休那会儿，经常会和朋友们一起打高尔夫。
那时候邱少扬的奶奶就坐在屋檐下，或者是亭子里，约上几个好姐妹，一起吃着小点心喝着下午茶。
老爷子不打球的时候，整个高尔夫球场，就是邱少扬打滚玩球的地方。
绕着球场边平坦的路慢慢地走着，老爷子说：“这一转眼，几十年都过去了，建这房子的时候，少扬都还没出生，现在一转眼，少扬身边也有了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他父母要是知道，肯定会很欣慰。”
明堂道：“爷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少扬的。”
老爷子说：“我当然知道你会照顾好他。想当年我追少扬他奶奶的时候，可比你现在小得多，喜欢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我能看得出来，你也很稳重，把少扬交给你，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少扬这个孩子，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不喜欢表达出来，需要你多多包容他。”
“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他的身边。”
老爷子点点头，感叹道：“还好他遇见了你。”
明堂轻笑：“遇见他，也是我的幸运。”
老爷子想起了那一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娃，邱少扬的奶奶宋春兰是春城名门望族的大小姐，他的同村堂哥在宋春兰家做工，当时他进城办事，堂哥的妈妈托自己给堂哥捎点儿衣服，他在门口等着，远远地看见留洋归来的宋春兰，洋气的打扮，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小高跟，比他在电影院里看过的女明星都美。
当年宋老爷子自然是不同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这样的穷小子，可他和宋春兰的相爱谁也无法阻挡，双向奔赴的爱情，跨越了阶层，宋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在国外留过洋，思想也都比较开放，加上他们都是浪漫的人，看到他如此执着，也被他打动，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他。
事实证明，他们二老没有选错人。和宋春兰婚后他们一直都很甜蜜，他的事业也逐渐起色，越做越好，直到成为春城的首富，他和宋春兰相濡以沫多年，一直到碧螺湾意外发生，才将他们天人永隔。
他也曾满怀欣喜地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他能够理解明堂。
至于明堂家世如何，他并不看重。
想得多了，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就都涌现了出来，这座宅子毕竟是一家人生活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自然是留下了很多回忆。
邱少扬站在书房的窗口，看着在下面绕着路散步的明堂和老爷子，心里是没有方向的。
他知道，爷爷就快要离开了。可他留不住。
裴侑旻伸手，放在邱少扬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送老爷子回房之后，明堂回到房间，给他妈妈又打了一个电话，将邱少扬爷爷的想法转达给他的父母。
陈婉听了过后，立马就下了决定：“老爷子说得不错，按正常的来说，我们两家也确实是要走动，这样吧，你们就不用回石城了，到时候我和你爸带些礼品，去春城给老爷子拜个年，也顺便和你们团聚一下，让老爷子也能看到我们的心意，即使将来他不在了，我们明家，也会把少扬当做自己的家里人，好好地对待他。”
明堂都快三十了，愣是被他妈的善解人意给弄哭了。
感动地说：“妈，谢谢你。”
陈婉：“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接着陈婉又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儿睡。”
胡道晚安之后，陈婉又补了一句：“你没事儿的时候，要多关心关心少扬。”
“知道了。”
等他洗完澡，邱少扬已经回到卧室了，正在用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明堂说道：“这么晚还要看东西吗？”
邱少扬摘下眼镜放到一边儿说道：“处理一些邮件，公司不是放假了，还堆积了一部分邮件没有处理完，国外的客户他们基本没有休息这一说，你懂得。”
明堂低头亲了他一下：“明天处理吧，今晚实在是太晚了，洗个澡出来，该准备睡觉了。”
邱少扬说：“明天还要好多事情要做呢。”
“我帮你。”
邱少扬嗯了一声，去浴室洗了澡。
这是邱少扬时隔多年后再和爷爷一起过年，也将会是他们最后一个年。
虽然家里已经没有人什么人了，就剩下爷孙两个，邱少扬还是置办了很多年货。
邱家已经很多年在过年的时候不见客，也不会有很多的小朋友来他们家，唯一还有点儿血缘关系的，就是邱天浩一家，不过他们两家已经多年不联系了。
邱家的年货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邱家自己置办的，另一部分是别人送来的。
尽管如此，还是将邱家的一间库房堆满了。
邱少扬让人找了一辆大车，送来的酒就留下放在酒窖里，其他的东西，全部拉倒附近的敬老院或者是福利院这些地方，他们吃不了，留下就是浪费，与其如此，不如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邱家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明堂对此挺感动的，主动帮忙搬上车。
等到了年二十九，邱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剪窗花。
剪窗花这个传统，是从老一辈传下来的，每年这个时候，邱家的人都会聚在一起剪窗花。
老爷子剪了一朵花，一朵茉莉花，用来纪念离世的妻子。
邱少扬轻车熟路地帮着良姨剪窗花，明堂没想到邱少扬可以剪得那么好，跟着邱少扬一起学。
后来，邱少扬用铅笔在红色的纸上帮他画了一幅画，画上的内容是他们两个人，让明堂按着画上的线去剪。
这一幕被裴侑旻看到了，他又想起了已经去世多年的邱晟麟。
邱晟麟很会剪纸，至今在他的钱包里，都还放着邱晟麟剪的纸。
此时的他，只希望邱少扬和明堂，永远都不要变成他们这样。
邱少扬剪好窗花展开，给良姨展示：“良姨，怎么样？”
良姨笑着说：“很好。”
邱少扬开始剪下一副。
老爷子望着落地窗外，裴侑旻望着邱少扬和明堂，裴老爷子则是望着自己的儿子。
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记挂着的人。
到了凌晨，剪完了所有的红纸才收工。
邱少扬的手早就被染红了。
在洗手台洗掉手指上面沾染的红色染料，一晃神，被邱少扬看成了血。
那一瞬间，他的头都快炸裂。
在他的梦里，曾无数次梦到碧螺湾的场景。
明堂正好来洗手，发现了他的异样，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邱少扬缓了一下，摇头：“没事儿，我就是低着头剪东西太久了，有些晕，一会儿就好了。”
明堂不放心，让他回房休息，自己帮着良姨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
隔天早上他们还要起床贴窗花。
等明堂回到房间，邱少扬坐在床上，脸色不是很好。
明堂半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问道：“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医生过来看一下。”
邱少扬反常的抱住明堂的脖子不撒手，贴在他的耳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过年了。”
“我知道。”明堂轻轻揉了一下邱少扬的后脑勺，说道：“我在呢。我会陪着你。”
邱少扬的眼泪滴在明堂的后颈：“我想他们了，我真的好像他们，我很孤单。”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城市里也有部分地区被允许放烟花。
烟花绽放的声音，即使传到他们这里已经很小了，可还是能听见。
邱少扬哭着说：“上一次过年，我的爸爸妈妈奶奶妹妹都还在，我的妹妹挽着我的胳膊，憧憬着，嫁给他从初中就喜欢的心上人，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你知道吗，我陪着我的妹妹去试了婚纱，他挽着我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有疼爱我的爷爷奶奶，有关心我爱护我的爸爸妈妈，有依赖我亲近我的妹妹，还有把我当做亲生儿子的裴叔。”
深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哭，自己却无法帮助，明堂对此感到很无力。
家人离世，邱少扬一直没有走出来过。
邱少扬本就是一个十分重情重义的人，又怎么可能随便的，就能对过去释怀呢？
明堂只能一遍遍地说着：“我在。”
外伤可以愈合，可心理上却没那么容易愈合。
明堂紧紧地抱着邱少扬。
等邱少扬哭累了，自己平复了心情，双眼已经通红。
明堂很是心疼。
可邱少扬却和他说：“对不起。”
明堂捧着邱少扬的脸与自己对视：“你没有对不起我，该道歉的人是我，我没能够帮助你走出伤痛。”
邱少扬摇头：“不是你的错。”
“我的怀抱，永远都为你敞开。”
这一夜，邱少扬睡得格外的不老实，梦中呓语不断，时而哭时而笑，他梦到了很多，明堂只能一直拍着他的后背，一遍遍地重复这个动作。
明堂没有觉得艰辛，更多的是心疼邱少扬。
平常的邱少扬看着一点儿事都没，可他的心里埋藏的东西太多太多。
家人的死，他这一生都将无法释怀。
明堂想，如果换做是自己，自己恐怕也不能释怀。
毕竟那是深爱着自己的家人。
早上他们在楼下相聚，没有一个人是休息好的。
邱晟麟在思念着自己已经去世了快十三年的爱人，而邱老爷子则是在思念已故的妻儿和孙女。
他自问无愧于任何人，可偏偏，妻儿早逝的是他，兄弟反目的还是他，可最让他担心的人是邱少扬，邱少扬心思重，因为聪明，他往往比别人更加敏感，哪怕有人呼吸加重一下，都能在他的心底荡起一片涟漪，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可对于邱少扬来说，那将是一种折磨。
他走后，邱少扬能不能撑住？
年三十早饭过后要贴对联。
以往的对联，都是奶奶写，奶奶写得一手好字，如今奶奶不在，今年的春联，自然是邱少扬写。
良姨端来砚台，铺好纸。
明堂不会研墨，本来裴侑旻说他去，可老爷子拒绝了，他想趁着自己还能有一点儿劲，还没完全不能动弹，给邱少扬研一次墨，这次不研，或许就没有下次了。
邱少扬的字是他奶奶一手调/教的，字里行间，全都是他奶奶的影子。
望着邱少扬落笔写下的字，老爷子的眼里，全是对亡妻的思念。
人在弥留之际，总是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宋春兰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人，他回忆起的，全都是和宋春兰的点点滴滴。
明堂不能帮着研墨，便和裴侑旻两个帮着良姨去贴对联。
邱少扬的字或许名家看不上眼，可对于明堂来说，那是极好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朋友圈内，最多的内容就是关于邱少扬。
他不遮掩自己与邱少扬的关系，头像也换成了邱少扬给他做的剪纸。
站在落地窗外面，看着里面邱少扬的正在写对联的侧脸，他不舍得移开眼。
邱少扬感受到他的注视，扭头看出来，与他对视上，浅浅一笑。
明堂回了他一个笑，然后去贴下一对对联。
过年吃饺子，是绝大多数地方的传统，邱家自然不例外。
邱少扬虽然不做饭，但是包饺子的技术还可以。
源于邱家多年过年会全家一起包饺子的缘故。
这样的氛围，明堂会忍不住地去想，如果其他人都还在，那将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一定很热闹，很幸福。
只是可惜，没有如果。
良姨去给他们煮饺子，老爷子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红包。
除夕，图个吉利。
午饭时，明堂给父母打了电话，邱少扬也和他父母打了招呼。
明堂父母的和善温暖着邱少扬，对方还特地的给邱少扬的爷爷问了好。
老爷子还是很欣慰，对方这么有心。
下午邱少扬他们推着爷爷，前往墓地去祭拜。
明堂第一次跟着邱少扬祭拜他的父母，顿时就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在邱少扬跪下给父母奶奶磕头的时候，明堂也跟着一起跪下。
邱少扬有些诧异，可明堂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奶奶，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少扬的。”
邱少扬一直在刻意压制的悲伤情绪，在明堂这句话说完以后，彻底的土崩瓦解。
墓地里传遍了邱少扬的哭声。
老爷子示意裴侑旻带自己先离开，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年轻人。
裴侑旻最后看了一眼邱晟麟的墓碑，推着老爷子离开。
将来，他也会和邱晟麟一起合葬，因为那本来就是双人墓。
当墓地里只剩下邱少扬和明堂之后，邱少扬不在压制。
所有的情绪，全在哭声里。
这一次，明堂没有像昨晚那样，一遍遍地安慰着邱少扬，因为他知道，此刻的邱少扬需要的是他温暖的怀抱，和安静的环境，能够让他发泄情绪，释放自己的悲伤。
明堂也更加坚定，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和邱少扬坚定地站在一起，做他的后盾。

第135章 新年篇二（日常）
过年各家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 初二早饭过后，明堂的父母带着礼品来春城上门拜访。
明堂父母要来的事情他提前就给邱老爷子和邱少扬说过，因此良姨也准备好了菜, 就等着中午好好招待。
十一点左右，明堂的父母抵达邱少扬家，邱少扬和明堂听到停车的声音，便相继出门迎接。
陈婉看到明堂便招呼他：“后备箱里的东西你去拿出来。”
明堂按照他妈的要求去了。
在他们家，他没有地位的。
陈婉则是拉过邱少扬,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邱少扬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干杵着。
一圈看下来, 陈婉握住了邱少扬的手腕拍了拍：“比之前见你的时候胖了一些了, 看着也更健康了。”
邱少扬笑了笑：“公司放假了就在家里待着，没压力，自然就胖了。”
陈婉道：“我早就想看你了, 可想着明堂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他有时间你未必有，不然我也想你们能回家吃吃饭。”
邱少扬连忙说：“阿姨, 以后我和明堂会抽空常回去的。”
陈婉看向明堂，问他：“你听见没？别像个野人一样，有家不回。”
明堂和他爸对视一眼, 他爸小声说：“更年期到了。”
明堂看他妈妈和邱少扬相处得融洽, 轻轻地笑着, 他心中有数。
他姐嫁了人和姐夫有了小家庭，自然不会和没出嫁一样住在家里, 他在春城一年也不回几次家, 即使是到了石城办案, 也抽不出时间回去, 他爸工作又忙，只有他妈一个人在家里，自然他妈就会觉得孤独。
前两天和他姐打电话的时候，他姐还抱怨，说他妈催着他们生孩子，说要帮忙带孩子。
明堂走到他们跟前儿。
邱少扬说道：“阿姨，叔叔，咱们都进去吧，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陈婉看邱少扬就只是穿了一件毛衣，担心他冻着了，附和道：“对对对，快进去了，别给你冻感冒了。”
随后又说明堂：“你也不知道给少扬拿件厚衣服。”
明堂心里苦，他妈现在是有了儿媳妇不要儿子了。
老爷子因为身体不好，就没有出门迎接，但还是在玄关迎接他们。
陈婉见到老爷子，笑着和他说：“邱老爷子，新年好。”
老爷子笑着回应：“新年好，新年好。”
裴侑旻则是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笑容，接过明堂手里的礼品递给了良姨，招呼着他们入座。
良姨速度也快，立刻就安排人给他们上茶。
邱少扬和明堂坐在一起，茶几上的果盘里放着瓜果，电视里放着老爷子喜欢看的新闻联播。
明堂的父母先是问了老爷子最近的身体如何，又问邱少扬的伤好利索了没。
只是这双方家长一起过年，邱少扬实在是头一次，看着他们长辈聊天，自己也插不上话，就只能一边儿吃橘子，一边儿看新闻频道。
明堂坐在一边儿就负责给邱少扬剥桔子。
明堂父母下午就得回石城，毕竟明家的亲戚多，大年初二家里的亲戚有人喊吃饭，初三还要去拜年。
老爷子说：“这过年两家走动本来应该是相互的，只可惜我这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不过我们家少扬是该上门去拜年的。”
明耀说道：“老爷子，过年就让孩子们陪在你身边儿。”
老爷子看了一眼邱少扬，眼中满是不舍，也毫不避讳：“我这身体不行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都这把年纪了，多活一天对我来说都是赚了，我唯独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孙子，少扬还年轻，将来我走了，他要是遇见了什么事情，还希望你们可以的话就帮他一把。”
“爷爷。”
邱少扬刚刚张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老爷子抬手制止。
老爷子说：“我这身体，没什么不能说的，少扬，你要面对现实，接受我会离开的现实。”
邱少扬起身朝外面走去，他听不了。
裴侑旻立马起身：“少扬。”
老爷子和裴老爷子都对裴侑旻摇头。
他们知道裴侑旻见不得邱少扬难受，可他们也都知道，邱少扬需要面对事实。
他们能管得住裴侑旻不让他动，可他们管不住明堂，明堂见不得邱少扬难受，起身追了出去。
陈婉担忧地看向邱少扬离开的方向。
老爷子看在眼里，心里稍稍宽慰。
明耀听出老爷子这话里话外是在和他托孤，说道：“老爷子，你放心，我们明家就是少扬的后盾，一定拿他当做自家人对待。”
老爷子活了七十多岁，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明耀说没说假话，他自然是一眼看得出来，就是他们对邱少扬这份真诚，让老爷子很满意：“有你们这份承诺，我也就放心了，这个孩子在外人眼里很优秀，但他心里藏了很多事儿，如今遇见明堂，也是他的福分。”
他这么说，陈婉和明耀心中油然而生的骄傲。
他们的儿子，自然也是人中翘楚。
邱少扬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心里更多的是难受。
尽管所有人都说在告诉他，他需要接受爷爷会在不久的将来死亡这个事实，可他就是无法接受。
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接受，爷爷也还是会离开，爷爷的死亡是不可扭转的事实，可能想明白事实和能接受事实本就是两码事。
明堂坐到邱少扬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邱少扬问：“你也要劝我接受吗？”
明堂摇头。
他说：“接不接受，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陪你承担。”
邱少扬主动靠近明堂的怀里：“是不是觉得我脾气不好。”
“不会。”明堂说：“你又不是圣人。人都有七情六欲，有点儿脾气很正常，你又不是乱发脾气。”
“你安慰人可真有一套。”
靠在明堂的怀里，邱少扬心里才能稍稍得踏实一些，不会感觉那么孤独。
明堂说道：“那还不是没有让你心情变好。”
“已经变好了很多了。”
冷风吹过来，邱少扬打了一个哆嗦，明堂将他搂得更紧：“要不要进去？外面太冷了。”
“在外面待一会儿，现在进去，肯定还要听到那些，我不想听。”
“那我去给你拿一件厚衣服。”
明堂上楼去给邱少扬拿衣服，裴侑旻还是没坐住，出来走廊看邱少扬的情况。
看到邱少扬情绪稳定，他松了一口气。
邱少扬说道：“裴叔，你别劝我。”
裴侑旻无奈地叹气：“我不是出来劝你，我就是来看看你。”
邱少扬转头，与裴侑旻四目相对，说道：“叔，放心，我没事儿。”
裴侑旻嗯了一声，对他说：“坐一会儿就进来，别在外面坐太久了，再次感冒了。”
“知道了。”
明堂拿了一条毛毯下来，邱少扬看着裹在身上的毛毯说：“你不是说拿衣服吗？”
明堂给他裹了一个严实，确认了一点儿都不漏风了才说道：“毛毯更加暖和。”
邱少扬笑了笑。
下午明堂原本是送他爸妈回石城，被他妈妈留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陈婉给邱少扬塞了一个红包。对他说：“过年的压岁钱，图个吉利。”
邱少扬也没有拒绝接受的理由，只好收下。
明堂见了，说道：“妈，你这就过分了，怎么不见给我？”
陈婉又拿出一个，递给明堂：“还能把你给少了不成？”
明耀也给他们两个一个人一个。
明耀说：“少扬，往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我们也都在。”
邱少扬感受得到他们的温暖，从他们给红包都是先给自己，不管是什么都先关心自己的细节上的，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在用心的温暖着自己。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
邱少扬一开口，声音就带着哭腔。
陈婉拍了拍他的手，慈爱地说：“傻孩子，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明堂搂着邱少扬的肩膀，稍稍地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说道：“妈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
邱少扬笑着点头。
明耀已经上了车，放下车窗，对明堂说：“照顾好少扬。”
“爸，你放心。”
邱少扬道：“叔叔阿姨你们也多注意身体。”
“好。”陈婉看他们出来的也够久了，说道：“别站着了，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爸，路上开车小心。”
送走了明堂的父母，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回到屋内。
老爷子去睡午觉了，邱少扬和明堂便回了楼上房间。
邱少扬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问明堂：“你哪天上班？”
明堂说道：“七号。”
“那快了。”
明堂嗯了一声：“这几天我都会陪着你的。”
“那你正月十五的时候可以休息吗？”邱少扬想着要是十五明堂可以休息，他们就一起去一趟石城，和明堂父母一起。
明堂：“我到时候可以和陈局申请一下，看他批不批吧。”
邱少扬嗯了一声。
明媚和赵新亮也会回家过十五，明堂和陈局也请到了假。
老爷子倒是很支持邱少扬去明堂家里过正月十五，两家多走动，搞好了关系，在不济那也是依靠。
此时老爷子就有些感叹，要是能允许同性婚姻就好了，这样在他走之前，说不能还能把他们婚事定下来，有法律保护比没有的好。
想起自己早早过世的小儿子，老爷子不免为他和裴侑旻感到惋惜。
正月十五，邱少扬早上陪着老爷子在家里吃了汤圆儿，带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和明堂一起回石城。
当初过年的时候其实就该来拜年，考虑到爷爷的身体才没来。
明堂家是老小区，周围住的大部分也都是他爸爸的同事朋友这些，大部分也都是石城警察体系内的人。
今年过年大家没看到明堂，就总是会问陈婉怎么明堂没回家过年。
昨天明堂说要回家，明媚也会和赵新亮一起回家，儿女都回家，陈婉就和关系好的老姐妹们一起出门去了比较远的海鲜市场买菜。
明堂刚停好车，邱少扬就下车了。
明堂刚想问他干什么去，就看邱少扬前往的方向，他妈妈正和其他的阿姨们拎着菜往回走。
他停好车下车的时候，邱少扬已经快到陈婉的跟前了。
“阿姨，我来提。”
邱少扬说着便去接陈婉手里的袋子，陈婉便也不推诿，都递给了他，也看到远处楼下刚刚下车的明堂。
边上就有人问了：“老陈，这是？”
陈婉说：“我儿子。”
问话的那个人一愣：“？你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儿子？”
邱少扬听陈婉说他是儿子，也提惊讶。
“干儿子呗。”同行的另一个人说。
陈婉没做过多的解释，对明堂喊道：“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不把少扬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明堂快步地跑到邱少扬身边，对他说：“你看，自从有了你，我们家，我又垫底了。”
邱少扬轻笑，站到了陈婉身边，把东西全都给了明堂。
陈婉笑说：“这才对，有什么脏活累活重活全让他干。”
其他人看陈婉不偏袒自己的亲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也有人觉得邱少扬眼熟，可终究是没有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小伙子，有对象了吗？”一个阿姨和善的问邱少扬。
邱少扬说：“有了。”
阿姨惋惜地说：“我有个大侄女，还挺漂亮。”
“别想了。”陈婉拉着邱少扬说：“这是我儿子的。”
邱少扬直接愣住，看向明堂。
明堂只是浅笑，没说话。
其他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婉到了楼下，和老姐妹们告了别，带着邱少扬上楼。
这明堂不仅回了家，还带回来一个样貌英俊的男人，不免就成了大家的话题。还有陈婉的那句话。
等陈婉他们进楼了看不见了，这才有人反应过来。
“陈婉那个意思，不会那个小伙子和明堂好上了吧。”
另一个说：“应该是吧，早些年大家要给明堂介绍对象，她和明耀都是百般推脱，八成这小伙子和明堂才是一对儿。”
“哎呦，你说，这男人和男人&#183;&#183;&#183;&#183;&#183;&#183;那不是胡来吗？”说话的人感叹：“要是这样，那明家岂不是绝后了。”
“现在的年轻人丁克的一大把，不生孩子和他们这样区别也不大，日子是人家过的，关起门来自己过，咱们想那么多干什么。”
“就是，这都2021年了，同性恋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社会这么开放，咱们也别在背后说人家。”
这话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也就没有人再说什么。
回到家，明堂没看到他爸，问：“我爸还在市局？”
陈婉道：“局里有点事情，他回去了一趟。”
洗好了水果，陈婉递给明堂：“给少扬端过去。”
明堂端着一篮子刚刚洗干净的水果，坐到邱少扬的身边，问他：“想吃什么？”
邱少扬拿了个苹果。
上次来家里没有好好看过家里的东西，邱少扬四处看，在茶几下面看到了几本相册。
取出相册，发现上面是明堂和明媚小时候的照片，一家人的全家福这类。
明堂小时候挺瘦小的。
明堂指着自己站在学校门口的照片说道：“这是我幼儿园的时候。”
“看出来了。”邱少扬继续往后翻，有明堂在野外照的，还有一些是旅游的。
从满月到后来的长大成人的照片，全都规整起来。
陈婉出来看到他们在翻看照片，和邱少扬说：“明媚出嫁以后，家里就我们老两口了，他爸有时候就会拿出相册看看，感叹一下时间过得真快。”
邱少扬笑了笑，看到明堂初中的时候毕业照，那时候他还很矮，可到了高一军训，突然就窜得那么高，问他：“你怎么做到的？”
陈婉笑着和邱少扬说：“当初我和他爸还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会十四五岁别的孩子都已经开始猛涨的时候，他一点儿不动，还带他去医院做了检查，一切正常。后来暑假的时候，他没事干经常和同学们一起打球，等到了开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上学期给他买的衣服，直接短了一大截。”
明堂和邱少扬说：“那时候可给我妈吓着了，担心我真的长不高。我那时候一米六都没有，等我高一开学，直接窜到了一米七，我同学们都惊呆了，我妈也松了口气，说一米七就一米七吧，总比一米六好。谁曾想，我高中三年窜到了一米八多。家里的床都睡不了了，我爸专门给我加长到了两米。勉强够我睡，我妈再也没有为我的身高担忧了，出去亲戚们朋友们都夸我个高腿长是个帅小伙，我妈别提多开心。”
邱少扬轻笑：“那你怎么长到了194的？”
明堂说：“大学之后，在学校长得，我去学校报道的时候量的身高是184CM，学校的铁架床当时给我安排的是190尺寸的，后来大学上了半年，我的铁架床也容不下我了，后勤管理担心我还长，直接给我换了210的。我194的身高是我剃光头的时候量的，算上头发和鞋子，四舍五入应该差不多两米吧。”
邱少扬：“我就说，你这个194怎么看着还高那么多。”
明堂笑：“是啊，家里的床，我现在躺上去，伸直了腿，脚就在外面。”
陈婉问：“要不我让你爸再给你加个20厘米？这样应该不会了吧。”
“不用麻烦了。”明堂说：“我和少扬很少回来住，也不是完全不能睡。”
陈婉抿了抿唇，没说话。
邱少扬注意到了，和陈婉说：“阿姨，那就麻烦叔叔加长一下吧。”
明堂看向邱少扬，邱少扬捏了他一下。
平常那么聪明的人，这会儿犯傻，陈婉作为母亲，这么在意儿女，听儿子说不回来住，得多难受。
明堂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妈，我那个床也很多年了，再加固估计不结实，重新买一个大一点儿的吧。”
陈婉这才说道：“行，过几天我着手安排。”
她又和邱少扬说：“少扬你看到时候房间里需要换什么，你就和我说，我到时候一起换。”
邱少扬道：“不用，其他的都保留吧，毕竟是明堂用了那么多年的东西，那都是回忆。”
“好，那就听你的。”
陈婉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厨房做饭，不准备打扰他们了。
明堂寻思着，自己许久不回石城，也很久没去过局里，就打算回一趟局里看看自己的兄弟们。
邱少扬自然没意见。
陈婉看他们要出门，问他们去哪里，明堂如实相告，陈婉道：“那你们记得中午回来吃饭。”
“知道了。”

第136章 元宵节（日常）
明堂开车载着邱少扬去石城的市局, 石城禁毒总队和市公安局在一起。
路上明堂买了水果，回去看以前的同事，空手怎么都说不过去。
当初因为塔八暗杀的原因, 他离开石城禁毒队的时候，觉得无言面对他们，是他导致了同事的死亡，也是他让同事们陷入了危险。
因此明堂一直不敢回来看自己曾经的同事。
如今有了邱少扬，塔八也已经得到了惩罚, 明堂也和自己的过去和解了。
门卫认识明堂的车，直接就开门让他进了。
停好车后, 明堂迟迟没有下车。
邱少扬覆上他的手, 轻轻地拍了拍，明堂转头看向邱少扬，邱少扬朝他点了个头, 说道：“还有我。”
随后邱少扬下了车, 绕去后备箱拿东西。
明堂叹了口气，从挡风玻璃往前放看, 前面就是禁毒总队的行政大楼。
从后视镜看到站在后备箱旁等着他的邱少扬，明堂下车关门，快速的来到邱少扬的身边, 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幸好有邱少扬在。
现在邱少扬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两人一起并肩走进行政大楼, 一楼的同事看到明堂, 纷纷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明堂之前所在的一支队办公室在三楼，局里来来往往的, 很多都是明堂曾经的同事。
他们看到明堂之后, 都笑着和明堂打招呼：“元宵快乐。”
这种亲昵的感觉, 好像明堂从未离开过一样。
来到三楼, 明堂站在楼梯口，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正聚在一起聊天。
面朝明堂的人朝他笑了笑，那是个年龄看着有四十多，一身正气，看起来十分精明的老警察，从他身上的警衔，邱少扬推断这人应该是明堂以前的领导。
老警察这般笑着看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其他的警员纷纷回头看过来，看到明堂的那一瞬间。
大家都安静了。
随后，整个三楼爆发了非常激烈的欢呼声。
引得楼上楼下的同事们纷纷侧目。
没用几分钟，这个禁毒总队所有人都知道明堂回来了。
明堂在禁毒总队能有这么多人知道，一是因为他是明局的儿子，二是因为他在禁毒总队工作的那几年里，有勇有谋，平均每个季度都能有个人荣誉。
明堂的父母死于禁毒，他痛恨毒贩，因此全心全意地投入禁毒，尽管后来离开了禁毒队伍，可他过去的表现，依旧会被拿出来做例子。
邱少扬以前只是听唐岩说过明堂的事情，如今算是真的领会到了。
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明堂和他们欢聚。
明堂身上的疤，足以证明他过去的英勇。他是一个不会喜形于色的人，如今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想来，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塔八步步紧逼，明堂会一直在禁毒一线，要么光荣牺牲，要么光荣退休。
等他们高兴完了，才注意到站在一边儿一声不吭的邱少扬。
那位最先看到明堂的老警察问：“这位是？”
明堂站到邱少扬的身边，毫不掩饰地告诉他们：“我的男朋友，邱少扬。”
顺便又给邱少扬介绍：“这是我师父，同时也是我的支队长，张冲，你叫他张支队就可以。”
邱少扬礼貌地喊了一声：“张支队。”
张冲笑了笑，说道：“邱总你好，上次我们在明媚的婚礼上见过的。”
邱少扬点头：“是的，只是当时没有和您打招呼。”
张冲问明堂：“到我办公室坐坐？”
明堂：“好。”
他将东西给了以前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和邱少扬一起去了张冲的办公室。
张冲给他们泡了茶，和明堂说：“你是我带过的最出色的徒弟。”
明堂：“我也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教导。”
张冲还是很想念明堂在警队的日子，说道：“我听说塔八已经被枪决，现在不会再有人威胁你的生命安全，明堂，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回来继续禁毒，我年纪大了，到时候我退了，这个位置肯定是你的。”
邱少扬看向明堂，那一瞬间，他有些紧张。
因为他知道，明堂很热爱禁毒工作。
明堂说不想回来是假的。
张冲一直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当年要不是出于保护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放明堂离开禁毒队伍的。
“抱歉。”明堂觉得很对不起张冲的栽培。
张冲只是点了点头，他尊重明堂的看法。
明堂不想和张冲产生误会，解释道：“张支，我不是不想回来，只是我现在在春城市局刑侦队担任重案大队的队长，我要是走了，春城重案大队的工作能力将大打折扣，我热爱禁毒，但我是一名警察，禁毒是守护人民生命产才安全，侦破重案要案也是守护人民。”
张冲道：“我都明白。”
他们多聊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
来的人说：“张支，比赛要开始了。”
明堂给邱少扬解释道：“这是我们石城禁毒的传统，每年元宵都有射击，擒拿等比赛。”
张冲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明堂看向邱少扬，询问他的意见。
邱少扬：“去吧。”
明堂好不容易这么兴奋，他不想扫了明堂的性质。
于是大家前往靶场。
一共有三个支队。
明堂以前的同事说：“以前明哥在的时候，每年射击和擒拿都是第一。”
另一个说：“明哥神枪手，在警校的时候就一直第一，差点儿就被特警对要过去做狙击手了。”
邱少扬小声说：“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明堂：“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
邱少扬说：“你少得意，我当年也是第一，警局特招，没毕业都已经进市局重案队了。”
“知道，我查过。”明堂问：“要不要比一比？”
“你想比什么？”
明堂说：“射击。擒拿就算了，到时候我下手重了弄伤你我还心疼。”
“行啊。”
“输了喊老公，听到了没？”
邱少扬问：“那要是我赢了呢？”
明堂所：“那我喊你。”
三队排除队员轮番上阵，明堂和邱少扬跟着领导们一起观战。
警队对于警员的射击要求没那么高，合格就好，缉毒警要求稍稍严格一点儿，但也不至于要求他们人人都是神枪手。
因此大家的成绩，多数都是在及格线以上，却没有多少个能满分。
三队比完了，没有一个人拿了满分。
分管禁毒的副局长和明堂他爸都过来了，听着他们汇报了成绩，说道：“春城市局的重案大队队长看着，你们的表现就这样，传出去都丢人。”
江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之前是在一线，去年年底调职了，虽然还在禁毒队伍，不过已经不在一线了，说道：“姚副局，不如我和明队来比一场？”
邱少扬微微挑眉。
明堂也有些不悦。
以前他喜欢练枪，江桥就总和他一起练枪，警校的练枪场上总是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明堂刚准备拒绝，邱少扬便和明耀说：“明局，我刚刚好明堂打了赌，我们也要比一下射击，那不如，我也一起来？您意下如何。”
明耀身后的一位曾经在春城市局工作的领导说道：“邱总当年在警校那也是各项第一，我看不如就让他们一起比一比，年轻人喜欢竞争，这是好事。”
明耀看向明堂，替他捏了一把汗，这一边儿是前男友，一边儿是现男友。这要是邱少扬赢了，明堂自然平安，这要是江桥赢了，明堂还能不能平安？当爹的，总要为儿子多考虑。
明堂明白他爸的顾虑，点了个头。
得到了儿子的许可，明耀这才说道：“那你们就比一比。”
邱少扬已经许多年没摸枪，明堂提议：“不如你先试一轮儿，找一下手感。”
设计比赛不仅仅要比射击，还有枪械组装。
明耀说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少扬你就先试一下。”
邱少扬嗯了一声，随后开始拆抢，然后组装，上子弹，射击。
这一套操作下来，速度不算很快，但基本功没丢。
邱少扬瞄准靶心，偏头，单手持枪，随后连开十枪。
明堂实力不错，看到邱少扬十枪全在十环，有些惊讶：“邱顾问，深藏不露啊。”
邱少扬笑了一下，拆抢。
很快，比赛开始，正式比赛不仅仅是固定靶，还有移动靶位。
随着哨声，他们开始组装枪，明堂和邱少扬的速度旗鼓相当，比起刚才，邱少扬明显速度快得多了，却没有人注意到江桥。
不过他们整体速度差不多，江桥装枪略快他们，开枪也比他们快。
邱少扬和明堂并不急，他们眼里就没有江桥的存在。
设计不仅仅要速度，命中率也很重要。
邱少扬和明堂几乎是同时开枪，移动靶打完换枪固定靶，数枪连发。
也是同时放下枪。
明堂朝邱少扬抬了一下下巴。
邱少扬只是笑了一下，丝毫不慌。
等着报靶。
移动靶邱少扬和明堂都一样，正中红心。
看到固定靶的时候，邱少扬那边儿报靶的人愣了，半天没报。
明堂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走过去查看。
看到靶心，明堂也愣了。
邱少扬的靶心上只有一个弹孔。
于是明堂走到去看后面的墙体，随后得以确认，邱少扬是全部从一个弹孔穿了过去。
江桥那边儿或许是因为心里有干扰，移动靶一个脱靶，固定靶一枪九环，剩下的虽然在十环，可他还是数了。
从技术难度上来说，邱少扬无异于是更胜一筹。
明耀看了带头鼓掌：“不愧是专业第一。”
明堂也为邱少扬鼓起了掌：“厉害，服了。”
至于江桥，明堂从头到尾没看过他。
热闹也不属于他，尽管他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可还是不够，掌声和荣誉是属于邱少扬的，明堂也是属于邱少扬的。
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他是真的错过了明堂，再也找不回来。
明堂和明耀说道：“爸，该回家吃饭了。”
明耀笑呵呵地说：“回家，吃饭。”
明堂和以前的同事们告别，和邱少扬一起离开。
明耀跟着他们一起，三个人走出了行政楼，明耀自己去开车，明堂和邱少扬则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目送他们离开的人都看到了，明堂替邱少扬拉开车门，替邱少扬系好安全带。
包括江桥也看见了。
明堂的视线，再也不会看他。
等车开出市局，明堂给邱少扬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江桥会在。”
“不用解释。”邱少扬说：“我比他优秀，比他有钱，他不配和我比较。”
明堂了解邱少扬的脾性，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专注开车。
邱少扬又问他：“你笑什么？”
当然，邱少扬也知道，明堂不是那种对别人落井下石来满足自己利益的人。
明堂说：“我就是觉得你这样挺可爱的，偶尔看你小小的吃一下醋，挺好。”
邱少扬哼了一声：“我就是吃醋，怎么了？”
“你吃我醋，我开心还来不及，说明你在乎我。”明堂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别生气了，我以后少来就是。”
“为什么要少去？你又没有做错什么。”邱少扬道：“我也不是不讲理，就是替你觉得不值，你和他五年，转头他就和别人结婚生子。”
“这怎么还替我气上了。”明堂抽出一只手，捏了一下邱少扬的脸：“过去的就别再想了，趁早止损是件好事，而且要不是他背叛，我们也不会有今天，你比他更适合我，所以没必要想那么多，除了让你自己平添烦恼也没什么其他益处。”
“这么说也对。”
邱少扬便不再去想那些事情，转而问起：“你姐姐他们现在到家了吗？”
明堂：“我也不清楚，不过说好了一起过元宵，总该不会缺席。”
看他有顾虑，明堂问：“怎么了？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邱少扬解释道：“这倒不是有什么不妥，我和赵新亮的关系你是知道的，这见了面，我是该管他叫姐夫还是他管我叫哥呢？”
“原来是这事儿。”明堂给他想了个办法：“咱们各论各的，你从前和他怎么样，现在就还是怎么样，他是我姐夫这肯定是板上钉钉子。”
车到楼下，明堂他爸已经到了，正在门口和人聊天，一看就是赵新亮和明媚。
邱少扬和明堂下车后，赵新亮朝邱少扬笑了笑。
明堂问：“你们怎么没上去？”
明耀说：“你姐听说你们两个在后边，就说等一会儿，这不就等上了。”
“上去吧，外面冷。”明堂接过明媚手里的东西，一家人一起往楼上走。
明媚挽着明耀的胳膊，明堂跟在后面，赵新亮则是和邱少扬走在后面。
赵新亮问求邱少扬：“你胳膊怎么样了？”
邱少扬活动了一下给他看：“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行。”赵新亮说：“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咱们两个最后成了一家人。”
邱少扬：“我也没想到。”
赵新亮小声说：“论关系，你是不得叫我姐夫。”
邱少扬看了他一眼，看到赵新亮跃跃欲试的小表情，一抬头，对上明堂正好在楼梯转角往下看的眼神，只是笑了一下，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赵新亮倒不是真的想占这个便宜，就是开个玩笑。
一开家里的门，饭菜香气扑鼻。
陈婉也听见开门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他们都到了，说道：“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明媚放下东西，进厨房给陈婉帮忙，母女两个之间肯定有话说，明堂他们也就没进去。
明耀把自己珍藏的酒拿了出来，酒杯也都摆好，明堂见状去帮忙。
邱少扬和赵新亮坐在沙发上。
气氛融洽，幸福洋溢，邱少扬看向明堂，明堂似乎是感受到了，回头与他视线相接。
明耀说：“今天下午可都没事，人难得这么齐，咱们谁都别推诿，喝上一杯。”
明堂笑着说：“我看你就是想喝酒，平常我们不在家，你找不到理由，现在倒是有理由了。”
“爸，你就只能喝一杯。”明媚端着汤出来。
陈婉也说：“少喝点儿酒，对你身体好。”
邱少扬站起身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陈婉说：“你们先坐下，还有个凉菜，端出来就能吃了。”
明耀也招呼邱少扬：“少扬你来坐。”
明堂已经拉开了椅子，示意邱少扬坐过去。
邱少扬坐下后，陈婉也端着凉菜出来了。
圆桌正好坐下六个人，邱少扬左边坐着陈婉，右边坐着明堂，对面坐着赵新亮和明媚。
明耀说道：“开饭吧。”
陈婉和明堂都在给邱少扬夹菜。
陈婉说：“我专门和明堂问了，知道你爱吃这些，专门给你做的。”
“谢谢阿姨。”邱少扬十分感动，其实他坐到桌边就已经发现了，基本都是他喜欢的，知道这是陈婉有心安排的。
陈婉笑着说：“你和我们家明堂，现在算是定下来了吧。”
邱少扬不明白为什么陈婉这么问：“当然是。”
明媚和赵新亮倒是明白，但他们谁都没点破。
陈婉看了明堂一眼，说道：“那你们既然定下来了，你和明堂那也算是小两口，还叫阿姨多生分。”
明堂觉得他妈妈现在提这件事儿不合适，便想打乱，毕竟邱少扬失去了父母，爸妈这称呼对他来说是伤痛。
明耀却是先开口了：“少扬，我们是把你当成了自家人，明堂虽然不是明媚，但你和赵新亮在我们两个这里的身份地位是一样的，你明白的吧？”
“我明白。”
只是邱少扬确实是因为失去父母，多年没有这般叫过别人爸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吃饭吧。”明堂说着，便给邱少扬夹菜：“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邱少扬对他笑了笑，端起酒杯，看向明耀和陈婉：“我父母走了很多年，这么多年我一直积压在我心里，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包容，对我和明堂在一起的支持，爸，妈，往后我会和明堂好好地在一起，和他一起孝敬你们，谢谢你们对我的认可。”
陈婉和明耀听见邱少扬叫了他们爸妈，别提多高兴。
明堂也很意外，同时也很欣喜。
陈婉连忙说：“好孩子，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以后有我和你爸在，这里也是你的家，你随时能回来。”
邱少扬点头，眼泪滑落，他低下头不想给他们看见：“对不起，我情绪有些激动。”
明堂递了一张纸给邱少扬。
等他再抬头，已经不见眼泪。
明媚提议道：“咱们举杯碰一个吧，今天可是喜上加喜。”
“好。”

第137章 元宵节2（日常）
饭后, 楼下小区有人喊明耀去下棋，明耀收拾了东西就下去了。
明堂问邱少扬：“你想不想出去转转，我带你四处看看。我读书的幼儿园, 小学，初中，高中都在附近。”
邱少扬：“好啊。”
明堂他们这个小区虽然老，但是住的基本都是公职人员，附近的学校规模虽然不大, 但基本都是公职人员小孩读书。
早年这里是公职人员的安置点，后来才演变成小区, 加上后来搬过来的, 小区里有三千多户。
很多都是体制内的，明堂和他们多多少少都认识。
沿途看见了，彼此间还要打个招呼。
明堂读书的幼儿园就在小区内, 现在的幼儿园装修得很漂亮, 明堂说道：“我以前在幼儿园就是孩子王，所有孩子都听我的。”
邱少扬看他那傲娇的小表情, 忍俊不禁：“这么厉害啊。”
“是啊，我小时候喜欢打架，谁不服气我就打谁。”
邱少扬问他：“那你后来怎么选择做了警察。”
明堂回想起当初自己选择志愿, 说道：“我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报什么专业, 我爸爸和姐姐都是警察, 我警察在警局里晃悠，后来就选择了警校。”
明堂问邱少扬：“你呢？”
回想起过去, 邱少扬说：“我报考警校, 完全是为了追寻我叔叔的步伐, 我从下跟着我叔叔, 也算是耳濡目染。”
两人沿着路，慢慢地往前走。
邱少扬回想起他选择警校那年，小叔高兴的样子。
邱晟麟告诉过他：“你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
被特招进警局，邱少扬直接就进了重案大队，同期进警局的同事也有很多，只有邱少扬与他们不一样。
所有人都觉得邱少扬能进重案大队，完全是托他叔叔的福。
局里从上到下对他照顾有加，上面领导时不时嘘寒问暖，让很多人对他意见很大。
后来他是凭借自己在大案中突出的表现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闲逛得差不多了，明堂和邱少扬回到小区。
明耀还在和他的伙伴们一起下棋。
围观的人看到明堂，招手叫他。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走过去。
“明堂，你这回回来打算呆多久啊？”
明堂道：“晚上走，明天还要上班。”
那人注意到邱少扬，问道：“这位是？”
明耀帮着回答了：“我儿子。”
那人听了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儿子了？”
明耀说：“这是我们家明堂的对象，这要是以后办婚礼，你们可得随份子钱。”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明耀落下棋子：“将军。”
随后起身，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对明堂说：“回家吧。”
邱少扬和明堂倒是不介意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他怕这些长辈受不住，到时候影响了和明耀的关系。
三人走进楼里，明耀这才说：“怕什么，你们一没偷二没抢的，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问心无愧，就不要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
他也是想告诉邱少扬，邱少扬的身份是他们明家认可的，不会亏着他。
“喜欢男人，不是一件坏事，不要害怕，这件事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的影响。现在的社会很开发，以前的那些观点，也该改改了。”
明堂大方地拉上邱少扬的手。
明耀笑着说：“这就对了嘛，恋爱中的小情侣，亲密一点儿怎么了。我和你妈才不会因为你是男的而感觉抬不起头，该抬不起头的，是那些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人。”
邱少扬被明耀狠狠地感动了，考虑到明家的工作环境和朋友圈子，邱少扬一直在刻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到时候他和明堂走了，到时候街坊邻居会议论他们家。
如今明耀坦然的态度，让邱少扬觉得有底气多了。
正巧楼上有一家人下来，和邱少扬他们在楼梯上遇见。
对方和明耀打招呼：“儿子回来陪你过元宵啊。”
明耀笑着说：“是啊，还带了对象回来。”
对方看到和明堂牵着手的邱少扬，先是一愣，随后朝邱少扬笑了笑：“小伙子长得真帅气。”
说罢，又和明堂说：“得空了带你对象上家里坐坐。”
明堂说道：“好，有空了一定去。”
明耀问他们：“你们这是出去吗？”
那户人家说：“是啊，出去去我妈家吃晚饭。”
明耀又和他们多说了两句，这才继续爬楼。
明堂对邱少扬说：“别介意，我爸现在是巴不得拿大喇叭站在楼顶喊你是我们家的人。”
邱少扬闻言轻笑。
明堂告诉他原因：“你那么优秀，我们这些当警察的，最佩服的就是像你这样，处处都优秀的人，即使现在那些人背后闲言碎语说我们什么，我爸也不会放在心上，你能打出十环的好成绩，你能年少未入警校就在公安系统内成名，你能在简短的从警生涯中屡破大案，这不管是谁拥有任何一点都已经很牛逼了，可你全都拥有，年龄不大创造神话，说出去够我爸吹十年了，年纪大了的人，就是有些攀比心，谁谁家的女婿怎么怎么的好，这带你小区里走上一圈，还有谁能比得上你啊。”
明耀在前面幽幽的来了一句：“臭小子，我可都能听得见。”
明堂眨眨眼。
邱少扬没想到明耀一把年纪了，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心思。
明堂说：“下回你再和我回家，保证成了咱们小区的风云人物。”
“是吗？”
明堂自信地说：“那必须的啊。”
这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很热闹。
“你家里来亲戚了？”邱少扬问。
明堂也不是很清楚，打开门，屋里就有小孩子在跑。
明堂和邱少扬说：“小区里和我妈关系比较好的几个阿姨。”
邱少扬哦了一声，有些他早上来的时候还见过。
那些阿姨带着孙子过来的。
陈婉正在和他们聊天，看到明堂他们回来了，赶紧喊邱少扬过去坐。
邱少扬听话地坐到陈婉身边。
明堂坐到邱少扬旁边，开始给邱少扬剥橘子。
陈婉他们脸上都挂着笑，想必是聊得很开心。
那些阿姨将邱少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邱少扬也就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先有陈婉表明立场，随后又有明耀四处展示，邱少扬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明家的一份子。
她们拉着邱少扬问东问西，邱少扬全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还是明耀看不下去了，问邱少扬会不会下棋。
邱少扬说会，这才得以解脱，去和明耀下棋。
明堂也没兴趣和她们一起聊天，就去陪着邱少扬和他爸爸一起下棋。
明堂不会下象棋，邱少扬倒是会一些，以前偶尔和他爷爷下一下。
爷爷退休以后，就喜欢下象棋，奶奶在的时候，他们经常下围棋，家里还有一套刀锋送的上好的棋盘。
不过像邱少扬这种头脑聪明的，他的会一些也比普通人强出了不少。
因此和明耀下棋的时候，他一直有所保留。
不过还是被明耀看出来了，明耀说他：“拿出你的真实实力让我看看，别让着我，咱们之间不搞虚的。”
于是邱少扬不再继续伪装，却还没拿出全部的实力，没让明耀输得太难看。
这样既不会让明耀太丢面子，又能知道邱少扬确实是实力不错。
晚饭时，出门去玩儿的明媚和赵新亮也回来了。
陈婉问他们：“今晚留在家里睡？”
明堂摇头：“今天怕是不行，我明天要上班。”
陈婉只能叹气，对此感到惋惜。
可她也没办法，儿子是警察，工作很重要。
晚饭过后，明堂和邱少扬要回春城。
陈婉他们下楼送别。
临走前，陈婉和明耀一人又给了邱少扬一个大红包。
这段是邱少扬第一次上门，按照习俗，都改给红包。
不过邱少扬手里的两个红包格外的厚实。
回到春城时间还不算太晚，明堂他们合计了一下，回明堂买的房子，路过市局的时候，还买了一些吃的给他们送了上去。
陆长风值夜班，被他们深夜送温暖感动到了。
问他：“你今天和邱顾问回家，一切顺利吗？”
明堂点头：“一切顺利。”
陆长风喝着咖啡，说道：“那就好。”
明堂：“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了。”
“快回去吧。”
明堂和邱少扬离开警局回家。
到家邱少扬直接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了。
明堂坐在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发：“累着了？”
邱少扬点头：“是有些累。”
“洗澡睡觉吧。”明堂亲了邱少扬一下：“我去给你放水。”
邱少扬嗯了一声。
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他真的觉得自己和明堂在一起的十分顺利。
好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一点儿阻力都没有，明堂的父母十分接纳他，自己的家人也很接纳明堂。
从他们恋爱至今基本没有挫折，以前理解不了的幸福，现在也都能理解了。
明堂从浴室出来，帮邱少扬找好睡衣，重新回到邱少扬的身边：“宝贝，可以去洗澡了。”
邱少扬勾住明堂的脖子：“帮我洗。”
明堂浅浅一笑，将人抱起：“只要你不怕我吃你豆腐，我就很乐意。”
再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明堂拉上窗帘上床，躺到少扬的身边。
现在他已经很习惯的，上床就把胳膊给邱少扬伸过去。
邱少扬攀上明堂，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做？”
“你是第一次，我们需要合适的时间。”
邱少扬不解：“什么样的时间，是合适的时间。”
明堂说：“一个你可以在床上躺上几天不下床的时间。”
“没有人不想拥有自己心爱的人，我也很想，但爱更多的是克制，我不想让你在这件事上感觉不舒服。”明堂用被子把两个人裹住，说道：“爷爷现在身体不好，你的时间要留给爷爷，这个时候再对你做那些事情不合适。”
邱少扬便不再纠结于这一件事。
元宵过后，新的一年，明堂比较忙碌，邱少扬也是一样，年底的几个大项目，年初开始启动，他每天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明堂更是如此，案子一个接着一个。
老爷子的身体逐渐不好，从前还能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散散步，开年以后已经做不到了，散步也需要别人推着轮椅。
老爷子不太想给人添麻烦，因此也就很少出门散步，也就邱少扬周六周末在家休息的时候，会陪着老爷子在后院的球场散步。
关于从前的一些记忆，记得也是越来越清楚。
又是一个周末，老爷子让邱少扬带着他去一趟墓地，去见一见家里人，给他们扫墓。
明堂因为有案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和邱少扬见面。
邱少扬和裴侑旻带着老爷子一起前往墓地。
到了月底这段时间，老爷子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行了，之前闲余的时候还能在书房里写写字，现在已经拿不动毛笔了，吃饭的时候，手也不那么有力。
邱少扬一直住在家里，私人医生也是一直都在陪护，因此邱少扬知道老爷子身体实际情况。
医生也给他说了，让他尽早做准备，老爷子最多也就还能再坚持一个月。因此此时不管他提出怎样的要求，邱少扬都会尽力满足，不希望在爷爷的生命中留下任何的遗憾。
前往墓园当天的天气相当不错。
邱少扬推着老爷子，裴侑旻跟在后面，拿着祭拜需要的东西。
这个季节本没有茉莉，裴侑旻还是买到了茉莉。
茉莉本不算好看，胜在素雅芳香，邱少扬奶奶的偏爱。
因此邱家的花园里，只有茉莉，且都是爷爷亲手所植，修剪也都是亲力亲为。
邱家的墓碑，每月都会有人来打扫。
停在墓前，老爷子看着墓碑上，已逝去妻子的相片，他和邱少扬说：“我最近感觉和你奶奶，越来越近了。”
邱少扬半跪在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拉住邱少扬的手说：“有些话，我怕不说，到时候就没机会了。”
邱少扬顿时眼中起了水雾，哽咽道：“爷爷。”
“好孩子。”老爷子紧紧地握着邱少扬的手：“你要答应爷爷，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地活下去。麒麟地产爷爷就交给你了，你要记住，麒麟地产不仅仅是我们邱家的企业，背后是上万个家庭，没有他们的付出和努力，就没有麒麟地产的今天，我不求麒麟地产未来能有多厉害，是不是世界五百强，是不是国内第一，我唯一的诉求，就是别亏待了那些为我们付出的员工，你奶奶在世行医救人，医者仁心，她必然也是希望你能够始终记得，我们麒麟地产是民族企业，而不是资本企业。”
“爷爷，你放心。”
“好。”老爷子对邱少扬和裴侑旻说：“你们先去其他地方待一会儿吧，我想和你奶奶他们多待一会儿。”
邱少扬生怕出事，可还是被裴侑旻拉走了。
两人站在五十米外。
邱少扬视线还是一直在老爷子身上。
裴侑旻说：“别太担心，老爷子只是怕以后没有机会再来给他们扫墓。”
邱少扬不忍再看，转头往城市望去。
裴侑旻问邱少扬：“知道当年老爷子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墓地吗？”
邱少扬摇头。
裴侑旻指过去，说道：“那个方向，就是我们麒麟地产的办公楼。到了晚上，麒麟地产的招牌一亮，这里就能看得一清看得一清二楚。”
邱少扬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还真是能看见，不过就是太远了，不清晰，而他从前没有注意过。主要的原因就是离开的时候自己总是低着头伤心，所以没有往那个方向看过。
裴侑旻说：“这里面向春城最繁华的地方，春城的建设少不了麒麟地产，对于爷爷奶奶他们来说，春城更像是他们一手养大的孩子，所以他们对这座城市充满期望，希望将来春城能够越来越好，更是希望麒麟地产能够越来越好。他们想在这里看着春城繁荣昌盛，看着我们都能平安喜乐。少扬，死亡不可怕，他们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邱少扬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死亡不可怕，可明知道自己的亲人即将死亡，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才可怕。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邱少扬和裴侑旻过去，老爷子最后伸手一一摸过墓碑上每位亲人的照片，随后对他们说：“回家吧。”
回程，老爷子特地叫他们在春城老街转了一圈，老街现在很多地方也不是当年，可老街的路没变，依旧是当年的路。
邱少扬知道，老街当年有个医院，奶奶就是在医院里工作，爷爷每天都会来接奶奶下班，风雨无阻，虽然一切都变了，可他和奶奶的经历是真的。
回到家之后，老爷子把自己关在了书房，连邱少扬都没能进去。
晚饭时，老爷子照旧出来吃了晚饭。
明堂难得有了空，回来陪邱少扬他们一起吃了饭。
饭后两人坐在楼上的阳台沙发里翻看着以前的相册，明堂说：“看爷爷的气色好像不是很好。”
邱少扬显得有些疲惫：“是，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准备，爷爷已经没多少日子了，可能三月半都撑不到。”
明堂将邱少扬揽进怀里：“我会陪着你的。”
邱少扬嗯了一声，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就往下掉，邱少扬抬手抹去。
“真希望今年的茉莉花能够开得早一点儿。”
这样，爷爷说不定还能看到今年的茉莉花开。
明堂安慰他：“会看到的。”
邱少扬说：“我知道爷爷也在等着茉莉花开，这是他亲手所植，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一园子的茉莉花。”

第138章 逝者已矣
进入三月, 春城的天气比起二月大有好转，连日放晴。
可这样的好天气，没能给老爷子带来好的运气。
那天傍晚, 老爷子经历了一次抢救，人虽然抢救过来了，可人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和邱少扬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连着几日老爷子卧床不起，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邱少扬放下了工作，陪在家里。
院子里的茉莉似乎是感知到了, 一入三月就开始长出花苞。
茉莉花喜好阳光, 连日放晴，茉莉花长势极快。
从前四月中旬才会开花的茉莉，今年已经隐隐能感觉到即将开花。
又是一天天气晴朗, 前一日明堂来看过老爷子, 由于他们手里有个大案子，需要出差几日, 暂时不能再春城，来同老爷子和邱少扬告别。
今日一大清早就出门了。
邱少扬醒来后，下楼吃了早餐, 如往常一样, 去陪伴老爷子。
难得今天老爷子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老爷子问：“少扬, 今天多少号了？”
邱少扬道：“今天16了。”
“16号。”老爷子重复了一句，对邱少扬说道：“外面天气不错, 带我出去走走吧, 哪怕是去院子里坐一坐, 看看那一院子的茉莉也好。”
邱少扬询问过医生的意见之后, 在医生的帮衬下，将老爷子弄上轮椅，推着他去了后院。
老爷子看着院子里的茉莉，说道：“我闻到了茉莉的芳香，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快开了。”
邱少扬点头：“是啊，应该就这几天，就能开上不少了。”
“今年的茉莉开得格外得早。”
邱少扬说道：“可能是今年的天气好，光照充足，气温也合适，有些地方的茉莉上周就已经开始了，我看市面上已经开始流通了。”
老爷子笑了笑：“可能是，唯有这茉莉的花香，沁人心脾。”
邱少扬陪着老爷子坐在房檐下，太阳不太能晒到他们。
老爷子说：“以前你奶奶每年都会收集不少茉莉花骨朵留存下来做成花茶，全都用罐子密封好了，你去找良姨拿出来一罐，泡一壶茶给我吧。”
“好。”
邱少扬回屋，去找良姨拿茉莉花茶。
良姨带他进入一个小房间，柜子里面摆满了晒干的茉莉花，全部用罐子密封好了，上面都标着封存的日期。
良姨说道：“老夫人不在的这些年，老爷爷一直在做这件事。”
邱少扬此刻眼睛发酸，看过所有封存好的罐子。
良姨取了一罐递给邱少扬，说道：“这是老爷种下茉莉花之后，隔年长出的茉莉花，老夫人亲手采摘晒干收集起来的，也就剩下这最后一罐了。得有二十多年了。”
邱少扬捧着这个密封罐，对良姨说：“麻烦你稍后拿一套茶具给我。”
“好。”
捧着罐子回到后院的房檐下，老爷子的目光始终在注释这院子下方的茉莉园。
邱少扬坐下后，将罐子放下，良姨端来了茶具。
老爷子说：“许久没有喝到你泡的茶了。”
邱少扬开始摆茶具。
“你这泡茶的手艺还是和你奶奶学的。”提起已逝的妻子，老爷子满是眷恋，和邱少扬说：“最近我常常能想起关于你奶奶的事情。”
他说：“以前看你奶奶泡茶，对我来说那都是一种享受。”
邱少扬笑了笑，良姨又给他们端来了小炉子，点上火，开始烧水。
老爷子又说：“现在喜欢自己烧水泡茶的人可是不多了，年轻人都喜欢快节奏的生活，什么两秒三秒速热的管线机，像我就用不惯，还是喜欢传统的烧水方式。”
邱少扬只是笑了笑，说：“科技越来越发达，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注重效率。”
“那也不要忘记了享受生活呀。”老爷子说：“事情慢慢做，总能做完的，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着急，到老了才发现，自己这辈子好像都没有享受过生活。你和明堂工作都忙，可你们总要抽出时间来享受时间享受生活才行啊，那不然将来你们都老了，回过头了才发现你们两个之间都没有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年轻你们不出去走，将来老了走不动了，多可惜。”
“我们会一起出去走一走，玩一玩的。”
喝上了邱少扬亲手泡的茶，老爷子十分满足，转而又有些哀伤：“一转眼，你都三十二岁了。从那个喜欢追着我后面喊爷爷的小家伙，变成了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过去这么多年里，我一直都在以你为骄傲。少扬，我们全家人，都以你为骄傲。”
邱少扬双眼含泪点头：“我知道。”
“你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作为麒麟地产的继承人，你也没有让麒麟地产失望过，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老爷子说了很多很多话，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奇怪，这茉莉花茶，怎么好像永远都喝不够，闻着满园茉莉的香气，就好像你奶奶从来没有离开我一样。”
听老爷子说了那么多，邱少扬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哭了。
他难过的是他知道爷爷没多少时间了，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老爷子说：“哭什么，爷爷这不是还没走。”
他这么说，邱少扬就更是绷不住了。
老爷子始终保持微笑，对他说：“人终有一死，你要看开一些，不仅我会死，你裴爷爷，良姨，裴叔，明堂，大家都会在将来的某天离开，包括你自己，所以不要难过。”
“我希望我走之后，你能够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和明堂好好地在一起，麒麟地产，我就交给你了。”老爷子说：“当初你曾爷爷临终前，将公司交给我，那时候还不叫麒麟地产，我从他手里接过公司以后，在公司员工的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将公司一步步地壮大，后来经过你爸爸妈妈的不断努力，才有了后来的规模，这也算是子承父业，咱们这家公司，见证了西南地区从落后到繁荣，也承载了我们邱家几代人的心血，对我来说，麒麟地产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一样的有血有肉，往后，不仅仅是你掌控麒麟地产，他也同样会陪伴你历经风雨见彩虹。”
邱少扬重重地点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管理好麒麟地产。”
“我相信你。”
中午吃完饭，老爷回屋里小憩了一会儿。
下午，老爷子说院子里的茉莉花香味更浓了，闻着舒心，要去看。
邱少扬再度将他带到房檐下。
香味确实是比上午更浓了一些。
老爷子指着一处，说道：“你看看，那一簇是不是要开了。”
邱少扬望过去，确实是快开了。
“等一等吧，说不定，等会儿就开了。”老爷子对邱少扬说：“你再帮我泡一壶茉莉花茶吧。”
“您上午已经喝了一壶了。”
老爷子朝邱少扬笑了笑，温柔慈祥地说：“去吧。”
邱少扬只好听话，再帮他泡上一壶。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簇茉莉开了。
老爷子对邱少扬说：“你去剪下来，帮我拿过来，再去拿个瓶子，装点儿净水过来，到时候养在我房间的床头边上。”
“好。”
邱少扬拿起茶几下面的剪刀，去把那一簇连着枝丫一起剪下来，稍稍修剪，递给了老爷子。
“你这修剪的技术倒是还不错。”老爷子颤抖着接过，放在鼻尖轻嗅：“香气宜人。”
邱少扬转身去拿瓶子。
老爷子叫了他一声：“扬扬。”
邱少扬回头：“爷爷，你可很多年没这么喊过我了。”
老爷子笑了笑，对他说：“去吧。”
邱少扬笑着离开，回屋去找瓶子。
老爷子又闻了闻这一枝茉莉的香气，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靠在轮椅的头托上，缓缓地闭上眼。
冥冥之中，他听见了家人的声音。
邱少扬拿着装了净水的瓶子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皮开始快速地跳动，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
当他看见爷爷紧紧地握着他修剪过的茉莉，双眸紧闭。
他心里当下就有了答案。
他快步地走到老爷子的身边，半蹲下，轻柔地喊道：“爷爷。”
“爷爷。”
邱少扬一手握住轮椅的扶手，一手握住老爷子的手，手上仍有余温。
邱少扬能感受到，爷爷的手回握住他的手，他看到爷爷眼角滑落的眼泪，连忙喊道：“良姨，叫医生。”
良姨温声，立马去喊了医生。
医生以他最快的速度来到老爷子的面前，用听诊器听了心跳，也看了瞳孔，对邱少扬摇了摇头。
“少扬，节哀。”
邱少扬猛烈地摇头：“你再看看，我刚刚看到爷爷哭了，他还握住了我的手，他没走，你再看看。”
良姨抹掉眼泪，立马转身，她知道邱少扬现在不冷静，所以她要按照老爷子给她说过的，一旦他离世，第一时间通知裴侑旻。
邱家现在还能掌控局面的，只有裴侑旻。
医生说道：“少扬，这都是正常反应，你清楚的。”
关于人死后的各种状态，医生清楚，和死人经常打交道的刑警也清楚。
邱少扬瞬间跪在了地上，额头抵在了扶着轮椅的那只手的手背上，眼泪滴在地板上，每一滴下去，都能溅起。
裴侑旻在会议上收到良姨的电话，闭了闭眼，极力压制住自己此刻悲伤的情绪，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公司一切事宜，交给助理总裁主持大局，随后直奔邱家。
路上他给明堂打了电话。
明堂此时在隔壁市处理一起案子，根本没空看手机。
裴侑旻便给他微信留了言。
等他赶到邱家，找到老爷子的时候，邱少扬还在后院，老爷子的遗体已经被医生他们转移进了屋内，裴老爷子已经帮忙换好了寿衣。
邱少扬还在院外的台阶上坐着。
裴侑旻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揽过他的肩膀说道：“老爷子看到你这样，会走得不安心的。”
“裴叔。”邱少扬紧紧地抱住裴侑旻，就像他小时候摔跤了，裴侑旻去安慰他一样，邱少扬抱着他放声大哭。
裴侑旻轻轻地拍着邱少扬的后背，只是这一次，邱少扬的哭泣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停止，这一次，他的哭声里充满了绝望。
“叔在。”裴侑旻十分心疼：“想哭就哭吧，叔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邱少扬在裴侑旻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最后因为情绪太激动，直接晕了，把裴侑旻吓得不轻，赶紧叫医生过来看情况。
幸好只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导致晕厥。
这才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明堂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那时候手机各大推送界面，全都是邱家老爷子去世的新闻推送。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麒麟地产的官方网站就已经挂上了讣告，微博和他们自己的微信公众号也都挂上了讣告。
各家官媒纷纷转发，祝愿老爷子一路走好。
邱家老宅和麒麟地产的楼下，有很多人送上了鲜花和花圈，点上了蜡烛。
无论现在的麒麟地产怎么样，邱成峰作为春城乃至整个西南地区的建设者，他的贡献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没有人能否认老爷子的奉献与付出。
自发前来吊唁老爷子的，其中有许多都是老爷子生前的生意伙伴和好朋友。
邱少扬醒来的时候，楼下的客厅里已经有许多西南地区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还有很多人在赶来的路上。
裴侑旻和裴老爷子在楼下主持大局，医生在楼上陪着邱少扬，良姨则负责接待那些来的人。
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裴侑旻是可以代表邱家的，裴侑旻和邱晟麟的感情，是被邱家认可，也是被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认可的，因此在这些人心里，他就是邱家的一份子。
对于邱少扬为什么不能接待他们这些人，裴侑旻也都解释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个人会怪罪邱少扬，反倒都是同期与惋惜。
很多看着邱少扬长大的这次一起前来吊唁的奶奶们听裴侑旻说邱少扬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晕倒，纷纷落泪感叹邱少扬的命太苦了。
邱少扬将近八点才醒来，医生第一时间通知了裴侑旻。
裴侑旻和重要打了招呼，随后便上了楼来到邱少扬的卧室，将当下的情况都给他讲得清清楚楚，并且把准备好的衣服都递给了他，让邱少扬换好。
裴侑旻给了邱少扬一个鼓励的拥抱，说道：“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在他的陪伴下，邱少扬慢慢地走下楼，所有人都能看到此刻他的憔悴。
邱少扬站在最后一节楼梯上，对他们说道：“非常感谢各位前来吊唁我爷爷，谢谢。”
说完，邱少扬深深地给他们鞠了一躬。
外面自发来给邱家老爷子送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楚越他们也都是第一时间过来，尽管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也能给邱少扬给予陪伴。
弯仔没看见明堂，一直在联系明堂。
陵川自从知道邱少扬和明堂在一起后，也一直和邱少扬保持着距离，免得明堂误会。
但这次他来了。以往的每一次他都选择错误，这一次他选择了邱少扬。
在邱少扬需要他们的陪伴时，每一个人都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明耀一家人也全都从石城赶了过来。
明堂接手的案子正在十分关键的时间，他只能是拜托他的爸妈帮他陪伴邱少扬，随后和上面请示回春城参加邱成峰的吊唁。
好在叶局陈局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双双出力帮忙，才让他得以返回。
返回的路上，他的电话几乎被打爆，所有和邱少扬有关的人都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哪里。
他们着急，可明堂才是最着急的那个。
鉴于吊唁的人实在是太多，西南地区多处地标被点亮，其中以春城最为密集。
甚至连一向和麒麟地产不对付的天皓集团，也点亮了他们在春城的地标。
这一晚的春城，当地原住居民都在位邱成峰送行。
也有许多知道老爷子贡献的人，自发的送行。
明堂回程路过其他城市，都能看见为老爷子点亮的地标。
由于送行的人实在是太多，担心出事故，因此邱少扬和裴侑旻商议决定，将在殡仪馆举行哀悼仪式，社会各界人士皆可前往悼念。
明堂赶到邱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
远远地他就看到，通往邱家的路上，全都是车辆，有交警和民警维持秩序，路边沿路都是茉莉花或者是百合花，每隔几米就有一束花或者是蜡烛。
一直到邱家老宅门口。
老宅外面也有民警和邱家自己的安保负责治安。
现场虽然很多人，却出奇的安静，大家都是来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现场虽然有很多媒体，但没有一个人是抱着抢新闻来的。
裴老爷子在门口负责迎宾，邱家别墅虽然大，但也不至于谁都能进，能进去的，都是老爷子或者是邱家有交集的人。
看到明堂赶到，裴老爷子心里稍稍被感到安慰。
明堂问：“少扬现在怎么样了？”
裴老爷子摇了摇头：“情况不是很好，现在是勉强支撑着，晕了一次，起来之后就一直很冷静，他冷静地让我们担忧。”
明堂快步地往屋内走。
屋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由于现在还没有正式举行悼念，老爷子的遗体还在他原来的卧室。
邱少扬此时就在卧室中。
明堂的父母在门口附近站着，看到明堂回来，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明堂在，对于此时的邱少扬来说是唯一一件好事。
裴侑旻走过来对他说：“去吧，他在等你。”
明堂点了点头，怀揣着沉重的心情走入房中。

第139章 生者如斯
“你回来啦。”
邱少扬声音沙哑, 面容憔悴。
明堂快步地走到他身边，将他揽进怀里：“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邱少扬回抱住明堂：“爷爷走了, 明堂，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也走了。”
“你还有我们，少扬，我们都在。”明堂紧紧地抱着他，说道：“爷爷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邱少扬哽咽道：“我知道, 爷爷希望我可以坚强，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明堂, 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宝贝，我知道你难受。”明堂吻着他的额头说道：“没关系, 你可以哭出来, 我在。”
他这一句话，就像是帮着邱少扬找到了宣泄口一样, 邱少扬瞬间就哭了出来。
在他的怀里，邱少扬放肆地哭泣。
站在门外的良姨，迅速将门关上, 让邱少扬的哭声不备别人听见。
可即使是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人还是能够感受到邱少扬心里的难受。
所有人都清楚, 邱少扬市区亲人，有多难受, 没有一个人会觉得邱少扬此刻照顾不周, 更多的是理解。
过了许久, 邱少扬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明堂说道：“我答应了爷爷, 会照顾好你，我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别怕，我在的。”
邱少扬点头，有了明堂，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定海神针，情绪逐渐平缓。
殡仪馆那边儿安排的灵车到了，老爷子被转移到殡仪馆，邱少扬和明堂跟着灵车，裴侑旻他们则是自行前往殡仪馆。
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拍摄老爷子上灵车的画面。
至于和邱少扬一起上灵车的人到底是谁，此时也没有人有心思去扒。
不管这合不合理，明堂也都跟着上去了，邱少扬没有意见，裴侑旻他们也没有阻止，很多聪明的人也都猜出了明堂的身份。
他能够搀扶着邱少扬，邱少扬能在所有人面前，靠在他的怀里，这一家说明了明堂是邱少扬认定的人。
殡仪馆那边儿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灵堂，毕竟这是邱老爷子的灵堂，邱家的人安排得也很迅速。
老爷子的灵相，是他生前就已经拍好的，只是没有告诉过邱少扬。
在邱少扬不知道的之后，老爷子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所以裴侑旻他们才能迅速地做出反应。
就连去世的讣告，也都是邱老爷子之前过目过的。
一切都按照老爷子生前安排好的在进行，他提邱少扬考虑到了一切，就怕邱少扬到时候无法承受。
因此在去世之前，和裴侑旻一起安排了许多。
老爷子的吊唁从早上七点半开始，邱少扬和明堂他们可以稍作休息。
明堂拿了一瓶水给邱少扬，拧开递到他手里：“喝点儿水，你的喉咙哑了，快说不出话了，你今天也哭了太多了，如果不喝一点儿，到时候会脱水的，等晚一点儿天亮了，我让人去给你买一点儿粥过来，你稍微吃一点儿垫肚子。”
“我吃不下。”邱少扬无力地说。
明堂道：“我知道你吃不下，可你总该要吃一点儿东西，你作为爷爷唯一的孙子，更是他唯一仅剩的亲人，你需要接待那些前来吊唁的人，你也不希望到时候让他们觉得你怠慢了他们，对不对？”
明堂知道邱少扬听进去了，对他说：“爷爷安排好了一切，作为爷爷的孙子，也作为邱家的掌权人，你可以在我的怀里哭，你也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把所有不好的一面都在我面前展示，我是你最亲近最爱的人，我可以对你的一切照单全收，单外面那些前来吊唁的人，他们来，是来送爷爷的，他们都是敬重爷爷的人，你作为爷爷的代理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权威的发言人，无论多么难熬，等会儿你都要拿出自己百分百的精力，让爷爷这最后一程体体面面的。这是爷爷当初和我说的，让我转交给你。”
邱少扬点点头。
明堂用力地抱了抱他，随后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老爷子知道，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让邱少扬快速地镇定下来，就一定会是明堂，因此他给明堂交代了很多。
就是担心自己将来走后，邱少扬失控了没有人能够让他保持清醒，因此特地和明堂说了很多。
在明堂的安排下，邱少扬还是吃了一些东西，不至于看着有气无力。
裴侑旻看到邱少扬肯吃东西，也是放心了不少。
等吊唁开始，邱少扬胸前别上白花，站在老爷子的灵堂，一一感谢那些前来吊唁的人。
中午短暂的休息了一下，明堂看着邱少扬吃下了东西，这才重新开始吊预曦正立。唁。
前来吊唁的人比他们想象得要多得多。
原计划晚上六点结束，一直拖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外面仍然有很长的队伍。
即使邱少扬还想继续站在那里，明堂也不忍心了。
长时间的站立，邱少扬的腿脚开始浮肿麻木。
商议之后，裴侑旻顶替了邱少扬的位置，让明堂带邱少扬去休息。
裴侑旻可以站那个位置，可以代表邱家，明堂同样可以站在那里，只是他的警察身份，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如果站上去，将来肯定会被人拿出来反复说，对他将来的仕途肯定有影响，尽管现在大家对他们这种关系很包容，可不见得所有人都能这么包容。
再者，裴侑旻考虑到邱少扬现在的状态，明堂陪在他的身边肯定比自己在更有效，因此他让明堂陪伴邱少扬。
明堂找人弄了一桶热水，帮邱少扬泡脚。
邱少扬的脚都已经麻木了，放在热水里没什么感觉。
老爷子火化这件事，明堂都不敢和邱少扬提。
等泡得差不多了，明堂帮着邱少扬进行按摩：“都肿成这样了，明天你可能连走路都不方便。”
邱少扬此时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的心里是麻木的。
明堂弄了些吃得给他，按照医生的建议，在他的喝的水里加了安定，这样可以让他晚上睡得踏实一些。
现在邱少扬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半个小时不到，邱少扬便睡着了，明堂给他披上外套，怕他感冒。
邱少扬再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昨晚一点多吊唁才结束。
所有人都在忙着，邱少扬极为愧疚。
明堂他们都是一宿没睡，裴侑旻还要盯着公司的事情，更是辛苦，眼里全是红血丝。
好在帮忙的人多，所有一切都稳稳的，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火化这件事，是裴建清和邱少扬说的。
在场的有资格处理这件事儿的人里，只有裴建清辈分最大。
裴建清将所有的事情都给邱少扬说得一清二楚，他们陪着邱少扬去看了老爷子最后一面，随后殡仪馆的人安排将老爷子火化。
到最后，殡仪场的人将老爷子的骨灰装好，交给邱少扬。
中午十一点钟，邱少扬他们从殡仪馆出发，前往墓地，进行下葬。
沿途送行的人十分多，交警他们对沿途的路进行了封锁，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邱少扬亲手将装这老爷子骨灰的骨灰盒放入墓室中。
良姨准备好了所有的祭品，由邱少扬一一摆放好。
老爷子生前的挚友纷纷献花相送。
到了下午，所有人献花都结束了，裴侑旻和他们一起下山，邱少扬和明堂则是留在了山上。
等他们走了，邱少扬再也不需要端着夹子，他放下了一切，靠在墓碑上，一句话也不说。
明堂只能在一边儿陪着他，他知道邱少扬的心里很难受，如果再不让邱少扬宣泄，恐怕真的要憋出病了。
家里亲人去世，心情不好难受都是人之常情，此时墓地只有他们，邱少扬可以任意发泄，他只需要陪伴即可。
快天黑的时候，邱少扬他们才从墓地下山，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裴侑旻他们的保护下，也没有人去采访邱少扬，对死者及其家属的基本尊重这些记者还是清楚的。
回到邱家，邱少扬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明堂的父母也没有离开，跟着一起回到了邱家，他要看到邱少扬走出来了才肯离开。
裴侑旻让良姨安排人做晚饭，良姨还帮邱少扬炖了汤补身体。
晚饭大家吃的也都索然无味。
裴侑旻把良姨准备好的饭菜送到邱少扬的卧室，邱少扬已经睡下了，明堂陪在他的身边。
裴侑旻对明堂说：“我在这里守着，你下去吃点儿东西再上来，这几天你也几乎没合眼，这样下去身体扛不住，少扬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这是消耗战。”
明堂摇头：“不了，我在这里陪着他，他要是醒了看到我在，估计也能多多少少地感到慰藉。”
“那我再给你准备一份饭。”
“裴叔，多谢。”
裴侑旻道：“应该的。”
明堂道：“裴叔，你也多注意身体。”
“我会。”
裴侑旻又给他送了一份饭菜。
明堂吃完以后，草草地洗了一个澡，上床抱着邱少扬一起睡觉。
邱少扬是半夜醒来的，做了噩梦吓醒，明堂跟着一起醒来，看到他满头都是大汗，神色紧张，忙问：“怎么了？”
邱少扬直接将他抱住。
明堂道：“我在。”
等邱少扬呼吸平复之后，对他说道：“你吃一点儿东西，午饭没吃什么，晚饭没吃，你要是把身体搞垮了，大家该为你担心了，关心你的人很多。”
邱少扬嗯了一声。
即使吃不下什么东西，邱少扬也还是吃了不少。
明堂说：“吃饱了再睡会，我陪着你，随时我都在的。”
邱少扬道：“我想洗澡。”
“我帮你放水。”
吃完，明堂下楼放碗，邱少扬去了浴室洗澡。
即使在明堂的怀里，邱少扬都感受不到温暖，不是明堂的怀抱不够暖，而是他的心里问题。
明堂帮他放的温水，邱少扬躺进去，依旧觉得很冷，浴室他调高了水温，重新放了水。
浴室一共就那么大，他用高温的水，明堂本就担心出事，站在门口感觉里面温度上升了，立马就推门进去，幸好邱少扬没有反锁门。
浴室里的温度高的让明堂感觉不适，他快步地走到浴缸前，邱少扬全身都已经被烫红了。
明堂快速关了水，将邱少扬从浴缸里捞出来，他感觉自己要是再晚一会儿进来，邱少扬的身上就要脱皮起水泡了。
明堂深吸了一口气，又不忍责备明堂，实在是给他憋屈得不轻，给邱少扬披上浴袍。
正准备说他，邱少扬主动抱了上来，对他说道：“明堂，我好冷。”
明堂回抱住邱少扬，放在的愤怒此时已经因为邱少扬这一句话，全部转成了心疼。
“我在，我抱着你，别这样伤害自己。”
邱少扬趴在明堂颈窝：“好冷。”
明堂知道，邱少扬说冷，不是外界的冷，而是他的心冷：“冷的话，你就抱紧我。”
感受着明堂的心跳，两人在浴室里待了一会儿，回到床上。
邱少扬脱了浴袍，对明堂说：“我们做吧。”
明堂摇头：“少扬，你不能这么惩罚自己。”
“我感觉自己被掏空了，心是控的，明堂，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会慢慢地去填满你空缺的地方，少扬，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在明堂耐心的安抚下，邱少扬终于是睡着了。
不过就是睡得很不踏实，隔一会儿就会醒来，或者是做噩梦。
为了让邱少扬可以睡好，明堂问了医生，可不可以让邱少扬服用安定来辅助睡眠。
医生给明堂定好了量，不让多服用，避免到时候产生依赖，毕竟邱少扬之前就有服用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药物，如果产生依赖，那以后很可能就再也无法摆脱。
明堂谨遵医嘱，让良姨将药碾碎了，混在邱少扬喝的汤里。
在配合着他的安抚，邱少扬还算是踏实了一些。
几天过去，邱少扬也没有出大问题，明堂趁着邱少扬中午午睡，回了市局一趟。
等他晚上回家，看到敞开，桌面放了很多药物，并不是他之前找医生开的安定，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了。
邱少扬此时迷迷糊糊的，知道他回来了，可他睁不开眼睛，也没睡着。
他听见明堂慌慌张张的喊良姨拿盐水和筷子，他知道明堂要干什么，可他就是不能醒过来。
连着灌了两三杯盐水之后，明堂用压块压住邱少扬的舌板，对他进行催吐。
邱少扬没吃什么东西，很多没有消化掉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良姨很机灵，叫了120，明堂简单地给邱少扬催吐之后，让良姨帮忙扶着邱少扬，和救护车碰面。
救护车很迅速，明堂也打电话和交警那边儿说明了情况，拉了警笛，由附近的交警接应，很快就和医院派出的救护车碰了头。
也亏得明堂提前做了简单的催吐才没出什么大问题，在医院二次洗胃的时候，邱少扬就已经醒了。
邱少扬这一入医院，把裴建清和裴侑旻都惊动了，两人也是立马往医院赶。
明堂心里不免后怕，要是他回家的不及时，按照邱少扬吃药的分量，指不定要出事儿。
医院给邱少扬安排了病房，并且给他做了身体方面的检查，就是担心他吃了那么多药万一有其他的反应。
明堂交了住院费回到病房，此时他还在后怕。
“明堂，对不起。”
明堂道：“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知道吗？”
邱少扬解释道：“我当时有些焦虑，睡不着，就吃了一些药，然后迷迷糊糊的，就一直睡不着，所以才吃了那么多，我不是想自杀。”
“我知道你不是想自杀。”
明堂坐到邱少扬身边，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是我没把你照顾好。”
邱少扬握住明堂的手说：“不是你的错，我以后都不吃那些药了，你别自责。”
明堂亲了亲邱少扬：“我回到家，看你吃了那么多药，我是真的害怕了，少扬，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邱少扬当时虽然没有睁开眼，但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吓到明堂了，心里十分愧疚。
很快裴侑旻他们也到了，邱少扬真的感觉很自责，晚上还折腾大家一起受累。
裴侑旻也没责备邱少扬，他知道邱少扬本身精神方面就一直不是很稳定，一遍地告诉邱少扬：“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了。”
经过医生那边儿抽血化验，确认邱少扬没什么问题，体内还有那些药物的残留，问题都不大，可以代谢，这样大家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明堂送裴侑旻他们出去，裴侑旻关门前多看了邱少扬一眼，在走廊里，拍了拍明堂的胳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明堂摇头：“我没事，我就怕他出事。”
裴侑旻叹气：“他现在就是在强颜欢笑，现在对他来说，最管用的人就是你，你多陪陪他。”
“我会的。”
明堂回到病房，问邱少扬：“饿不饿？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
邱少扬摇头：“不饿。”
他伸出手，握住明堂的手，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明堂道：“只要你没事，我再辛苦都值得，下次不准再这样吃药了，对你身体损伤很大。”
“放心吧，不会了。”邱少扬自责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明堂吻了邱少扬的手背，看他的眼神也很温柔，说道：“确实吓到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了了。”
“明堂，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要你好好的，陪我一辈子，知道吗？”
邱少扬点头，对明堂说：“你离我近一点儿。”
明堂微微往前。
邱少扬道：“再近点儿。”
明堂低下头：“够近了吗？”
邱少扬勾住明堂的脖子，将他压向自己，吻住他。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吻过彼此了。
一吻便不可停止。
直到邱少扬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明堂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还凶狠的对他说：“你以后要是再敢这样，我就这样惩罚你。”
邱少扬笑：“这样似乎我一点儿都不亏啊。”
他又说：“似乎，还有那么点儿意犹未尽。”
“明队，你好会亲啊。”
明堂伸手刮了一下邱少扬的鼻梁：“别皮了，我陪你睡觉。”
邱少扬笑意吟吟：“再亲一会儿。”
见明堂不动，邱少扬撇嘴，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亲一会儿嘛。”
“服了你了，躺在病床上，还不老实。”

第140章 扬帆起航（上半部完）
邱少扬从医院回家之后, 院子里的茉莉花也开了不少。
往年采摘茉莉这些事情都是老爷子干，今年老爷子走了，这些活儿就邱少扬自己干。
明堂觉得太阳太大了, 不希望他在大太阳的情况下去采摘，免得把自己晒伤了。
裴侑旻却是默许了邱少扬的做法，人在难过的时候，给他一些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样相对比较好。
在裴侑旻的支持下，明堂才没阻拦。
邱少扬花了三天左右的时间, 将院子里的茉莉花苞摘得差不多, 有些没来得及采摘就完全开了。
加上天气又好，院子里全都是茉莉花的香气，早上起床的时候, 打开阳台的玻璃窗, 茉莉花的香气都能飘进屋子里。
邱少扬让良姨把所有的窗户和玻璃门全都打开，换换气。
自己则是将花瓶准备好, 剪下茉莉花，插在花瓶里摆在屋里。
随处都能闻到茉莉花的香气。
做这些的时候，他一直都挺安静的, 秦远他们也都会来看看他, 陪他说说话。
因此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清明前后, 邱少扬的情绪基本已经稳定，开始回公司上班。
明堂也可以放心的回警局上班。
麒麟地产的员工都注意的到, 裴侑旻自从邱老爷子去世之后, 整个人就苍老了不少, 以前头上也有白头发, 但是不明显，可邱少扬不在公司的半个月时间里，他几乎两鬓全白了。
白天打理公司，还要时刻注意邱少扬的情况。
邱少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找到裴侑旻，希望他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裴侑旻拒绝了他的提议：“现在你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休息呢？”
“裴叔，我能撑起公司，您不用太担心。”邱少扬不忍裴侑旻这么为了他透支身体。
裴侑旻：“我知道你可以撑起公司，你想做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到，但我不希望你超负荷工作，我趁着现在，还能帮一帮你，再过几年你就算是想让我帮你，我可能也没那么多精力了。”
邱少扬充满了担忧。
裴侑旻拍了拍邱少扬的肩膀：“我们一定要守住麒麟地产。我知道你心疼我，你放心，我要是撑不住，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邱少扬点头。
他知道自己劝不动裴侑旻。
清明当天，邱少扬前往墓园祭拜，明堂手里有案子，没有跟着一起去，是裴侑旻和裴建清陪着邱少扬去的。
邱少扬起了一个打造，剪下好看的茉莉花，打包成花束，前往墓园。
进了三月以来，春城就没有下过雨，清明这天也不例外，太阳极大。
太阳的光芒照射之下，茉莉花纯洁无瑕。
邱少扬将茉莉花束放在家人的墓碑前，细致地将墓碑全都擦干净，台阶行落得灰尘，也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回到家，裴建清取了一封信递给邱少扬。
信封封得严严实实，上面写着：爱孙亲启
这个字迹邱少扬太熟悉了，这是爷爷的字迹。
裴建清没有多说什么，交给他后就离开了。
邱少扬去了后院，坐在自己经常坐的位置，甚至都舍不得撕开这个信封，而是从密封口一点点地掀开，尽可能地保证了这个信封的完整度。
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小叔还在那年，邱少扬过生日，大家一起照的全家福。
信一共有两页纸，是爷爷亲手所写。
奶奶的毛笔字写得极好，而爷爷的钢笔字写得好，因为奶奶当初第一次送爷爷的礼物，就是自己在国外留学毕业时学校颁发的奖品，对于奶奶来说，那支钢笔是奶奶最珍视的东西。
为了不辜负那么好的一支钢笔，爷爷为此苦练钢笔字。
爷爷就用那支钢笔，签下了很多合同，很多大的订单，重要场合爷爷用的都是那支钢笔。
如今看着爷爷的字迹，邱少扬的眼泪再次涌出。
爱孙少扬，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爷爷已经和你的奶奶相聚了。
不要难过，我与你奶奶分离多年，如今得以相聚，你应该为我们感到高兴。
不要怪爷爷丢下你离开，爷爷是太想奶奶了。
少扬，你从来都是爷爷的骄傲，爷爷以你为傲。
我们都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183;&#183;&#183;&#183;&#183;&#183;
爱孙少扬，愿你平安顺遂。
2020年9月11日。
落款的日期，是在前年。
那时候邱少扬还没有回国。
看完这一封两页的信，邱少扬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随后擦干眼泪，将这封信折好，重新装回信封中。
随后又开始包扎花束。
包完以后，邱少扬拿了车钥匙，开车出去了。
良姨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就给明堂打了电话。
明堂便给在交警部门关系比较的同事打了一声招呼，希望他们帮忙注意一下邱少扬的行车路线。
过了一个多小时，交警部门将邱少扬最后通过的摄像头地点反馈给了明堂。
并且贴心地告诉他邱少扬经过的摄像头所监控的路段是通往碧螺湾。
碧螺湾是当年邱家游轮爆炸案的发生点。
明堂不知道邱少扬去哪里干什么，当年发生在邱少扬身上的事情，明堂也从多方得知，知道碧螺湾对于邱少扬来说就是噩梦。
为什么邱少扬要在清明这天去碧螺湾？
碧螺湾虽然叫碧螺湾，实际上却是一个大的湖泊，原本是要开发成风景区，后来因为邱家的游轮爆炸案，风景区开发被封停。
而这个风景区的开发商本就是邱家，他们拥有这个地区的商业开发权。
明堂当即和陈局请假，赶往碧螺湾。
陈局听闻邱少扬去了碧螺湾，当时就坐不住了，要跟着明堂一起去，他生怕邱少扬寻短见。
要不是局里临时有事，他说什么都要跟着明堂一起去。
明堂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碧螺湾。
碧螺湾的风景是真心不错，如果不是发生了邱家的游轮案，这里肯定会成为现象级的景区。
转过一面大山之后，邱家游轮爆炸案的案发地映入眼帘，八年过去，这里早已没了当初的疮痍，山清水秀，要不是码头边上还挺着当年邱家爆炸的那艘游轮的残骸，这里就完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初的事故现场照片他也看过，游轮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很大，码头附近的建筑和植被基本都被摧毁了。
现在除了码头是原样，那些被摧毁的建筑已经不见了，应该是邱家拆除了。
码头两边，原来是停车场的位置，也都被种上了植被。
明堂看到在那艘断掉的游轮的边缘上，邱少扬站在上面。
他加快了车速，可即使是这样，在他距离码头只有不到300米的时候，邱少扬从断裂的地方，一跃而下。
“邱少扬——”
明堂差点儿撞上路边的围栏，赶紧摆正了车头，加速朝码头冲过去。
车子直接开上码头，距离冲出码头仅剩五米的距离，明堂刹住车，开车们之后，下车几步就翻越围栏跳入湖里。
湖水没有他想得那么冷，但一点儿都不暖。
邱少扬跳入湖里之后，就没了踪迹。
湖面波光粼粼，跳入湖中荡起的一圈圈涟漪也都消失了。
明堂往邱少扬跳下去的地方游过去，沉入湖水里，碧螺湾的水质还不错，明堂看见了邱少扬，游过去将他捞起来。
在他抱住邱少扬的时候，邱少扬就睁开了眼，顺势就靠在了他的身上。
看人没事，明堂稍稍安心了一些，却也没松懈，一鼓作气把邱少扬拖到码头边上，将邱少扬送上码头。
等他上了码头之后，邱少扬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准备在溺死在湖里吗？”从老爷子走之后，明堂这是第一次对邱少扬生气，也是第一次发脾气。
邱少扬转身趴在围栏上，看着湖面，说道：“不是。”
明堂去后备厢取出毛巾和他备用的衣服递给邱少扬：“把衣服换掉，一会儿感冒了。”
邱少扬乖乖的脱掉衬衣，换上明堂的衬衣，明堂帮他擦着头发，他说道：“我会水，而且水下闭气时间也很长，我跳下去不是想自杀，我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明堂没有回应，一味地帮邱少扬擦头发：“裤子也换了。”
“你帮我。”
明堂没有拒绝，帮邱少扬换了裤子，却还是不肯理他。
邱少扬想要贴过去，被明堂推开：“不是不抱你，我衣服是湿的。”
邱少扬伸手去解明堂的扣子：“把湿的衣服脱下来。”
“嗯。”
明堂脱下衣服，放在护栏上。
邱少扬说：“太阳不错，很快就能晒干的。”
明堂用毛巾把身上的水都擦干，拖着邱少扬回车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邱少扬问。
明堂解释道：“良姨给我打电话，说你出门了，不知道去哪里，担心你出事，所以我拜托同事查了你的行车轨迹。”
邱少扬哦了一声：“我真的不是想自杀，我就是想和过去告个别。”
明堂：“有你这么告别的吗？”
邱少扬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在那个山口，其实只要两分钟，我就能到码头了。差一点儿，我也丧命于此。”
明堂将邱少扬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那天发生的一切，邱少扬都清晰地记得。
他告诉明堂：“我不相信警方出具的调查的报告，尽管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明堂道：“那次的案件调查报告我也看了，确实是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查明。”
邱少扬摇头：“这份报告，是给大众一个交代，但不是最终的结果，案件还有很多漏洞，只是他们无法查出背后隐藏的那个人，所有只能去相信那个不可能的结果，但我不信。”
“这些年我在国外，也有做调查。当年轮船爆炸，那些炸药的来源至今都还没有查清楚，我不相信凶手他可以在出狱后不久就可以搞到那么多炸药，并且精密地策划好一切，那个人不过是一个推手罢了，真正的凶手还在背后没有露面，我一定要将他揪出来，为我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明堂很是心疼邱少扬：“我会和你一起调查当年的事情，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谢谢。”
“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明堂问。
邱少扬笑了一下，说：“这声谢谢，不是我说的，是我代替家人和你道谢。”
“不需要。”明堂说：“你都承认了我们是小两口，那我自然也算是你们邱家的人，对自己人，不需要客气。”
下午太阳落山，邱少扬和明堂一起返回家中。
晚饭过后，邱少扬坐在书房里看邮件。
明堂端着一碗银耳粥，站在门外敲门。
“进来吧。”
明堂推门而入，将银耳粥放在桌子上。
邱少扬：“我真的吃不下了。”
“良姨非要让我端上来给你，他说你晚饭没吃几口了，一会儿饿了吃。”明堂劝他：“良姨既然都做了，你就吃吧，你晚饭确实没吃几口，再这样下去，你身体就垮了。”
邱少扬笑：“我哪有那么娇弱，你们都太夸张了。”
明堂坐到他对面的座椅上：“邮件还没有看完吗？”
邱少扬浏览着邮箱，说道：“差不多了。”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给你说。”
明堂问：“什么事？”
邱少扬停顿了一下，有些难以开口。
明堂还在等他的答复。
邱少扬道：“你还记得沙迦身边的那个桑帛吗？”
明堂点头：“记得，我当初不是说怀疑他是袁策吗？”
“对，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桑帛的经历没有什么有问题的地方，所以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桑帛，排除他是袁策的可能性。”
不过邱少扬还是替明堂考虑了：“如果你还是怀疑，下次再见到他我想办法拿到他的指纹，到时候你可以和袁策的指纹做一个对比，就可以确定了，或者我可以连同DNA样本一并拿到。”
明堂摇头：“不可，如果被发现，那会很危险，还有，你以后要是再和沙迦接触，一定要告诉我，他们毕竟是贩毒集团，不是好人，对你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好，我以后都会告诉你。”
确认没有邮件之后，邱少扬准备去洗澡，明堂将银耳粥推过来：“先把这个吃掉。”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邱少扬接过碗，快速地吃完：“那我先去洗澡。”
“好。”
明堂下楼还了碗筷。
正好碰上回来的裴侑旻。
裴侑旻问：“少扬怎么样？听说他自己出去了？”
明堂如实相告：“是，他自己跑去了碧螺湾，不过他告诉我，自己要和过去和解，往后好好地生活。”
“他亲口说的？”裴侑旻有些开心。
明堂点头：“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我想少扬应该是看开了。”
“这是好事。”裴侑旻说：“他肯走出来就好。”
楼上，邱少扬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关于小叔去世背后的疑点，他还不打算告诉明堂。
既然小叔死亡前的视频能在暗网流传，就说明谋害小叔的人来头不小，不然法医还不至于出具的尸检报告都能出问题。而这位法医，在出具尸检报告不足半年之后，死于车祸，显然就是杀人灭口。
邱少扬不想将明堂带入危险中。
洗完澡出去，明堂坐在床边，正在看手机。
邱少扬问：“你们最近办理的案子怎么样？”
明堂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干毛巾，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邱少扬坐过去，说道：“案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说完，明堂拿起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邱少扬说道：“我现在挺好的。”
“那就更好一些。”
等到四月中旬，麒麟地产有几个大项目，邱少扬再住在老宅，来头来回跑就不方便，搬到了之前回国住的那套公寓，明堂也逐渐将重心转移回工作上，不忙的时候就去公司接邱少扬下班，或者是回公寓给他做饭。
比起爷爷去世之前，邱少扬更加的成熟了。
早在去年邱少扬刚刚回国，爷爷就召开了记者会，宣布由他继承麒麟地产。现如今，邱少扬算是名正言顺的掌权人，裴侑旻也在逐渐放权给邱少扬，将他培养成一个更加优秀的决策者。
麒麟地产也并没有因为老爷子的去世，而遭受多大的打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老爷子早早地就将管理权交给了裴侑旻，而自己退居二线，邱少扬出国这些年里，集团实际掌舵人是裴侑旻，因此老爷子虽然去世，麒麟地产的运行一切正常。
邱少扬在工作中的表现也越来越突出，员工们也更加支持邱少扬，这是老爷子和裴侑旻都想看到的场面。
国内各大财经频道关于邱少扬的采访或者是专题越来越多。
这天，明堂他们更进的案子正式结案，他打算去接邱少扬下班。
没想到邱少扬和他说：“我要出差，还有半个小时就出发了。”
明堂：“去哪里？”
邱少扬说道：“申城，有一个百强企业座谈会在召开，原本是裴叔去，但是今天裴叔说让我去，毕竟我现在已经接管了公司，往后这样的座谈会，交流会都是我去。”
“那确实是，你现在可是麒麟地产的一把手。”
邱少扬笑说：“一把手还是裴叔，我现在还在学习阶段。”
“你的学习能力很强。”明堂对邱少扬有信心。
邱少扬道：“等我回来，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落实了？”
“行，我准备好，等你回来。”
——上半部完（2022年6月9日）

第141章 一
邱少扬这一走就足足两个礼拜, 明堂以前不爱用微博，现在每天闲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博，搜索麒麟地产的相关话题微博, 或者是直接搜索邱少扬的名字，总能看见媒体采访邱少扬的报道或者是他在交流会上的发言视频剪辑。
在一起之后，他们很少分开这么久，陆长风取笑他现在成了望夫石。
明堂对此也没有辩解，他确实是想邱少扬想疯了, 而邱少扬也确实是忙疯了，每晚都有应酬, 和他聊天的时间也非常的片面。
直到周五上午, 他收到了邱少扬发来的航班号和落地时间。
明堂和局里特地请了假，并且和邱少扬承诺，自己会去接机。
许久未见, 他希望能尽早地和邱少扬见面。
邱少扬也期待着能够在机场看到明堂, 也深知自己这段时间太忙，没有好好地陪伴明堂, 因此周六周末的时间，他特地吩咐了所有人，非必要不要联系他, 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助理或者是助理总裁。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183;&#183;&#183;&#183;&#183;&#183;”
飞机内的广播提示音响起, 提醒他们关闭电子设备, 邱少扬取出手机，正好收到了明堂发来的消息。
明堂：【抱歉, 答应你要去接机, 临时有了案子, 我无法去机场接你了。】
邱少扬叹了口气：【没事, 那我自己回去吧。飞机要起飞了，我落地给你消息。】
随后，邱少扬关掉了手机。
明堂：【一切顺利。】
此时，明堂正在花店买花。
两个半小时候，飞机落地春城。
邱少扬他们从出口走出来，一同前往的而助理拿着邱少扬的行李。
前来接机的人已经等在机场的出口。
邱少扬走在队伍的后边，正在给明堂发消息，可当他来到出口，看着明堂就在出口等着，手捧鲜花，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堂朝他微笑着招手。
邱少扬也笑了，他明白明堂说自己有案子，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走进，明堂将捧花递过去，看着眼前这个许久未见的日思夜想的爱人，对他说道：“欢迎回来。”
邱少扬接过捧花，用手故意推了他心口一下：“不是说，有案子吗？”
明堂在他的手收回之前，握住了他的手：“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
邱少扬哼了一声：“你也不怕我生气。”
“你不会。”明堂问：“你行李呢？”
邱少扬喊道：“小赵，行李拿给我，我不跟车回，你们自己回去吧。”
助理小赵将行李拿给邱少扬。
明堂问：“新助理？”
邱少扬说道：“是啊，多招了一个新助理。”
明堂哦了一声，拉着邱少扬往外面走，明堂的车停在机场外面。
上了车，明堂便迫不及待地及待地吻上邱少扬，以解这两周的相思之苦。
邱少扬差点儿被亲到断气，大口地呼吸地呼吸着，平复下来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舌头都卷走呢，舌根都给我拽疼了。”
明堂则是笑意吟吟地看着邱少扬，舍不得移开视线：“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感受到了。”邱少扬活动着自己的下巴，酸的他说话都有点儿不灵活：“既然这么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不和我视频。”
明堂发动车子，说道：“我想你不假，但你太忙了，我怕打扰你工作，也怕打扰你休息。”
邱少扬轻笑。
“回家。”明堂问邱少扬：“你这两天没有工作了吧。”
邱少扬道：“没有，这两天好好休息，有事情周一去公司了再解决，出差两周属实是太累了。”
“那就好。”
邱少扬总觉得他这么问别有意图。
回到明堂家里，一拉开门，屋里大变样，邱少扬转头看向刚进门的明堂：“家里这是发生了什么？”
明堂将东西放下，直接搂住邱少扬，对他说：“欢迎回家。”
明堂牵着邱少扬来到客厅，客厅里面，随处可见的，彩纸，气球，还有花。
“你要庆祝什么？”邱少扬觉得欢迎自己回家，不用这么大的排场吧，除了没有贴上喜字，就和婚房也没什么区别了。
明堂道：“等我一下。”
随后，明堂进入了卧室，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邱少扬瞬间就明白了明堂的用意，往后退了好几步，转过身，又惊又喜，心底的那份喜悦，让他激动到难以直接面对明堂。
明堂走到他的身后，轻声道：“少扬。”
邱少扬转身，在他眼前，明堂缓缓地单膝跪地，打开了戒指盒，里面是一对钻戒。
明堂的声音也从原来的温柔变成的激动加哽咽：“我知道你的答案肯定是愿意，但是我还是想要听你亲口说出那三个字，邱少扬，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另一半一起共度余生吗？”
邱少扬抬眼往天花板看去，低头看着明堂，他会哭的。
缓了好一会儿，邱少扬才抑制住自己要哭的冲动，点头道：“我愿意。”
明堂将戒指取出，戴在邱少扬的手指上，大小刚好合适。
邱少扬也将戒指取出，给明堂戴上了。
放下戒指盒，明堂紧紧地抱住邱少扬：“抱歉，求婚来得太晚，戒指也来得太晚，让你久等了。”
邱少扬摇头：“不晚。”
他想过订戒指，早就想过了，只是因为爷爷去世各种原因，一直没有落实，没想到明堂先一步做好了一切。
看着家里的布置，邱少扬问：“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吧。”
明堂点头：“是啊，昨晚布置到凌晨才弄完。”
“辛苦了。”邱少扬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明堂如实相告：“去年年底，你受伤在家那段时间，我就已经偷偷地量好了尺寸，然后找了设计师定制的。”
“你瞒得还挺好。”
“喜欢吗？”明堂问。
邱少扬笑：“现在问我喜不喜欢是不是晚了一点儿，都已经戴在手上了。”
明堂道：“不喜欢也没办法了，反正人已经是我的了。”
望着彼此，两人都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烈火。
明堂问邱少扬：“你饿不饿？”
邱少扬吻上他：“此时不该问这个吧。”
明堂咬着邱少扬的耳朵，极力压制着自己说道：“如果你饿了，就先吃饭，如果不饿，那我们就该干点儿成年人应该干的事情了。”
“我不饿。”
明堂抱起邱少扬，用脚将卧室的门顺带上。
到了天黑，明堂才出卧室给邱少扬做饭。
邱少扬躺在床上，回味着过去的几个小时。
没过多久明堂端着他早就煲好的汤进入房间：“你先喝点儿汤垫垫肚子，这两天不能吃太辣的，我会尽量给你做些清淡的。”
邱少扬嗯了一声。
明堂问：“还疼吗？”
“有一点儿。”邱少扬耳尖微红：“别问我这种问题，会不好意思的。”
明堂轻笑：“好，我不问。”
明堂和局里调休两天，准备好好陪一陪邱少扬。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他就接到局里的电话，告诉他有案子要出现场了。
他惆怅的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挥手示意他：“去吧。”
明堂依依不舍地贴着邱少扬亲了一会儿：“锅里有粥，饿了你就吃一点儿，冰箱里还有我包好的馄饨，你要是不想吃粥，就煮点儿。”
“好。”邱少扬爽快地答应下来，对他说：“快去吧，别让他们等你太久了。”
明堂刚下楼，便接到了陆长风的电话。
陆长风问：“你接到通知没？”
明堂说道：“接到了，我现在正在电梯了，等会儿现场见。”
“好。”
—
中午十二点三十七分。
明堂姗姗来迟。
陆长风他们已经开始勘测现场了。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一处还未开发的自然风景区。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法医正在对尸体做基本的检验。
明堂带好口罩手套，走进警戒线边缘。
唐岩他们痕检也都在。
没看到陆长风，明堂有些纳闷儿，问唐岩：“陆长风人呢？”
唐岩指了指上面。
明堂抬头朝上方看上去。
唐岩说：“他们上去找坠崖点了。”
明堂哦了一声，问唐岩：“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唐岩说道：“我刚来没多久，还没开始勘验，蒋寒正带着人勘验尸体呢。等他看完了，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不过这种荒郊野外，而且看尸体已经白骨化的程度，估计也是死了一两年，这种现场还想要找到很有效的痕迹，那可真的难如登天了。即使是有痕迹，这么长时间过去，也很难保存下来。”
这些明堂自然明白，野外最不利于证据留存，他走进警戒线内，来到蒋寒身边，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蒋寒道：“从骨骼发育程度来看，死者身高大约在160-165之间，牙齿发育结合骨骼发育，死者的年龄大约在20-22岁，为女性，无生育史，身穿瑜伽服，死亡原因初步判断应该是颅脑损伤，从上方跌落下来之后造成身上多处骨折，上方还有几块儿时候上面有血迹，头部和身上的伤应该是从上方跌落的时候造成的。”
听完蒋寒的汇报，明堂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画面。
这时唐岩和明堂说：“陆长风说他们找到了跌落地点，你要上去看看吗？”
明堂点头。
二人一起从另一面相对平缓一些的地方爬上去，和陆长风他们汇合。
明堂问陆长风：“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陆长风点头，边走边说：“蒋寒他们已经检查过了，死者身上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钱包，手机之类的都没有，从该女子的打扮来看，她应该是来爬山的，因为这里不是正经的开发区，而且远离市区，来这里爬山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而且这里面积这么大，这边山势较为陡峭，一般来这里爬野山的也不会走这边儿上山，都是爬另一边儿，即使有人来也未必能发现他们，今天报案的两个人是两个旅游，来这里爬野山的时候带着望远镜，站在对面山头上看见这边隐约躺了一个人，已经对方是摔伤了，本来想着过来施救，没想到是具尸体。”
明堂说道：“背包有发现吗？一个女生应该不会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陆长风点头：“我赞同你的看法，跌落点和下方死亡点都没有发现死者的背包之类的随身物品。东西很可能是被人带走了，由于这里是个钝角的斜坡，从上方的跌落点往下看，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很难说背包是被路过人的带走的还是被同行的人带走的。”
明堂到跌落点看了一下，确实从这里无法看到下面的具体情况：“扩大搜寻范围，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随身物品吧。”
陆长风点头：“我已经安排镇上的派出所正派人手过来搜山了。”
“那就行。”
陆长风道：“我更加倾向于他杀，你呢？”
“根据现场的情况，以及目前掌握的信息，我也是相同的看法。”明堂说道：“死者身上的衣物还算完整，除了从上面摔下去被擦破，衣物是完整地穿在身上的，也就是说可以排除性侵的可能，不是谋色，那就可能是谋财，但是一个上山爬野山的女生，你觉得他会带多少钱财上山？谋财也基本可以排除，死者的背包丢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没有带包上山，东西是在同伴那里，可能是共用了一个包，所以现场没有发现她的包，二就是她的包被人带走丢了。”
县里的一个小警察有些不太明白，问道：“明队，你如何能够确定死者的包是被带走后丢了，而不是直接被拿走了？”
明堂反问他：“如果你是凶手，你拿走了能够证明死者身份信息的东西，你是会选择将这些东西带走，还是找个地方丢弃？”
小警察思考了一下：“丢弃。因为带走反而是负担，倒不如直接丢弃，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明堂点头：“这就是人的心理，因为女生的爬山的包里无非就是装钱包，水，急救包这些东西，不会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把包带走大概率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死者的身份，不过对方还是低估了现在的刑侦水平，我认为包就还在山里，扩大搜索范围，最主要的搜寻就是返回山下的这条小路下方，丢东西往下好丢，往上就不好丢。”
“如果对方掩埋了呢？”
明堂道：“掩埋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掩埋就没有必要带走，直接就地掩埋就可以了。退一万步来说，我们主要的目的是找到死者的手机，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确认死者身份信息也可以通过DNA数据库做比对分析进行筛选确认。”
小警察理解之后，便继续去搜寻了。
陆长风则是让人将附近能收集到的物品都收集起来，不过在这附近，可没什么太多有用的东西。
就这个小斜坡上有两瓶矿泉水。
陆长风问唐岩：“你们还能从这矿泉水上提取到指纹吗？”
唐岩道：“那就不好说，这矿泉水都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了，上面的指纹未必还在，而且这山林里，又是下雨又是晨露，一般在这些物品上面，指纹能保留一个月都已经是很好的了。”
陆长风叹了口气，将矿泉水瓶子装到物证袋里。
蒋寒在下面喊道：“明堂，我们先带尸体回市局了。”
明堂应了一声，随后和陆长风说道：“那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于是几人又一起从上方下去。
蒋寒他们虽然带走了尸体，不过尸体当时位置他们标注好了，不印象他们做判断。
陆长风从尸体方向往上看去，也很难看到上面的情况，说道：“即使掉下来没有死，身上多处骨折，凭借自己，也根本无法爬上去，存活的可能性也不大。何况还有颅脑损伤。”
“生还概率确实不大。”从这里下山少说需要二十分钟，地方又这么偏僻，即使叫了救援，叫了120，人也未必能够活着去医院接受救治。
镇上的派出所所长叹气：“可惜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快到天黑的时候，明堂他们才离开山里回市局。
至于寻找死者的手机和包的任务就留给镇上的派出所。
回去陆长风坐明堂的车，明堂去掉手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明堂手上带着的戒指，问道：“你和邱顾问现在是正式定下了？”
明堂说道：“我们早就定下了。”
说着，他拨通了邱少扬的电话，出门之后他都没联系过邱少扬。
接通后，明堂问：“你吃完饭了吗？”
邱少扬说：“正在吃，你们案子查得怎么样？”
明堂说：“目前没什么进展，死者身份还没有确认，随身物品都没有找到。”
“那比较麻烦。”邱少扬问：“回市局了吗？”
明堂道：“还没有，正在回市局的路上。”
“那我去市局找你们吧。”邱少扬说道。
“你身体可以吗？”明堂有些担心。
邱少扬：“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明堂想了想，说道：“我回去顺便接你吧。”
“那也行。”
明堂：“我到了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陆长风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我说你怎么红光满面，原来是和我们邱顾问&#183;&#183;&#183;&#183;&#183;&#183;”
陆长风做了一个手势。
明堂笑而不语。
陆长风：“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做了。”
明堂依旧没有答话。

第142章 二
快到家, 明堂拨通了邱少扬的电话，通知他可以下楼了。
等他们进入小区，邱少扬已经等在楼下了。
陆长风此时还坐在副驾驶, 等车一停下，他就立刻下了车。
邱少扬其实不在意这个，可陆长风已经下了车，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等他们都做好了，明堂将车掉头回市局。
陆长风主动和邱少扬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邱顾问。”
邱少扬想了想：“那确实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邱少扬也许久没有参与过他们的案件，上次参与他们的案件, 还是碧湖尸坑的案件, 如今已经过去了快小半年了。
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
陆长风附和：“是挺快的，转眼间已经入夏了。”
而他回国也已经一年多了。
三人一起出现在重案大队的办公室时，重案大队的成员都觉得恍如隔世。
邱少扬确实是许久没有踏入他们市局了。
过完年以后 , 邱家老爷子身体一直不好, 直到邱家老爷子去世，这很长一段时间, 他都没有来过重案大队，上去和邱少扬一起办案，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陈颜佳问：“邱顾问, 这次的案件, 你会帮我们吗？”
邱少扬道：“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 我可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你们。”
陈颜佳立马就把他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了明堂，而不是直接递给邱少扬, 她还是能分得清谁是自己的上司。
明堂和邱少扬同看一份资料, 陆长风道：“那我就先去一趟法医室, 看看蒋寒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去吧。”
陆长风前往法医室, 蒋寒他们正好结束尸检。
看到他来，蒋寒说道：“你们的尸检报告还没出。”
陆长风问：“那死者的DNA信息你们查到了吗？”
蒋寒道：“从死者的头发和牙齿里都提取了DNA样本，应该要明天早上才能知道结果。”
蒋寒道：“虽然尸检报告还没出，不过我可以给你说一下目前我们发现的情况，可以确认死者的致命死因就是颅脑凹陷性骨折，但到底是自己摔落还是被人推下去这个无法坐判断，因为不管是仰面坠落还是俯首坠落，经过两段斜坡的连续翻滚下去，都无法再尸体上有所呈现。这和高出直线坠落还有很大的区别。”
陆长风也不是第一天做警察，蒋寒讲的这些他自然明白。
邱少扬和明堂将所有掌握的信息都看完之后，邱少扬问明堂：“你的判断是什么？”
明堂如实相告：“我认为是他杀的可能性大于意外。”
邱少扬：“判断依据是什么？”
明堂将蒋寒他们去的时候拍的现场的照片给邱少扬，说道：“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就是这个姿势，现场截至目前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和其他随身物品，如果是意外跌落那死者的包去哪里了？如果是意外，至少贴落点附近会有死者的随身物品，但我们没有找到，这就说明肯定是有人带走了，一般爬山都是带些救急的东西，不会带重要的东西，更不可能带什么值钱的物品，所以带走死者随身物品是为了钱财这点儿肯定不成立，再者，如果是后来有人到了那个地方看到死者登山所带的包，没有发现什么很有用的东西，一般是不会拿走的。我们也问了当地的居民，他们说那里很少有人会过去，连他们自己都不会有人去，加上发现死者的位置实在是偏僻，综合以上这些点，我才推断死者应该的死应该是他杀，东西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丢弃，已经安排人沿途寻找。”
“合情合理。”邱少扬也比较赞同这一想法，问道：“那你们有问过当地的居民，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的车辆吗？毕竟事发地远离市区，距离市区几十公里，要过去肯定要借助交通工具，那么多半是自己开车，毕竟那地方在乡村，打车过去都没有车可以回来，看死者身上的衣物和手表，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明堂道：“目前蒋寒只能根据白骨化的程度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一两年，具体的时间无法得知，我们对当地的居民做了走访调查，居民表示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车辆，从这一点儿也能佐证死者不是一个人去爬山的，剩下的只能是等死者的身份确认之后，联系她的亲属再进行后续的调查。”
邱少扬点头：“该女子年龄不大，应该还是在校的学生，极大概率就是本市的人，你们也可以看看进两年报失踪符合条件的失踪女子，死者身上的鞋子衣物和手表还算是比较具有辨认的特征，她那块儿手表价值十多万，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家庭都能够买的起的。”
明堂让陈颜佳立刻去做核实。
不到半个小时，果然就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失踪女子。
失踪女子叫江伊涵，21岁，春城大学美术系大三的学生，家里父母是做酒店生意的，身价几个亿，算是富贵人家，他们的女儿江伊涵在前年国庆节左右失踪。
当时接警的辖区派出所对于失踪一案展开了调查，先后排查了江伊涵居住地点以及她所在大学附近的所有监控均无任何发现。
后来这个案子就一直挂着失踪。
成年人失踪超过一周以上，基本可以判断是凶多吉少了。
江伊涵父母在网上发布了寻人启事，悬赏百万，提供有效线索者均可获得。
至今还能在公交车身上或者是一些城市显眼的广告屏幕上看到他们投放的寻人启事悬赏公告。
陈颜佳将资料汇报给明堂之后，明堂和邱少扬看了，也感觉这位无名女尸应该就是江伊涵，于是通知陈颜佳让死者的家属过来辨认死者的遗物看看是否属于他们的女儿江伊涵。
夫妻二人来的很快。
“警察同志，你们说有东西需要我们来辨认，东西在哪里呢？”
陈颜佳给他们二位倒了杯水，随后取出他们所拍死者物品的照片拿给他们两人看。
江伊涵母亲在看到照片上的手边瞬间就嚎啕大哭：“是我女儿的，是的，是她生日的时候我买给她的，她缠着我要了很久，我才买给她的。”
江伊涵的父亲也点头：“是的，没错，就是我女儿的东西。”
正巧这时检验科那边儿女尸DNA对比结果也出来了，对方拨通了明堂的电话，将这个结果告诉他。
明堂看着眼前的两位，对他们说道：“刚刚检验科DNA比对已经出了结果，证实了本案的死者就是你们的女儿江伊涵。”
江伊涵的母亲抱着江伊涵父亲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她怎么就丢下我走了啊。”
其实在他们的心里早就有底，女儿可能已经不在人世间，可真当他们得到确切的消息，心里还是不能够接受。
江伊涵的母亲情绪一直处于比较激动的状态，这样的状态明堂他们见得太多了。
毕竟到他们手里的案子基本没有活着的，每次通知家属过来认尸或者是领尸的时候，家属崩溃大哭的场面基本都会出现。
邱少扬和明堂坐在一边儿，这种时候，安慰人还是要陈颜佳去，作为女警，她的亲和力自然是明堂他们比不了的。
经过陈颜佳不懈努力的安慰，江伊涵母亲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江伊涵父亲问道：“警察同志我们可以去见见我的女儿吗？”
陈颜佳忙说：“叔叔阿姨我们都能体会你们此刻的心情，江伊涵的尸体白骨化严重。但我们不建议你们去看，担心你们无法承受。”
江伊涵母亲听了之后又忍不住大哭。
江伊涵父亲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和陈颜佳说：“不管怎么说，伊涵都是我的女儿，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我们都还是希望能够见她一面，告诉她爸爸妈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
陈颜佳看向明堂，不知道应该怎么决定。
明堂朝她点头，这是作为江伊涵亲属的权利。他们可以建议对方不看，是出于对对方的保护，单如果家属强烈要求，他们还是要让家属和死者见面。
陈颜佳帮忙搀扶着江伊涵的母亲，几人一起前往警局的法医室。
还在调查期间未曾破案的尸体，基本都是由法医室这边儿存放。
蒋寒听说他们要带家属过来看尸体，提前和徒弟将江伊涵的尸体从冷冻柜里退出来。
江伊涵这句尸体白骨化比较严重，对于没有看过这类尸体的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果然，在江伊涵母亲看到江伊涵的尸体时，两腿一软就直接栽倒在地，好在人只是因为接受不了情绪过于激动跌倒的，人没有晕过去。
江伊涵的父亲看着那一具已经看不出来是他们女儿的尸体，当即就跪在了地上，他朝明堂磕头，说道：“警察同志，求你们一定要抓住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哪怕是倾家荡产，只求一个公道。”
江伊涵的母亲听到这话，原本就跌倒在地上的她立刻开始磕头：“求求你们，一定要抓住害死我女儿的人。”
陈颜佳和明堂他们连忙将二位老人搀扶起来。
“叔叔阿姨你们别这样，这是我们警方分内之事。”
明堂也说：“我们会尽全力侦破案件，还你们女儿公道的。”
江伊涵的母亲趴在江伊涵的尸骨身上嚎啕大哭。
绝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白骨化的尸体都会害怕，可江伊涵的父母他们战胜了这样的恐惧，因为这是他们的孩子。
无论江伊涵变成了什么样，都是他们的孩子。
等到江伊涵父母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陈颜佳带着他们回到重案大队的接待室。
关于江伊涵的事情，他们还需要和江伊涵的父母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
江伊涵的父母对于这件事表现的十分配合。
陈颜佳负责陪伴江伊涵的母亲，安抚她的情绪。
陆长风负责做记录，明堂负责提问，邱少扬则是坐在一边儿旁听。
等江伊涵父母冷静下来了，明堂才开始问询。
明堂：“叔叔阿姨，据你们了解，江伊涵有得罪过什么吗？”
江伊涵母亲说：“没有听她说过的罪过什么人，据我们了解也没有发现她有的罪过人，当初她失踪的时候，我们就报警过，当时警察也做了调查，没有发现她和谁有仇怨。”
明堂又问：“那江伊涵平常都和谁关系比较好您清楚吗？她有谈恋爱吗？或者有没有追求者？”
江伊涵母亲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平时和她关系最好的就是叶如归，她和叶如归从小就是同学，两个人一起考上了春城大学，也是同一个校区。然后就是她大学的室友，她们都有来我们家玩儿，伊涵过生日的时候我们给他举办了一个生日宴会，她邀请了很多朋友来家里玩儿，得有十来个吧，不过我能叫得出名字的就只有叶如归。如归经常来我们家里玩儿。”
江伊涵父亲道：“伊涵长的比较漂亮，在学校应该是有不少追求者，有一次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正好碰到过伊涵和男孩子一起逛街，但我后来问她，她说只是大学同系的学长。但我的直觉，我女儿应该是喜欢对方的。”
明堂问：“那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江伊涵的父亲摇头：“知道，我在我女儿的房间里看到他们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拍的照片。后来伊涵失踪，我们报了案，警察找他们了解情况我得知他叫程景逸。我也能看的出来，他得知我女儿失踪之后很难受，应该也是喜欢我女儿的。”
明堂：“那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江伊涵的父亲摇头：“没有。”
明堂道：“那您女儿平常很喜欢出去爬山吗？”
江伊涵的父亲点头：“是的，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去爬山，以前我周六周末放假了，经常会带着她去爬爬山，增进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后来我年纪大了，去的次数就少了，不过伊涵还是会经常出去爬山。”
明堂问：“那您女儿在失踪事前，有没有和您说过要出去爬山？这点很重要，因为您女儿的尸体是驴友在山里发现的。”
江伊涵的父亲摇头：“并没有，国庆的时候我和她母亲和朋友们约好了，大家一起去海南度假，问伊涵要不要一起去，她说不想去，我们就没有带上她，等我们回来之后就发现联系不上她，于是就报警了。”
江伊涵的母亲自责的说：“早知道那时候说什么我都要带着她一起去海南，不然她也不至于出事了。”
陈颜佳拍着江伊涵母亲的后背安慰。
明堂又问：“那您的女儿会开车吗？”
江伊涵父亲说道：“不会，她驾照还没考过，所以不会开车。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她会开车，出门有司机，她想去哪里和司机说就好了。”
根据当初警方的调查，江伊涵并没有让司机送她出门。
江伊涵的父亲终究是绷不住了，掩面痛哭：“如果我不带她去爬山，或许她就不会去爬山，也就不会出事了。”
这件事明堂不这么认为。
如果他不带江伊涵去爬山，那他们父女之间可能也不会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询问完之后，明堂他们将江伊涵的父母送出市局。
邱少扬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江伊涵父母坐着车离开，愣愣的出神。
明堂看他在窗口发呆，问他：“想什么呢？”
邱少扬道：“想江伊涵究竟是为什么曝尸荒野。”
明堂道：“今晚实在是太晚了，先回家休息吧，我和陆长风明天按照之前警方调查过的情况，再去对江伊涵的同学朋友们做个走访调查，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邱少扬点头，说道：“既然现在大致确定了江伊涵的失踪的时间，你们可以找当地交警他们调一下当时那段时间出城的车辆，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当初江伊涵出城乘坐的车辆。开车的人说不定就是和江伊涵一起爬山的人。”
“放心吧，我会安排的。”
两个人准备回家，陆长风却说要请他们吃宵夜，难得邱少扬有时间，免得到时候忙起来了又没时间请客。
明堂问邱少扬：“你没觉得陆长风最近都大方了？”
邱少扬笑：“他不是一直挺大方的？”
明堂道：“那你肯定是记错了。”
陆长风白了他一眼：“你少诽谤我。”
重案大队的人一起出去吃了个宵夜。
陆长风将车给了兰宁，叫兰宁送其他人回家，自己则是蹭明堂的车。
坐在后座之后，陆长风立刻说：“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了，我就是懒得开车。我保证不说话，你们做什么我也当没看到。”
明堂直接被他弄无语了。
自从他们成了邻居之后，陆长风隔三差五的就喜欢蹭他的车。
他自己的车，谁都能开，就他自己懒得开，都快成公用车了。
邱少扬和陆长风确实很久没见，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陆长风没有去年那么洒脱了，人也沉重了不少。
陆长风一路上确实没说话，一路到家，进门前和他们说了声：“晚安。”
随后就进了自己家。
邱少扬问：“陆长风这是怎么了？感觉他好像很累的样子。”
明堂道：“你也发现了？”
邱少扬点头。
明堂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井玏，井玏那小子瞒着他考了首都的警校，等他知道的时候，井玏都已经在首都警校了。”

第143章 三
邱少扬道：“陆长风不是也是首都警校毕业的吗？”
“就是因为他是首都警校毕业的, 所以他才会这样。”明堂给邱少扬解释：“井玏喜欢他，但他们之前是监护关系。”
邱少扬无语了：“只是监护关系，又不是有血缘关系, 这有什么。”
明堂耸了耸肩：“井玏到陆长风身边的时候只有11岁，虽然他们只是监护关系，但是对于陆长风来说井玏是家人，这样的关系，让他接收井玏的喜欢, 也确实是比较难。”
“那他们现在还是监护关系吗？”
“不是了，井玏满18岁, 监护关系就会自动解除。”
邱少扬道：“监护人和被监护人没有解除监护关系, 根据法律规定，婚姻双方没有近亲亲属关系，双方满足结婚条件且是资源的情况下, 都可以结婚。所以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堂道：“陆长风从来没有对井玏产生过亲情之外的感情, 井玏把他逼得太紧了。”
邱少扬也有些无奈：“这件事儿确实我们谁都不好插手，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陆长风也没必要钻进牛角尖, 不能够回应井玏的感情，也不是什么罪过。或许你可以找个机会和陆长风谈一谈，看看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 如果需要帮忙, 就帮一把。”
明堂点头：“我找机会和他聊聊。”
-
“阿嚏——”
陆长风不知道在打了多少个喷嚏之后, 明堂走进了办公室。
“你这是感冒了？”
从楼下上来，明堂就已经听见好几声。
陆长风刚想说话, 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明堂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也没发烧：“实在不行你去医院看看, 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陈颜佳也担忧地看着陆长风：“是啊, 陆队，你去医院看看吧。”
明堂不给陆长风多想的时间，直接把车钥匙抛给小丁：“送你师父去医院。”
“没事的。”陆长风还想坚持。
明堂直接将他拽了起来，往小丁怀里一塞：“快去。”
出了明堂敢这么对陆长风，其他人是断然不敢的。
陆长风和小丁走了，明堂和陈颜佳说：“昨天的资料都整理好了吗？”
陈颜佳将资料递给明堂。
明堂粗略地看了一下，说道：“兰宁杨猛，你们两个去找江伊涵之前的同学，寝室的室友，了解一下江伊涵在出事前的状态，还有她在学校里面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之类的。”
兰宁、杨猛异口同声道：“是。”
“颜佳，你收拾一下，等下和我去找江伊涵的好姐妹叶如归，还有江伊涵的父亲提到的那个程景逸了解起情况。”
陈颜佳道：“是。”
现在陈颜佳出外勤的机会越来越多。
明堂把车钥匙给了小丁，于是他拿了陆长风的车钥匙，载着陈颜佳前往叶如归的住处。
叶如归住在一个新交付不久的小区。
根据她留下的地址，明堂和陈颜佳找上门，摁了门铃后便在门口等待，来之前他们已经和叶如归确认过地址，也确保了叶如归在家。
可当们拉开的时候，明堂和陈颜佳都惊了。
开门的人是程景逸。
程景逸看着门外一男一女，问道：“二位找谁？”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来找叶如归女士了解一点儿情况。”
程景逸这才让开门，请他们进屋。
叶如归这时也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明堂和陈颜佳，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二位就是明警官和陈警官吧。”
明堂：“叶小姐您好。”
叶如归邀请他们坐下。
明堂注意到，叶如归和程景逸的手上都带着戒指，鞋柜里放着男士和女士的鞋子，便不难猜出两个人目前是同居状态。
叶如归注意到明堂在她和程景身上打量，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夫，程景逸。”
明堂朝程景逸笑了一下。
程景逸坐到叶如归的身边，问明堂：“你们找如归是想了解什么情况？”
明堂道：“既然二位住在一起，那我也就不遮掩什么了，我们在郊外山里发现了江伊涵的尸体，所以想来找二位了解一些情况，据死者的父母说，叶小姐是江伊涵在失踪之前最好的朋友，你们两个人是闺蜜。”
叶如归点头：“是的，我和江伊涵是最好的闺蜜。”
“那据您的观察和了解，在江伊涵失踪之前，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明堂问。
叶如归无奈地耸了耸肩：“很抱歉，我那段时间忙着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因此没太注意伊涵有什么问题。具体的情况，当时她失踪立案的警察也问过我，我知道的情况也都和当时的警察说过。”
明堂道：“只是例行询问，叶小姐不必紧张，知道什么记得什么就说什么。”
程景逸也握住了叶如归的手，给她安慰。
这些都被明堂看在眼里。
叶如归：“好，你问吧。”
明堂：“麻烦二位帮我回忆一下，江伊涵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有吗？”叶如归看向程景逸。
程景逸摇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叶如归随即说道：“应该没有，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伊涵应该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那江伊涵平常在学校的时候，人缘怎么样呢？”
“还好吧。”叶如归说：“她玩得好的就是我和景逸两个人，还有她宿舍的室友们。”
叶如归说道：“我和伊涵是从小到大都在一个班级里，所以我们的关系比较亲密一些，但上了大学之后我们不在一个系，然后我也不住校，所以她大学班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就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确认，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或者是我们相熟的人，和她的关系都还不错。”
叶如归说：“我是学习工商管理的，伊涵学的是美术，她经常需要去外面采风，有时候一周一两个星期什么的，都比较正常，所以我们一段时间联系不上她，谁也没放在心上。比较她这个专业就是这样子，经常要四处去搜集素材，都以为她是出去采风了。”
美术这个专业确实是如此，这和当初警察他们做笔录的时候所说也是一致。
包括她的家长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时候去采风的地方信号不好联系不上。
“那你们有听江伊涵提起过，她想要去爬野山的事情吗？”
叶如归说道：“伊涵她经常爬野山，出去之后，还会给我们分享她拍到的漂亮风景，而且，伊涵也算是个旅游博主吧，每年放假她都在各地旅游，开学了才会回来。”
明堂：“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们二位在江伊涵出事之前，是什么样的关系？”
叶如归虽有疑虑，但还是如实相告：“那时候我对景逸有好感，处于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一个状态吧。”
程景逸问：“这和江伊涵失踪有关系吗？”
明堂道：“这都是在我们正常的调查范围之内，程先生你不要激动。”
“二位有没有听过或者去过相思山？”
程景逸和叶如归双双摇头。
明堂：“那在江伊涵出事这段时间里，两位麻烦说一下自己的行踪。”
叶如归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应该是在家里，那时候也没什么事情干。”
明堂：“有谁可以证明吗？”
叶如归道：“我爸妈都可以证明，国庆期间我们一直在一起。”
程景逸道：“当时我回了老家，我家是蓝城的，国庆放假前，我就买了火车票回去看我爷爷奶奶了，然后开学的时候才返校的，要不是警察后来找我了解情况，我都不知道伊涵失踪的事情。我爷爷奶奶可以为我证明。”
—
“邱总，有您的花。”
邱少扬还以为是明堂送的，便让秘书帮他把花拿进来。
但是捧上来的花是百合，邱少扬就知道不是明堂送的，明堂知道他喜欢茉莉，每次送花都是送茉莉。
花上还放着卡片。
邱少扬让秘书把卡片留下，花拿出去找个花瓶插上就行了。
秘书将卡片递给邱少扬。
卡片上写着：晚上八点，越菜菜馆不见不散。
落款写着：沙迦。
沙迦，这个已经消失了有小半年的女人，为什么现在突然之间又出现了？
邱少扬不禁有些疑惑，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对方越狠差异会接到邱少扬的电话：“少扬，有什么事吗？”
邱少扬问：“最近X集团有什么动向吗？”
对方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莫不是他们找上了你？”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邱少扬不免有些诧异。
“老地方，见了面详谈。”
邱少扬便放下工作，前去赴约。
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最近注意力不在这些事情上面，他们突然间出现，邱少扬确实是有些疑虑。
还是老房间，房间里密不透风。
对方给邱少扬倒了一杯茶：“X集团现在确实是出了乱子，X集团是股东制的，最大的两个股东是塔山和酋代。塔山也是出身塔氏家族，和之前袭击你的塔八是同一家族，不过塔八他们所在的塔氏集团和X集团相比较，简直不值一提，X集团拥有庞大的制毒贩毒的网络，塔氏集团只是X集团下面一个贩毒团伙，我们现在有证据能够证明，塔氏集团这么多年能让毒品源源不断地流入云省，就是依靠了天皓集团的跨境物流运输。”
“你说什么？”邱少扬是万万没有想到，邱天浩竟然还干这样的勾当。
对方将一沓资料提供给邱少扬：“这是我们近期搜集到的资料信息，天皓集团最近走下坡路，所以X集团正在想办法找下一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皓集团仍然是他们现如今最好的合作伙伴，可天皓集团目前的经营状况极为不理想，再撑也撑不住多久，而春城目前最大且旅游业运输业建筑业遍地开花的公司，只有你们麒麟地产，我原本想约你和你讲一下这些事情，没想到你先联系我了。”
他说完，邱少扬也正好看完了天皓集团相关的信息。
他重重地将资料拍在桌面上：“岂有此理。”
“消消气。”
邱少扬道：“你们是怎么能够容忍天皓集团继续危害社会的？”
“气糊涂了？”对方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还没有完全掌握天皓集团整个贩毒网络，现在下手，只能是打草惊蛇，只有掌控一切，才能够将他们连根拔起。”
“而且，天皓集团不仅仅存在贩毒，还涉嫌违禁品走私，洗黑钱，这些东西都是需要从源头上掐断才可以，不然今天天皓集团可以，明天地昊集团也可以。”
邱少扬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他属实是被邱天浩给气糊涂了。
“今天沙迦越我晚上和她见面，按照你的信息，沙迦八成是想拉拢我成为下家。”
对方点头：“应该是。”
邱少扬道：“我们邱家不会与贩毒集团为伍，也不会让贩毒集团渗透。”
对方道：“稍安毋躁，你们麒麟地产作为我们春城的明星企业，我们自然不会让你们去冒险，沙迦那边儿，你可以先和她接触一下，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你别抱希望。”邱少扬说：“我没上她的船，她就不可能给我讲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明白。”
——
明堂和陈颜佳从叶如归家离开之后，找了个地方吃午饭。
“明队，你觉得叶如归和程景逸两个人有问题吗？”
明堂道：“仅凭刚才的对话，看不出任何问题。”
“明队。”陈颜佳欲言又止。
明堂：“说吧，什么事？”
陈颜佳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叶如归和程景逸是上大学才认识的，而叶如归和程景逸都是工商管理专业的，而江伊涵她是学美术的，她和叶如归关系好不奇怪，但她为什么和程景逸的关系也好，程景逸还陪着江伊涵去逛街。”
“你是想说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很奇怪对吧？”
陈颜佳点头：“对啊，现在叶如归和程景逸他们两个订了婚。那究竟是江伊涵和程景逸先认识的，还是叶如归和程景逸先认识的？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明堂道：“谁和谁先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箭头的指向。”
陈颜佳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明堂解释道：“我不是问了叶如归，在江伊涵出事的时候，他和程景逸是怎样的一个关系吗？”
陈颜佳点头。
瞬间，她就明白了：“根据江伊涵她爸爸的说法，那江伊涵和叶如归都对程景逸有好感，主要是看程景逸当时喜欢的人是谁，她们两个当时不仅仅是好闺蜜，同时也是情敌。”
“对。”明堂说道：“因此，叶如归身上是有嫌疑的。”
陈颜佳又开始犯难：“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想要查一个人一年前的行踪，难度会非常大吧。”
“倒也不见得。”明堂说道：“我们目前得知江伊涵大概的失踪时间，根据这一点，可以通过出城的公共监控探头去查看当时出城的车辆有哪些，一一做个排查。江伊涵死亡的地方那么偏远，可以直接排除出租车，到时候就能大致地排查出来她有可能搭乘的车辆。”
“啊对对对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所以别着急。”
饭后，明堂和陈颜佳一起前往江伊涵的家。
江伊涵失踪以后，她所有的东西都被家人带回了家，如果想从江伊涵的物品里寻找蛛丝马迹，那肯定是要去江家。
明堂说要看江伊涵的物品，江伊涵的母亲便带着他们上了楼。
“我女儿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
屋里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江伊涵不仅喜欢画画，还喜欢摄影。
她的房间里，有一个架子上面放满了画本和相册。
陈颜佳则是注意到了江伊涵的电脑桌，问道：“阿姨，这个电脑还能使用吗？”
对方点头：“可以的，伊涵失踪之后，一直没有人动过。”
“那就好。”
如果没有人动过这台电脑，那就说明江伊涵的操作痕迹这些全都在。
明堂问：“我可以随便看看吗？”
江母：“可以。”
明堂戴上手套，取出江伊涵的画本。
里面多数都是她在外面写生图。
明堂一本一本地看。
当他翻开新的一本，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接着连翻数页，画上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程景逸。
江伊涵会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每次画画，都会在上面标注上日期。
这个画本上第一个日期和最后一个，间隔时间长达一年半。
这足以说明，江伊涵是喜欢程景逸的。
接着，明堂继续看其他的。
他回头，陈颜佳已经打开了江伊涵的电脑。
“幸好没有人碰过这台电脑。”
她快速地打开浏览器，查看江伊涵的浏览记录。
“明队，有发现。”
根据时间显示，在江伊涵出事前的一段时间里，江伊涵大量地浏览了她出事那个地方的相关信息。
明堂：“再看看还能不能有其他的发现。”
陈颜佳：“好。”
明堂又去看江伊涵的相册。相册多数都是自己出去玩的照片。
江伊涵是一个很喜欢摄影的女孩，而且很喜欢做规划分类。在其中一个相册里，明堂看见了江伊涵拍摄的关于程景逸的照片。
从各个角度，有光明正大地拍，也有偷拍的，镜头也可以用来表达情绪。
江伊涵是真的很喜欢程景逸。

第144章 四
嘀嘀嘀——
陈颜佳一登录上江伊涵的□□, 立马就有一大堆消息弹出来，直接将电脑屏幕都卡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种声音才平复。
在□□的小企鹅标识上面, 显示了一大排消息。
有些是群里的消息，有些是打广告的。
引起陈颜佳注意的，则是一个名为【野山旅游集中营】的群。
这个群是江伊涵唯一置顶的群聊，陈颜佳点进群里，群里大概有三百多号人。
简单地翻了一下消息, 这是一个驴友群，群内的驴友会分享自己最近爬过那些山, 缺过哪些地方, 如果有人感兴趣了，就会给他们写一下自己爬山的攻略给驴友做参考。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旅游景点儿互推群。
但这个群推荐的景点都不是人们熟知的地方, 而更加像是一个探索未知风景的群, 群里面的人说的地方，陈颜佳是一个都没听过, 她用自己的手机简单地搜索了一下群里人提到的地方，要不直接搜不到，要不搜出来的都是荒山, 整一个就像他们是开荒者一样。
陈颜佳想看看江伊涵在群内的发言记录, 但是群里这些人实在是太能水了。
光是消息记录, 就足足水了七万多页，想要立马看到消息是不太可能的, 只能是把电脑搬回市局, 然后慢慢看。
陈颜佳和明堂提出了这一请求, 明堂便去和江伊涵的母亲讲这件事情。
毕竟这是江伊涵的东西, 要带走，还是要知会她母亲一声。
江母同意让他们带走。
其实就算她不同意，明堂他们也有权利带走这台电脑。
回到市局，陈颜佳立刻着手查看江伊涵在群内的发言记录，而明堂则是去取他和交警他们调取的路段监控视频。
陆长风和小丁也从医院回到了市局。
陆长风迫切的知道明堂有没有新地发现。
明堂示意他先坐下，将他们发现程景逸和叶如归是同居关系，并且江伊涵喜欢程景逸的事情都告诉了陆长风。
“微妙啊。”
作为一名在一线工作多年的刑警，他们考虑事情的时候往往是以最坏的角度。
就像死者如果死者家里，第一时间肯定是从身边的人展开调查，最先筛查的人肯定也是身边人。这就是办案的一个概率问题，刑侦案件虽然千奇百怪，但总归还是离不了那么几个大分类。
有预谋的，临时起意的，无差别的，和意外。
临时起意专业名词叫激情犯罪。
警察首先就会根据现场死者尸体反映出来的情况和发现尸体现场的环境以及其他信息做判断。
像目前江伊涵这个案件的犯罪特点就还没有定性，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明堂也好，陆长风也罢，又或者是邱少扬，都不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理由很充分，如果是意外，没必要将死者的随身物品全部带走。
那么通过这一轮走访调查，明堂发现的第一个矛盾点就是江伊涵喜欢叶如归的未婚夫，叶如归是否真的如自己说的那般干干净净，就需要看最终的调查结果。
“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楚，那天江伊涵到底是和谁一起前去爬山。”
明堂赞同的点头。
从交警那边儿拿回来一大堆不同角度的摄像头记录视频。
分了一部分给小丁和陆长风之后，他们就开始看视频。
现在技术还没有达到自动记录出城车辆，只能通过监控摄像头逐帧去看。
明堂多希望有一天系统可以升级到自动检索经过路口的车辆以及车内的驾驶员。这样就不用他们每个都去看了。
兰宁和杨猛回到市局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二人走访了死者江伊涵从前的室友，并没有什么成果。
对于江伊涵失踪这件事，她们的证词和当初差不多。
现在只能是寄希望于监控摄像头，这无异于是一场大工程，因为要先确认驾车出城的司机身份，随后还要去联系这些司机，询问他们当时的行踪。
时间过去了那么就，很多人月就只能说一个大概。
“明队，我这边儿有发现。”
陈颜佳通过群内的聊天记录，先是找到了江伊涵去爬野山的原因，是有位叫“浪迹天涯”的群友在群里分享了这里的摄影，并且附上了地址，于是国庆节放假，江伊涵便计划着前往。
浪迹天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地方实在偏僻，不建议女孩子独自一人前往哦。】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浪迹天涯我会和同伴一同前往的。】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就是江伊涵在群里的马甲，这是她第一次在群里提到，自己要去浪迹天涯所说推荐的小舟山爬野山。”
随后，陈颜佳将另一段儿聊天记录放了出来。
随风飘散：【伊人妹妹有没有去小舟山？】
很快江伊涵便在群内回复了：【明天一早，和闺蜜一起出发。】
随风飘散：【牛。】
然后接着就是江伊涵晒出的自己准备去爬山的要带的东西。
群内的群友夸赞她准备得很齐全，让她推荐装备。
净水州：【伊人妹妹怎么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闺蜜开车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明天我去看到漂亮的风景会给你们拍照片。】
接着就是隔天江伊涵一大早在群内的发言。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起床，吃早餐，准备出发。】
寒光寺：【伊人妹妹这么早出发？】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现在出发，到那边六点，起早了爬山山里不热，不然等中午太阳暴晒，巨热。】
当时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半。
明堂：“确实是够早的。”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下一条动态是四点钟，录了一个小视频，地点就是在她居住的小区外面，录了一下街面的情况，扫到了车牌和车的品牌。
由于反光，无法看到车内驾驶的人是谁，但是可以通过路灯的光看到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上有一条手链。
陆长风问：“视频能不能再清晰一些，看看这条手链长什么。”
陈颜佳道：“我已经发给技术部门，让他们做清晰化处理。”
说着，她将车牌的信息递给了陆长风：我已经查过车牌，注册信息的是一辆白色的哈佛H6，车主是一位叫江远朝的男人，根据身份信息显示，江远朝与叶如归的母亲江远婷是兄妹关系，也就是叶如归的舅舅。
根据现在掌握的消息，已经不难推断出，负责开车的人，就是叶如归。
明堂对兰宁说：“立刻去请叶如归回来接受调查。”
再然后，就是江伊涵他们到了小舟山山脚下，江伊涵拍了一个小视频。
视频里只有江伊涵自己，但是录进去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这个声音明堂并不陌生，因为上午他们才刚刚讲过话，就是叶如归。
这时，视频清晰处理后，细节图也给他们发了回来。
手腕上的手链，明堂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在案发现场死者江伊涵身边发现的。
也是江伊涵相册里，戴在叶如归手上的那条。
陈颜佳道：“多亏了江伊涵他们有这个群，她又喜欢分享自己的动态，不然咱们还真得要一通好找。”
陆长风点头：“行了，大家去吃饭吧，等会儿热吃完了，我们该会一会这位江伊涵的好闺蜜了。”
——
邱少扬忙完工作，时间是六点四十。
打开手机，看到了明堂发来的消息。
【案子估计很快就能破了，到时候我们出去玩儿两天。】
邱少扬回复：【恭喜。】
随后又问：【你打算带我去哪里玩儿？】
不过这次明堂没有回复他。
他们两个很少有时间秒回彼此的信息。
明堂忙案子，邱少扬忙工作。
距离沙迦邀请卡上面前写的八点，还有一个小时出头，邱少扬整理了一下桌面，便前往越菜馆赴约。
他一走进越菜馆内，便立刻有服务员上前对他恭敬地说道：“邱先生，我们老板在雅间等您，请和我来。”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邱少扬来到沙迦坐在的包间。
位置在三楼，整个三楼非常安静，并不对外开放。
服务员推开门，沙迦一袭红裙，站在窗户前。
听到开门声她回头，见到了前来赴约的邱少扬，她莞尔一笑。
沙迦生得极为美丽，像罂粟花一般。
她似乎酷爱红色，红裙，红色高跟鞋，红色的美甲，红色的口红，项链，耳饰，以及红色的发带。
沙迦对邱少扬说：“邱总，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
服务员识相地退了出去。
沙迦邀请邱少扬坐下。
“没想到邱总真的来了。”
邱少扬：“你还担心过我不会来？”
沙迦为邱少扬倒了酒：“试试，这我从越国带来的。”
邱少扬婉拒：“不好意思，我要开车。”
沙迦觉得有些可惜：“我特地带来的，邱总小酌一口，总该可以吧。”
“你约我过来，就是为了和你品酒吗？”邱少扬不想和沙迦打太极。
他觉得这样完全没有必要。
沙迦很聪明。
沙迦对外面说道：“上菜。”
随后，她拉开椅子，坐到了邱少扬的旁边，说道：“我们边吃边聊。”
“行。”
邱少扬注意到，之前一直跟在沙迦身边的桑帛，这次并没有出现，问道：“你的那位保镖呢？”
沙迦晃着酒杯的手一顿，低下头，随后说道：“受了点儿伤，这次中国之行，没带上他。”
“很抱歉邱老先生去世的时候没能来吊唁。”
沙迦表现得十分惋惜，若不是邱少扬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定要被骗了。
真的是好演技。
邱少扬道：“心意领了。”
沙迦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和你的男朋友一起来。”
邱少扬：“他是个警察，忙，不能时刻陪在我身边。”
“还是这片土地的空气清新，安全。”沙迦没有来的感叹了一句。
邱少扬不知道在沙迦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她和上次见面的时候，大有不同。
上次见面，她给人的感觉就像蛇蝎，具有攻击性。
可这次见面，她没有了那种攻击性，而且很疲惫。
但她说这片土地清新，安全。说得那样的轻松，好像生来，这片土地就是这样的安全一样，这让邱少扬很不舒服。
“为了我们脚下所踩着的这片土地能够保持安全，无数的无名英雄前仆后继，将他们的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用他们的尸身建筑起铜墙铁壁，每年仍有无数名英雄在边境线上牺牲，安全，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而是有人用前胸应敌，用后背为盾。所谓盛世，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沙迦道：“不愧是当过警察的人。”
“只有见过黑暗的人，才会向往光明。”
他说这句话，就是在说沙迦。
沙迦也听出来了，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摆脱黑暗，走向光明。当习惯了黑暗以后，就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
“沙小姐邀请我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和我聊这些东西吧。”
这时，服务员将菜品都送了上来。
每一道菜都很精致。
邱少扬也确实是很饿了。
沙迦让他们摆好菜品，退出去就不要来打扰。
“邱总，请。”
邱少扬没有和她客气。
沙迦说道：“之前我想和您合作，您拒绝了我，邱总，我想再和你发起合作的邀请。”
邱少扬说道：“那我还得继续拒绝你，目前麒麟地产，手里的项目都已经排队到五年后了，沙小姐，我们真的抽不出来团队与您合作。”
“邱总，你别无选择。”沙迦收敛笑容：“邱总，明人不说暗话，我们X集团，想必您也早有耳闻。”
来之前他已经见过那个人，对X集团目前的情况，也有一个简单的了解。
所以，邱少扬点头：“是，我清楚。”
沙迦也不再遮掩：“我们X集团，半黑半白。分为两派，一派是做正经生意的，一派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么沙小姐，你是哪一派？”
沙迦并不惊讶邱少扬这样毫无波澜的反应，邱少扬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不对她做点调查。
“实不相瞒，我是酋代的女儿。”
这倒是邱少扬完全没有料到的。
沙迦道：“很惊讶？”
邱少扬点头：“确实有点儿。”
沙迦笑了笑，说道：“正常，我非婚生，我妈是为了谋生活，跟了我爸。我随母姓，在15岁之前，我并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一直生活在大马，15岁之后，我被接到酋代身边，和其他人一起进入一个训练营，什么都干，等我通过他们的训练之后，才见到我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而后，便一直跟在父亲的身边。”
“塔山是我父亲的弟弟，爷爷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养子，专门用来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在众多义子之中，塔山是最出色的一个，他们塔氏家族，也是最不要命的，什么都干，因此爷爷将见不得人的企业，全都交给了塔山打理，本意是想要塔山辅佐我的父亲酋代，但我父亲一心想要去污从白，这极大地损害了塔山的利益，爷爷去世之后，塔山一开始还能维系表面的和平，现在已经正面宣战，他想要整个X集团。”
“这是你们内部的斗争，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邱少扬的头脑十分清醒，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故事，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沙迦抿了一口酒，说道：“邱总，你们麒麟地产，不可能置身之外。和我合作，X集团，能保证麒麟地产不受侵害。”
邱少扬冷笑：“沙小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无比的清楚。”
沙迦说：“你别无选择。”
邱少扬道：“麒麟地产的资产基本都在国内，海外投资极少，这里是中国，中国的地盘，你们能对我们做什么？真当中国的警察是吃素的？”
“当然不会。”沙迦笑着说：“邱总，您生长在阳光下，没见过真正的黑暗。”
邱少扬不反驳：“我确实生长在阳光下，因为我的国家足够强大，光明是我的国家给我最珍贵的东西。”
沙迦：“真让人羡慕。”
“不过。”沙迦还是没有放弃：“我依旧希望，您可以考虑和我合作，我们不会对您做什么，看塔山我们不能掌控，塔山是个恶魔，如果您和他正面交锋，尽管您赢了，也会被扒掉一身皮，邱总，您很善良，不会想要和塔山鱼死网破的，对吧。”
“你可真是了解我。”邱少扬冷下声音。
“不敢。”
邱少扬放下筷子，看向沙迦：“那沙迦小姐可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受人胁迫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邱总，塔八可以一枪打碎您的锁骨，也能一枪要了明队长的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真的认为，您和明队，可以有这么好的运气，每一次都躲过暗杀？”
沙迦也不再嬉皮笑脸，对待这件事儿认真起来。
“明堂是您在世界上最爱的人，您希望随时都有眼睛盯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就会有一颗子弹，射穿明队的头颅吗？”
邱少扬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沙迦刚刚凑近，邱少扬目光一凛，下一秒，沙迦的头便重重地磕在桌面上，邱少扬摁着她的头，像是要把她嵌入桌内。
“不好意思，脾气大了一点儿。”
邱少扬手上的力道还在加重，沙迦的面部已经涨红：“真当我任人揉捏？”
“邱总，我相信你没有丧失判断力。”
“沙小姐，我的忍耐有限度，我的底线也不是你能碰的。”
邱少扬松开手，坐下，拿起筷子，夹起鱼头，放在沙迦的餐碟上：“菜真的不错，多吃点。”

第145章 五
叮咚——
门铃响起。
程景逸心想, 这都晚上饭点儿了，谁呀。
他起身去开门，路过饭厅, 看到叶如归正在厨房里做饭，那种不好的情绪都没了。
得妻如此，别无他求。
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站着好几个人，有身穿警服的警察, 还有便衣。
程景逸没有来的心里就开始紧张。
推开门，他问道：“你们找谁？”
带队前来的是兰宁, 程景逸没见过他。
兰宁问：“叶如归在家吗？”
叶如归听声从厨房出来, 问道：“怎么了？”
兰宁向叶如归出示了批捕令：“叶女士，江伊涵坠崖死亡案您又重大嫌疑，请您配合调查, 和我们走一趟。”
叶如归看到批捕令的时候就已经慌了, 努力地保持镇定。
程景逸也愣住了，看着自己深爱的未婚妻, 竟然和江伊涵死亡有关系，他有些难以接受：“如归，这是怎么回事儿？”
但他还是本能地站在了叶如归的身前, 阻拦了她和兰宁视线上的接触。
兰宁道：“程先生, 请不要阻拦, 您这是妨碍公务。”
程景逸有些不死心：“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如归和江伊涵的死有关系？”
兰宁：“很抱歉，案件还在调查阶段, 我们不能和案件无关人员透露案子的信息, 希望您能谅解, 也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兰宁无法与叶如归对视, 他冷静地说：“叶如归，请你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
这是给叶如归最后的通牒。
兰宁一向是一个冷静的人，也极具有威慑力。
明堂属于外形上能给人威慑力，个头高大，加上常年在禁毒一线陪练出来的那种气质，让他和绝大多数警察气场上本质就不同。
明堂像是一头雄狮，随处处于战备状态，随时能与敌人厮杀，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从不放松警惕。
那么兰宁就好比一潭死水，静谧不见底，未知的往往是最凶险的。
在重案大队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兰宁已经开始学会收敛锋芒，更加的稳重，闷声干大事。
因此，他这话一出，威慑力直接穿透程景逸，让叶如归个感受到。
叶如归知道自己躲不了了，只能从程景逸的背后出来。
兰宁道：“带走。”
叶如归交给身穿制服的警察押运，小丁则是跟着兰宁一起上自己的车，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小丁坐在副驾驶上，学着兰宁刚才的样子：“带走。”
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小丁特意地搬出来，让兰宁感觉就不自在了。
小丁笑哈哈地说：“兰宁，你刚刚的样子，真的好像明队。”
“像吗？”兰宁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小丁点头：“很像，明队给人的感觉，不怒自威，你刚刚的样子也是，我也要学你们。”
“学我们做什么？”兰宁觉得小丁不用学任何人，做好他自己就可以。
小丁说：“成熟稳重，对任何事物都游刃有余。”
兰宁：“我没有。我处理不来的事情，一大把。”
叶如归坐在市局的审讯室里，两手交叉，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可在桌子下面，她的两条腿已经发颤。
明堂和陆长风走进审讯室。
叶如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惧怕明堂，那双犀利的眼睛，就好像能够洞穿人心。
陆长风依旧是做主审，明堂做副审。
“姓名，年龄。”
叶如归：“叶如归，22岁。”
陆长风问：“前年10月3号那天，你在哪里，干什么？”
“国庆我一直在家里。”叶如归道：“警官，我和江伊涵的死没有关系。”
陆长风：“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看证据，我奉劝你能够如实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
“我都是如实回答的。”叶如归说着就开始抹眼泪：“我真的和江伊涵的死没有关系。”
“你说你国庆在家里，谁可以给你作证？”陆长风问道。
叶如归：“我的父母都在家里，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陆长风看着叶如归，说道：“像你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嫌疑人我真的见了太多了，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父母在3号凌晨就出发前往你外婆家，一直在你外婆家带到7号早上才会春城，如何能够证明你3号当天在家？”
“好好回忆一下，那一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如归咬死了自己那天就是在家。
陆长风将他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条手链的照片，摆在了桌面上，推到桌子的中线：“看看眼熟吗？”
叶如归：“没见过。”
“是吗？”明堂拿出了几张照片，是江伊涵拍摄的，在照片里，叶如归手上戴着手链，和案发案场找到的一模一样。
叶如归明显额头的青筋暴起。
“还是不肯说吗？”陆长风看着她。
叶如归说道：“那条手链我早就还给了江伊涵。”
“那你再看看这张照片。”
陆长风这次递上去的，是江伊涵录像视频截取画面进行放大的高清画面。
叶如归怎么都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证据存在。
但她依旧一口咬定：“不是我的。”
陆长风只是笑了一下，连反驳都不反驳她，继续递上照片。
“你要不解释一下，为什么江伊涵出城乘坐的车，注册在你舅舅的名下。”
叶如归这次没有说话了。
陆长风道：“叶女士，我再一次奉劝你，将原本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我不知道。”叶如归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诱供，你这是想对我屈打成招。”
“机器全程录着，也没有人诱供，更没有人对你屈打成招。”陆长风敲了敲桌面：“叶如归，3号那天早上，你到底在哪里？”
叶如归再次说道：“我在家。”
但这一次，她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
具体还是要看证据。
陆长风再度放出一张照片，是江伊涵在旅游群内的聊天记录。
上面赫然写着，自己会和闺蜜一起前往小舟山。
叶如归看到这张照片，已经很难继续保持镇定：“不是我，她口中的闺蜜不是我。”
陆长风没有说话，而是再度放出一张照片。
上面的车牌清晰可见。
“你说江伊涵在群聊里所说的闺蜜不是你，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江伊涵是坐着你舅舅的车子，和一个跟你拥有同款手链的女生一起出城？”
叶如归两手抱头：“我不知道，我要见程景逸，我要见程景逸，程景逸。”
后面不管陆长风再问什么，叶如归都不肯再说什么，除了要见程景逸，就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这种人，陆长风他们都知道，需要时间，慢慢地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就和陆长风一开始先问问题，最后再一点点儿地去反驳，而不是从一开始直接量照片。
摧毁了叶如归的心理防线，逼她说出更多的话，话越多破绽越多就意味着陆长风他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明队，程景逸来了。”
小丁过来和他们说道。
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了一眼。
这个程景逸来倒不会让人感到惊讶，毕竟这是他的女朋友。
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律师前来。
审讯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律师要在场，因为律师会站在警察的对立面，哪怕知道被审讯的对象有问题，也会积极地去做辩护干预，给他们的问询取证增强难度。
明堂去接待了程景逸。
程景逸态度很好，对明堂也很客气：“明警官，我可以见见如归吗？”
明堂摇头：“案件还在调查阶段，您不可以见到她。”
程景逸：“那如归的委托律师，总该可以和她见面吧。”
“当然。”
明堂领着叶如归的律师，前去和叶如归见面。
嫌疑人与律师见面的时候，警察不能在场，也不能监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程景逸和明堂在外面走廊上等着，至于里面究竟谈了什么，无从得知。
等律师从审讯室里出来，程景逸快一步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
律师只是摇了摇头。
程景逸再度看向明堂：“明警官，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抱歉。”
程景逸带着律师离开。
明堂去找陆长风，两人商量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陆长风说道：“其实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江伊涵的死叶如归脱不了干系。你是想轮番审讯直到她肯说为止，还是准备放一下，找其他的证据？”
“我觉得还需要更实在的证据，不然她不会认罪。”明堂道：“刚才程景逸带了律师过来，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叶如归是咬死不认还是装疯卖傻，放一放，给她一点儿心理压力，也尽快搜集更多的证据，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陆长风：“那就按你说的办，把她放一放。”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陆长风打了一个哈欠：“我下班了，天天一大早上班，一有案子就通宵，我真的熬不住。”
明堂：“回去吧，这里有我们。”
陆长风刚刚下楼，在楼梯口转角就遇到了邱少扬。
“邱顾问，你怎么来了？”陆长风有些惊讶，这一天晚上的。
邱少扬道：“路过，来看看。你这是？”
陆长风又打了一个哈欠：“我有些累，下班回去睡觉，明堂在办公室里。”
“好。”
邱少扬去办公室的时候，明堂正在和兰宁说着什么，看到邱少扬出现在办公室里，难掩欣喜。
“你怎么来了？”他快步的朝邱少扬走过去。
“我来看看你。”
这一瞬间，邱少扬心里筑起的防线都崩塌了。
在沙迦面前，他不能低头不能认输。
所以他保险得很强硬，丝毫不畏惧。
可他怎么会不害怕，自己好不容易这么喜欢一个人，好不容易和明堂走到了一起，怎么能允许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时刻监控着明堂，又怎么能够允许在某一刻，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的子弹贯穿明堂的头颅。
“怎么了？”
明堂感受到了邱少扬情绪上面的波动，拉起他的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内，反锁上门。
“发生了什么事情？”
邱少扬摇头：“没事，就是太累了，想你了，来看看。”
只有真的见到人平安无事，他的心里才踏实。
“抱我一会。”
明堂将邱少扬抱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背：“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邱少扬紧紧地抱着明堂：“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你和裴叔，还有裴爷爷，良姨这么几个亲近的人，明堂，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好地。”
“我这不是好好的。”明堂捧起邱少扬的脸，没看出什么异样，可邱少扬给他的感觉不对，吻上邱少扬的唇。
这么好的一个人，邱少扬无法预想自己有一天会失去。
谁都不能对明堂不利。
谁也别想对明堂不利。
明堂一边安抚着邱少扬的情绪，一边想着，调查一下邱少扬去了哪里，跟谁见了面，看看他是因为什么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
过了好一会，邱少扬情绪在明堂的安抚下得到了平复。
问起他们的案子。
“坠崖女尸嫌疑人抓获了吗？”
明堂点头：“抓住了，不过对方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大家就干耗着。”
“我们现在还在找更多的证据，如果他一直不肯说，大概率这个案子只能采取0口供定罪。”
邱少扬道：根据目前的情况，采取0口供定罪，也需要证明被害人是他杀而不是意外坠崖。如果江伊涵是自己掉下去的，同伴只是见死不救，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嫌疑人并不构成犯罪，在警察调查期间，隐瞒线索扰乱警方调查方向这些加起来，一共也判不了几年。
“是，现在就怕她一口咬死者的死和她没关系，她只是见死不救。”这点也是明堂头疼的。
案发地点在荒郊野外，又没有监控视频可以证明是嫌疑人将死者推下山崖，一切也只是他们主观的判断。
“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方不认罪你们也不可能屈打成招。”
隔天邱少扬还要上班，在局里陪着明堂待到十一点离开，明堂将人送到楼下。
他们感觉车牌，在一个加油站附近的红绿灯路口监控探头了找到了一段视频。
从视频内容可以看见，经过红绿灯路口之后，江伊涵所乘坐的车辆并没有直接往前开，而是转进了加油站进行加油。
从路口的监控可以看见，两人都下了车，时间显示的凌晨五点钟。
由于路口的监控实在是太模糊，明堂联系了该工作站的工作人员了解到，他们那边儿监控只能保存三十天，三十天后就会覆盖掉。
因此只能对路口的监控进行清晰化处理。
好在技术部门水平不错，处理过后的监控中可以勉强看得见，江伊涵同行的人使用了手机进行支付。
通常使用的就是微信或者是支付宝云闪付，这些消费记录会一直保存在账号里。
陈颜佳通过这一点，申请查看叶如归的手机，最终在她微信支付记录之中，找到了当天在加油站消费的记录。
这也就可以证实，就是她和江伊涵一起前往的小舟山。
但这依旧无法证明，江伊涵的死亡和叶如归就有直接的关系。
早上陆长风来上班，给他们带了早餐。
明堂将昨晚的发现，给陆长风说了。
这个案子到目前的状态，就只能看叶如归会不会主动认罪。
“明队，叶如归非要见程景逸。”
一直在观察室里守着的杨猛过来和明堂说。
明堂拿了早餐给他，准备去和她聊聊。
“我去吧。”陆长风主动请缨，主要是考虑明堂昨晚夜班也没有休息。
“那行。”
明堂进入观察室，陆长风带着兰宁进入审讯室。
还不等他们提问，叶如归就主动先开口：“我要见程景逸。”
陆长风放下文件，坐下后，才回答叶如归刚才的问题：“你想见程景逸可以，等你交代了一切之后，案件结束，移交看守所，你就可以和程景逸见面。”
叶如归：“让我见程景逸，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陆长风：“除了律师和我们，你现在谁都见不了。当天在小舟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有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案子结了，你才能见得到，不然你就会一直待在这里。”
陆长风道：“既然你没有准备好讲出当天发生的事情，那你就再好好想想。”
说完，陆长风起身，快步地走出审讯室。
杨猛随后起身也离开了。
审讯室的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叶如归一个人。
通过监控画面，他们可以看见，叶如归坐在那里，保持着刚才陆长风离开的姿势。
小丁叹气：“她要是一直不肯说，那就这么一直耗着？”
陆长风勾住他的脖子：“不然呢，你还能有其他办法让她开口吗？接下来就是拉锯战，她愿意说了，咱们在进去，既然她这么想要见程景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扛不住的。”
程景逸对叶如归的重要程度很大，从现在她能够主动提出诉求，就说明此时叶如归非常想要见到程景逸，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见程景逸。
单现在，程景逸就是他们博弈的筹码。
想见程景逸，可以，说出事情的真相，案子结了就可以。
要不然，就一直坐在审讯室，自然也就见不到程景逸。
陆长风他们心里都清楚，叶如归会说的，迟早的问题。
而他们重案大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现在手里没有其他案子，三班倒一个班次八小时轮番熬，看谁能熬得住。

第146章 六
转而时间来到下午, 期间明堂他们也进去了几次，叶如归还是什么都不肯承认。
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和他们死磕到底。
明堂他们也不着急, 慢慢地陪着叶如归耗着。
傍晚的时候，之前和叶如归见面的律师又来了。
照例，明堂他们不能在场。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律师走后，叶如归愿意和他们讲出当时发生的事情。
明堂和陆长风觉得这一次叶如归应该是真的要说了, 律师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现在的叶如归整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和江伊涵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叶如归抹掉眼泪, 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 但是你们要让程景逸来见我。”
明堂道：“案子结束之后，我们会让你们见面，前提是程景逸愿意见你。”
但是案子不结束, 想见程景逸肯定是不可能的。
叶如归靠回椅子, 说道：“是我把江伊涵推下山崖的。”
“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山崖？”陆长风照例询问。
叶如归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随即告诉他们：“因为江伊涵也喜欢程景逸。”
陆长风：“就因为她和你一样喜欢程景逸吗？”
叶如归道：“不,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而是她和我说，她要追求程景逸, 和我公平竞争, 看程景逸最终会选择谁。我爱程景逸, 他只能是我的。”
“所以你就把她推下去了？”
“是。”叶如归坦荡地承认了这一切：“是我先喜欢程景逸的，也是我介绍他们两个人认识, 她明明知道我喜欢程景逸, 可她却要和我抢男人, 我拿她当做闺蜜, 处处替她着想，可她呢？她要来和我抢男人。”
“我不能接受。”叶如归提起程景逸，整个人的情绪就十分激动。
明堂问：“你把她推下去之后，做了什么？”
“我听见她的尖叫声，听见了她叫我。”叶如归诉说过去发生的事情，浑身颤抖，语气变得断断续续：“我当时只是头脑一热，看着她站在悬崖边上，然后就把她推下去了，她喊我救她，当时出于害怕，我快速地快速地跑了，但是我心里过意不去，便原路返回，尝试着去救她，当我从斜坡下去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回到我们落脚的地方，我拿走了她的背包，担心被人发现她的身份。”
“后来她家人给她报了失踪，警方找我调查的时候，我心里也很害怕。”
讲完一切，叶如归看向明堂：“明警官，我可以见程景逸了吗？”
明堂道：“案子结了，你就能见他。”
随后他们走出了审讯室。
陆长风叹了口气。
为死去的江伊涵感到惋惜。
有时候一个人犯罪，并不需要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就是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受害人。
案子破了，重案大队也可以稍事休息。
隔天叶如归被移交到看守所，按她的要求，明堂帮助她联系了程景逸。
在看守所里，叶如归如愿地见到地见到了程景逸。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程景逸看着叶如归身上的囚服，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人是个杀人犯。
叶如归望着程景逸，这个坐在他眼前的男人，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她将自己的好闺蜜推下悬崖。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叶如归看着自己的深爱的这个男人，泪流满面。
程景逸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一想到自己的枕边人是个杀人凶手，他就接受不了。
叶如归哭着哭着，就笑了：“退婚是你本人的意思吗？”
就在昨天，程景逸请的律师再次见了叶如归，然后将程景逸一家的态度转达给了她。
程景逸家决定退婚，叶如归家需要返还程景逸家给的八万八彩礼，两人的房子，如果叶如归愿意就按照市值，将他那一半卖给程景逸，如果不愿意，就直接卖掉，钱平分。
程景逸道：“我不能接受我的妻子是一个杀人犯，很抱歉。”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叶如归的心里：“我杀人，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那是为了你自己。”程景逸失望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心动的女人，美丽的皮囊之下，灵魂是邪恶的：“很抱歉，我不能够继续履行我的承诺，和你共度余生，这样的你让我感到无比地害怕，仅仅因为江伊涵喜欢我，你就把她杀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这样的你让我感到害怕。”
程景逸道：“你可以说我狠心，无论你多恨我，都可以。”
“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叶如归哭着说：“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如归，你没有发现你的占有欲很强吗？我只要和女生走得特别走得特别近，你都会吃醋，都会对我产生怀疑。”程景逸也十分痛苦：“在我不知道你杀了江伊涵之前，我可以忍受，我也愿意相信你是爱我的，可当我知道你杀了江伊涵，我就无法再自欺欺人。你的掌控欲是病态的。”
“你在里面，好好的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开启新的生活吧。”程景逸再度朝叶如归说道：“对不起。”
随后便离开了看守所。
在他的身后，叶如归撕心裂肺的哭声穿透力很强。
他们的初次见面，是在学校外面的公交站台。
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台上正在等车的她。
没有浓妆艳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披散着的头发，手上拿着手机，插着耳机听着音乐，背着一个黄色的帆布包。
这样的女生，只一眼，便让他再也移不开眼。
不管有没有江伊涵的存在，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叶如归。
江伊涵确实是喜欢他，并且也约了他，和他表白，那天他们还见到了江伊涵的父亲。
但他拒绝了江伊涵的告白。
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叶如归。
只是，往后他不会再喜欢叶如归了。
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不允许他们家有一个有案子的媳妇，这样会一辈子都无法抬头。
程景逸离开看守所后，去了一趟江家。
前去探望江伊涵的父母，江伊涵是因为自己才丧命，程景逸对此感到十分抱歉。
但他并没有见到江伊涵的父母，就被赶了出来。
也是，换作是自己，也不会相见。
——
明堂通过朋友那边儿提供的信息得知邱少扬在来警局之前，曾经去过越菜馆。
便立刻清楚，邱少扬应该是见过沙迦，必定是沙迦做了什么，才会让邱少扬当晚情绪不佳。
难得下了一个早班，明堂买了一束花，前往邱少扬的公司接他下班。
麒麟地产正常下午五点半就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如果明堂不在家，邱少扬一般都是在公司加班工作到八点回家。
因此现在过去，邱少扬还没有下班。
走进麒麟地产的大楼，公司大部分楼层的灯都已经熄灭。
一路上顶楼，明堂来到邱少扬的办公室外，透过玻璃能看到邱少扬认真工作的样子。
明堂在外面看了十几秒才敲门。
邱少扬抬眼望出来，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明堂推门而入：“我来接你下班。”
邱少扬摘掉眼镜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低头太久，脖子不是很舒服。
“我还要一会。”
明堂将花递给邱少扬：“没关系，我等你，晚点儿一起吃夜宵。”
“好。”
明堂坐到了沙发上，打开抖音，戴上自己的蓝颜耳机，确保自己不会吵到邱少扬。
将花放在桌子上，邱少扬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看文件。
等到九点多的时候，邱少扬才终于关上了电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走到明堂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
明堂转头：“你都弄好了？”
邱少扬点头。
明堂收起手机，握住环在他脖子上的手：“那我们去吃消夜，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起身后，明堂搂住邱少扬的腰，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先让我亲一会儿。”
邱少扬将玻璃调成雾化，锁了门，避免有人来打扰。
确保安全之后，才放心地和明堂接吻。
可就是如此，他们还是被打断了。
明堂刚刚解开邱少扬的衬衣扣子，还没来得及品尝，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的兴致都没了。
邱少扬想要回自己的领带，明堂却故意把邱少扬的领带塞进裤子口袋，就是不给邱少扬。
“邱总，您在里面吗？”
邱少扬回道：“在，你有什么事？”
是邱少扬新招的助理小赵。
小赵说道：“总助说一会儿大家聚餐，邱总你要一起吗？”
明堂还以为外面会是谁，没想到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助理，两手直接掐住邱少扬的腰将他提了起来压在了桌上。
邱少扬被明堂这一举动吓到，毕竟自己的衬衣扣子现在是全解开的。
明堂布满老茧的手滑过他的皮肤，那种触感让邱少扬很敏｜感，加之外面又有人在等着，邱少扬心也虚，毕竟自己是这么大一个公司的掌权者，在办公室和自己的男朋友玩刺激，传出去面子里子可都没了。
可他越是这样的反应，明堂越是起劲。
邱少扬只得快速地快速地将这位小助理打发走：“我就不去了，工作还没有处理完，你们去吧，和总助说刷我的卡。”
邱少扬的行程和工作上的事情，基本都是总助在负责，因此他有一张卡在放在总助那里，需要买什么东西，总助是直接从卡上划钱，到时候个财务记账就可以了，这样就省去了报销。
小赵哦了一声，没多想就走了。
明堂吻着邱少扬的喉结。
“你这个小助理很没有眼力见。”
邱少扬道：“他可能不知道你来了。”
明堂才不关心那些，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和邱少扬亲热一番。
走出办公室，已经是十一点半，外面办公区域的灯都熄灭了，只有走道还有引路灯。
明堂：“今晚是不能吃辣的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走路有些不太自然。
明堂：“是我太用力了，下次注意。”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没有一次做到的。”邱少扬是不会相信明堂的鬼话。
两人去了一家大排档，邱少扬很久没吃了，路过等红绿灯，就很想去。
明堂便找了个地方停车，和邱少扬一起去。
他不是一个挑食的人，所以邱少扬喜欢，他都会陪着邱少扬。
这家大排档是粤省的人开的，因此消夜不仅提供炒菜之类特色菜的，还有海鲜，粥类。
海鲜粥一般除了两粤之外就很少见，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美食。
邱少扬曾经在粤省和家人旅游的时候，去当地的大排档吃过，整条街基本都是海鲜麻辣烫和各种砂锅粥。
当地的砂锅粥，出了粤省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那种好吃的了。
点了海鲜粥，再配了几个炒菜，店家给他们上了小菜和茶水。
坐在路边，看着街外，来来往往的车子。
这家大排档生意特别好，楼上楼下加起来可能有四五十桌，只有一两个空桌。
大家三五一桌，喝着啤酒，露着串，吃着粥，吹吹牛。
这样的生活，好不惬意。
邱少扬感觉在这种有烟火气的地方，才能够让他感觉到自己很放松。
平常在公司，因为是他是董事长兼总裁，上下除了裴侑旻其他人都对他很尊敬，将他捧得很高，见着他也都是点头打声招呼。
对于邱少扬来说，还不如在重案大队和他们破案的时候放松。
大家都端着，都把自己伪装起来，这很疲惫。
不是说他是总裁，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想法，就是因为他是总裁，所以更要端着，不能够松懈。
“我去买烤串吧。”邱少扬看着隔壁桌的两个年轻小伙子拿了一大把串串回来，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分享，邱少扬突然就觉得很香，很想吃。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和老板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有菜就先上。
两人来到烧烤摊，老板娘拿了一个篮子让他们装菜。
邱少扬很快就挑好了，和老板说好等会儿给他们送过去老板也答应了。
刚出烧烤店准备往回走，就听见一个女生尖叫着喊着：“救命啊——”
明堂立马寻找声音的来源，最终在第二声救命中，他判断声音是来自后面的巷子。
然后毫不停留地就冲进了巷子。
邱少扬也跟着跑了进去。
就看到一个男人手持一把匕首，正在追一个女人。
明堂快速地追上去，邱少扬看那个方向，似乎是他们吃粥的那家旁边的可以出，便迅速返回，想对那个歹徒进行堵截。
在外面吃饭的人也都听见了女人的求救，纷纷站起身来，寻找声源。
邱少扬跑得很快，单依旧没能赶在歹徒之前抵达另一个出口。
从巷子里跑出来的女孩身上都是血，她身上的白短袖依旧被染红了一大半。
靠近巷子口那几桌中，有些女生也被随后追出来的歹徒吓到了，尖叫声连连，随后迅速地离开饭桌，往安全的地方躲。
歹徒手里的匕首上都是血，明堂正好从巷子里出来，邱少扬也来到了巷子口。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不知道这个歹徒接下来会做什么。
但是他们两个此刻的目标相同，那就是要制服歹徒。
两个人的擒拿格斗都不错。
后面有人报了警，也有人替女生叫了救护车。
眼前这个歹徒年龄看着不是很大，但是从他的状态来看，明堂判断应该是长期吸毒的瘾君子。
歹徒也没想到冲出巷子后会有这么多人，仅仅犹豫了几秒，他便往另一个方向跑。
明堂和邱少扬同时追了上去。
别的不说，歹徒还是挺能跑的，两人追出去得有一百多米，明堂才将歹徒扑倒在地，卸掉了他手里的刀。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扑，手臂在水泥地面擦伤了。
明堂摸出手铐就给他铐住，邱少扬帮着将人拽起来。
这时，他们也听见了警笛声。
一分钟不到，就有两辆警车停在了他们旁边的路上。
一共车上下来了八位警察。
救护车也到了。
隔壁街区就刚好有个派出所和一个医院，因此出警的速度很快。
见歹徒手上铐着手铐，来的警察不免审视明堂二人的身份。
明堂主动亮出警官证：“市局重案大队明堂。”
“原来是明队。”
来的警察将人塞入警车。
按照规矩，明堂需要配合他们做一份笔录。
邱少扬便回去看那个女生的状况。
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致命伤。
救护车来接走了被歹徒追杀的女孩，有警察也跟了过去。
明堂那边儿笔录也做完了。
其他的警察离开，明堂回到大排档，事情迅速解决，这些人又开始坐下吃吃喝喝，没有因为这样的小插曲就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邱少扬看着明堂被擦伤的胳膊，有些心疼：“我看看附近的药店有没有药店，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不要紧。”明堂看了一眼，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就是擦破了一点皮。
“万一感染了就不好。”
邱少扬去和大排档的老板还有烧烤店的老板都说明，东西打包，等会儿他再来拿，就带着邱少扬去附近的药店找人处理明堂的伤口。
看着明堂裹着纱布的手臂，邱少扬脑海里又想起了沙迦说的话。
让明堂时时刻刻地处在危险之中，邱少扬想想都觉得心里难受。
邱少扬提醒他：“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明堂笑着说：“就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的，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是我爱的人。”
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为了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
邱少扬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心里却是想得如何应对沙迦所说的事情。

第147章 一
“邱先生您放心, 我们这里的安保人员，都是最顶级的。”
因为沙迦说的那件事，邱少扬想了几天, 决定找安保负责保护明堂。
这件事他没有和明堂说，担心明堂知道之后，影响了明堂的状态。
负责人走近邱少扬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们这里最顶级的这一批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183;&#183;&#183;&#183;所以他们的能力您大可放心。”
邱少扬听到那句话, 心里便有了底，说道：“我全雇了, 你们负责制定计划, 到时候给我们。”
“好的，计划将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内给您过目。”
从安保公司离开，邱少扬回去公司继续工作。
周六周末他和明堂说好了一起去丽市玩, 明堂已经请好假了。
江伊涵案的背包在当地民警的不断努力之下, 也终于是被他们找到了。案件相关证据均已齐全，正式走了结案程序。
明堂将结案报告递交上去, 到了下班的时间，就直接回家给邱少扬做饭。
他觉得自己不算一个称职的男朋友，总是没空陪邱少扬, 周六周末邱少扬的休息时间,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办案或者是加班。
而今终于有空了, 他准备给邱少扬做一顿好吃的。
前几天两人在外面吃粥的时候遇上的那个歹徒，后续情况明堂也给予了解了。
那人确实是吸了毒, 不过他吸的毒品是市面上没有的, 派出所那边儿将案件移交给了分局的禁毒支队。
明堂找支队的熟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这种新型毒品目前还没有在市面上流通, 境内也仅仅是发现了三例。这种新型毒品危害是普通毒品的好几倍，一旦真在国内流通，危害不可估量。
这件事也被明堂放在了心上。
虽然依旧离开禁毒队伍好几年，可这种事情遇上了，心里难免是要不痛快。
在超市里买了菜后，明堂返回家里给邱少扬准备晚饭。
邱少扬知道明堂在家准备晚饭，所以难得晚上没有加班。
开车回家的途中，等红绿灯时，邱少扬撇到后视镜里，有一辆车似乎跟了自己很久，于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向往金玉满堂去。
他也想验证一下，是不是如他想的那样，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种微妙的阶段，如果有人来盯他，那八成就是X集团的人。
车子转入下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那辆车还在后面跟着。
金玉满堂一条街都是刀锋的店铺，由于这条街高档的酒吧会所众多，经常有人闹事，因此这条街是每晚都有巡警，还有刀锋他们自发组织的安保，每个店门口都有，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邱少扬拨通了刀锋的电话。
刀锋：“少扬，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红灯变绿灯，邱少扬提了车速开出去后，和刀锋说道：“三叔，我可能被人跟踪了，现在往你这边儿来。”
“好。”刀锋说道：“你直接把车开到会所地下停车上，我会安排人替换你。”
“明白。”
邱少扬按照刀锋说的，将车开到停车场下面，就看到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那人等邱少扬下车后，安排人上了邱少扬的车，说道：“三爷在楼上等您。”
邱少扬将车钥匙递给他，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管了，直接上了楼。
走的是私人电梯，安全性很高。
带路的人推开刀锋的办公室，刀锋正在抽烟。
问邱少扬：“要吗？”
邱少扬冲他笑了一下：“不要。”
“坐。”刀锋把烟灭了，对身边的人说：“上茶。”
随后打开窗户通风。
“你这是惹了什么人了？”刀锋问道。
邱少扬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境外的。”
“管他境内境外的，盘就完了。”
助理上了茶，邱少扬和刀锋聊了一些家常。
刀锋的会所只是一个附带的生意，珠宝玉石才是他主要的营生，而他的珠宝玉石主要来源渠道是东南亚和东非。
邱少扬问道：“三叔你长在东南亚做生意，知道X集团吗？”
“知道，怎么？你惹上的是X集团？”刀锋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邱少扬点头，但他没有将X集团借他们麒麟地产干走私毒品这些事情说出来，而是说：“他们最近想要和我们合作一些建筑工程，被我拒绝了，我怀疑他们想借我的公司洗钱。”
“不用怀疑。”刀锋说道：“他们就是这个打算。”
“当年缅国有名的地产富商，曾经被他们绑架威胁，如果不合作，就会直接杀掉他的家人，事实上在这个富商之前，他们已经杀了好几个在东南亚小有名气的富豪，因此这位富豪不得不在他们的胁迫下，和X集团签订了合约，而后X集团顺理成章利用这些企业做违法的事情，同时还有航运公司，这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公司，如果可以，离他们远一些，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邱少扬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
刀锋又说：“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如果你不小心惹到了他们，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刀锋说道：“我派几个人保护你的安全吧。”
“不用。”邱少扬说道：“我请安保了，这两天就能上岗。”
“万事注意安全，有任何问题，联系我。”
“放心。”
邱少扬的车被刀锋地收下开走，他便坐着刀锋的车回家。
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桌上摆着超好的菜，看着就很可口。
明堂听见关门的声音，从厨房出来，腰上系着围裙，样子挺滑稽。
“做了这么多菜呀。”邱少扬放下钥匙，走到明堂身边。
明堂道：“补偿你，快去洗手吃饭。”
“好。”
不过明堂没有蒸米饭，邱少扬出来，看着桌面上摆着一大碗海鲜粥，有些惊讶：“你这是&#183;&#183;&#183;&#183;&#183;&#183;”
“我看你喜欢，我就去买了海鲜回来，自己做的料肯定比外面的料足一些，你试试好不好吃，好吃以后经常给你做。”
常说，两人三餐四季。
邱少扬现在就感受到了，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桌好菜，十分温馨。
“要喝点儿吗？”邱少扬问道。
“想喝那就喝。”
邱少扬就是想喝一点，好不容易他以为自己要和明堂过简单幸福的日子了，X集团又来掺和。
这让邱少扬很恼火。
明堂去拿了邱少扬之前放在酒柜里的酒，这些酒基本都是过年的时候，那些合作商送来的，还有弯仔送来的。
弯仔家的酒，各种档次的都有，便宜的几十块，贵的几万十几万，可他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小年过后，给他们拉了四箱过来，一箱里面六瓶。
那天刚好邱少扬不在，明堂看着四箱酒都不敢收。
总价他都不敢估量。
饱餐之后，邱少扬去洗澡，明堂收拾厨房。
家里这些事情，他从来不会让邱少扬去做。
就算知道邱少扬可以做，也能做得很好，他还是不乐意，毕竟他说过要一直疼爱邱少扬。
邱少扬洗完澡出来，明堂已经拿着吹风机在外面等着了。
“我自己吹，你去洗澡吧。”
明堂坚持给邱少扬吹干，又给他递了一杯温水，这才去洗澡。
随后便是两人心照不宣地度过漫漫长夜。
自从两人发生了第一次之后，只要邱少扬不反对，明堂也有空，那他肯定是要拉着邱少扬好好折腾。
邱少扬每次都是动都不想动了任由明堂摆弄。
定好了早晨的闹钟，明堂抱着邱少扬入眠。
没有什么比抱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睡觉更幸福了。
隔天一早两人便起床，打算前往丽市度假。
东西明堂提前都准备好了，邱少扬不需要在准备啥，吃了早饭直接出门就可以了。
出门前明堂还在祈祷着希望不要有案子发生。
——
泌阳市原来是春城下辖的一个县城，后来因为旅游业发展起来，升级成了县级市之后便不再由春城直接领导而是有省政府领导。
泌阳市地处春城和丽市的交界处，因此这也是他能够快速崛起的主要原因。
泌阳市出名的景点也不少，只是相比较丽市来说，这些景点名气就不怎么大。
麒麟地产在泌阳就有自己的产业，旅游度假村。
随着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之后，很多人也不想去那些知名度很高的景点，就想踏踏青，山清水秀，然后还能保持安静祥和不被打扰。
泌阳有一处天然湖泊被改成了森林公园，依山傍水，周六周末来这里玩的人不少，有些来骑行，有些来野炊。
周六的清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来此沿着湖边的大路晨跑的人也不少。
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这种美好且和谐的氛围。
许多人纷纷侧目，循声望去。
就见一位女士，从小路惊慌失色地朝着大路跑来，一边跑一边呼喊这：“死人啦，死人啦。”
一听见死人了，周边的人瞬间也都开始慌乱了起来。
没有人敢前去查看。
而此时，一队人正朝着这边儿走来。
得有十来个人，上身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下身穿着西裤。
看到前方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便不由得好奇：“前方这是怎么了？”
身边立刻就有人快速地跑上前去一探究竟。
去的那个人看起来三十多，走进了就听见说什么死人了，便来到这群人的面前，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年纪稍大阿姨说：“听说那边儿的小湖边上死了个人。”
年轻人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快步地跑回这群人的身边，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如实相告：“说是那边儿的小湖边上死了个人。”
此话一出，同行的人纷纷大惊失色。
“姚书记，这&#183;&#183;&#183;&#183;&#183;&#183;”
被喊姚书记的，正是云省负责经济建设的一位书记。
今天是来泌阳巡视，看看这里的经济情况还有老百姓生活的状况。
姚书记道：“先报警，你们随我过去，安抚老百姓的情绪。”
除了从小路经过的那位最先发现尸体的女士，其他人都没有再去过那个地点，尽可能地保证了周边痕迹的完整性。
很快泌阳市局的警察便来赶赴现场。
泌阳市局由于是个县级市，因此这里的市局其实和春城一个分局的规模差不多大，相对来说还要小一点。
这个案件由于是被省领导目睹，现场又有这么多群众目睹，为了尽快破案，案件被直接指定交给了重案组。
案件负面影响极其恶劣，泌阳市刚刚成为县级市才一年的时间，就在巡视期间出了这样的事情，上面肯定也要怪罪，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地将案件破了，给泌阳市的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陆长风接到叶局的指示之后，直接带队奔赴现场。
而明堂的车刚刚出丽市高速路的收费站还没走出二百米，就收到了叶局的电话。
叶局一般不给明堂打电话，打电话就必然是大事。
明堂心叫不好，八成又是有案子。
接通电话后，叶局问：“明堂，你现在在哪里？”
明堂道：“在丽市。”
“春城和丽市交接的泌阳市出了一起命案，现在省领导直接点名要你们重案大队限期三日破案，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休假取消，立刻赶往泌阳和陆长风汇合，接手这一起案件。”
明堂：“收到。”
叶局又问：“邱总在你身边吗？”
明堂：“在。”
叶局道：“你让邱总帮帮忙，看看能不能尽快地将案子破了。”
邱少扬道：“叶局，我会尽力帮忙的。”
挂了叶局的电话，明堂看着邱少扬的眼神里满含愧疚：“抱歉，说好的假期，又没有了。”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邱少扬对此看得也开，既然当初接收了明堂，就也会接受明堂的工作特性。
“没事，我理解。”
明堂将车开进市区，调转车头，原路返回朝泌阳市开。
陆长风也给明堂发来了定位，告诉他在哪里汇合。
地点是直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
这次重案大队集体出动，临走前陆长风把唐岩他们痕检科的和法医室的蒋寒都一起带上了，一共出动了四辆车子，直奔泌阳。
邱少扬他们抵达泌阳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彼时陆长风他们还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接警的是泌阳市公安局的刑侦一支队长李燕山。
李燕山从警二十多年，现在已经四十多岁，泌阳市土生土长的人，再过几年就退休了。
他们站在路口迎接明堂。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在路边就已经进行了封锁。
明堂将车停在警戒线外，向警戒线外的看守的警察出示了警官证，被批准入内。
明堂让邱少扬先进去，和看守的警察说：“这位是我们的刑侦顾问。”
那位警员这才放心。
李燕山见过来了两个人，便立刻带着人朝他们走过来。
“泌阳市公安局刑侦一支队李燕山。”李燕山深处手。
“李队你好。”明堂与李燕山浅握一下手说道：“春城市公安局重案大队明堂，身边这位是我们的刑侦顾问邱少扬。”
李燕山认出了邱少扬，早在邱少扬还在警队的时候，那时候泌阳市还是春城的下辖县，泌阳发生过一起入室灭门案，当时他们连续调查一周都没能查到凶手，于是便和上级申请了援助，邱少扬当时还只是一个刚刚进市局的新人，那时候李燕山还只是一个副队长，他们的支队不相信邱少扬的实力，言辞不当折辱过邱少扬，邱少扬帮着他们破案之后，当晚庆功宴都没参加，连夜就回了春城。
“邱顾问你好。”李燕山和他握手。
邱少扬与李燕山握了手，当年的事情，他自然是记得：“李队，好久不见。”
李燕山有些惊讶：“没想到邱顾问还记得我。”
邱少扬道：“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得，当年若不是您，恐怕就没人把我放在眼里了。”
明堂没想到他们能认识，再次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确实，在警察体系内，邱少扬是他的前辈。
“当年怎么了？”明堂好奇地问。
邱少扬说道：“当年我刚入警局没多久，队里正好有个大案子抽不开人手，便让我过来协助泌阳县局破案，县局当时的支队长觉得我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子，是上面拍下来打发人的，因此对我态度不好，有不肯配合我查案，连带着队里其他警员也一起排挤我，走访居民也没人肯陪我一起，吃饭也没人叫我，住的地方也没给我安排，那时候李支队还只是支队下面一个小队的副队长，休假回来知道我的情况了，主动做起了我的搭档，带着我出去走访，去看案发现场，帮着我一起调查，要是没有李队当年的帮助，我破案也不会这么顺利。”
“竟然还有这么样的事！”明堂替邱少扬打抱不平：“这也太过分了。”
李队解释道：“我们原来的老支队长脾气确实是不好，当时案子很长时间都没破，上头又给了压力，他天天被局长架在火上烤，加上当时我们县城和其他县城正在抢开发优先权，大家压力都大，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到上面派来协助破案的是个刚刚入职的小警察，所以老支队长才会那样对邱顾问，后来也确实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给邱顾问准备了庆功宴，想和邱顾问道歉，但是当时邱顾问没有留下来参与庆功宴。”
了解了当时事情的原委，明堂还是替邱少扬感到心酸。
邱少扬道：“我也是当时年轻气盛，顶了支队长几句，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就让他过去吧。”

第148章 二
和李燕山寒暄过后, 明堂也不忘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
“李队长，死者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可以带我们去看看现场吗？”
“你们跟我来。”
李燕山走在前面引导他们，大路是沿湖公路, 这个湖泊占地面积很大，沿着湖边每年都会举办骑行比赛，这种比赛也会给当地带来一笔不小的收益，而像这种比赛，一年四季都会举办, 所以这个地方对于泌阳来说十分重要，这也是当地为什么会如此重视, 省领导更是直接指定了由他们重案大队来办理此次的案件。
这里的湖是子母湖, 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和无数个小湖泊组成，边缘地带有些地方还有小山丘间隔湖泊，因此当地政府将小山与小山连接起来, 有的是用拱桥, 有的是用回廊，还有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 小山上还有修建石阶，方便人们一边游湖一边爬山，山上还有小亭子可以乘凉。
因此这里的环境不错, 发现尸体的地方, 就是距离公路比较近的一个小山丘的背阴面, 只是湖边撞了围栏，但是不是很多人从这里经过, 人一般都从另一边经过, 因此只有晨跑路过的女士发现了这里的围栏下方有一具尸体, 被吓得不轻。
邱少扬他们顺着路走过去, 地方确实偏僻，因为在不远处就一条回廊可以行走，而这一处也不属于人多的那个公园小山之间。
来到发现尸体的围栏下方。
就在围栏不远处，就有一个小的亭子。
尸体此时已经被打捞出来，摆放在亭子里。
李燕山手里拿了一根很长的棍子，然后将他的手机打开将当时发现死者尸体的照片给他们看，并用棍子指了指下方，说道：“死者当时就是一个这样的一个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这一处水不是很深，加上这里有个木桩，低着的脚被木桩勾住了，并没有完全没入水中。”
明堂问：“死者的身份都查明了吗？”
李燕山道：“目前还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死者在水中长时间浸泡，面部已经肿胀无法辨认，根据死者的身高等综合条件来判断，死者的年龄大约在35-50岁之间，法医的初步判断，死者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联想到死者头朝下且头部均在水里，明堂问道：“溺死？”
李燕山摇头：“根据目前掌握的状况来看，不是溺死，在死者的口腔与鼻腔内均未发现水中的藻类，溺亡者口鼻者一般在生前形成蕈形泡沫，死者口鼻内十分干净，特征也不符合溺死的特征。因此我们怀疑这里是二次抛尸现场。具体是哪种死亡原因，还需要法医将尸体带回局里解剖才能够得知。”
明堂问：“这附近有监控吗？”
“有，但是监控死角非常多，比如这个正对这个区域的监控，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坏了。”李燕山道：“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
邱少扬问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吗？”
李燕山道：“目前推断死者死亡时间是在24小时之内。”
邱少扬看向不远处的尸体，说道：“那么死者必然是在昨天入夜以后才被抛尸至此，死者在水中浸泡时间难以定论，但是可以预估死者身高大约在170-180CM之间，体重预计在70-80KG之间，而此处距离大路走路过来大概需要三分钟的时间，要想将死者抛尸至此，抛尸者是男性的可能性要比女性大很多，人死后和人生前虽然重量相差无几，但是搬运已经死去的尸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地上没有拖拽的痕迹就意味着死者是悬空过来，由此可以推断要么是多人合伙，要么是一个人直接将死者扛起来，死者尸体紧贴水边，两人以上将死者抛入湖中，就绝对不会离岸边这么近，因此可以排除是多人抛尸，那么死者要么是一位非常有力气女性或者是成年强壮的男性。”
明堂道：“远抛近埋，死者必然要有运输工具，这附近一共有多少个出入口，有多少个出入口有监控且监控可以使用，需要你们尽快查清楚并且将昨天晚间到今天早晨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最好是能够给一份这个区域的详细地图给我们做参考。”
李燕山说道：“我这就安排。”
邱少扬走向摆放死者尸体的地方，法医还在取证。
邱少扬问：“有什么发现吗？”
法医道：“死者面部肿胀发绀，眼睑结膜近穹隆部、球结膜的内外眦部和脸部都有雨淤点性出血，体表尸斑较为显著，牙齿出血，眼球外凸，符合机械性窒息的死亡特征，但不符合溺死的特征，死者死亡之前有喝过酒，具体喝了多少，需要回去化验了才知道。”
邱少扬朝法医点了个头，便回到了明堂的身边。
“现场没有过多的痕迹，就算留在这里，也发现不了什么。”
邱少扬已经打开了附近的3D地图，地图上很清晰地标注着这个人工湖的一些主干道。
“现在证据还太少，很难通过目前的情况做出判断，首要还是要先确认死者的身份，然后查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无可疑车辆在昨夜进入过这里。”明堂对邱少扬说：“你要不要和我去主干道上走走，看看附近的情况？”
邱少扬：“可以。”
于是两个人便辞别了李燕山，回到主道上。
邱少扬对明堂说道：“代入以下抛尸者视角，你会怎么选择行踪路线？”
明堂道：“既然我敢把尸体抛在这附近的人工湖里，那我一定是了解这附近的状况，我选择的地点其实十分隐蔽，所以这个抛尸地点，不是我随便选择，而是斟酌过后选择的，这附近一共有4个出口，如果是我一定选择距离这里最近的那个出口进入，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出口，刚好监控探头就坏掉了，在这个随处可见都是监控探头的时代里，监控坏掉给我抛尸造成了便利。”
邱少扬笑着点头。
所以他们都认为，凶手应该就是从坏掉的那个路口进来的。
路口距离此处仅仅只有几百米。
明堂和邱少扬步行走过去，站在路口看，此路不知通往何处，邱少扬打开地图，不断地沿着这条路放大，发现那边儿是居民区。
湖区管理人员拿着他们这里的地图过来找明堂二人。
结果地图，两人可以看到地图上所有的通道出入口都有监控摄像头，只是刚好这里的出入口坏掉了。
明堂问道：“这条路尽头的居民区你们了解吗？”
工作人员说道：“我就是那个地方的，那里是新建不久的安置点，都是从附近比较偏远的农村迁居至此的。好多个村子的人都住在那边。”
明堂让工作人员先离开，和邱少扬依旧站在路口。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车子的鸣笛声。
两人纷纷回头，陆长风他们到了。
车子停在他们身后，陆长风他们从车上走下来，“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发现？”
明堂摇头：“目前还没有发现，要等死者的身份确认了，才能接着往下查，我打算和少扬沿着这条路下去，去尽头看看。”
“那一起吧。”
陆长风叫上兰宁小丁一起，杨猛则是留在这里，跟着李队他们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路上明堂大概地给陆长风讲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车子一路来到居民住宅区，路上没有一个分叉路口，而这条路从居民区横穿而过。
开到居民区附近，明堂就在路边停下了。
几人下车，沿途边走边看。
“奇怪，这里路上怎么没有监控。”
明堂也觉得很奇怪，沿途他们走了一百多米都没有看到一个监控，很不合理。
路两边的安置房大概有几十栋，这样的规模肯定不算小，为什么会没有监控呢？
而且按照刚才的工作人员你说，这里住的人是附近各个村子迁居来的，不装监控不是更奇怪了吗？
沿途监控都没有一个，那这样的路线就很适合抛尸。
从森林公园的湖泊出口到这里，大概是五公里的路程，开车十分钟都不到。
明堂联系了李燕山，李燕山也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但他帮忙找到了这里的管理员。
安置点是各个村迁至来的，因此也有设置居民办事处，办事处的负责人没多久就从一个路口出来，看到路边站了一群人，立刻就迎接了上来。
负责人叫梁俊生，年龄大概五十岁。
明堂问：“你们这个安置点怎么不装监控？”
梁俊生叹了口气：“原计划是要装，不过因为刚刚搬过来的时候，才够的摄像头数量有限，然后有一栋楼的车总是被人划破，因此将装在大路上的监拆除装到了他们单元楼下，所以大路上才没装监控，这想着大家要真的有什么矛盾，也不至于在大马路上就撕吧，于是这里的路上后来就没有加装监控。”
“&#183;&#183;&#183;&#183;&#183;&#183;”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语了。
你以为的你以为，只是你以为。不安章程办事，导致现在影响了他们查案。
整个居民点，没有一个监控是对着大路的，离谱倒有个监控专门对着路边儿的一排花，说是怕其他人看花长得好看给偷了，所以用监控看着，公器私用。
小丁吐槽道：“讲实话，这是我办案一年，遇到的最离谱的事情。”
不过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没人正式去管理，落实这些细节，负责人又是这里居民推荐出来的，很多东西不合章程都很正常。
这就是权利下放的弊端，给的权利过了火，才会导致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
明堂留下小丁和兰宁，对这个安置点所有的出口的监控48小时内的进行调取，目的是想看看昨天夜里村里有没有车辆出入。
而明堂和邱少扬以及陆长风三人，沿着道路继续向前行驶，往前不到一公里就是大路。
上了大路便有了监控。
泌阳是一个县级市，因此他的城区比较集中，都在森林公园的另一面。
大路是国道，贯穿其他地区。
明堂再度联系了李燕山，调取了沿途一公里左右的监控之后便按照原路返回，等兰宁和小丁他们调取完监控之后一起返回到死者尸体被发现的地点。
尸体已经被法医带回泌阳公安局，留在这里的警察也都准备收队返回，明堂他们就正好跟着一起前往泌阳公安局。
泌阳市公安局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该有的配置还是有的。蒋寒和泌阳市局原有的法医一起进行尸检。
唐岩他们痕检也来人了，但是现场的情况，基本不需要他们出动。
等待尸检结果的同时，明堂他们看起了监控视频，看看能不能从当晚路过那条路的车辆做个排查。
不过车流量比他们想象中大得多，这条路段当晚行驶过的车辆，粗略估计得有五六百辆。
了解之后才知道，那条路往前开，附近还有几个县城，加上是靠近国道，有些司机抄近路进市区，会从森林公园湖边的公路那边儿抄近路，而那个区域也不是封闭路段，车辆是可以正常通过，只是限四米二以上的货车。
因此很多往返市区和乡镇之间的车都会从这里通过。
那这样范围可就大得多了。
至此，看监控一事便被搁置，等待最终的DNA比对结果。
下午的时候，法医那边的检查报告出来，DNA比对结果也出了。
死者叫秦望，43岁，家住泌阳市下辖的一个崖山县，距离发现尸体的地方有18公里，名下登记他在县城有一个自己的补习班。妻子寇晴是县城医院的护士，有个女儿在县城读高中。
死亡原因是为机械性窒息死亡，窒息原因是堵塞呼吸道，死者面部颈部没有其他多余的任何痕迹，也就是说是被人用毛巾被褥等柔软物品捂死的。
在死者的血液里酒精含量约为390mg/100ml。
“酒精含量这么高。”
“离了大谱。”
“活久见啊。”
如此高的酒精含量，确实少见。
“出发崖山县。”
明堂和李燕山沟通过后，大家一起赶往崖山县。
上面只是给了他们三天的破案时间，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十分宝贵。
崖山县城不太大，常住人口大概在十来万这样。
不过县城周边，还有许多住户。
车子停在崖山县派出所，和当地的警方打了招呼之后，警方带着他们前往死者秦望的家。
秦望家不在县城里，而是在距离县城外大概五公里的秦家村。
秦家村一共有三十多口人家。
警车进村，引得村里的居民纷纷出来围观，家家户户门口都站着看热闹的人。
警车停在秦望家，门是开着的，自己家里建的二层楼，有个女孩在水池边洗鞋子。
看到那么多辆警车，感到有些害怕。
好在是他们提前找了村支书，看到自己村里的支书在，小女孩才没那么害怕。
支书问道：“双屿，你妈妈在家吗？”
这位就是秦望的女儿秦双屿。
秦双屿摇头：“我妈还在医院上班。”
村支书想给秦双屿的妈妈寇晴打了电话，叫她回家，被明堂制止，他让陆长风带人去医院找寇晴。
寇晴也有作案嫌疑，村支书这一打电话，不就暴露了。
因此陆长风亲自走这一趟。
而明堂他们则是对秦双屿的家进行搜查。
家里的地面上摆着许多啤酒瓶。
在家外面的墙根上，也摆着很多酒瓶子，明堂数了一下，一共有30箱，看下方装酒瓶的箱子都已经完全变色，和上面的箱子差别很大，推断应该是摆了很久了。
不过单这个数量来看，也已经很吓人了，一箱啤酒12瓶，三十箱一共是360瓶，每天一瓶，都是一年的量。
秦双屿还未成年，询问他的时候，需要有亲属在场。
因此明堂选择了问村支书，大家一个村的，多多少少还是会了解一些关于秦望的事情。
便问村支书：“秦望是一个很喜欢喝酒的人吗？”
村支书：“挺爱喝的，每天都得好几瓶，如果有人陪着喝，他就喝得更多。”
“这么能喝？”
村支书点头：“他酒量好，几瓶也不会醉。”
“这个秦望在镇上有个补习班，主要是教什么的呀？”
村支书说：“数学，他之前在学校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学校闹翻了，好像是评选优秀教师没选上，后来辞职不干了，自己在校外开了一个补习班，秦望教学能力还是挺好的，很多孩子都愿意去他那里补课，他是周一到周五，私人补课，周六全天，周末上午统一补课。”
“那据您了解，他在村里或者是镇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村支书想了想，摇头：“村里就没有，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关系都不错，至于镇上那就不清楚了，镇上那么多人，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在村里，不买菜平常也不去镇里，孩子们都在市里上班，也没有人了解这些。”
大致了解之后，明堂走进秦望的家里。
邱少扬跟着痕检的人四处闲逛。
根据法医报告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进食一小时后死亡。
从死者的胃溶物中有提取出豆角和西红柿的残余，而冰箱里正好还有没吃完的西红柿炒蛋和豆角。
邱少扬找到秦双屿，问道：“你们昨晚是几点钟吃完饭的？”
秦双屿小声说道：“和平常一样，七点半左右。”
“昨晚吃的是豆角和西红柿炒蛋？”
秦双屿点头。
由此可以推断，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八点半到九点。

第149章 三
“寇晴, 有人找你。”
寇晴刚刚从厕所回到护士站，便有以为护士领着几位男士来找寇晴。
护士站旁边有不少了看病的。
县城里的医院不像市里面的大医院那样，分得那么清楚, 这里的医院统共也就三层楼，而且只能看一些小病，大病看不了，得去市里的医院。
走廊上有不少病人在挂吊水，闻言也都纷纷地看过去。
寇晴今年45岁, 而来找她的这些男人，看着也就二三十岁。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女护士这么一喊, 寇晴瞬间就成了焦点。
寇晴看着这几位男士, 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带队的人是陆长风，对比确认眼前这个护士就是寇晴，陆长风道：“寇女士, 我们聊聊。”
寇晴怕在这里大家传闲话, 便领着陆长风他们一行人来了医院的后院。
后院晾着许多床单被褥，他们这里也有病床, 因此床单被褥需要清洗。
寇晴站在院子里，问道：“你们是？”
陆长风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春城市局陆长风。”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寇晴不明白警察找她干什么，她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陆长风道：“你的丈夫秦望, 于昨夜死被人捂死, 尸体被抛在了沁阳森林公园的湖泊边上。”
寇晴连着倒退了好几步：“你说什么？这不可能&#183;&#183;&#183;&#183;&#183;&#183;”
陆长风道：“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我们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警察都已经找上门了, 为了面子也好, 为了里子也罢, 寇晴都不可能拒绝接受调查, 她还需要医院这份工作。
于是回到护士站，和护士长请了假，跟着陆长风他们一起离开。
陆长风留下兰宁和小丁在医院里调查一下寇晴，以及她昨晚的行踪。
邱少扬和明堂他们则是跟着唐岩他们痕检一起，在秦望家检查。
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他们需要对小女孩进行问话，因此将女孩也一起带回市局。
村里没有监控，因此明堂他们留下一部分警察在村里进行走访调查，另一部分人返回泌阳市局与陆长风会合。
对寇晴和秦双屿进行询问录口供。
村里一共几十户人家，基本都姓秦，全是一个族系的人。
杨猛和陈颜佳留下负责带队和村民取证。
市局内，陆长风和李燕山搭档，先对寇晴做取证，李燕山安排了女警陪着秦双屿，安抚她的情绪。
他们还没有告诉秦双屿她爸爸已经去世的事情。
寇晴整个人情绪都处于崩溃的状态，不愿意相信秦望已经去世这个事实。
李燕山他们只能等着寇晴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才进行录口供。
这个案子交给重案大队办，李燕山他们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办案权限的，陆长风还是允许李燕山他们刑侦支队参与进来，但他们只能是协助破案。
因此主审还是陆长风。
陆长风见寇晴情绪缓和之后，便开始了问话：“昨天夜里七点之后，您在哪里，在做什么？”
寇晴拿着纸巾擦干了眼泪，这才说道：“我昨天下午五点便去了医院上班，之后便一直在医院里值班，期间没有离开过医院。”
陆长风：“死者秦望在生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寇晴说：“秦望是一个很老实很善良的人，不与人交恶，谁家有点儿什么事儿，也都会帮忙，村里人都能证明，大家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陆长风问：“那秦望之前在镇上学校教书，后来辞职，有没有和学校的老师交恶？或者有没有在镇上得罪过什么人？”
寇晴摇头：“他在镇上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他很少和我讲他在学校里面的事情。”
“那他都有哪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你知道吗？”
寇晴道：“他有两个好朋友，都是学校里面的老师，现在关系也都还不错，以前他们还是同学校的同学。一个叫李祥，一个叫梁思涵。”
陆长风记下来，准备到时候再找这两位人了解一下关于死者的情况。
“你再仔细想想，最近秦望有没有和谁发生过冲突。”
寇晴仔细地想了下，还是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不过由于我工作的原因，在医院经常上班，因此和秦望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他有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经常就是他在家，我上班，我在家，他不在家。所以我们这些年见面的时间也相对比较少，女儿大了以后，我们沟通的更是少了，他负责女儿的教育，我就负责上班赚钱。”
询问完寇晴之后，明堂他们也正好回来了。
于是便由明堂接替了李燕山的位置，陆长风和明堂一起询问寇晴的女儿秦双屿。
由寇晴陪伴秦双屿。
“昨晚你们是几点吃饭的？”陆长风问道。
秦双屿看向自己的妈妈，寇晴握着秦双屿的手，对她说道：“警察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有了妈妈的鼓励，秦双屿害怕的情绪这才缓和了一些，说道：“七点半左右，我们家里每天都是这个点儿吃晚饭的。”
陆长风问道：“昨晚你爸爸在家吃饭喝酒了吗？”
秦双屿点头：“喝了大概三瓶啤酒，家有一瓶白酒。”
“他每天都那么喝酒吗？”陆长风问。
秦双屿摇头：“不是，昨天他心情不好，所以喝得多了一些。”
邱少扬心说，那不是多了一些，那是离谱的程度。
一瓶白酒那是什么概念，酒量不好的直接就干趴下了。
“他有说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吗？”
“没有。”秦双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水杯。
“后来呢？你们家里有来什么人，或者是他有出去吗？”
“不知道。”秦双屿说：“吃完饭我就在二楼写作业，我在楼上写作业的时候，他还在吃饭，后来我写完作业就直接睡觉了，早上醒来看到桌子收拾整齐，剩菜都在冰箱里，我以为他已经出门去补习班了。”
“昨晚你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秦双屿依旧摇头：“没有。”
邱少扬问道：“你早上起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还是没锁的？”
秦双屿道：“锁着的。”
母女两人这里都无法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便让人把他们送了回去，现在只能希望杨猛和陈颜佳他们能调查出点有用的东西。
邱少扬坐在桌边，转着笔发呆。
明堂坐到他的身边，问道：“在想什么？”
邱少扬道：“没，我就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秦双屿说没有听到秦望离开家的声音，我要是没有记错，秦望的钥匙还在家里，手机钱包也都在家里。一个人出门不拿手机钱包还能说得过去，不拿钥匙是不是说不过去了？而秦双屿又说她醒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钥匙在家里，门是如何锁上的？按照寇晴的说法，她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你是觉得，有人撒谎了？”明堂说道：“寇晴的证词很好证实，小丁他们在医院掉了医院的监控，也和她的同事取证了，她同事说她没有离开过医院，一晚上都在值班。所以如果有人撒谎，那就只能是秦双屿在撒谎。”
“要么是秦双屿撒谎了，要么就是还有别人有他们的家的钥匙。”邱少扬根据次继续推理：“可如果有人有他们家的钥匙，就可以推测秦望就是死在家里，伪装成他自己离开家，而后被抛尸，但是忽略了钥匙还在家里的事实。反之，如果秦望是自己走出家门的，那门是谁锁的？总不可能是有他们家钥匙的人看他出门没锁门去给他锁上的。”
陆长风道：“唐岩已经提取门把手上的指纹，正在做比对分析。”
明堂道：“怎么走一趟，去找秦望的两个朋友了解一下情况吧。”
陆长风表示赞同。
于是三人先是找到李祥，他们去的时候，李祥家正在吃饭。
了解他们来意之后，李祥家里不是很方便，便建议一起下楼，在小区里聊。
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陆长风他们才开始问话。
“据您了解，秦望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李祥说道：“秦望是个很容易就脾气暴躁的人，但是对身边的朋友之类的，还是很不错的，谁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只要喊一声，他肯定来帮忙。”
这点倒是和寇晴说得很符合。
“那秦望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李祥仔细地想了又想，说道：“那我还真就想不出来，非要说得罪了什么人，那就只能是当年评选优秀教师的时候，老秦落选，我们教书育人多年，老秦是真的为了这些学生们，付出了自己毕生的心血，老秦带的班级，数学成绩平均分不仅仅是我们学校最高的，放在整个市，那都是可以排进前五的，然而连续几年他都没有评选上，我们也觉得他具备优秀教师的资格，但是终究还是没能扭过关系户，所以导致老秦一气之下就直接辞职了。”
“但还是有很多学生的家长愿意让老秦给孩子上课，一开始老秦只是给几个学生上课，但是毫无意外，这几个学生后来都以为数学成绩大幅提升，然后在高考的时候，甩开了不少人上了一本或者是比较不错的二本，我们这样的小地方，教学水平能让孩子上一本，那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因此老秦的名声就打开了，找他补习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于是在我和梁思涵的建议下，老秦的补习班也就办了起来。这几年老秦的补习班名气越来越大，有些市里的家长也都把孩子送到补习班来，你要非说老秦有得罪过什么人，那有可能就是同行之间眼红，毕竟在我们这个镇上，老秦的数学教学水平那可是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那据你所知，他的同行和他之间，有发生过冲突吗？”陆长风问道。
李祥说道：“没听他说过。”
“秦望喜欢喝酒，哪有喝醉酒之后，有没有闹过事？”
“应该不会，秦望喝酒这个也是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他从学校离职以后，觉得学校不公，借酒买醉。”
明堂问道：“那有没有可能，他和学校的其他老师之间有仇怨？”
“如果是因为优秀教师评选，那还真的就有可能。”李祥随后又说：“这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抢了秦望优秀教师头衔的老师也早就去市里面当老师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仇怨吧。”
想起秦望家门锁的事情，邱少扬问道：“秦望和他老婆之间的关系如何？”
李祥道：“就是普通家庭的相处关系吧，毕竟他们已经结婚那么多年，孩子都那么大了，夫妻之间激情褪去，也就剩下搭伙过日子，夫妻两个人谁也不管谁。”
从李祥家小区离开，明堂他们都各自陷入思考。
上了车，陆长风说道：“根据李祥和寇晴他们的口供，这个秦望似乎也不是一个到处与人为恶的人，反倒处处与人交好。不是仇杀，难不成是情杀？邱顾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邱少扬：“现在我也不好做推断，目前最大的疑点就是秦家的门，到底是如秦双屿所说门就是锁着的，还是秦双屿撒谎门没锁。”
“凶手杀人，肯定有他的作案动机，现在找不到凶手的作案动机，案件应该如何进行下去？”这也是邱少扬参与过多起案件之中他认为最让他迷茫的一个。
“走吧，我们再去问一问他的另一个朋友梁思涵。”明堂发动车子：“如果这都还不能够发现有用的线索，那我们就只能通过大海捞针对沿途所有的车辆进行一一核查。”
梁思涵住在学校旁边不愿地一个小区里，明堂他们去梁思涵家，正好梁思涵在家里看电视。
梁思涵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敲门声，他齐声来看门，看到外面占了三个男人，问道：“你们找谁？”
“请问您是梁思涵吗？”
梁思涵：“我是。”他将眼前这些人打量了一番之后，问道：“你们是？”
明堂出事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我们来找你，是因为秦望。”
“秦望怎么了？”梁思涵将他们请进门。
明堂道：“今天在泌阳森林公园的湖边发现了秦望的尸体，因此我们来找你了解一下，秦望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秦望死了？”梁思涵有些惊讶。
明堂点头：“是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的八点到到九点半。”
梁思涵说道：“我昨天中午还和他一起吃了饭。”
“你们昨天吃饭的时候，秦望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陆长风问道。
“没有呀，他一切照旧。”
陆长风：“那据你的了解，秦望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和谁起过冲突？”
梁思涵点头，似乎是知道一点什么，但是又有些顾忌。
陆长风见状，便趁热打铁说道：“希望你能够把你知道地说出来，这关系到我们案件的调查。”
梁思涵下定了决心，说道：“秦望有一辆车，一直用于往返镇上和家里，曾经因为停车位的事情，和他不下班楼下的一个大爷起过冲突。起因是秦望没有组那里房子之前，停车位一直都是楼下大爷家的儿子在使用，后来秦望租了哪里的房子，车子便经常停放在那里，老大爷和秦望理论过几次，那个车位本来就是公共车位，老爷子他们非要私自占有，秦望的车子被老爷子指使孙子刮花了，后来秦望就直接报警了警察通过监控查到是老爷子的孙子干的，协商之后，老爷子家负责帮助秦望将车子修好。”
“后来秦望也不想和他们拉扯，就把车停得远了一些，有次下大雨，秦望赶着给学生补习，就把车停在了那个车位上，等他补习结束下来开车准备离开，发现自己的四个车轮全都爆胎了。于是便上门和老爷子理论，谁知道老爷子脾气很大，不仅拒绝赔偿还说秦望讹诈，站上塑料胶凳子骂人，结果凳子塌了，老爷子可在的路沿上，头磕破了住进了医院，后来认定秦望无责，不仅要承担秦望车子的修理费用，还要承担自己的住院费。”
“结果老爷子一听，直接把自己给气死了。”梁思涵说道：“后来那家人还找了秦望好几次麻烦。”
陆长风和明堂他们你看看我看看你，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寇晴和李祥都不说出来？
陆长风问：“那这事李祥和寇晴他们知道吗？”
“李祥不知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调去市里工作，而且秦望和李祥他们两个关系也没有当初那么好了，自从秦望离开学校以后，他们两个就疏远了，具体是因为当时评选优秀教师的时候李祥怕支持了秦望被穿小鞋，所以当时疏远了秦望。现在李祥是又从市里调了回来，不过秦望和他已经不联系了。至于寇晴不好说知不知道。寇晴和秦望已经分居多年了。”
为什么寇晴隐瞒自己和秦望分居的事情？明堂他们对此也感到很疑惑。
陆长风感觉这背后怎么扑朔迷离的：“寇晴和秦望为什么会分居多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吗？”
梁思涵说道：“寇晴在秦望评选优秀教师之前，就已经出轨了他们医院的一个医生，这件事是后来寇晴怀了孕，秦望才知道。他们两个当时一度要离婚，但是因为秦双屿还小，而那个医生家里也有老婆孩子，医生不愿意和家里的老婆孩子分开，调回了市里，和寇晴断了联系，寇晴也拿了医生给的补偿，打了孩子。他们虽然没有正式领离婚证，但是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第150章 四
听完这些, 明堂他们三人十分震惊。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梁思涵的爆料还在继续中：“秦望和他的哥哥秦风也有些矛盾。秦风成绩不好，早早地辍学之后去粤省打工，后来攒了些钱回来取了媳妇, 秦风那个人性格古怪，比较执拗，秦风父母在老家一套房子，现在的杨家村是迁居至此，他们原来在距离这里3公里外居住。秦家父母去世之后, 秦风因为务农，就选择徒弟, 而房子则是给了秦望, 后来说是高速公路要从这里修建，可能杨家村要迁移，国家会给一笔赔偿金, 于是秦风就和秦望大闹一场, 要求用自己的田地更换秦望的房产，秦望本身不愿意更换, 可秦风跑到学校里去闹，最终架不住秦风天天闹腾，秦望就和他们换了。”
“结果没过两年, 房子是拆迁了, 秦风家也确实是吃到了红利, 一家人都搬到了原来的泌阳县城，现在的市区。大概是在十五年前, 秦风和秦望换的那些地, 连同其他区域的耕地, 被上面征收补偿给了75W, 这下秦风他们家不知道从里听到了消息，又来和秦望闹。说是当年的分田产分得不公平，要求秦望拿出30万给他们家。”
邱少扬、陆长风、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还有这么离谱的人？
梁思涵说起来也觉得很无奈，“秦望自然是不愿意，但是架不住他哥带着媳妇来闹，当时他哥快四十岁，他哥的媳妇也有37岁，人胖，秦望也不知道他哥的媳妇当时怀了三胎，拉扯的过程中，秦望推了一把他嫂子，结果她嫂子就流产了，这下秦望就怕闹起来对自己产生影响，就给了20万给他们，并且和他们收了字据，要知道，在十年前，20万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在当时的泌阳县城，足够他们在县城边上全款买一套小一点的房子。但是贪婪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不贪婪，要说秦望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哥哥，去年秦风得了癌症，秦风老婆来找秦望要钱治病，秦望没给钱，结果秦风老婆大闹补习班，当时临近高考，许多孩子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学生家长也着急，看有人在补习班外面闹，就直接报了警，并且自发轮番在补习班外面守着，秦风家人一来闹，那些学生家长便直接动手，挨了几次打之后，他们没来闹了，大概是去年七月份的时候，秦风癌症去世，而后秦风媳妇就一直在纠缠秦望，觉得是他不肯给他哥钱，才导致他哥死在医院里。”
陆长风：“就没有警察管管他们？秦望就没有报警？法治社会还有人这样无法无天，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警察管也需要对方有实际的违法行为才行。”梁思涵叹了口气：“秦望他嫂子完全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是把她抓进去拘留了出来一样的闹。”
这世界上，什么样离谱的人都有。
“那就这么任由她闹下去吗？”陆长风问。
梁思涵说道：“开始秦望还会反击一下，后来秦望也麻木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明堂对秦望的遭遇有些同情：“秦风一家是不把秦望的价值榨干，他们就誓不罢休呀。”
“是啊。”
明堂问：“据你所知，除了这几件事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我知道就这些了。”
回泌阳市局的路上，陆长风忍不住吐槽：“我办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是再遇到这样的人，我还是会恼火。”
邱少扬也一样觉得很无语：“正常，人性不能一概而论，特别是我们这种长期直面的都是一些影响恶劣的案子，但凡案子正常一些，这案子也不会到我们的手上了。”
明堂赞同邱少扬的看法：“作为一线刑警，这就是我们每天直面的东西，刑警也是人，也有自己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好坏情绪。”
陆长风叹气：“无论在这个行业里多少年，依旧见不得那些人间疾苦。”
明堂：“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只是我们在和坏人作斗争，正是因为我们和坏人做斗争，世界才会更加的美好。”
邱少扬说道：“我觉得很奇怪，这么大的事情，寇晴怎么会说没有与人产生过纠纷，就秦风一家这么个闹法，秦望的死他们就有很大的嫌疑。”
“我也想不明白，寇晴为什么要隐瞒这一事实。”明堂说道：“不仅仅是寇晴，还有我们下午见过的那位村支书，也说没有与人产生过纠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
陆长风道：“难道是梁思涵在说假话吗？”
邱少扬摇头：“我观察过他讲述这些事情时候表情，不像是说假话，而且一般人也不敢在警方面前说假话呀，况且他还是个老师，再者，不论是秦风家里胡闹还是补习班楼下老爷子家划车扎轮胎这些秦望都报了警，随便一查就可以查到报警记录，没必要冒险撒这样的慌，我更倾向于他们在寇晴他们在隐瞒。”
回到泌阳市局，小丁兰宁杨猛他们都已经在市局等待了。
等他们回来，案情讨论会议立刻开始。
明堂主持会议，邱少扬和陆长风坐在明堂的左右两个位置。
邱少扬这边坐着的重案大队的其他人，而陆长风那边坐的则是泌阳市局刑侦一支队的主要几位领导，其他人都在他们双边后面的座椅上坐旁听，此次案件李燕山和上面打了申请报告，想要全程跟进案件，让手底下的人学习一下重案大队的办案思路。
因此明堂他们此次来泌阳，不仅仅是肩负着破案的重任，还肩负着教学任务。
明堂道：“6.13湖中沉尸案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做案情梳理会议，杨猛陈颜佳，由你们开始，汇报你们今天的调查结果。”
杨猛不善言辞，这个汇报人物便交给了陈颜佳，陈颜佳同时还负责案件信息综合整理，他将死者的信息放在明堂身后的多媒体屏幕上，明堂为了不挡其他人看屏幕，将椅子和邱少扬挨着一起摆放。
“秦望，43岁，泌阳市下辖崖山县秦家村人，妻子寇晴，女儿秦双屿今年17岁，在崖山县城高中上高二。尸体是在泌阳森林公园湖边被人发现，报案人刘女士是晨跑路过，发现了死者的尸体，随后迅速报案。”
“经过我们今天在秦家村走访调查，村民秦家旺反映，大约是八点二十分，他看到秦望从他家门口经过，往村外走。随后村民秦小飞回忆，他是八点下班从县城回家，在村口见到了出村的秦望，接着便是村民秦城反映，说他昨晚在隔壁村打牌，八点半左右老婆打电话回家催他回家，于是他从隔壁村回家的路上，在半路看到了秦望，他很疑惑为什么秦望大半夜的要出门，而且满身酒气，前往说家里没有酒了，出门买酒。”
这个时间邱少扬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
陈颜佳继续说：“根据秦城的证词，我们问了他的老婆，也查了他们的通话记录，并且和隔壁的村民都做了求证，昨晚秦城确实是八点半左右接到老婆的电话离开隔壁村，按照路程骑着电动车实验了三遍，并且在他所说的与秦望相遇的地点做推断，他大概是在八点三十五到八点四十多见到的秦望，从他和秦望相遇的地方到他们村，骑电动车用时大概是一分钟多点的样子。”
“八点四十多分的时候，秦城回到村里，经过村民秦宇家，遇到秦宇和他的老婆吵架，于是过去劝了个架，九点钟秦城老婆还没见秦宇回家，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手机里面通话记录可查。”
陈颜佳将证据罗列出来之后，继续往下说：“我们问了村民秦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村民们反映他为人不错，在村里没有与人交恶，谁家有忙他们都会帮助。”
这里出现了三个时间节点。
邱少扬问道：“秦小飞有没有说过，自己大概是几点钟，在村口见到的秦望？”
陈颜佳摇头：“他说自己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他是骑着自行车上班，说自己平常骑车回家大概就是20-25分钟的时间，因此我们推断，他们大概是八点二十五到八点三十之间在村口相遇。”
明堂道：“从秦城家到村口，距离有多远，走路需要多少分钟，你们都测了吗？”
陈颜佳点头：“测过了，距离约为1公里左右，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的步行速度为1.5m/s，也就是说大约是11-12分钟，我们也进行了测试，杨猛差不多是10分钟，而其他警员随意走，差不多都在11-13分钟左右，按照这个速度来推算，秦小飞八点二十五到八点三十与秦望在村口相遇是成立的，从秦小飞与秦望见面的地方，再到秦望与秦城见面的地方，大概又是一公里，按照这个速度来算，秦城八点三五到八点四十左右与秦望碰面，这也是成立的。”
邱少扬道：“匀速的情况下，当然是成立的，但是不要忘了，秦望的血液里酒精含量检测数值特别高，就算秦望是醉酒或者是接近醉酒的状态，速度也不可能以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的速度来作参考，再者，这个时间卡的太死了，不合理。”
“根据秦城的说法，加上你们的测试，他上班的地方到村口，大概就是20-25分钟，那就算以25钟来计算，算上下班后耽搁的时间，他到村口最迟也就是八点三十，和秦家旺看到秦城的时间八点二十左右，只是十分钟，清醒状态下，成年人的速度基本就一公里11分钟已经是比较快的，综合平均算12分钟，醉酒状态下，少说也要14-15分钟吧，按八点半往前推，村民秦家旺见到秦望的时间就是在八点十几分到八点二十左右，虽然这个时间上看起来是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问题，但这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每个人都能给出一个详细的时间，且几个人的时间都能串联起来，当我们看到这个串联的时间之后，第一反应是什么？”
陆长风道：“最后一个证词，秦城问他干什么，他说他出去买酒，所有的时间点都卡的严丝合缝的，根据这三个时间点的证词，基本可以断定秦望离开了家。”
“对，这些重要的时间点，都在向我们传递一个概念，秦望离开了家。”
邱少扬说道：“当我们抵达秦望家的时候，发现他的钱包，手机，钥匙都在家里，他既然要去买酒，还能和村民说出自己的此行目的地，那就说明他意识还算清醒，怎么会不带钱就出门？可要是他意识不清醒了，又怎么会每个时间点都能卡得这么严丝合缝呢？这是一个完美的证据链，可秦双屿在我们录口供的时候，说门是锁着的，秦望没有拿钥匙出门，门为什么会锁？而寇晴没有回过家，反推一下，如果秦城没有在路上遇见秦望，秦小飞也没有在村口遇见秦望，而秦家旺更没有看到秦望从他家门口经过，秦望甚至没有出过门，而秦双屿在门是不是锁着的问题上撒了谎，那么这个案子的反推证据链，是不是也能成立？1+1=2的同时2-1=1。”
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之后，邱少扬继续说道：“法医验尸报告上说死者是在用餐后一小时左右死亡，而秦双屿他们晚上一般是七点半左右吃晚饭，那么当时推断的死亡的时间就是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根据村民提供的时间线，这个时间刚好就是秦望就不在家。那么就算按照这个时间线来计算，秦望他们村到县城的距离大概是五公里，减掉和秦城相遇的一公里，他走到县城还有四公里，他大概要50-60分钟才能够走到县城，大晚上地走五六公里，就为了去县城买个酒，还是走着去？是他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有位警察说道：“可是如果他这个时候头脑不清醒呢？有些人喝多了，什么事情都干。”
邱少扬朝提出问题的警察看过去，是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年纪不大的警察，看他肩膀上的肩章，应该是刚刚转正没有多久：“你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你也在认真地跟着我的思路思考这个问题，那么，你代入一下，如果你是秦城，你看到了你们同村，一个谁家有困难都会伸出援手，喝醉了的状况下要走路去县城买酒，你会做什么？是不管他就让他走过去，还是你会劝说他不要去，让他回家？”
那位警察说道：“您这个解释，未免太牵强了一些吧。我们办案，是要基于以上所得到的信息从而做判断，而不是一味地靠你的个人推断。”
李燕山感觉这一切就像是昨日重现，仿佛看到了当年支队长质疑邱少扬的场景重现，立刻厉声制止：“伯迹洋，闭嘴。”
邱少扬抬手制止了李燕山的呵斥，和伯迹洋解释道：“警察破案要基于事实为基础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所看到事实，就一定是真正的事实吗？警察办案，证据是一部分，经验也是一部分，本案的死者死亡原因是被人捂死的，就算村口和路上都没有监控，偌大的县城只有一条主路，结合死亡时间，如果按照你认可的，死者已经在八点四十分就和秦城见了面，随后秦城回家而秦望继续步行前往县城买酒，那么死者秦望就只能是在这段路上被人用枕头被褥一类的柔软物体捂压口鼻孔从而导致其死亡，而后被抛尸在泌阳森林公园的湖泊边上。对吗？”
伯迹洋按着这个思路，点了点头。
“如果你认为我的分析是错误的，那么我们也可以分两路进行，你且看看昨夜有多少车辆经过县城，在对应的时间段内，进行一一排查，而后你就可以知道你认为的真相，是不是真正的真相。”邱少扬说道：“有质疑是好的事情，根据已有的证据去进行推论，也是好的事情，单作为一名警员，你需要去辨别证据的真伪，如果每个警察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证据，那么每年将会有多少起案件成为冤案。”
伯迹洋道：“就算证据不全都是真的，那你所说的倒推，最终推出秦望根本没有离开家，就是死在了家中，那你的意思，就是所有的村民都在撒谎，联合起来做伪证欺骗警方？你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邱少扬淡定地笑了笑：“每个人做事情都有自己的行为逻辑，那么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的照片里，现场的痕检取证人员在死者家的冰箱取证的照片里，死者的冰箱还有冰冻的酒，墙角下也还有恒温的酒，从死者家里的摆设不难看出，死者是一个非常注重物品排列的人，鞋架上面，鞋子的分类也同样十分规整，由此也可以看出，死者的逻辑十分缜密，行为十分规律，可死者居住的卧室枕头随意叠加摆放，被子却是整齐平铺在床上，既然死者都能将被子整齐摆放，为什么枕头摆放却不平整？按照死者摆放物品的习惯，这就违背了他本身的习惯。”
“再回到本案所有证人提供的时间证词，以及死者女儿关于门锁的证词，你还依旧认为这些证词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么我只能说，你并不适合做刑警，因为你相信表面的证据，很容易就被迷惑，警察丧失了自己的判断能力，当你面对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时，他就在你的面前，你却与他擦肩而过。很可能，下一个受害人就死在你的眼前。”

第151章 五
“我知道, 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伤害了你的自尊心，对此向你道歉。”邱少扬看着伯迹洋, 说道：“希望你未来能够永远保持你这份敢于质疑的勇气，做好一名人民警察。”
随后，邱少扬环视了一圈，问道：“还有人有什么疑问需要我的解答吗？”
在座无人讲话。
明堂接过话题：“既然你们有什么要问邱顾问的，那就由我来汇报一下我们今天走访调查的一些发现。”
明堂汇报完之后, 说道：“这里就出现了非常有意思一个点，梁思涵所讲的事情, 我已经调查过了, 全部属实，当地县城的警方多次接警，那么为什么村民和梁思涵的妻子均表示自己的丈夫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要说补习班留下老爷子轧车这件事, 大家不清楚还有可能，那么秦望哥哥一家的事情, 不可能无人知晓。秦望有两次报警都是在他的家中，现场民警调查的笔录中也出现了秦家村其他村民的口供，而陈颜佳和杨猛两位带领你们警员进行走访调查的时候, 大家口风一致表明秦望没有与谁产生过冲突, 秦家村的村民为什么要对这件事进行隐瞒？”
陆长风道：“这也是本案截至目前, 最大的一个疑点。秦家村一整个村子给人感觉都十分诡异，一是隐瞒了秦风一家对秦望的所作所为, 二是统一口径告诉我们秦望当晚离开了家, 并且连人证时间都如此的精准？在此, 我赞同邱顾问的观点, 那就是秦望当晚很可能就没有离开家中。”
蒋寒这时走来敲了一下门：“我有了一点新的发现。”
随后，蒋寒说道：“我在死者的指甲里，发现一点点聚酯纤维，我判断很可能是死者在被人捂住口鼻时本能反抗时抓下来的。”
明堂对兰宁说道：“你立刻带人去秦望家，将他们家所有的被褥枕头都取样带回，顺便仔细检查一下，上面有没有抓痕破损。”
兰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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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低着头的伯迹洋道：“我也去。”
明堂点头批准。
他知道伯迹洋需要一个契机离开这间屋子，不然到时候压抑太久，可能会钻牛角尖。
小丁带着伯迹洋，还有痕检一起前往秦望家取证。
明堂他们的案件分析还在继续。
“我们继续。”陆长风接着说：“按照刚才的推断，秦望没有离开家，那他的死亡地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在家里，村民就涉嫌集体做伪证，这也就说明，村民他们知道凶手是谁。都在维护这个人。”
答案呼之欲出。
陆长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讲出那个名字，而是说道：“我们警方办案，也是要讲究证据，而不是随意的猜测，因此接下来，我们还是会以传统的方式展开调查。首先，秦风一家具备作案动机，其次，补习班楼下与秦望抢车位的那家人也具备作案动机。李队，麻烦你派人协助我们的调查这两家人在事发时间段内的去向。”
李燕山觉得有些惭愧，当年邱少扬来这里的时候，支队长质疑邱少扬的推理，现在他手下一个刚刚转正的警察又来质疑邱少扬，所以陆长风提出要求的时候，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明堂道：“杨猛，你带人负责看搜集到的监控录像，将可疑车辆全部筛选出来，逐一排查。”
杨猛：“明白。”
明堂：“各位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所有人都摇头。
明堂道：“散会。”
会议结束之后，不是重案大队的人，都离开了。
会议室被作为重案大队的临时办公室。
明堂关上门了，这才和邱少扬说：“那个伯迹洋就是一个刚转正的毛头小子，你别因为他的事情生气。”
邱少扬笑问明堂：“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明堂：“那怎么会，我们家邱顾问，心眼最大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
重案大队的人纷纷应声。
邱少扬面带笑容：“该干吗干吗去。”
“我去给你们买喝的，都要喝点儿什么？”明堂问道。
邱少扬：“都行。”
陆长风：“拿铁。”
“黑咖，最苦的。”陈颜佳说道。
杨猛：“冰美式。”
小丁看了看其他人，随后看向明队：“明队，我想和柠檬茶，可以吗？”
陆长风说：“喝什么柠檬茶，喝牛奶。”
邱少扬：“听到没，给我们小丁小朋友买柠檬茶去，明堂叔叔。”
明堂拖上邱少扬：“走吧，邱少扬小朋友，帮你明堂叔叔一起拿饮料。”
两人刚下楼，就在楼梯口遇见了李燕山。
李燕山欲言又止。
邱少扬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李队，今天的事情，我没放在心里，你也别放心里，伯迹洋这个孩子，是个好苗子，你们好好培养，磨练几年，肯定能成大器。”
警局对面就有一家咖啡厅，明堂和邱少扬穿越马路，去到对面的咖啡厅买咖啡。
明堂说：“伯迹洋是个不错的苗子。”
邱少扬赞同地点头：“确实是很不错，就是有点儿傲，有点本事在身上，就是沉不住气，想要展示自己和同龄人不一样。”
明堂也看出来了，泌阳市局的警察年龄基本都偏大，三四十岁，年轻的警察不多，但是伯迹洋却能脱颖而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大案子，就想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
邱少扬平时不是一个会揪着别人错误不放的人，今天能单独地将这件事拎出来，其实也是想点醒伯迹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人比他要聪明，如果一味认为自己的聪明够用而不愿意听进别人的意见，迟早要坏事。
若真是比较，小丁应该都伯迹洋要强不少。
伯迹洋最大的缺点就是观察的时候，不够细致。
伯迹洋此时跟着兰宁的车，一起前往秦望家取证。
兰宁一路上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说：“邱顾问他今天当众说你，不是他看不惯你。也不是他觉得你不行故意在踩你。”
伯迹洋没接话。
兰宁说道：“我们和邱顾问一起办了很多案件，他多次出手相助，做我们队里的刑侦顾问，他没有收一分钱，警局给他的薪酬，他都拿来做我们的队费在使用，他是一个很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也在尽可能地地教我们破案的思路，截至目前我跟着邱顾问办了这么多起案件，他还没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他今天这么严厉地反驳你，并不是真的觉得你就不适合做警察，而是在告诉你要拥有辨别真伪的能力。”
伯迹洋道：“我知道。”
兰宁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秦望家，兰宁和伯迹洋一起检查了秦望家所有的床单枕头和被子，能带走的都带回局里做排查。
等他们这边回到市局的时候，李燕山派出去对秦风家和补习班楼下老爷子家做调查的人也都回到了市局。
秦风的大儿子秦乐在丽市工作，最近不在泌阳，这点可以得到证实，而奏乐的小儿子在春城读大专，也没有回泌阳，因此他们家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而补习班楼下老爷子家，儿子已经搬到市里居住，在高速路口加油站上班，昨晚值夜班，加油站的监控可以证明。
这两家人虽然都与秦望有冲突，但都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杨猛那边需要看的监控实在是太多。
从崖山县到市区有两条路，一条是走国道，国道直通市区城东。
而还有一条就是从森林公园那边地走，直通城南。
去城东的人一般就会走国道，去城南的就会从森林公园穿插。
杨猛他们调查的重担，在镇上监控拍到的出镇车辆和森林公园通往城南的各个出口重合的车辆。
经过一夜筛查，总共有十七辆车。
其中小轿车有六辆，面包车有五辆，而小型厢式货车六辆。
车主信息全部调出来之后，赫然有杨家村的村民。
其中有三辆车都出自杨家村。
一辆是前夜晚间十一点钟左右经过城南的一个出口，还有一辆是凌晨三点钟经过城南出口，另一辆则是凌晨五点钟。
这几人被杨猛特地挑出来，而他人所有车主，他们都打电话联系了，均有自己出城的理由，且理由很充分，并且也有证人。杨猛让这边支队的警员去核实这些信息。
至于秦家村这几位，杨猛交给明堂决断。
由于死者面部肿胀厉害，根据时间来推断，晚上十一点左右那一辆车就比较准确。
那一辆车，是一辆面包车，车主是秦祐，44岁，靠跑货拉拉为生。
明堂道：“立刻联系秦祐，请他接受调查。”
杨猛道：“是。”
早上九点十七分，秦祐来到警局。
明堂和陆长风对他进行问话。
陆长风：“前天晚上十一点多，你的车子经过城南的一个十字路口，大半夜你进城做什么？”
秦祐说道：“朋友过生日，喊吃饭。”
“那些朋友，将他的联系方式找出来。”
秦祐将他几位朋友的微信都打开给他们看。
也有聊天记录为证，前天夜里，他们确实是在一起聚会庆祝生日，秦祐的朋友圈里也有他们聚会的视频。
“秦望的尸体被人抛在你进城途经的森林公园湖边，根据我们调查，在半个月前，你的车辆曾经在这里与一辆摩托车发生了碰撞，当时因为没有监控视频为证，而你的行车记录仪也坏了，交警方式罚了你两千，同时让你承担了摩托车车主的医药费，而摩托车由于没有上牌，车辆被交警扣留。”
“因此，你是知晓那个路口监控视频又问题的。”
秦祐说道：“我确实是知道那里的监控视频又问题，但是这不代表就是我把秦望的尸体丢到湖边的。”
“我们需要对你的车辆进行检查。”
秦祐：“想检查你们就查吧。”
明堂安排物证的人去对车里进行了取证检查。
案件陷入僵局，现在只能是期望着能有一点有用的证据。
秦祐的车辆是一辆面包车，车长两米多，专用拉货的面包车，后面的车厢是内饰是铝皮，方便装货。
物证和痕检他们对车厢做了详细的检查。
面包车车厢内可能是长期拉货的缘故，内壁划痕很多，不过他们还是在车内提取到了几根头发。
秦祐是板寸，车内的头发明显就不是他的。
“马上拿去提取DNA做数据对比分析。”
正是因为内壁有划痕的原因，所以头发掉在上面，比较短也不容易发现，导致头发至今还留存。
随后在右侧的车壁上发现了一个脚印，痕检用来和秦望脚上的鞋子鞋底花纹做了比对，基本一致，鞋底附着少量的青苔，在车厢内壁的鞋印上，也提取到了类似的青苔。
在秦望家旁边的公路上，有一处地势较低，且正好渗水，明堂他们过去的时候，邱少扬光注意和明堂讲话，没注意看脚底，当时不小心滑了一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地方有青苔，因此他们推测，秦望鞋底的青苔就来源于家旁边的公路上的青苔。
秦祐在问讯室内等候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坐不住。
没有消息的时候，往往是最难等的。
基于以上证据，也基本可以证明，就是秦祐的车子托运了秦望的尸体。
明堂和陆长风带着现有的证据，回到问询室内。
有警员走进来，将秦祐的双手都固定在桌面的手铐上。
秦祐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长风道：“秦先生，相信你一定听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现在涉嫌抛尸，我希望你能主动将你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这也将是你最后一次自述的机会。”
当手铐铐在秦祐的手腕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自己逃不掉了。
面对陆长风和明堂两道视线的注视下，他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抬头，说道：“人是我杀的，尸体也是我抛的。”
陆长风问：“既然你说人是杀的，尸体是你抛的，那你是如何杀了秦望，为什么要杀他？”
秦祐道：“秦望他看不起我，我成绩不好，连高中都没考上，去读了一个中专之后就出来找工作，秦望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成绩好，各方面都优秀，取了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做老婆，夫妻两个人都是体制内的，又能享受国家增地的补偿，又没有住房的顾虑，他什么都是最好的，我永远都被拿来与他做比较，而我就是村里拿来举反例子的，爸妈这一辈子都在和我抱怨，我不如秦望没有给他们带来很好的物质生活。”
“当初拆迁你们家没有收到补偿吗？”
秦祐笑了一下，无奈地说：“秦望家是收益最大的，因为路是从他们家林干过的，我们也就是沾了一点光而已，秦望家那是毁了三分之一的林子，还有他们家的旧房子，后来土地征收，又是他们家收益最大，因为他们家的田产全部被政府规划征用，我们也就是一块地。”
“我老婆也埋怨我没本事，我的小孩和他的小孩同上一个班级，他的小孩全班第一，而我的小孩班里倒数，每次去学校开家长会，老师都会单独把我们家留下来，说我们家孩子成绩不好，我老婆怨我没有读书的天赋，没能考个好高中好大学，文化水平低，连自己的小孩作业也教不了，又没钱送孩子去补习班。秦望给人补习，一节课就一个小时，都收人家三百块钱。而我，拼死跑一天车，从早跑到晚，一天也才六七百块钱，去掉油钱去掉车贷，和人家差不多。”
陆长风问：“现在回到案件本身，前天夜里你是以什么方式将秦望杀死的？”
秦祐说道：“那天大概八点多吧，我老婆让我去找秦望，给我儿子补课，于是我去了他家，他家的门没关，当时秦望还在喝酒，我就坐下陪他喝了两杯，我和他说了我找他的目的，他却和我说，我儿子学不来数学，不是学数学的料子，不管我怎么和他说，给他开到五百块钱一个小时，他都不想帮我，并且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让我出去的时候，帮他把门关上。”
陆长风问：“他是和你喝了酒之后就直接上床了，还是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后上的床？”
秦祐做出努力回忆的模样：“直接上床的。”
“就是说桌面的东西都没有清理对吗？”
秦祐点头：“对。”
随后说道：“我当时在老婆那里受了气，又去他那里受了气，一不做二不休，我就直接拿了他床上的枕头，想给他一点惩罚，可我没有想到，直接给他捂死了。”
“然后呢？”陆长风问道：“你把他捂死之后，你做了什么？”
秦祐说道：“我怕被人发现，于是就将他塞进了我的车里，去找了我在村里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亲戚，让他们帮忙做证，证明当晚确实是看到秦望离开家。”
“你走的时候，锁上秦望家的门了吗？”陆长风问道。
秦祐说道：“锁了。”
陆长风：“然后呢？”
“然后我就开着车进城，将秦望扔在了湖边。”
陆长风：“为什么扔在了那里？”
秦祐说道：“我在那里出过车祸，知道那里监控坏了，而我之前有一次开车内急，去那边解决过，所以我知道那边去的人很少。”
“撒谎。”陆长风合上文件，放在桌上，直视着秦祐：“虽然你的故事编得很动听，但还是漏洞百出。”

第152章 六
“你说秦望没有收拾东西, 直接就上床睡觉了，可秦双屿却说，她醒来的时候, 东西规整得十分整齐，以为是她爸爸出门去补习班了。”
秦祐立马改口：“是我记错了，他确实是收拾完了东西之后才上床的。”
陆长风又说道：“你说你走的时候，门是锁了的，但是秦望的钥匙在屋内, 你是怎么锁的门？”
秦祐：“门没锁，我只是把门关上的。”
“可秦双屿说她起来的时候, 门是锁着的, 你没有锁门，门是谁锁的，寇晴在医院值班没有回家。”
秦祐无法回答出来。
“捂死秦望的人不是你。”陆长风说道：“警方不傻, 不会任由你牵着鼻子走, 所以你最好能够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人是谁杀的, 你是在帮谁处理尸体，你想替那个人扛下罪行是不可能的，真凶落网, 这只会让你自己的罪行加重。”
秦祐往椅子里一靠, 开始摆烂：“人就是我杀的, 我没有帮别人扛下罪行。”
陆长风和明堂起身离开。
邱少扬也从监控室里出去，和他们在走廊碰面。
邱少扬：“是时候将寇晴和秦双屿请回警局了。”
“我带小丁兰宁去吧。”陆长风毛遂自荐。
明堂道：“我带人去, 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邱少扬跟他们一起前往秦家村, 将秦双屿和寇晴带回警局配合调查。
明堂他们到的时候, 秦双屿他们正在吃晚饭。
菜品弄得还挺丰盛, 一点儿不像刚刚失去亲人该有的悲伤。
寇晴问道：“你们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明堂说道：“现在需要你女儿配合调查，询问未成年人需要监护人在场。”
回到市局之后，邱少扬主动参与了这次问询，由他来提问。
邱少扬上上下下的先把秦双屿打量了一番，根据他对这个女孩的观察，这个女孩很冷静。
邱少扬问道：“昨晚八点到九点，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秦双屿没有直视邱少扬，依旧是低着头，说道：“昨晚吃完饭之后，我就上楼写作业了，八点半到九点，我在楼上写作业。”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邱少扬问道。
秦双屿摇头：“没有，我写作业的时候戴着耳机听歌，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东西。”
“麻烦你把今早从你起床之后的事情，全部口述一遍，记得多少说多少，包括几点钟起床，几点钟下楼。”
秦双屿道：“周末的闹钟定时是八点钟，但我今早赖床了，是八点十五分起床，然后刷牙洗脸，大概是八点半下楼自己做饭吃，照往常一样，拉开冰箱拿了鸡蛋去给自己煎鸡蛋，冰箱里昨天没有吃完菜都裹上保鲜膜放在冰箱里，所有厨具碗筷摆放整齐，我昨晚上楼的时候我爸爸还在喝酒，今早我下楼的时候，酒瓶摆放得很整齐，我爸爸的补习班是早上八点开始，他一般七点半就出门了，所以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就已经出门了。”
“我吃完饭后，就回到楼上，继续写作业，中午写完作业，我就把自己的鞋子刷了，那时候你们正好过来。”
“之前问过你，你说房门是锁着的对吗？”邱少扬问道。
更加仔细地观察着秦双屿的反应。
秦双屿点头：“是的，我们家两扇门，一扇是厨房的侧门，一扇是正门，厨房门一般都是从内部上锁，而正门早上我爸走之后会直接从外面上锁。我早上起来之后，从侧门开门出去，用钥匙将正门打开的。”
邱少扬记录下来，问道：“你爸爸的车还在家中放着，你就没有怀疑过？”
“我爸有时候走路上下班，五六公里对于锻炼人来说，并不算长。”
邱少扬表示赞同，随后问道：“昨晚你爸喝酒，是你帮他拿酒开酒的吗？”
秦双屿不明所以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终于与秦双屿对视上了，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是不是。”
秦双屿道：“不是。”
“你有碰过你爸爸喝酒的啤酒瓶吗？”邱少扬问道。
秦双屿摇头：“没有，他都是自己拿酒自己喝。”
邱少扬心中了然，问道：“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你爸爸喝过的酒瓶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
秦双屿明显心口欺负了一下，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之前拿过他的酒瓶。”
“之前是什么时候？”邱少扬追问。
秦双屿摇头：“我不记得了。”
邱少扬说道：“你爸习惯把东西收得整整得整整齐齐，我们到你们家的时候，酒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墙角。一箱啤酒有十二瓶，冰箱里有三瓶，墙角的箱子里摆放着三瓶没开封的常温的，还有三瓶已经喝空的，有三个啤酒空瓶和一个白酒空瓶放在了墙角。按照你所说的，你爸将家里收拾得很整齐，那么为什么你爸会把酒瓶靠墙摆放，而不是摆入酒箱之中？”
秦双屿：“他偶尔也会这么摆放，所以这没什么。”
“你说你之前拿过他的酒瓶，可却不记得时间，他那么多瓶酒，为什么只有摆在地上的拿几瓶空瓶上面有你的指纹，且主要集中在瓶口，你爸爸有个习惯，喝酒的时候会把啤酒瓶瓶口的纸扯掉，因此每个瓶口上都能提取到你的多组指纹，昨天喊你来市局的时候我们就对你的是个指纹都进行了采样录入，瓶口指纹分别对应的就是你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纹。”
邱少扬道：“麻烦你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秦双屿两手互相扣着指甲：“我爸没把瓶子摆正，我帮他摆端正留下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邱少扬没有等秦双屿回答，便直接拆穿了他：“因为你刚才在撒谎。”
寇晴想不明白：“不就是一个酒瓶子，难道还不能碰了？”
“当然可以。”邱少扬笑了笑：“但你爸爸连碗柜里的碗筷，筷子的朝向，调味料那些瓶瓶罐罐，甚至是你们厨房的道具都按照顺序摆放得整整齐齐，角度统一，你觉得他会把酒瓶子摆歪的可能性有多少？”
“保鲜膜都是用一节抽一街，没有用过的部分，基本不会沾到你父亲的指纹，或许他之前使用的时候会留下指纹，但是不会在没有用过的地方留下指纹，我可以让我的同事提取保鲜膜上的指纹做个对比，看看昨晚冰箱里的菜品是谁打包的，也可以让痕检再对你们家桌子和灶台进行指纹提取，桌面和灶台清洗过后，对原来的指纹会造成破坏，但同时也可以保留下新的指纹。”
“现在的刑侦技术，远比你想象中的先进。”
讲完这一切，邱少扬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秦双屿，等待着她的回答。
秦双屿道：“就算是我移动过酒瓶，那能够证明什么？灶台和桌子，我早上起床做饭之后，也进行了清洗，上面会留下我的指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去我家我们正在吃晚饭，我们家有习惯，吃饭前吃饭后都会擦桌子，能提取到我的指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些确实不能证明你与你爸爸的死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能够证明你在撒谎。”
邱少扬说道：“早上起来的时候，门到底是锁了，还是没锁？”
“锁了。”秦双屿依旧很坚定地说道。
邱少扬：“那为什么你爸爸的钥匙钱包手机都还在家里？前天晚上你妈妈在医院值夜班，医院的监控可以证明，你妈妈没有离开医院，你告诉我们是如何从外面锁上的？”
秦双屿：“&#183;&#183;&#183;&#183;&#183;&#183;”
寇晴见邱少扬如此紧逼，打圆场说道：“或许是孩子记错了，临近高三学习压力大，头脑不清楚了。”
邱少扬却不这么认为。
“她能够清楚地讲出自己起床之后做的每一件事，那就代表她的头脑是清楚的。”
秦双屿抬头与邱少扬四目相对，眼神再无之前的楚楚可怜，取而代之的是凶狠。
邱少扬说道：“我们已经掌握了秦祐抛尸的证据，秦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寇晴愣了：“你说谁？”
邱少扬重复了一遍：“秦祐。”
寇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邱少扬道：“秦双屿，此次询问结束，你再仔细想想，寇女士，麻烦你和我们出去一下，换个地方我们也有事情想问你。”
寇晴跟着起身。
换到了另一间问询室，依旧是邱少扬负责问问题。
邱少扬道：“您不必紧张，你没有作案时间，因此你的作案嫌疑被排除，我是想问问你，秦风一家曾多次找秦望闹事，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闻言，寇晴开始回避邱少扬的视线。
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邱少扬道：“虽然秦风一家没有作案的瞬间，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隐瞒这一事实。”
寇晴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无法回避掉这个问题，这才说道：“秦望现在被授予了优秀教师的称号，对我们村子来说都是很光荣的一件事，所以我不希望他有任何的污点，因此我们村内的人都说清楚，要将这件事翻篇。秦风老婆来闹事这件事，也影响了他儿子的政审，所以这件事上他们已经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和秦望达成了和解，将他们从秦望这里拿走的钱在城里买的房子，也过户归还给了秦望。这件事不算我隐瞒，只是这件事已经妥善解决，秦望自己也都接受了这一切。”
陈颜佳立马查证，但是却发现，那套房子现在并不在秦望的名下，而是被转到一个叫王婷的女子名下。于是立刻汇报给了陆长风。
陆长风敲响了问询室的房门，示意明堂出来。
明堂离开室内，审讯暂停。
邱少扬问寇晴：“您要不要喝杯水？”
“不用谢谢。”
“不客气。”
外面，明堂问：“怎么回事？”
陆长风说道：“陈颜佳刚刚查到，秦风家转到秦望名下的房子，现在过户到了王婷的名下。”
陈颜佳也拿着他已经打印出来的资料交给了明堂。
过户时间在三个月前。
明堂拿着这份资料，重新进入问询室，将资料递给了邱少扬。
邱少扬看完之后，放下资料，问道：“房屋被过户给了王婷，房子是你们卖了？”
寇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王婷是秦望的出轨对象。”
“我和秦望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当初我是怀着秦双屿嫁给秦望。”
邱少扬和明堂包括在监控室内的其他警察都有些惊讶。
“你是说，秦双屿不是秦望的女儿？”
寇晴点头：“没错。”
“秦望知道这件事吗？”邱少扬问。
寇晴：“开始是不知道的，后来在秦双屿五岁的时候，双屿因为和别人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掌，血流不止，送去医院，医院验出的血型和秦望的不符合，所以他开始怀疑，质问我，我才如实相告，当时我骗他说孩子的父亲死了，他信了，也同意把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养。”
“后来我们一起出去吃羊肉火锅，双屿对羊肉过敏，一起去的还有秦祐的儿子，秦祐的儿子也一样羊肉过敏，秦望和我对羊肉都不过敏，单秦祐对羊肉过敏，我和秦祐是小初的同学，关系一直保持得不错，因此又让他产生了怀疑，他拿着两个孩子的头发去做了DNA，回来之后说什么都要和我离婚。”
邱少扬：“秦双屿是你和秦祐的孩子？”
寇晴点头。
“那秦祐和秦双屿知道吗？”
寇晴道：“双屿应该不知道，但是秦祐知道了。”
邱少扬：“那秦望将房子转给王婷，是经过你的同意了吗？”
“我不同意能有什么办法？”寇晴说道：“发现我出轨之后，他就让我写了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承诺书，因为我是过错方，并且我也签字了，他家的祖宅以及他这些年的个人存款，全部由他自己持有，我赚的钱我自己持有，原本当时就要离婚，但是考虑到秦双屿刚刚上高中，我怕影响了秦双屿的学习，和他商议等到秦双屿高考结束，我们就去领离婚证，他或许是因为照顾了秦双屿这么多年，对秦双屿还要一些亲情，选择了同意。上周他突然和我说要和我离婚，我们商议之后，已经约好了去领证离婚，但是这件事等双屿高考结束之后才会告诉她，在此期间，秦望会一直居住在家内，继续负责秦双屿的学习辅导。”
按照这个说法，寇晴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便不再享有秦望的财产继承权，在秦望没有立遗嘱的情况下，作为秦望的女儿，哪怕是非亲生子女，但是他们之间存在抚养关系，那么秦双屿就将是秦望遗产的继承人。
邱少扬：“你确定秦双屿不知道这一切吗？”
寇晴道：“应该不知道，我和秦望说这些，都有避开秦双屿。”
结束问话之后，明堂他们一起去了会议室。
陆长风道：“照这个说话，那么秦双屿也是有杀人动机的，一旦父母离婚，秦望再婚，立个遗嘱，她将不具备财产继承权。”
明堂：“之前我们不是觉得秦祐是在替别人顶罪吗？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替秦双屿顶罪吧，秦双屿是他的女儿。而且秦双屿和秦祐之间的证词，互相矛盾。秦祐说屋里的桌子没有收拾，而秦双屿却说屋里桌子收拾好了。两个人的证词结合起来看，秦祐没有说谎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他对当时的描述基本不会有什么偏差，当晚或许他是真的去找秦望帮他的儿子补习功课，秦望确实拒绝了他，但是杀人的不是他，而是秦双屿，他帮秦双屿顶罪，让秦双屿将一些都推到他的身上，但是秦双屿又想保护他，因此画蛇添足地改了证词，想把他摘出去，导致他们两个人的证词对不上。”
明堂接着又说：“这件事最大的漏洞就是秦望的钥匙和手机钱包这些物品还在家中，秦双屿一口咬定门就是反锁的。不然他们这一套说辞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是的。”邱少扬道：“我们可以再去和秦祐聊一聊了。”
明堂将他拉住：“聊是肯定要聊的，但是现在，先去吃饭。”
邱少扬看了一下时间，原来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晚饭时间他们去了秦望家，错过了晚饭，回来之后直接对秦双屿和寇晴进行了问询，现在都还没有吃晚饭。
陆长风对他们说道：“你们快去吃东西，秦祐的审讯，就交给我和兰宁吧。”
明堂朝邱少扬看过去。
邱少样将文件夹递给陆长风：“那就辛苦你了。”
明堂和邱少扬去外面找了个地方吃晚饭。
正巧遇上了在这里吃晚饭的伯迹洋。
伯迹洋和另一位警队同事一起，看到他们进饭店，都快把头低进碗里了。
明堂笑着和邱少扬打趣：“你看你多凶，给这孩子逼的，见到你就躲。”
邱少扬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后脑小，说道：“总要有人当恶人，那这个恶人我来当，反正我也不是警察，我只是一个协助你们破案的刑侦顾问而已，总比到时候他真的犯下大错要好。”
二人吃饭中途，伯迹洋和他同事离开。
等明堂吃完去买单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们已经有人帮他们买过了。
明堂猜测应该是伯迹洋买的，将这件事告诉了邱少扬。
邱少扬：“看来他是想明白了。”

第153章 七
陆长风叫上拉宁一起进审讯室, 对秦祐进行第二次审讯。
秦祐看见他们进来，连头都不抬起来一下。
陆长风将文件夹放在桌面上，问他：“想得怎么样了？”
秦祐道：“人就是我杀的, 是我用枕头把捂死的。你们已经抓到我了，要我交代清楚的，我也都已经交代清楚了，还需要我在想什么？”
陆长风说道：“案件仍然存疑，不是你说自己是凶手, 你就是凶手。”
秦祐笑了：“你们警方是不是有毛病？我说自己没有杀人的时候，你们非要说我杀人了, 我说自己杀人了, 你们又说我没杀人，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陆长风没有受到他的言语影响，而是问道：“秦小飞, 秦城, 秦家旺三个人作伪证说看到了秦望离开家出村去买酒这个点子，是你们谁的主意？”
秦祐说道：“就是我的主意, 是我强迫他们让他们这么说的。”
“他们当时对秦望的死知情吗？”陆长风问道。
秦祐：“不知情。”
陆长风：“你是如何强迫他们的？”
秦祐：“我威胁他们，如果警方闻起来，他们要不这样说, 我就会把他们都杀了。”
陆长风道：“你明明可以直接载着秦望的尸体离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主动去找他们, 威胁他们，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祐：“&#183;&#183;&#183;&#183;&#183;&#183;”
陆长风说道：“因为事情不是你做的, 所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人就是我杀的, 你们把我抓了, 枪毙也好，坐牢也罢，我都认了。”
简直油盐不进。
陆长风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问话：“秦双屿是你女儿这件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提到秦双屿，秦祐瞬间警惕起来。
“这件事和她没关系。”秦祐激动地说，随后似乎是怕陆长风不相信，又强调了一遍：“人是我杀的，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陆长风道：“你知道吗，人在撒谎的时候，或者是想要在一件事上，说服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断地重复强调，为这句话增加信服度。你越是表现急切，想要承担下一切罪行，就越是会乱了阵脚。”
“我只是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秦双屿是你的女儿，并没有说秦双屿与这个案件有关系，你在紧张什么？”
秦祐闻言，有些心虚：“我没有紧张，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将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陆长风笑了笑，说道：“秦双屿现在就在你隔壁的审讯室内。她所说的证词和你的证词完全不一样。”
秦祐：“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她只是一个孩子。”
“看来你对秦双屿还是十分关心的。”陆长风道：“这里是警局，我们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的监控范围之内，没有人会对秦双屿做什么。”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秦双屿是你的孩子呢？又是怎么知道秦双屿是你孩子的？”陆长风又一遍重复了之前问过的问题。
秦祐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选择保持沉默。
陆长风也没有就此结束审问，而是继续提问：“根据你前面的证词，请你在详细地回忆一下当晚发生的事情，并且再叙述一遍。”
“我已经说过了为什么还要说。”
陆长风：“因为你两次证词前后不一，现在我需要你再说一遍，你当晚究竟是如何去的秦望家，如何将他杀死，如何将他放上车，然后将他抛尸在森林公园的湖边。”
陆长风提醒他道：“你可以选择沉默，你的沉默时间，就决定了你和秦双屿在审讯室内的时间。另外，帮助你做伪证的几位村民，我的同事们已经前往秦家村，现在应该已经返回。”
“你可以承担一切责任，但你承担不了替你作伪证的几个人的责任，根据我国刑法的规定，帮助人作伪证一般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陆长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也都有孩子，他们的孩子将来也会有孩子，将来他们的孩子如果想去参军，任何需要政审的工作也好，其他也罢，他们的孩子和孙子辈都会受影响，包括你的孩子将来想成为公职人员也一样会受到影响。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秦祐道：“是我胁迫他们的。”
“既然你说是你胁迫他们的，那你是如何胁迫他们的？”陆长风道：“如果你不能证明是自己胁迫他们的，那么他们一样也会被视为作伪证。”
秦祐又卡住了。
陆长风也不着急，有耐心陪着他慢慢耗下去。
陆长风又提醒他：“我们警方不仅仅会对你做口供，同样和会对三位作伪证的人做口供，如果你撒谎，两份证词摆在一起就能知道，所以你想清楚，如果你一再不配合，你的表现也会跟着所有的证据一起移交法院，这除了加重自己的刑罚，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话已至此，陆长风不再多说，站起身：“你再考虑，等我审完了另外三位，再来继续和你沟通。”
随后便带着兰宁一起离开审讯室。
正巧这时候李燕山他们也带着其他几位作伪证的村民一起回到了警局。
伯迹洋和同事吃完饭之后也回到了警局，跟在李燕山后边。
陆长风道：“兰宁你一个人，去给秦家旺做口供。”
“小丁，你带杨猛去给秦小飞做口供。”
兰宁点了身边的一个警员，去给秦家旺做口供了。
陆长风原本是想叫陈颜佳，但是陈颜佳工作量属实不低，要帮他们做信息汇总。
看了一圈，陆长风也没想好带上谁一起切给秦城做口供。
伯迹洋此时站了出来，毛遂自荐：“陆副队，你带上我吧。”
陆长风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李燕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伯迹洋当出毕业就是想进市局分局，但是被分到了他们这里，刚来的时候是个刺头，总是看不起这里的警员，后来还是被教做人了，慢慢沉淀下来，原本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谁知道他又公然质疑邱少扬。
现在陆长风愿意带着他进审讯室，就说明还是没有对他产生不满。
说不定假以时日，真的有机会能够进入市局工作。
向他们这些一辈子在泌阳扎根，调来了就没有调走过的老警察来说，这里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但伯迹洋还是有机会去更大的地方，实现他的报复他的理想。
有案子的时候，李燕山他们这些老警察，也都默认了伯迹洋爱表现的行为，在结案的报告里，也会着重地表扬他。
伯迹洋跟在陆长风的身后，心里挺开心的。
重案大队这次来了七个人，六个警察加一个顾问。
伯迹洋全程也都在跟进案子的进度，他也发现，不管是看着清冷的兰宁，还是看着头脑简单的小丁，又或者是像花瓶一样的陈颜佳，只有蛮力的杨猛，他们其实都是有自己的智慧。不管是明堂，陆长风给他们分配任务，他们都能做到很细致，完成度很高。
特别是陈颜佳和杨猛留在秦家村做走访调查的时候，取证阶段，反复地进行实验，那份精神和执着，认真的态度，让伯迹洋很是触动。
他们这样的一个团队，看着好像和普通的刑侦小组没什么区别，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智慧，都能够互相找补，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也没有一个人会做多余的事情，凝聚力和执行力都超级好。
这样的一个团队，是他还在警队的时候，幻想着拥有的团队。
出色的领导，优秀的队友。
伯迹洋将加入这样的队伍当成了自己的目标。
推开审讯室的门。
秦城坐在审讯室里，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的装填。
陆长风坐下后，没有任何的开场白，直接开始询问：“姓名，年龄。”
“秦城，37岁。”
“做什么工作？家住哪里，有无配偶？”
“厨师，家住崖山县秦家村，有老婆。”
伯迹洋负责记录。
陆长风问：“为什么要帮秦祐做伪证？”
秦城虽然慌，但还是坚持：“我没有做伪证。”
陆长风道：“秦祐自己都交代了，你还要继续坚持这个说法？”
秦城没想到秦祐会交代，顿时脸色就变了。
这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秦祐当初跟他说，只要咬死了自己见到了秦望，警方就那他们没办法。
陆长风趁热打铁继续说：“秦城，根据我国刑法，作伪证一般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说，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秦城一听要坐牢，就有些慌了。
“这&#183;&#183;&#183;&#183;&#183;&#183;这和我无关啊，我只是按照他说地说给你们听。”
陆长风问：“他是怎么跟你说，怎么要你帮他作伪证的？”
秦城道：“我是在村里遇见他的，他说他失手将秦望给弄死了，要连夜处理尸体，让我们帮他作证，证明秦望出去买酒了，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他承诺我们，将来我们孩子参加高考，他会帮忙的。”
陆长风：“帮什么忙？”
秦城：“帮忙请最好的补习老师。”
秦城叹了口气：“我们村里几十户人家，就秦望一家能力好，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希望，能让我孩子将来高考有个好成绩，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而且年轻的时候，他总是保护我们几个，我们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也都是他带着人来帮忙揍人，我们在县城里的工作，他比我们大，处处帮着我们，我娶媳妇的时候，彩礼钱不够，还是他拿了自己全部存款借给我&#183;&#183;&#183;&#183;&#183;&#183;一时糊涂，他说自己杀了秦望，秦望和我们其他人关系也不算好，毕竟人家是读书人，和我们不一样，那我就想着，自己的兄弟，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听要坐牢，秦城这时候也有些后悔了。
“警官，我认出态度好，能不能不坐牢？”
陆长风说道：“这个不是由我们警察来决定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警方，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警方。”
秦城道：“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陆长风问：“当晚的情况，麻烦你详细地给我们讲一下。”
秦城说道：“当晚是这样的，我在隔壁村打牌，然后我媳妇打电话，催我回家，怕我输钱，我最近手气不好，输钱输的优点多，所以我老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走了，就是你们看到的，准确时间是当晚八点三十二分。然后回去路过秦宇家，听见秦宇他老婆和他吵架，动静很大，我就去劝了个架，然后一直等到我老婆又催我了，我这才回家。”
“那当晚秦祐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秦城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前脚刚刚回到家，他后脚就来了我家，把我交到了外面，和我说了这件事。”
“那你有没有印象，当晚秦祐是几点钟离开村子的？”
秦城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十点多的样子。”
这个时间应该是比较准确，秦祐的车是十一点进入城南监控范围，从杨家村到城南，差不多是四五十分钟车程，这样算下来，时间差不多就是过城南监控区的时间。
陆长风问道：“那你还有印象，秦祐有没有提起过当时秦双屿在干吗？”
秦城道：“我当时问了，秦祐说秦双屿去楼上写作了，他用枕头捂死了秦望，秦望没发出什么声响，秦双屿没有听见，于是他就把秦望扛到自己的车里，晚上天黑，他们两家住马路对面，他的车刚好停在秦望家旁边，因此也没有人发现。不过我老婆说，当时我儿子有个题不会做，我老婆带他去找秦双屿的时候，看到秦双屿正在厨房里洗碗，还夸她勤快来着。”
陆长风：“你老婆看见秦双屿在厨房洗碗，大概是几点钟？”
秦城说道：“那我不清楚，你得问一下我老婆和小孩。”
陆长风：“还有别的吗？”
秦城：“要说我知道的，那就这么多了。”
结束问讯之后，陆长风和伯迹洋前后脚走出审讯室。
正巧明堂和邱少扬吃完饭回来，在和陈颜佳了解情况。
陆长风对伯迹洋说道：“去把刚才记下来的笔录，拿给明队看。”
他则是联系秦城的老婆，问问他老婆关于前天晚上带着孩子去秦双屿家问题的事情。
秦城老婆叫何素玲，接通电话之后，明堂将自己会把对话录音这件事提前和何素玲说了，征得他的同意之后，才继续问问题。
“何女士，您前天晚上是几点钟带着孩子去找秦双屿，您还记得吗？”
何素玲肯定地说：“记得，八点半我去的，当时去他们家的时候，看了时间的，我这个人记性还不错。然后我是九点钟离开的。前天晚上我并不是带儿子去找秦双屿，而是带他去找秦望的，平常孩子有什么题目不会，都会去找秦望。”
陆长风问：“那你当时见到秦望了吗？”
“没有。”何素玲说：“我去的时候，秦双屿正在收拾桌子，还没收拾完，我喊秦望也没人答应，看桌子边上摆了那么多酒瓶子，就问了秦双屿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
陆长风：“秦双屿当时怎么说？”
何素玲道：“她当时给我说，他爸喝多了，已经去屋里睡觉了，要是来问题，她来教，就别去打扰他爸了。”
说到这里，何素玲顿了一下，“这毕竟我们是上门找人帮忙的，人家又是免费辅导孩子，再说了，秦望都喝醉了再给人叫起来也不好，平常秦双屿成绩也不错，所以我就主动帮她去洗了碗，让她帮忙辅导一下我儿子的功课，我们走的时候是九点整。”
“这个时间您是怎么确定的？”
何素玲说道：“秦望家里有个大摆钟，整点的时候会报时，我们家有个一模一样的，就是因为秦望给我们家辅导孩子不收钱，我爸喜欢收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去世之前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分了。其中就有这一对摆钟，一个送给了秦望他们家一个自己留着用了，这个摆钟我小时候家里就有了，整点儿报时的西洋钟，所以我肯定我们是九点钟离开的，而且我当时回到家的时候，还没看见秦城，我就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催他回家，我以为他又在赌博，谁知道他在秦宇家劝架来着。”
这个时间线就很完整，秦宇家也能正式，秦城确实去劝了架。
陆长风问：“那秦祐后来有没有去过你们家？”
何素玲忙说：“有的有的，那时候的时间是九点半，我儿子还要闹着看电视剧，和我说他九点半就睡觉，于是我就掐着九点半，喊我儿子去睡觉，我儿子刚刚躺下，秦祐就来了，当时是说有点事情要和秦城商量，我就没管他们。”
“你在秦望他们家的时候，秦祐没有来过吧？”
何素玲道：“没有来过。”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挂了电话之后，陆长风回去找明堂他们。
何素玲这边提供的证据将整个时间线都串起来了。
按照何素玲是八点半准时去的秦望家，结合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秦望的死亡时间很可能就是在何素玲去之前，也就是八点半之前。
至于秦祐去秦望他们家的时间，找他老婆核实一下，就能够弄清楚。

第154章 八
伯迹洋已经和明堂把他们审讯出来的内容全都说完了。
陆长风来到他们旁边, 又将自己刚刚在秦城老婆何素玲那里拿到的证词告诉他们。
听完之后，明堂说道：“秦双屿还在撒谎，一遍又一遍的撒谎, 那就只能说明她有问题。只是现在很难判断，究竟是秦祐杀了人，还是秦双屿杀了人。”
“他们两个是父女关系，要说秦双屿杀人，秦祐帮他顶罪, 也说得过去。要说人是秦祐杀的，而秦双屿在这件事上撒谎, 是为了将秦祐从中摘出去, 不让我们怀疑到秦祐，也一样说得通。”
邱少扬也是在这一点上有所犹豫：“我其实更倾向于人是秦双屿杀的。”
陆长风问道：“为什么？”
“因为相比较之下，秦双屿的杀人动机更充分。秦祐和秦望这么多年相安无事, 没必要因为秦望不给他儿子补课就直接杀了秦望, 虽然他说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但这就是在和你们倾诉。秦双屿不同, 她不是秦望的女儿，知道父母要离婚，自己的爸爸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一通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 她很难说对父母之间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察觉。寇晴自己也说了她和秦望基本是各过各的。通过我和秦双屿的接触, 这个孩子头脑很聪明，反应很快, 能从我的话里找到漏洞, 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睿智。”
邱少扬继续说道：“再回到本案的杀人手法, 秦望是被人用枕头捂死的, 秦祐作为一个力量型的男性，又比秦望壮实，秦望要是真的如他所说把他惹怒了，他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将秦望直接暴揍一顿。”
“通常女性作为加害者的时候，很少会直接与男性正面对抗，这是男女本身体型和力量悬殊导致的，所以我们处理的众多案件里，女性一般选择毒杀，若是直接逼急了，冲动杀人，多半很难成功，即使成功的案例里面，也有多数是偷袭得手。”邱少扬道：“从本案的作案手法来看，更符合女性凶手作案特征。捂死秦望，可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用枕头捂死一个人，快的话几十秒，慢的话几分钟。人在醉酒之后，思维会迟滞，反应能力也会变慢，这样的一个间隙，足够将死者闷死了。”
伯迹洋问道：“难道被害人就一点儿都不会反抗吗？”
邱少扬说道：“人被捂住口鼻之后，几秒钟大脑就会开始缺氧，错过最佳反抗时机之后，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对于昏迷或者是呼吸迟钝的人来说，大脑缺氧超过15秒就会休克，甚至有些人都不用15秒，进入休克状态以后，还如何反抗？”
“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是秦双屿杀了秦望。”陆长风叹了口气：“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理，只有在找到更加直接的证据，秦双屿才有可能认罪伏法。”
邱少扬说道：“放一放，今晚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先休息，也给他们一点儿时间，让他们自己思考一下。秦双屿既然还能想着撒谎去撇清秦祐，那说明他对秦祐还是有情感的，不然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等警方上门之后，她装作很无辜就可以，但她还是冒着风险做了，说明本质上，她还是不想秦祐真的因为她被牵连进这个案子里来。”
现在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确实是时间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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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风突然间想到：“邱顾问，你公司那边儿？”
因为今天刚好是周末，明天周一，邱少扬本身也有自己的工作。
邱少扬说道：“我留在这里，陪你们把案子破了，有始有终嘛。”
陆长风对此十分感动。
重案大队的人回到招待所休息。
“小洋你还没回去休息吗？”李燕山看完重案大队递给他的笔录准备下班回家，经过办公室，看伯迹洋还在工位上。
伯迹洋抬起头，说道：“我晚点儿走。”
李燕山走到他身边，拉了一个椅子坐下，说道：“小洋，你这两天跟着重案大队破案，感觉怎么样？”
伯迹洋诚实地说道：“感触很大，他们每个人都很优秀。特别是邱顾问，能力是真的很强，他分析起案情来，头头是道。”
“邱顾问的办案能力，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已经见识到了，你们这些年轻的警察，到底还是太年轻，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邱顾问的能力，在整个云省警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说你的话，是不好听，但是都是为你好。”
伯迹洋点头。
刚被邱少扬怼后，伯迹洋确实是心里不舒服。
可后来听完邱少扬后面的分析，伯迹洋心里就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邱少扬长篇大论地解释了那么多，也不单是给他解释的，更是给在座的每一位没有听懂跟不上节奏的人解释的。就像有些人算数的时候需要列竖式，需要把所有的步骤写出来，但是邱少扬不需要，这些都在他的脑海里，所以他可以直接说出答案。重案大队都是人中翘楚，能跟得上邱少扬的节奏，和他磨合久了。但是像他们这样第一次和重案大队合作的人，很难进入到邱少扬的节奏里面，就容易稀里糊涂。
两天跟进下来，伯迹洋发现，邱少扬的每一个结论，其实都有自己的依托，都能找到支撑点，他的结论也是基于事实基础做出的推论。
这是他们在警校的时候老师有教的。
只是来到泌阳之后没有遇到什么大案子，自己的思维能力不仅下降，也习惯了理所当然。
而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反驳了邱少扬的推论。
在警校里老师也讲过顺推法和逆推法，有时候顺推法无法推下去的时候就会使用逆推法，只是从警这一年多一来，自己从来没有机会用到过，有没有见有谁用过。
这种顺逆推法，不仅是警察破案时候可以用，法官判案的时候也会运用。
通过他的观察，对于大家认为邱少扬十分厉害这一点，他也赞同。
因此他才会反复看本案的证据，按照邱少扬的思路去思考问题，避免跟不上他们的进度。
也是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理论和实际是两回事，他在警校的时候成绩是很好，理论基础很扎实，但是实际运用上面却是很差。
伯迹洋说道：“李队，您放心，我不会再犯浑了。”
李燕山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可是我手底下这么多年里出的最好的苗子。”
伯迹洋也不拿李燕山当外人，问道：“李队，你觉得我有机会去重案大队吗？”
李燕山倒是不惊讶于伯迹洋的想法，认真地替他思考这个问题。
“也不是不可以，市局其实每年都有招考，对内对外都有招考，我们原来是春城下辖的一个县城，每年市局分局招考都可以报考，我们自己成为县级市之后，不再归属春城管辖，所以春城招考就没有带上我们，今年市局招考时间应该过了。你可以留意一下，不过市局每年从来不缺刑警，警校毕业的优等尖子生，肯定是现紧着市局挑，我要是没记错，市局刑警支队每年招刑警也就一两个，每年全国警校毕业的学生一共也就那么多，市局都是择优录取。”
李燕山说道：“重案大队的陆副队，首都警校第一的成绩毕业，毕业之后进的分局，因为市局那年提前特招了邱少扬和唐岩，所以他被分到了分局。明堂是他那一届禁毒专业的第一，除了杨猛是特警转过来的，兰宁和丁家洋也都是专业前三，兰宁毕业那年没有进市局是因为明堂从禁毒转刑侦，直接进了重案大队。陈颜佳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女生，擒拿格斗那也是他们那一届男女混合的第一，也是云省警校第一次有女生在擒拿格斗上击倒男同学，你看着她柔柔弱弱，其实也是个金刚小芭比，专业能力她那一届也进了前五。市局的刑警，随便挑一个不起眼的，放到云省那都是他们那一届的前几，而重案大队是春城乃至云省最尖锐且代表最高刑侦水平的，除非你招考成绩第一，不然你想进去，那就得像明堂和杨猛一样，身上背着几个三等功。”
伯迹洋只是觉得他们都很厉害，但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特别是丁家洋看着不太聪明，竟然都是前三，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分到泌阳来了，因为他当时考试排名第九，春城市局去年只招了丁家洋一个。春城其他四个分局，古渡分局招了一个，其他三个分局各自招了两个。
伯迹洋心想着，明年市局招考的时候，他一定要报名，努力地成为第一。
李燕山知道他想去，他也希望伯迹洋能去。
自己当年就没去成，被分配到县里，而后就再也没能调走。
不是所有人都像邱少扬那样，还没有从警校毕业，就被特招进了警局。
邱少扬仅仅是个例。
明堂和邱少扬回到招待所后，邱少扬躺在床上不想动。
招待所是双人标间，两张一米二的床。
邱少扬不想和明堂分开睡，于是两个人把床给拼一起了，怕要是挤在一张床上，不好翻身都是小问题，万一把床弄塌了就不好，到时候走就把床回归原位就可以了。
邱少扬打了个哈欠。
这两天跟着明堂跑东跑西，基本没有好好休息，邱少扬是真的累了。
明堂说道：“你先去洗澡，洗完了出来睡觉。”
邱少扬推着他进浴室：“一起洗。”
“一起洗恐怕是快不了了。”
“我可不折腾。”邱少扬环住明堂的脖子：“真的累。”
“我知道。”明堂吻了邱少扬的眉心：“辛苦你了，不仅要忙公司的事情，还要忙我们警队的事情。”
邱少扬笑着说：“明队到时候别忘了，补偿我。”
“好。”明堂承诺：“等案子结束，我一定请假陪你，做你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为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磨磨蹭蹭洗完澡，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
邱少扬和明堂抓紧时间休息。
明堂：“不出意外案子明天应该就能结了。”
说起来，还觉得有些可惜，本来都已经和邱少扬到了丽市，差一点儿就能享受一个快乐的周末了。
邱少扬说道：“如果顺利的话，案子当然可以结了，只怕这个秦祐和秦双屿，还需要费点功夫。”
“秦双屿要是真的想这么耗着，咱们还真的就拿她没有办法。”邱少扬叹气，这次是真的连他都没有办法，没有明确指向的证据，除非他们自己开口，或者就是找到有力的证据，偏偏秦望又是被捂死的，枕头上面是一点儿证据没留下。
明堂将邱少扬搂进怀里：“好了，不要想了，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早上六点多，明堂起床，没叫醒邱少扬，想让他多睡一会儿，自己出门去跑步。
有时候案子遇到瓶颈期明堂会出去放松一下自己。
他之前在窗边休息的时候，看到这边儿有个小公园。
公园早上晨练的人很多。
明堂跑了几圈，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跑近了发现，还真的是伯迹洋。
伯迹洋也发现了他，和他打招呼：“早啊，明队。”
明堂朝他点了个头：“早。”
“你这是准备回去了？”明堂问。
伯迹洋跑到他身边，说道：“休息一下，可以再陪你跑两圈。”
明堂没有拒绝。
伯迹洋也没有多嘴，就是单纯陪着明堂跑了几圈。
公园出口有卖早餐的，看卖炸春卷，明堂买了一些。
路过早餐铺子，又买了一些早餐。
问伯迹洋：“吃早餐了吗？”
伯迹洋：“准备去食堂吃。”
明堂说道：“没吃就一起，你正好帮我也提一些。”
伯迹洋没有拒绝明堂的邀请：“好啊。”
他知道重案大队是明堂说了算，要在明堂这里拿印象分，将来考市局，明堂说不定对他有个好印象，就录用了他。
其他人还没醒，明堂开锁先回了自己住的房间，邱少扬还在睡。
明堂出门他知道，但是实在是太困，就没起来。
“少扬，起来吃早餐了。”
明堂走到床边，叫醒邱少扬。
邱少扬看到是他，撒娇道：“再睡一会儿。”
“好，那我先叫其他人起床。”
邱少扬嗯了一声，噘起嘴。
明堂低头亲了他一下，帮他盖好被子。
随后将早餐分好，准备挨个去敲门。
他和伯迹洋说：“你先拿着自己吃。在这里坐一会儿。”
邱少扬问：“你和谁说话呢？”
明堂道：“伯迹洋。”
邱少扬淡淡地哦了一声，接着睡。
倒是伯迹洋目瞪口呆。
来之前他是万万没想到邱少扬和明堂会是这种关系。
以为他们两个只是关系比较好。
可当他进来，看到两个人床拼在一起，就觉得奇怪。
明堂会温柔地喊邱少扬起床，邱少扬会和明堂撒娇。
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气氛，和他们两个在其他人面前展现的完全不一样。
他对明堂的印象就是不怒自威，对邱少扬的印象是清冷。
可这两人相处能这么腻歪他是真的想不到。
当他看到明堂亲邱少扬的时候，以为明堂忘了他还在屋里。还害怕要是明堂记起他的存在，会杀人灭口。
毕竟，要不是明堂有警察这个身份，走在大街上，他真的会以为明堂是个坏人。
不过明堂并没有忘记，只是他们两个人很坦然，并不介意被他看发现关系。
看邱少扬手上戴着戒指，还戴在了无名指上，他以为邱少扬已经结婚了。
刚才他才看见，明堂也是戴着戒指的，只是上班的时候没有带。
想着邱少扬还在睡觉，他在屋里不好，便跟着明堂一起出去了，还贴心帮助邱少扬把门关上。
邱少扬倒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和明堂的事情被人发现。
反震春城市局和石城市局基本全都知道了，云省警界是迟早的事情。
除了陈颜佳明堂是直接将吃的挂在门上，其他的都是敲门。
陆长风和陈颜佳都是住单间。
本来单间是给邱少扬和陈颜佳准备的。
陈颜佳是女生，和男生住一起不方便。
邱少扬是特聘的顾问，要给人家高标准。
邱少扬是主动和陆长风换房间。
陆长风倒是乐意，成全了人家两口子，自己还能舒服的一个人住。
杨猛小丁和兰宁三个人一起住。
伯迹洋选择去兰宁他们住的房间，就兰宁看着好说话，杨猛话不多，丁家洋可能是因为他怼了邱少扬，对他有些意见，不愿意搭理他。
反观兰宁就完全不会这样，是兰宁主动开导他。
不顾这件事属实是他想多了，兰宁开导他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邱少扬。不想邱少扬被人误会。
重案大队别的不说从上到下一条心那是真的。
邱少扬在他们重案大队的地位，那是妥妥的C位，接着才是明堂和陆长风。
自从邱少扬来他们重案大队之后，重案大队的破案速度不仅提升了，在云省警界更是备受瞩目。
那其他分局和队伍，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甚至有分局愿意开高价，聘请邱少扬给他们做顾问。
他们不珍惜，转头邱少扬可能就跟了别的队伍。
掌握了邱少扬，那妥妥的是掌握了流量密码，也掌握了活的百科全书，还是可移动的。
自从邱少扬和明堂在一起后，他们这个顾虑完全消失。
要不说还得他们明队行，都自我牺牲自我奉献了。
他们自然是看不得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怼邱少扬，自然也没有人愿意给伯迹洋好脸色。
不过就是碍于大家是同事，伯迹洋年龄也不大，对他们来说那都是弟弟，才没有和他一般见识，反正办案结束基本没机会再见了。
平常这种级别的案子，完全轮不上他们重案大队，刑侦队自己都能搞定。
伯迹洋在丁家洋他们屋里，也感觉好尴尬。
大家默默地吃早餐，都不说话。
伯迹洋快速地吃完早餐之后就接口自己要去打卡上班先溜了。
他走后，小丁一脸迷茫：“我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在，难不成是来和邱顾问道歉的？”
杨猛也摇头：“不清楚，反正他是勇敢，我看当时明队他表情，都想直接给他从窗口扔下去。”
兰宁说道：“明队没用车把他碾压几遍都是便宜他了。”
丁家洋说道：“谁叫他硬杠我们明队的宝贝，平常明队可是一句重话都不敢和邱顾问说。”
明堂咳嗽一声：“我有那么血腥暴力吗？”
兰宁、丁家洋、杨猛：“&#183;&#183;&#183;&#183;&#183;&#183;”

第155章 九
八点钟, 重案大队全员出现在会议室内。
商讨着今天应该如何攻克秦祐和秦双屿。
杨猛说道：“要不还是车轮战，轮番审讯，就看他们抗不抗得住。”
兰宁摇头：“估计作用不大, 无论是秦祐还是秦双屿，我们都审了好几次，他们始终是不愿说出事情的真相，我觉得还得让他们心理防线先崩了才行。”
“我赞同兰宁的看法。”小丁看向邱少扬：“邱顾问，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邱少扬道：“我昨晚想了很久, 还是没能想通秦双屿的杀人动机。不如你们今天试着从秦望和寇晴要离婚，以及秦望的婚外情对象入手, 试一下秦双屿的反应。”
“这事我来办。”陆长风主动揽活：“刚好昨晚手里还有何素玲的证词, 我正好一起试试秦双屿的反应。”
邱少扬想起陆长风昨晚和何素玲的谈话，说道：“你有和秦祐的老婆核实昨晚秦祐去秦望家的时间吗？”
陆长风：“会议结束我就打电话核实。”
会议结束以后，明堂和邱少扬去了监控室。
泌阳市局这般和的设备相对他们春城市局要落后一些, 地方也小, 没有观察室，他们只能在监控室内通过监控看嫌疑人的反应和表现。
明堂问道：“昨晚怎么样？”
值班的警员说道：“秦祐和秦双屿能吃能睡, 不过比起昨天，今天醒了以后，明显比昨天要焦灼了, 秦祐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很明显, 早上同事进去送饭的时候, 他还和同事打听了秦双屿的情况。”
邱少扬笑了笑，没说话。
这说明秦祐已经开始着急了。
从被带回警局开始, 秦祐已经在警局待了十多个小时。
秦双屿虽然来得比他晚一些, 可一个女孩子在审讯室内待一晚上, 作为父亲, 秦祐多多少少还是会担心。
看着秦祐一直很焦灼，邱少扬知道，秦祐已经快撑不住了。
陆长风是九点钟进的审讯室，已经联系过秦祐的老婆，确认了秦祐是九点出头离开家。
村里一般晚上九十点差不多也都睡了。
那么按照这个证词，就意味着秦祐几乎不可能成为杀死秦望的凶手，他没有作案时间。
秦祐看到陆长风进来，心里没有来的紧张。
这个警察审了他好几次，每一次都能有新的证据。
异常的聪明和可怕。
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陆长风的气定神闲。
仿佛已经拿到了关键的证据。
陆长风坐下之后，像拉家常一样，随意地问：“昨晚想了一晚上，想清楚了吗？”
秦祐说道：“人就是我杀的。”
陆长风毫不意外他会这么回答。
翻开手里的文件夹，开始了这一次的审讯：“当晚，你是几点钟去的秦望家中？”
秦祐说道：“八点多。”
“具体时间呢？八点半之前，还是八点半之后？”
秦祐：“记不清了，就记得是八点多。”
“说说你在秦望家都做了些什么。”
秦祐：“到了秦望家之后，秦望正在喝酒，我就坐下来，和他聊帮我儿子补习的事情，他不愿意，言语上诋毁我儿子，于是我就用枕头将他闷死了。”
陆长风问：“你在秦祐家里待了大概有多久？”
“十几二十分钟。”秦祐给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陆长风说道：“既然你说你在秦望家里待了十多二十分钟，那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遇见秦城的老婆何素玲带着孩子去找秦望问题？”
秦祐摇头：“没有。”
陆长风：“何素玲是八点半准时去的秦双屿家，你说自己没有遇到何素玲去秦望家，那就意味着你是八点半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秦望家，没错吧？”
“没错。”秦祐点头。
“我联系过你的老婆，你老婆说，当晚你们是八点钟才吃的晚饭，平常你们家是七点到七点半左右吃完饭，但是因为那天她加了班，回家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所以七点半左右才开始做饭，也就是说，你八点到八点半之间这段时间，正在家里吃饭。”
秦祐：“&#183;&#183;&#183;&#183;&#183;&#183;”
陆长风明知故问：“那么你是如何在这个时间内，出现在秦望家里，还把秦望杀了，难不成你有分身术？”
陆长风还不打算放过他，说道：“你老婆说，当晚吃完饭之后，你的儿子拿了周考的成绩单，要你签名，因为这件事，你们两个大吵了一架，而后你的朋友喊你去过生日，你便借口要离开，她把门关着不让你出去，让你去找秦望帮忙，把儿子的成绩提升起来，不然你儿子的成绩，无法进入城里的好学校上高中。她是亲眼看着你走进秦望家，才回屋的。”
“而根据你所说，你当晚和秦望喝了两杯酒，但是据了解，城南当晚组织查酒驾查车，城南主干路全部都有交警，你能顺利过关，就说明你当晚根本没有喝酒，不然我就不用去你家抓你，直接去交警大队提人了。”
陆长风问道：“为什么要撒谎？”
秦祐：“&#183;&#183;&#183;&#183;&#183;&#183;”
“你觉得你不说话，我们就那你没有办法吗？”陆长风举起尸检报告说道：“根据法医事件报告显示，秦望死于饭后一小时左右，根据秦双屿所述，当晚他们吃完饭的时间是七点半左右，他们家吃晚饭的时间很固定，所以根据法医推论的时间，秦望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你去秦望家已经是九点之后，结合何素玲的证词，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她和儿子都在秦望家，秦双屿没有离开她的视线，也没有其他人去过秦望家里，没有人有作案时间，因此秦望的死只能是在八点半之前。”
“你不是凶手，这个时间你在家里吃饭，老婆都能作证，因此这个罪，你是认不下来的。”
秦祐双手捂住脸，表现得十分痛苦。
“她只是一个孩子，你们抓我吧。”秦祐指着自己说道：“你们抓我吧。”
他知道自己顶不了这个罪，陆长风已经推理到这么细致，答案呼之欲出。
“抓我吧。”
陆长风合上文件，说道：“你涉嫌抛尸，方案警方办案，误导查案方向，知情不报，自然是要抓的，还涉嫌作伪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念之差，让你的三个好兄弟，也要一起面临牢狱之灾，错误地觉得，影响不仅仅是你们这一代人，还有你们的子孙。”
这也是秦祐心里最为难受的地方，他帮秦双屿隐瞒，那是罪有应得，可他害了三位帮助他的好兄弟。
往后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更是无言面对列祖列宗和妻儿。
秦祐的头在桌上磕得咚咚响。
陆长风上前制止了他的行为，随后问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要再有所隐瞒，你们崖山县就那么大，秦家村沾亲带故，因为你找他们作伪证，害了三个家庭，你可曾想过，你是进了监狱，你的妻儿以后要如何在村里立足。”
秦祐发泄完情绪之后，回忆着当晚发生的事情。
“我当晚确实是九点多去的秦望家，本来是想装装样子，转一圈说两句话就走。我看屋里没有人，只有秦望房间里有灯，我就直接过去了，大家都是一个家族的，平常关系也不差，没想那么多，但我走到门口，看到秦双屿当时在秦望的屋里不知道在找什么，就随口问了她一句，她在干什么。”
“秦双屿当时表现得很吃惊，支支吾吾地说吾吾地说她找床单。我当时也没多想，看到秦望好好地穿着衣服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六月份的天气晚上是不太热，但是还不至于要盖被子。秦望这个人有个毛病，睡觉爱打呼噜，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没少和他一起睡觉，就感觉不对劲。”
“当时就问秦双屿他爸怎么了，她把我往外推，她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不对劲。加上我之前在医院给死人穿衣服，见了很多死人，看到秦望脸色死自我就觉察有问题，上手摸了一下，身上冰凉，把手放在秦望心口，也全完感受不到心口的起伏。”
“我问秦双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肯说，让我走。我就猜测，她这么大反应，可能是她杀了秦望，没想到被我猜中了，她让我不要管，可我是她生父，我怎么可能不管，于是我就让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楼上去睡觉，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我把秦望搬上车之后，找了秦城他们几个，劝说他们帮忙做伪证之后，我就直接开着车离开了。”
说完之后，秦祐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是把事情的原委都说出来了。
拿到了秦祐这份证词，完全就可以证明秦双屿就是杀害秦祐的凶手。
这件事按照秦祐的思路和计策来走，其实并不复杂，而且极有可能成功。只是秦双屿想把秦祐摘出去，想要保护秦祐，所以画蛇添足地搞了一出门是反锁的，导致前后的证词对不上。
审完秦祐，陆长风离开审讯室。
准备稍作休息，开始对秦双屿进行审讯。
明堂和邱少扬还在监控室内，陆长风和他们汇合。
“限期三天，算是稳妥了。”
邱少扬点头：“这肯定稳了。”
李燕山走进来说道：“邱顾问，这次的庆功宴，你们可以不能再走了。”
邱少扬笑着说：“好。”
陆长风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和明堂一起进入审讯室。
秦双屿坐在审讯室内无动于衷。
陆长风还是熟悉的开场白：“经过昨晚一夜，想好了要怎么说吗？”
秦双屿：“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长风轻笑，问道：“当晚八点到八点半，你在干什么？”
秦双屿说道：“在楼上写作业。”
“那为什么当晚八点半何素玲带着儿子去你们家，找你爸爸问题目的时候，看到你在洗碗？你不是说，碗是你爸爸洗的？”
秦双屿：“&#183;&#183;&#183;&#183;&#183;&#183;”
陆长风也不想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直接说道：“秦祐，也就是你的生父，已经将一切都坦白了。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了秦望，他养了你十七年。”
秦双屿看着陆长风，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是，他养了我十七年，我对他感恩戴德。可是她为什么要背叛我妈，为什么要把房子过户到别的女人名下，我妈妈那点儿对不起他了？”
陆长风说道：“你妈妈怀着你嫁给你爸，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实在先。而后有出轨了自己的同事，怀了二胎后打了胎，你问我你妈妈哪点对不起秦望，你自己觉得呢？秦望养了你这么多年，对你不好过？是没给你吃，没给你穿，没给供你上学，还是天天家暴你？”
秦双屿惊讶得说不出话。
看这反应，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
陆长风说道：“你妈，往严重里说，是骗婚，当时发现你不是他的女儿，他就完全可以和你妈离婚，起诉你妈，就是因为养了好几年，对你有了感情，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了，这才没有离婚。后来也是妈出轨在先，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协议离婚，只是考虑你还在读书，怕影响你的成绩，你爸才继续留在家里辅导你，他们本来这周就会离婚。为了你，你把这么多年就托在这个家里，没有去找寻自己的幸福，妻子的背叛，女儿不是亲生的，你觉得她亏欠你妈，亏欠你什么了？”
秦双屿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你骗人。”
“这些都是你妈亲口和我们说的，你也可以自己和他求证。”
陆长风说道：“秦望在婚姻存续期间，出轨王婷，他是做得不对，你妈早就已经签下了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承诺书，这就意味着你妈并不享有秦望的财产支配权，但他的财产，完全属于自己，他愿意给谁，就给谁。”
“你骗人！”
陆长风不再证明这件事：“你杀害秦望的动机，就是觉得他背叛了你妈？”
秦双屿点头，随后也摇头。
接着便突然哭了。
“我不想和别人共享一个爸爸，我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她陪着那个女的去产检，他有了别的孩子，他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
陆长风：“&#183;&#183;&#183;&#183;&#183;&#183;”
整的陆长风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过了许久，秦双屿才说道：“是我杀了他，我不想别人拥有我的爸爸。不仅仅因为，他把房子过户给别人。我看到他们的离婚协议书了。”
“他不要我了。”秦双屿哭着说：“他们协议，我的抚养权归妈妈。”
陆长风：“你已经十七岁了，你可以做决定跟你爸爸还是妈妈。完全没有必要杀人。”
“可是我的家没了呀。”秦双屿哭着说：“我的家没有了。”
“说说你当晚是怎么对秦望动手的吧。”
秦双屿回忆起当晚的事情：“晚上吃饭，他和往常一样喝酒，看起来不高兴，我也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他喝得有些醉了，我就让他回房间睡觉，我说我洗碗，他就回去睡觉了。于是我跟在他后边，等他上床睡觉了，拿着他旁边的枕头，将他捂死了。”
“他反抗了吗？”陆长风问。
秦双屿点头：“反抗了，但是没反抗两下，就不反抗了。我怕他还有呼吸，就多捂了一会。”
“然后外面何素玲过来敲门，我就连忙把房间门关上，和她说我爸睡着了。”回想当时，秦双屿说：“何素玲也没有起疑心。”
“等他们走了，我回到房间去找他写的离婚协议书，没想到祐叔来了，被他发现我爸死了。”当时秦双屿害怕极了，“我知道我杀人了，也没想过逃脱制裁，我让他赶紧走，别被我连累了，他不肯。”
秦双屿说：“我知道他才是我生父，我初中的时候，听到他们的争吵，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猜出来了，我和祐叔的儿子血型一样，而且我和我爸长得一点都不像。祐叔又对我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
陆长风：“所以你没有按照秦祐说的做，而是想把他摘出去，不想他因为你坐牢，对吗？”
秦双屿点头。
从审讯室出来，陆长风伸了一个懒腰。
这个案子到此，终于算是弄清楚了。
明堂和邱少扬从监控室走出来，几个人一起回到会议室。
案件调查结果已经清晰明确，秦双屿认罪，秦祐也认罪，其他三个人也一样认罪。
将整个案件脉络梳理清楚之后，就可以发布公告了。
李燕山说道：“非常感谢你们来帮助我们破案，今晚的庆功宴，说什么你们都要参加。”
案子调查结束，剩下收尾的工作就留给李燕山他们了。
邱少扬伸了一个懒腰。
明堂：“累了你就休息一会儿，案子结束了，就不用再陪着我们熬了。”
倒是李燕山说：“明队，你们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这边我看着，晚上庆功宴再叫你们。”
明堂觉得这样也行，反正他们的任务也结束了，便带着人回招待所休息。
陈颜佳问：“明队，我们是今晚回春城，还是明天回？”
明堂问陆长风：“你什么想法？”
蒋寒和唐岩他们早就回了。
陆长风说道：“明天回吧，也不着急，大家这两天从早到晚的忙活都累了。”
明堂：“那就明天回吧。”
邱少扬：“你也不问问我的想法？”
明堂说道：“你肯定是我跟我一起。”
“美得你。”

第156章 十
晚上六点钟, 李燕山派人来通知他们去参加庆功宴。
重案大队全员出动。
庆功宴就在警局食堂举行，拒绝铺张浪费。
明堂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李燕山他们在这方面用心了。
不仅菜品丰富, 饮料齐全，还特地弄地从外面买了人家饭店的菜品打包回来，生怕重案大队的人吃不惯他们警局厨师做的饭菜。
大家围桌而坐。
局里的领导也都在，一是庆功，二是践行。
明堂他们属于借调过来, 明天就会返回春城，所以这顿饭同样也是给他们送行。
领导对他们很客气。
泌阳市局长在级别上和分局的局长差不多, 因为是县级市, 和地级市在内的行政划分也不同。
明堂属于市局中高层领导，级别上和市局的宴萧河只是差了半级，毕竟也是挂了大队的名。
市局的大队和区县上面的支队级别差不多, 因此明堂和李燕山算平级。
尽管明堂手下可调配的人并不多。
陆长风级别比明堂低一点, 警衔要比明堂高。
招呼他们坐下，李燕山端起可乐：“我就以可乐带酒, 感谢重案大队的诸位前来我们泌阳帮忙破案了。”
明堂他们全体起立，面前有什么饮料就端起什么饮料，做了一个送杯的动作。
明堂：“大家都是同事, 李队不用这么客气。”
李燕山又看向邱少扬：“邱顾问, 我要特别感谢你, 当年是你协助我们办案，这次也是你协助我们破案, 之前没能好好地感谢你, 如今便算在一起, 谢谢你能两次帮助我们泌阳。”
“李队客气了。”邱少扬举杯示意了一下, 便当做答谢了。
重案大队的人都感谢完了，李燕山招呼大家吃饭。
这时，伯迹洋站了起来。
朝邱少扬举起杯子：“邱顾问，我为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质疑你的推理而道歉，是我莽撞了，也是我谢谢你不计前嫌地帮助我，点醒我，让我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让我明白了，作为一名好的刑警，要戒骄戒躁，仔细观察，小心求证。”
邱少扬朝他笑了一下：“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是好事。我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邱顾问。”
对于他这一举动，李燕山十分欣慰。
伯迹洋又和重案大队的其他人依次敬酒，“也感谢重案大队的诸位同事对我的帮助，没有介意我之前的行为，愿意带着我办案，让我从中学习。特别是宁哥，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兰宁勉强挤出一个笑：“不用谢我，都是同事，教我兰宁就好。”
伯迹洋坐下之后，李燕山说道：“这下没有人还有话没说完了吧？”
其他人都说没有了。
李燕山说道：“那就赶紧动筷子吧，重案大队的同事们为咱们的案子忙了那么就，该让人家吃口饭了。”
返回，重案大队和泌阳刑侦支队的同事们充分的交流了破案经验。
一直说到了晚上九点多才散场。
重案大队准备前往招待所休息了。
伯迹洋追了出来：“明队。”
明堂回头，邱少扬也跟着一起回头。接着重案大队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回头。
一时间，七双眼睛盯着他。
伯迹洋有那么一瞬间怵了。
明堂有些不明所以？
“还有什么事吗？”
看他这支支吾吾的样子，让人把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他说点什么惊天动地天动得的话出来。
“明队，我会报考明年市局的招考，要是我考上了，你们会要我吗？”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他们这个举动，把伯迹洋给弄蒙了。
明堂和陆长风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明堂说道：“市局一向只看能力，应届毕业生就看他的成绩，对于已经从业的，过往履历也会是我们的参考，如果过往履历精彩，能够证明你有实力胜任市局的工作，我们也会酌情放宽标准，择优录用。”
毕竟在他们身边就站着一位现成的，属于择优特招进市局的邱少扬。
邱少扬在警校的时候，和唐岩一直是并列第一。
市局听说刑侦总局在打邱少扬的主意，在邱少扬大三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把他特招进了市局，同时听说唐岩也很优秀，虽然没有办案经验，但是理论各方面都不差，想着特招一个也是招，特招两个也是招，就把他们这队当时在云省警校著名的双子星一起特招进了市局。
市局给的条件确实没有总局那边好，但是胜在邱晟麟是市局的，邱少扬冲着这一点进的市局，总局给的待遇政策那是一点儿都没用上，气得总局局长跑到他们市局对着他们当时的局长破口大骂，整栋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明堂说道：“你要是能考得上，我就要。”
伯迹洋两眼亮晶晶的：“真的吗？”
明堂：“我从不说假话。”
“谢谢明队，谢谢陆副队，谢谢邱顾问。”伯迹洋对着他们就是一个深鞠躬。
在他准备第二个深鞠躬的时候，明堂赶紧制止了他：“打住，三鞠躬这是要给我们三个都送走啊。”
伯迹洋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开始想的是这三个人，每个人鞠一个。
明堂对他说：“好好表现，基础打扎实。”
伯迹洋给明堂敬了一个礼：“是。”
“快回去吧。”
伯迹洋走后，明堂他们继续返回招待所。
邱少扬主动挽起了明堂的胳膊。
他这一个举动，给明堂整的都不会了。
“明队。”
这一声，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邱少扬一般不会叫明堂明队，除非是要作妖了。
明堂立刻警惕：“怎么了？”
“他那架势，我还以为是看上你了，和你告白呢。”
闻到醋味，其他人心照不宣地麻溜跑了。
避免被殃及。
明堂立马停住脚步，搂住邱少扬：“我心里可只有你，别人我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哦，是吗？”邱少扬啧啧两声：“还什么，你只要考得上，我就要，要什么啊？”
明堂解释道：“让他进队里。”
“哦，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呗。没追到之前，一口一个邱顾问，天天送人回家，冷了给递衣服，饿了给点外卖，渴了给倒水，热了给开空调，现在追到手了，就把我当工具人了呗。”
“怎么会。”明堂搂着邱少扬继续往回走：“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排第一的，没人能和你比。我们邱顾问最棒了。”
邱少扬一把推开他：“yue”
自己都受不了了。
明堂只是宠溺地笑了笑，邱少扬想闹，他就陪着他闹。
“明天你想回春城，还是想继续度假？”
邱少扬：“下周吧，这周有几个大单要见客户，我不到场不行。再说了，你见哪个公司的总裁上班天天缺勤，影响不好，手下的人会不信任我的。”
明堂：“可惜了我们的周末。”
邱少扬：“希望这周末不要有案子。”
考虑到明天要回春城，邱少扬最近也累了，工作压力也大，明堂没舍得折腾他。
隔天上午会春城，李燕山他们过来送行。
陆长风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杨猛。
杨猛瞬间就明白了陆长风要干吗。
如果有陆长风讨厌的事情，开车肯定要拍第一。
明堂和邱少扬都还没上车，陆长风已经坐在了后排。
还是那一套说辞：“你们当我不存在。”
“你又不是透明人。”明堂白了他一眼：“你这么讨厌开车，买车干啥，还不如天天打车上班。”
陆长风切了一声：“从我家到市局，打车要20，来回就要40。我一个月房贷2000，车贷1500，工资才多少哦，扣完五险一金，我还剩多少，你以为谁都能和你一样，不缺钱，对象也不缺钱，没有赚钱的压力哦。”
“你话多，你有理。”
明堂懒得与他争辩。
回去之后，明堂他们直接回了市局和叶局汇报工作。
邱少扬没事干，跑去隔壁找唐岩。
唐岩手里没案子，正在写报告。
看到他来，故意阴阳怪气：“还知道来呀。”
邱少扬：“这不是到市局之后，直接就奔着你这里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顺便看我一眼呢。”唐岩酸不溜地说：“谁不知道，你邱少扬，邱大顾问，来了我们市局，直奔重案大队，连弯儿都不带拐一个的。”
“那我这不是拐过来了。”邱少扬做到唐岩对面的空椅子上，把玩着他桌面的小摆件。
唐岩给他倒了一杯水：“就只有白开水。”
邱少扬倒是不介意：“你之前相亲那姑娘怎么样了？”
唐岩：“吹了。这都过去了大半年你才想起来了，也真的是够忙了。”
邱少扬问：“为什么吹了，你不好，还是那个姑娘不好？”
“性格合不来。”唐岩说道：“我也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不合适，我也不想将就，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爱情，还有柴米油盐，有生活。”
“这倒是。”邱少扬附和。
唐岩白了他一眼：“麻烦你就不要掺和了，你和明堂没有合不来的地方。”
“你这就一句话，就没了？”
唐岩：“不然呢？”
邱少扬：“接着夸啊。”
“想得美。”唐岩哼了一声：“警察这个行业，注定我们时刻都要处于待命状态，他接受不了我约会的时候突然抛下她离开，这也正常。我也接受不了她的攀比，花钱大手大脚，我的工资很难满足她的购买欲望，所以一拍两散。”
这件事邱少扬简直深有感触，就类似于坠崖女尸，碧湖尸坑这些案子，明堂也是一个电话就走了。这次公园浮尸的案子也一样，休假照样要加班。
但他选择了明堂，就意味着接受了他的工作。
明堂和局长汇报完工作以后，直接去唐岩办公室找人。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们两个聊天。
邱少扬说：“或者看看市局有没有合适的，找个警察，这样你们两个就不会起分歧了。”
唐岩道：“你以为都像你和明堂那样，也不吵架，都能理解彼此？如果是谈恋爱状态肯定没问题，一旦有了孩子，问题就出来了。”
说起明堂，邱少扬叹了口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能在一起，那都是抓紧时间珍惜彼此，哪里舍得浪费时间去吵架。他时不时有案子，我时不时加班出差。”
“距离产生美感。”唐岩说：“我觉得你和明堂在一起，你们两个基本不会吵架，明堂很懂得迁就，然后你也很懂得察言观色，你们两个就正好在这方面上互补了。”
邱少扬不信：“是吗？”
“是。”唐岩肯定地说：“你们两个就是互补的，没有多少人能像你们一样，遇到这么合适的另一半。”
邱少扬劝慰：“每个人都不完美，改编不了别人，那就改编自己。”
唐岩点了点头。
这时，明堂敲了敲门。
唐岩道：“你的明队长来接你了。”
邱少扬望过去，明堂果然是站在门口等着他。
“那我先走了。”邱少扬说道。
唐岩：“好。”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离开市局，明堂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邱少扬说道：“我都可以。”
明堂：“那我就看家里有啥给你做啥。”
开出市局门口这条大路的第二个红绿灯时，明堂隐约觉得有车在跟着自己，于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左转弯。
他没有告诉邱少扬，怕邱少扬担心。
于是他将车向左转。
邱少扬不解地问：“你这是想要去哪里？”
明堂说：“我突然记起来家里冰箱好像没菜，今天回家早，我们去超市逛一下，探后买点儿菜回家，你觉得如何？”
邱少扬没有起疑心：“可以呀。”
一路上明堂频繁从后视镜往后看，那辆车也跟着他们一起转了过来。
明堂可以确定他们被跟踪了，但是现在不好做什么。
“后面那辆黑色现代，是不是跟了我们好几个红绿灯了？”邱少扬也注意到了那辆车。
明堂见他看出来了，就没有隐瞒：“我们从市局出去，他就跟着了。”
邱少扬心里一紧，说道：“开回警局吧。”
明堂有些纳闷邱少扬的反应，就好像知道对方是谁一样。
“好。”明堂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回市局。
跟到市局之后，对方便没在继续跟。
明堂问：“你知道是谁？”
邱少扬点头：“可能死X集团的，你最近出门也好，开车也好，都要小心。”
“怎么回事？”明堂开始担忧邱少扬：“出什么事情了？”
邱少扬叹了口气，不打算瞒着明堂：“他们想接着我的公司走私，贩毒，被我拒绝了，现在可能是想给我一点儿下马威。”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明堂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邱少扬安慰他：“现在还没事，他们还不敢对我做什么。”
“万一呢？”明堂知道，这是谁都无法确定的事情。
X集团都是亡命之徒，谁能保证他们不对邱少扬做什么？
邱少扬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明堂问邱少扬：“你打算怎么办？”
“目前没有办法。”邱少扬道：“除非我报警，可这些人绝不是警察能吓唬走的。”
“亡命之徒，什么都不怕。”明堂说道：“他们要真的对你下手，你身边没有人保护你是万万不行的。”
邱少扬握住明堂的手：“放宽心，我请了保镖，以后我都不会自己一个人开车上班，由保镖接送我上下班，有任何问题都会立刻处理。”
明堂还是不放心：“你这样一直处于危险中。”
“那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真的和他们合作吧。那更不可能。”
明堂心中很害怕，生怕邱少扬出点事。
邱少扬安慰他：“没事，我已经上报国安了，国安那边接手，你放心，他们不会不管。”
国安的身份需要保密，因此邱少扬从来没有和明堂泄露过小赵的真实身份。
他并不是新招的助理，而是国安那边儿放在他身边，保护他的。
包括他现在的司机都是国安员。
有些国安在明处，有些在暗处，在暗处的人邱少扬都不清楚。
幸好陆长风没有回家，邱少扬他们了两个最后是搭了陆长风的车回家。
陆长风又有了不开车的借口。
邱少扬没有将自己和国安接触的全部计划告诉明堂，出于对明堂的保护，也同时让他少知道一点儿，就不至于那么担心。
路上陆长风和明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邱少扬偶尔会插上两句话。
一回到家，邱少扬就被明堂按到了墙上。
“轻点儿，我胳膊都被你给捏疼了。”
明堂立马撒手：“还疼吗？是我下手没轻没重。”
邱少扬揉着建邦：“没那么疼了。”
明堂问：“是不是你上次去越菜馆见沙迦，你们两个没谈拢？所以她想针对你。”
邱少扬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越菜馆？”
“那天看你不开心，我就找人查了一下，想知道你去了哪里，谁让你不开心。”
邱少扬叹了口气：“这就是有个警察男友的弊端，一查就什么都清楚了。”
“真的是沙迦在背后搞鬼？”
邱少扬见也瞒不住，说道：“应该不是沙迦，沙迦不至于这么卑鄙，应该是沙迦敌对派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从我这里拿到他们想要的，他们也不敢对我下手。”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堂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上，他还真的就帮不了邱少扬什么忙。
能做的就是陪伴他，同生死。
邱少扬主动地亲了明堂：“确定今天不对我做点儿什么？这么好的时间，没有人打扰。”
明堂推着邱少扬回了卧室。

第157章 一
明堂原打算周末补邱少扬一个假期, 和他一起出去度假。
毕竟上次被打断了。
只是这次换邱少扬没有时间了。
今年的国际贸易经济交流会议定在春城召开。
选定的会议地址和世界各国知名企业派来下榻的酒店选在了麒麟地产旗下的酒店，也是春城最著名的双子星酒店。
作为春城地标性质的建筑物，从七月开始, 停止售卖所有房间，不再对外开放。直至此次会议结束之后，才会对外开放。
受邀来参加此次交流会议的企业高达一千多家，总计参与交流会的人数高达五万多人，分批次, 分时间来到春城。
一同举办的还有展会，也在春城国际会展中心举行, 主要是为一些科学技术企业提供展示空间。
因此从丽市回春城之后, 邱少扬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次交流上，这次的交流时是由云省商会联合麒麟地产一同举办的。
麒麟地产之所以要配合云省商会承办此次的交流会，背后也有自己的利益打算。
尽管办这个会议本身, 麒麟地产是亏钱的, 单这个会议开始之后，世界各国的经济媒体视线都将会聚焦在云省, 聚焦在春城。
从前这样的会议都在东南沿海承办，这次选在西南，本就以旅游业为主的西南各个省份, 各个城市都能从中受益。
而麒麟地产两大企业, 一是地产建筑, 二就是旅游业，整个云省旅游麒麟地产占比70%, 1000万的消费流水里面, 有超过700万的流水都在麒麟地产旗下的各个子公司中。
因此短暂的负盈利, 换来的是长期稳定的正应力。
路边随处可见的都是这次国际交流会的宣传标语和横幅, 整个春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麒麟地产的楼层不是春城最高的楼层，但是春城最高的楼层，基本都是麒麟地产承建或者本身就属于麒麟地产。
临近七月，邱少扬基本已经住在公司，完全没有时间和明堂相处。
而这种时候，无论是特警，还是武警，包括他们这些警员，基本都要负责各自社区的执勤活动。
人手不够就从面向社会招临时工，从其他各个市抽调人手，以确保这一次的会议能够顺利地完美的召开。
负责招商引资的叶局和其他领导忙得也是脚不沾地，市局都已经交由陈局全权指挥。
在这种时候，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更是害怕这种时候出现任何问题，大案，因此每个街区都有24小时巡逻，以确保没有重案案件或者是重大事件在这种紧要关头发生。
毕竟一旦会议召开，春城将会是世界的焦点，一旦这个时候发生任何的中大案件，那丢的不仅是春城和云省的脸，丢的是中国的脸面。
因此，重案大队全员24小时待命。
各个分局也都要保证有一支队伍能够24小时待命，能够对突发状况做到立刻响应迅速解决。
明堂和陆长风基本是住在市局，随时待命。
还好明堂的宿舍没有退，因此他和陆长风能够轮流值班，其中一个人还可以去宿舍休息一下。
会议3号召开，1号的时候，就已经陆续有团队抵达春城，报道铺天盖地。
明堂都是从新闻照片上找邱少扬。
作为麒麟地产的掌权人，也作为这次会议的承办方，邱少扬的出镜率高得离谱。
微博粉丝也是从几百万一夜之间就涨到了一千多万。
追着邱少扬喊老公的人数不胜数，明堂看着这些评论醋意大发。
邱少扬忙着接待参会的人员，网上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陆长风又一次收到了关于邱少扬的推送，点进去就看见评论区在疯狂刷老公，各种现场直播间也都是老公霸屏。
采访明堂：“你家邱顾问被人追着喊老公，采访一下你这个正妻，什么感受？”
明堂：“你都说了我是正妻，我能有什么感受。”
陆长风啧啧两声。
就听见明堂幽幽地来了一句：“还好我下手早啊。”
小丁出去买咖啡，回来不仅带着咖啡，还带着一个文件袋。
“明队，有你快递。”
陆长风看了一眼，问道：“你又买啥了。”
明堂最近比较喜欢网购，踩了无数的坑，但是乐此不疲。
明堂：“我也不记得了。”
看是快递公司的文件袋，明堂捏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啥，直接打开了。
接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信封。
撕开信封之后，从里面倒出来了一沓照片，还有一个U盘。
照片一共有七张，每张照片上面都写着一个冤枉的怨字。
明堂依次看过这七张照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陆长风也凑了过来：“这是什么？”
明堂摇头：“不知道。”
他将U盘递给了陈颜佳：“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翻过照片的背面，上面写着的就是大大的冤字。
冤什么？
这种敏感的时候，有人直接将这样的照片寄给他，想要表达什么？
当即就引起明堂和陆长风的重视。
明堂将文件袋和信封还有照片，全部递给小丁，让他那个给唐岩他们痕检，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颜佳将U盘插入电脑，U盘读取结束之后，里面就只有一个视频。
名称是《给重案大队全体28天时间》
28天这个时间，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
难道这个视频，是冲着这次春城召开的国际交流会来的？
因为今天刚好是交流会正式开始的第一天，而交流会的瞬间，也正好是28天。
陈颜佳打开手机录像，防止视频会自动损毁，随后才打开U盘里面的视频。
视频的开头，环境很昏暗，四周一片漆黑，视频中，一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出现在镜头里，脸上带着无脸男的面具，从上到下遮盖得严严实实。
根本无法从身形来判断，这个人是男是女。
“各位重案大队的警察你们好，我给你们寄了7张照片，每位照片都是死者，你们只有28天的时间来查明事情的真相，如果这28天时间里，你们无法查明真相，那么28号最后一天，整个春城将会一声声爆炸的巨响之中陷入无尽的慌乱。这不是玩笑，而是你们的最后通牒。别试图查找我是谁，我是人人，人人是我，我代表正义，屠戮罪恶之人，倒计时已经开始，祝你们好运。”
视频到此结束。
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这个视频不长，但是他在视频里说，整个春城将会在一声声爆炸的巨响之中陷入无尽的慌乱。
也就意味着，他们会在春城安置炸药。
先不管这是不是玩笑，这要是真的炸了，那春城的人首先安全无法得到保障，其次春城那时候还会有各国来参加会议的人还未离开，到时候可能会直接引发外交危机。
明堂道：“陈颜佳，视频备份，然后立刻将原件送给技术分析部门，让他们看看能不能从中分析出有用的东西。将视频发到我手机上，我这就去和陈局汇报，长风，你尽快安排将这七个人的身份先查清楚，只有查清楚这七个人是谁，我们才能知道，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
明堂和兰宁说：“你马上去门卫，调查监控，追查这个信件的来源。”
兰宁道：“是。”
距离收到信件才仅仅过去了三分钟，重案大队全体都进入了紧急状态。
如果这只是一个玩笑，那开玩笑的人肯定会因此付出惨痛的玩笑，可怕就怕，这不是玩笑。
那就意味着，现在整个春城都处于危险之中。
明堂拿着陈颜佳发给他的视频直接上楼去找陈局，一秒都不代耽搁。
陈局正在和人讲电话，看到明堂进来，示意他先坐下。
等他讲完电话，问明堂：“怎么了？你找我什么事？”
明堂将视频打开，视频播放的同时，他也将视频和陈局一五一十地一十地讲清楚了。
明堂道：“我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恶作剧，但是现在紧要关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已经让他们着手展开调查了。”
陈局一向波澜不惊，这一次也紧张了：“这是大事，你们先按照节奏查，尽快调查清楚，我和叶局还有上层领导汇报此事。如果人手不够，从刑侦队抽调过来，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你处理不了的，我帮你处理。”
明堂道：“是。”
随后明堂便离开了。
陈局将明堂反映的事情上报。
不出五分钟，整个春城高层的领导全都知道了。而这件事兹事体大，不是春城领导就能够决定的，因此他们继续上报到省厅。
很快这件事整个云省的高级领导便全都知道了。
现在国际交流会开幕式已经结束，全世界的镜头都聚焦在春城。
要是春城真的炸了，那还得了。
高层领导下达指令，对于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
由陈局指导，明堂和陆长风侦办，其他各个部门全力配合。
如果这是真的，那也绝对不能让春城炸了。
因此反恐精英以及个部门要对春城加强力度进行排查，确保春城所有人安然无恙。
这也是明堂从警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相比较案件本身，他们更在意春城的安危。
春城有一千多万人口，加上这次各国前来参与交流会议，已经来各国来此旅游的人，春城现在实际人口总量可能已经超过了1500W，国际航班国内航班的日客流量比国际黄金周都还要高，特别在会展中心到酒店这条路上，人流更是鼎盛，需要出动交警维持秩序。
得到上级领导指示之后，陈局将指令传达给了明堂。
从今晚开始，就会在夜间进行排查。
排查危险是每天必做的事情，而从今晚开始，将会增加警力。
以确保全体人员的安全。
兰宁带着小丁去追查信件的来源。
明堂回到重案大队之后，立刻加入陆长风的工作，和他一起确认照片上人员的身份信息。
首先就是从失踪人口数据库进行调查。
从春城开始，逐步向云省，再到全国。
照片一共有七张，其中三男四女，
洗出来之后，明堂对所有照片都进行了标号。
从一到七。
很快，其中五号的身份信息得以确认。
五号是一名女生，叫布依宁，沿海人，24岁，大学毕业，独自一个人来春城旅游，随后与家人失联。
失踪时间在三年前，家人发现联系不上她后去当地的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联系了春城这边的警方。
多方协作调查之后，依旧无果，这个案件便被搁置，放在了积案组，一放就是好几年。
一般成年人消失超过一星期，遇害的可能性极大。
当地接警的警方走访了布依宁的工作单位和身边的朋友，邻居。
从同事口中得知，她毕业以后应聘了一家公司做业务，遭遇了职场性骚扰，向公司上级反映无果之后，选择离职。而后又进入了一家新的公司做文职人员，结果又遭遇了职场霸凌，因为和一个男同事走的近了一些，被男同事的妻子当成了丈夫的出轨对象，大闹了她的工作单位，导致她在同事眼中的形象受损，于是再度离职，尽管后面解释清楚是个误会，出轨对象另有其人，但是她已经无法在这个行业里面工作，因为他在三个月内就换了两份工作，没有公司愿意接纳这样的一位同事。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成了别人口中讨伐的对象。
于是她想出门散散心，只是和闺蜜说了这个决定之后，就独自一人买了机票，来到春城度假。
具体是什么时间失踪的，无人知晓。
当时警方也对她的行踪展开了调查，春城这边的派出所也还有卷宗。
明堂立刻联系当初对接沿海城市那边拍派出所的警局，调取当时他们肯的调查结果。
电子档很快就发给了他们。
根据派出所的调查，女生2019年5月13日搭乘飞机来到春城，而后在春城游玩，去了丽市，又去了理市，随后返回春城，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一家名叫凌波小筑的酒吧。
明堂查了凌波小筑的地址，在古渡区。
当时警方也去了凌波小筑做调查，但是由于时间过去得太久，而凌波小筑酒吧人来人往，没有人对布依宁有印象，凌波小筑所在之处是古渡区的酒吧街，每天晚上那里的人都非常之多，查遍了所有的监控，都没有发现布依宁的踪迹之后，调查也就不了了之。
明堂决定晚点亲自去一趟凌波小筑，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在当代，监控探头随处可见，一个大活人，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不过酒吧街这种地方本就鱼龙混杂。
兰宁和小丁显示对警卫室的监控进行了调查。
送往警局的快递，警卫并不会拆开，只需要过机检测，没有危险物品，就可以派发。
从监控画面中，他们看到了给他们送快递的小哥。
现在的快递基本都是信息化，派单之后扫描一下二维码，就可以派件成功。
然后快递上面的信息是假的，从快递公司查到，这是个同城快递。
寄件点在月山区，兰宁和小丁前往月山区的寄件点，地址是一个收件点的地址。
因为这家快递公司是一家新开的公司，制度还没有那么完善，因此对方来他们这里寄快递，他们也没有多想，就帮忙寄了，快递要求实名登记，对方说不记得身份证号码，也没有拿身份证，为了做一单，制单员直接拿了自己的身份证给对方寄了快递。
调了快递点的监控之后，根据制单人员的指认，寄快递的是一名看着年龄挺大的老奶奶，制单人员回应，说对方拉了一个小男孩。
因此制单人员掉以轻心，才进行了违规操作。
而后根据沿途的监控和附近的住户辨认，他们确定了这位老奶奶的身份。
老奶奶是从北方老家过来，帮着儿子儿媳带小孩的。
老奶奶今年都68了。
在住户的带领之下，兰宁他们找到了这位老奶奶。
根据老奶奶的回忆，是她在广场上带着小孙子玩的时候，一个戴着口罩的男生主动找到他，让她帮忙寄一下快递，会给她500块钱。
老年人不懂这些，便收了那个小伙子的钱，跑去了快递点帮他寄快递。
至于那个小伙子的样貌特征，她是完全不记得了。
而她说的那个广场，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兰宁他们找过去，由于这里广场上监控并不密集，出在很多死角，因此他们调了广场上的监控，也没能找到让老奶奶帮着寄快递的小伙子的视频。
因此根本无法判断对方的行踪。
兰宁在楼下小卖部换了五百块钱，去和老奶奶手上剩余的四百块调换，加上快递点当时收的那一百块，一起带回市局，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有用的指纹信息。
唐岩的痕检那边，对照片，以及信封内外，全部做了详细的检查。
上面提取到的指纹有好几对。
兰宁去追查的时候，也对这些人员的指纹进行了采集。
现在就等着指纹最终的对比结果，看看能不能找不到寄件人，也就是老奶奶口中的那个小伙子的指纹。
同样兰宁也将换回来的钱一并上交，进行指纹提取，既然有接触过，老奶奶回忆对方当时也没有戴手套，那应该能从上面提取到指纹。
到时候和数据库里面的指纹做个对比，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寄件人。

第158章 二
唐岩他们痕检在信封上提取到的指纹, 在数据库内匹配上了。
拿着比对分析报告唐岩直接送到了明堂他们办公室。
彼时明堂和陆长风正忙着对比照片上其他几位的信息。
唐岩带着报告，来到明堂身边，说道：“指纹比对分析结果出来了, 信封上面的指纹比对结果属于一位叫言与希的女生。”
“女生？”明堂愣了一下。
根据兰宁带回的消息，老奶奶地说让她帮忙寄快递的是一名男性。
唐岩肯定地点头：“指纹对比结果显示确实是女性，我查了一下她的个人信息，言与希今年21岁，是云南省传媒大学大三播音主持专业的在读生。”
明堂喊兰宁过来：“你立马带人去云省传媒大学走访调查一下这个言与希, 找她了解一下情况。”
兰宁道：“是。”
兰宁带着小丁一同前往云省传媒大学。
传媒大学在郊区，过去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明堂则是和陆长风以及杨猛继续比对其他人的身份信息。
一号是一名女性, 名叫桑敏敏, 失踪与2019年7月22号，这是警方的调查结果。
桑敏敏是金融企业的员工，25岁, 因父母屡次催婚, 给她安排相亲，导致其忍无可忍, 选择出门散心躲避一段时间。
人是7月17号从青市飞到春城，定了一家酒店，准备在附近游玩。
7月21号这天, 父母联系不上她了, 好友也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随后选择报警。
警方对她的失踪展开调查后，发现其在19号当天离开酒店后, 就再未返回, 一路顺着监控调查, 并未发现她的踪迹, 经过一个多月持续的走访调查之后不了了之。
二号是一名男性，叫肖明凡，23岁，根据其室友说，他是2021年4月3号来春城与网友面基，到春城第三天本该返回盐城，他发消息告诉室友，自己要在春城多玩几天，来都来了，而后便失去了联系，室友于7号还联系不上他，便去警局报了案。
警方接警之后，与春城的警方取得联系，根据春城警方调查结果，与其面基的基友了解情况，基友表示自己与他见了两次面，后来自己有工作，而肖明凡表示自己也要返回盐城，两人约着下次再见，随后基友便出差了。并不知道肖明凡还没有离开春城。
而他最终的消费记录也是在古渡区的酒吧街，民警前往走访调查，监控也都查过，根据酒吧监控显示，当晚他和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聊得不错，后来两个人一起离开，戴帽子的男人去往停车场，而他则走向了相反的方向，随后便消失在监控之中。
当时警方找到戴帽子的男子，据他所说，当晚肖明凡和他聊了很多，春城值得推荐的景色之类的，因为自己祖籍也是盐城，所以与肖明凡聊得不错，而后他推进肖明凡去凌波小筑那边酒吧试一下。随后自己就叫了代驾回家。
警方去凌波小筑做了调查，根据门口的监控显示，肖明凡当晚确实是进入了凌波小筑，但是没有消费记录，凌波小筑内部的监控摄像头有拍到他，他只是进来点了一杯酒，没多久便和服务员打听厕所在哪里，服务员给他指了方向，厕所旁边有个后门，通往后面住宅的街道。
进去厕所之后，服务员再也没见他出来。
他的酒水也被服务员不小心算在了隔壁那一群顾客的单上。
凌波小筑的后门有监控，但是监控线被老鼠咬坏了，虽然有晾着，但实际上并没有录像，因此警方来调查之后才发现监控摄像头坏了。
从凌波小筑好面的街道往两边都做了排查，警方都没有找到失踪的肖明凡。
而后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三号是一名女性，叫何慧云，21岁，是安东市人，当时是和男朋友一起来云省旅游，但是两个人因为旅游路线起了争执，而后赌气分手，男友刘俊杰曾经规劝过她一同回安东，她拒绝了男友的提议，于是两人分开，男友回了安东，何慧云则是从丽市来了春城。
刘俊杰是在2020年的2月4日与何慧云分开，2020年的2月7号，何慧云的父母还联系不上何慧云，便联系了她男朋友刘俊杰，这才知道两个人分道扬镳。确认联系不上何慧云之后，何慧云的父母选择了报警。
根据刘俊杰的口供，4号下午何慧云确实是留在了机场转而来了春城，住在一家民宿。
5号晚上出门游玩之后，就没有回民宿，由于她预订了一周的房间，因此民宿老板也没有发现她失联。
根据当时路口的监控，只知道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警方调查了那辆出租车，发现是个套、牌车，至于她的最终去向，警方也没能调查出来。
四号是一位叫作苗佳音的女生，22岁，失踪的时候大学刚刚毕业，这是她的毕业旅行。
由于父母都是再婚，早已不管她的事情，失踪了几个月都没有人发现。租的房子到期，房东来问她要不要续租，不仅联系不上她，来了几次也没见到她在家。
于是便报了警。
经过调查才知道人2020年的8月份来了云省旅游，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在一家生活超市，可惜他们12月份才发现人失踪了，几个月过去，完全失去了痕迹，而生活超市的监控3个月就覆盖掉了。
通过沿街监控也没能发现苗佳音的行踪。
而她当天刚好从租住的酒店退房。
六号是一名男性，叫孙棋飞，失踪是20岁，在春城大学读书，失踪时间在2019年的7月18号。暑假放假之后，留在春城打暑假工，在一个小区里当保安，7月14号便与家里断了联系，23号小区的物业报了警，称自己小区的保安失踪了好几天。
因此警方展开调查，而后调查得知，他在18号当晚和同学们一起在古渡区的酒吧街玩，后来散场之后，同学们就表示，再也没有和孙棋飞联系过，当晚大家喝的比较多，因此也忘记最后孙棋飞去了哪里。
警方调取了酒吧街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看到孙棋飞和一个男人朝酒吧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酒吧街旁边的巷子后面是小旅馆，也是一夜情长选的地方。
而这些地方基本没有安装监控，即使有监控，也都只是个摆设。
进入酒吧街后巷之后，孙棋飞就失去了踪迹。
当晚进出酒吧街的车辆太多，警方逐一排查依旧无果。
七号也是一名男性，叫叶盛桦，失踪时24岁，是一名自由摄影师，会给那些封面杂志之类的公司供稿，因此经常四处采风，一走就是一两个月，有时候会进深山老林，一待就是大半个月。
因此一两个月室友都没有发现他失踪，直到杂志社上门来找他要素材，室友一直联系不上他，这才报了警。
警方根据其消费记录发现，他什么地方都去，城市，景点，酒吧，商场，春城到处都是他踪迹，然而就是无法发现他最终的去向。
他的失踪时间是2021年的9月份，消费记录显示最后的消费时间2021年的9月21号通过支付宝续订了酒店，但是他当晚并没有回酒店。
而他当晚最后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就是在古渡区一个天桥上拍城市的夜景。
而后再无监控画面捕捉到他的身影。
天桥的另一边就是古渡区的老城区，建筑普遍低矮，且监控摄像头不多，里面岔路口很多。
接警的民警整整对这个区域调查了一个月之久，也没能够查到他的踪迹。
住在老城区的居民也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这七个人中，就有两个人去过凌波小筑，三个人去过酒吧，四个人去过古渡区。
重合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那么既然这个所谓的正义屠夫将这些人集中给几个他们，很大概率另外三个不知去向的，也应该是在古渡区失踪的。
酒吧街，凌波小筑，凌波小筑就在古渡区的酒吧街上。
这个凌波小筑，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明堂查了一下这个凌波小筑的背景，这是一家有四个股东控股的酒吧。
持股人分别是林伟明，林伟杰，姜春海，姚元军四人。
凌波小筑酒吧注册与2007年，当时只是一个酒吧，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酒吧，有酒吧有会所，凌波小筑的会所也在古渡区。
林伟明和林伟杰是堂兄弟，分别持股30%，姜春海和姚元军各自持股20%。
林家两兄弟出自林氏集团，他们主要是做调味产品。
姜春海家是做的是航运。
而姚元军他们家做的汽车配件。
这几家公司在春城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比较知名的企业。
虽不及麒麟地产，但也能进前20。
在整个云省，也都能排得上号。
而以上几位，无一例外，都是家族中不掌权的孩子。
林伟杰和林伟明都是37岁，姚元军和姜春海36岁。
明堂决定去凌波小筑实际探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兰宁带着小丁前往言与希所在的云省传媒大学。
学校已经放假，还有部分学生在学校。
从她所在的班级辅导员处得知，言与希留宿在校，因此他们在辅导员的带领下，去了言与希所在的宿舍。
根据辅导员的说辞，言与希平常学业上面表现出色，同时也是学校学生会的干部。
言与希和她的室友们都留宿在校。
兰宁他们去的时候，言与希刚刚洗完头发，都还没有来得及吹干。
而他们也能确定，眼前的言与希，确实是个女生，而非老奶奶口中所谓的男生。
兰宁对言与希出示了自己警官证：“言与希，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现在有些情况想和你了解一下。”
言与希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可以让我吹干吗？不然我头疼。”
兰宁点头。
辅导员将他们带到之后，便先离开了。
言与希用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吹干了头发，然后带着兰宁他们去了楼顶的天台，天台是晒被子的地方，所以平常不锁门，因此相对安静。
今天刚好阴天，楼顶也不晒，方便他们谈话。
在楼顶的花坛边缘坐下后，言与希才问：“你们要找我了解什么事情？”
兰宁问道：“昨天傍晚在莲溪广场，你让一个老奶奶帮你寄了快递到我们市局重案大队对吗？”
言与希刚想反驳，兰宁又说：“我们在信封上面检测出了你的指纹。
言与希只好如实承认：“是我寄的，但是东西不是我的。”
兰宁：“那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言与希说道：“我是大四毕业联欢晚会上和大四的校友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我选择的是大冒险，这就是大冒险的游戏惩罚，输了的人，要将那封信寄出去。当晚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人都能给我作证。信件是一个学长给我的。”
“他叫什么，联系方式有吗？”
言与予兮读家希点头：“有的，真心话大冒险就是他组织的。”
兰宁说道：“将那天晚上，你们玩游戏的人名单都列出来，我们会逐一核对，如果你说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言与希：“那封信出了什么问题吗？信到手后，我并没有拆开过。”
兰宁说道：“连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敢给我们警察寄？”
言与希：“这是学生会的传统，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学生会的其他人肯定不会服气。就是因为不敢，所以我才给了老奶奶钱，让她帮我去寄快递。”
兰宁想起了老奶奶的证词，说道：“当时那个老奶奶说是一个男孩子让她去寄的。”
“我学的播音主持，我也懂得配音，我可以模仿男声，别人基本听不出来。”说着，言与希现场给他们展示了一番。
根据言与希现场提供的信息和联系方式，兰宁在现场与其他人进行了联系。
通过其他人的证词，证明了言与希所说都是真话。
言与希：“我这样不违法吧。”
兰宁说道：“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是无法无天，要是不违法，我们就不会来找你。”
言与希有些害怕：“那我会坐牢吗？”
“具体要看事情的严重性。”
兰宁叫来其他警察，暂时将言与希带回警局拘留。
根据言与希提供的学长联系方式，他们联系上了言与希口中的学长郑光汉。
郑光汉是春城本地人，并且保送本校研究生，而他本人也还在学校留宿。
因此兰宁他们去男生宿舍找到了郑光汉本人。
郑光汉当时正在和室友们一起打游戏。
兰宁出示了警官证之后，郑光汉关掉了游戏。
宿舍内众人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察都找上门了。
兰宁：“找你了解一点儿情况。”
郑光汉顾忌室友还在，说道：“方便移步其他地方吗？”
兰宁点头。
于是他们一起转去了宿舍旁边的小操场。
放假操场上的人并不多。
郑光汉问道：“不知道二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情？”
兰宁道：“前两天你是否组织了一场活动，并且在活动上完了大冒险？”
郑光汉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言与希玩游戏输了，选择大冒险，是你给他一封信，叫他寄到重案大队的吧。”
郑光汉说道：“是的。信是我给的，内容我不清楚，摸着像是一沓照片，不过我也是从其他人那里玩大冒险失败之后，收到的信，原本是要我寄出的，但是当时刚好言与希游戏输了，其他人又想不到什么好的点子，我手里刚好又有这个信封要寄出，于是我就选择了言与希。”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也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可能不敢，但我也没想到，我一句玩笑话，她当真了，竟然真的就接了。”
兰宁：“&#183;&#183;&#183;&#183;&#183;&#183;”
“里面的内容你就没有看过吗？”
郑光汉说道：“没有，对方给我之后，我都没有来得及看。”
兰宁问道：“既然你说这个信封本身不是你的，那你能够提供什么证据，证明这个信封不是你的，你这个信封是从哪里来的？”
“我加入了一个线下游戏的俱乐部，俱乐部有时候会举办一些游戏，比如大冒险，真人CS，剧本杀之类的。”郑光汉回忆道：“那天我们照常玩了剧本杀，散场之后有人提议玩一局大冒险，输了之后就要去大冒险，那天很可惜我输了，而那封寄往市局的信，就是我的冒险。”
兰宁也是服了这群人：“你们都不看是什么东西就敢往市局寄，就不怕里面是炸弹，是恐吓信，到时候你们也要承担连带责任吗？”
郑光汉挠头：“不会玩这么大的吧。”
兰宁无语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大老远跑来你们学校，找你们求证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你寄了一沓照片吗？”
郑光汉：“不会里面真的恐吓类的东西吧！”
兰宁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俱乐部在哪里，有多少人一起玩，名字都记得吗？”
郑光汉摇头：“我们不以真实身份示人，都是用代号。我是27号，给我信封的人是11号。”
“男的女的？”兰宁问道。
郑光汉说道：“是个男的，地址在月山区烟城路19号3楼。俱乐部名称叫觅影。”
郑光汉补充说道：“虽然我们都是以代号称呼彼此，但是俱乐部应该有每个代号主人的信息。我们入会前，都会经过一轮智商测试，然后实名登记，在俱乐部里，号码就将是我们的唯一身份证明。进入俱乐部都要交手机，代号之间不可以互相留联系方式，一经发现，直接销号。”

第159章 三
将郑光汉交给一同前来的同事带回警局先拘留, 兰宁和小丁前往他所说的那个叫做觅影的游戏俱乐部。
月山区和凤凰区相邻。
下午车多，兰宁他们花了一点儿时间才找到月山区烟城路19号，在外面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都没有找到要从哪里上三楼。
后来还是问了楼下开店的老板才知道，上三楼的地方在隔壁网吧二楼的卫生间方向，要先进网吧，才能上三楼。
根据店老板的指引，兰宁他们这才顺利地找到三楼觅影游戏俱乐部。
俱乐部前台是一男一女。
见到他们来, 起身相迎。
问道：“二位是我们这里的会员吗？”
兰宁摇头。
接着前台又问：“那是哪位推荐你们来的呢？”
兰宁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其中男前台迅速转身往后面走去。
女前台则是态度很好地对他们说：“我同事已经去找负责人了，你们可以在休息区稍微地坐一下, 等一下。”
兰宁站在前台的柜台边缘, 问道：“可以把你们的会员资料给我看一下吗？”
女前台有些为难：“抱歉，这是我们内部的资料，我们需要对客户的信息进行保密, 我没有这个权限给你调阅, 不如你稍微地等待一下，我们的负责人来与你沟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兰宁便不再为难她，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等待。
桌面上摆放着他们俱乐部的简介。这个俱乐部设计了很多小游戏，足足有一本小册子, 二三十种, 每一种都附上了详细地介绍。
兰宁和小丁正看着他们的游戏简介看得津津有味, 要不是来查案的，兰宁和小丁都要对家俱乐部心动了。
负责人是一位四十多岁身材高挑的女性, 气场十分强大。
“二位找我？”负责人声音清冷。
兰宁站起身, 自我介绍道：“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警员, 来访是想找你调一下你们这里11号会员的详细资料。”
“11号？”负责人说道：“麻烦给我一个理由, 不然我也不好将顾客的信息泄露出来。”
兰宁道：“和我们手上正在调查的一起刑事案件有关，前天晚上你们这里玩过一局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对吗？”
负责人说道：“是有开一场真心话大冒险。”
随后将当晚的游戏记录调出来，说道：“当晚是27号输掉比赛，领取惩罚。”
“11号和27号均涉及一起刑事案件，现在请你们配合调查，将11号的身份信息找出来。”
负责人安排身边的男生去做。
兰宁又问：“你们这里的监控都可以正常使用吗？”
负责人说道：“当然可以。”
随后他说道：“请跟我来，监控视频全部在我们的工作区内，存储在一台电脑上。”
由她带领着兰宁和小丁前往工作区去调取监控。
打开监控视频之后发现，所有的监控画面全部都被损毁，没有保存下来。
“怎么会这样！”负责人不由得开始担忧：“这监控我们一直没有用过，电脑也没有人会使用呀。”
兰宁：“你确定你们这里装监控的这一台电脑没有人动过？”
负责人：“有两个监控是连接在我的手机上的，都是工作区的，我可以调出来看一看，应该不会有人动这台电脑，所有员工都清楚，这台电脑是监控存储专用的。”
于是负责人便调取了监控视频，以6倍速进行播放。
小丁负责和负责人一起看手机里的监控视频。
男前台取来了会员资料，从中找到了11号的信息。
11号是他们俱乐部最老的一批会员，因此享有特权，可以决定游戏失败的惩罚。
根据记录显示，11号叫江无涯，男性，当时等级的年龄是25岁，家庭住址只是写了一个春城，而他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电话号。
兰宁：“这份资料可以给我复印一份副本吗？”
负责人点头：“当然可以。”
随后让男前台去帮他复印。
根据负责人的回忆，这个11号一直都很神秘，个子蛮高的，然后说话声音也挺好听，就是始终戴着口罩，不愿意以真实面目示人，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拿到资料之后，兰宁立刻发给了陈颜佳，让她查一下这个人究竟是谁。
陈颜佳很快就给他回了消息，这个身份信息是假的，没有这个身份证号。
兰宁有些怀疑，这个11号就是给他们市局寄照片和U盘，自诩是“正义屠夫”的那个人。
小丁和负责人看了三个多小时的监控，确定没有人去破坏这个删除监控，那要么是电脑本身出现了问题，要么就是受到了网络攻击。
于是兰宁提出要带电脑回市局，看同事能不能用技术手段将视频恢复。
负责人见兹事体大，自然是不阻拦。
明堂和陆长风一致认为古渡区的凌波小筑酒吧有问题，因此一同前往凌波小筑进行调查。
凌波小筑这条就不接，不比凤凰区的酒吧街繁华，但是晚上人还是挺多的。
明堂和陆长风找到凌波小筑酒吧的位置之后，停好车，随后一前一后走近了凌波小筑。
除了名字和其他的酒吧不同意外，内部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楼的占地面积很大，做了下嵌式的结构。
舞池和舞台都在负一层，围绕着舞池边，一层层朝一楼递进，全都是半圆的沙发，有点类似于古罗马的斗兽场的设计，在一楼这个平面，也有雅座和普通座位。
无论在哪里一个视角，都能看到一楼舞台上的表演。
这时，一个身材苗条的男生朝他们走过来。
“哈喽，陆警官，明警官。”
明堂看着眼前这个中长发的男生，愣了几秒都不敢认。
陆长风也不是很能确认：“盛宴？”
盛宴朝他们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都认不出我呢。”
“确实是变化很大。”
以前的盛宴爱化妆，打扮得很妖艳。
如今站在他们眼前的盛宴，妥妥的一个文艺青年，头发随意凌乱地散着，也不化妆了，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貌，妥妥的颓废美人，有点儿他职业的气息了。
盛宴：“怎么样，明警官，是不是后悔当初没选我，选择邱总啊？”
明堂道：“那倒不后悔，我们家邱总无与伦比。”
“咦～”盛宴做了一个搓胳膊的动作：“明警官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多么正直的一个人。”
明堂：“我现在不正直了吗？”
盛宴笑着说：“正直，但是不正经啊，妥妥地成了炫妻狂魔。”
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盛宴给他们两个叫了果汁。
盛宴：“最近邱总名气很大呀，打开手机都被他刷屏了，明警官会吃醋吗？”
陆长风说道：“早就已经掉醋坛子里了，要不是手里有案子，我感觉他能逐一去撕逼，邱顾问是他的。”
盛宴哈哈大笑：“你们来这里，是查什么案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盛宴长期浪迹各大酒吧。
陆长风小声问：“你对凌波小筑，了解有多少？”
盛宴说道：“凌波小筑和其他的酒吧有很大的不同，其实我们这些长期混迹酒吧的，特别是gay吧，并不怎么来这种地方，主要是之前gay吧那边现在停业整改，所以我才来这边的。”
“凌波小筑这里如果你只是把他当作普通酒吧，那我觉得也不是没有问题。他是分为普通和会员两种制度，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楼区域，被他们称之为散客。”
“一楼也分两个区域，我们现在散客区域，那边红色沙发，没什么人坐的地方，称为普通会员区域。散客是随便消费多少都行，而红色沙发区域，属于普通会员专属区域，每天晚上赠送果盘，而且在酒吧消费，散客是没有折扣的，但是普通会员是有9折优惠。并且这些客人喝醉了，凌波小筑是会帮忙叫代驾的。”
明堂问道：“普通会员是什么标准？”
盛宴道：“单笔消费超过五万，会自动帮你提升成为普通会员，建立会员档案，会员生日当天的消费是半价。”
陆长风看有人往楼上方向去，问道：“楼上是什么地方？”
盛宴往那边儿看了一眼，说道：“这里一共有四层楼，会员等级分为五个等级，普通会员活动区域就在一楼，进电梯需要刷卡，就是刷你的会员卡，一共有四部电梯，其中三部电梯每个电梯只能到对应的楼层，需要用会员卡去刷，绑定好的。二楼是白银会员的活动区，三楼是黄金会员的活动区，而四楼则是钻石会员的活动区。”
“另外一台电梯，是给员工使用的，员工需要用他们的员工卡，才能够去到相对应的楼层。”
陆长风有些好奇：“既然有这样的等级划分，普通会员要求单笔消费两万，那么我想知道，其他等级的会员，入会都有什么样的要求？”
“白银会员的要求，半年之呃逆连续两笔消费超过十万，或者一年之内消费累计过50万。便会自动升级成为白银会员。”
“黄金会员要求年消费不能低于100W，没有次数限制，可以一笔100W消费，也可以一年之内累计，但是前提是得先成为白银会员，不可以直接从普通会员跳过白银成为黄金。而这里的规定是一年才可以升一级。”
盛宴举了一个例子：“就是如果你一笔消费直接100W，那么会先升级成为白银会员，一年之后才会再帮你升级成为黄金会员。”
“钻石呢？”明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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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说道：“钻石会员要求很严格，要么年消费超过500W，要么一笔消费超过300W，而且黄金升钻石，需要三年的时间才可以升上去。钻石会员享受车接腴铣车送的服务。”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样的一个酒吧里，一次消费300W，都买些什么？”
盛宴笑了笑，说道：“酒，有些上了年份的好酒，一瓶酒二三十万，三四十万，10瓶，足够了。并不是你买了这些酒就要当天直接喝掉，可以一次性消费，然后存放在这里，每次过来之前提前通知这里的服务人员，他们会帮你准备好要喝的酒。”
明堂：“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盛宴说道：“你们家邱总，你拿30万美金的酒给他，他也照喝不误啊。”
明堂：“我家邱总勤俭节约，拒绝铺张浪费。”
“我是听朋友说，在这之上，还有铂金会员，这种会员就不是砸钱能进去的，而是需要由两位铂金会员引荐才可以进入，审核要求非常的严格。铂金会员他们的活动场所在凌波小筑的会所那边，并不在这里。”
“那这些不同的等级，都提供怎样的服务呢？都有哪些娱乐项目？”陆长风对此感到十分的好奇。
盛宴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一个散客，偶尔来这边玩一下，据说是白银以及白银以上的全部会员，全部和他们签了保密协议。因此并没有人透露上面有哪些娱乐项目。”
盛宴示意他们靠近一些。
陆长风凑过去。
盛宴看了一眼四周，说道：“我听说，楼上玩得很野，还有S—M之类的。”
明堂和陆长风对视了一眼。
盛宴朝他们点了点头，意思是此话可信度很高。
提供S-M服务，潜台词便是可能涉及非法卖－淫。
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兹事体大。
除非抽调警力过来，进行一个彻底的封锁，挨个楼层进行检查。
原本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明堂和陆长风都感觉这背后可能有大鱼。
和盛宴分别之后，明堂和陆长风返回市局。
明堂说道：“我认为有必要对他们这个区域做一个突击检查。”
陆长风道：“非法卖—淫，这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界，要真的查起来，还得是古渡分局他们自己的扫黄大队去，扫黄这事不归我们管，但你要想说借机去调查他们，单凭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并不能够证明那七位写着冤字的照片的主人失踪，都与凌波小筑有关。”
“当初他们失踪的时候，警方也做了调查，但是没有什么发现，只有布依宁和肖明凡在凌波小筑有直接关联，布依宁的失踪无法证明与凌波小筑有关，而肖明凡可能是通过酒吧后门离开，当时接警的警方已经对凌波小筑所有能用的监控做了调查，没有证据证明他还在凌波小筑。现在想要接着当初的案子再调查凌波小筑，理由站不住脚，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人是在凌波小筑失踪的。”
“每一起失踪案件，警方都做了大量的走访调查，都没有发现失踪者的行踪，会不会过于的巧合。”明堂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给我们寄照片人在他们的照片上写着大大的冤字，我认为这个冤不是指被人冤枉，而是指冤死之人。对方既然称呼七个人为死者，那就意味着，这七个人应该是已经死了。实在是有意地把我们的注意力往凌波小筑上面吸引，目的如此明显，就是希望我们调查凌波小筑，而且今天盛宴的话也让我有强烈的感觉，这个凌波小筑不像表面说得那么简单。”
陆长风有些犯难：“那你想怎么做？”
明堂道：“最近春城本来就人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突击检查，合情合理。回去之后我问一下陈局的想法，看他怎么说，他如果觉得没问题，那我们确实是可以进行一次检查，正好去探一探凌波小筑的底。”
“那也行。”
回到市局之后，明堂立刻就去找了陈局说这件事。
陈局听完之后，有些犯难：“你也知道这是特殊时期，月山区就在咱们凤凰区隔壁，相邻的两个区，他们那边儿酒吧街距离这次国际交流会距离都没超过15公里，而且他们那边儿也很繁华，你们要去扫街搞这么大的动静，到时候传了出去影响多不好？”
明堂道：“陈局，这真的不是我为难你，如果凌波小筑真的有问题，他们整的干非法勾当，我们放着不去查，到时候春城真的炸了，这个责任我们谁也担不起。”
陈局：“大道理我都懂，这样吧，我往上请示一下，看看上面怎么说。ｙ｜ｕＸ_｜Ｉ”
“行。”
明堂回到重案大队。
陆长风问：“陈局同意了？”
明堂说道：“他说还要网上请示一下。”
“我决定很难通过。”陆长风道：“现在特殊时刻，你整人去突击检查，真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的状况，那还得了。你要是没扫出来什么，大家可能还会夸一下我们警方负责，你要是真的扫出来一点什么，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夸赞我们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明堂有些无奈：“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真的等到那一天，看着春城炸了吧，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要是扫出点儿什么，最多丢个脸面。万一对方真把春城炸了，丢的就不仅仅是脸面。对方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就是想把我们架在火上烤。”
陆长风道：“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要突击检查，你查的还不是我们自己的区，跨区扫黄，到时候要真的扫出点什么，这不是就在告诉全春城，全云省，他们月山区工作不力，渎职，月山区从上到下还不得恨死你。”
明堂耸了耸肩：“那也没办法。”

第160章 四
十分钟之后, 陈局从楼上下来，来到重案大队。
明堂他们正在研究七位失踪者的信息。
陈局道：“明堂，你的申请上面批准了, 由古渡区扫黄大队和治安大队联合行动，古渡分局的副局长亲自指挥。你们现在立刻动身过去和他们一起行动。”
明堂：“是。”
随后重案大队分成两队，开了两辆车前往古渡分局的众人会合。
古渡分局接到上级领导通知之后，紧急集合。
一共召集了158位警员参与此次对酒吧街的突击检查。
明堂他们用了半个小时左右赶到分局，分局都已经集结完毕上车, 只等他们到场之后，就可以出发前往酒吧街。
酒吧街距离古渡分局并不是很远, 开车20分钟就倒了。
在辖区派出所和街道巡警的帮助下, 在酒吧街街头结尾都设置了临时哨卡，对过往每个人的身份进行盘查。
酒吧街一共有36家酒吧，分为九组, 每组负责检查四家。
明堂他们不需要管其他家, 自己六人组带着分局分配给他们的警力，目标凌波小筑。
防止有人逃跑, 明堂安排了警员去后门对后门进行扒手。
进入酒吧出示检查令之后，警员们迅速对一楼现场掌控。
明堂问道：“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酒吧前台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酒吧负责人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我是酒吧的总经理程松。”
明堂道：“临时检查，麻烦带我们去检查一下楼上区域。”
程松走在前面, 对他们说道：“请跟我这边来。”
程松将他们带到电梯口, 取出自己的员工卡刷了一下, 随后按住电梯的按钮说道：“请上电梯。”
明堂他们一共十人全部进入电梯，加上经理是一个人, 还好这个电梯可以搭载14人。
程松介绍道：“我们一楼是普通的酒吧区域, 二楼到四楼是休闲娱乐酒吧区域。”
明堂已经听盛宴讲了一个大概, 但他依旧装作不明白：“有什么区别吗？”
程松说道：“服务的客户对象不同。”
聊天中, 电梯已经到了二楼。
电梯门一打开，就能感觉到不一样了。
二楼的整体装修比一楼要好很多。
出了电梯之后就有一个前台，对面是一面大的雾化颜色玻璃，并不能直接透过玻璃看到内部的场景。
不过从出电梯就开始扑了地毯这点儿来说，已经能感受到这里比楼下高档太多了。
透过敞开的玻璃门也能看到里面巨星的水晶大吊灯璀璨夺目。
在程松的引导下，明堂他们进入二楼的娱乐区。
屋内的音乐很惊爆，刚刚进入这里的人，会有些无法适应。
明堂只感觉这震耳欲聋的音乐连着他的心脏都振的升腾。
屋内隔音效果特别好，因此出电梯来到娱乐区外面他们都只能听见很小的声音，直到走进来才感受到那种气氛。
娱乐区面积和一楼差不多大，一共五个类似于花瓣一样得大的半圆桌，而圆桌的中间，是一个舞台。只有一个一米左右的空缺，是给人上舞台的。
舞台上，舞者穿着性感的衣服，跳着火辣的钢管舞。
而这些二楼的白银会员，吃着精配的水果点心，喝着昂贵的红酒，看着令人血液沸腾的热舞。
在角落里，还有一个乐队专门为他们演奏。
随着屋内的灯被打开，整个二楼区域的全貌也都显现了出来。
白银会员们坐的都是真皮的沙发椅。
灯光照亮屋内，音乐声是先停下来的，随后便是跳舞的舞者。
二楼目前的客人不算很多，一共也就坐了二十多个。
这里就像楼下小型酒吧的缩影，不过配置各方面要比楼下好得多。
没有鱼龙混杂，能进来这里的，都是花钱真正消费了的。
也有些人喜欢楼上楼下两处跑，楼上的人多数是有一定消费能力，在社会上的收入水平和所处的行业都属于中等水平。
而楼下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喜欢楼上这种上帝模式的服务，随时可以上来享受夜晚。喜欢激情澎湃的可以下楼去体验人间的烟火。
因此楼上很少会有爆满的时候。
明堂他们一一对这些人的身份进行了核实，也并未发现可疑的人或者是可疑的地方。
对二楼搜查结束之后，程松问：“警官，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了吗？这里还要继续。”
明堂点头。
二楼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陆长风和明堂心里不免有些急。
难道这次要无功而返，他们的调查方向错了？
布依宁和肖明凡来最后出现的地方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
三楼的电梯门打开。
三楼的华丽程度，比起楼下更是豪华。
二楼的豪华从地毯可见。
那么三楼的豪华，就是从三楼电梯口对面摆放的物件场景这些装饰品显现。
二楼外面仅仅是地毯和一整块雾化的玻璃。
而三楼的地上不仅扑了带有精美图案的精致地毯，对面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雾化的玻璃，而是一面现代山水壁画，看着磅礴大气。
二楼的前台的桌子只是普通的理石纹。
而三楼的桌子上面都画着画，三楼的服务员穿着大板也和二楼不同，无论是身材样貌还是气质都比二楼要出众许多。
一个酒吧的三楼娱乐休息区，愣是给人一种雅到极致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错觉，直到他们进入三楼的娱乐区。
三楼娱乐区已经和二楼那种模式完全不同，外面是休闲区，桌球室，室内高尔夫此处都有配备。
向里走，有一面巨大的屏风，屏风里面，才是娱乐区。
还配备着小厨房，可以看电影，可以唱歌，可以享受按摩，品尝红酒。
分为左右两个区域。
左边有古典乐团，右边有现代乐团，无论是追求刺激，还是追求心情上的平静，这里都可以满足。
两边的隔音效果都不错。
从一楼一路上来，仿佛就是在体验社会不同阶段的人的生活状态。
明堂突然能够理解，他们花100W在这里消费，从这里得到了怎样的回馈。
今天两边的区域都有客人，明堂他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对两边都做了检查。
当然，一样没有任何的发现。
越是这样，明堂的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安。
就想埃及的金字塔一样。
一层一层地往上。
三楼检查完毕，程松说道：“四楼区域今天没有客人，所以没有开放，诸位警官还要做检查吗？”
明堂：“要。”
于是程松带着他们上了四楼。
一路上楼他们就发现了，除了一楼有四个电梯入口之外，其他楼层均只有两个电梯入口。
一个属于客户，一个属于他们工作人员。
四楼的装修风格比起三楼有过之而无及。
明堂不确定这样的装修要花费多少钱，邱少扬在紫金苑的那套父母留下来的顶级豪宅也没有这样的装修。
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就是最好的代名词。
四楼虽然今天没有开放，但是迎宾还是敬业地站在电梯口，随时恭候客人的光临。
电梯口，前台都在自己的岗位上。
盛宴说过，四楼属于钻石会员，实行一对一的服务。
因此四楼不似下面三层楼，四楼就像是一套标准的总统套房一样。
有会客厅，有休闲娱乐区，可以汗蒸桑拿，同样也可以休息沐浴。
吃喝玩乐一样不缺的同时，有着一对一的贴心服务。
至于盛宴所说的SM，再此处是没有看见的。
检查结束，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
程松问道：“警官，可以了吗？”
“可以了。”
明堂他们一群人从凌波小筑出来后，扫黄大队的人自行离开。
明堂大脑一片空白，不经产生了自我怀疑：“怎么会什么都没有，难道我的调查方向真的错了？”
陆长风说道：“不见得是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所谓的正义屠夫一共寄来七张照片，其中四个人都和酒吧街有关，且两个都来过凌波小筑，我赞同你的观点，对方想要我们调查凌波小筑，但这里并不是凌波小筑的全部，凌波小筑还有会所，换做是我，如果是我要做见不得光的生意，我也会选择隐秘一些且安全性更高的地方，而不会选在这样每天有着巨大人流量的地方。”
“我觉得我们需要再找一次盛宴，问问他关于凌波小筑涉及s-m服务的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陆长风联系了盛宴，好在盛宴就在这附近的一家酒吧里。
收到消息之后，就过来与他们汇合。
盛宴上车之后，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们对凌波小筑下手这么快。”
陆长风开门见山地问：“关于凌波小筑涉嫌s-m消息这点，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盛宴说道：“是18年底的事情，我一般不会来这边的酒吧街，会直接去gay吧，但是那天一个朋友要来凌波小筑玩，作为一个gay我对这样的酒吧其实不感兴趣，但是架不住朋友想来，于是我们就来了。我朋友和我一样也是搞艺术的，当晚有人邀请我们一起上楼，对方是三楼的会员，这些关于凌波小筑等级的事情，我们也是从他那里得知的。那个人看中了我朋友，但我朋友不是个gay，于是我们和对方聊了一会儿，借口有事离开了。”
“那时候的凌波小筑还可以带人上楼？”
盛宴点头：“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严格，楼上的人也经常下来，如果看对眼了，他们就会直接带上楼，楼上有房间，而且大家都这样，所以没有谁会对此感到意外。”
“我因为那时候喜欢化妆，所以很多人不太喜欢我这样的，觉得我是个娘炮。”盛宴说道：“我朋友很帅，但是后来他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我再遇见他的时候，实在精神病医院，我小姨有精神病，我去医院探望的时候，见到了我朋友，打听了才知道，他在失踪后不久就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了，在他的身上有很多伤痕，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将胳膊撩起来给我们，然后一遍遍地写着S-M。”
“起初我并没有怀疑他身上的伤痕和凌波小筑有关，我以为他是和人玩S-M导致他变成了那样，直到前不久，我在凌波小筑的卫生间里，听到了有人说起18年的时候，有个男人在这里被看上了，然后遭遇了s-m之后被逼疯之后没多久就死了，直接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这与我朋友的状况就很像，于是我怀疑我朋友可能就是他们口中那个被人玩疯了送进精神病医院的人。”
明堂：“所以你露出了本来的面貌，跑到这里来是想以身犯险？”
被识破了，盛宴只好承认：“是，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朋友遭遇s-m是和凌波小筑有关，所以我想寻找证据这样你们才能够对凌波小筑下手。”
“你来这里多久了？”明堂问。
盛宴道：“今天是第一天。”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盛宴道：“叫江无涯。”
明堂和惊讶：“你说他，叫什吗？”
盛宴又重复了一遍：“江无涯，江水的江，广袤无涯的无涯。”
明堂：“江无涯多大年龄？”
盛宴说道：“死的时候25岁。”
将照片和U盘装在信封里作为大冒险失败惩罚任务交给27号也就是郑光汉的那位11号，在觅影留下的会员档案信息男人就叫江无涯，年龄填的就是25岁。
毫无逻辑的事情，在这一刻彻底的连上了。
明堂问：“你有江无涯的照片吗？”
盛宴道：“你等我找找。”
很快，盛宴找到了江无涯的照片，这是他们大学毕业的时候一起拍的，照片上的江无涯确实俊俏非凡。
明堂可以说，这张照片上的江无涯，是他在现实之中，见到过的最帅的男生，没有之一。
完全可以和影视明星媲美的长相，若说被人一眼看中，特别是同性，可能性非常高。
明堂问：“江无涯怎么的死？”
盛宴似乎不太愿意说起。
但是他还是说了：“大火，精神病医院的病人发疯，一场大火直接将江无涯给烧死了。”
有了江无涯这个线索，加上盛宴的证词，明堂觉得，这个背后所谓的正义屠夫，应该是和江无涯有关的人，但是为什么江无涯的照片不在这之中，是因为江无涯没有失踪吗？
明堂对盛宴说：“你不要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候把你再搭进去了。”
盛宴自嘲地笑了笑：“那也得我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力才行啊。”
明堂：“我们警方正在调查和凌波小筑有关的案件，你朋友这件事我们会着重的跟踪一下，你就不要以身犯险了，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听到你不好的消息。”
“怎么，心疼啊。”盛宴调戏他。
明堂瞪了他一眼：“正经一点，小心我家邱顾问知道你不怀好意，到时候揍你，那我可拦不住。”
盛宴：“无趣。”
盛宴又说：“既然你们在调查凌波小筑，那我就不瞎掺和，不过你们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明堂还是第一次见盛宴如此认真，盛宴和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在阉割案中帮了他们大忙，后来又在恶灵索命的案子里帮忙。
见盛宴能那么容易地就找出江无涯的照片，又能为了江无涯自我牺牲，明堂大胆的猜测，盛宴应该是喜欢江无涯的。
提起江无涯，他的状态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明堂许诺：“如果有用得上的，一定喊你帮忙。”
陆长风也叮嘱盛宴：“你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把自己搭进去。”
盛宴：“放心，我不会的。”
盛宴喝了酒，明堂就顺便把盛宴送回了家。
陆长风说道：“这个盛宴还真的是我们的福星，几次案件他都施以援手。”
明堂也有同样的感受：“我感觉觉他就像送子观音，送子观音送的是孩子，盛宴送的都是线索。”
陆长风：“我在想，背后这个人到底是谁，江无涯出事的时间在18年，我们收到的照片中七位失踪者，第一位布依宁出事时间是在2019年的5月13日，也是我们目前除了江无涯之外，已知最早的失踪者，时间线上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
“觅影那边的江无涯注册的时间就在2019年，那时候江无涯已经死了，究竟是谁在以江无涯的身份活动？”陆长风不禁产生好奇：“而后是孙棋飞失踪于2019年7月18日，桑敏敏失踪于2019年7月19日，何慧云失踪于2020年2月5日，苗佳音失踪于2020年8月，具体时间无法确定。然后再到肖明凡失踪于2021年4月5日，叶盛桦失踪于2021年9月前21日。就像是精心设计好了一样。我怎么感觉幕后之人，是在使用江无涯的名字注册觅影俱乐部会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计划这一切了。”
“很难不赞同。”明堂也是相同看法：“一切就像是为了今天而准备。江无涯出事很可能与凌波小筑有关系，这虽然是盛宴猜测，我直觉认为这应该就是真相，不然背后之人还不至于如此有目的性地把我们的视线往凌波小筑吸引。”
陆长风：“盛宴出现得也很巧妙，不早不晚，偏偏在今天。”
“你怀疑盛宴？”
陆长风：“我倒不是怀疑盛宴是幕后之人，我是怀疑，有人可以引导盛宴，来讲这一切告诉我们。”
明堂：“依你之见，要不要找人盯着盛宴那边，看能不能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陆长风摇头：“我觉得不用，就此让盛宴给我们传递信息也好。现在让人盯着盛宴，万一被人发现了，线索岂不是断了。”
明堂：“那倒也是，还是你想的周道。”

第161章 五
明堂和陆长风回到市局已经是深夜一点钟。
两人决定明天在梳理案件。
明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一开灯，就看见邱少扬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睡着了。
他不知道邱少扬是几点钟来的，对此感到很内疚。
明堂掏出手机,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都已经关机了。
充上电，就看见邱少扬给他发了消息，但他一条都没有回复。
“明堂，你要吃夜宵吗？”
陆长风推门而入。
明堂想示意他小声一点儿，已经来不及了。
邱少扬已经醒了。
陆长风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邱少扬, 有些抱歉，随后立刻退地出了。
邱少扬撑起身, 甩了甩脑袋, 晕乎乎的，看着已经回到办公室的明堂。
“我本来是想等你的，没想到给睡着了。”
明堂做到他的身边：“吵醒你了, 我送你回去吧, 在这里睡不舒服。”
邱少扬打了一个哈欠：“没事，我来看看你, 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时间陪你，想着终于可以早退一天, 我就来了, 但是没想到你有案子出去了。”
明堂搂住邱少扬的肩膀, 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都瘦了。”
邱少扬道：“过段时间就好了。”
靠在明堂的怀里，邱少扬心里踏实了不少：“手里有新的案子了？”
明堂嗯了一声：“是, 有个大案, 所以最近我可能不能时常陪伴在你身边。”
邱少扬仰起头, 看着明堂紧锁的眉头, 伸手帮他抚平：“年纪轻轻的别老是皱着眉，到时候该有抬头纹了。”
明堂握住他的手，亲了又亲：“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邱少扬摆手：“不了，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
“你这是累的，高强度工作，公司和会场两头忙，我是看着心急一点忙都帮不上。”明堂心疼地说。
最直观的就是这大半个月邱少扬脸部发生的变化，他们见面次数很少，但是每一次见邱少扬，他都在变瘦。
“你现在还有110斤吗？”明堂在他身上摸了一下，之前裁剪的刚刚合身的西装，现在都有空余的位置了。
邱少扬：“早上在公司称了一下，刚刚好。”
明堂道：“我妈看了你这样，要骂死我的，把媳妇越养越瘦。”
“忙完这段时间就养回来了，下次回家之前，肯定不让你挨骂。”邱少扬勾住明堂的脖子：“我好不容易能有点时间见你，你就亲亲我的手吗？”
绵长的热吻中混杂的都是他们对彼此的思念。
亲完以后，邱少扬直接靠在了明堂的身上，一动都不想动。
明堂知道邱少扬是真的累了：“我送你去隔壁的招待所睡觉，好不好？我宿舍兰宁杨猛他们在那边睡着。”
邱少扬问：“那你呢？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明堂道：“我要梳理一下案情，怕打扰你。”
邱少扬赖在明堂怀里不起来：“我赖皮，我不去。”
明堂轻笑，劝说道：“这里地方这么小，你没办法好好休息的，沙发在多大点，躺在上面你还要缩着脚。”
“今天只是交流会的第一天，后面还有那么多天要忙，你得好好休息啊。”
邱少扬：“我真的没事，你们案子很棘手吗？要不要我帮忙。”
明堂：“你自己都那么多事了，就别分出精力来操心案子了，我怕你把自己累垮了。”
邱少扬靠在明堂的怀里说：“除了你，没人能把我累垮。”
“你&#183;&#183;&#183;&#183;&#183;&#183;”明堂被邱少扬粘的实在是没办法，这样的邱少扬，他是断然不忍心推开的。
邱少扬搬出了撒手锏：“陈局不是说，只要我想，你们重案大队的任何案子，我都能参与的嘛？”
“现在你去问问陈局，他肯定是叫你赶紧休息。”明堂道：“你也是个人，又不是陀螺，哪能这么长时间连轴转。谁看了你这一副模样不心疼。”
“心疼以后就对我好一点儿，一辈子对我好。”
明堂问他：“你是我的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明堂还是把案子和邱少扬说了。
邱少扬听完，用头撞了一下明堂的心口：“这么大的案子你不给我说，春城一半都是我家建的，是我们麒麟地产的心血，要是炸了，损失可比现在大得多，损失最大的还是我。”
“最近春城正在举行国际交流会，即使是他们真的有涉及什么违法的勾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这段时间查得这么严格，肯定改收的都收。”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信封这件事还是有问题，11号自称江无涯的人将信封给了27号郑光汉，27号郑光汉又将信封给了言与希，那么为什么信封上面没有检测出郑光汉的指纹？”
明堂道：“两种可能，一，寄过来的这封信被人调换，问题出在言与希这一环，可能是言与希对信封进行了调换。也有可能，给我们寄件的人，就是言与希。”
邱少扬点头：“首先，问题肯定是出现在言与希这一环，如果她没有对信封做过调换，那么是谁调换了信封？如果是她对信封做了调换，那她为什么要调换信封？11号给郑光汉的信封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以上这些问题现在还不清楚。”
邱少扬说道：“这个行为逻辑很不合理，11号将信件给了郑光汉，郑光汉碰过信件就肯定留有指纹，如果11号就是言与希，那他这一行为，就完全没有必要。所谓的正义屠夫口中的那句‘人人是我是人人’，很可能他们并不止一个人，而言与希可能只是他们中的一个，或者是被利用的一环，还有你们去查凌波小筑酒吧的时候，突然出现的盛宴，他的出现，就更是在引导你们，凌波小筑有问题。也是他引出了江无涯这个人，而这个11号又刚好用了江无涯的名字，所以为什么一切刚刚好就是江无涯？”
“我认为你们的调查，应当要以江无涯展开，你们查清在江无涯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七个人的事情应该也就自然会解开。”
听完这些分析，明堂说道：“我和陆长风也是这样认为，这个江无涯将会是我们破案的关键，虽然对方没有将江无涯的照片给我们，但是这个江无涯才是推动我们案件往前的核心人物。”
“江无涯什么时候失踪，在哪里失踪，失踪了多久，是怎么被送进精神病医院，这些才是你们需要调查的。而且江无涯在精神病医院被烧死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诡异，感觉就像是杀人灭口一样。”
明堂：“明天我就着手调查。”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你该睡觉了。”
明堂去给邱少扬弄了一个折叠床，自己则是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早上六点钟邱少扬的闹钟就醒了。
洗漱用品明堂都有备用放在办公室，直接给了邱少扬。
助理小赵也提着邱少扬今天要穿的衣服来了警局，明堂让门卫放人，小赵将衣服送到了办公室。
邱少扬在明堂的办公室里换了要穿的衣服。
明堂拿着邱少扬的衣服，办公室里没有镜子，看着小赵要帮邱少扬打领带，明堂稍微地有些吃醋。
“我来。”
从小赵手里接过领带，明堂帮着邱少扬系上，整理好他的衣衫，旁若无人地亲无人地亲了他一下。
邱少扬道：“那我走了。”
“走吧。”明堂叮嘱：“饭要吃，早餐也别忘了。”
邱少扬和小赵离开。
明堂送他到楼梯口，就没跟着一起下楼。
而是准备查江无涯。
陆长风也已经起了，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明堂站在门口，走过去，正巧看到邱少扬上车离开。
说道：“昨晚真的不好意思。”
明堂：“没事。”
陆长风：“那我去食堂打早餐。”
“去吧。”
明堂洗漱过后，就开始查起了江无涯的资料。
江无涯失踪是有报案记录的，但不是盛宴报的案，盛宴当时出国旅游去了，报案人是江无涯所在的工作单位，单位发现他很久没有来上班，于是去家里找他，结果租房公寓的保安表示许久没有见到他，于是公司这才报了案。
查了才知道，江无涯是个孤儿，父母出车祸去世之后，被送往孤儿院，随后在孤儿院长大。
由社会热心人士资助他读书，而他大学的学费是贷款，毕业以后通过工作将这笔贷款还清。
江无涯失踪以后，警方对此也展开了调查，只是最终没有发现，案件被搁置下来。
至于江无涯是怎么被送进精神病医院的，这些他们暂时一概不知。
明堂决定去一趟精神病医院，查一下江无涯是怎么被送进去的。
原来的精神病医院因为江无涯被烧死后，又进行了重建。同时人员也进行了增加，对于一些有危害可能的病人与普通精神病的病人做了区分。
他们找到精神病院的院长，现在的院长并不是当时的院长，当时的院长出了江无涯事件之后便被停职，新任院长对江无涯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好在当年在这里工作的护士医生，大部分都还在。
其中负责照顾江无涯的护士叫余秋雨。
找到余秋雨，明堂和她表明了来意。
明堂问：“当初江无涯是怎么被送进精神病医院的，您还记得吗？”
余秋雨点头：“记得，是警察送进来的。当初警方给出的理由被诊断为精神病，因为他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所以将他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您和江无涯接触下来，他是否真的存在精神上面的问题？”
余秋雨道：“江无涯其实平常看着挺正常的，人长得真的很帅，我们也有不少年轻的小护士，都喜欢围着他，他画画的水平很好，经常会给我们画画。在我们这里大概待了两个月吧。不过他平常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画一些看着很残忍的画面，开始后的时候，一直会说SM，他的身上全都是各种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很难想象出他遭遇了怎样的非人待遇，因此护士们对他都很同期，也尝试过和他沟通，但他始终不愿意和我们交流，只有一个研究精神心理方面的医生来到我们这里之后，才能够和他进行交流。后来有天，可能是江无涯的朋友，来看自己的亲戚，看到了江无涯，我那天正好在院子里晒被子，江无涯看到他的那天非常的开心，一直拉着他不让他走，对方问我们能不能把江无涯带走，当时院长不在，而且他也不是江无涯的亲人，我们无法让他带走江无涯，所以当晚到了我们关门的时候，让对方离开。”
“江无涯不想对方走，那天那个男孩子将自己的项链和手表都取下来，留给了江无涯。”护士说着便眼含泪花，哽咽道：“和江无涯发生冲突的病患，就是因为那个男孩留给江无涯的手表，精神病患者有时候正常，有时候发疯，每个人症状都不一样，这个患者就是那种疯疯癫癫的，和江无涯打架之后，当晚就偷了酒精和厨房里的油混合，把江无涯给烧死了。”
明堂觉得很离谱：“一个精神病患者，是怎么做到在厨房里偷了油，又去了酒精来混合杀人的？”
余秋雨说道：“那个病患，本身就是一个纵火案的罪犯，因为有精神病，所以没去坐牢，送到了我们这里。”
如此说来，当初应该是盛宴想带走江无涯，但是还没把他带走，江无涯就被人烧死在这里。
明堂问：“江无涯总是说SM，有没有和你们表露过什么细节？”
余秋雨摇头：“没有。”
“那当时和江无涯沟通过的医生，是哪一位你还记得吗？”
余秋雨说道：“医生叫欧阳木，不过他的详细联系方式，你可能要问一下我们院长，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明堂又去找了院长，从院长那里找到了欧阳木的联系方式。
他是专门研究精神心理方面的博士，现在人在一家心理咨询中心工作。
那一家心理咨询中心，明堂他们并不陌生，就是沈妖妖工作的那家心理咨询中心。而欧阳木是这家心理咨询中心的合伙人之一。
明堂和陆长风一起前往这家心理咨询中心。
陆长风说道：“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有案子和这家咨询中心有关。”
两人去的时候，欧阳木正好有预约的客人，不方便接待他们。
欧阳木的助理招呼他们两个先坐下，在外面等待。
两人等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见到欧阳木。
欧阳木年近四十，温文尔雅。
“不知道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情？”
明堂道：“是想和您了解一下，当年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你接触的一位精神病患者。”
欧阳木对助理说道：“你先出去吧。”
助理离开后，欧阳木材问道：“不知道你们想了解的是哪一位？”
明堂道：“江无涯。”
“怎么，你们警方现在准备查江无涯身上的案子了？”欧阳木问道。
这个态度让明堂和陆长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堂：“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欧阳木说道：“如果你看到过江无涯身上的伤痕，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欧阳木直接说道：“江无涯并不是先天性患有精神病，也不是精神分裂，他是遭受折磨以后，精神崩溃，和那些本身精神不正常的患者是有很大区别的，他喜欢画画，画得条理分明，我不认为他是精神病患者，他只是精神崩溃以后，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并非无法沟通。”
明堂忙问：“那您有与他深入沟通过吗？”
欧阳木叹了一口气：“如果时间能够再长一些，我觉得我不仅可以和他深入沟通，我甚至还有可能将他治好，只是很可惜，我还没能与他深入沟通，他就被人烧死了。”
“那他有与您说过什么，您认为有用的信息吗？比如他身上的伤痕是谁造成的。”
欧阳木说道：“我曾经尝试过对他进行催眠，想深入了解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其中有一次成功了，知道了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是凌波小筑的酒吧。”
“我曾经尝试过对凌波小筑进行调查，但我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问题。”
明堂：“既然你从他那里知道了他身上的伤痕来自凌波小筑，为什么你不选择报警？”
欧阳木道：“江无涯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这是有鉴定报告的，我要想证明他的话可以相信，首先我要证明他不是精神病患者而是精神崩溃后身体本能做出的一种防御机制，但是江无涯已经死了，这就是死无对证，我无法再对江无涯做出任何精神方面的鉴定评估，没有人可以对死人的精神做评估鉴定，这件事我才刚刚接触到一个苗头，人就没了。只是这样的情况下，我就算去警局报警，警方也无法立案侦查，一没有录音证明，二没有人证。”
这也确实如他所说，警方要立案侦查的前提是得有人证或者是物证才可以。
两个都没有，无法进行侦查。
欧阳木说道：“江无涯这件事十分可惜，我尝试过对凌波小筑做调查，为了能够深入调查，也成了他们的黄金会员，享受到他们的优质服务，却依旧没有查出来有什么。”
“拘你黄金会员的体验来看，凌波小筑有涉嫌卖－淫的嫌疑吗？”
欧阳木摇头：“并没有。”

第162章 六
欧阳木说道：“除了有时候会有一些大尺度一点的表演之外, 其余一切正常。黄金会员也就是在享受他们的优质服务，升为钻石会员我并不够资格。”
这和明堂他们在凌波小筑看到的实际情况相符。
明堂：“您和江无涯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他至此？”
欧阳木只是在精神病医院里与江无涯短暂地接触过, 他们之间非亲非故，这有些令人费解。
“你可能觉得我多管闲事。”欧阳木说道：“江无涯的死让我觉得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有人站在黑暗里，有人站在阳光下。江无涯站在阳光下却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他身上的那些伤，永远地伴随着他, 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我虽与他非亲非故, 却也怀着一颗正义的心。”
明堂突然想到了代表正义的屠夫在视频里说的那句话。
我是人人，人人是我，我代表正义, 屠戮罪恶之人。
警察代表着正义, 是正义的化身。罪犯是罪恶屿*汐$]独.｛家之人，他们将会以法律之名屠戮罪恶之人。
从咨询中心离开, 明堂和陆长风对江无涯的了解更多了一些。
江无涯是一个可怜的人，他需要一个公道。
“你有没有觉得欧阳木刚才最后那一句话，有些耳熟？”明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陆长风：“你是说他的那句‘怀有一颗正义的心’？”
明堂点头, 重复了一遍：“怀有一颗正义的心。为什么偏偏是正义的心？”
“绝大多数人都会有正义感, 我觉得你是太敏感了。”但陆长风也不是完全反驳了明堂的观点：“不过欧阳木为了查发生在江无涯身上的事情, 不惜花重金把自己砸成凌波小筑的黄金会员，这件事确实是很令人费解。但也有可能他就是真的心地善良, 想要帮助江无涯讨回公道。”
而后两个人去找当初把江无涯送进精神病医院的警察。
两位警察都是基层民警, 也都还在基层工作。
一个叫粱云峰, 一个叫李建明。
明堂：“这次找二位, 是想和二位了解一下，19年初的时候，你们曾经将一个叫江无涯的男人送达精神病医院，你们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两人纷纷点头。
粱云峰说道：“是二月底的事情，那段时间那个社区经常有人反映说自己的内衣内裤丢了，怀疑社区里面有变态，社区工作人员蹲守了大半个月也没能抓到那个偷内衣裤的贼，于是我哥俩就被所长指派过去在社区内巡逻，为的也是能够震慑那个偷内裤的贼。”
李建明：“我们两个在小区里巡逻了一个礼拜左右，然后小区了丢内裤的情况就没有了，但这样不是个办法，于是我们两个就假意说自己撤离，实际上是想给小偷下个套。”
“那个小偷还挺聪明，我们不巡逻的前两天，社区内也没有丢内裤，第三天收到社区工作人员的电话，说他们抓到了偷内裤的贼，我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已经被打的满身是血的江无涯。”
粱云峰接过话题说：“我们当时看见江无涯的时候，社区内的民众听说抓到贼了，情绪激动就不由分说地揍了他，导致他严重的脑震荡，我们把他送到了医院，他的手脚和脖子上全都有伤痕，约束伤，像是长期被人囚禁，医生和我们说他被人长期侵、犯，我们无法与他沟通，春城二月份天气虽然不至于很冷，但是我们一件毛衣一件外套还是要的，但他当时就穿了一个短袖一个短裤，醒了以后很怕人，医院的护士要给他打针什么的，他也反抗得很厉害，没办法医院不敢多留，把他的治得差不多了，就喊我们赶紧带走。”
“对于这种精神不正常，然后又没有直系亲属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找了个精神科的医生，对方鉴定江无涯是精神病患者，我们就给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李建明叹了口气：“后来我们抓到了真正偷内裤的贼，是个从小心理扭曲变态，不仅偷人内裤，还经常偷拍女生的裙底，在厕所偷看别人上厕所。”
明堂问：“你们当时看到江无涯满身伤痕，就没有想过立案侦查吗？”
李建明道：“我们也想立案侦查，可是连他从哪里来我们都不知道，无法与他沟通，他也不愿意和我们沟通，而且我发现他对我们身穿警服和医生护士服装的人都很害怕，一看到我们就有很强烈的反应，会攻击我们。我们发现他的社区监控存在很多死角，能用的监控，有很多都被偷内裤的贼给破坏了，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出现，即使我们想查，也是无从查起。”
“能带我们去那个社区看一看吗？”明堂问道。
“可以。”
在两位民警的带领之下，我们去到了当时发现江无涯的社区。
社区距离民警所在的派出所两公里不到。
是老式社区，对面就是新区。
老社区的缺点就是监控覆盖不够全面，楼层以低矮平楼为主，基本是没有电梯的房子。
而且老社区不像现在这种楼盘小区，没有保安亭，就不存什么对住户安全负责，四处都是出入口，就想现在很多地区的集中房或者是安置点那样。
社区四周处处都是高楼。
民警粱云峰说道：“别看现在这四周处处都是高楼，其实在19年初的时候，这附近并不是这样的，那一整片都是烂尾楼，这个社区以前是比较边缘的地区，我们这个区重心发展不在这里。现在春城新规划，市中心房子太贵了，很多企业都把公司搬来这边了，所以那边你们看到的高楼大厦很多都已经整栋楼租出去了，再往前还有工业园和科技园，这边接近郊区，地广人稀，基础建设相对来说要落后一些。早在19年那时候，除了红绿灯路口其他地方基本没有监控，你想那时候那些地方都还是烂尾楼，也没什么东西好偷，所以基础设施都没有完善，真正完善基础设施还是在2020年四五月份。”
明堂打开地图看了一下。
3D的街景地图还没有完全更新，依旧能看到以前这个片区样貌，只是偶尔几栋高楼林立。
就在他随意转动街景方向的时候，他发现在这个社区的西边，有一片别墅区占地面积很大，别墅区的旁边就有一家私人会所，这家会所就叫凌波小筑。
明堂问道：“附近有家凌波小筑会所，你们知道吗？”
“这家会所挺神秘的。”粱云峰说道：“似乎就是江无涯被当做头内裤的贼那天，这家会所着了火。当时消防都来了。”
明堂和陆长风互相看了一眼。
这会不会过于巧合了一些。
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可能并不简单。
李建明也很肯定地说：“是，确实是那天着火的。当时来了四辆消防车。”
“起火原因你们清楚吗？”明堂问道。
李建明说道：“这个就没有印象了，只知道是起了火。你们去消防队查，应该能查到，消防队不是要出具火灾事故现场调查报告。”
于是明堂和陆长风又联系了消防，知道当时出现场的消防队是哪个中队，按着地址找了过去。
对于会所着火，消防中队的人还有印象。
看到当时会所着火火灾调查报告，着火点是在会所二楼203房间的床边，当时初步判定，是不小心把酒精灯打翻点燃了被褥，当晚他们要接待以为预约的客人，有工作人员在屋内喷过空气清新剂，但是忘了开窗户，空气清新剂本身属于易燃物品，全数落在了屋内的地毯窗帘和被褥上，工作人员提前进屋内燃烧起酒精灯，但是没注意到酒精没放稳，房间内地毯窗帘上面附着的空气清新剂本就有助燃作用，再加上这些物品本身就易燃，火势迅速地就蔓延开，内部工作人员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尽管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那间房基本被烧毁。
负责当时现场火调的消防员说道：“当时他们因此会所还停业整改了一个月。”
明堂问道：“那你们事后过去消防检查，有没有发现，会所里有什么比较异常的地方？”
消防员摇头：“那就没有发现。他们的消防做得还是挺到位的。”
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这一切就是刚好那么的巧合。
那一天不知道从何出现的江无涯出现在不远处的社区内。
刚好那天会所就着了火。
江无涯是趁着着火跑出来的，还是这场着火就是为了他逃跑而精心设计的？
两人去到凌波小筑会所外面，凌波小筑的正门，正对着的就是社区的西边出口，这个社区很大。
二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大概不到一百米。
辅导加上绿化带再加上双向十车道，从以前的3D街景地图可以看出，正对过去的绿化带以前并没有直接封死，可能是方便车子直接掉头，现在是完全密封，要掉头取药往前再走一公里左右的红绿灯去掉头。
这里毕竟已经算是郊区，红绿灯间隔也不像市区那样密集，因此几公里一个红绿灯是经常见的一件事情。
凌波小筑门口有一个巨大的喷泉，里面才是凌波小筑会所的大门，整体装修确实从外观来看就很高档。
明堂和陆长风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要进去看看。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直接进去是不可能的。
于是两人找到当初失误导致凌波小筑着火的员工，想问问当时具体的情况。
因为该员工失误操作导致会所失火，导致凌波小筑实际损失超过了100W元，因此以失火罪被判处了五年的有期徒刑，现在还在服刑期间。
失误的员工叫卢婷月。
卢婷月是个还很年轻的姑娘。
明堂和陆长风和她隔着厚厚的玻璃，用电话沟通。
明堂向她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问道：“当初凌波小筑会所发生火灾那天前后的情况，你还能记得清楚吗？可以给我们详细地描述一下吗？”
卢婷月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明堂不理解地问。
卢婷月说道：“时间太久，细节记不住了。”
“那就把你还记得的都给我说一下。”
卢婷月点头，随后开始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我那天上班以后，收到通知说有一位客人要在晚间的八点钟来会所，于是我按照指示，提前进入房间，喷洒空气清醒剂，然后对房间进行消毒，检查是否存在卫生死角，确认无误之后，我就离开房间。我们平常是先在屋里喷洒空气清醒剂，随后在用排风系统将屋内的异味排除，换新风进来之后，打开空调。会在和客人约定好的时间内，在房间里点燃客人喜欢的香薰。”
“那为什么房间内会出现酒精灯？”
卢婷月说道：“酒精灯是用来加热花茶的，但当时可能没有摆放稳，掉在了地毯上，随后烧着了屋子。关于当天的事情，我记忆有些模糊，记得自己是开了排气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调查结果排气机没有开。”
“记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我当天感冒了不舒服，人有些迷糊吧，我自己也不能确定我是百分百的就做好了每一个步骤。”
明堂调出了江无涯的照片，举起给卢婷月看：“你有在会所里见过这个人吗？”
卢婷月仔细的看了又看，最终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见过。”
明堂：“你再仔细看看。”
“没有。”
明堂问：“凌波小筑会所有涉及违法交易吗？比如SM，卖－淫等。”
卢婷月摇头：“我不清楚，我只负责二楼，二楼没有涉及违法交易。”
“三楼是做什么的，你们凌波小筑会所里主要都涉及哪些业务清楚吗？”
卢婷月道：“一楼主要是泳池，健身房，棋牌，影音室，二楼主要是桑拿，洗浴，按摩，足疗。三楼我没上去过，只知道三楼是私人服务场所，具体提供怎样的服务这点并不清楚，我也从未见过三楼的服务人员。”
“管理层到服务人员一个都没见过？”
卢婷月点头：“无论是楼梯还是内部的电梯，都只能到二楼，三楼有安全通道，但是和二楼的安全通道并不是同一个，因此关于三楼我们并不清楚。”
“你们的四位老板在会所里露面多吗？”
卢婷月：“我在会所里工作两年，从来没见过老板。不过我听人说，老板就住在我们会所隔壁的别墅区，我猜三楼应该是老板的私人区域吧。”
明堂他们调查了一下会所隔壁的私人别墅区，别墅区一共有5栋别墅，占地面积非常大，每栋别墅都有自己的鱼塘和高尔夫球场。
五栋都是凌波小筑的四位老板的私人别墅。
其中林伟杰有两栋，其他人各自一栋。
等于这个片区，完全属于他们。
私人别墅区，如果真的想要做点什么，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如果要说什么地方最有可能进行违法交易，那这个别墅区就会是最好的选择地点。
现在令他们最苦恼的事情是要如何进入会所和别墅区调查。
单单凭借着欧阳木的指认远远不够，除非有很多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江无涯是从凌波小筑或者是从别墅里面跑出来的。
再者，欧阳木的话真实性也不能确定，片面之词很难作为证据。
陆长风道：“我们现在要么从江无涯失踪开始查，要么就从他如何出现在社区里开始查，他是从哪里来到社区的。”
明堂：“基本都可以说是无从下手，两位民警说他们把附近能查的监控全都查了，没有发现江无涯的踪迹，如果他真的是穿过马路跑到社区里，监控不可能拍不到他。现在距离江无涯失踪已经接近三年的时间，即使当时有蛛丝马迹，三年过去也早就没有了。”
明堂：“我在想，给我们寄七张照片的人，是怎么知道这七个人的失踪和凌波小筑有关？”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陆长风说道：“要么就是这个人很确实是很能扒，要么这人就出自凌波小筑内部。我们警方掌握的资料和信息，肯定比他要充足，获取信息的渠道也比他要多，如果只是很能扒，我认为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是内部人员，那么知道这一切就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称呼那七位为死者，他怎么知道人已经死了的？”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看守所，明堂和陆长风一起上车。
陆长风道：“我觉得江无涯当时的状况，自己从里面跑出来的可能性并不大，应该是有人帮助他。”
“这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明堂将车子掉头：“所以我打算找一下交警，看看能不能查到当时路口的监控备份，看一看那天可疑时间段内，有哪些车路过十字路口，去找司机一一进行核实，如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到他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出来，要么走出来，要么就是跟车出来，既然监控没有发现踪迹，那么极有可能就是从里面跟车出来的。”
陆长风：“其实我也挺疑惑，如果江无涯当时是跟车出来，有人帮他，那为什么不直接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个案子真的很让人费解，没有监控，没有证据。”明堂为此也困惑不已，证据链总是一次次地断掉：“每次看到一点儿曙光都会迅速地消失，我甚至开始明白他为什么会给我们28天这么长的时间了。”

第163章 七
从交警那边调取到当时社区附近所有能用的监控以及凌波小筑附近监控路段全部监控之后,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返回了市局。
在邱少扬的建议之下，他和陆长风负责调查江无涯，而兰宁和小丁带着杨猛以及从其他队里抽调的人手, 继续查另外7个人是如何失踪，失踪地点在哪里。
分为两条线进行，每个都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回到市局之后，明堂和陆长风开始看他们回来的监控。
对过往的车辆依次进行记录调查。
陈颜佳也在试图通过各种方法调查失踪者失踪当天的行踪。
兰宁带着人根据当时警方调查的信息，逐一去还原所有失踪者当天的行踪轨迹。
江无涯失踪时间是在2018年12月15日, 公司报警的时间在2018年12月19日，距离失踪时间整整过去了4天。
当时警方调取了江无涯租住公寓门口的监控, 他出门以后一路向北, 走进了往北的巷子中。
根据当时的调查显示，出了那条巷子对面就是他们所住片区最繁华的街道，夜晚有很多买宵夜的。
巷子很长, 且没有监控, 只有几个路灯。
监控有拍到他进入巷子，随后就失去了踪迹。
这个片区这几年并没有什么改动, 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就是箱子里，伴随着有路灯的地方, 多加了几个监控。
巷子长度大约有200米, 宽一米五左右, 两边都是公寓区，围墙大约有三米高。
因此江无涯肯定是从巷子出去, 据当时警方的了解, 江无涯晚上经常会去那边接到买宵夜吃, 当晚他应该是和往常一样, 前往夜市买宵夜。
从巷子走出去之后，兰宁发现，这个巷子还是存在死角。
整个巷子类似于一个丁字，走到头之后并不是直接通往夜市的街道，和夜市还隔了一排建筑，一排建筑横在了巷口，由于地势上的落差，巷口出去是一个大斜坡，斜坡往上通往居民社区的一个出入口，社区出入口才存在监控。斜坡往下走大约50米左右才能出到大街，在大街口才有监控。
因此这条路段并不能说是一条非常安全的通道。
如果人是在巷子里失踪，没有目击者，又是深夜十点多十一点多，无论是下方还是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肯定是无法拍到江无涯走出巷子来到大街的画面。
一个人的行踪，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够掌握住规律。要是真的有人想要掳走江无涯，也不是一件难事。提前安排人在巷子里埋伏，另一组人关注江无涯的动态，只要他走进巷子，随后趁其不备，迷晕也好打晕也罢，往车里一塞，想要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并不难。
于是兰宁找到了当时警方调取的监控录像备份，打算带回市局好好研究。
除了江无涯是本地人之外，其他七位失踪者全都是外地来春城旅游的。
没有稳定的住所，所以没有规律可循。
兰宁推断，应当就是江无涯这件事惹出了麻烦，所以后续他们调整了策略，选择那些非本市的人口下手，这样警方想要查流动人口的难度肯定要大得多，也更加保险一些。
无论是江无涯，还是剩下的七位失踪者，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很惊艳。
男生阳光帅气，女生美丽大方，都属于走在大街上就能让人频频回头愿意夸上一句好帅好漂亮的长相。
如果这七位失踪都是和一个地方有关，那么他们肯定有共同点，去过某一个地方或者是接触过某一个人。
结合盛宴的证词，在联想布依宁和肖明凡最终出现的地方都是凌波小筑。
而一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想要知道哪里好玩，一般都会做攻略。
陈颜佳在网上搜了一下春城最好的且必去的景点和地方。
如果设计酒吧，那么推荐名单里面，凌波小筑一定是排第一的。
如果直接搜索春城最好玩酒吧排行榜，凌波小筑虽然不是第一，但是帅哥美女相关话题里面最多的评论就是凌波小筑。
全网都是他们的营销，对于一些从外地过来旅游的，那么这些所谓的旅游博主也好，探店博主也罢，他们的推荐将会是这些游客的参考。
作为一个酒吧本身，他想要营销想要客流量，这点本身没有问题，做生意肯定是要以赚钱为主。
可如果他们是拿酒吧当做猎场，来挑选猎物，那将会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叶盛桦走入老式住宅区消失，但是这片老式住宅区，直通凌波小筑旁边的一条街。
这在某旅游分享平台之上，也有一条完整的路线。
因为天桥的左边是老街，古色古香，适合拍照打卡。
去老街拍写真婚纱照的人很多。
叶盛桦作为一个城市摄影师，哪里都去，但是陌生的城市哪里最美，还是要通过网上的旅游攻略分享。
陈颜佳找到了在某旅游推荐平台上叶盛桦的社交账号。
他紧张会去打卡那些点赞比较高的景点，在他的收藏夹内，都是按照城市来分的。
关于春城的收藏夹里，有一百多个景点，其中就包括了天桥这一条路线，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凌波小筑。
而叶盛桦又是一个拍完了风景之后爱去酒吧的人，在他关于酒吧的收藏夹里，收藏了好几个春城酒吧的介绍。
因此陈颜佳认为，叶盛桦最终应该也是去了凌波小筑。
警方调查结果说那个片区的监控没有拍到叶盛桦的画面，他消失在住宅区里，当晚叶盛桦出现在天桥监控的画面里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七分，那个点老城区的居民基本已经休息，没有见到叶盛桦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当时凌波小筑附近的监控正好坏了在做检修，失去了叶盛桦踪迹。
负责调查的警方也没有对凌波小筑酒吧做调查。
孙棋飞虽然不是在凌波小筑和朋友们一起玩，但是他也是在那条酒吧街上，随后和被人走入了箱子里。
后面的那条巷子并没有规范安装监控。
现在的监控都是后来强制整改之后，统一安装上的。
利用此方法，陈颜佳逐一调查这些人的社交账号以及一些旅游推荐平台。
都顺利地找到了他们点赞收藏的内容，有些私密账号，便联系产品开发，就能查看他们收藏的内容。
除孙棋飞之外，其他七个人都有收藏或者点赞凌波小筑相关的动态或者是攻略。
这就像是一种变相的钓鱼。
广撒网随后选择优质目标。
明堂也在监控视频中发现了一辆车子有些可疑。
车辆是从别墅区出来的，从别墅区出来明明可以直接从红绿灯路口掉头往市区方向走。
可这辆车偏偏直行后，在发现江无涯的社区南面的一个红绿灯路口掉了头，随后又回到了红绿灯路口，然后往市区方向走。
这样的行为就显得多此一举。
从别墅区路口的红绿灯开往另一个红绿灯，用了两分钟，可再返回这个红绿灯，却用了四分钟的时间。
多出的两分钟干什么了？
这个红绿灯往北走一点，顺着巷子进去要不了不远，就是李建明和粱云峰所在的片区派出所地址。
对方有意多跑一个红绿灯的目的是什么？
通过车辆调查，他们查到了这辆车的车主叫林舒雅。
而林舒雅与林伟杰是亲兄妹，同时也是一名急诊医生。
而林舒雅和江无涯，曾经读过同一所高中。
明堂联系上了这位林舒雅，对方现在已经结婚，同意和明堂见面。
明堂和陆长风一起前往约定好的地点，见到了林舒雅。
“林小姐，你好，我是重案大队的。”
林舒雅：“你好。”
明堂开门见山地说道：“林小姐，在2019年的2月27号当天晚上，你从林伟杰在古渡区别墅离开后，没有和往常一样直接掉头回市区，而是选择了直走过了一个红绿灯才掉头，并且花了两倍的时间才返回红绿灯路口，这段时间内您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林舒雅：“走错路了。”
“这个人你认识吗？”明堂将照片递给了林舒雅。
林舒雅点头：“认识，我的高中同学。江无涯。”
明堂说道：“当晚，你从这个社区外面经过之后没有多久，江无涯就被当成偷内裤的贼被社区内的居民暴打之后，报了警。江无涯也因此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后来被诊断为精神病人，送往了精神病院，没多久就同院的一个病人，用火烧死了。”
“我知道。”
林舒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明堂问：“林小姐，这件事和你有关吧？”
林舒雅没有回答，内心坐着挣扎。
过了许久之后，她看向明堂，说道：“是我把他放在哪个社区的，我知道顺着巷子往里面走不远，就是派出所，所以我把他放在了路口。”
明堂和陆长风都松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碰运气，被他们碰上了。
“能给我们说说江无涯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林舒雅点头：“既然已经说了，我也就不再隐瞒。这件事一直是我这几年心里很难受的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18年的年底，有一天晚上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趟别墅，说他的朋友因为玩S-M受了伤，要我帮忙。于是我过去了，去之前我并不知道受伤的人是江无涯。去了之后我看到人是江无涯的时候，我很诧异。我和江无涯是同班同学，读书的时候大家没有说关系特别好，所以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真的就是玩s-m出事的。”
“我去的时候，现场只有我哥和江无涯，我哥本身就有特殊的癖好我是知道的，起初我以为江无涯是我哥的男朋友，因为我每次见到江无涯他都是昏迷状态，我没机会和他说上话，治疗结束之后就被我哥打发走了。后来一个月我要去别墅好几次，有一次特别严重，满床都是血，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就问了以前江无涯身边的朋友，他们说江无涯并不是gay，于是我就问了我哥，他和江无涯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哥依旧说那是她的男朋友，因此在他又一次喊我过去治疗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放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又在下一次过去的时候拿走，回家看了之后我当时很害怕，我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明天感觉林舒雅看到的应该是江无涯被虐待的场景。
林舒雅道：“摄像头的位置放得比较得比较低，没有拍到其他那些男人的脸，但是拍到了他们□□江无涯的画面，从画面里来看，大概五名男性。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哥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我当时很害怕，但是我看到江无涯那样，我觉得他真的很可怜，所以我有一次故意将自己的工具落在别墅，算好了江无涯差不多清醒的时间，去了我哥的别墅，见到了清醒状态的江无涯，但那时候他虽然人是醒着的，可神志已经不清醒，也没把我认出来，以为我也是那些坏人，攻击了我。”
“察觉我没有恶意之后，他让我救救他，我觉得他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是在又一次我哥叫我去给他治疗的时候，我给他喂了能让他生病的药用来骗我哥，那天晚上我哥让我留在家里照顾他，我趁机将他带出了别墅。”
这些事情积压在林舒雅的心里太久了，说完这些，她早已泪流满面。
明堂给她递了纸巾。
林舒雅擦干眼泪之后，说道：“我把江无涯带出了别墅，随后把他放在了附近派出所的门口，我怕被人知道是我送他去派出所，到时候直接查到我身上，当时我就帮他放在了路边上，给他指了路，我看到他往里面走了之后开车离开了。”
“但我没想到他没能走到警察局，也不知道他走进巷子里之后发生了什么。”林舒雅十分自责：“如果我没有太胆小，我把他送了进去，可能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我救了他，同时也害了他。”
明堂问：“你哥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林舒雅点头：“家里有监控，他查监控看见了，但是那时候警察将江无涯送去了医院，而且江无涯因为脑震荡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且疯疯癫癫，我求他放过江无涯，或许是江无涯不能构成威胁，所以他放过了江无涯。江无涯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也比被他们折磨要好，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在精神病医院里出事。”
这件事完完全全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你的录像证据还在吗？”明堂问道。
有了这个证据，或许他们就可以对别墅展开调查。
林舒雅说道：“东西还在。”
明堂：“可以交给我们吗？”
林舒雅给了他们一个网盘账号和登录密码：“东西我放到了网盘里，自从我放走了江无涯之后，我就没有机会再进入别墅，也没有机会接触到我哥的产业链。一是他是我亲哥，所以我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去警局揭发他，二是因为我很胆小，害怕我揭发了他到时候他出事了牵连整个林家。但我心里一直很愧疚，这次你们找上我，我觉得我应该要把这份东西交出来了，不然将来事情变得更大，对我们林家影响会更大。”
明堂将账号和密码都发给了陈颜佳，让他去将证据保存下来。
林舒雅的想法明堂能明白，林家一个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能够大义灭亲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即使知道自己的家人做了坏事，很多人也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好在林舒雅现在肯将这份证据交出来。
明堂问道：“林小姐，将来如果需要出庭作证，您是否会指正你哥？”
林舒雅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我所掌握的我都告诉你们警方了。”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证据和线索。”
林舒雅：“我只是觉得江无涯太可怜了。其实如果那个人不是江无涯，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确定我会不会帮忙，我也不是一个好人。”
林舒雅走后，陆长风和明堂也返回市局。
陆长风叹气：“盛宴，欧阳木，林舒雅，他们都想以自己的方式帮助江无涯。可是最终江无涯还是没能幸运地活下来。其他七个人呢？就连林舒雅都说，如果那个人不是江无涯，不是她认识的人，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帮助对方。那么其他人如果在遭遇了和江无涯一样的对待之后，有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
“这一切，恐怕只有我们调查清楚之后，才能够知晓了。”
他们心里都有底。
“如果不是林舒雅，或许江无涯这辈子都无法逃离，无法在精神病院见到盛宴，见到那个还想帮他的欧阳木。”
陈颜佳按照明堂给的账号和密码，将网盘里面的视频全部保存下来，解压之后，看到的画面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这样的画面，作为一个观看者，她都已经生理不适了。
以第三方的视角来看这段江无涯遭受凌-辱的视频，陈颜佳几次三番都看不下去。
作为警察，她相信自己就是正义，自己能够扫除黑暗。
任何一个正义感满满的人，都无法看完这段视频。
这是在挑战这人性的底线。
陈颜佳跑到楼顶去透气。
她无法想象，布依宁他们七个人，也遭受了这样的非人折磨。
被折磨的人不仅仅是江无涯，也是在看视频的她。

第164章 八
明堂和陆长风回到市局后, 第一时间就是去问陈颜佳下载下来的视频在哪里。
陈颜佳已经提前看过一点，但是并没有看完，里面的内容实在是让她无法看完。
她给明堂和陆长风提醒：“明队, 陆队，里面内容属实是惨不忍睹&#183;&#183;&#183;&#183;&#183;&#183;过于挑战人性的底线了。”
明堂和陆长风在从欧阳木以及余秋雨那边，以及两位民警和林舒雅的描述之后，其实心里大概能想象得到江无涯经历得怎样的虐待。
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事实证明，他们依旧低估了那些人人性的扭曲和黑暗。
视频中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 无法看到那些对江无涯犯下罪行的人，但是往江无涯身上招呼的东西全都录了下来。
结合视频里出现的那些人他们那些不堪入耳的谈话内容。
明堂和陆长风两人几次都想掀翻桌子。
江无涯究竟是如何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坚持了两个月的时间。
“关了吧。”陆长风对陈颜佳说完, 起身往办公室外走。
陈颜佳关掉视频, 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来市局已经两年的时间，陈颜佳跟着明堂他们大大小小的案件破了几十起，怎样变态的凶手他们都接触过, 可发生在江无涯身上的这些遭遇, 他们还是不能够理性理智地看待。
陆长风站在顶楼，此时是下午,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
七月份的傍晚，天气炎热，更何况被太阳暴晒的楼顶。
脚下踩的水泥地都烫脚。
面前的扶手台也是热乎乎的。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陆长风转了一个身, 靠在了扶手台上, 扶手台上的热度直接穿过他的衣服，灼热他后背的皮肤。
明堂站在他对面, 望着远方楼顶上还没完全落下的太阳。
此时的太阳并不刺眼, 天边的晚霞也很。
生长于这里, 被称为彩云之南的地方, 只要不下雨，天上的云彩就很好看，有湛蓝的天，七彩的云。
每一座城市，都有藏污纳垢。
每一个地方，都有阴暗之人。
只是这样的人，出现在这样美丽的城市里。作为这个城市的守护者，明堂心中有种挫败感。
陆长风也同样生长于这里，作为刑警，见多了各种各样变态的杀人犯。
这总是有案子，不断地刷新他的人质。总有变态，不断挑战他的底线。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警察，看到那样的画面，他也还是做不到冷静。
陆长风点了一根烟，没两口就抽完了。
自从明堂不怎么抽烟以后，陆长风也不怎么抽了。
“咳咳——”
陆长风被烟呛住。
明堂帮他顺气，从他手里拿过烟盒，取出一根点燃。
陆长风缓过劲来，说道：“真的难以置信，在这样的时代里，还存在这样的人。”
明堂：“事实证明，还是我们低估了变态的底线。”
在楼上待了十多分钟，两个人的情绪才得以平静。
明堂说道：“该下去了，我也该去和陈局汇报，申请批捕令和搜查令了。”
陆长风：“你先下去吧，我再站一会。”
“行。”
明堂下楼之后，直接去找了陈局。
听闻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陈局也很惊讶，直接就将在批捕令和搜查令上面签字了。
陈颜佳定位到了林伟杰所在的位置。
陆长风从楼上下来。
明堂和他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抓林伟杰，我去林伟杰的别墅。”
陆长风点头。
明堂特意这样安排，就是怕他万一再林伟杰的别墅里再看到点什么，到时候心里不舒服。
明堂这边再度联系了林舒雅，他们还需要林舒雅带他们指认现场。
陆长风带着杨猛和其他队里抽调的警员一起前往林氏集团。
林伟杰虽然不是集团的掌权人，但他在集团里还是有个闲职在。
陆长风带着人过去拿人。
林氏集团在古渡区的中心区，陆长风带着人，拿着批捕令到了林氏集团。
和前台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林伟杰现在在公司吗？”
“在。”前台在林氏集团工作还是头一次见到警察找上门，心里有些害怕。
陆长风道：“几楼？”
前台拨通了楼上办公室的电话，从上面同事的口中得知林伟杰他们此时正在开会。
说道：“人在会议室，7楼。”
陆长风带着人朝七楼而去。
上去之后，七楼也有前台，陆长风再度亮了自己的警官证：“林伟杰在哪个会议室开会？”
前台指一个方向，陆长风看过去，那边会议室里正有人在开会。
陆长风带着警员，走到会议室门口，敲响了门。
里面有人来开门，一开门看着外面站着身穿制服的警察，一愣。
接着问道：“不知道几位警官来是什么事？”
陆长风将批捕令拿出来，看着林伟杰说道：“林伟杰，你因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他人等多项罪行指控，现警方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在林伟杰反抗之前，杨猛就已经将手铐铐在了林伟杰的双手之上。
然而陆长风却没有抓住坏人的喜悦。
小时候总是梦想做一个警察，将世界上所有的坏蛋都抓干净。
可长大以后，真的做了警察，他才发现坏蛋是抓不干净的，当你抓住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时，他可能已经背负了很多条人命。
作为重案大队的警员，他们往往都是被动的。都是出现了受害人以后。
长大后的自己希望永远不要有新的案子到自己的手里，永远都不要有新的受害人。
带着林伟杰回市局的路上，陆长风看着发展得越来越好的春城。
想到自己当年刚刚从警校毕业，回到地方以后，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大展身手大有作为，让整个云省警界都能记住他陆长风。
后来不断地成长，不断地接触各种案件，陆长风的名字也确实在云省警界很响亮，提起陆长风，大家想到的就是首都警校毕业的优等生，破获数起大案的市局刑警。
但这些案件的背后，都有一位或者数位受害人。
他们遭遇了不公，最后却只是结案报告里的受害人遭遇的一切，也仅仅就是几页纸。
到他们手里的案件，没有几个受害人能够亲眼看见伤害他们的人受到法律的制裁。
随着年龄越大，陆长风就发现自己的心越软。
每一个案件结束，他总是需要花以前好几倍的时间才能走得出来。
特别是当他看到江无涯遭遇了非人以后，心里的怒火至今都无法平息。
明堂他们接到林舒雅之后，直奔林伟杰的别墅。
在林舒雅的指路之下，来到当初江无涯遭虐的那一栋房子。
明堂摁了门铃，很快就有人来看门。
看着外面站着身穿制服的警察，对方拔腿就想跑，明堂手快直接把她给摁住了。
“跑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洗衣做饭，其他的我都不知道。”给他们开门的女人朝着明堂喊道。
明堂：“我们还没说为什么来，你就开始跑，你觉得你自己的跑得掉吗？还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还没问，你就着急撇清关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对方立马闭了嘴，倒也是个聪明的人，可惜聪明没有用对地方。
明堂：“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对方是个会见风使舵的，立马就说道：“人在三楼，不关我的事啊。”
明堂留了警员在下面，先把这个人带上警车看管起来。
和其他人一起上了三楼。
三楼一共有三间房。
林舒雅指了左边的那一间，说道：“这间就是当初我给江无涯治疗的地方。”
明堂走过去，推门而入。
屋内空空如也。
于是他推开了这一间房对面的那一间，推开以后，屋内一片漆黑。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屋内全部的光纤，整个屋内一点能够发光的地方都没有。
只有他们推开门后，走廊的灯照进去的光，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墙上看到了开关。
灯光开启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到这一幕，明堂瞬间想到了古代刑房用刑的地方，可能都没有这里齐全。
而在房间东北角角落里，一条链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
链子的另一头，拴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
对方或许是感到害怕，背对着他们。
从对方的脚腕上就能看见约束伤，肯定是长期约束所致。
明堂和两位警员一同上前去。
以防对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明堂说道：“我们都是警察，我们来救你了。”
对方没有回应他们。
明堂说道：“我们帮你把链子解开，可以的话，你点点头，好吗？”
等了很久，才等到对方点头。
或许一开始是把他们当成了坏人，但是过了很久也没有见他们做什么对他有伤害的事情，所以才选择相信他们。
等对方转过身，所有人都气愤了，这是一个小女生，看着年龄非常小，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脖子上的项圈上了锁。
明堂立刻用对讲机给楼下的警员传话：“问一下车里那个人，有没有钥匙可以开锁。”
很快收到了回复：“明队，说钥匙在林伟杰那里。”
明堂便打给了陆长风。
陆长风接通电话，问道：“怎么了？”
明堂：“你抓到人了吗？”
陆长风：“抓到了，在回市局路上，就快到了。”
“你问一下林伟杰，开锁的钥匙在哪里，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被囚禁的女生，脖子上的项圈上了锁，我们打不开。”
陆长风停了车，后面杨猛也就跟着停了车。
陆长风坐进了后面的车里，问道：“项圈的钥匙在哪里？”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林伟杰笑看着陆长风：“你长得倒也还挺帅的。”
陆长风此时非常想揍林伟杰一通，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揍，揍了停职肯定少不了。
陆长风下了车和明堂说：“他不配合，找消防去开锁吧。”
明堂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叫消防带工具过来开锁。
接着明堂又去了另外一间房间，那间房间里面也是各种工具。
很快消防赶了过来，叫消防的同时明堂也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和消防几乎是同时抵达。
消防帮女孩将项圈取下来之后，女孩立刻被送上了救护车，前往医院治疗。
明堂他们则是留在别墅里。
明堂叫人先把楼下警车里那位带回警局。
自己则是留在别墅里等待痕检的过来，对别墅和房间内进行痕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别的发现。
唐岩领队过来，看到屋里的陈设后也惊呆了。
随后迅速地封锁现场。
里面的工具多到唐岩他们携带的证物袋都完全不够装，还派人回去取了一次证物袋。
屋内有大量的指纹，足迹，工具上面附着的血迹。
唐岩道：“就这两间屋子，想要彻底地检查结束，得到明天去了。”
明堂：“那我就先去医院看看那个小姑娘，这边你来搞定。”
唐岩比了一个OK：“妥。”
随后明堂便赶往医院。
医生对女生做了全身检查，身上的伤主要是皮外伤，养一养就能好，但是心里所受的伤，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好了。
和江无涯一样，遭遇多次性－侵。
护士对女生身上的伤进行了处理，给她安排了一间病房休养。
明堂走进病房，或许是因为他的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女孩有些害怕他。
明堂看出女孩的畏惧，便没有离她太近。
对她说道：“我是一名警察，市局刑警队重案大队的，我叫明堂。”
女生上下将他看了又看，似乎不太相信他。
明堂有些无奈，问女生：“我是不是看着不像警察。”
女生这次点头，但还是没有说话。
明堂取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打开给女生看：“这下能相信了吗？”
女生点点头。
“那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明堂问道：“我要如何帮助你联系你的亲人？”
“我。”女生的声音很轻。
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白一样，将自己蜷缩起来，不敢往外看。
事实上女生遭受的，远比小白兔受到惊吓严重得多。
明堂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如果你不想开口，写下来也可以，怎么样？”
女孩点头同意。
明堂出去找护士拿了纸笔进来，将纸笔递给女孩。
女孩的字迹十分清秀。
她在上面写到：向小婉，18岁。
明堂问：“你的父母联系方式有吗？”
向小婉写到：向杰，186XXXX7659，我爸爸。
明堂又问：“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到别墅区的吗？”
那对于向小婉来说，是十分痛苦的回忆。
还未提笔，向小婉就的眼泪就已经落在了纸上。
明堂连忙说道：“想起会很难受，我们就先不了这个话题了。”
向小婉摇头，快速地在纸上写到：要把他们都抓到。
“放心，我承诺你，一定把他们都抓到。”
似乎有了这个保证，向小婉也更加的有勇气来，在纸上写到：我和爸爸朋友的儿子一起去的酒吧，后来我去厕所的时候，被人迷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别墅里面。
“日期你还记得吗？”明堂问。
向小婉写下：6月24日。
过去了一个多礼拜。
向小婉抹掉眼泪。
明堂看她如此坚强，一个接近两米的男人，酸了眼眶，对她说道：“你很棒，很坚强。”
向小婉努力地朝明堂扯出了一个笑，写到：坏人都该死。
“我们会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明堂十分坚定地说道。
明堂道：“等会儿会有个女警姐姐过来，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可以配合着回答她吗？”
问话这种事情陈颜佳不擅长，所以她喊了赵静雯过来。
赵静雯毕竟是干预审的，问话方面也好，还是成熟度方面，都比陈颜佳更合适。
陈颜佳相对来说比较情绪化。
赵静雯是大约半小时后来到医院，全警局，除了他们日常总是出外勤要查案的刑警之外，其他警察都是要穿警服。
赵静雯穿着警服走进病房，看着可比明堂靠谱得多。
但是向小婉却在纸上写到：你可以留下吗？
明堂：“可以是可以，我出去打个电话，可以吗？”
向小婉点头。
明堂是去给向小婉的爸爸打电话。
向小婉的父亲在春城做生意，女儿丢了之后，他都快急疯了，报了警，全城找了已经五六天。
终于是收到了明堂的电话，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明堂和向杰简单了解几句之后，便返回病房。
病房里的气氛已经不一样了。
明堂看了看赵静雯，又看了看向小婉，带着点开玩笑的意味问：“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说我坏话了。”
赵静雯笑道：“只是说你不像个警察。”
明堂：“不像警察像什么？”
向小婉写到：电视剧里的大反派
明堂：“就总是与主角对着干的那种？全员谈恋爱，只有反派搞事业的那种？”
向小婉终于是笑了。
看到她发自内心地笑了，明堂和赵静雯也都松了口气。
随后由赵静雯主导此次的问询。在问询之前，明堂出去那段时间，赵静雯就问了向小婉，需不需要等她家人来了再问询。
向小婉很肯定的拒绝了。
这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生。
赵静雯问完一切之后，由向小婉签了字。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候，向小婉的父亲来到了病房。
可向小婉却没有那种见到家人之后的喜悦，甚至在向杰面前连眼泪都没有流一滴。
这让明堂不免的有些疑惑，为什么向小婉都能在他和赵静雯的面前哭，到了自己的爸爸的面前却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向杰都哭得鼻涕泡出来了，向小婉都不为所动。

第165章 九
察觉有异常, 明堂便和赵静雯说：“静雯，你带这位向先生出去做个笔录吧。”
赵静雯便立刻上前对向杰说道：“向先生，您和我去做个笔录, 让小婉休息吧，她受了惊吓，现在不宜情绪波动过大。”
向杰这才抹掉了眼泪鼻涕，被赵静雯给拉出了病房。
明堂过去把门关起来，回到病床前。
向小婉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明堂。
明堂拉过凳子做到床边, 问她：“你和你爸爸之间关系不好吗？”
向小婉摇头，随后又点头。
她写到：我爸妈在我初中离婚, 我跟了我妈妈, 每年暑假来爸爸这边和爸爸团聚。
明堂又问：“那要不要我通知你妈妈？”
向小婉摇头：“妈妈再婚了，我不希望她应为我和继父家人在闹矛盾。”
懂事得让人心疼。
但明堂觉得向小婉和向杰之间，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不熟悉, 便继续问道：“你和你爸爸之间, 是不是有矛盾？”
向小婉盯着明堂看了一会儿：警察都这么聪明的吗？
明堂道：“什么样的矛盾，可以给我说说吗？”
本子已经写了几页纸了, 向小婉的手已经很酸，她甩了甩手腕。
将本子合上，她张了张嘴, 尝试说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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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没事, 我们慢慢来。”
向小婉随后写到：我会说话, 我也不结巴。
明堂：“我知道，你可以的, 慢慢尝试。”
在几次尝试之后, 向小婉也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了。
她是因为遭受囚禁虐待之后, 有点害怕人, 熟了以后，心里的防备慢慢放下了，也自然而然地就能够和其他人正常的沟通了。
向小婉说道：“我爸爸在春城做生意，他有一个朋友的儿子二十多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也不敢给我爸爸说。那个男的说要带我一起玩，我不想去，我爸爸说我成年了，可以和他们一起玩，非要我和他们一起。他肯定看出来了那个男的喜欢我，也看出来那个男的对我不怀好意，但他默许了。”
“为什么？”明堂对此不能理解：“是想让你们两家攀上亲戚？”
向小婉摇头：“不是，我爸公司和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我爸希望能够和他们家继续合作，但是对方已经没有那么想要合作了，对方公司现在权利慢慢移交给他的儿子，也就是对我有想法的那个男的，我把默许他对我的小动作，也是想利用我和对方继续合作吧。”
明堂有些气恼：“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向小婉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向小婉求助地看着明堂：“我可以不跟他回去吗？”
“当然可以。”明堂说道：“这是你的自由，你有权决定自己去哪里，你已经成年了。”
向小婉：“来之前，我以为会是父女情深，毕竟妈妈已经再婚，我不想进入她再婚的家庭成为她的负担，可我没想到我爸是这样的一个人。”
明堂道：“你爸在明知道别人对你不怀好意的情况下，还让对方和你一起玩，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利益，违背你本人的意愿，这个行为本身是违法的，如果你想要让他付出代价，应该也是可以的。”
向小婉摇了摇头：“算了，我已经认清了他，他不配做我的父亲。往后我不会再渴望从他这里得到父女情。现在，我只想把那些坏人都抓到，然后看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真的很勇敢。”明堂很难想象，换做是自己，在这个年纪，遭遇了那种非人的虐待之后，还能不能和这个小女孩一样这样的勇敢。
向小婉：“我没有错，错的是加害者，所以我要看着他们被绳之以法。”
“会的。”明堂承诺：“我一定会把他们都抓到。”
“谢谢。”
和向小婉聊完之后，明堂离开病房。
赵静雯也已经给向杰做完了笔录。
向杰问：“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我女儿吗？”
“向先生。”明堂拦住了他的去路：“我还有话问你。”
向杰看向明堂：“还有什么问题，不能等我看完女儿再问吗？”
明堂道：“不能，你女儿在出事前，是和你朋友的儿子在一起，你朋友的儿子带着她去酒吧，作为一个父亲，在明知对方对你女儿图谋不轨，有别样的心思，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依旧默许了对方的做法，我想问你，你觉得自己配做向小婉的父亲吗？”
向杰：“你这是污蔑，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说完，向杰看向赵静雯，说道：“赵警官，我要投诉他。”
赵静雯道：“当然可以，你要投诉他什么呢？”
赵静雯帮他说：“投诉他，污蔑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女儿送去出，毁坏了你的名誉吗？”
向杰气的来回指着他们：“你们，你们这些警察，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你没权利阻拦我不让我见自己的女儿。”
明堂道：“我当然没有这个权利，向小婉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她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牵扯，他不会再和你回去。”
明堂：“我提醒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向小婉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见谁，不见谁。”
向杰瞪着明堂半天，却拿明堂无可奈何，随后转身走了。
赵静雯看着向杰走远的身影，问明堂：“这事是真的？”
明堂点头：“是，但是很难取证，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也没有白纸黑字的交易合同。不过你看他那炸毛的模样，也该知道这是就是真的，他心虚。”
“倒是你，胆子挺大，还敢帮着我杠他。”明堂笑问赵静雯：“不怕挨处分啊？”
赵静雯：“相信你人品，没点儿把握这事你也不会乱说。”
明堂：“那要是他真的投诉怎么办？”
赵静雯说道：“大不了就是停职，处分，写检查，扣奖金，哪个我没干过。停职就停职嘛，当做休假了。”
这点明堂倒是听自己的师父说起过，赵静雯刚干预审的时候，经常被犯罪嫌疑人投诉她态度不好，隔三岔五就是一个投诉，还是后来差点不能当警察了，这才收敛下来。
刑侦三队的队长，黎舒妄，现在也是隔三岔五地差五地被人投诉，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被停职处分两个月。
所以明堂他们现在头上都悬着一把刀，生怕自己做得不好，一个停职处分就朝他们飞过来了。
去和向小婉告了别，告诉他外面有警察守着，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警察，随后便和赵静雯一起回市局。
“你们家邱顾问来了。”
赵静雯看到了邱少扬的车。
明堂看过去：“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家邱顾问的？”
赵静雯说：“除了你家邱顾问，还有几个人能看百万千万的豪车停在警局路边上，都不怕剐蹭。随便被人蹭一道口子，咱们一年的工资都没有了。”
明堂笑了笑。
前脚他的车刚刚进市局，邱少扬就从车上下来了。
赵静雯等他停稳了就下车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的时间了。”
明堂随后下车，站在车边，等着邱少扬走近，取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三十二分。
“忙完了？”明堂问。
邱少扬点头：“忙完了，来看看你。案子查得怎么样？”
“边走边说。”明堂和邱少扬一起朝楼上走去。
到办公室，也说得差不说得差不多了。
兰宁小丁他们都在办公室。
“陆队在审讯室吗？”明堂问。
兰宁努了努嘴，方向是朝办公室的：“我们前脚到办公室，后脚林家的律师就来了，现在都还没审讯上呢。”
明堂朝陆长风的办公室走过去，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邱少扬则是留在外面。
陆长风见是明堂，直接吐槽道：“气死我了，来了警局之后我还没进审讯室，律师来了，他说自己心脏不舒服，非要去医院检查，送去附近的医院检查之后好好地，刚刚回来。又说自己来回跑做检查，太累了，要休息。”
明堂哭笑不得：“这种戏精又不是第一次见，没事，手里证据确凿，让他闹呗，咱们抓紧时间休息，我们这么多人，加上预审，他要是非要闹，咱们轮班，别说24小时，240小时都有足够的人和他耗。”
陆长风：“你那边什么发现？”
明堂将向小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帮人真是禽兽。”陆长风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明堂道：“抓住林伟杰只是一个开始，后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别在这里生闷气，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地休息一下。”
陆长风赞同地点头。
直觉告诉他，这次肯定是要拔出萝卜带出泥。
明堂从办公室里出来，没看到邱少扬，问道：“邱顾问呢？”
兰宁说道：“邱顾问说出去给我们买宵夜。”
明堂顿时便紧张了，走到窗户边上，拨通了邱少扬的电话。
邱少扬刚刚出警局，明堂打来电话，他接了：“我出门给你们买宵夜。”
明堂道：“注意安全，注意周围。”
邱少扬：“知道，放心，保镖在呢。”
主要是之前他们两个被人跟车这件事，明堂一直记在心里，生怕邱少扬落了单，到时候出点啥事。
挂了电话之后，明堂对兰宁说道：“安排一下，等下我们开个会。”
随后明堂便回了办公室，去整理现在所有掌握的东西。
他们所掌握的东西犯罪证据很多，但是想要知道究竟还有哪些人参与对向小婉的虐待，以及江无涯的虐待，这些东西还需要他们慢慢地去查。
林伟杰被捕，只是在这张大网撕开了一道口子。
邱少扬带着宵夜回来，明堂他们已经在会议室开会去了。
于是他去了明堂的办公室处理这两天没有处理的邮件。
陈颜佳将目前所有掌握的信息全都已经汇总好。
从明堂收到正义屠夫寄来的匿名信封一路追查到11号自称江无涯的人，随后又因为去凌波小筑遇到盛宴，从他口中得知江无涯的失踪和凌波小筑有关，顺着江无涯这条线，查到精神病医院再查到欧阳木，随后又从接警记录一路查到林舒雅，短短几天时间，一封匿名信，连接了这么多人。
才江无涯这个人出现之后，案件就分为两组，一组调查照片上七个人，一组调查江无涯。
现在又因追查江无涯这条线救了向小婉，林伟杰也落网。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还没有完全联系起来。
失踪的七个人，还需要继续查他们的去向。
明堂问兰宁：“你们的调查有新的进展了吗？”
兰宁点头：“我们重新还原了江无涯的行踪路线，随后又尽可能去还原了其他几位受害行踪路线，调取了相关路段的监控之火，有一辆车很巧合的好几个人失踪之后，他都出现在林伟杰的凌波小筑会所附近的监控路段，时间线上重合度100%，怀疑就是那一辆车是他们用来绑人的车辆。”
“向小婉失踪当晚，那辆车于凌晨一点钟左右出现在林伟杰别墅区外面的红绿灯路口。”兰宁道：“同样那辆车也在江无涯失踪地当晚出现在本该江无涯会出现的监控中。”
“车辆信息你们做了调查吗？”明堂问道。
兰宁将资料递给明堂：“已经做了调查，车辆登记在凌波小筑会所名下。胆子也是够大的。”
明堂道：“那你们就继续顺着这条线往下追查。”
兰宁：是。
陈颜佳将自己掌握的信息也给明堂做了汇报：“我通过七位失踪者的社交账号中发现，这七位中，除了孙棋飞之外，其他六个人都有收藏或者点赞有关于凌波小筑的营销推荐或者是一些博主分享的必去酒吧里都有凌波小筑。我试了一下搜索春城最值得去的酒吧或者是最好玩的酒吧，只要是和酒吧有关的词条，凌波小筑要不是在第一，要不就是在前三。”
“广撒网模式啊。”小丁觉得很可怕：“这样来春城的游客，多数都会直接去凌波小筑，反倒是本地的人不太爱去，这些去消费的顾客，岂不就是待宰的羔羊一样走进了猎场。”
陈颜佳点头：“如果他们真的做着这样的生意，就真的很可怕，简直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绑架，还堂而皇之地皇之地开着注册在凌波小筑公司名下的车辆绑人。”
兰宁说道：“正是以为他们开着在凌波小筑名下的车，反倒不容易引起注意，你想，酒吧和会所都是一个老板的，注册在名下的车辆，往返这两个地方很平常，再者，凌波小筑为那些高级会员提供车接车送的服务，他出现在城市里每一处都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灯下黑这一套可真是被他们玩到了极致，一般也很少有人会联想到他们监守自盗。”
“兰宁说得有道说得有道理。”
明堂说道：“兰宁你们继续顺着你的思路调查。那个言与希现在还在我们市局吗？”
陈颜佳：“还在。”
明堂点头：“给我们寄信件的人还要继续找，陈颜佳这件事交给你和小丁负责。查清楚为什么寄来市局的信件上面没有郑光汉和那个所谓的11号江无涯的指纹。”
“是。”
会议结束之后，明堂他们相继离开会议室。
空闲的办公桌还上，摆着邱少扬买的宵夜。
明堂说道：“大家先吃夜宵吧，吃完之后就先休息。”
推门走进办公室，邱少扬还在处理文件。
明堂问：“要给你拿点宵夜来吃吗？”
邱少扬说道：“不用，你们吃，会议已经开完了吗？”
“开完了。”
明堂坐到邱少扬的身边，帮他捏着肩膀：“晚上太晚了你就不用来市局了，我这里地方太小你没办法好好休息。”
邱少扬握住明堂的手拍了拍：“看见你我心里踏实一些。”
“你这样跑来多累，公司在市中心，交流会举行的酒店到我们市局，直接都能连城三角形。”明堂是替邱少扬的身体考虑：“你这样不行，有这个来回的时间，你就在公司好好休息，或者是在酒店休息，等我这边案件结束了，我去陪你。”
邱少扬点头：“行，以后太晚我就不过来了。”
“对了，我和三叔问了一下林家的事情，三叔说林家老爷子身体现在不太行，老爷子手里还有林氏集团72%的股份，现在林家各房都在准备分家产。”邱少扬说道：“林伟超现在是林家名义上的掌权人，但是只是暂代了老爷子的位置管理着公司。就林伟杰干的这个事，够判死刑了，我怀疑林舒雅这次能出来背刺林伟杰，怕不是真的想大义灭亲，而是为了分家产。”
明堂：“你也太敢猜了。”
邱少扬笑了笑，说道：“反正我猜一猜又不犯法，那就往大了猜，豪门家产争夺远比你想象的凶残。林家老爷子两个儿子，林伟超和林伟明是亲兄弟，是林老爷子大儿子的孩子，前年就因为癌症去世了。二儿子是林伟杰和林舒雅的爸爸。直接搬到林伟杰和林伟明，家产最后就是落到林伟超和林舒雅的头上，林舒雅知情不报也不犯法，再说了她也算主动检举她哥的恶行配合你们调查，但是把他哥斗倒了他哥可没有妻女，分的家产够她几辈子花不完，这笔买卖可值当。”
其实仔细一想，林舒雅当时确实是太顺了，就好像专门在等着他们一样，一问就全说了，那是一点儿都不带隐瞒。
“太狠了。”
邱少扬笑了笑：“要这是真的，这事最大的受益者可不是林舒雅，而是林伟超。”
毕竟林舒雅不管公司的事情，公司是林伟超在管理。
这就等于公司直接落到了林伟超的头上。
邱少扬：“当然，我就随便一猜，具体还是要看你们的调查结果。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林伟明肯定也跑不了。”
“不管我怎么猜，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案情。”

第166章 十
明堂和陆长风走进审讯室。
林伟杰别墅的保姆立刻就朝他们说道：“警官同志, 我是真的没参与他们的事情，我就是拿钱办事。”
明堂和陆长风坐下之后。
陆长风说道：“既然你说自己拿钱办事，那你拿了多少钱, 办了多少事？”
保姆立马说道：“他们一个月给我十万块钱，让我对他们做的事情保密。”
“十万。”
亏心钱挣得这么容易。
陆长风问：“你给他做了多久了？”
“一年半了。”保姆说道：“我家儿子要娶媳妇，人家开口就要四十万的彩礼，还要车要房，我们没那么多钱, 林先生找到我，说只要我为他办事, 每个月他就给我十万块钱, 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厚道，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也正好是我需要的，所以我就&#183;&#183;&#183;&#183;&#183;&#183;”
陆长风气愤不已：“所以你就跟着他干, 哪怕你知道他们干的是违法犯罪的事情, 你也依旧跟着他们干，因为他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保姆羞愧地低下头：“&#183;&#183;&#183;&#183;&#183;&#183;”
陆长风：“在你开始给他做保姆之后, 前后一共有多少人被囚禁在那里？”
保姆仔细地想了想，说道：“得有八位吧，他们都是把人折磨得彻底不行了, 然后就把人处理了。”
“怎么处理的？”陆长风问。
保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 林伟杰自己会安排, 每次这些事情，都是直接给我放假。”
陆长风问：“林伟杰的别墅里, 一共去过多少人？那些人你都能认得出来吗？”
保姆问：“我要是都说了, 可以给我减刑吗？”
陆长风道：“那取决你的配合程度, 如果你能在这个案件里提供重要线索, 有重大的立功表现，法官判刑的时候肯定会酌情考虑。”
保姆立马便说：“我每次都有偷偷地拍下他们的照片，这种违法的事情，我担心会有今天，或者他们哪一天把我们也一起处理了，所以每次有人来，我要么是拍下他们的照片，或者是拍下他们的车子，证据都在我的小号微信里。我每一次拍了照片以后，都会发给我的小号。”
这对于陆长风他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讯。
陈颜佳很开快就找打了保姆的手机，将她的手机送进了审讯室。
保姆拿到自己的手机后，登录上小号，随后明堂他们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照片，已经很难数清有多少。
明堂把手机交给陈颜佳，让她去尽快查清楚这里面每个人的资料信息。
保姆问：“我这样可以减轻多少刑罚？”
陆长风说道：“具体要看法官怎么判。”
知道问不出结果，保姆也就不问了。
陆长风又问保姆：“那些被囚禁在别墅里的人，你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保姆说道：“林伟杰不许我多事，所以我从来不敢和那些人有过多的接触，只是帮他们送饭，保证他们不饿死。至于那些伤，会有医生过来看的。”
陆长风将姜春海，姚元军，还有林伟明的照片拿给保姆看，问道：“这几个人，有没有参与林伟杰这些事情。”
保姆看完点头：“有的。他们经常一起。”
审讯结束以后，明堂和陆长风第一时间去找陈颜佳，看她从手机里下载出来了多少东西。
陈颜佳告诉他们一共有1197张照片。
拍得可谓是非常详细，照片里每一张都能看见人脸。
陈颜佳说道：“有很多照片里面的人是有重合的，要全部都弄出来，需要一些时间。”
“那你慢慢弄。”
明堂则是去找陈局要批捕令。
这下要先将林伟明，姜春海，姚元军三人缉拿归案。
有了批捕令在手之后，明堂交给兰宁，让他去负责抓人。
林伟杰坐在审讯室内，丝毫没有危机感，却不知道保姆已经把所有能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休息了一会，整理了保姆说的证词和证据之后，明堂和陆长风再度进入审讯室，这次的审讯对象是林伟杰。
明堂和陆长风坐下之后，审讯正式开始。
这次的审讯反常的由名堂来主审，陆长风坐在了副审的位置上。
明堂：“姓名，年龄，籍贯。”
林伟杰讥笑：“你们都把我抓过来了，现在来问我的名字，是不是有些多余？”
明堂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回答问题。”
林伟杰这才不情不愿地讲清楚。
明堂将向小婉的照片拿给她看：“这个女生，在你的别墅里被发现，据她指认，你以及其他人，加起来一共八位，对她实施非法囚禁，殴打，性－侵，医院的医生以及对她做了全身检查，可以证明她所言非虚。而你的保姆，已经供述了你们的罪行，并且提供了大量的证据证明你的罪行，除你之外，另外七位都是谁？”
林伟杰吹着手指甲里面，气定神闲。
明堂道：“你们是逃不掉的，除了向小婉之外，你们还绑架了哪些人？”
林伟杰看着明堂，好一会儿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们不就抓住了我一个。”
明堂：“我们确实是只抓了你一个，但这不意味着其他人就可以逃掉，我们已经对你们凌波小筑酒吧和会所都进行封锁调查了，你们的钻石铂金等会员，我的同事已经带着他们的资料去给向小婉指认，你觉得你什么都不说，他们就能逃得掉？”
林伟杰：“诈我没用。”
“你的那位保姆，可以证实连同你在内，林伟明，姜春海，姚元军曾多次一起出现在别墅区内进行违法犯罪的活动，完全没有必要诈你，现在我的同事们已经在前往抓捕姜春海，姚元军，林伟明三人的路上。”
陆长风说道：“等他们三个缉拿归案以后，你不说，别人也会说。”
林伟杰直接摆烂：“就我干的这些事，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除非我说了能不死，不然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也知道你自己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干？”陆长风不明白为什么。
作为林家的孩子，这辈子肯定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事。
林伟杰笑了笑：“因为刺激，因为我喜欢，因为爽啊。”
明堂，陆长风：“&#183;&#183;&#183;&#183;&#183;&#183;”
见他也不配合，明堂和陆长风结束了审讯。
对于这种摆烂的罪犯，也不是第一次见。
他一句话不说，证据充足也依旧能定罪。
姜春海，姚元军，林伟明很快就被带回了市局。
由于这次带回市局的人比较多，时间也到了深夜，明堂他们决定明天再审讯。
审讯他们重案大队完不成，所以喊上赵静雯，带着他的人一起。
从接到信以后，明堂他们几乎连轴转，晚上也就小小的眯一会，其他时间不是在查案，就是在查案的路上，每个人都已经累到极致了。
明堂让所有人晚上都好好休息，明天再接着查。
等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了邱少扬留给他的字条。
——尽管案件繁重，也要劳逸结合，别把自己当成陀螺转个不停。扬。
明堂将邱少扬写的字条折叠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抬眼就能看见。
他只希望这个案件结束以后，可以和邱少扬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
也愈发怀念刚和邱少扬认识那会儿，他们一起办案，一起吃饭，一起聊案情。
现在邱少扬彻底接管麒麟地产，时间没有以前那么多，加上今年的事情一件又一件，邱少扬本身也一直处在高压的环境里。
明堂是渴望能有一段时间空闲出来，陪伴邱少扬。
整理完案件凌晨三点半，明堂去行军床上躺着，看到了挂在衣架上，邱少扬那天换下来的衣服就没有拿走。
明堂将衣服拿过来，枕着邱少扬的衣服当做枕头。
邱少扬不是一个会心疼衣服的人，他的衣服多的根本穿不完，明堂想着，这件衣服他就不还了。
就当是留给他睹物思人了。
衣服上有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明堂是一个只要自己干净整洁就可以得人，不需要过分或者是刻意地去捯饬自己，因此他们有化妆品这些。
邱少扬是天生丽质皮肤状态好，偶尔还会给自己贴个面膜保养一下。
总说自己大，不保养过几年看着就要老了。
明堂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毕竟邱少扬也是个名人，不仅是精神状态，外貌也很重要。
因此邱少扬精致一点明堂也觉得很有必要。
香水是邱少扬专门找人调制的，独属于他的一款香水。
就是淡淡的茉莉花香，闻着这个味道，就想是伸出在邱家的茉莉花园子里一样。
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
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八点多了。
从办公室出来，大家都已经上班工作了。
没有人喊明堂，也是希望他能够休息一会。
陆长风拎着早餐回来，给大家都分了。
美好的新的一天，从忙碌的早晨开始。
早上要准备审讯姜春海，姚元军，林伟明三人。
陈颜佳还在睡，大家都轻手轻脚。
陆长风说：“昨晚熬夜整理照片，八成是通宵了。”
明堂点头，拿起陆长风去楼下买的早餐开吃。
兰宁也是熬了一个通宵，凌波小筑那边现在是暂停营业的状态，连夜带人将凌波小筑会所一楼到三楼搜了一个底朝天。
在凌波小筑会所的三楼，发现了许多钱包手机身份证。
兰宁从中找到了七位失踪者当中叶盛桦，肖明凡，布依宁以及桑敏敏的身份证。
带着所有证物回到市局之后，兰宁立刻对他们所掌握的东西做了分类。
证明身份的身份证一共有14张，排除已经查到的4个人之外，还有10个人兰宁都一次查询了他们的状态。
都有失踪报案信息，都是在春城失踪。
这些失踪者每一个的特点都是很惊艳的长相，这也是他们被选中的原因。
明堂看着兰宁将自己的发现说给他听的时候，哈欠不断，再看眼底的乌青，好好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大好男青年，现在连胡茬都长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来干。”
“小丁和杨猛，你们两个也一起去休息，大家都辛苦了，睡醒了再回来。”
小丁：“明队，我还行，我还没查清楚言与希和信封有关的事情呢。”
明堂直接对着他咔咔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将照片给他看：“看看，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了，快去睡。”
有人滑动座椅，轮子可能是太久了，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响声。
陈颜佳也醒了，打了哈发现自己睡着了，天都亮了，赶紧继续整理资料。
明堂走到她身边，敲了敲桌子，对她说道：“去休息吧。”
“我没是明队。”陈颜佳搓了一把脸。
明堂不容反抗的命令道：“去睡觉，都去睡觉，午饭回来过后再继续做，你们现在强打着精神，会影响调查结果的准确性听话，都去休息吧，强撑着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陆长风也说道：“都听明队的，放下手里的工作，去休息一下，补充一□□力。”
在两个人的合力劝说之下，这些人才去休息。
赵静雯昨晚带着人去医院，找向小婉确认了侵犯他的那几个人。
和陈颜佳那边里从保姆微信里导出来的图片里的人也都能对得上，证据确凿，赵静雯将所有整理好的资料，全部交给了明堂。
这个案件是明堂从警这么多年里，处理得最后杂的一个案件，因为涉及的违法犯罪的人员实在是太多了。
多的他们的审讯室已经完全装不下了。
前前后后，算上林舒雅，这个案子已经抓了8个人了。
侵犯向小婉的七个人里面，已经有三个被缉拿归案了，还有另外四个，加一起12个。
陆长风：“转一部分去拘留所吧。”
明堂：“也没别的办法了，后续还不知道要抓多少个。”
就从保姆的一千多张照片就能看得出来，参与这些事情的人，加起来可能有四五十人，这么多肯定不能全都放在审讯室。
“我去和陈局申请批捕令。顺便申请一下，放到其他审讯室去。”
陆长风则和赵静雯一起对这些人进行审讯。
陈局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个案子里，有这么多批捕令需要他来签字。
“这才过去几天，你们就已经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越来越厉害了。”
明堂道：“大家都把精力全部倾注在这上面，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就连少扬那么忙还抽空来局里和我一起分析案情。”
陈局道：“你们都辛苦了。”
明堂看着陈局说：“这个案子结束了，陈局能不能给我们全体放个假，大家是真的精力快枯竭了。”
陈局：“放，那肯定要放，案子结束给你们全体放半个月假。”
明堂道：“陈局，我也斗胆和你讨个赏，今年招考，咱们市局能不能多留两个人，我们重案大队六个人此次办案当18个人来用。”
“行，到时候紧着你先挑。”陈局看着明堂最近的状态，也知道，这是累坏了：“上次你们去丽市旅游半路被叫回来，我也知道这事，到时候给你放长假，你好好陪陪少扬。”
“那也得你说话算话。”明堂叹气：“动不动钦点我们重案大队去办案，其实那些案子也都不复杂，完全没必要给我们重案大队，现在我们重案大队就成了快速破案的工具，哪里需要快速破案就往哪里搬，真正到我们手里的答案，需要我们拼体力熬大夜的时候，大家一个个的都跟霜打茄子一样，我知道现在社会节奏加快，破案时间也要加快，那陈局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也给其他刑侦队刑侦支队一些压力？春城市局也不是只有我们重案大队一支刑侦队伍，”
知道这话说出来不讨喜，作为警察，不分三六九等，更不能挑案子。
但明堂还是要说，作为重案大队，他们本身就是负责整个春城的重案要案大案，他们的存在也是为了解决那些别人解决不了的案子，这一次几天连轴转下来，确实是能看到每个人状态都不行。
要不是他强制让大家去休息，搞不好是要倒下几个的。
自己是怎么样都行，但他手底下的人，他不能不为这些人考虑。
陈局叹气：“我知道这段时间是为难你们了，什么案子都要你们上，这个问题我到时候会找宴枭河聊一聊，让他加强一下手下那些警员的办事能力办事速度。”
“你也知道，咱们刑警全国一年毕业生也就那么多，有些市局一年能分到一两个也都不错了。”陈局道：“人手不足的问题，我给你想想办法，你要是看上谁想调到手底下，你给我说，我去帮你要人。”
明堂道：“那我可真的当真了，要是我看上了别人局里的好苗子，你可得去给我要过来。”
“要要要，一定给你要过来。”
明堂从陈局办公室离开后，陈局接连叹了好几口起。
这几天重案大队有多忙，他是看在眼里的。
自己的宝贝闺女也在重案大队，家里老婆天天怪她让女儿去重案大队，天天闹着要女儿调岗位。
这几天上下楼，随便一眼都能看到陈颜佳忙忙碌碌，当父母的不可能不心疼。
明堂想要人，分摊一下其他人的压力，他能理解。
重案大度也实在是太酷了，这么些年坚持下来的不多，很多都是去了之后坚持不住自己申请了转岗，实在是没人了，他才当时硬是把陈颜佳塞进去，尽管知道陈颜佳应该去技术部门。
明堂下楼，遇见了来给他们送报告的唐岩。
明堂：“报告都要你亲自来送了？”
唐岩打着哈欠说：“连夜整出来的，其他人我让他们先回家了。”
看着重案大队办公室随便一个墙角都摆着行军床，唐岩道：“听说陈局让你们全员取消休假，24小时待命？”
明堂点头。
唐岩：“辛苦了。”

第167章 十一
明堂打开唐岩送来的这份报告, 报告里所有工具加起来一共149件。
而唐岩他们在这些工具上面提取到的指纹，多达四百多枚。
屋内的地毯以及墙上，柜体多处提取到精斑, 这些比对的信息结果预计要在三至五天内才能够完成。
此次唐岩送来的，只是他们所找到全部的证物和痕迹汇总，并不是最终的比对结果。
明堂将这份报告放在桌面上，陆长风和赵静雯正在审讯林伟明。
走进观察室，明堂带起耳机。
里面的审讯才刚开始。
赵静雯：“你们几个人中, 谁是主谋？”
林伟明说道：“是林伟杰，他才是主谋, 我只是配合他, 主意全是他出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主意是他出的吗？”赵静雯问道。
林伟明赶紧点头：“有有有，我们起初只是开了酒吧，生意越来越好, 我们认识的富豪又多, 大家要想去玩这些，都是出境, 隔三岔五地出境不方便，林伟杰就找到我，建议我们自己搞, 满足自己的同时还能赚钱。”
赵静雯：“绑架别人, 牺牲别人来满足自己, 还要用他们赚钱。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林伟明斩钉截铁地说：“都是林伟杰害得我，他骗我和他有一起在境外赌博, 前前后后输了好几个亿, 这些钱是我从公司账户上挪用的, 还有我家里的一些存款, 我缺钱，只能跟着他一起干。”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生意的，怎么开始的，从谁开始的？”
林伟明说道：“18年的年底，我们有个朋友看中了在楼下喝酒的一个小伙子，对方承诺，只要我们能把那个人交给他们，就给我们500W，我当时是真的眼看着窟窿填不上，所以才和林伟杰出此下策，将那人绑了，交给对方处置。我们也没以后想到，对方是那样的人。”
“第一个被你们绑的人叫什吗？名字还记得吗？”赵静雯问。
林伟明点头：“叫江无涯。”
赵静雯问：“指使你们绑人的人是谁？”
林伟明说道：“郑飞，去年因为车祸已经去世了，我们觉得大多数客户，都是他带过来了。与其说是我们在干违法的事情，不如说其实是郑飞在推着我们走，江无涯跑了以后，他就催着我们赶紧找替代品，一开始他们玩得很有分寸，最多就是一些皮外伤，不会要人性命，随着时间久了，那些被玩得身体不行了，他们失去兴趣了，就会需要新的。再后来他们越玩越嗨，就开始闹出人命了，我们只能把尸体处理了。”
赵静雯：“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林伟明：“都在别墅的花园里埋着，也没有其他地方能埋，别墅是我们自己的，埋在那里，只要别墅一直是我们的，就会一直安全。”
“人死怎么邦的？你们的模式是怎么样的，一五一十地都交代清楚。”
林伟明舔了舔干涩的唇：“能给我一杯水吗？”
赵静雯起身，开门喊人端水进来。
喝了水之后，林伟明接着说：“人是何四绑的，何四和他的手底下，负责在酒吧里，挑那些长的特别好看的，男女不伦，挑中了拍照发照片过来，合适了我们就会让他们下手。”
“漂亮不是你们犯罪的理由。”赵静雯一想到向小婉才刚刚满18岁，心里就来气。
林伟明连连说道：“是是是，但是他们就要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这我们也只能按照他们的口味来挑。”
“说是像我们在组织，其实都是那些客人们决定，喜欢的，然后帮他们安排，每人一年给我们三千万，他们直观吃喝玩乐，剩下的全都是我们包揽。”
“一年三千万，一共47个人，一年要收下十几个亿。”赵静雯气氛地拍了一下桌子：“拿人来做交易，你们就没有想过自己有被抓住的一天，等待你们的将会是死刑吗？当真就不怕死吗？”
“怕，就会因为怕死，所以我才会这么配合你们警方，希望你们警方能看在我这么配合你们
份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陆长风道：“我们给你机会了，谁给那些死者机会。”
明堂听到说尸体埋在了别墅里，和陆长风说：“问问他，尸体具体是埋在哪栋别墅的花园里。”
陆长风问道：“你们把尸体埋在了哪栋别墅的花园？”
林伟明：“就是林伟杰的用来囚禁人的那栋别墅。”
明堂立刻找人去别墅里挖死者的尸体，将抓捕工作交给了刑侦支队的宴萧河，自己则是去别墅那边挖尸体。
带着探测工具，一行人在林伟杰家别墅的花园里将所有的花先拔了，随后进行探测。
探测画面传回在显示屏上面，可以看清整个被鲜花覆盖的地方，下面基本都有尸骨，而且保存得十分完善。
封锁之后，便是开挖尸体。
花园里面的土质还算松软，埋的不是很深，底下一米五左右，还是废了他们不少的时间，下午四点多才全部挖完，里面所有的尸骨才显现出来。
或许是因为长期浇水的缘故，导致尸体在潮湿的土壤中没有白骨化，而是尸蜡化，挖出来的尸体保存都还算完整。
足足有23具尸体，其中14具为女性尸体，9具为男性尸体。
法医室手里没有案子的法医，全部都出动，对尸体进行编号之后，做初步的死因鉴定。
原以为，碧湖尸坑就已经是从业生涯里，一个案子里受害人最多的案子了，但当下这个案子的23具尸体，刷新了这个纪录。
涉案人员如此之多，后续想要一一查清楚，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根据林伟明的证词，证实了绑架是由何四执行。
也就是兰宁他们查到的那辆车，开车的人是何四地收下。
由林伟明的供述，审讯结束以后，陆长风立刻安派人去将何四一行人缉拿归案。
陈颜佳则是将保姆所拍摄的照片里面出现的人，一一地都查清楚了，资料放在文件夹里，都是厚厚的一沓。
市局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因此由市局统一下发协查通知，各个片区负责所在区域人员的抓捕，而后交由市局审讯。
涉案人员一大堆，市局审讯审半个月也很难全部审清楚。
而且半个月的时间太久了，从各个区抽调一个队伍，组成专案组，由明堂担任专案组的组长，陆长风担任副组长，由明堂统一负责调度。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明堂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先抓人，抓到人之后立刻进行审理，同步办案进度。
这个案件查清公开以后，势必要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
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最主要的是要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一点都不能遗落，要让所有在这个案件里犯罪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何四本名叫何肆，或许是林伟杰被捕的消息传入他的耳中，这人已经连夜逃往了外地。
他的籍贯在北方沿海城市，兰宁已经发了协查通告，希望当地的警方能够注意，一旦发现何肆回到老家，立刻实施抓捕。
整个春城警界，由于明堂他们这个大案，上下都是忙忙碌碌。
用了整整四天的时间，才将整个案件，从头到尾所有的细节全部查清楚。
郑飞和林伟杰林伟明是好朋友，经常会在凌波小筑消费，找寻自己的猎物。
从前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在境外，后来遇见了江无涯，生了歹意。
便和林伟杰以及林伟明商量，将他在国外的接触的那些，在国内也复制起来，这样就不用不出国那么麻烦。
恰巧林伟明挪用公款在境外欠了赌债，欠款还不上，极为缺钱。
而林伟杰本身就有特殊的癖好，于是三个人就此展开合作。
江无涯是他们第一个目标。
而会所里的那些铂金会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林伟杰和郑飞在国外玩的时候认识的人，林伟杰自己支起炉灶，邀请这些人来体验，而江无涯就是他们拿来给这些人体验的试验品。
经过三年时间的发展，他们这个团体的人员越来越多。
行事也是更加大胆。
之所以凌波小筑一直安然无恙没有人发现他们背后存在非法交易，也是因为很多人并不是在凌波小筑失踪的，他们会跟着猎物，寻找时机下手。
每年失踪人口那么多，这些人分散在春城各个地方失踪，因此没有人将这些人的失踪与凌波小筑结合起来。
凌波小筑背后所涉及产业链也都被差得一清二楚。
可案件到此并没有结束，七位失踪的尸骨还在做DNA比对分析。
而明堂他们还要继续找寻，是谁给他们寄来了照片。
小丁把言与希从头到尾的调查，去言与希的宿舍进行了搜查。
言与希坚持自己没有偷换寄给警方的信封，始终认为是有别人将她的信封做了调换。
在她的宿舍里也没有发现被替换掉的信封，而她的宿舍除了她之外，只有她的室友。
小丁也对几位室友做了调查，排除了她们会替换言与希手里信封的可能。
言与希拒不承认是自己替换了信封，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而他们从觅影俱乐部带回的电脑，技术部门的同事也尝试对视频进行了恢复。
监控摄像头里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从身高上来看，确实不是言与希，对方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
六七月份，大家多穿着短袖，而这个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小丁顺着网吧外面的监控，以及其他铺面门口的监控，挨个去调查。
最终确认了这位自称11号江无涯的人上了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
顺着此人上车后，车子行驶的方向，小丁一路追查，在红绿灯路口看清了这辆车的牌照，然而根据牌照调查，这辆车的车牌注册在凌波小筑会所的名下，但是车型与登记的车型不符合，因此怀疑是一辆□□。
费这么大劲把警方的视线往凌波小筑去吸引，但现在凌波小筑违法犯罪的行为大体已经查清楚，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完善。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挨个路口的监控查看，可最终这一辆车的行驶终点，竟然是在林舒雅家。
这就很令人费解，小丁将这个发现上报以后，所有人都挺意外。
回旋镖竟然扎到了林舒雅的家里。
明堂将他们在觅影的监控录像里录上的男人的身影截图拿给林舒雅进行辨认。
看到这张图的时候，林舒雅就愣住了。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公。
乔瀚宇。
查阅了乔瀚宇的资料才知道，这个乔瀚宇是一名海归，于19年的3月回国，而后进了一家金融公司工作。
后来和林舒雅相识之后，2021年两个人结婚。
乔瀚宇为什么要假扮江无涯？又为什么要寄东西给市局？这让明堂他们都很迷茫。
很快，他们就将乔瀚宇带回市局接受调查。
乔瀚宇文质彬彬的，面对明堂他们，丝毫没有紧张。
陆长风将已经掌握的证据截图洗出来的照片给乔瀚宇看。
乔瀚宇看完，随手放在桌子上。
随后，陆长风又将他们收到的七张照片拿给乔瀚宇看：“这些是你寄的吗？”
乔瀚宇看完，点头承认：“是的，是我寄的。”
陆长风问道：“为什么要寄这些给我们，你又为什么要冒用江无涯的身份？”
“江无涯和我一同在孤儿院里长大，我们的关系非常好，我回国以后，知道了他在精神病院被人烧死，因此我找了当时的护士，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护士将江无涯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和我说了，而后我找到了江无涯的当时在医院里接触过的医生欧阳木，从他那里得知了江无涯的失踪可能和凌波小筑有关。”
乔瀚宇回忆起来，说道：“那时候我们都知道，我们手里没有证据证明江无涯的悲惨遭遇和凌波小筑有关，因此我去接近我的太太林舒雅，意外得知，我的太太和江无涯曾经是高中的同学。”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两个人才走到了一起。”说起林舒雅，乔瀚宇对她感到抱歉：“后来有一次我太太出差，我因为手机不小心放进洗衣机洗了，借用太太的平板，意外在他的平板里看到了她录制的视频，这才知道，她一早就清楚江无涯的遭遇。于是我便暗中搜集了凌波小筑在背后干的那些违法的勾当的证据，这七位受害人，就是我查出来的。”
“那你视频中所说的，28天内，如果我们查不出来在这七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就要炸了春城，是你为了让我们调查这个案件编的瞎话还是？”
乔瀚宇直接被问懵了：“什么视频，什么28天？我怎么听不明白。”
于是陆长风便将那个正义屠夫的视频拿给乔瀚宇看。
乔瀚宇否认道：“没有，我没有给你们寄视频，我寄的只有七张照片加上一封信。”
“你没有寄U盘？里面还有一封信？信里面都写了什么？”
这下懵的是陆长风他们了。
乔瀚宇肯定的点头：“我只是写了一封信，希望你们能调查这七个人的行踪，并且说明了他们的失踪和凌波小筑有关，再无其他。”
这个闭环还是不对，言与希寄给他们的信封里，多了一个U盘，少了一封信。
乔瀚宇说道：“我是用我常用的笔记本写的信，我平常写字比较重，如果幸运的话，应该还能通过铅笔涂描，看到的写的那封信。我确实没有寄过这个U盘。”
郑光汉当时的证词也表明，里面只是一些照片，但是并没提到U盘。
明堂将当时随手拍的信封给乔瀚宇做了一个展示，问道：“这是你寄出的信封吗？”
乔瀚宇看了又看，说道：“这个我真的看不出来，因为这种信封比比皆是，不过这个信封，我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有，你可以查看，是否是相同的材质。”
陆长风离开派人去拿乔瀚宇的笔记本和他办公室抽屉里的信封。
“林舒雅和你说过林伟杰做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乔瀚宇摇头：“没和我说过，我们两个结婚之后基本不怎么回林家，因此和林伟杰的接触也不是很多。不过好像林伟超是知道这一点了，之前警告过林伟杰，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在林家老宅团年，林伟超把林伟杰和林伟明单独叫了出去，叫他们两个不要再继续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去厕所回来，害怕他们拉着我喝酒想出去透口气的时候听见了。”
乔瀚宇说道：“现在老爷子身体不好，还没有立下继承人，不过我们也都知道，集团肯定是交给林伟超，只是这股权到底怎么分配，现在还没有出结论。大家也正在努力地争抢财产，看谁能得到老爷子的青睐，谁就有机会多分。”
明堂突然想起了邱少扬之前的分析。
林舒雅之所以这么大义灭亲地把林伟杰和林伟明供出来，还真的就有可能是为了分家产。
林伟杰和林伟明现在的肯定是必死无疑。
那么分到林舒雅家的家产，到头来全都会进她自己的腰包。
用几年时间，换他自己亲哥所有的财产，也不是不可能。
只能说邱少扬太敢猜了，貌似还猜中了。
毕竟林家的家产不是一笔小的数目，随便分点，都足够普通人快活一生。

第168章 十二
从乔瀚宇办公室取得的信封和警局这边最终收到的信封, 两种信封虽然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材质完全不同。
小丁又一次对言与希进行了审讯。
小丁道：“言与希，这个信封压根不是郑光汉交给你的那个信封, 信封上除了你的指纹，也没有检测到郑光汉的指纹，你的室友无人动过你的信封，那么有且只有一种可能，信封是你替换的, 里面乔瀚宇的手写信去了哪里？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言与希看着眼前这个执着的警察, 已经从开始的配合调查, 到现在变得极为不配合：“我已经说了，这个东西不是我调换的，为什么你非要认为是我调换的。”
“根据你自己所说, 信封你从郑光汉的手里接过来之后, 就放在了自己的包里，直到拿给老奶奶寄给我们明队, 这期间你的包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吧，郑光汉连包里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最终寄往我们市局的信封上只检测出了你的指纹。”
言与希说道：“这个信封就不能是郑光汉调换的吗？非要是我调换的, 如果他看过信件里面的内容, 而后选择调换, 嫁祸给我，这难道说不通吗？”
“那你怎么解释信封上面没有他的指纹, 他是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将信封直接交给了你, 而你也是直接接过信封就装进了包里, 整个过程, 除了你们两个之外，没有第三个人接触过给你的信封。”小丁道：“我们技术部门的同事对你随身携带用来装信封的包也做了检查，上面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其他人的指纹，那么合理推断，信封就是你调换的。”
“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言与希不再回应小丁的话。
明堂和陆长风也在审讯室内观察。
邱少扬刚好和人在附近吃饭，饭局结束以后，便想着来看一看明堂。
明堂他们正在因为言与希的事情而烦恼，言与希拒不认罪，什么都不肯多说。
小丁结束审讯以后，和明堂他们一起回到办公室。
明堂看到了在他们办公室床边站着的邱少扬，快步地朝他走过去：“你来了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
“你不是在观察室听小丁审讯。”邱少扬看他眉头紧锁，问道：“不顺利？”
明堂点头：“不顺利，言与希不肯认罪，大家一直干耗着。她不说出U盘的来源，我们就没办法继续往下调查所谓的要炸了春城这件事是真是假。”
邱少扬说道：“我之前和我的医生利昂一起为FBI办案的时候，其中有一个案件，是通过对比人与人讲话之间，每个词的停顿。就像笔迹鉴定一样，声音也具有唯一性，哪怕是通过变音，每个人的说话方式，停顿，声调也都会有所不同，没有人能够完全地复制另一个人的声音，哪怕音色再像，也不会完全一样，变音以后，还是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区别。你们可以看看国内有没有声音方面的专家，让他帮你们分析一下。”
“你的意思是，让言与希照着视频里的原话读出来，然后拿着这个声音去给声音方面的专家做坚定，看是不是言与希录下的这段视频是这个意思吗？”
邱少扬点头：“是的，不仅可以和言与希的作比对，也可以和其他你认为有可能是录下这个视频的人声音做比对。”
“行，我让他们试试，看看国内有没有能做这方面分析的专家。”
邱少扬打了一个喷嚏。
明堂的心立马就提起来了：“怎么了？感冒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解释道：“交流会现场的空调温度开得实在是太低了，冻的。”
明堂问：“吃药了吗？”
“已经吃了，放心吧。”邱少扬朝明堂笑了笑：“我听说你们把林家几个都抓了。还有一些比较有钱的企业老板也一并都抓了。”
明堂倒也不疑惑邱少扬会知道，毕竟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这一次抓的人确实是比较多，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传开，也不稀奇。
明堂：“多多少少都干了点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抓得有点多。”
“那哪是有点多。”邱少扬听人说抓了四十几个：“春城一半的企业都有人被抓了。”
明堂：“他们要是都和你一样遵纪守法，也不至于被抓。”
“那倒是。”
明堂说道：“所以更加显得你难能可贵，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邱少扬提出这个意见之后，明堂很快就去落实了。
国内还真有这方面的声音鉴定专家，曾经也帮助警方破案。
于是明堂便让言与希和郑光汉以及乔瀚宇三个都进行了录音，打包发给了那位专家。
对方表示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分析，技术上相对来说比较复杂，而且声音还是变声过的，难度会更大一些，对方只能是尽可能帮助他们加快这个鉴定的速度。
陆长风说道：“还得是邱顾问见多识广，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得到。”
小丁趴在椅背上，已经上下眼皮打架：“真希望这次能够找到那个人，我真的快扛不住了。”
陆长风拍了拍小丁的肩膀：“这才哪到哪啊，咱们以前处理的案子，都是很快就能破获，遇到一个复杂的大案，怎么一个个就泄气了，这样可不行。”
小丁道：“这还是第一次处理这样复杂的案子，我感觉自己都快分裂了。”
明堂说道：“我准备把伯迹洋调过来，咱们的人手确实是不够用。”
小丁举起自己的双手：“我双份赞同，以前他说想来我是不乐意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他要是来了也好，还能帮上我们的忙，虽然自大了一点，但专业素养还是过关的。”
明堂看向陆长风：“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可以调过来。”陆长风也觉得伯迹洋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好好培养一样，就会是下一个兰宁。”
兰宁：“？”
兰宁受宠若惊地看向陆长风：“陆队，我在你眼里，已经这么优秀了吗？”
陆长风：“满分一百分，能给你个90分吧。”
小丁忙问：“师父师父，我呢我呢？”
他也期待着陆长风能够给予他高评价。
陆长风看了他一眼，问道：“小丁，你进咱们市局重案大队多久了？”
小丁道：“两年了。”
陆长风说道：“两年了，你自己感觉，你自己做得怎么样？”
小丁挠了挠头，有些羞涩：“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觉得我表现的还好吧，虽然比起兰宁差了那么一点儿。”小丁用手比了一下：“就一点儿。”
陆长风道：“那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你们两个起点不一样，但是小丁，你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期待，你做警察到现在，也才两年多一点，已经做得很好的。”
小丁顿时热泪盈眶：“师父，真的吗？”
“真的。”
明堂说道：“你们都做得很好了，我相信咱们这个队伍，整个云省警界都找不出第二支能够媲美的我们的队伍了。”
明堂他们闲聊的同时，陈颜佳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在整理这个案件截止目前的所有已经掌握的资料。
“明队，截至目前，我们掌握的所有资料里，关于七张照片上的人，在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那么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对案件细节进行公示，让这个所谓的正义屠夫知道，我们警方已经完成了对七个人身上发生的故事的调查结果。”
明堂说道：“很显然，这个案件现在还没有结束，对方想要的肯定不仅仅是把发生在这七个人身上的事情调查清楚这么简单。”
陆长风也有同感：“起初我们以为冒用江无涯姓名的这个11号是在主导我们警方调查这个案子，想要替江无涯讨回公道。可现在查清楚11号，也就是乔瀚宇，本意只是想要我们去查凌波小筑，乔瀚宇目的明确只指凌波小筑。而背后想要替江无涯报仇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现在这个正义屠夫的真正目的，究竟是想要搞垮凌波小筑，还是想要恐怖袭击，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明堂说道：“根据乔瀚宇给我们警方写的信来看，乔瀚宇在信中明确地表明了，这七人的失踪都与凌波小筑有关，他是将矛头直指凌波小筑的林伟杰和林伟明二兄弟，目的十分明确。可这个所谓的正义屠夫，将这封信替换掉，换成了一段录制的视频，以春城作为百姓的安全来胁迫警方，必须要对凌波小筑进行调查，且把时间限制在28天之内，从一开始就给我们警方造成了很大的一个恐慌，不论春城是否有炸弹，一定要逼着我们在28天内查清所有的一切。根据现在的结果来看，我们所查清的真相，一旦公布，整个春城乃至国内，必然是要掀起腥风血雨的。”
“如要被有心人恶意引导，警方不作为这口锅我们肯定是要背得实实在在。”往深了想，这个正义屠夫，到底是在和凌波小筑做斗争，还是在和春城警方做斗争？
“我怎么觉得这是冲着我们警方来的。”兰宁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其实还有一点儿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盛宴的出现，像是特地给我们警方送来证据，根据盛宴的证词，是他偶然间听到有人议论凌波小筑当年发生的事情，而后联想到了江无涯，才会想去凌波小筑调查，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盛宴就像是有心之人特地安排的一样。”
陆长风：“我也是有同样的感觉，盛宴的出现太巧合了，而且盛宴听到关于的有人谈起SM的谈话时间是要早于乔瀚宇将信件交给郑光汉，让他寄出给警方的时间。我起初觉得盛宴和那封寄给我们的信是个双保险，如果信我们没有收到，那还有盛宴能够引出凌波小筑，但后来仔细地考虑了其中的因果关系，我觉得不对劲。”
明堂问陆长风：“哪里不对劲？”
陆长风说道：“如果没有那封信，我们就不会去凌波小筑调查，也就不会遇到盛宴。所以双保险这个说法并不成立，信没有送到我们手里，盛宴这一环就起不了任和的作用，而盛宴也说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会和警方报案。”
“你是觉得引导盛宴的人和给我们寄U盘的人是一伙人？”明堂顺着这个思路思考，“我觉得这样不太能说得通。这一环里，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首先，乔瀚宇通过郑光汉给我们寄出信件，他这个选择是临时起意随机的，当时参与游戏的人，都有可能成为给我们寄信的人。而郑光汉没有直接把信寄出，而是转给了言与希，这一环同样不可控，乔瀚宇也不能保证郑光汉不会偷看信件，郑光汉把信件给言与希，也同样是临时起意随机选择，他也保证不了言与希不看信件。”
小丁道：“明队，我有些糊涂了。郑光汉将信件给言与希属于随机选择，但是这封信的是言与希的手上出了问题，里面的手写信被替换成了正义屠夫的视频U盘，如果这个正义屠夫不是言与希伪装，那他是怎么保证这个视频到我们手里的？”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每一环都刚好卡住，卡地可谓是严丝合缝。”明堂道：“背后在掌控全局的人，如何保证每一环都不出错？”
陆长风说道：“我们重新捋一遍。盛宴听到关于18年底凌波小筑有人因为SM被折磨疯了是本案最早的一个时间节点，然后才是乔瀚宇将信给郑光汉，而后郑光汉再转给言与希，信件在言与希手里，里面的手写信变成了U盘，而后再寄给警方，由我们调查到凌波小筑后，盛宴再出场，引出江无涯，我们顺着江无涯一路查到了欧阳木，再通过欧阳木那里确定了江无涯出事就是和凌波小筑有关，通过对路口监控的深扒，运气好撞上了林舒雅，林舒雅大义灭亲直接将江无涯受虐的事情和视频证据交给我们，而后通过证据我们抓了林伟杰，通过她的保姆又将其他人相继抓获。”
明堂突然间明白了重点：“这件事始终是围绕着凌波小筑和江无涯在展开，但这里面最关键的一环，其实是林舒雅手里的视频证据。这才是我们能够直接抓捕林伟杰的关键证据，虽然前面那么多看似始终和江无涯有关，是有人一直在将重点往江无涯身上引导，想要构建出一个替江无涯报仇而想要搬倒凌波小筑的虚拟形象。实际上搬倒凌波小筑的林伟杰和林伟明，最大的受益者是林伟超和林舒雅。”
想到这一点，明堂不禁怀疑邱少扬是不是开了上帝视角，怎么能够猜得这么准？撇开所有的干扰项之后，最大的受益者确实是林舒雅和林伟超。
陈颜佳听他们分析了这么多，也一直在跟着他们的思路走，明堂说完自己的推断之后，陈颜佳才提出自己的疑问：“明队，林舒雅当年救了江无涯，没有立刻和警方报案，而是等了这么好几年之后，突然之间大义灭亲，而乔瀚宇和江无涯又是孤儿院一起长大的，这两个人如果是合作关系，一个为了给江无涯报仇，一个为了得到财产，这两条线岂不是正好和我们本案的两条主线重叠。”
“乔瀚宇在证词里面提到了林伟超知道林伟杰和林伟明两兄弟之间干的那些勾当，要求他们两个不要继续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又引出了股权分配的事情，会不会是想让我们把注意力往林伟超的身上集中，比起林舒雅，排除了林伟明和林伟杰，林伟超才是林家分配财产中最大的受益者，因为林舒雅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公司最终肯定是会落在林伟超的手里。”兰宁说道：“这一招剑走偏锋，如果把林伟超一起拉下马，那么林舒雅虽然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但是乔瀚宇呢？”
杨猛听了他们所有人的分析，脑袋已经大了：“真是一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究竟是林伟超想连着林舒雅一起干掉，还是林舒雅和乔瀚宇合谋，把几个哥哥全都拉下马自己独占财产？”杨猛觉得都有可能。
兰宁道：“明队，我们明天要再重新审讯一下林舒雅和乔瀚宇吧。”
之前他们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凌波小筑和林伟杰犯罪的事情上，没有对其中乔瀚宇和林舒雅的动机详细地分析。
今天详细拆开来分析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动机确实很奇怪。
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间点寄出信件，为什么偏偏限定查案的时间只有28天，这个案件里确实还是存在很多的疑问。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林伟杰和林伟明肯定是死刑。
明堂点头：“明天重审。”
陆长风说道：“我们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个人？”
明堂：“谁？”
“欧阳木。”陆长风说道：“乔瀚宇通过护士知道欧阳木，这一条路线，是不是与我们很相似，我们都是通过欧阳木的证词确定了江无涯遭受性-虐-待才和凌波小筑有关。只要查江无涯，最终就肯定可以查到欧阳木。欧阳木和江无涯非亲非故，不惜砸掉一百多万也要找到凌波小筑对江无涯实施性-虐-待的证据，盛宴想要以身犯险是因为他喜欢江无涯，那么欧阳木帮助江无涯真的是因为他心怀正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长风对陈颜佳说道：“颜佳，你查一查这个欧阳木和江无涯，还有没有其他的牵扯。”
“好。”

第169章 十三
早上九点。
明堂和陆长风对乔瀚宇进行二次审讯。
乔瀚宇十分淡定。
距离将他释放, 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
他只是给警方寄了照片和一封信，只能算是匿名提供线索，恐吓与他无关。
照常来说, 案件调查清楚之后，他就会被无罪释放。
明堂和陆长风再次走进审讯室，乔瀚宇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这次由明堂负责审讯。
明堂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在7月2号将信寄出？”
乔瀚宇不太明白明堂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时间很重要吗？”
明堂：“回答问题。”
乔瀚宇表示：“刚好那天有空，刚好那天准备好了所有的证据。”
“你既然已经从林舒雅的平板电脑里看到了江无涯受到侵犯的视频，这作为最直接的证据, 你为什么不把这段视频寄给警方？”
视频证据能够直接揭露林伟杰的犯罪事实，这才是最重要的证据。
如果真的想要帮江无涯复仇, 交出视频, 才应该是最直接的最有效的方法。
有便捷方法不选用，偏偏要选用寄照片。
乔瀚宇面色凝重，看着明堂的眼神, 也多了几分难过。
“江无涯是我一起长到大的好兄弟, 他受人侵犯，我怎么能将他被侵犯的视频再传播出去？”乔瀚宇情绪变得低落, 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所以我选择了以照片的形式寄给你们。”
明堂问：“那你将照片寄出给我们警方的事情，你太太事先知道吗？你太太知道你在调查江无涯的事情吗？”
乔瀚宇摇头：“我太太并不知道这一切，这都是我的个人决定。”
明堂：“那你和欧阳木还有联系吗？”
乔瀚宇：“有, 因为江无涯的事情, 我一直在保持联系中, 他会和我同步他的调查进度，不过他那边始终没什么收获。”
明堂：“你没有将自己调查的结果, 和欧阳木同步？”
“没有。”
“为什么？”明堂对此表示疑惑。
乔瀚宇道：“我觉得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明堂：“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 为什么欧阳木和江无涯非亲非故, 却要帮他至此？”
“他们并非非亲非故。”
看来感觉欧阳木对他们有所隐瞒。
明堂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瀚宇说道：“他们两个是亲兄弟, 这是欧阳木亲口和我所说，江无涯出生后不久，他妈妈带着江无涯去市场里面买东西，然后被人不注意偷走了孩子。”
“欧阳木是怎么确定江无涯就是他弟弟的？”
乔瀚宇道：“欧阳木说他弟弟在左腰上有一块棕色的月牙形状的胎记，所以在医院里看到江无涯身上带有的胎记时，他就知道这是他的弟弟，保险起见，他做了两个人的DNA鉴定，证实了他们确实是亲兄弟。”
“欧阳木的母亲因为弄丢了孩子一直都在深深地自责，后来变成了失心疯，没多久就跳楼自杀了，这也是他选择成为一名心理医生的原因。”乔瀚宇说道：“欧阳木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弟弟，才刚刚找到江无涯没多久，江无涯就死了，因此他一直想要查清楚在江无涯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替自己的弟弟讨回一个公道。我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和他同步我的调查进度。”
欧阳木为什么会隐瞒自己和江无涯的血缘关系？
这点令明堂十分费解。
结束审讯之后，明堂和陆长风又去审问了林舒雅。
林舒雅倒也是很淡定，她已经见过自己的律师。
基于她在这个案件上提供了关键性的证据，并且当初警方也没有调查到关于江无涯失踪的事情，对林伟杰的犯罪事实，她并不存在瞒报或者做伪证的行为，因此也不构成包庇罪。
而她救下江无涯后，也是将他送至警局附近，本意也是希望江无涯能够自己走去警局，被警方救助，从而能够展开调查。
所以只要配合调查结束，她就可以离开警局，不用承担任何的刑事责任。
因此林舒雅此时只是在静静地等待警方放自己离开。
明堂问道：“林女士，对于你丈夫在暗中调查林伟杰犯罪证据这件事，你知情吗？”
林舒雅摇头：“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是你救了江无涯这些事情，他都一概不知吗？”
林舒雅点头：“是，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我救了江无涯这件事，除了林伟杰以及林伟明，剩下就是我和江无涯本人知道。”
明堂：“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下定了决心，将林伟杰犯罪事实向我们警方举报？”
林舒雅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些年一直积压在自己的心里，这让我内心很不舒服，所以你们找到我，我决定将事实和你们讲清楚，帮助你们的同事，也帮助我自己，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吧。”
但不论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她也不会说出来。
就算是为了争夺家产，将自己的亲哥送上断头台。她没有虚构事实，由于警方之前并没有和她询问过林伟杰是否犯罪，也不存在瞒报和包庇的行为，只是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间一个合适的情景下，将这一切都揭露出来。
真正让明堂和邱少扬没有想到的，是欧阳木和江无涯的关系。
陆长风说道：“看来我们要去见一见欧阳木了。”
明堂很是赞同：“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和江无涯是兄弟的事实，他想要掩盖什么？”
明堂和陆长风一同前往心理咨询中心。
他们到的时候，欧阳木正有病患在，于是明堂和陆长风在外面等待。
大约过了半小时，欧阳木的病患离开之后，明堂和陆长风才得以见到欧阳木。
欧阳木笑看着他们，问道：“二位此次来找我，是还有什么想和我了解的吗？”
明堂问道：“欧阳先生，我们从乔瀚宇处得知，你与江无涯是亲兄弟，在此之前，你为何对我们进行隐瞒？”
欧阳木原本是端起杯子喝水，闻言，又将杯子放回了桌上，靠在椅背里，以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坐着。
看了明堂一会儿，才说道：“对此我确实是有所隐瞒。”
“为什么要隐瞒？”明堂问道。
欧阳木说道：“这也是我偶然之间发现，他是我那位自幼被人拐走的弟弟，我将这段关系隐瞒下来，也是不想让你们怀疑我提供给你们的证词存在作假的嫌疑。”
“我弟弟死无对证，我担心你们觉得我是为了给弟弟报仇，才会将线索指向凌波小筑，所以我隐瞒下了这一层关系。”
陆长风问道：“那你为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乔瀚宇也在寻找江无涯遭受性-虐-待的证据。”
欧阳木解释道：“你们也没有问过我还有没有其他人在查这件事，所以我就没有说。”
欧阳木不解地问：“乔瀚宇是出了什么事吗？”
明堂道：“具体的案件细节我们不能和你透露。”
欧阳木表示理解。
明堂说道：“不过你弟弟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很快彻底查清一切，警方就会将我们所查清的一切公布出来。”
“谢谢。”
从咨询中心离开，明堂和陆长风返回市局。
陆长风说道：“我觉得欧阳木应该还有隐瞒。”
“我也有相同的感觉。”
只是欧阳木隐瞒的是什么，他们很难查得清。
还有盛宴意外听见的内容，难道真的是巧合？
但是这点无从去求证。
现在仅剩下的疑点，就是所谓的正义屠夫，究竟是不是言与希。
乔瀚宇和林舒雅相继释放。
无论这夫妻二人是否合谋将林伟杰和林伟明送上断头台，在这一起案件中，他们两人确实是没有违法犯罪。
现在一切就等着声音鉴定的结果。
三天后，明堂他们收到了这位声音专家给的反馈。
证实了视频中正义屠夫的声音和言与希的声音相吻合。
即便存在着变音，最终的鉴定结果也是吻合。
拿着这份报告，明堂和陆长风对言与希又一次进行了审讯。
言与希：“怎么，之前那位警官，已经不审理我的案子了吗？”
明堂道：“我们手里有一份声音鉴定报告，言与希，这份报告的鉴定结果，你与视频中自称是正义屠夫的人，鉴定结果是一个人。对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言与希冷笑：“不可能，你诈我。”
明堂直接将报告推过去：“你可以自己看，负责鉴定声音的这位专家，是国内声音鉴定方面的权威专家。”
“这怎么可能？”言与希难以置信。
这样的反应，已经足够证明，这份鉴定报告的真实性。
明堂问道：“为什么要录制这样一段视频？”
言与希仔细地将明堂给她的鉴定报告从头看到尾，在鉴定结果那一栏写着鉴定结果为同一个人。
合上报告，言与希说道：“因为，我觉得那封信写得不够，你们可能不会认真查，所以我制作了视频。”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违法的。”明堂对此很是气愤：“那你在视频所说的炸弹，是真是假？”
言与希笑嘻嘻的说：“当然是假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警方，是不是会重视这个案件，是觉得春城的百姓安危重要，还是觉得国际交流会和脸面更为重要？”
明堂大不理解：“你这么做图什么？图把自己送进监狱？”
言与希道：“我也没想到你们警方还能通过声音来进行鉴定，而我都已经变音了，你们还能鉴定得出来。”
“现在的技术手段远比你想得要先要先进得多。”
言与希：“很幸运，春城有你们这样的警察，可有些地方，就没有你们这么好的警察了。”
明堂道：“如果你将那封信原封不动地寄给我们，你就不会面临牢狱之灾。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到底在图什么？”
言与希：“因为我不相信你们警方。”
“所以信封上面检测不到郑光汉和乔瀚宇的指纹，是因为你将信封的外包装换了。”
言与希点头：“没错，是我换的。”
明堂问：“被换下来的信封和信你弄去了拿了？”
“粉碎机粉碎了。”
案件至此，所有的疑点都已经查清楚了。
明堂和陆长风他们也终于可以松口气。
言与希因为一个视频，后半辈子基本是要毁了。
对于春城来说，这样的乌龙是好事，这意味着春城是安全的。
后续所有的证据补齐以后，案件就可以进入结案流程。
正式结案以后，重案大队全体将会放假半个月。
伯迹洋的调职通知已经下派到泌阳市局。
“伯迹洋，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伯迹洋揣着疑惑，跟李燕山去了办公室。
李燕山问道：“小洋啊，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呀？”
伯迹洋满头疑惑：“为什么好端端地要问我愿望是什么？”
李燕山：“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就给你实现了呢？”
“成为云省最优秀的刑警。”伯迹洋信心满满的说。
李燕山：“&#183;&#183;&#183;&#183;&#183;&#183;”
“这个不行，下一个。”
伯迹洋：“我妈别给我张罗相亲对象了。”
李燕山：“这个也不行，再换一个。”
伯迹洋又想了想，说道：“去重案大队。”
“这个行。”说着，李燕山就把明堂的调职通知交给了他：“这个愿望，可以实现了。”
伯迹洋：“？？？？”
“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
伯迹洋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里面赫然是一封调职通知书。
伯迹洋被正式调职至春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收到通知三日之内，前往市局进行报到。
逾期未到，视为放弃此次调职机会。
伯迹洋直接在原地蹦了起来：“啊啊啊啊师父这是真的吗？”
“是。”李燕山的脸上，布满褶皱，此时也是难掩喜悦之情。
师徒如父子，李燕山是拿伯迹洋当儿子对待的。
伯迹洋用力地亲了一下调职报告。
接着，用力地抱住李燕山，泪洒当场。
“师父，我真的被市局看中了。”
李燕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次是明队给你机会，你要好好珍惜，跟着他好好学，给我们泌阳刑侦支队争光。”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跟着明队学习的。”
李燕山老泪纵横：“行了，去和你的同事们，好好的道个别，然后回去和家人说清楚，去市局报道吧。”
一心想要进市局，可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伯迹洋反倒有种失落的感觉。
—
得知江无涯的事情已经被调查清楚。
盛宴对此很开心。
江无涯的墓地在公墓，盛宴买了一束花过去，给江无涯扫了墓。
“往后，可以好好生活了。”
随后便去了酒吧，将自己喝了一个烂醉。
一如往常，盛宴醉倒在酒吧里。
“先生，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盛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便彻底地趴下了。
那人扶着盛宴，刚走出酒吧，便被人拦了去路。
“你谁呀？”
戴着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说道：“我是谁，不用你管，放开他。”
“你说放开就放开？”
话音刚落，对方便被一脚踹倒在地。
在盛宴也跟着倒地之前，对方接住了盛宴。
被踹到的人，见这人不好惹，便也识相的不再上前招惹。
扶着盛宴拦了一辆车出租车，对方和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地址正是盛宴的家。
盛宴家的密码是电子锁，对方开锁十分顺畅。
将盛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随后对方便下床要离开。
在他还没走出卧室，盛宴就做起了身。
“江无涯，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那人停住脚步，回头，取下口罩。
依旧是一张帅气的脸，但是却一点也看不出江无涯的影子。
盛宴起身下床，走到他的身边，问道：“既然你要躲着，为什么又要管我？”
“为什么不躲一辈子？”
“世上已经没有江无涯，江无涯埋在了北山公墓。”
男人比盛宴高出半个头，重新戴上口罩，说道：“我叫欧阳宸。”
盛宴说道：“我从来不认识什么欧阳宸，江无涯，你既然已经改头换面，为什么还要出现？”
“你在害怕什么？”盛宴一步步逼近：“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没有你聪明？”
“为什么试探我？”盛宴将江无涯推到后背紧贴墙壁：“说话，为什么试探我，是想试探我对你的感情有几分真吗？”
“不是。”江无涯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想过试探你。”
“那你为什么不一直躲着？”盛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挂在下巴上：“你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想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为什么现在又出来，你不怕我和明堂他们举报你还活着吗？”
江无涯：“你不会。”
“那你为什么不一直躲着？”盛宴问：“我想从你这里听一句真话，就有这么困难？让你说一句喜欢我，就有这么困难？”
江无涯擦掉盛宴脸上的眼泪，说道：“江无涯已经脏了，配不上你了。宴宴，以后少喝一点酒，伤身。”
盛宴将江无涯抵在墙上，说道：“江无涯配不上我，可江无涯已经死了。站在我眼前的人，不是叫欧阳宸吗？”
“欧阳宸，你配得上我。”
盛宴摘掉江无涯的帽子和口罩，看着那张，一点江无涯的影子都没有的脸，说道：“你要做江无涯，那你就别再我的面前自称欧阳宸，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你要做欧阳宸，就别拿江无涯对盛宴的那份感情来对我，我当江无涯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再不提起，眼里只有欧阳宸。”
“江无涯还是欧阳宸，你选一个。”
“宴宴。”
盛宴松开了他：“我知道你的选择了，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宴宴是独属于江无涯的称呼。

第170章 八月与你（日常）
7月25日, 案件正式结案。
明堂将结案报告一并上交给陈局。
明堂：“陈局，说好的给我们放半个月的假，这该履行承诺了吧。”
“放放放。”陈局挥手示意明堂离开。
明堂回到办公室,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看他沉着脸，众人屏息凝神，心想，既然明堂脸色都这么难看了，说明这个假期是没了。
明堂在他们的注视下走进办公室。
在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里, 平静地说道：“放假。”
“哦，早就预料到了。”小丁一脸失望地说。
随后感觉哪里不对。
兰宁和杨猛已经疯了。
“终于放假了。”
明堂和陆长风相视一笑。
陈颜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本小姐终于可以睡个美容觉了。”
小丁直接一声尖叫：“陈局我爱你！”
伯迹洋来重案大队报到才十天的时间, 还没完全融入重案大队, 先给他放了十五天假。
明堂问：“迹洋，放假准备干吗啊？”
伯迹洋挠头：“没什么想干的，回家打游戏吧。不过依照我妈的性格, 八成要给我相亲。”
“你们呢？”明堂问。
兰宁先说：“我回家一趟, 很久没有回家了，我妈之前总打电话喊我回去。”
陈颜佳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道：“我要睡觉, 手机一关，谁也别想找到我！”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们的手机都不能关机。
陈颜佳看向刚才勇于和他爸表白的小丁：“小丁, 你呢？”
小丁挠了挠头, 羞涩又腼腆地说：“我要趁着这个假期, 去见一下我女朋友的父母。”
大家都惊了。
“小丁，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啊。”陆长风笑着说：“都还没带给我们看一眼, 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小丁挠头笑着说：“等我们见完家长了, 就带给你们看看。”
“弯道超车啊。”杨猛捂着自己的心口：“简直不给人留下活路啊。”
同样作为大龄单身男青年的兰宁也是同样捂着心口：“感觉自己不仅吃到了狗粮, 还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陆长风作为在场最大的那一个, 恋爱经历为零，才是最伤的那一个。
兰宁看向陆长风：“陆队，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师母啊？”
陆长风拍了拍明堂的肩膀说道：“等你们明队当爹。”
明堂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明堂说：“你们陆队打算孤老终生，将来退休了直接住养老院，一天没事就和老头老太太听歌下棋吹牛。”
陆长风满意的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啊，谈恋爱那么麻烦，谈个屁的恋爱。”
明堂：“活该单身。”
陆长风看向杨猛：“杨猛你干吗去？”
杨猛嘿嘿一笑：“我去找我同学玩。”
陆长风：“男的女的，结婚没有？”
明堂：“你查户口呢？”
陆长风道：“这不是问清楚，免得到时被骗了。”
杨猛说道：“男同学。”
“这大家都说了自己放假要干吗，作为我们的队长，明队，你不说说你假期的打算，是不是说不过去了？”陆长风饶有兴味地看着明堂。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明堂说道：“等你们邱顾问忙完了，一起去度假，过一下我们的二人世界。”
“秀我一脸。”
明堂道：“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我请大家吃饭，也当做是给迹洋的入队欢迎了。”
“好哦。”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聚一聚了。
晚上下班以后，明堂他们一起在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火锅。
邱少扬没有时间过来和他们一起，所以就他们自己吃。
饭后各自散场。
陆长风问明堂：“你是去找邱顾问，还是回家？”
明堂说道：“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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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风本来是想蹭车回去，如今看来蹭车是蹭不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邱少扬在公司附近住着，刚回国那段时间，他就住在公司附近，方便他去公司上班，原本他住在这边去公司比较近，后来才搬去明堂买的房子。
最近公司事情多，下班早了，明堂他们有案子没时间陪自己，邱少扬就住自己的房子。
明堂也有钥匙，密码也知道。
快到邱少扬住的小区，明堂发现后面有车跟着自己。
拿捏不准对方是干什么的，就没敢进邱少扬的小区，而是往邱少扬公司开去。
麒麟地产附近有一家大型的百货超市，明堂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后，迅速地躲了起来。
没一会，就看到跟着他的那辆车也进了地下车库。
对方四下看了又看，没找到明堂，竟然就找了个车位把车停下，车辆下来两个人，从停车场进入商场。
而另外两个就留在车上，守株待兔。
明堂躲在死角，很难被人发现，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盯上自己，也不能确定这些人的身份。
于是只能联系自己在交警队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查一下这辆车的车主信息。
很快朋友就把车辆信息发来给他。
车辆登记在安保公司的名下。
明堂拿捏不准对方想干什么，直接让同事帮忙报警，联系附近最近的警察过来。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两辆警车按照明堂提供的位置，将那辆跟踪明堂的车包围住。
一共八名穿着防弹衣，持枪的警察面对车山的跟踪者喊话：“车上的人下来。”
车上两个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警察给围了。
只好下车用双手抱头。
警察对他们进行搜身以后，明堂站在两名警察身后问道：“是谁让你们跟踪我的？”
其中一位跟踪着说道：“我们也是受人雇佣，专门保护你安全的。”
“受谁雇佣？”明堂问道。
跟踪着说道：“我们也不清楚，领导下达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我们就是领工资办事。”
另一个说：“我们对你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保护你的安全而已。”
明堂：“赶紧问问你的上司，是谁让你们跟着我的。”
对方立刻就给自己的领导打去电话，将现在的情况讲清楚后，得到了答案，回答明堂：“说是邱少扬，邱总。”
警察领队问明堂：“明队，你认识吗？”
明堂点头：“认识，应该是乌龙，辛苦你们跑一趟。”
警察领队摆摆手：“这都是小事。”
警察走后，那两个人安保也有些囧。
明堂说道：“你们别跟着我了。”
从驾驶座下来的那位说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明警官，您别让我们为难。”
明堂问：“你们跟着我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按照这个时间来算，应该就是他和邱少扬被跟踪之后，邱少扬就找了人跟随保护他。
不过由于他近期注意力都在案子上，而且也没有离开市局，所以也没有发现邱少扬在他的身边安排了人。
一想到邱少扬花了钱，明堂就觉得，要是不让人跟着吧，邱少扬的钱就白花了。
没办法，只能任由对方一路跟着他到邱少扬的小区外面。
对方将车停在小区楼下。
整个小区都是邱少扬他们公司开发的，邱少扬住的这条是当初精装修的样板房，后来为了上班方便，直接改了一下变成了他家。
所以这些安保人员的车辆也能够进入他们小区。
就停在单元楼下面。
邱少扬参加了一个饭局，由刀锋牵头，给他介绍一些春城本地比较能说的话的人认识，因此回家得比较晚。
凌晨才到家。
换鞋的时候，看到家里的鞋柜里多了一双鞋，就知道明堂来了。
明堂坐在客厅里，客厅里没开灯。
邱少扬刚把灯打开，就看见明堂坐在沙发上，给他吓一跳。
“在家里怎么不开灯啊。”
明堂说道：“刚刚睡着了，听见你开门的声音，才醒来。”
走到他身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邱少扬说道：“也不是很多，不小心把酒洒在外套上了。”
说着便把外套脱了放到一边的沙发上，问明堂：“你们案子都结束了吗？”
“结束了。”明堂帮邱少扬拆掉领带：“放假15天，这次有足够的时间陪你了。”
邱少扬勾住明堂的脖子：“是吗？”
“当然。”明堂亲了邱少扬一下：“让我抱一会儿，这次案子忙起来，你也忙国际交流会，忙得我都没有好好地和你相处。”
“我这边儿也就还有五天就结束了，重要的那些交流团队也差不多已经陆续回国了，除了最后一天交流会结束的晚宴，其他时间我也可以不用去了。”
“那是不是有时间，可以和你老公享受二人世界了？”明堂捧着邱少扬的脸一通乱亲。
邱少扬的呼吸逐渐加重，人也往明堂的怀里贴，恨不得直接软在明堂怀里：“是啊。”
邱少扬摸着明堂的喉结，被明堂把手握住：“别撩拨我。”
“现在撩都不让撩了吗？”邱少扬环住明堂的脖子，脱掉拖鞋，整个人踩上明堂的脚背：“重吗？”
明堂用了一提，邱少扬就挂在他的腰上了。
“不重。”明堂说：“轻多了，这半个月，我给你做饭吃，争取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去你的。”邱少扬轻笑：“谁要胖了。”
明堂：“胖了摸起来手感好。”
“意思是现在不好吗？”邱少扬捏住明堂的脸：“这还没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嫌弃起来了？”
“我妈见你瘦了要天天唠叨死我的。”明堂说道：“你也知道，老太太现在退休了，一天在家里没事干，不是关注你的新闻，就是催我姐赶紧生孩子。”
这次邱少扬站在陈婉那边：“要是明媚准备生孩子，那确实要抓紧了，她比我还大点儿吧，这岁数可算大龄产妇，再过两年生，危险可比现在大得多。这倒不是说妈急着抱孙子，这是从明媚自身安全角度考虑。”
“她和赵新亮正在努力中了。”明堂说道：“别着急，说不定年底就能传来好消息，明年家里就能多个小人了。”
“那样也好。”
邱少扬盘算着：“到时候你问问明媚，愿不愿意给我们一起养，将来我的财产，都给她孩子继承吧。”
明堂：“上千亿家产，说送人就送人，不心疼啊。”
邱少扬笑：“你要是能生，你给我生一个，那就不送人了。”
“那我可没这本事。”明堂说道：“现在也不着急，万一将来同性婚姻合法化了，咱们领养一个，好好教育，接你的班。”
邱少扬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和明堂说了：“其实我的班子，接不接我倒没那么在意，将来我要真的老了，管理不动了，我就打算卖掉一半的股权，让国资入场，或者无利转让。”
“白送？”明堂有些惊讶。
邱少扬看他惊讶的模样说道：“这没什么好惊讶的，钱对我来说，真的就是数字。其实爷爷就有此打算，我当初在国外养病，爷爷担心我好不了，当时就和裴叔商量过，转股给国资，然后让我拿分红，这样我后半生也能生活得很好。后来我好了回国，这个想法才搁置掉，其实公司做得这么大，也算是国内比较大的民营企业了，没有国家的扶持，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所以我就想如果我真的管理不动了，卖或送给国家，都是比较好路，留下足够我们养老的钱就行了，多的全用来做慈善。”
明堂听到此，不仅有些感动：“你们是真正的民族企业。”
邱少扬道：“麒麟地产建设的初心，就是为了带动西南地区经济共同富裕，论员工待遇，我们麒麟地产肯定是整个西南地区乃至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也带动了整个西南地区的经济发展，去年统计了一下，连同旗下的控股公司，应该是增加了十几万个就业岗位。国家是人民的国家，把公司交给国家，其实也算是交给了人民。将来真的有这么一天，爷爷他们应该也都会感到开心。”
明堂点头：“那肯定会。”
“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包了馄饨。”
“贤惠。”邱少扬奖励性地亲了明堂一下：“不吃了，不饿，现在比较想吃你。”
“现在凌晨了，你明天不上班？”明堂咬了邱少扬一下：“你就不怕我让你明天上不了班。”
“不怕，我们明队，有的是分寸。”
到底明堂没舍得折腾邱少扬，让邱少扬睡了个好觉。
早上送邱少扬去公司上班以后，明堂回了自己家。
太久没回家，家里的花草倒是长得还不错，邱少扬让良姨帮忙照顾的。
家里良姨也是给他们收拾得整整得整整齐齐的。
中午明堂回了趟邱家老宅。
老爷子走后，邱少扬也很少回老宅，老宅这边就是裴老爷子和良姨两个人守着。
老爷子走了，良姨也不用伺候谁。
邱少扬曾经提议让良姨退休，每年工资照开，良姨不同意，依旧是帮着邱少扬守着老宅。
裴老爷子更是固执。
裴老爷子跟着老爷子一辈子，年前的时候帮着管理公司，老了就帮着管家里大小事。
说两人是雇佣关系，其实更像是亲兄弟，也像是亲家。
裴侑旻和邱晟麟是得到了家里认可的，这么些年，裴老爷子和裴侑旻也都是一直和他们自己家人一样住在家里。
明堂回到老宅，老爷子正带着草帽，在花园里面摘茉莉花，准备晒干了封存起来做花茶。
良姨看着漂亮的花，就见了插在花瓶里。
家里始终是保持着整洁的样子，一切就和老爷子走之前一样。
裴老爷子看到明堂回来，问他：“这是休息了？”
明堂点头：“是，休息了，回来看看你们。”
裴老爷子笑呵呵的：“我晒了挺多茉莉花，你到时候给你爸妈拿几罐。”
“好。”
明堂帮着老爷子一起摘花。
家里没有老爷子，感觉确实是不一样了，但是裴老爷子他们依旧如初，对邱家忠心耿耿。
下午良姨炖了邱少扬喜欢的喝的莲藕汤。
知道邱少扬不能回家吃饭，便让明堂给邱少扬送过去。
连带炒的菜一起打包都给了明堂。
良姨说：“我就不留你在家里吃饭，你去和少扬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不香。”
“好。”
明堂带着饭菜去邱少扬公司。
到的时候邱少扬在开会。
良姨是连着裴侑旻的份一起准备了。
明堂给邱少扬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在办公室等着，便在邱少扬的办公室里等着邱少扬开完会回办公室一起吃饭。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邱少扬和裴侑旻一起走进办公室。
明堂：“裴叔。”
裴侑旻朝明堂笑了一下：“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明堂道：“前段时间忙案子，现在忙完了。”
“哦。”
三人一起坐下在办公室里吃晚饭。
邱少扬不知道是因为良姨做的菜的原因，还是因为明堂在的原因，吃饭都比平常多吃了一些。
裴侑旻说道：“还是爱吃良姨做的菜。”
明堂见状说道：“这段时间反正我也休假，就回老宅给你们打包良姨做的饭菜送来吧。”
裴侑旻：“不用这么麻烦，你来回两头跑都要好几个小时，而且要是天天让良姨做，她又要劳心费神地想着给我们做什么菜。”
邱少扬也说：“是啊，太麻烦了，你有这个时间，就好好休息，之前案子连轴转，好不容易给你放了假，就别受这份累。”
“那听你们的。”
吃完饭，邱少扬还要继续工作，明堂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一起下班。
裴侑旻下班路过邱少扬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们两个这样，想起以前他和邱晟麟也这样。
邱晟麟没案子就来公司接他下班，他加班的时候，邱晟麟也是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想起邱晟麟，裴侑旻无奈地笑了笑。
真是年岁越大，越是想着他。

第171章 八月与你（日常）
陆长风在放假的第二天, 就定了北上的机票，说是要回一趟学校，看看自己的老同学。
明堂知道他真正想见的人是谁。
自打井玏搬出家之后, 便再也没和陆长风联系过。
陆长风嘴上说的不在意，其实心里一直放不下。
当初年假的时候也是北上，不过没见到井玏，看得出来陆长风挺失望。
这次明堂只蝓蟋希望他能够见到井玏，两个人能好好地谈一谈。
邱少扬原是打算和明堂一起过个周末, 裴侑旻却让他休假一周。
裴侑旻原话说的是：“趁着我现在还有精神，帮你管着公司, 你们两个多出去走走逛逛, 别等你老了，想出去了却又没那个劲头。”
在裴侑旻强烈的要求下，邱少扬休假一周, 和明堂准备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度假。
刚好七月份邱少扬正忙的时候, 他们有个度假村开业，当时剪裁仪式邱少扬没有去, 是副总去的。
据说环境不错，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
邱少扬和明堂商量了一下, 两个人之前也确实都累了, 找一个能静下来享受生活的地方, 确实比那些人潮拥挤的特色景点更适合。
平常工作的群里，变成了他们分享日常的群。
明堂翻着群力的内容。
杨猛成功和自己的同学面基, 两人一起在当地吃尽美食。
兰宁也陪着爸妈出门度假, 一起爬爬山, 拍了不少照片。
家里的弟弟很有摄影天赋, 一点儿没浪费兰宁的长相，张张拍出大片的效果。
小丁也和女友见了家长。
大家都是体制内，家庭氛围不错。
倒是小丁显得格外的紧张，一直在群里咆哮式表达自己内心不能言表的情绪。
陈颜佳真的就如同她说的那样，打算放假多少天，就睡多少天。
伯迹洋一点儿没说错，回家第二天，家里就安排相亲。
每天相一个，个个不重样，个个都失败。
倒不是伯迹洋长得不好看，是伯迹洋不想结婚不想谈恋爱，一心只想做个好警察。
明堂看着他们有趣的分享，也拍了一张放了一个大箱子的后备箱发到群里。
陆长风：【去哪？】
陈颜佳：【这是要和邱顾问一起出去度假了吗？】
兰宁：【狗粮要来了，快跑啊。】
明堂回道：【少扬他们新开发的度假村，在山里，据说环境不错。】
邱少扬看他笑吟吟的，问道：“笑什么呢？”
明堂说道：“秀恩爱呢。”
邱少扬凑到明堂身边，看他手机里的聊天内容，看完以后嫌弃道：“就一个破行李箱，也叫秀恩爱？”
拿过他的手机，邱少扬换了个手，与明堂十指紧扣，然后打开相机拍照，接着拍了他们同款的情侣鞋子。问道：“比心会吗？”
“会。”
两只手合起来比了一个心，邱少扬拍完，一键三连，将这三张照片发到明堂的群里。
做完这一切，将手机还给明堂，顺便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淡定地戴上墨镜：“学着点儿，这才叫秀恩爱，你刚才那个不算。”
明堂将后备厢的车门关上，另一只手将邱少扬的腰搂住，用力一捞，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撩完就想跑？”
“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明堂用实际行动让邱少扬服气。
车开出两里地，邱少扬都没缓过来。
“我还真是不能小瞧你。”邱少扬揉着自己的脸：“我感觉你再亲一会，我下巴就得脱臼。”
邱少扬不禁怀疑：“找你这么个卷法，我会不会有一天舌头被你卷断。我现在是不是说话都大舌头了。”
“好着呢。”明堂趁等红绿灯的时间，伸手在邱少扬脸上捏了一下。
一路阳光明媚，风景宜人。
邱少扬带着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两小时后，抵达度假村。
明堂负责停车，邱少扬去找度假村服务中心拿他的房间钥匙。
度假村这边的管理一早听说邱少扬要来，早就已经准备了最好的观景房间。
度假村还提供汽车美容服务，明堂将钥匙交给管理员。
行李箱都不用他拿，会有人帮他拿。
邱少扬看度假村的负责人如此兴师动众，说道：“我不是来视察，把我们当做普通的顾客就行，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来度假。”
负责人连声应是。
摆渡车将他们连同行李一起送到了他们的房子。
住的是山顶最好的豪华三层别墅，自带游泳池，健身房，观影室，以及厨房，还有一个早上可以看日出，傍晚可以看日落，晚上可以看繁星闪烁的露台。
别墅配备司机和厨师，需要的时候，通过房间配备的电话联系前台就可以，平常不需要的时候这些人是不会出现打扰他们度假。
所有的车都停在山下，一律放在山下统一保管，山上都是使用摆渡车。
厨房里的冰箱里蔬菜水果鱼虾鲜肉应有尽有。
五星级度假村的标准确实做得不错，邱少扬对此很满意。
邱少扬站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远方层岩叠嶂的山峰。
明堂将衣服都挂好，走到他的身边，问道：“站在这里不晒吗？”
“还行。”邱少扬呼吸着山里新鲜的空气：“到了这里，就有种归于平静的感觉，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自然节奏就慢了下来。”
明堂靠在栏杆上赞同的说：“这种慢节奏也好，能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彼此。”
邱少扬走向明堂。
阳光下，人影交叠。
明堂抱起邱少扬回到卧室，关上门。
邱少扬躺在床上，笑意直达眼底：“大白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明堂将透光的窗帘拉上，室外看不到室内。
“明明是你撩拨在先，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邱少扬：“那你惩罚我吧。”
—
傍晚，明堂端着吃食放在楼台的桌子上。
傍晚的山里很凉爽，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带起门边的窗帘飘动。
邱少扬窝在楼台的沙发里，怀里抱着抱枕，看着天边的晚霞。
明堂倒了两杯酒。
晚霞余光落在邱少扬的脸上，衬托得他人也柔和了几分。
这样的傍晚，两个人都很享受。
邱少扬挪开抱枕，拖鞋明堂就给他放在旁边，他偏不穿。
地板是木质的，但是别墅的工作人员打理得很干净。
桌子不大，面对面两个人刚刚好。
邱少扬的脚踩在了明堂的脚背上，有意无意地用脚趾挠明堂的脚腕。
明堂问：“对于今天的惩罚，可还满意。”
邱少扬抿了一口酒，面不改色：“继续努力。”
明堂喂了邱少扬一块儿肉：“指示收到。”
夕阳落山，天边只剩下一点红。
山里路边树上绑着的彩灯随之亮起，照亮了丛林之间的路，却不至于太影响观景人的体验。
休息够了，两人一起去楼下的观影室内，看了部青春爱情的片子。
也有悬疑的片子可以选择，但这种片子最终会成为他们探讨的话题，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播放。
昏暗的房间里，屏幕成了唯一发光点。
邱少扬躺在明堂的怀里，片子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睡着了。
明堂关掉显示屏，搂着邱少扬，在观影室内睡了一夜。
早上邱少扬先醒，他一动明堂就跟着醒了。
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五点钟。
明堂说道：“现在上楼，说不定还能看一场日出。”
邱少扬伸出手，明堂二话不说，直接抱着邱少扬上楼。
有腿，邱少扬不想用。
有男朋友，为什么不能让男朋友抱。
他和明堂的私下相处，他总是会事事依赖明堂，适当的示弱和撒娇，是可以增进两人之间感情的。
这是邱少扬从他叔叔和裴叔那里学到的。
邱晟麟警察比武大赛的冠军，回家以后还不是要裴侑旻亲亲抱抱举高高，裴叔可享受这一切。
所以邱少扬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没交往以前，矜持。交往以后，只想和明堂贴贴。
能赖在明堂身上绝不起身，谁还不是个要人照顾的小宝贝，在家里黏人示弱靠明堂，也不影响他在外面干架打人。
如果他什么都独立，什么都自己来，赚的钱还比明堂多，那明堂的存在感就会削弱。
因此，他只管伸手。
如明堂所说，他们赶上了日出。
到露台的时候，天边刚好一抹红。
早上的山里有些凉，明堂拿了个毯子把邱少扬裹住。
邱少扬贴在明堂的身上，将自己身上的毯子也给他盖上：“一起盖。”
吃过早餐之后，邱少扬和明堂决定一起下山走一走，去呼吸一下林间新鲜的空气。
林子里修了很多石梯可以供他们深入山林。
每个岔路口都有路标的指示牌，方便人知道自己的位置。
两人顺着石梯往山下走，与往上爬山的人迎面相遇。
邱少扬侧让路边，让他们先过。
随后和明堂继续往下。
娱乐设施多在山脚下，有提供钓鱼的鱼塘，也有摆渡车可以载着他们去附近的景点逛一逛。
明堂和邱少扬坐在提供鲜榨果汁的铺子歇息。
吹着店里的空调，用着店里的WIFI。
迎面走进来的人，让明堂和邱少扬都有些惊讶。
对方看到他们，也是一愣。
“明警官，邱总，好巧。”
明堂回头，看到盛宴，朝他笑了笑：“好巧。”
确实巧，距离春城一百多公里外还能遇上。
紧接着，便有一个比盛宴高半个头，和盛宴穿着一样的运动鞋，带着一样帽子的男生走进店里。
盛宴稍微有些慌张。
明堂和邱少扬都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盛宴。
盛宴和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欧阳宸。”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就在不久前，还在对着江无涯念念不忘，转头就有了新的男朋友，是不是有些过于的迅速了？
邱少扬踢了明堂一脚。
明堂这才道：“明堂，算是盛宴的朋友吧。”然后指着邱少扬说：“我爱人，邱少扬。”
邱少扬和盛宴都直接呆了。
爱人这个称呼是他们两个都没想到的。
不过看着人家两人手上都戴着戒指，盛宴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妥。
邱少扬惊讶于明堂会用爱人这样的称呼来介绍自己。
他以为会是男朋友。
欧阳宸礼貌地朝他们笑了笑：“你们好，我是盛宴的男朋友，欧阳宸，很高兴认识你们。”
明堂道：“一起坐坐？”
盛宴看向欧阳宸。
欧阳宸：“好呀。”
邱少扬换到了明堂的身边。
盛宴和欧阳宸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两个人点了橙汁。
明堂问道：“你是来旅游，还是来度假？”
盛宴道：“度假来了，很久没有出来散散心，所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你们呢？”盛宴看着他们。
邱少扬说道：“和你们一样，前两个月我们都太忙了，他忙案子，我忙交流会，连见面的次数都少，一起吃顿饭都是奢侈，所以出来待一段时间，增进一下感情。”
盛宴表示很无语：“你们两个还需要增进感情？”
邱少扬反问：“为什么不要？感情要用心去维系，不然新鲜感过去了，就只剩下鸡毛蒜皮了。”
盛宴肯定地说：“别人或许会，但是明队不会，他就认准邱总了，谁都拐不走。”
欧阳宸在一边说：“我也不会。”
明堂对这个欧阳宸实在是好奇，究竟怎么把盛宴拿下的，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欧阳宸和盛宴对视了一眼，笑了一下：“酒吧认识的。”
盛宴无奈耸了耸肩：“你们也知道，我一年365天，有360都在酒吧里泡着。”
欧阳宸回忆起他们初见的时候，说道：“他喝得醉醺醺的，我和朋友他们一起玩，看到有个男的想对他图谋不轨，趁着他喝醉想对他坏事，就见义勇为了一下，谁知道他就赖上我了。”
“这倒是像你的作风。”明堂对盛宴说。
盛宴捂脸：“别揭我的老底啊。”
欧阳宸轻笑，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宠溺：“你敢干，还不让人说啊，这么霸道。”
盛宴哼了一声：“那怎么不见你把我推开，顺势就把我抱上了，还对我动手动脚的。”
“好好说，明明是你对我动手动脚，又是叫老公，又是叫哥哥的。”欧阳宸小小的傲娇了一下：“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钓鱼，早就看中我了，故意钓我呢。”
盛宴朝邱少扬挑了一下眉，有点儿小得意，转头看欧阳宸：“怎么着，这是吃干抹净之后，开始后悔了？”
“怎么敢。”欧阳宸说：“是怕你后悔。”
盛宴：“小爷我做事从不后悔，你要敢跑，我打断你的三条腿。”
邱少扬和明堂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两个斗嘴。
这倒是符合盛宴这个人，妖里妖气的，人洒脱，性格也好。
欧阳宸道：“你当着警察的面说着谋杀亲夫大逆不道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明堂：“休假期间，没有持证上岗。”
盛宴扬起下巴：“看到没，警察不管小两口拌嘴。”
明堂说道：“小两口拌嘴我不管，家/暴的话，我还是要管的。”
盛宴撇嘴：“他天天晚上家/暴我。”
明堂也是无语了：“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黄色。”
盛宴嬉皮笑脸地看着他，说道：“你敢说你晚上不家/暴邱总吗？”
邱少扬轻咳一声：“你们斗嘴就算了，怎么还捎带上我了。”
盛宴耸肩，语气无辜地说：“是你们家明队先起的头，说我满脑子黄色废料。”
“事实就是如此啊。”
盛宴凑近了邱少扬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拿下这个木头桩子的？他生活里是不是特无趣啊。”
邱少扬看了看明堂：“不木啊。”
“还不木啊，我当初在酒吧撩他的时候，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和我说‘抱歉，不约。’”盛宴哈哈大笑。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邱少扬和欧阳宸都眼里带刀看着盛宴。
“你撩过他？”
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
盛宴赶忙闭嘴，完菜。
高兴过头了。
现在最想刀死他的人，不是欧阳宸，欧阳宸哄一哄就好了，大不了让他放开折腾。也不是邱少扬，明堂哄一哄就好了。但是明堂，想要刀他的眼神已经藏不住了。
盛宴赶紧双手合十，朝他们鞠躬：“当时年轻不懂事，几位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狗命。”
邱少扬手里的果汁杯子被捏得咯吱作响。
明堂的眼神仿佛再说：你等着，哄不好我要你好看。
欧阳宸冷笑一声：“看来还是折腾轻了，皮痒了。”
盛宴这下是真的感觉不妙了。
看来这次没个几天是别想下床了。
早知道就收着点。
看他们如此，明堂突然没头脑的和欧阳宸说道：“辛苦你了。”
盛宴：“？”
“怎么就辛苦他了？明明我才是辛苦的那一个。”
明堂：“让你多读书，你非要放牛。”
邱少扬笑的头都低下去了。
盛宴一脸懵逼，看向欧阳宸，被欧阳宸将头推开：“喝你的果汁。”
邱少扬喘过气来，说道：“明堂的意思是说辛苦欧阳宸收了你这个妖精，没说他晚上家/暴你辛苦了。”
盛宴一囧。
随后三个人都没绷住。
盛宴捂住了脸，这是真的没脸见人了，还抽了一只手在欧阳宸的腰上掐了一把：“你笑个屁，不许笑，不然晚上你别想进门。”
邱少扬笑地抱着明堂的胳膊：“我真的没有想过，盛宴这么好笑。”
明堂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也没想到。”
努力地憋住，实在是憋不住。
盛宴用帽子捂住自己的脸：“在笑我生气了。”
“不笑了不笑了。”
欧阳宸在盛宴的头上摸了一把。

第172章 八月与你（日常）
“你们是准备继续逛逛, 还是回去了呀？”
明堂看着外面的太阳极大，不太想出去逛了。
盛宴看向欧阳宸：“你想继续逛逛吗？”
欧阳宸说道：“你不是说想去钓鱼吗？”
“哦对啊。”盛宴问明堂：“你们去吗？”
明堂问邱少扬的意见。
邱少扬看着外面这么大的太阳，摇头：“不想去, 太阳大，晒人。”
明堂说道：“那我们就回去了，你们慢慢逛。”
“冰箱里也有菜，要不你们晚上到我们住的地方，大家一起吃顿晚饭？”邱少扬询问盛宴的意思。
盛宴：“好啊, 那我们看看能不能钓到鱼，钓得到我们晚上一起吃鱼。”
邱少扬和明堂坐着摆渡车回去。
盛宴和欧阳宸去找管理员拿了渔具钓鱼。
备着钓鱼竿, 盛宴快步的来到欧阳宸的身边。
Ｙ/_ＵＸＩ回想着他说的话, 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想不到你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不然呢？”欧阳宸接过盛宴背上的包，挂在自己的肩膀上，还腾出一只手牵盛宴：“在他们面前露馅, 让他们知道我就是江无涯吗？”
欧阳宸说：“除了你,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认出来我是谁。”
盛宴突然快走了两步，然后拦在了欧阳宸的面前：“欧阳宸, 要和我结婚吗？”
欧阳宸敛去笑容，看着盛宴认真的样子：“你求婚也是这么随便的吗？”
“这么多年了。”盛宴说道：“我要是不喜欢你了，早就换人了。江无涯, 我不是随便开口的。”
明堂大大方方地介绍邱少扬是自己的爱人时, 盛宴先是很惊讶, 接着就是羡慕。
盛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说道：“江无涯，我不想错过你, 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 我也想像明堂和邱少扬那样, 明堂是个警察, 邱少扬是顶级富豪，他们都尚且如此大方透明地表露自己对彼此的爱意，我也想要。”
“我知道。”欧阳宸伸手在盛宴的头上揉了一把：“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原本是想等你确定自己不会返回，不会觉得我过去的遭遇对我们来说不是障碍，我再和你求婚，把你拐到国外去，领个证。虽然你无法成为江无涯名义上的爱人，但江无涯给不了你的，欧阳宸可以给你。”
盛宴：“那我就当你愿意了。”
盛宴顿时便笑得像花一样：“无论你是江无涯，还是欧阳宸，我都喜欢 ，我喜欢的人是你，名字并不重要，你叫二狗子我也喜欢你。”
“明堂那句话真的没说错。”
盛宴不解：“哪句话？”
欧阳宸道：“让你多读书，你非要放牛。”
盛宴：“嫌弃我没文化啊，但我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的。”
“可给我们宝贝厉害坏了呢。”欧阳宸笑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温柔：“你要不要再叉会腰。”
盛宴摇头：“腰疼，不叉。”
明堂和邱少扬回到别墅，明堂打开冰箱，问邱少扬：“你中午吃什么呀？”
“你看着做，你做的我都爱吃。”
一路上邱少扬都在回想着盛宴和欧阳宸之间的相处。
“盛宴和欧阳宸那样的相处模式挺好的，挺舒服。”
一个在闹，一个在笑。
明堂洗了一点儿水果带给邱少扬：“怎么，看到人家小两口相处得好，转头开始嫌弃起自己家的下堂夫了？”
“没有。”邱少扬连忙否认：“我是觉得每一对恋人都会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像我们都是成熟稳重的人，相处起来也不会太跳脱，现在这种老夫老妻的模式也挺好。”
明堂说道：“盛宴这样的妖孽，换做别人，还真的未必能够降得住，欧阳宸对他的喜欢，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邱少扬回想欧阳宸看盛宴的眼神，说道：“恨不得眼睛就长在盛宴的身上，时刻关注盛宴的动态，看盛宴如视珍宝。”
明堂突然就想起了陆长风当初说他的话，和邱少扬说：“陆长风也这么说过我的眼睛就跟长在了你的身上一样。”
“是啊，看得我以为我脸上有东西。”邱少扬喂了明堂一颗葡萄：“人不借助外力，永远无法看到自己的模样。”
明堂亲了邱少扬一下，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
“所以你大可不必羡慕别人，别人也会羡慕我们。”
邱少扬点头。
邱少扬羡慕的是盛宴的肆无忌惮，羡慕盛宴身上有他没有的率真。
这些是他从出身便不具备的，是他的聪明和生活环境导致的。
下午盛宴拎着自己钓的鱼来找明堂和邱少扬。
走进他们住的地方，盛宴说道：“我原本是想预定这间房的，可惜人家说有人提前预定了，但是没想到我又以这形势进来了。”
邱少扬坐在岛台边，明堂在另一边，看着他们钓的鱼，有些犯难。
“鱼买的都是人家杀好的，我不会杀。”
欧阳宸道：“我来吧。”
取下擀面杖，欧阳宸对着鱼头就是两棍子，直接把鱼敲晕了，然后开膛破肚把内脏什么的都弄出来。
明堂看他如此娴熟，“经常做饭？”
欧阳宸点头：“是，基本都是自己做，我胃不是很好，外面买的很多吃不了，都是自己做。”
“挺娴熟的。”明堂说道：“我做得也就是勉强能吃，少扬不嫌弃。”
欧阳宸笑了笑：“孰能生巧。”
酱油是新的没有开封，为了把里面的塞□□，欧阳宸用的力气大了一些，结果酱油溅出来了一些，衣服被弄脏了。
明堂道：“我带你去换一件吧。”
欧阳宸：“没事，不影响。”
“这个还是要尽快洗掉，不然衣服就不能要了。”
明堂带着欧阳宸上楼，找了一件自己的短袖给他。
他比欧阳宸高不少，但是短袖这种宽松一些也不怕。
欧阳宸倒也没什么避讳，当着明堂的面就换了衣服。
脱掉了衣服，明堂才看见他的身上都是纹身。
“纹这么大一片，要花不少时间吧。”
欧阳宸点头：“是没少花时间，从图案设计到全部纹完，然后补色，前前后后大概是半年的时间。”
“图案还挺复杂的。”
猛然间，明堂看到了他侧腰上，有部分类似于月牙的凸起，虽然有纹身遮盖，还是能看得出来。
瞬间就想到了江无涯。
从楼上下来，明堂细细地打量着两人。
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呀？”
盛宴：“一个月。”
欧阳宸说道：“准确说是27天。”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已经好几年了呢。”邱少扬听到他们认识才只有27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盛宴笑着说：“是吧，我其他朋友见过欧阳宸，也这么说，有些人就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只需要一眼，便是一生。认识他以前，我不理解一眼万年，认识他以后，我理解了。有些人，太过于惊艳，只需要一眼，便可以终生难忘。”
欧阳宸看着盛宴，眼神包含爱意：“是，一眼定终生。”
“我想要你。”邱少扬说：“是这样吗？”
盛宴八卦地看着明堂和邱少扬：“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我一直很好奇。”
邱少扬看着明堂，说道：“我一开始，挺讨厌他的。”
盛宴一脸认真：“为什么？他让你不开心了？”
明堂对此也很好奇：“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你对我敌意那么大，处处怼我。”
回想起邱子玉的案子里，邱少扬和明堂第一次见面，邱少扬轻笑：“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审讯室里，我是犯罪嫌疑人，他是负责审讯我的警察。他就坐在我的对面，一身浩然正气，与其说是我讨厌他，不如说是我讨厌我自己。曾经我也和明堂一样，身穿警服，守护正义，看到一身正气守护正义的明堂，我就会想起我回不去的曾经。”
“我的从警生涯十分短暂，那是我怀念的已经逝去的青春，也是我再也无法回去。”邱少扬说道：“其实明堂令我影响最深刻是所有人都不敢我问，还会不会回到警察队伍，他却问了。”
盛宴将视线转向明堂：“明队，那你当时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明堂回忆自己当时问出这句话的原因，半晌，说道“就是想知道，所以我就问了。”
盛宴问明堂：“你对邱总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第一印象。
“前奏。最开始查案的时候，他看似配合，其实处处不配合，总是怼人，说话也是很欠打的那种。”明堂对上邱少扬期待的目光，说道：“随后我见识到他凶狠的一面，在所有每天的聚光灯只逼我们春城警方的时候，也是他站出来，为我们春城警方证明。我永远记得他说的那句：‘曾经我也身穿警服，为受害者伸张正义，我相信我身后这栋楼里的每一位警察都和曾经的我一样，会全力以赴查明真相。’”
“我的天呐。”盛宴直接对邱少扬花式崇拜：“邱总，你也太帅了吧。”
邱少扬：“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明堂：“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盛宴直接大胆猜测：“明队，一定是你先动的心吧。”
明堂坦率点头：“是，我先喜欢上他。有些人的爱情，像你说的那样，一眼万年。而有些人的爱情，细水长流，如春天的雨，夏天的风。我对少扬，始于人品，陷于才华，终于颜值。我先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后见识到了他的才华和能力，最终沉迷在他的颜值。”
盛宴撑着头，对着邱少扬左看右看，心有同感：“我第一眼见邱总的时候，也不觉得他有多好看，不是令人惊艳的长相，要说令人惊艳，那还得是我们陆队，妥妥的市局警草一般的存在。但是随着和邱总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在各大媒体或者是新闻频道看到他越来越多之后，我发现邱总属于越看越好看的类型，骨感美。”
邱少扬抿了一口咖啡：“夸我就夸我，怎么还带拉踩。”
盛宴花痴的笑着说：“那没办法，谁让陆队长得那么帅。”
欧阳宸眯起眼，手里已经拿起了餐刀：“有多帅？”
盛宴赶紧说：“没你帅。”
邱少扬和明堂相视而笑。
盛宴问：“那你们谁先表白的？”
邱少扬：“你猜一下。”
盛宴：“我觉得是明队吧，明队的性格很直爽。”
“那这大概是你明队唯一一次不直爽的时候吧。”邱少扬叹了口气：“差点我们就错过了。我那时候对他刚刚有点儿心动，他也准备追我，然后出现了小插曲，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回来了，而明堂因为一些事情退缩了，那时候我也曾犹豫过，一边是我放在心里很多年的旧爱，一边是和我朝夕相处后惺惺相惜的新欢。”
结果显而易见，邱少扬选择的是明堂。
盛宴十分好奇：“所以，新欢是怎么赢了你的旧爱？”
邱少扬说道：“灵魂契合吧，明堂他更加懂我，我们也更有话题，更加默契，而且他也是个很优秀的人，有些人错过了，就真的是错过了，当他再回到你身边，哪怕你对他有旧爱的滤镜，可当他对你表白的时候，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没有了。意识到这一点，我就确定了我喜欢的人是明堂。”
盛宴低头抹掉了眼泪。
邱少扬见他哭了，忙问：“怎么了这是？”
盛宴抽了两张纸，低头擦眼泪，擦完摆手：“没事，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盛宴：“我也曾经错过了一个人。”
一错过，差点就是一生。
明堂问道：“是江无涯吗？”
盛宴点头：“是。”
明堂看向邱少扬的不经意间，瞥了欧阳宸一眼。
盛宴说：“我曾经很喜欢他，勇敢地追求，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也不管他怎么看我，尽管他最终也没有回应我的喜欢，但我努力了。”
说着，盛宴就爆哭了，情绪完全收不住。
欧阳宸走到盛宴的身边，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宴宴，以后有我。”
盛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得知江无涯死在精神病医院的盛宴当时真的感觉命都被抽走了。
他连江无涯疯了都不介意，无视护士警告江无涯可能会伤害他毅然决然地走向他，即使面临被伤害的风险，也要去拥抱他。
这种感觉只有深爱的人才会懂。
对于盛宴来说，哪怕江无涯是傻了，瞎了，聋了，瘸了，贪了他都不介意。
可当他在外面努力地想办法，要将江无涯接出去亲自照料的时候，收到了江无涯因为和别人抢自己留下的手表而被人烧死在精神病医院的消息时，他是真的无法接受。
江无涯失踪的那段时间，盛宴天天去警局，能动用的关系全都用起来，恨不得把春城翻个底朝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说哪里有符合体毛特征的尸体，他都要去看上一眼，确认不是他。
这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懂。
所以当江无涯觉得自己已经脏了，配不上盛宴，可对于盛宴来说，他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偶然听见有人说起18年发生在凌波小筑的事情，也不是偶然，是欧阳木刻意的安排，就是想看看盛宴对江无涯的感情是否还存在。
对于盛宴来说，哪怕只是一个可能，他也能为此豁出去。
不惜以身犯险，表面答应了明堂和陆长风不会只身犯险。
可陆长风他们忙于查案的时候，盛宴天天去凌波小筑，一天都没落下。
次次把自己喝得烂醉，也是想给别人可乘之机钓鱼。
听着别人的故事，留着自己的眼泪。
他不去问江无涯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不去问江无涯消失的时间干什么去了，也不问江无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打听他是如何变成欧阳宸的。
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毫不过问。
如果江无涯要下地狱，他毫不犹豫会追随。
哪怕欧阳宸和江无涯长相上已经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盛宴也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他喜欢江无涯，喜欢的不是他的外貌。
而是所有人都在诟病他是个gay的时候，江无涯的挺身而出，替他遮挡不善的目光，替他教训口出恶言的人。
是江无涯给了曾经的盛宴活下去的勇气。
哭完以后，盛宴也释怀了。
没有一字一句责备了江无涯。
可江无涯却陷入自责。
明堂感觉这个气氛已经不适合他们再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来做饭。”
盛宴推着欧阳宸：“去，帮忙做饭去。”
欧阳宸捧住盛宴的脸，当着邱少扬的面，用力地亲了盛宴一下，随后去帮明堂一起做法。
盛宴看着眼前这个，除了背影无一处再像江无涯的人，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外涌出。
邱少扬给他递着纸巾。
虽然不知道盛宴为了什么而哭，可盛宴哭的时候，有多伤心，他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人与人之间的情绪，是可以互相影响的。
明堂已经猜出了欧阳宸的真实身份。
在江无涯的案子里，江无涯没有做错任何事。
至于江无涯是如何换了身份，逃生火海，并且彻底地改头换貌回到盛宴的身边，明堂也不想追根溯源。
有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
该查清楚的案子查清楚，该抓的犯罪分子一个不漏，足以。
欧阳宸也知道明堂已经识破他就是江无涯。
但明堂没有拆穿他，或许也是可怜他和盛宴。
欧阳宸，只是盛宴的男朋友欧阳宸。

第173章 X集团（日常+剧情）
晚间, 邱少扬开了一瓶酒，盛宴喝得有些多。
等吃完晚饭之后，欧阳宸帮着明堂收拾了厨房。
再去看盛宴, 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邱少扬：“要不你们今晚睡在这里吧，还有空余的房间。”
欧阳宸拒绝了邱少扬的提议：“我背他回去吧，他喝醉了有时候会耍酒疯，闹起来在你们这里会影响你们休息。”
邱少扬见他不想留下，也就没有多说：“那我帮你们叫个摆渡车。”
“不用麻烦。”欧阳宸将盛宴背起：“我们住的地方离你们不远, 我背着他回去，几步路就到了。”
“那你们路上慢点。”
邱少扬和明堂送着他们出门,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明堂搂着邱少扬回家。
邱少扬接了一杯温水, 打开电视，看着财经新闻：“你也发现了欧阳宸其实就是江无涯吧。”
明堂点头，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邱少扬道：“盛宴说他撩过你, 当时欧阳宸反应那么大, 可当盛宴说起自己曾经喜欢过江无涯，还为他哭得那么伤心的时候, 欧阳宸的眼里一点醋意都有，有的只是心疼，所以我猜, 他应该就是江无涯。”
“你是怎么知道的？”邱少扬好奇地看着明堂。
明堂：“我带他上楼换衣服, 看到他上身衣服遮住的地方, 基本都有纹身覆盖，如果不是纹身狂热爱好者, 那就说明他有什么东西想要掩盖。乔瀚宇曾经给我说过, 欧阳木认出江无涯, 就是凭江无涯腰上的月牙形胎记, 虽然江无涯身上的胎记被纹身遮挡了，但还是能依稀看得出来。”
邱少扬替他接上没说完的话：“加上他和盛宴之间那种非一日累积下来的熟悉感。”
“没错。”
“你没有拆穿他，是不是意味着，不打算追究？”
如果明堂要追究清除一切，邱少扬也是支持的。
不过站在盛宴的立场，邱少扬觉得明堂不要追根溯源比较好。
明堂道：“此事，你知我知，盛宴知，欧阳宸知。”
邱少扬翻身，骑坐在明堂的腿上。
明堂：“这是要为了盛宴和欧阳宸向我献身了吗？”
邱少扬：“你就说要不要吧。”
“送上门了，哪有不要。”明堂压低声音说：“我又不是柳下惠。”
—
欧阳宸将盛宴背回了他们的住所。
将盛宴放到床上。
盛宴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欧阳宸：“你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盛宴从背后趴在欧阳宸的肩膀上，跪坐在床上：“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我的苦肉计，而不是我的真实感受呢？”
欧阳宸反手一捞，盛宴就坐到了他的腿上：“宴宴，这两年让你受委屈了。”
盛宴摇头：“你回来了，我就不委屈。”
欧阳宸：“以后不会离开你了。”
“我知道。”盛宴勾住欧阳宸的脖子，头靠在他的右肩上：“欧阳宸，我爱你。”
“我也爱你，宴宴。”
欧阳宸吻上盛宴，混着他们的眼泪。
他紧紧地抱着盛宴，害怕失去：“宴宴，没有你，我也活不下来。”
盛宴不太能理解。
欧阳宸说：“被人折磨的时候，我一开始确实是很想死，尝试过自杀，但我真的自杀以后，我想起了你，我想我早就已经喜欢上了你，我愿意对你好，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是gay，我还是走向你，不畏惧别人的眼光，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我一直没有正视自己的情感。我当时就觉得，我要活下去，不管是怎样的非人折磨，还有一口气我都要活下去，我要见你，要和你表明的心意。”
“以前我真的很傻，如果我能够回到我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我肯定会跑上去告诉你，我喜欢你。”
盛宴原本是在哭的，可听他说道后半句，破涕为笑：“那我肯定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
欧阳宸：“为什么，像我这么帅。”
盛宴：“跟你帅不帅没有关系，直男被gay表白直男会害怕，直男和gay表白，gay也会害怕。”
欧阳宸也笑了：“那你会接受我的表白吗？”
“你刚刚那个，算表白了吗？”盛宴脑子里一头雾水：“不是，你和我表白，这么敷衍了事吗？这是把人吃干抹净以后，开始摆烂无情了吗？”
欧阳宸捏了盛宴的脸：“是你霸王硬上弓在线，随便求婚在后，我就随随便便告个白，不过分吧。”
“看你今晚表现吧，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在考虑接不接受你的表白。”
—
邱少扬睡到下午三点才起来，睡在了影音室内。
明堂寻思着，他应该是唯一一个在外度假还要负责洗床单的客人吧。
站在露台边缘眺望远方，收回视线时，看到了半山腰和他同款露台上飘着同款的床单。
瞬间觉得洗床单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回到影音室内，邱少扬正在看手机。
明堂上床，身上热乎乎的，邱少扬嫌弃地推了一把：“别贴过来，烫。”
“太阳晒的。”明堂脱了短袖扔到一边，这才贴上邱少扬：“晚上吃啥？”
邱少扬哼了一声：“你觉得我这样，晚上还能吃什么？”
“你看，是你昨晚缠着我，现在又怪我做得太过。”
邱少扬想踹他，抬腿就不舒服，改用手揍：“便宜全给你一个人占了，还不准我说你两句。”
“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算什么吗？”
明堂：“什么？”
邱少扬：“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堂掀起被子直接将两个人裹住。
邱少扬惊恐道：“你要干嘛！”
明堂：“睡下午觉，早上洗床单，累了。”
“活该。”
盛宴才是摆烂摆得彻底，直接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不乐意下床。
吃了睡睡了吃，反正欧阳宸由着他闹。
他和欧阳宸两个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在这里享受二人世界，只要钱到位，他们能在这里住到死。
明堂和邱少扬就不同了。
邱少扬就一周的假期，和明堂折腾几天躺几天就过完了。
走的时候，邱少扬让负责人不要和盛宴他们收房费，费用从自己的账上扣。
盛宴续房知道这事的时候，邱少扬都已经回到公司开始工作了。
盛宴通过明堂要到了邱少扬的微信。
中午正吃饭，邱少扬看到了盛宴的好友邀请，通过了他的好友。
盛宴：【从今日起，我也是拥有顶级富豪微信好友位的人了。】
邱少扬：【你可以大胆一点，说你拥有了一位顶级富豪做好友。】
盛宴：【要是没有欧阳宸，我就追你！】
邱少扬：【那你追不到，你抢不过明堂。】
盛宴：【多谢邱总免了我们的房费，等我回了春城，请你吃大餐！】
邱少扬：【好，我和明堂等着你的大餐。】
明堂的假期还剩下几天时间，回了一趟石城，去看看他的爸妈。
听说他们两个已经出去玩了一个礼拜，陈婉先是很开心，随后又责怪明堂，竟然都没有把邱少扬带回来。
明堂看他妈已经偏到外太空的心，倒是一点也不吃醋。
盛宴说要请吃饭，是特地的赶在明堂收假前回了春城请他们吃饭。
生怕自己回来晚了，到时候明堂收了假，就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吃饭。
明堂当晚原本是要去接邱少扬下班，路上遇到了堵车，被堵在了半路。
于是邱少扬便让明堂直接去和盛宴汇合，他这边司机送他过去。
明堂也不知道见面堵车要堵到什么时候，便按照邱少扬的意思，在岔路口掉头，换了一条路去找盛宴他们二人。
邱少扬如往常一样，在大门口上了车。
司机说道：“今晚怀荣路堵车，据说是发生了十几辆车连环相撞导致的，我们走另外一条路。”
邱少扬：“行。”
司机绕行到公司后面的双向两车道，前往盛宴发来的饭店地址。
路过加油站，司机去加了油。
邱少扬看着后视镜里那辆跟过来的车，隐约觉得是被跟踪了。
便和司机说：“姚司机，等下你多绕两圈。”
“好。”姚司机在开过两个红绿灯路口之后，就发现了身后有车辆在尾随他们。
姚司机立刻联系了自己的上司，对邱少扬说道：“邱总别担心，我已经上报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
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方，很快前后左右上来了四辆超长的大车，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将他们裹挟在了其中，完全没有超车的机会。
邱少扬果断地选择地选择了报警，随后和姚司机说：“找机会冲出去。”
姚司机：“好。”
看不到前面的红绿灯，姚司机想要拉开车距，后面的大车也逼得太近，没有后退的余地。
只要后面的大车一加速，他们就会被直接被挤变形。
无奈只能被裹挟着前行。
邱少扬感觉不妙，给明堂打了电话。
明堂正在和盛宴聊着天，看邱少扬的电话，问道：“你已经到了吗？”
邱少扬道：“我被人跟踪了，已经报了警，现在四辆大车裹着我的车，没办法超车，我不知道自己要被他们带去哪里。”
“你现在在哪里？”明堂瞬间感觉血压上升。
邱少扬说道：“导航景春路。”
明堂道：“我这就来，你打开微信和我共享实时位置，我来找你。别怕，我会联系交警，看能不能沿路设防。”
邱少扬：“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明堂：“好，保持联系，我这就去找你。”
明堂看着实时共享的位置上，邱少扬他们被裹挟到了一条小路上，也不知道对方是想干什么，现在是无比的焦急。
邱少扬看着裹挟自己车辆前进的方向，也不明便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明明只要一个加速撞上来，自己就能一命呜呼，可偏偏他们保持车距。
那就说明他们并非要和自己动手。
既然不是和自己动手，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邱少扬想到了明堂。
之前他们就跟踪过明堂的车，会不会是想对明堂下手。
而将自己逼上绝境，对明堂下手，毕竟他们X集团惯用的伎俩，就是对那些富豪身边的人逐一下手。
自己身边的人并不多，最重要的就是明堂，接着是裴叔。
想到此，邱少扬连忙和明堂说道：“你要注意自己的周围，他们这次这样对我，目的可能不是我，是你。”
明堂：“没事，你请的安保，都在后面跟着。”
邱少扬：“你知道了？”
“是，被我发现了。”明堂说道：“别担心我，已经有警察朝你们那个方向追过去了。”
邱少扬说是完全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自己身后就有一辆大货车，只要对方油门踩到底，能直接将他们连人带车都撕碎。
砰的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了撞车的声音。
邱少扬的心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连忙急切地喊道：“明堂！”
可没有明堂地回应了。
“明堂，你怎么了？”
“你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时，在他们身边的两辆大货车也加速向前，所有两百年的车道有空了出来。
原本在他们的前面的车，也跟着加速。
姚司机变换了车道。
而赶在他们后面的车辆，也没有继续跟着他们。
邱少扬明白了，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自己，而是明堂。
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就已经盯上了自己和明堂。
不管自己今天出门做的哪辆车，都会是这样的下场。
他们冲着明堂去的。
看着微信位置共享，明堂已经停止移动，加上刚才那剧烈的声响，邱少扬现在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努力镇定下来，邱少扬二次报警，讲明了明堂现在所在的位置。
警笛声也随之传来。
三辆闪着警灯的警车朝他们迎面开来。
邱少扬正在联系他请的安保，想要从他们口中得知，目前明堂的状况。
姚司机下车，和赶来的警察表明了情况。
邱少扬将明堂那边发生的情况和面前的警察讲了，希望他们能联系一下那边出警的，或者是从道路看一看刚才明堂那边发生的状况是怎么样，然后希望他们能送自己去明堂现在所在的位置。
私家车再快，也没有警车送人来得快。
刚坐上警车，邱少扬就收到了安保公司发来的消息。
一共两张图片，一张是明堂车辆损毁的照片，一张是明堂被他们从车上救下来，脸上胳膊上全是伤口血迹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时候，邱少扬整个人感觉魂都被抽了。
他不该给明堂打电话的，这样明堂就不会出来找他，也就不会被人袭击。
接着，安保公司的人又发来消息，说他们的人已经对明堂实施了简单的救治，目前情况来看，明堂心跳呼吸还算正常，可能只是被冲击力撞晕了。
毕竟整辆车都变形，完全凹陷。驾驶座和二排直接被凹陷，车头和车位也都破碎不堪。
明堂被送往了附近最近的医院。
邱少扬将医院的地址告诉了警车上开车的警察，对方直接将他送到了医院。
可时间再快，他赶到也都是把半个小时以后了。
盛宴和欧阳宸也在，请的安保正在和警察做笔录。
邱少扬是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从楼下跑来的，若不是盛宴手疾眼快地扶住他，他可能就要直接扑倒在门上了。
“明堂怎么样了？”
盛宴道：“医生说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人是受到了冲击撞晕了，醒来就没事了。”
邱少扬喘着气：“那就好，那就好。”
盛宴扶着他坐到病房外面的长椅上，给他顺着气：“看到你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他听见你说有人跟踪你，撒腿就往外面跑，三层楼他直接顺着楼梯扶手往下翻，我在后面追都没追上。”
邱少扬抬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掉落，哽咽道：“我不该给他打电话的，我当时应该冷静，我应该想得到，他们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不会对我下手。”
“别这样。”盛宴摸着邱少扬的后背安慰他：“万一出事的是你，明堂也不好受。”
邱少扬擦干眼泪，推开病房的门，走进病房里坐在床边，握着明堂的手，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
听到电话那头的碰撞声，邱少扬真的快吓死了。
邱少扬这边的事情，有姚司机和国安在处理调查。
而明堂这边的事情，有安保作证，警方也在全力抓捕撞了明堂的人。
欧阳宸帮着交住院费，和盛宴去买了一些住院要用的东西。
明堂被撞的事情很快就在春城警界传开，邱少扬在冷静下来之后，就打电话通知了明堂的父母，以及裴侑旻。
这些人，都有可能是X集团的下一个目标。
邱少扬是断然没有料到，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国内也敢用他们在国外用的下三烂招数。
明堂父母连夜赶过来，他们到的时候，明堂还没有醒来，医生也给明堂看了，一切正常。
除了胳膊脱臼，就没有受到其他比较麻烦的伤。
只要人醒了就没事。
邱少扬看到陈婉和明耀出现在病房外面的时候，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陈婉走到邱少扬的身边，尽管她个子不高，却还是抱住了邱少扬，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吓到你了吧。”
没有责备，这让邱少扬又开始难受。
他到希望他们会责备自己。
明耀说道：“傻孩子，你肯为明堂挡子弹，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我们又怎么会因此去责备你，你也不是有意的，我们知道你爱明堂胜过爱自己。”
陈婉也说：“没事，明堂醒了就好了，别害怕，我们都来了。”

第174章 X集团（剧情）
明堂清醒在后半夜。
只觉得头晕目眩。
记忆中车辆先是撞到车尾部, 随后那辆车撞击他的车身，将他往路外挤没能成功，接着又撞了他所在的驾驶座, 被他紧急避开之后，有一次撞到了他的车尾，直接将他推出了马路，撞上了路边的路灯柱子。
他当时是为了去找邱少扬。
一想起邱少扬，明堂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直接就要起身去找，这才发现自己在病房里。
他妈妈就在旁边的病床上躺着。
而他的爸爸坐在病房里的椅子上, 正在打盹。
起身也没起来, 头晕不支持起床，倒是吊水架子被他拽得咯吱作响。
陈婉也是刚刚眯一下，还没睡熟, 听着声音便立刻下床来看。
“你怎么样了？”陈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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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忙说：“我没事, 妈，少扬呢？”
陈婉叹了口气：“少扬他&#183;&#183;&#183;&#183;&#183;&#183;”
明堂的心瞬间就揪起来了, 语气也急切得不能再急切了：“少扬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地往外流。
“少扬他。”
话还没说完，明堂就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给晕了。
陈婉赶紧要往外跑着去喊医生来看看明堂怎么样了。
被明耀一把拽住：“你就是医生, 你就是权威, 你跑啥。”
陈婉深吸一口气：“忘了, 一着急全忘了。”
给明堂看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这才松了口气：“没事, 就是情绪激动晕了。”
“你说话大喘气做什么！瞧你给他吓得。”明耀也是无语。
陈婉抹掉眼泪, 摸了摸明堂的脸, 说道：“我是想说少扬他因为明堂出车祸差点儿丢了性命正在自责，谁知道他这一听，还以为少扬出事了。”
明耀：“那你在这里看着，他要是醒来了，你就好好给他说，少扬好着呢，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陈婉：“那你干嘛去？”
明耀：“我还能干吗去，去给你儿子找他老婆去。”
得知邱少扬昨天夜里出事，上面的领导和国安部门都十分注意此事，因此邱少扬被他们叫走，人应该是在楼上的车里面。
一般人出事是不会惊动国安的，除非本身就是和国安有牵扯的人员。
明耀虽然猜不出来邱少扬和国安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国安的领导这么注意这件事，也知道邱少扬对于他们来说肯定很重要。
车内，国安之前接触过邱少扬的那位叫李遂的国安员，和国安更高级别的领导都在。
他们已经旧邱少扬今晚被围和明堂出车祸这件事进行了讨论。
邱少扬原本是不想让麒麟地产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来，但是现在不是他想不想掺和，而是X集团硬是要将他拉入这场风波。
邱少扬清楚，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和国安进行深度合作。
因此，他决定配合国安之前提出的计划。
但邱少扬也有自己的顾虑：“毕竟我这是要和犯罪集团打交道，那你们能给我的权限，是怎样的？”
李遂的上级，负责西南整个区域国家安全的领导和邱少扬说道：“一切以保证你自身安全为基准，危及生命的紧要关头，允许你过线自保。”
这就算是最高的极限了。
意味着，当邱少扬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有权利也结束掉所有对他人身安全造成威胁的人。
对方取出一把□□交给邱少扬：“这是给你防身的配枪，规矩你都清楚，从你的枪里打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要说明去向。”
邱少扬收好，说道：“明白。”
想起明堂，他说道：“我爱人那边。”
“放心，我们会派人保护他的安全，你身边的家人和他的家人，我们都会派人保护。”
“好。”
虽然如此，但是邱少扬心里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得下，毕竟在有保镖跟随保护的情况下，今天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邱少扬说道：“我希望这个计划，我的爱人能作为知情人，我不希望和他之间有任何的误会，他是一名警察，他会支持我做的决定，也会坚定地站在我的身边，而他作为一名警察，会服从命令会听指挥，所以我相信他不会泄密，也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任何的影响。”
“这&#183;&#183;&#183;&#183;&#183;&#183;”
领导和李遂都有点为难。
可这件事上，邱少扬分毫不让。
明堂是一个天生正义感十足的人，他们这个计划，本就是非常危险的一个计划。
邱少扬不希望明堂因为这个计划对他产生任何的误会，也不希望离间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对于邱少扬来说，明堂十分重要。
麒麟地产很重要，清除X集团来说也很重要。
邱少扬不想因此和明堂渐行渐远，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明堂知道他依旧是那个邱少扬，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不是因为他走向了黑暗，而是因为他要清除X集团。
“这没有先例。”领导十分为难地说：“你也知道，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关乎国家的安全。”
邱少扬道：“这个国家也包括我的爱人，而我的爱人也在以他的方式保护国家，保护人民。我并非心中没有大义，正是因为有，所以我才会答应你们的计划，用我自己做饵。”
“既然没有先例，那就开先例。”邱少扬十分强硬地说：“我不希望那天我真的出了任何意外，我的爱人还被蒙在鼓里。法律没有承认我们的关系，我就需要为他讨一个心安。”
李遂也被邱少扬这番话所打动，和他的上司说道：“唐局，您网开一面，将明堂也纳入计划中，可以不给他知道我们的计划详细内容，但起码要让他知道，少扬没有做对不起国家和社会的事情。”
“唉。”唐局叹了口气。
他点下了头：“那就依你所说，让明堂享有知情权。”
唐局又补充道：“得要明堂和我们签订保密协议。”
邱少扬这才愿意给唐局一个笑：“谢谢你，唐局。”
唐局看着邱少扬，说道：“论关系，你要叫我一声叔。”
邱少扬不明白他们要从哪里论关系。
唐局说道：“我的妈妈和你的奶奶，是表亲。那个年代，我妈妈的父亲是你奶奶的舅舅。因为是地下党，为了不给人报复的机会，改了自己的身份信息，我妈妈和我的奶奶也一并改了身份。”
“原来如此。”邱少扬说道：“我是听奶奶提起过我有个姨奶奶。但她也不知道姨奶奶一家去了哪里。”
唐局说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不知不觉邱少扬和他们聊了两个多小时。
看到明耀从楼上下来，邱少扬猜测八成是明堂醒了没看到人。
他们这边也聊完了，便和唐局说：“我爱人应该已经醒了，那我就先上去，免得他看不着我着急，唐叔我改天请你吃饭。”
唐局：“好。”
李遂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有这样的渊源：“你竟也没和我说。”
唐局笑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平白无故，多了个大侄儿。”
唐局打了个哈欠：“困了，也该回家睡觉了。”
明耀看着邱少扬下车，就没往过走。
邱少扬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的跟前：“爸，明堂醒了？”
明耀：“醒了，被你妈吓晕了。”
邱少扬：“为什么？”
明耀：“那小子醒来问你怎么样，你妈说话大喘气，那小子可能以为你没了，或者是身受重伤，一激动，晕了。”
明明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可邱少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笑。
然后实在是没忍住笑了。
明耀也绷不住了和邱少扬一起笑。
进了电梯后，两人快速地冷静下来。
明堂这次昏迷醒来得很快，邱少扬坐下还没有十分钟，他就醒了。
看着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的邱少扬，原本已经快蹦出来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看着眼前的人，眼泪那是止不住的流：“我还以为你没了。”
邱少扬握住明堂的手：“说好的一辈子，我怎么会没了的。”
明堂：“都怪我妈。”
“小兔崽子，是你不等我说完自己就脑补，现在还敢怪我，别以为你是个病人我就不收拾你了。”
邱少扬听着陈婉严厉的语气，和明堂对视着彼此，不约而同地都乐了。
明堂往旁边挪了挪，将病床一半的位置空了出来：“上来，让我抱着你。”
邱少扬很不好意思，小声说：“爸妈都还在呢。”
明堂坚持要抱，用力地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快上来。”
陈婉：“看他这么有劲，那就是没什么事情了，我和你爸出去找个地方住，今晚你们两个自己相处吧。”
说着，就拉起明耀走了。
邱少扬躺进了明堂的病床，小小的病床，不足以支撑他们两个人平躺，邱少扬只能侧躺。
赶巧碰到护士来查房，看他们两个躺到了一起，说道：“先不说这床能不能扛得住你们两个人的重量，咱就是说，他那只胳膊挂着吊水，你躺上去不合适吧。”
明堂：“不要紧，换一只胳膊。”
“脱臼才给你接好。”护士冷漠地说。
明堂：“那他不躺我怀里，躺我边上总行了吧。”
邱少扬下床，和护士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和明堂说：“不要紧，天亮了就给你转回我们自己家医院，换大床。”
明堂握着邱少扬的手不肯撒开。
护士给明堂查完以后，退了出去，还特地地多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是警告他们两个老实一点。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明堂：“我可以要求现在转院吗？老婆贴。”
邱少扬在明堂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别闹。睡吧，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
明堂心疼邱少扬坐着：“旁边的床位都是空的，你挪一挪，和我一起睡。”
邱少扬看今晚要是不随了明堂，他要是一激动，再给自己弄晕了，便同意了他的说法。
明堂是命大，没受重伤，但是他的车可以说是报废了。
“你的车不能要了，修不好了，我重新给你买一辆。”
明堂：“不用，我自己买。”
邱少扬：“朋友手里刚好有一辆不错的防爆车，我觉得正合适。”
“那倒也不用买防爆车，普通越野就行。”
邱少扬：“已经把钱打过去了，三天左右车就到了。”
基于明堂这次出了这严重的事故，邱少扬觉得命比较重要。
防爆车肯定是比普通的越野车或者是吉普车更加的抗撞击，更安全性能也更好。
明堂觉得有些惋惜：“那辆车是我工作以后凭能力给自己买的第一辆车，跟了我好几年，我们都还没在车上做什么，就坏了。”
“你要是真想要，花再多钱我也给你修好。”
“那还是不要了。”明堂估计，修车的钱可能都够他重新买新的了。
完全不必要，他记得自己昏迷前，那个车被撞成了什么样。
隔天一早，邱少扬就给明堂安排转到自家的医院。
住的病房都还是他之前中枪住的那间。
陆长风他们也是上班了之后才知道昨晚明堂出了车祸，呼啦一下全跑到医院来看他。
“明队，你没事吧？”陈颜佳提着水果篮进来。
明堂：“没事。”
小丁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明堂意指邱少扬：“我最大的福气在这里。”
陆长风：“听说撞你的人已经抓住了。”
明堂：“谋杀未遂。”
“塔八不是已经解决了吗？”陆长风有些不理解：“你还得罪了什么其他人？”
明堂大约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但他也不好说出来，“大约还是为了塔八的事情，塔氏那边可能是想找我复仇吧。”
“那你可要小心。”陆长风和邱少扬说道：“邱顾问你也要多加注意，小心他们对你下手。”
“我会的。”
“对了。”陆长风突然想起了陈局的话，“陈局让我转达给你，等你的伤养好了再回去上班。”
“这么好。”明堂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以前可都是轻伤不下火线。”
“这次事情这么严重，大家都在后怕。”陆长风看了看他们两个：“对你们来说，确实是好事。能够多一些时间给你们相处。”
“我也就只能这样子安慰我自己了。”
比起自己，他更在意的是邱少扬的安危。
人命实在是太薄了。
薄的他稍不注意，就会没了命。
他们今日可以将邱少扬的车裹挟在他们的车子当中，明日也就可以一脚油门撞上去。
明堂不敢想邱少扬要是出事，他要怎么活下去。
陆长风他们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小时，被医生给劝走了。
由于明堂这次车祸主要是头部受到了撞击，有些脑震荡，虽然不算很严重，但还是要注意身体，过度活跃不可取。
因此，陆长风他们为了给明堂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便先走了。
这时，护士送来了一束花。
邱少扬接过，花里还放了一张卡片。
不过这花，看着十分眼熟。
这种打包手法，以及这花，像极了当初沙迦送到他公司去的那种。
邱少扬接过花，从中抽出卡片。
果不其然，是沙迦。
注明队早日康复——沙迦
明堂见邱少扬变了脸色，感觉不妙，忙问：“谁送的？”
邱少扬将卡片给明堂看。
“她怎么知道我出车祸的？”接着他就明白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在警告你？”
邱少扬也不想隐瞒：“是。”
“X集团现在内部斗争很激烈，双方都在夺权。”邱少扬说道：“这次找人用大车围住我，然后伺机对你下手的，应该不是沙迦，而是塔山的人。”
明堂：“塔山的人接触你了？”
邱少扬摇头：“没有，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直接对你下手。”
明堂回想起自己当时被车撞的场景，说道：“或许这次车祸，他们留着劲，没有下死手，所以撞了二排，当时那个情形我也没想太多，只想着躲避，现在来看，应该是有意放我一条命。”
如果真是这样。
那就说明，他们还是冲着邱少扬的来。
只不过是先给一个警告，然后再来谈条件。
要是没接触过这种黑暗的人，一般还真的就扛不住，很可能就会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真的成为他们的棋子。
明堂有些担忧地看向邱少扬。
“少扬，别和他们牵扯上。”
可这一次，邱少扬没有和以前一样，那么爽快的回复。
而是说：“棋局已开，只有胜负，没有退出。”
他已经退无可退。
不是他退，不是他不掺和，就真的可以不掺和。
路已经到了脚下，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告诉我，别自己孤身犯险。”
邱少扬拍了拍明堂的手：“放心。”
趁着医生给明堂做检查的功夫，邱少扬去一旁的休闲区，拨通了沙迦的电话。
沙迦：“邱总？”
邱少扬冷笑：“沙迦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我还没说话，便已经猜到了我是谁。”
沙迦也笑着回应：“邱总也很了不起，我从未给邱总留下过电话，不也还是被邱总打通了。”
“看来沙迦小姐是知道我为什么打来电话。”
沙迦：“知道一二。”
“这就是酋代的合作态度吗？”邱少扬冷声说道：“眼看着有人对我和明堂下手，却选择作壁上观，怎么，酋代也想借此敲山震虎，警醒我一下，不和你们合作，下次就不会只是片外伤这么简单了。”
沙迦：“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邱总。”
“邱总。”沙迦顿了顿，说道：“好酒好菜已经备好，不知道邱总可有今晚可愿意赏脸，来小店一聚？”

第175章 X集团（剧情）
邱少扬回到病房, 明堂的检查也都结束了。
医生见邱少扬回来了，和他说道：“邱总，明先生伤势无碍, 好生休养几日即可痊愈。”
“多谢。”邱少扬朝医生点头致谢。
医生走后，明堂对邱少扬招手：“过来。”
邱少扬做到他的身边，“你好好休养，我晚上去见一下沙迦。”
“少扬。”明堂一听他要见沙迦，便不放心。
“没事。”邱少扬拍了拍明堂的手, 示意他放心：“沙迦不会对我做什么，我会带着人在外面等着。”
明堂还是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你好好养着, 昨晚才出了车祸, 头现在不晕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必担心。”邱少扬道：“等我晚上回来，我也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陈婉和明耀过来陪着明堂, 主要是邱少扬叫他们过来监视明堂, 免得他自己跑出去。
除了明堂爸妈，还真的没有人能够摁得住明堂的。
从医院出去, 邱少扬直接上了李遂的车。
和沙迦见面这件事，他知会了李遂。
昨日他们计划，也是决定利用沙迦和酋代来制衡塔山。
比起塔山, 酋代他们起码明面上看起来是要走大道。
塔山的手段更为阴险狡诈,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稍有不慎可能就粉身碎骨。
选择酋代，也能人让他们内部起乱, 这样更容易击垮X集团。
李遂在邱少扬的身上装好窃听器, “万事小心。”
邱少扬换到自己的车上, 自行开车前往越菜馆。
而在他的身后和前方不远处, 都是国安的人随行保护。
抵达目的地，越菜馆生意不温不火。
服务员似乎是已经记住了邱少扬这张脸，看他走进店里，就立刻上前迎接。
“邱总，这边请。”
还是上次那间屋子。
沙迦这次没有穿红色的裙子，而是穿着黑色的吊带裙，胸前别了一朵小白花，依旧是烈焰红唇。
只是这样的大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有人去世，这是在服丧期。
现在不似从前披麻戴孝。
家中若是有亲人去世，还在丧期之内，多数都会选择佩戴黑色的袖章，或者是胸前带一朵小白花。
“邱总，请坐。”
邱少扬拉开椅子坐下：“家中可是有人去世？”
沙迦坐在了邱少扬的旁边，给他倒茶，说道：“劳烦邱总关心，无人去世，只是思念已故之人。”
邱少扬端起沙迦为他倒的茶，浅浅的抿了一下，问道：“不知沙小姐这次邀我前来，是想同我说什么事情？”
“邱总倒也不比如此小心谨慎。”沙迦说道：“我虽是X集团的人，却也不是任由他们摆布之人，此次邀请邱总前来，不代表X集团，仅代表我自己。”
“哦？”邱少扬倒是有些兴致：“愿闻其详。”
沙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小的茶杯，被她在手中来回的转悠。
“方才邱总不是问我家中可是有人去世。”沙迦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近期确实是没有，从前有。我与X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X集团，但是有一个人出现，给了我不一样的希望，他那样人，明明身处黑暗，却依旧向往光明，我喜欢了他，尽管我知道他顺从我接近我只是想从我这里获取情报，可我还是喜欢飞蛾扑火一般选择了他。”
“他便是去世的人？”邱少扬大胆猜测，如果不是，沙迦不会拿出来说。
沙迦点头：“是，他随我父亲酋代一起出行，再也没有回来，父亲与我说，他死在了乱枪之中，被塔山手下一枪命中，尸体丢进了缅江之中。”
“可就在不久前，我父亲手下的一位心腹被我父亲处决，我是执行人，他为了保命，告诉了我对方去世的真相，并非死于塔山手下，尸体有没有被丢入缅江之中，而是丢在了丛山中喂了狼。”沙迦说到此，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的冷静。
她说：“那人，是我这辈子唯一爱上的人，也是一名国际刑警，潜入X集团搜寻犯罪证据而后被发现，是我父亲酋代亲手解决的。”
“我与那人育有一女，还未足月，便被淹没于火海之中。”沙迦捏碎了手中的杯子，语气凶狠地说：“我不想粉饰太平，既然大家都不想要我好过，那就一个也别活。”
邱少扬隐约明白了沙迦这次约他见面的意思。
沙迦说道：“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桑帛不在，桑帛因为救我，身负重伤，当时正在医院治疗。”
“如今X集团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皮，你们麒麟地产手里的旅游线和跨境运输是我父亲和塔山必争的合作路线。双方都会不择手段。今次出手的是塔山，我想就这两日，塔山的人应该就会找上你，威胁或者逼迫你与他们合作。”
“没人愿意放弃中国这么大的市场，永远全世界1/5之一的人口，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系，放弃中国市场，就等于放弃了金钱。”
“所以呢？”邱少扬看着眼前这个始终波澜不惊的女人，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和我合作。”沙迦自信地说：“和我合作，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邱少扬轻笑：“沙小姐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邱总，不如把你的窃听器摘了说话。”沙迦伸手捏住邱少扬衬衣的第二颗扣子。
楼下正在窃听的人被着出入起来的声音刺痛了耳朵。
邱少扬将沙迦的手拿掉，说道：“别乱摸，我家明堂要生气的。”
沙迦笑意吟吟地收回手：“邱总，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你们不就是想要X集团彻底崩盘，把X集团一网打尽？”
“我也是这么想的。”沙迦说道：“我要送他们上路。”
邱少扬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对于沙迦的提议，并没有表现得很心动：“沙小姐有怎样的计划？不妨先说来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与你合作。”
“空手套白狼，我可不好糊弄。”
沙迦：“邱总果然谨慎。”
沙迦交给了他一份资料：“这是这些年塔山他们在中国所有的据点和犯罪证据，只要邱总稍稍一查，便能一清二楚，我又没有骗人，很好查的。”
邱少扬将文件收下，“仅仅如此，可还不够。”
“邱总还真是过分的小心了。”接着，沙迦又交出了一份新的资料：“从国外制作毒品走私入境风险极大，所以塔山在西南地区安排了好几个不同程度制毒团伙。最近有一款新型毒品即将问世，其毒性是现在市面上的产品毒性的好几倍，价格也更加低廉，一旦该毒品流入市场，未来将会取代国外流通，制造成本低，方便更加简洁，是该团伙在境内第一次展现他们的实力，这份资料上，详细的标注了他们制毒的地方，就当是我送给邱总的合作意向礼。”
这让邱少扬想起之前他们在路边吃海鲜粥的时候，遇到的一起街头行凶，当时案件嫌疑人就是吸食了新型毒品，还未在市面上流通，因此无法追根溯源，和已知的毒品型号完全无法匹配。
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手上这份文件里的制度团伙所为。
邱少扬将两份文件一并收下，“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沙小姐真的不怕遭人报复吗？”
“我心爱的男人，和我们的女儿都死于他们的手，我又有何惧怕？没了他们，生死于我来说便不重要，但清除X集团，是他未能实现的心愿，我承了他一段情，就当作给他的回礼。若非是为了我，他早就可以离开X集团，也不至于失去了性命还死无全尸。他以真心待我，我以真心还他，此生便也是算两不相欠。”
邱少扬想到了明堂。
明堂以真心待他，所以他还了明堂真心。
“天下有情人，大都是如此。”邱少扬道：“说说你的详细计划吧。”
沙迦道：“此次我以自己的名义和你达成同盟，表面上，我的计划你还是假意与酋代合作，X集团内部的信息，我会尽可能多的整理好给你，至于X集团要如何分崩离析，我自会去实行我的计划，邱总需要做的，就是假意配合，然后我们对塔山下套，让他露出更多的弱点，我会利用酋代攻击他的弱点，等搬到了塔山，再来对付酋代。”
“听起来，我似乎也不用做什么，白捡一个大便宜。”
“话虽如此。”沙迦说道：“但邱总背后的人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我给你资料，是你们无论派多少卧底都接触不到的核心资料。至于资料你们要怎么运用，我管不着，我能给邱总的，就是在中国的境内，我绝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但在境外，我杀了谁，杀了多少，都与你们无关。”
“那是自然，我们还不至于伸手管别人的家事。”
沙迦满意地笑了：“我也希望我给你们的资料，你们能够充分的运用。”
“我又如何得知，你给我的资料，不是针对塔山他吗一派。”
这种黑吃黑的把戏，邱少扬也是见得多了：“接我们的手，除掉塔山，顺利让酋代上位。”
“我只带邱总有这样的顾虑。”沙迦又拿出了一份资料：“这是酋代手下在国内的一些洗钱渠道，以及一些走私渠道。”
邱少扬伸手去接，沙迦却没有那么轻易地撒手：“邱总，我希望你能有契约精神，这份资料，希望你们还不要这么快让他派上用场，不然就是把我直接往火坑里推。”
打开这份资料，邱少扬仔细地看完，确实不像是糊弄人的。
沙迦说：“邱总，我将后背交给你们中国警方，我所求的，只是X集团全部给我的男人和我的孩子陪葬，也想结束X集团在北部山区的□□统治，让山里的孩子们知道，人可以有很多种活法，而不是围绕这种罂粟，制毒，贩毒才能够让家人吃饱穿暖。”
“如果X集团早就被清除，或许我的孩子也不至于死在大火里。”
沙迦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烟雾将她笼罩。
隔着烟雾，邱少扬看着她若隐若现的脸。
沙迦：“邱总，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愉快。”
“合作愉快。”
邱少扬和沙迦一起吃完了晚饭，随后拿着沙迦给他的三份文件，在沙迦的目送之下上了车。
途经一个大型广场，司机将车开到了广场上，而李遂他们也到了广场。
走上李遂他们所用的指挥车。
邱少扬将三份资料都递给了李遂：“这几份资料可信度我觉得很高，具体还需要你们核实一下，但我觉得沙迦的合作意向还是很诚恳的，不管她打的是什么如此算盘，我们都需要借力和X集团挂钩，塔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那首代和沙迦，我认为沙迦更合适。”
李遂几人将资料全都看了一遍。
看完以后得出的结论和邱少扬一样，可信度很高。
李遂：“这个沙迦实力不容小觑，塔山和酋代都有儿子，可在X集团内部，沙迦的威信比他们可高了不少。”
邱少扬：“我认为可以和沙迦联手。”
李遂：“那就依你的想法，和沙迦联手。”
邱少扬嗯了一声：“李队，明堂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说？”
“那就今天吧。”李遂看都这样的情形了，他要是再不把这件事抓点紧，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看邱少扬平安地回到病房里，明堂的心才算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看着邱少扬身边跟着两个人，明堂不免有些疑惑：“这位是？”
邱少扬和陈婉以及明耀说道：“爸妈，我们这边儿有点事情，可以请你们回避一下吗？”
“好。”陈婉和明耀一起离开。
走廊里，陈婉问明耀：“老明啊，你说少扬这带进来的是什么人啊。”
“国安。”明耀道。
陈婉：“这是怎么了？咱们儿子也没做什么惊动国安的事情吧。”
“如果你儿子真的做了惊动国安的事情，那国安上门，就不会那么客客气气，而是直接抓了。”
“那倒也是。”陈婉转头又问：“那你说他们这是做什么。”
“不管国安来做什么，也不是咱们两个能插手的。”明耀说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想想怎么给你儿子补补身子。”
明堂看连他爸妈都支走了，但是这些人又没有恶意，就更是拿捏不准了。
李遂主动说道：“明堂，我们是国安。”
“我干了什么需要惊动国安的事情吗？”明堂顿时有些紧张。
李遂他们这些国安，平常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是有那么点吓人。
他难得地露出自己和善的表情：“那倒没有，我们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一点事情。”
明堂疑惑地看向邱少扬，直觉这事和邱少扬有关。
接着李遂就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知情协议书和一份计划保密书。
明堂就更是不理解了。
他需要知情什么，又需要保密什么。
难不成，邱少扬是国安？
明堂觉得不太可能。
国安也是警察，都不允许有副业。
李遂道：“是这样的，少扬和我们国安，关于境外犯罪集团X集团目前有个合作计划，X集团现在找上了少扬，希望与他合作，利用他手下的运输航线走私毒品，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国安部门的领导和少扬商议过后，决定统一X集团提出的合作计划，借此打入X集团内部，掌握他们在国内的走私贩毒分销网络，然后对他们进行一网打尽。那么少扬必要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一些过线的行为，少扬不希望你对他产生误会，也不希望因此印象了你们两人之间的信任度，所以呢就和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作为计划知情人，但是具体执行计划不会告诉你。”
明堂听完以后感觉自己脑仁疼。
看向邱少扬：“你怎么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前不是说好了，不与X集团产生瓜葛的吗？”
邱少扬指了指他的头部：“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不与他们合作，下次他们可能就不是撞你，而是冷不丁一枪就解决了你，也可能是裴叔，你爸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处于这样的危险中，那么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接招，直接送他们上路，一劳永逸。”
明堂知道，这些人既然都带着东西上门了，就意味着这个计划已经开始了。
他就算阻止也肯定是来不及了。
李遂说道：“明堂，你可以放心，我们会派人保护邱少扬和你们的安全。”
“你们真能百分之百保证他的安全吗？”
李遂无法做出保证。
毕竟要一个人死，很容易，方法有成千上万种。
怎么可能每一种都能防得住。
邱少扬根本就是拿命做赌注。
万一X集团没有清除干净，将来东山再起，或者是像塔八一样伺机报复，想防都防不住。
这世界上，永远都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邱少扬一直没说话，这时开了口：“明堂，这时最好的机会，也是我们不得不去争的机会，每年都有派卧底去X集团，每年都有人折损，他们的尸骨运气好的沉入缅江，运气不好的，深山野狼啃食殆尽。我们此次放手一搏，或许将来，就不会再有我们的人死在他们的手上。”
“我都知道。”明堂制止了邱少扬接下来要说的话。
拿过李遂给他的两份文件签了字。
“作为你的爱人，我是自私的，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
明堂看着邱少扬说道：“但是作为一名警察，我知道，我们的使命，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捍卫和平。”

第176章 X集团（剧情）
拿到明堂签字的文件, 李遂便带着人走了。
邱少扬坐到明堂的身边。
明堂攥住他的手，问道：“沙迦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邱少扬趴在明堂的心口上：“明堂，我希望你永远好好的。”
“我们都会好好的。”
明堂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头彻底的不晕了才被邱少扬接回邱家老宅。
邱少扬自己要上班，担心照顾不好明堂，明堂的父母在第三天就回了石城。
毕竟明耀是石城市局的局长，怎么能长期不在。
老宅有良姨和裴老爷子在，邱少扬相信他们两个能把明堂照顾得很好。
而且有他们两个字, 明堂是个极其尊老爱幼的人，也能安分不少。
老宅在郊区, 独门独户的, 环境也好，空气也好，更适合明堂休养。
虽说胳膊脱臼已经接上, 没什么大事, 但明堂的胳膊还是红肿得厉害。
在家里良姨能给他做饭，不用他自己做什么。
只是邱少扬从老宅去公司上班, 来回路程比较远，麻烦是麻烦了一点。
局里说让明堂彻底好了再回去上班，明堂多脱了几天。
局里也没有什么大案子需要他回去办, 伯迹洋来了以后, 都是兰宁和小丁负责带, 兰宁专业能力和很强，小丁现在也不差。
局里有他们在, 明堂也很安心, 就更是想多赖上几天, 彻底好利索。
家里的医生老爷子走后, 邱少扬也没有辞退掉，毕竟裴老爷子年龄也大了，也需要一个医生照看着，就一直留在了家里。
医生确认明堂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明堂才从裴老爷子那里拿到车钥匙。
带着刚刚包好的茉莉花，去接邱少扬下班。
茉莉到九月份左右，基本就没有了。
这些基本就已经最后一批茉莉，在想要，就要等到明年的二三月。
明堂开的是邱少扬从朋友那边地买的防爆车，第一次开还有些不习惯。
整体性能肯定是比他之前的车要好很多。
因为明堂住在老宅的原因，邱少扬基本是下班就走，做不完的工作就带回老宅晚上慢慢做。
和司机稍微一打听，明堂就打听出邱少扬下班回家的时间。
要赶着回家和他吃晚饭。
明堂让司机提前走，他停在门口，等着邱少扬下楼。
邱少扬给明堂订的防爆车外形实在是太过于吸引人的注意力，邱少扬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停在门口的车，连着一些下班的员工，都纷纷侧目猜测这是谁的车。
走在他们后边的邱少扬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一两千万的车随便开，通勤的代步车也都是小几百万，可听到员工们议论明堂的新车。
他居然小小的有那点儿虚荣了。
羡慕也没用，那是她的男朋友。
邱少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在这些员工之前出了大门，在他们眼前上了车。
他刚关上门，明堂就侧身过来给他系上安全带。
接着怀里就多了一束花，然后是标准的法式热吻。
邱少扬都被亲迷糊了，那还能记起自己上车前的那点儿小心思。
“你彻底好利索了？”
明堂：“医生说的，完全好了。”
“那你是不是要回局里上班了？”邱少扬想起了陆长风带给明堂的话。
明堂：“不急这一天两天。”
出事之前原本是和盛宴两口子一起吃饭，菜都点好了，最后没吃成不说，还给他们两个吓着了。
“我想请盛宴和欧阳宸他们两个吃饭。”
邱少扬一想也是：“那不如请他们到家里来，明天不是刚好周六。”
明堂：“那也行，到时候我帮着良姨做饭，给他们两个压压惊。”
“那行。”
隔天中午，盛宴和欧阳宸登门拜访。
盛宴给他们带来了他和欧阳宸亲手做的小蛋糕。
看到明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盛宴说道：“那天可真是吓到我了。”
明堂：“抱歉。”
“你人没事就好。”
看着邱家后院的高尔夫球场，盛宴十分感兴趣。
邱少扬见他有兴致，便问：“要不要去玩两局？”
盛宴：“我不会打高尔夫。”
邱少扬：“没事，我可以教你。”
明堂去找出多年未用过的高尔夫球杆。
以前他爸爸喜欢和裴叔叔打，自打他爸走后，这片高尔夫球场，就几乎没有人用过了。
虽然每年都有找人来修整。
邱少扬也觉得很浪费，今天恰巧看见盛宴有兴趣，就提议打两局玩玩。
明堂看欧阳宸站在一边看着，问道：“你不去玩两局吗？”
欧阳宸摇头：“我对高尔夫没什么兴趣，还是让盛宴自己玩吧。你呢？”
明堂：“我也没什么兴趣，对这些我是一概不精通。”
邱少扬和盛宴是不是真的会回头看他们一两眼。
明堂说道：“他们两个倒是玩得挺好的。”
欧阳宸：“或许邱总觉得盛宴比较有意思吧，很多人因为盛宴喜欢打扮就对他产生偏见，所以没有人愿意和盛宴深交。盛宴也没有什么朋友，听你说邱总邀请他来家里做客，可是给他高兴坏了。”
看着盛宴和邱少扬有说有笑的，欧阳宸也替盛宴开心。
在他的记忆中，能和盛宴做朋友，不带任何偏见的，也就明堂和邱少扬了。
明堂说道：“盛宴挺好的。”
欧阳宸笑了笑，没再说话。
盛宴和邱少扬玩的一个多小时回到回廊地下。
明堂和欧阳宸都能看出来，盛宴和邱少扬都很开心。
喝着良姨泡的茶，四人坐在回廊下。
对于邱少扬的人品，盛宴几次接触下来，真的是觉得很好。
“欧阳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呀？”
他们这都见了好几次，对欧阳宸了解得都还不多。
欧阳宸说：“金融管理。”
随口一问，很快这茬也就被掀过了。
晚饭过后，欧阳宸和盛宴一起离开。
明堂和邱少扬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转身回家上了楼。
明堂说道：“我周一回局里上班，明天下午回家里一趟。”
“行啊。”邱少扬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明堂直接将邱少扬压在了床上：“回去上班之后，我可就没这么长时间陪你了。”
“别人放半个月的假，你比别人多了半个月，再不回去，叶局就该上门抓你回去了。”
明堂：“我这养病的半个月里，可是想你想得厉害。”
邱少扬：“是吗？”
—
隔日下午，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回了明堂买的房子。
许久不回来住，家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明堂说晚上吃火锅，叫上陆长风一起，出门去买菜和调味。
邱少扬便在家里整理自己的东西。
“咚咚咚——”
明堂才刚走不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们家也有安装门铃，邱少扬觉得很奇怪。
趴在猫眼看了一眼，却没看见外面有人。
以为敲错门了，刚转身，就又听见身后有人敲门。
这种时候，邱少扬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敏感，感觉外面可能有危险。
回屋里取了枪。
这把枪是李遂他们留给自己防身用的，毕竟现在情况不同往昔。
X集团已经开始对邱少扬和他身边的人下手，如果对方真的性命，手里若是没有自保的武器，那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子弹上膛，邱少扬隐蔽在客厅里。
发了消息给明堂，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去找物业调取监控，看一下门口发生了什么，是谁来敲的门。
此时，邱少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枪里只有十颗子弹。
明堂正在买菜，看到邱少扬发来的消息，放下菜就往回跑。
这时，外面响起了第三次敲门声。
从门板发出声音的位置和发出声音的大小来判断，应该是成年人。
小孩子敲门一般会集中在门的下部分，不会集中在中上。
邱少扬即便是立刻去猫眼看，外面也是什么都看不见，那就意味着对方敲完门后立刻就隐蔽了。
那就说明外面的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不是X集团的人，邱少扬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给明堂发消息的同时，邱少扬也给负责保护他安全的负责人发了信息，将自己现在的情况如实相告。
现在邱少扬可不敢去赌他开门以后，外面的人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所以不出门是最保险的。
明堂去的菜市场距离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几分钟就回到了小区。
和邱少扬保持联系的同时，第一时间便是去找小区的保安调监控，看看是谁在敲他们家的门。
根据邱少扬提供的时间点，在监控里看到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地带着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从身心判断是男性的神秘人。
一共敲了他们家门三次。
从腰上凸显出来的形状来判断，应该是枪。
小区的保安说道：“大哥，要不报警吧，那家伙怕是有枪。”
明堂有些无语：“我就是警察。”
说着，明堂还是按照流程，报了警。
神秘人已经离开，邱少扬此时还在屋里。
明堂没有着急上楼，而是让保安沿途调取监控，看看神秘人离开的方向。
这时明堂发现，他与那名神秘人擦肩而过。
他开着车往保安室来的时候，神秘人往小区外面走，对方在电梯里脱掉了外套。
明堂专注查监控，忘记回复邱少扬的消息。
电话冷不丁地在监控市里响起。
“吓死我了！”
正在帮着查监控的保安只拍心口。
明堂看是邱少扬打来的电话，没有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少扬，你还好吗？”
邱少扬此时还站在隐蔽的地方，问道：“人走了吗？”
“已经走了，我正在保安室查他离开的方向，你待在家里别开门，我回去会自己开的。”
邱少扬松了口气：“报警，交给警察处理，你别去追。”
“知道，我查明对方离开的方向，等下和警察交接一下就回来。”
“好。”
“咚咚咚——”
话音刚落，又响起了敲门声。
邱少扬和明堂都是一个机灵。
明堂立马说道：“马上把我家门口监控调出来。”
保安速度很快地切换回明堂家门口的监控，这次外面站着的不是神秘的黑衣人，一行人有三个。
两男一女。
明堂说道：“外面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邱少扬的手机这时也震动了一下。
念白：【邱先生，我在你家门口。】
邱少扬松了口气，和明堂说道：“是保护我的国安，我刚刚也通知了他们。”
“好。”明堂说道：“那你给他们开门，让他们进去陪着你。”
邱少扬走到门口去给他们开门。
门口站在最前面的人说道：“你好，邱先生，我是林念白。”
“林队你好。”邱少扬让开门：“你们进来吧。”
林念白他们进门以后，邱少扬发现在门外的发财树盆里，有一封信件，上面写着：邱少扬亲启。
邱少扬拿起信件，随后关上门回屋。
然后给明堂发去消息：【你看看信件是不是刚才敲门的人放的。】
林念白三人站在客厅里，邱少扬示意他们坐下。
三人坐在沙发上。
林念白说道：“邱先生，基于现在情况特殊，我建议您最好是固定在一处居住，这样我们可以增派人手，对您居住的地方进行蹲点看守，不然像今日这般，您突然变了住处，我们的人来不及做调整，对您的人身安全不好保障。”
邱少扬：“我清楚了，等我爱人回来，我们商量一下。”
林念白：“至于刚才敲门的人，我们国安会派人去做调查。”
“好。”邱少扬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信件，说道：“我们回家的时候外面还没有这封信，这是刚才有的。”
说着，从里面倒出了一沓照片。
是近期邱少扬和明堂的还有裴侑旻以及明堂父母的照片。
都是近几日的。
明堂才刚刚经历撞车，险些丧命，邱少扬现在看到这样的照片，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喜欢这种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很恐怖。
而且照片上的这些人，都是他的图软肋。
林念白看完这些照片，惊讶于这些拍摄角度，可谓是十分近距离，都快怼脸拍了。
他们竟然都没有人发现。
“抱歉，邱先生，这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
邱少扬心中有数，这事怪不到他们头上。
摇了摇头，说道：“怨不得你们。”
咔嗒——
门锁动了。
四人一起抬眼望去。
林念白身边两位已经拔枪相对。
明堂推门而入，看到两人手里持枪，当即心头一跳。
看清了来人之后，林念白的同事将枪放下。
明堂由于现在实在休假期间，而且他们警察非必要情况下不可持枪。
因此他手里并没有枪，冷不丁看到有人枪口对准他，他的下意识动作就是去摸抢，摸了个空。
邱少扬快步地走到明堂身边抱住了他。
明堂拍着邱少扬的后背：“别怕，我回来了。”
林念白朝明堂点了个头：“明先生你好，我们是负责保护邱先生的安全员。”
明堂嗯了一声，浅亲了一下邱少扬的太阳穴。
听着明堂的心跳，邱少扬慢慢地恢复平静。
如果这事放在十年前，邱少扬断然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反应。
可他是一个因为家人被谋杀而患有PTSD的精神患者，他是十分敏感的。
只是因为生活里多了明堂，给了他安定，所以他才逐渐的恢复正常。
刚回国的时候，他的状况也不是现在这样正常，这是两年来，身边的环境给了他安全感。
可一旦这种安全感消失，取而代之的危机四伏的危险，邱少扬十分敏感的神经就被激活。
从明堂出车祸以后，他就发现了，邱少扬现在即使是睡觉睡在他怀里，也十分的谨慎，没有彻底地放松下来。
这种状态，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看着茶几上摆放的照片，明堂就清楚，邱少扬这是受到了刺激。
他和林念白说道：“你们国安既然承诺要保证少扬的安全，那我希望你们能够做得更到位一些。”
林念白：“我们知道，所以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两位能不能固定一个住处，如果实在是不放心，你们方便的话我们国安可以住进你们的家里，贴身保护。”
“这样是最好不虞兮正里。过的。”
相比较之下，明堂觉得邱少扬在公司附近的那套商品房，可能比他这边更安全一些。
那边在市区，距离公司比较近，方便邱少扬通勤，同时小区的安保水平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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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问邱少扬：“我们住你公司附近那一套房子，怎么样？”
邱少扬想了想，如果要让国安住进家里的话，那套房子大小是不够用，那就是一个简单的小户型商品房。
唯一够用的，且距离比较近，安保比较好的，就只剩下紫金苑的别墅了。
那一套房子，自从回国之后邱少扬短暂地住了几天之后就没有再去住过了。
里面包含着太多一家人的回忆，邱少扬有些逃避那个地方，所以没住上几天，就接口说上班不方便，搬去了公司附近的商品房。
比起这些，邱少扬觉得，当下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道：“住紫金苑吧。”
紫金苑安保设施很完善，保安都是挑最好的，房子够大，布控或者是想要做监控台来说的话，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且独门独户，整个紫金苑的业主一共也就那么几户，很难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明堂：“那我收拾一下，尽快搬过去。”
邱少扬点头：“好。”
明堂回房间收拾行李。
邱少扬也跟了进去。
反锁房门以后，明堂吻上了邱少扬，刚才在外人面前他很克制。
“别怕，我在。”
“我怕，怕你们因为我受伤。”
“会没事的，不要担心。”

第177章 X集团（剧情）
搬入紫金苑, 明堂和邱少扬上班的距离差不多。
邱少扬去公司工作，都是由国安的人负责接送。
而在公司，就由小赵接管, 负责邱少扬的日常安全。
如同往常一样，邱少扬刚刚走进办公室，前台就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
邱少扬接起电话：“什么事？”
前台道：“邱总，有位自称是天皓集团总裁助理的男士来找您。”
邱少扬不是很理解，天皓集团的总裁助理来找他做什么。
考虑到和邱天浩的关系, 邱少扬觉得还是见一面，便说道：“带他去会客室吧。”
“好的。”
前台对眼前的男人说：“先生, 您好, 请您跟我去会客室稍坐片刻。”
邱少扬处理了一下手里需要紧急签字的文件，随后便赶往会客室。
心中猜测，难道是天皓集团内部出了什么事？
自打接管公司以后, 一心为了公司的前途考虑, 完全就没有分出精力去看天皓集团怎么样。
再者，毕竟邱天浩也是自己的堂叔, 邱少扬虽然不喜欢他们，倒也不至于真的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整个麒麟地产的办公室全都是用钢化玻璃做的隔断，领导的办公室玻璃可以雾化, 因此可以保证隐私不被泄露。
平常没有调成雾化模式, 就是一片透明。
距离会客室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邱少扬就已经看清了坐在会客室内的人。
不过他对邱天浩并不了解，邱天浩也很久没有公开露面, 上次见面还是在爷爷的葬礼上, 邱天浩和孟美云前来吊唁。
当时邱天浩和孟美云会来, 邱少扬感到挺意外的。
走进会客室。
对方立刻站起身：“邱总你好, 我是天皓集团总裁助理，我叫韩子交。”
邱少扬不关心他叫什么，也没有时间和他拉家常：“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韩子交道：“邱总，我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说。”
邱少扬示意接待的前台出去。
坐下之后，邱少扬娴熟地翘起二郎腿：“说吧，找我什么事？”
韩子交这才毕恭毕敬说道：“邱总，不是我找你，是我的老板找你。”
“邱天浩？”邱少扬有些不明白，邱天浩要找他，大可直接联系，为什么要让这个助理来。
韩子交摇头：“不是他，是塔山。”
邱少扬顿时警惕。
韩子交笑着说：“邱总不必紧张，我老板没有恶意，只是想让邱总给一个合作的机会。”
邱少扬冷哼一声：“你们老板求人合作，就是这样的态度，先是找人裹挟我的车，然后对我身边的人下手，还直接找人送照片上门来威胁我。”
韩子交道：“其中可能有些什么误会，这并非我老板的本意，对于擅自做主威胁您和您身边人生命安全的人，我们已经处置了，邱总大可不必担心往后还会有人无理。”
“这是先打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糖？”邱少扬冷笑：“回去告诉你老板，我们麒麟地产是不会和你们X集团合作的。”
韩子交放一封信，说道：“邱总，这是我们老板让我转交给您的，我相信您看完以后，一定会有所改善的。”
说完，韩子交朝邱少扬点了一个头：“邱总，告辞。”
邱少扬没有阻拦韩子交的离开，打开桌面的信封。
打开后，里面倒出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邱晟麟车祸现场的照片。
第二张是九年前碧螺湾游轮爆炸还未发生前的照片。
第三张则是明堂今早走进市局的照片。
无论是哪一张，都能让邱少扬抓狂。
邱少扬此生至今没有和解，也和解不了的两件事，一是邱晟麟的死，二就是碧螺湾游轮爆炸。
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能让他抓狂。
看到照片的瞬间，邱少扬就感觉自己回到了碧螺湾爆炸案的现场。
被爆炸产生的冲击直接连人带车一起拍在了内侧的山壁上的感觉，瞬间就回来了。
尽管现在邱少扬很安全，可他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威压。
裴侑旻上班路过会客室，看到邱少扬坐在沙发上，一只手上攥着照片，另一只手捂着头，表情十分痛苦，赶紧进入会客室。
三两步就蹲在他的身边，忙问道：“怎么了少扬，哪里不舒服？”
低头瞥见了邱少扬手里的照片，第一张照片就是邱晟麟车祸现场的照片。
心爱之人是怎么死的，裴侑旻始终无法忘记。
大火将他烧得面目全非。
那时连法医和邱晟麟的队友都拦着不让他去看最后一面。
生怕给他落下了阴影。
他犹记得自己当时看到邱晟麟的尸体时的样子。
实在是太过于惨烈。
裴侑旻拿起照片，这不能够怪邱少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看了也一样无法控制。
邱少扬见他拿起照片，顾不得头疼，赶紧伸手去抢。
裴侑旻将照片全都塞进自己的口袋，按住邱少扬的手。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邱少扬摆手，呼吸紊乱：“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裴侑旻将会客室的玻璃调成雾化：“我去给你接杯水，缓一缓。”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此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邱少扬此时的状态如何。
出门左转到头就是茶水间，茶水间旁边有一个走道，算是休闲区，走道里有椅子和吧台，可以供员工们在这里喝杯咖啡稍稍地放松一下。
裴侑旻径直走向休闲区。
还未走到，眼泪就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脚下一个踉跄，裴侑旻伸手扶住墙壁，接着靠在了休闲区的墙壁上。
两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大约过了一分钟，裴侑旻从休闲区走出来进入茶水间接水。
放好杯子，注意力不集中，水没接入杯子里不说，还是开水。
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拿杯子，开水直接淋在他的手上。
手背的皮肤本就薄，一瞬间就红了一大块。
幸好旁边就是洗手池，裴侑旻赶紧用冷水冲了一下。
但被烫的地方依旧是火辣辣地疼。
冲了一两分钟，没那么疼了，裴侑旻拿着接的水回到会客室。
邱少扬看着比之前好了一些。
裴侑旻半蹲在他的身边，将水递给他：“喝点水，缓一缓。”
接水的时候，邱少扬注意到裴侑旻的手背上被烫红了一大块。
“涂药了没？”邱少扬忙问。
声音顿时哽咽。
裴侑旻道：“没事，我等会儿涂。”
邱少扬此时心急裴侑旻的手：“要起泡的。”
“小莩，小莩。”
邱少扬大声地喊着前台。
前台闻声而来：“怎么了邱总？”
邱少扬：“赶紧去把烫伤膏拿来。”
“是。”
公司常备各种应急的药品，感冒药止血烫伤这些全都有。
毕竟公司这么大，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出。
小莩很快就拿来了药。
邱少扬接过，赶紧给裴侑旻涂上。
烫伤膏是良性的，能降温让被烫过的地方不那么疼。
裴侑旻看他现在一心都在自己手上被烫伤的地方，从刚才那种悲伤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顿时觉得这手烫得挺值。
处理完裴侑旻手里的上，邱少扬很是自责：“对不去裴叔。”
裴侑旻：“我自己不小心烫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道歉做什么。”
邱少扬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伤。”
“不关你的事。”裴侑旻问：“现在可以给我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邱少扬不能将X集团的事情全部告诉裴侑旻，但也知道自己想瞒住裴侑旻不太可能。
“和上次开车撞明堂的是同一批人，他们想要胁迫我和他们合作做一些违法的事情。”
裴侑旻顿时紧张：“那你和明堂现在岂不是非常危险。”
“我们都会小心。”邱少扬道：“裴叔，我现在不放心你的安危。”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有什么尽管让他们冲我来，我不怕。”
邱少扬：“裴叔，如果我和他们合作，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裴侑旻信誓旦旦地说：“你是我养大的，我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我清楚你的为人，想做什么你就去做，我永远无条件地站在你的身后，可能我无法成为你的后盾，但我会一直支持你。”
邱少扬被裴侑旻的这份心感动，“裴叔。”
裴侑旻摸了摸邱少扬的头：“叔在。”
信封里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写了时间地点，落款是塔山，邀请邱少扬见面。
邱少扬将卡片拍照，发给了李遂。
很快李遂就给邱少扬发来了消息：“我会安排人前去布控，你带上小赵一起。”
邱少扬刚刚看完消息，小赵就进了邱少扬的办公室。
“你进不去的。”邱少扬说道：“对方这么直接地给我送来邀请函，肯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我知道。”小赵说：“我会在外面等你，一有任何的动静，我会第一时间救你。”
邱少扬看他认真的样子，玉屣忍不住和他开了一句玩笑：“要他们真的对我起了杀心，你去了也是送命。”
小赵：“我不怕死。”
邱少扬：“知道你不怕。”
邱少扬给明堂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要和塔山见面的事情。
这些事情他全都不会瞒着明堂。
明堂：【我和你一起去，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邱少扬：【李遂安排了人和我一起，不在任务期间你带不了枪，李遂的人可以。】
明堂：【那你把防弹衣穿上。】
邱少扬：【好。】
虽然答应了明堂要穿防弹衣，但是邱少扬没有穿。
防弹衣有一定的厚度，现在这个季节，西装也就是两件，不像警察可以将防弹背心外穿。
穿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出来。被人看出来穿防弹衣，人家就不会傻傻地往身上开枪，而是一枪爆头。
比起被一枪爆头，邱少扬还是觉得打身上比较好一些，万一幸运还能捡回一条命。
另外，邱少扬觉得塔山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地对他动手。
毕竟他还需要自己的帮助。
到了约定的时间，邱少扬和小赵一起走进塔山指定的地方。
是个酒吧，此处人多眼杂。
邱少扬不知道哪些人是李遂的人。
他和小赵一进入酒吧，就有人来迎接他。
“我们老大已经等候多时。”
上来的人留着络腮胡，带了一个墨镜，对邱少扬恭恭敬敬：“邱总，这边请。”
小赵也要跟着邱少扬一起过去，被络腮胡身边的两个人给拦住了。
邱少扬：“这是什么意思？”
络腮胡道：“邱总，不要让我们为难。”
邱少扬冷笑：“我就带这么一个人，保护我的安全，也是让你们为难了，怎么，害怕我和我的助理身上捆着炸-弹，直接将你们这里给炸了？”
络腮胡示意了一下。
那两人便对邱少扬和小赵进行了搜身。
随后和络腮胡示意，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或许是觉得多带一个小赵，也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小赵这才被准许入内。
邱少扬和小赵被带上二楼。
二楼的楼梯口有四个彪形大汉守在楼梯口，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视觉上都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边请。”
络腮胡男子引导邱少扬往左边去。
在左边的房间门口，同样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见他们来了，其中一个推开了门。
络腮胡男道：“请进，老大在里面等你。”
房间内光线比较昏暗，站在门外，只能看到里面坐着有人。
但是看不见对方长什么样子。
邱少扬走进房间内，小赵要跟着进去，络腮胡却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络腮胡男对小赵说道：“请在此等候。”
身后的房门被关上，邱少扬却没有紧张。
房间里的灯也亮堂了不少。
让他很意外，塔山并不是他想象中，年过半百，而是看起来很年轻。
塔山对邱少扬礼数周全：“请坐。”
邱少扬坐下，上下打量着塔山。
塔山笑着说：“怎么，邱总没想到，我这么年轻，而且这么英俊？”
“是。”邱少扬坦然承认：“我以为名震缅国的X集团二把手，应该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塔山说道：“我也像邱总一样少年成名，加上见过我的人，除了我自己的亲信之外，基本都死了。”
塔山又说：“不过邱总可以放心，你不会死。”
“像邱总这样的人才，死了可惜。留着，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
邱少扬冷笑：“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你对我能力的肯定。”
塔山：“那倒也不必。”
“这又是给我寄照片，又是邀请我来见面，不知道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塔山给邱少扬倒了一杯酒，说道：“邱总，都是聪明人，你也不必给我装糊涂，我知道你已经见过了沙迦，酋代给你怎样的利益，我塔山给你双倍。”
邱少扬：“酋代承诺我8他2，这个双倍，你给得起？”
不等塔山回话，邱少扬就说：“我想你还不至于，亏了本和我做买卖吧。”
塔山轻嗤：“邱总怎么知道我会不愿意亏本和你做买卖？万一我乐意呢？”
“X集团堂堂二把手，还不至于做亏本的买卖，你乐意，只怕你手底下的人不乐意。”邱少扬道。
塔山：“邱总还真是胆子大，不怕惹我不开心，我直接一枪了结了你。”
邱少扬道：“怕，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喝酒闲扯，有这个时间，我干点儿什么不好？”
“那倒是。”塔山抿了一口酒，“我在这条道里混了也快三十年的时间，像邱总这么有骨气的人，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像邱总这么坦率的，却是我第一次遇见，有意思。”
邱少扬：“像你这样的犯罪集团头头，我也是头一次面对面地见到，不得不说，你胆子也很大，就不怕我来之前报警，让你走不出这个酒吧。”
塔山说道：“我这么多年做事，靠得就是敢拼敢赌，就像你赌我今天不会伤你性命，而我赌你不会报警抓我，做生意，总要讲究个诚信不是。”
邱少扬：“说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塔山笑：“我在中国境内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你们中国警察抓我一个国际友人，是不是也得拿出点儿实际的证据，总不能因为我是X集团的二把手，就把我抓了吧。”
“所以这就是你敢亲自来见我的原因？”
塔山摇头：“那倒不是，我来见你，单纯就是想见一见你，虽然我们这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是我对邱总过去在云省警界的名气还是略有耳闻的，我这个人啊，小时候就有一个梦，想做一名警察，只可惜上天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所以我倾慕你，就想来看一看你，领略一下你的风采。”
邱少扬：“被犯罪集团的二把手倾慕，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塔山：“为什么一定要在意我的身份，把我当成你的小粉丝不好吗？”
“粉丝见偶像，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邱少扬收起脸上的假笑说道：“你我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粉丝见面会，你寄给我三张照片，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
塔山也不再嬉皮笑脸，看着邱少扬的眼神也变得伶俐：“邱总如此着急做什么？”
“我的时间很宝贵。”邱少扬道：“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猫捉老鼠。”
塔山：“OK，OK，关于你小叔的死和你家人被谋杀，我都清楚是谁做的，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要和我合作，将你手里的旅游线和跨境物流运输线交给我。”
邱少扬：“我可以自己查，用不着你告诉我。”
“瞧我，怎么把邱总是个相当厉害的大侦探给忘记了。”塔山虚伪地笑了笑，随后瞬间拉下脸，声音也彻底冷下来，说道“既然邱总这么厉害，那你查了这么多年，可查出来一丁点蛛丝马迹？”
邱少扬瞬间目露凶光。
两人眼神交汇，杀意尽显，谁也不肯礼让半分。

第178章 X集团（剧情）
邱少扬冷声问：“是不是我不答应, 今天我就走不出这里了？”
塔山笑道：“怎么会呢，我刚才说了，我在中国境内可没有犯罪记录, 若是您走不出这里，那我岂不是有了犯罪记录。”
邱少扬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对你的合作，完全没有兴趣。”
“小叔的死, 家人的死，你都没有兴趣？”塔山对此提出疑问：“在我的调查中, 邱总这么多年, 可一直活在家人逝去的阴影中，从未走出来过。”
“对，没错。”邱少扬看向塔山, 轻蔑一笑：“可这不意味着, 我就需要拿父辈辛苦攒下的家业来换取消息，他们若是在天有灵, 也不会支持我这么做。”
“邱总还真是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自信。”塔山嗤笑：“那我祝邱总，能够尽快找出真凶哦。”
邱少扬转身往外面走去。
塔山摇晃着手里的酒，看着邱少扬离开的背影, 对他说道：“邱总, 您今日不答应和我合作, 来日一定会后悔的，我也有的是办法, 让你和我合作。”
邱少扬：“你只管放马过来, 如果你认为中国警察都是吃干饭的话。”
拉开门。
门外, 小赵立刻抬起头。
见邱少扬从上到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邱少扬径直朝楼下走去。
“您慢走。”
络腮胡男朝邱少扬鞠躬送行。
其他人也纷纷鞠躬送行。
场面让人觉得瘆得慌，倒不像是送行，而是想给他送走。
出了酒吧，小赵和邱少扬一起往停车的方向走。
小赵问道：“邱总，塔山没有为难你吧？”
邱少扬：“没有。”
司机见到他们两个出来，以防出现任何的意外，快速地开车去接应他们。
上车之后，载着他们两个前去和李遂的车汇合。
确认没有车跟踪他们，在一个公园小路，李遂他们停下车，邱少扬换上他们的车。
坐下以后，李遂问道：“塔山说了什么。”
“我觉得塔山有后手，但我不知道他的后手是什么，看现在的情形，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和酋代达成合作，估计酋代还没有在集团内部公布这个消息。”
对于此次见面，邱少扬也有自己的疑虑。
塔山这次来见他，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强烈的合作欲望。
什么都没有对他做，不符合沙迦所说的他们在国外一贯强硬的手段。
邱少扬有些拿捏不准塔山的真实想法。
是否他原先就没有打算通过这些手段让自己和他合作，而他真正的后手还在后面。
看塔山那么笃定自己会和他合作，邱少扬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塔山还能以怎样的手段让自己和他们合作。
明堂，裴叔，明堂父母，但凡这些塔山敢对其中一个下手，他们之间就绝无合作的可能。
看塔山这次的态度，之前让人裹挟自己也好，开车撞明堂也罢，都不过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
这次塔山通过邱天浩的助理来与自己联系，很大程度地确保了这次见面的成功率。
但自此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天皓集团内部肯定是出了大问题，否则塔山不会选择暴露韩子交来接近自己。
天昊集团走下坡路，就是从邱子玉的死开始。
邱子玉一死，整个天昊集团仿佛就跟着一起死了一样。
不过这次塔山提出的拿家人死亡的真相替换自己手下的两条路线给邱少扬提了一个醒。
也确实是应该重新调查小叔死亡的真相，以及碧螺湾爆炸案的真相。
自己已经不在警界，无法调阅到那些尘封的资料。
邱少扬不能通过明堂来查阅，明堂也未必能够调的出来。
但眼下，李遂他们国安就是很好的一个帮手。
邱少扬和李遂说道：“李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遂：“你说。”
邱少扬便不和他客气了：“李队，我想要调出我小叔邱晟麟殉职案和碧螺湾爆炸案的全部卷宗。”
“？”李遂有些惊讶：“你是否还有怀疑？”
邱少扬点头：“你也知道，塔山都拿着我家人死亡的真相来换取我手里的两条线，那就说明当初警方的调查是有问题的，我希望您能帮我调出当时的卷宗，我想再研究一下。”
李遂：“我试试吧。”
毕竟李遂属于国安，想要调别的案件的卷宗，难度还是很大的。
而且这样的案子，卷宗肯定也是高度保密的。
李遂：“我找唐局试一下吧。”
如果有人能够百分百地调出卷宗，那就只有唐局有这个可能，官大一级压死人。
而且现在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有塔山拿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在先。
若是唐局拒绝这个请求，也说不过去。
明堂一直在注意邱少扬的消息，看到邱少扬给他发的平安到家，他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复工之后，春城都还算太平，没有出现什么大案子，因此重案大队上下班的时间也都是正常的。
他们重案大队不像其他队伍，需要轮班，他们就只有一个班次，但是一旦遇到案子，那就直接上通班。
或许是之前正义屠夫的案子让大家都累了。
放假回来以后，重案大队也不卷了，真的没事干，就把人都扑出去，下县城或者镇去指导办案，或者是分享工作经验，提高基层民警的专业水准。
伯迹洋是个特殊，被明堂送到程家冶的积案组去磨炼。
若说市局所有刑警队伍里面，除开重案大队之外，最有资历的，肯定是从重案大队调离一线的程家冶，到底是在一线待过，程家冶的业务能力比起其他刑警，还是强上不少。
放他去积案组，一是积案组不和其他小组一样，破案要求讲究一个速度，积案组的案子都是陈年旧案，最是能磨炼人的心性。
邱少扬回到家里，鼓足了勇气，点开了之前他朋友发给他的链接。
当时一共发了三条链接，他只是打开了其中的两条，第三条没有看过。
如今，邱少扬打开了第三条。
是当时邱晟麟撞车之后，身上还泼洒助燃剂点火的视频。
视频不是很长，一共六秒。
从泼洒助燃剂到大火瞬间将邱晟麟吞噬的全过程，都在里面。
现在的邱少扬，一路跟随明堂联手破了这么多起案件，当年的那种状态也慢慢地找回来了，不至于听见案发现场这种字眼都会感觉不舒服。
结合这个视频，加上秦远手里的那份尸检报告，足以证明当时的痕检和法医的报告都是错误的。
当年邱少扬还没有离开警队的时候，调出来过他叔叔去世的尸检报告和现场痕迹分析报告。
两份报告都没有提到现场衣物或者是车内有使用过助燃剂。
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助燃剂挥发得太快，没有检测出来。
但是，法医给出的结论是死后才被火焚烧。
视频中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到，焚烧的时候，邱晟麟还活着。
也就是说，法医的尸检报告，是有问题的。
当时的法医早就已经退休，退休的第二年，就因为心脏骤停去世了。
秦远手里有一份尸检报告，是没有得到认可的尸检报告，这份尸检报告，出自秦远的表哥荀江贤，报告里写明了是活着的时候被焚烧，根据尸体焚烧损毁的程度判断应当有使用助燃剂。
荀江贤在邱晟麟死后的第二年春天，因为一起交通事故丧命。
而秦远发现那份尸检报告，是在邱少扬出国的第三年。
荀江贤曾在短暂的秦远家住过几天。
那份报告，很可能就是荀江贤故意放在了秦远的家里。
只是没想到秦远一直没有发现。
秦远不是没有怀疑过荀江贤的死和那份尸检报告有关，他也尝试调查了，也确实是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而荀江贤那份尸检报告也没有得到当时法医的签字，他们也看不到当时尸检的录像，因此不能分析出来那份报告的真实性有多少。
如今倒是彻底地能够证实，荀江贤放在秦远家里的那份尸检报告，才是正确的。
痕检和法医尸检的结果，直接会影响案件的最终走向。
被火烧死和死后被火烧对案件的定性有影响，如果当时查法医的尸检报告是秦远手上的那份，是有可能继续调查，而不是定性为交通意外导致的机油泄漏引起的汽车燃烧。
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当时有什么痕迹，现在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明堂下班路上堵车，这个点往市中心的方向晚高峰，经常会堵车。
加上又是开学季，接送孩子放学的车辆很多，市区的路都会很多年前建的，路不够宽自然就要堵车。
明堂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国安负责他们安全的人住在一楼的客房，一间杂物间他们改成了监控室，整栋别墅附近没有死角。
有人二十四小时轮班盯着监控，确保不会有人来这里对邱少扬做什么。
到家之后，明堂直接上了二楼。
邱少扬刚刚洗完澡，头发才擦干，看到明堂回来，朝他笑了一下。
明堂问道：“塔山有没有难为你？”
“没有。”邱少扬展示给他看：“一根头发都没少。”
明堂叹了口气：“这个X集团怎就如此地阴魂不散。”
邱少扬无奈地说：“谁让我家大业大，树大招风呗。”
明堂：“我倒不担心别的，我担心他们哪天突然发疯伤害你。”
“那你就只能祈祷菩萨保佑我平平安安，事事顺心。”
明堂：“那是肯定。”
三天之后。
李遂拿着两份卷宗交给了邱少扬：“你要的卷宗。”
邱少扬：“多谢。”
李遂：“那你慢慢看。”
两份卷宗的调查都十分详细，卷宗很厚，涉及的内容十分多。
邱少扬从头到尾看完两份卷宗，花了很长的时间。
邱晟麟的案子，因为法医的尸检报告有问题，导致案件最终走向有问题，痕检报告邱少扬仔细地看了，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关于助燃剂，现场当时烧得也比较干净，加上当天救援去得比较晚，救援到的时候，现场已经烧得差不多，痕检没有在现场发现助燃剂这个情况是可能存在的。
碧螺湾的油轮爆炸案，关于家人的死因调查这点邱少扬是认可的，但是关于此案凶手只有一人这个最终的调查结论邱少扬不能认可。
当时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察没能最终找到炸药的来源，能将整一艘游轮炸的解体，炸药的数量不会少，那么多炸药就算是一个人搬运上游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警方调查出来的凶手处于并不久，出来以后都没有结交过多少人。
当年都没能查出来是谁提供的炸药，是谁在背后协助他，过了这么多年再想查，只会更加困难。
害死邱晟麟的毒贩和X集团有关，但是这么多年，邱少扬都找不出X集团和邱晟麟之间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X集团在国内主要涉及的业务是贩毒，要说和明堂有关那能够说得过去，明堂从前是做禁毒的。
但是邱晟麟是一名刑警，查到都是命案，是怎么得罪X集团的？
邱少扬猜测是不是和邱晟麟过去处理过的案子有关系。
当晚，明堂回家之后，邱少扬便将自己的猜测和明堂说了。
原本是不想将明堂牵扯进来，但他已经不是警察，李遂能够拿卷宗给他，已经废了很大的力气。
随时能够调查过去的案子，就只能是让明堂将过去邱晟麟调查过的案子都看一遍，看看有没有哪一起案件是和X集团有关系的。
明堂答应帮邱少扬调查，同时他也想到了陈局，和邱少扬说道：“与其查卷宗，你不如直接问陈局，他那时候和你小叔是搭档，案子基本都是两个一起办理的，如果有和X集团有关的案件，我想他应该有印象。”
“瞧我也是糊涂，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周六邱少扬不上班，整理好关于邱晟麟案件的一些疑点，和明堂一起去的市局。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陈局还没到。
邱少扬在楼下等了片刻，听说陈局已经到了，这才拿着报告上了楼。
一大清早地在警局看到邱少扬，陈局对此感到很意外：“少扬，你找我有什么事？”
邱少扬：“陈局，确实是有事找你。”
邱少扬将整理好的文件交给了陈局。
陈局打开，看到了邱晟麟案子的卷宗，有些意外：“前几天国安找我调卷宗我就觉得奇怪，原来是到了你的手里。”
邱少扬说道：“陈叔，我的一位朋友，偶然间在暗网上，看到了这段视频。”
说着，邱少扬就将视频播放给了陈局。
陈局看到视频第一个画面的时候，就瞬间睁大了双眼，随后两手拿过邱少扬的手机，将这个小视频看完。
“这&#183;&#183;&#183;&#183;&#183;&#183;”
看着昔日最好的兄弟，临死前的画面，陈局不知道要说什么。
满腔气愤无处发泄。
“这是□□裸的谋杀！”
陈局用力地锤了一下桌子。
“视频并非后期制作，是真实的。”邱少扬说道：“卷宗我已经看过了，法医的尸检报告和痕检的痕迹检验报告都有问题。”
“他们都是和我们搭档了好多年的老人了。”陈局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邱少扬更是不明白：“另一份尸检报告是荀江贤做的，但是具体情况现在已经无从得知，这一份尸检报告是被放在我朋友的家里。”
“你怀疑荀江贤的车祸也是有人蓄意为之？”
“没有证据。”邱少扬不敢轻易下结论。
陈局实在是气愤：“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回忆起邱晟麟出事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是有人蓄意报复，他们也都背地里偷偷地做了调查，但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邱少扬说道：“当年的那个毒贩有两个患有心脏病的孩子，我朋友调查到，一个在第四年一个在第六年，分别受到了慈善项目的帮助更换了心脏，而那家慈善机构背后最大的资助人是X集团。”
“是那个跨境贩毒的X集团？”
邱少扬点头：“是。所以我来找您，是想问问在您的印象里，我叔叔有没有得罪过X集团，或者是办理过和X集团有关的案子。又或者说的罪过什么人。原本我是想让明堂帮忙调查，但他建议我找你，因为你是我叔当年的搭档，他办理的案子，您最清楚不过。”
“那确实是。”
陈局陷入了回忆。
他和邱晟麟搭档了十几年，办理过的案子大大小小的几百起，他现在都五十了，很多案子他未必能记得起来。
所以思考时间比较长一些。
很久之后，他摇了摇头：“办理的案件实在是太多，但要说得罪人，那得罪得最厉害的，就只有潘美云了呀，当年潘美云他爸的案子，也是我和你叔办的。”
“你是说，当年宜信化工厂的案子，是我叔办的？”
邱少扬仔细回忆，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案子竟然是他叔办的。
她就记得当年潘美云上门来求他爷爷出面，看能不能放他爸爸一马。
邱少扬渝隙记得爷爷当时拒绝了。
但他的记忆里，没有他叔是这个案子的办案人。
陈局说道：“这个案子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这个案件牵连甚广，你叔当时是重案大队的一把手，但又和潘美云有那么点儿关系，当时这个案子的承办人没有对外公布，就是担心有心之人觉得你叔办理这个案子失之偏颇，知道的就只有我们内部负责案件的人，当时对外的公告也只是写着由春城市局的刑警负责办理，连重案大队都没有提。”
“原来如此。”

第179章 一
按照陈局的说法, 邱晟麟得罪得最厉害的人就是潘美云。
而天皓集团和X集团本就有关系。
照这个说法，邱晟麟的死很可能是潘美云联合X集团的报复。
当年那个案子，本就是潘家父子做错了, 法律也是基于事实的基础，对他们做出的判决。
潘美云至于要害死邱晟麟吗？
邱少扬不免产生怀疑。
因为爷爷不肯帮忙，小叔是案件的承办人，就对小叔产生报复心理，潘美云是真的有这么偏激和疯狂吗？
陈局说道：“当年的案子, 我会让人再继续调查，一定还你一个真相。”
“好。”邱少扬清楚, 借陈局来查是最合适的做法。
比较他已经离开警队多年, 明堂不方便插手，最适合的人选就只有陈局。
他是当年的亲身经历者。
邱少扬刚刚下楼，就遇上明堂他们要出门。
“有案子？”
明堂：“春城大学, 发生了一起情侣跳楼案。”
邱少扬：“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正好周六, 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干。
明堂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上邱少扬, 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总归是要放心不少。
“那就边走边说。”
伯迹洋跃跃欲试，这是他来重案大队以后, 第一次跟着重案大队出现场。
邱少扬, 兰宁, 陈颜佳上了明堂的车。
陆长风带着小丁，杨猛和伯迹洋。
陈颜佳已经收到了案件的详细信息。
传给小丁一份, 随后和明堂说道：“明队, 这一对跳楼自杀的情侣, 男的叫张清宇, 女的叫梅恩亚，是春城大学音乐系大二的在读生。”
“大学才刚刚开学没多久。”兰宁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刚开学大家应该都挺忙的。”
陈颜佳说道：“是啊，所以感觉很奇怪。”
明堂道：“猜测没有用，调查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小时左右，他们出现在春城大学。
这两名学生跳楼的位置，在学校已经废弃的教学楼。
春城大学教学楼有新楼和旧楼。
随着春城大学在云省的影响越来越大，专业也比原来的多了一倍，原有的教学楼就不够用。
因此春城大学不断地扩建，以前总有学生吐槽上课距离太远，教师比较分散，后来春城大学就进行了重新规划，将教学楼集中起来。
原来老旧的教学楼就被拆除了部分。
几年前还有部分专业在旧的教学楼，这两年已经陆陆续续地全都搬到新的教学楼。
而老教学楼就作为学校的社团活动区。
去年新建好了教学楼，社团也都搬去了新楼，老楼就彻底地闲置。
来到老教学楼，就只剩下一栋教学楼还存在。
从外面看，墙体贴的瓷砖有脱落，也确实是有些年头。
教学楼是一个正方形中空的设计。
死者是坠落在中间的花园里。
原来还有人在这边读书的时候，花园有人打理，这两年没有人在这边读书，花园也就荒废，杂草丛生。
两名学生坠落在杂草之中，杂草长得和人差不多高。
从一楼的回廊里面看，根本看不到花坛里面有两具尸体。
现场拉着警戒线，看热闹的学生都被拦在外面。
教学楼一共五层楼，有警方在天台进行取证。
明堂走进满是杂草的花园里，已经有警察开出了一条路。
现场法医正在做初步判断。
此次出现场的法医并非蒋寒。
兰宁跟在明堂的身后，也一起进入了尸体所在的地点。
法医带着口罩，他看对方，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明堂问道：“两名死者是什么情况？”
法医道：“两名死者坠落时仰面朝上，是头部先着地，受损最严重的是头部，口鼻有大量的鲜血溢出，男性死者比较由于坠落时头部下方有一块坚硬的石头，颅脑开放性骨折，当场死亡，女性死者坠落时头部砸在了男性死者的胳膊上，因此没有当场死亡，但是由于是从楼顶且是头部先着地导致脊椎断裂，内脏受到加速冲击破裂，死亡时间比男性死者要晚一些。”
“当时那种情况，女性死者即使想要活命也不可能，只能等待死亡。”
法医看向楼上，指了指上面的位置，说道：“根据死者坠亡的地点及朝向判断，死者应该是从北面的楼顶坠落，痕检他们此时正在上面提取两名死者生前留下的痕迹。从尸斑分布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下午。”
明堂朝法医点了个头，随后和邱少扬一起朝楼上走去。
兰宁也跟着转身，身后的法医叫住他：“见到我，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兰宁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着明堂他们一起上楼。
楼顶的地面积灰比较多，两位死者的脚印十分清晰。
痕迹用粉笔圈划出来，一直从入门处延伸到楼顶的围栏之上。
围栏之上的脚印，脚尖朝向进门的方向。
如同法医所说，他们是面朝楼梯口背对着花园倒下去的，因此损伤最严重的部位在头部。
明堂站在边缘往下看了，正好看见下方法医他们正在将尸体装进裹尸袋，准备运回市局。
陆长风稍晚明堂几分钟抵达案发现场，看他们都在楼上，尸体也被收了，就直接上了楼。
“什么情况？”陆长风来迟了没看见尸体，但是看见了下方尸体坐在位置的标记。
明堂简单的给他说明了一下情况，问道：“那个法医我从来没见过，是新来的？”
陆长风点头：“是，叫楼子诚，据说是蒋寒的师弟，之前一直在申城，在申城是个小有名气的医生，不知道怎么就当了法医，在申城和蒋寒师出同门，前不久才调职回了春城。”
明堂听见了楼子诚和兰宁搭话，问兰宁：“兰宁你和他认识吗？”
兰宁点头，有些不太高兴地说：“认识，他是我妈妈以前同事的儿子。”
看出兰宁不高兴，明堂也就没有继续问了。
兰宁叹了口气，也不想提起楼子诚。
楼子诚的舅舅和自己的姑姑是经过兰宁的妈妈和楼子诚的妈妈介绍之后谈恋爱的。
但是楼子诚的舅舅婚内出轨，小三上门耀武扬威，导致兰宁的姑姑跳楼自杀，一尸两命。
第二年楼子诚的舅舅就娶了外面的小三。
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
那天，兰宁的姑姑跳楼，是直接摔在了兰宁的面前。
那年兰宁16岁，楼子诚17岁。
原本他们两个家庭关系很好，因为两人的妈妈是闺蜜，所以兰宁从小和楼子诚一起长大。
一切的不幸是从楼子诚的舅舅出轨开始。
若非当年楼子诚的舅舅非要拖着自己的姑姑不肯离婚，想借着兰宁爷爷的人脉在医院里升职，折磨得姑姑最终选择自杀。
楼子诚的妈妈明知道自己的弟弟还和外面的女人藕断丝连，却帮着自己的弟弟一起隐瞒。
兰宁的妈妈果断地和楼家断了往来。
楼子诚的舅舅也因为作风问题被医院开除。
楼家一家人搬离了春城，具体去了哪里没和任何人说。
现在楼子诚突然回了春城，兰宁不知道楼家人是否全都回来了，如果是被自己的爸妈撞见了，兰宁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尽管兰宁知道，上一辈之间的恩怨，和楼子诚无关。
当年楼家没有人出面道歉，是楼子诚上门道歉。
兰宁的父母和爷爷没有接受楼子诚的道歉，也没有为难他。
可兰宁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自小姑姑就很心疼他，他无法原谅楼子诚父母和他舅舅给自己的姑姑带来的伤害。
他不怪楼子诚，只是也不想和楼子诚有任何的瓜葛。
陆长风问先一步接警的警察：“报案人是谁？”
那位警察指了指楼下和警察在一起做笔录的一位男生说道：“就是他，他是一个社团的成员，他们社团原本是这栋楼里最后的一个社团，也是前几天才搬去新楼，说是漏了一些东西没有搬过去，今天早上回来取，发现了两位死者，随后就立刻报了警。”
“报警的时间在今天早上七点四十左右，我们是将近八点到达现场，随后将案子进行了上报。”
现在也就九点半。
陆长风和明堂说：“我带着他们下楼去找一下这两位死者的同学了解一下情况。”
明堂朝他点了个头：“好。”
要想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会自杀，要查清楚，在他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高校学生自杀，还是一对情侣，很容易就在网上引起风波。
陈颜佳去学校的论坛看了一眼，论坛里面都在讲这件事。
论坛里最热的帖子已经被封了，不能再跟帖。
但还是有人对原贴进行了搬运。
原帖的标题是【惊——难道传闻是真的？】
里面的内容：【那栋楼也太邪门了吧，只要有人想要拆除那栋楼，就总是会出现各种关于这栋楼的传闻。这栋楼是20年前建的，据说咱们学校这栋楼以前是个乱坟岗，当年建立的时候就出了各种幺蛾子，然后请了一位风水大师看了风水之后才建好了这栋楼，当年这栋楼建好之后，就有一对情侣，因为家里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不支持他们在一起，于是双双跳了楼。后来只要有人想要拆这栋楼，楼里面就会出现各种怪事。去年这楼里死了好多流浪猫，手段极其残忍，学校当时报警也没查出来什么。今年说要拆，直接就死了人。难不成这栋楼是真的有问题，不能拆？】
下面的评论，也是就这这个话题网校聊。
每个学校里总会有那么个怪谈故事。
有一层楼主说道：【我有一次和我的女朋友在这栋楼里约会，然后看见有人在楼里走动，我觉得应该是有人不想让这栋楼拆除，故意在搞鬼吧。】
下面有人回复：【你确定自己看到的真的是人吗？那栋楼从19年起就已经不通电了，除了三更半夜寻求刺激的小情侣，谁还会去楼里&#183;&#183;&#183;&#183;&#183;&#183;而且还是晚上，一个人，不觉得恐怖吗？】
接着就有人回复：【我有一次和同学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选择大冒险，然后有一个同学让我到这楼里的三楼303门口自拍打开发到群里。我那天晚上在303拍照的时候，真的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四楼对面晃悠。】
【我能做正，楼上在303拍照的那个层主说的话是真的，我是原来这栋楼里社团的成员，我有一次把宿舍的钥匙忘在了社团的活动室里，我们社团在402教室，晚上回来拿钥匙，下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我往四楼看了一眼，真的看到有个人在407门口的柱子边上站着，虽然没有灯，但是当晚有月光，尽管他站在阴影里，我也能确定，那就是有人，我当时很害怕，就大喊了一嗓子谁在那里，然后迅速地就跑掉了。】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照你们的说法，是有人在教学楼里装神弄鬼？】
这么多人说的信誓旦旦，那就不会是空穴来风。
陈颜佳往下看了一眼，四楼。
有人准确地说出了407教室。
陈颜佳记得上楼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靠近上楼顶的这个楼梯就是406。
楼下正好有个大柱子，按照对面的格局，一排是三个教室，那正对下去的应该就是407教室。
陈颜佳打算下楼去求证一番，于是就自己一个人下了楼。
四楼楼梯间刚好就是406教室。
但是很奇怪，原本应该是407的教室，上面的牌号直接就是408，原本的408教室，上面标着的是409。
没有407教室。
陈颜佳又下了一层楼，306旁边就是307。
206的旁边是207。
106旁边也是107。
506的旁边是507。
为什么单独4楼没有带07的号码牌。
发现这一问题之后，陈颜佳立刻就发了消息给明堂。
接着他来到原本属于407教室的门口。
从外面看，没有什么异常的。
明堂收到消息以后，迅速从楼上下来，来到408和陈颜佳会合。
刚来到门口，教室里面就传出了手机铃声。
这让外面的人瞬间警惕。
明堂示意兰宁朝着后门过去以防万一，陈颜佳跟着兰宁一起去了后门。
明堂则是和邱少扬在前门。
推开407的门明堂说道：“里面的人出来。”
蹲在窗户底下的人，探出了头。
举起自己的双手，一只手上还拿着手机。
是一个男生。
“出来。”
明堂呵斥道。
接着，又站起来一名女生。
由于刚刚跳楼的就是一对男女，现在又有一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让在场的几个人不由地产生了联想。
男生先从里面走出来，接着是女生，死死地拽着男生的衣服，躲在了男生的背后。
男生慢慢地从教室里出来。
明堂问道：“你们是那个系的？在这里干什么？”
男生忐忑且不安地说道：“我是经管的，她是美术系的，我们两个是情侣，是单独来这里约会。”
“叫什么名字，几点来的？”明堂问道：“楼下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
男生说道：“我叫杨乐，她叫陈美琪。跳楼的事情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两个是晚上十点多来的，那什么之后就到了凌晨，宿舍门都关了，所以我们两个也就没有离开这里，从这里回宿舍有一段路很黑，晚上走也可怕，加上我们两个平常见面不多，就留在了这里。今天早上听到楼下有人尖叫说死人了这才被吵醒，本来是想走的，但是那个学生一直在楼下，听说死人了，我们也害怕被怀疑，就想着说留在教室，等你们都撤了我们两个再找个机会溜出去。”
邱少扬走进408教室。
教室内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地上的BYT是格外多。
这两个小情侣，八成也是来这里寻求刺激的。
走出教室以后，邱少扬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昨晚在这里过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之类的？”
杨乐摇头：“没有。”
“408教室，是大家默认的那啥的地点。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楼下有人死了。”
生怕明堂不肯相信，杨乐又说了一遍。
明堂道：“兰宁，你带他们去做个笔录。”
兰宁：“收到。”
明堂往教室里瞥了一眼，随后站在了走廊外面的围栏边上往下看。
陈颜佳走过来和明堂说道：“老大，论坛里很多人都在说关于407教室的怪谈，所以他们看到有人影，应该是这些小情侣在这边活动吧。”
“不好说。”
邱少扬看了一眼门牌号，说道：“来过四楼的人就知道，四楼根本没有407号教室，说明那些说407的人，基本就是没有上过4楼，或者是没有来过这一边教室。”
陈颜佳点头：“是的，我一开始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整栋楼，只有4楼没有07教室，所以大多数人说起407教室，应该都是凭借自己的直觉。只有真正上来四楼，来过这个教室的，才知道这里没有407只有408。按照刚才杨乐所说，408是大家固定的寻求刺激的地方，我想这里有闹鬼传闻的话，晚上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他们这些在这里寻求刺激的人，就更加的安全。”
对此邱少扬持相同意见。
陈颜佳说道：“现在的人相信科学，不搞封建迷信。但还是有很多人，不喜欢带4带7的数字，避开407倒也说得过去。”
邱少扬却摇头：“不，说不过去。409的牌子是后换的。”

第180章 二
明堂对408的牌子拍了一个照片, 走到409教室底下的牌子去看。
发现邱少扬说的没有错，409的门牌和408的门牌无论是材质还是字体都有差别，如果只是远看, 并不能看出二者有什么不同。
明堂道：“牌子是后来被换的，那就要找学校后勤问问。”
关于407房间的怪谈基本算是弄清了，陈颜佳还注意到，说这栋教学楼里之前有人发现过大量流浪猫的尸体，八成是有人在虐猫。
很多变态杀人魔最早都是从一些好下手的动物身上开始试试自己的犯罪, 陈颜佳如实地将事情和明堂汇报。
陈颜佳：“我担心学校里可能存在潜在的犯罪分子。”
明堂说道：“帖子里的信息太多了，这样, 去找一下论坛管理, 看看能不能查到帖子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们直接去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好。”
陆长风找到了两个死者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处了解情况。
不过大学不像初高中，相对来说自由度高, 学习全靠自主, 班主任对这两个人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平常考试成绩中上水平。
从班主任的那里知道了这两人的宿舍。
大学就像是一个小的社会, 而宿舍的室友无疑是与他们接触最多的人。
梅恩亚住在女生寝室3栋的309寝室。
陆长风和伯迹洋他们都是男生，女寝的宿管阿姨将他们拦在外面不许进，出示了警官证这才被放行。
宿管阿姨带着他们去了309寝室。
因为是周六, 没有课, 宿舍很多人都还没起床。
陆长风他们在外面等了好几分钟, 给宿舍几个女生留了足够的私人时间用于整理自己。
梅恩亚的三位室友和她是同一个班级的学生，彼此之间关系都不错。
陆长风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梅恩亚是什么时候？”
室友江月说道：“昨天中午一起吃午饭的时候, 昨天下午的课程被取消了, 我们打算一起出去逛街买衣服, 恩亚她没有和我们一起。”
陆长风：“为什么？”
室友林夕说道：“恩亚要和她男朋友约会, 就没有和我们一起。”
室友蓝晨晨说道：“恩亚谈恋爱之后，一有时间就和她男朋友去约会，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相对减少了许多。”
“据你们了解，恩亚和他男朋友的感情怎么样，开学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稳定吗？”
林夕：“我决定他们两个感情挺稳定的，恩亚很喜欢和我们讲她男朋友和她谈恋爱的事情，我们觉得两个人还挺恩爱的。”
蓝晨晨道：“她男朋友我们不是很熟，不太了解，但是恩亚的情绪很稳定，恩亚是一个比较乐观的女生，我们大家认识一年有多，从来有没起过冲突，她是个比较简单纯粹的人。”
“那她最近有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或者是遭遇过什么打击，有可能会导致她有自杀的倾向呢？”
三人均是摇头。
蓝晨晨道：“这学期才开学不久，大家都还没有完全回归到学校的生活，所以她在学校里是没有遭遇任何打击，放假这两个的事情那我就不清楚了。”
江月说道：“我觉得恩亚应该不会自杀，她还蛮乐天的。”
陆长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是明堂发来的消息。
痕检那边对天台的痕迹做了鉴定，根据坠落点，也用假人做了实验。
可以确定，两人坠楼没有任何的外力因素。
基本可以断定是自己坠落，围栏边缘足迹也很简单。
这一栋教学楼是口字型，四面相连彼此之间是互通的，上楼的门有两扇，形成了一个对角线。
另外一扇门是锁着的，只有两人坠楼这边的门没有上锁。
楼与楼之间的衔接处比较矮，人可以不费力气地踩上去，同时因为这个设计，想要爬上到成年人胸部左右的围栏就显得轻而易举。
两人就是从连接处的隔断栏爬上的围栏，两人一前一后，足迹虽然有重叠，但也能分辨。
足迹消失的地方，就是他们两人坠楼的地点。
痕检人员看着完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围栏平台，要是换个恐高的，可能连爬上去都不敢。
两人的足迹相对清晰，基本判断这两人没有太多的犹豫，上了顶楼之后就直接走上围栏。
如果两个人真的是自杀，那就能够判断出来，他们两个人上楼就是奔着自杀去的。
三人从女生宿舍离开以后，又去了男生宿舍了解情况。
明堂这边，带着邱少扬和陈颜佳去找了学校论坛管理员。
看到了被封禁帖子的完整内容。
陈颜佳看到的搬运贴属于是故意在引导舆论。
完整的帖子里，有很多人都在反驳关于那栋教学楼闹鬼的事情。
也有很多人知道4楼没有407教室。
比较引起明堂和邱少扬的注意力的内容就是每次学校要拆这栋教学楼，就总会出一点事情。
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阻止这栋教学楼被拆除。
关于教学楼被拆除这件事，明堂觉得还是要去问一问学校的负责人。
由于有两名学生死在废弃的教学楼内，校方领导对这件事也是高度地重视。
副校长在这个学校里工作了接近20年，作为这个学校的见证者，很多事情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让明堂比较好奇的事，是为什么教室牌子会被更换。
副校长对此的回答是：“当年确实是没有409教室，现在的408就是当初的407。之所以换掉407教室是因为这个教室总是能出现各种怪事，诡异得让人无法用科学解释。”
“怎样奇怪的事情？”
“这要先从我们学校来历说起。”副校长道：“我们学校老教学楼传闻是建在了乱坟岗上，这件事是事实。当年学校打地基的时候，确实是在地下挖出了很多尸骨，加上一些衣服残片，当时给出的判断应该是清末时期的乱坟岗，尸骨转移走之后学校继续建设。”
“主要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现在废弃的教学楼下。当年建设学校的时候，有一位工人从楼上跌落，被钢筋贯穿身体，送去医院也没能救活，还有一位工人是被掉落的建筑材料砸中头部当场死亡。”
副校长叹了口气，说道：“出了这么多事情，当时停工了几个月，但春城实在是需要这所大学，而且旁边的几栋楼也都建得差不多，不能说不建就不建，所以学校继续开工。大家也都不相信鬼神之说，起初几年也挺太平。”
明堂问道：“后来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07年的11份，有天早上学生来教室上课，在教室里看到了一个带着胎盘的死婴。”
副校长道：“有人在这间教室里生下了一个孩子，但是没有带走，婴儿缺氧死亡。当时学校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监控，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生的。不知道谣言的源头从何而来，有个女生和当时所谓的校草谈恋爱，被人说孩子是她和校草生的，当时比较严重的是，那个女生遭遇了校园暴力，被同班的女生拖进了卫生间，说要检查她有没有生过孩子。”
听到此处，明堂他们也就大概能够明白在那个女生身上发生了什么。
副校长说道：“或许是因为嫉妒，又或许有其他的原因，她们将那个女生拖进卫生间，强行地脱了女生的裤子，从里面出来以后，大肆宣扬这个女生不是处女。男女双方你情我愿发生关系，原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也没有碍着别人，但那些人将这件事当作污点一样大肆宣扬，尽管学校老师报了警，情节轻的行政拘留，情节严重的主谋，当时是以强制猥亵妇女的罪名获刑，学校也对于所有对这位女生进行校园暴力的学生全部开除，但谣言一旦流传开，就会无休无止，那名女生最终也是不堪受辱，从407教室门口的围栏上一跃而下。”
“当时的黑板上写着这样一句话：你们让我不得安宁，那我就化作厉鬼，永远都注视着你们。”
“考虑到各种原因，学校最终将407教室封禁，不再作为教室使用，直到5年后，学校发展壮大，教室实在是不够用了，学校这才重新将407恢复使用，而当初那些学生，也基本都毕业，407因此改名为408。409的牌子是后补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409的号码牌和其他的不一样。
明堂问道：“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唐一茹。”副校长有些愧疚：“当时我就是她的班主任，也是我报的警。”
明堂：“那后来教室重新启用之后，出现了什么新的诡异的事情吗？”
副校长点头：“晚间保安巡逻，就说经常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走廊里，往往他们追上去就不见了。”
“这么诡异？”明堂问：“后来就没有装监控吗？”
“有，但是监控主要针对的是楼梯口。”副校长道：“我们也查了监控，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开始的时候怀疑是保安看错了，但是后来两个保安都说看见了，我们也怀疑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但是一直没能找到线索。”
明堂自然是不相信鬼神之说，“后来呢？”
“再后来新的教学楼建好，大家陆续都搬走了，老的教学楼就废弃了。”
明堂道：“我看有不少人说，只要你们一想拆除那栋楼，楼里就会出各种事情，是真的吗？”
“是。”副校长说起来也是多有无奈：“开始是学校的社团学生罢学，不允许拆除。后来建了新的教学楼，然后给他们做社团活动区，这帮学生不闹了，但是后来又出现虐猫之类的，一直不太平。虐猫的凶手没有抓到，他匿名给我们管理层寄了信，如果我们拆楼，他就杀人。我们当时报了警，但是没能查出来什么。加上那时候还有部分社团还在楼里没有搬离，旁边的楼都拆了，那栋就留下了。”
“上学期期末，所有的社团都搬空了，我们就打算今年年底把楼拆了。准备新建教职工宿舍。”
校长无奈地说：“结果这才刚开学，学校里就出了两个跳楼的。”
明堂：“您是觉得这两个学生跳楼，和你们要拆教学楼有关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每次都这么巧合。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
邱少扬听完了所有，接过话头说道：“确实是很巧合，但两件事之间未必就有关联。”
邱少扬问：“你们学校的楼顶是可以随便上去的吗？”
“不是。”副校长说：“楼顶一般是直接锁住的，除了特殊情况不会打开，就是担心学生会跳楼才会锁门。”
“那这两个学生如果一定要学校里跳楼，他们唯一能去的楼顶，就是那栋废弃的教学楼了。”
让邱少扬比较在意的，还是这栋楼本身闹鬼的问题：“不再当作教学楼使用之后，还有保安会去楼里面巡逻吗？”
副校长摇头：“都没有人在那边了，自然就不会有人去巡逻。”
学生们说408闹鬼，那是因为楼废弃以后，被他们拿来当成玩刺激的地方，晚上有人在，造成了其他人的误会。
但保安巡逻说闹鬼，这件事还是值得重点关注一下。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有的是装神弄鬼之人。
并不是人人都相信鬼神，或许大家只是觉得好玩，当个八卦讲一讲，一传十十传百。
但总有人胆子小，会疑神疑鬼
经历者或者是知情者毕业以后留下来的传说，有心之人再添油加醋一番，那栋楼又变得更加神秘。
407现在又是小情侣约会的地方，跟鬼神扯上关系，还传得这么离奇。
建在乱坟岗上面，施工又有人死亡，教室里出现死婴，有人不堪受辱跳楼，还有虐猫的凶手也抓不到，种种信息叠加在一起，换谁谁不觉得这栋楼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哪怕不相信鬼神，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全去冒险。
对于有心之人来说，只要这栋楼还在，传说就一直在。
人总是习惯各种脑补，给一堆信息就喜欢串联。
保安巡逻能够清楚地说出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而407教室门口，当年唐一茹一跃而下，黑板上留下那句话就能对应上。
知道这两件事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串联起来，所以保安很可能会觉得是唐一茹的化身厉鬼回来了。
只怕是有人利用这些信息，想要搅得学校不得安宁。
而虐猫的凶手和两位学生跳楼，不见得就与背后之人有关。
虐猫是心理扭曲的变态，而让怪谈一直存在于学校的目的是影响学校的拆楼计划，两者目的不同。
至于大家联想这次学生跳楼可能和即将拆楼有关，确实是比较容易让人产生这种联想，从而先入为主。
陆长风又带着人去了男寝找张清宇的室友。
张清宇的宿舍只住了三个人，对于张清宇跳楼的事情，他们已经从论坛上看见了。
陆长风找上门的时候，宿舍里围了一群人，门口也是人，都在议论关于张清宇死亡的事情。
陆长风也是废了很大劲，才进入宿舍，一个小小的宿舍里，挤了起码有十几个人。
“张清宇的室友是谁？”
大家纷纷指向两个人。
陆长风亮出自己的警官证，和其他人说道：“有点情况想和张清宇的室友了解一下，无关人员麻烦离开。”
“警察叔叔，我们不会乱说的，不能做个旁听吗？”
陆长风保持微笑看着他：“请不要妨碍我们警察办案。”
这些人才纷纷离开宿舍。
防止他们过来趴在门上偷听，杨猛守在门外。
这退出走廊的人这才散开。
陆长风问道：“哪个是张清宇的床？”
戴眼镜的男孩子指了指对面的床：“那个是他的。”
小丁去看张清宇的私人物品以及他桌上的东西。
陆长风问：“张清宇最近的状态和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和你们表达过要轻生的念头？”
戴眼镜的男孩子回道：“没有。我感觉他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女朋友会比较黏人一些，所以他大多数时间是陪着女朋友，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少。”
陆长风：“那他有和人起过冲突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容易暴躁吗？或者容易情绪低落吗？”
“都没有。”戴眼镜的男生说：“就是很平常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每个人都一样。”
“那他最近有没有遭受什么打击？比如女朋友和他分手？或者学业上面遇到问题？”
另一个男生说：“也没有，他和女朋友的感情还挺稳定，学业上面，他虽然不是学霸，成绩也是中等偏上。”
“那他家里的情况，你们清楚吗？”
“不清楚。”戴眼镜的男生摇头。
另外一位也摇头。
陆长风问道：“那他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眼镜男道：“他好像加入了学校的社团，和他女朋友就是在社团里面认识的。”
“社团以什么为主？”
另一个说道：“具体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心理方面。”
小丁看了一下书架上面，好像是蛮多和心理有关的书籍。
于是就全部进行了拍照。
陆长风问：“那他们这个社团日常都干些什么？”
“不清楚，我们也没加入他们社团。”眼镜男说道：“这个你要去问问他们社团的人。”

第181章 三
小丁将张清宇桌上的东西全都拍了照, 将他的电脑带回市局。
明堂和邱少扬他们也一起回到市局。
张清宇是本市人，父母都在本市。梅恩亚是石城人，父母工作都在春城。
明堂让陈颜佳通知两位死者的父母来局里配合调查, 自己则是去法医室，看看法医那边尸检的情况。
邱少扬没有跟着一起过，而是留在办公室里梳理案情。
走进法医室，蒋寒和楼子诚都在。
蒋寒道：“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吧。”
明堂嗯了一声：“见过了，还不知道叫什么。”
楼子诚主动自我介绍：“你好, 市局新来的法医，楼子诚。”
“重案大队队长, 明堂。”
楼子诚到：“久仰大名。”
明堂礼貌的朝他点了下头, 问道：“尸体现在是什么情况？”
蒋寒说道：“高出坠落，从外表看问题不大，实际上肋骨内脏都破得差不多了, 尸检需要一点尸检。”
楼子诚道：“从尸体体表特征来看, 符合坠楼特征，从目前情况可以判断无外力影响, 自己坠落。有没有中毒或者其他病症，要等化验结果。”
“辛苦了。”明堂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尸检了。”
回到办公室，邱少扬正坐在茶几边上, 手里拿着笔记本, 不知道在记什么。
明堂走过去, 看了一眼，邱少扬正在分析案情。
邱少扬头也不抬, 就问：“法医那边怎么说？”
“只说符合高出坠落的特征, 其他的要等尸检结果。”
邱少扬：“你什么看法？”
明堂惊讶于邱少扬会开始询问他的意见, 整理了一下语言之后回答：“坠楼这两个不好说, 但是我比较赞同你将闹鬼和这个案件分开看。”
明堂道：“走吧，去开会，看看陆长风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邱少扬合上笔记本，跟着明堂一起进入会议室。
陈颜佳已经将基本的资料整理好，放映在大屏幕上。
陆长风和明堂简单地汇报了各自队伍的调查结果。
明堂看了邱少扬一眼：“我和邱顾问的意见一致，认为这两名死者的死应该和这栋楼其他的传闻分开调查。”
“我也是相同的看法。”陆长风说道：“根据张清宇室友提供的线索，张清宇和梅恩亚他们两个是在学校心理社团认识的，接下来我打算去社团里调查一下。”
邱少扬说道：“从这两个人室友的反应来看，两个人都没有轻生的倾向，出事之前情绪也都很稳定，没有负面情绪，这样的人不会突然就自杀，结合痕检的分析，两人抵达天台之后也没有来回在天台游走，直接上了围栏，足迹在围栏上虽有重叠却也清晰，特别是张清宇最后留下的足迹十分清晰且干净，他站定在这个位置之后，脚都没有挪动一下，这说明两人站上围栏之后，直至坠落这期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不符合常理。”邱少扬说道：“围栏宽度只有30公分，张清宇的鞋码是42码，也就是26公分，从足迹来看，脚印最前端距离围栏内侧的边缘大约是1/3，意味着张清宇脚后跟基本处于悬空状态，面临危险的时候人的本能反应会规避。”
邱少扬起身，将椅子微微拉开，站在椅子上给其他人展示，脚底也是1/3悬空。
两只脚都踩上去之后，惯性地就会往后倒。
明堂迅速扶了他一下。
邱少扬：“求救是本鞥的反应，脚底1/3悬空，重心就会偏移，本能的人就会想要调整重心，可张清宇的足迹很清晰，站定以后没有任何挪动痕迹，没有试图找寻平衡，说明当时他已经丧失了本能反应。”
兰宁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她女朋友站得比较稳？他因为拉着自己的女朋友，所以不去调整自己的位置。”
邱少扬摇头：“他女朋友那么瘦，目测也就90斤，如果他失去平衡往后倒，他女朋友根本稳不住，会直接被他一起带下去。那他们呈现在地面的状态，就不会是我们看到的如此平稳安详。”
“让人丧失本能反应，我能想到的有三种，一是脱敏，面对未知的危险，人总是会害怕，面对的多了也就从容了。二是催眠，深度催眠有可能实现，国外有成功案例，目前好像还没在国内见到过。第三就是药物控制，使人大脑失去思考能力，感知不到外界存在的危险。”
邱少扬分析：“结合长风那边搜集到的信息，他们有加入心理社团，我决定可以排除脱敏这种可能，但是不排除被深度催眠结合药物控制，导致二人丧失自己的本能反应。”
“那看来我要仔细地调查一下这个心理社团。”
刚刚开完会，张清宇的妈妈就到了。
一到市局便要求见张清宇。
此时法医应该在做尸检，明堂让小丁去看看情况。
和张清宇的妈妈说：“阿姨，我可以问你一些关于张清宇的问题吗？”
张清宇的妈妈情绪异常激动，一定要先见自己的儿子。
明堂只好带着她前往法医室。
法医他们正在尸检中，张清宇的妈妈直接跪在地上，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我的清宇，怎么就跳楼了。”
明堂和陈颜佳一起安抚着张清宇妈妈的情绪，将她带回重案大队。
张清宇妈妈哭了很久才在陈颜佳的安慰下稳住了情绪。
明堂整理了一下自己要问的问题，等张清宇妈妈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之后，问道：“阿姨，我们现在可以聊一聊吗？”
“警察同志，我儿一定不会自杀的。”张清宇妈妈十分笃定。
明堂问道：“张清宇平常的情况如何？有受到打击或者是挫折之类吗？”
“没有。”张清宇妈妈摇着头说：“没有的。”
明堂：“那他有过轻生的念头吗？或者情绪比较不稳定。”
“也没有。”张清宇妈妈说道：“我儿子性格虽然不是很开朗，但他很稳重，我早些年和他爸爸工作都忙的时候，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还总是照顾小区的流浪猫，是个很有爱心很珍惜生命的人，不会自杀的。”
这点和张清宇室友的反应一致。
一个人的情绪或者状态发生了某种变化，身边的人最容易察觉，无论是室友还是他妈妈都说他没有自杀的倾向，那么极大概率是真的没有。
也就说明，这两人的自杀是真的可能存在问题。
“警察同志，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带我的儿子回家？”
明堂道：“案子调查清楚之后，就会归还您儿子地遗体。”
张清宇妈妈拉着明堂的手腕说道：“拜托你们一定要查清楚，我儿子不可能自杀。”
“阿姨您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一切，给你一个交代。”明堂对陈颜佳说道：“送阿姨下楼。”
陈颜佳张清宇的妈妈送到楼下，目送她打车离开后返回办公室。
明堂见邱少扬看着窗外放空，过去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闹鬼的事情。”邱少扬说道：“有两名保安说自己都看到了闹鬼，监控录像却没有录上，那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明堂：“你该不会真觉得是闹鬼吧？”
“怎么可能。”邱少扬笑了一下：“这世界上没有鬼。”
“保安也有可能会撒谎。”明堂提醒他。
明堂说道：“你想，保安说自己看见了鬼，但是监控没有拍到，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确实看到了，但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保安在撒谎。”
明堂又说：“不过学校闹鬼这件事，我们还是要放一放，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楚两个死者跳楼的原因。”
这时，楼子诚来到了他们的办公室，手里拿了一份文件。
明堂快步的走过去。
楼子诚说：“在两名死者的尸检报告和化验报告出来了，我给你们送过来。”
明堂：“辛苦你跑一趟。”
“不辛苦，我就是来熟悉熟悉路。”楼子诚没有看到兰宁，有点失望。
他前脚刚走，后脚兰宁就回来了。
不过明堂没提这事，兰宁和楼子诚之间看着有点过节，兰宁脾气很好，很少不待见一个人，明堂觉得没必要让兰宁不高兴。
大家都是同事，只要专业素质在线，私下明堂也不会去管那么多。
翻开楼子诚送来的尸检报告，死亡原因高空坠落，基本都和楼子诚最初的判断一样。
化验报告结果一切正常，排除了药物控制的可能性。
小丁从张清宇的宿舍带回了他的电脑，对他电脑里的内容和浏览记录都做了查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浏览的网页也都是和学习有关的，或者是游戏网站。
其中登录最多的，是一个养宠物小游戏，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很喜欢小动物。
社交平台点赞和转达的内容都是正能量的事情，关注得最多的就是慈善机构的平台。
如此正能量的一个男生，基本不可能自杀。
小丁也比较倾向于邱少扬的分析，张清宇和梅恩亚的自杀是被人引导的。
梅恩亚的父母一同来到市局。
楼下同事将他们带到重案大队的办公室。
夫妻俩人情绪都很激动，不肯相信他们的女儿会跳楼。
明堂带着他们去法医室看了梅恩亚的遗体。
每一个案件，都会有这样一个流程。
看受害人的遗体是家属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剥夺这项权利。
家属们大多接受不了。
陈颜佳也不记得自己安慰过多少家属。
等家属情绪缓和了，明堂让兰宁带着伯迹洋去给家属做笔录。
陆长风则是准备再去一趟学校，找负责社团的人拿一下社团参与人员的信息，对这个心理社团做更深入的了解。
根据梅恩亚的父母反应，梅恩亚从小就阳光活泼，心思单纯，什么都不往心里面放。
暑假两个月的时间，梅恩亚都在孤儿院做义工，去免费教那些孩子们唱歌跳舞。
对于她这一行为，她的父母十分支持。
关于女儿谈恋爱的事情，两个人也都知道，也不反对。
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开心是重要的，也不要求女儿将来大富大贵。
所以对梅恩亚也没有高要求，从小生活在这种快乐的家庭中，梅恩亚的阳光活泼的性格就是如此养成的。
送走梅恩亚的父母，兰宁将笔录交给明堂。
明堂看完以后，和陆长风一起前往春城大学。
陆长风带着小丁去找负责人要社团人员名单。
明堂和邱少扬在楼下长椅上坐着。
篮球场就在不远处。
回忆起大学时光，邱少扬的大学生活，因为遇见了一群出色的人，也挺精彩。
明堂问邱少扬：“真的有人可以这么厉害，利用心理催眠杀人吗？”
“有。”邱少扬回忆当初楚垚的案子：“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集体自杀事件，也是一个心理社团做的自杀暗示的相关课题研究，最终的事实表明，长期的心理自杀暗示可以导致一个人自杀，当然，本质上还是有区别，只是我并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我的老师同事也是我的心理医生，在整个心理研究领域都算得上是顶尖级别的，他都做不到可以让人失去本能反应。”
“我就是他失败的那个例子。”
明堂：“每个人都不一样。”
邱少扬说道：“心思越单纯，越容易被控制，因为不懂得隐藏真正的自己，在行家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陆长风拿着名单复印件来到他们面前。
心理社的负责人是本校心理学专业在校的大三学生，叫应尘。
社团日常活动主要就是给人做些简单的心理疏导，帮助那些心理上有障碍或者是有精神压力的人缓解压力，在各大活动里宣传健康心理。
虽然今天是周六，心理社团依旧开放，他们这个社团除了寒暑假和国家法定节假日之外，周六周末都是正常开放。
给他们社团提供专业指导的是本校心理系的老师。
社团外面有个很大的公告栏，里面介绍了给他们给予帮助的老师有哪些。
专栏的内容做得让人觉得他们很专业。
走进社团，还有专门负责接待的人。
“你好，你们是？”
来社团做心理疏导的，通常都是本校学生。
猛然看到几个面生的社会人士，让前台有些不适应。
明堂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来你们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关于学校废弃教学楼有一对情侣跳楼自杀的消息，在校园内传播得很广，身份信息也是扒得一干二净。
明堂面前这位负责接待的同学，已经通过论坛知道张清宇和梅恩亚自杀的消息。
陆长风问道：“平常你们社团里，哪个和梅恩亚、张清宇关系比较好？”
前台道：“岳芙好像和他们关系挺好的。”
陆长风：“人今天在社团吗？”
“在。”前台道：“你们稍等一下，可以坐一下。”
随后前台转身，去找岳芙。
没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出来。
“你们找我？”
陆长风点头：“方便我们聊一聊吗？”
岳芙道：“你们跟我来吧。”
陆长风他们跟了过去。
邱少扬没有跟上去，而是看到他们摆在架子上的心理书籍，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前台点头：“可以。”
邱少扬朝前台笑了一下：“谢谢。”
明堂见他没跟过去，又倒了回来：“怎么了？”
邱少扬：“没事，这里的心理书籍还挺齐全，有些书书店都不一定买得到，绝版了。”
“那是还挺齐全。”
邱少扬拿着书四处转悠，这个心理社团比他们想的要大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社团特殊的原因，不仅有休息区，还有培训室和三个咨询室。
培训室内正好有人在做培训，邱少扬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邱少扬才离开。
明堂问：“专业吗？”
“都是书面知识，看不出深浅，专不专业，得看他过去的履历。”邱少扬举例：“就像你去医院看医生，你不会因为这个医生讲得有多好就认为他有多专业，而是他能把你的病治好，那才是专业。”
陆长风他们跟着岳芙进了一个咨询室。
坐下之后，岳芙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陆长风便直接进了正题：“我想知道梅恩亚和张清宇在你们心理社团这边是什么样的情况。比如人际关系，日常的活动是什么，自身的心理状况如何。”
岳芙：“他们两个挺好的，人很热情，每次社团有活动也都挺积极帮忙的。人际关系也挺不错，没有和谁在社团起冲突。像他们两个是大一招新进来的，一般不会让他们给别人做心理咨询这一块，最多就是陪人聊聊天，有活动的时候，就多做一些推广宣传。”
“我和梅恩亚关系比较好，她是很活泼的女孩子。”
陆长风问：“那他们在社团里，除了你之外，接触最多的人是谁你清楚吗？”
岳芙：“那应该就是负责培训的社长，新人来的第一年，都是跟着社长学习。”
“主要学习什么呢？”
岳芙说道：“都是一些心理方面的知识，能够简单地给人做心理疏导，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样。有人来寻求帮助，我们需要做问卷去评估这个人他的心理状态，进行等级区分，然后再给他们做分配，以便于更好地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陆长风：“是应尘负责培训吗？”
岳芙点头：“是。他负责基础培训，入门的知识，我们也只能做简单的疏导，严重的我们会建议去医院找专业的医生。余口惜口蠹口珈。”

第182章 四
“这位先生讲得很有道理, 专不专业，要看搜集能力，而不能只看表达能力。”
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堂和邱少扬一同回头。
站在他们身后的人, 就是那位在培训室内培训的人。
邱少扬朝着他笑了笑。
他看着邱少扬问道：“先生很懂心理学？”
邱少扬说道：“粗略地了解过一些，不是很懂，但我认为，实际操作远比纸上谈兵要更能体现一个人的专业性。”
“你好，我叫应尘。”应尘微微侧身, 指了指身后的培训室说道：“我是他们的入门培训师，也是这个社团的负责人。”
“邱少扬。警方的刑侦顾问。”
应尘道：“我知道你, 恐怕春城也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你了。”
“是吗？”邱少扬略显惊讶：“我都不知道我竟然已经如此出名。”
陆长风结束和岳芙的谈话, 从咨询室里出来。
岳芙站在应尘的身边：“这位就是我们的负责人，应尘。”
陆长风上下将应尘打量了一番：“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 想和你了解一下关于你们社团两位成员的事情, 你现在方便吗？”
应尘看了看他们，这么大一群人, 点头：“方便，去我们的接待室聊聊吧。”
陆长风：“好。”
坐下以后，应尘和岳芙说道：“麻烦你帮忙给这些警官, 接杯水。”
岳芙出去接水。
陆长风则问：“你们社团的张清宇和梅恩亚平常在社团状态如何？”
“这两个人是我的重点关注队长。”应尘说道。
说完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两个性格很好, 肯学肯努力，对待事情的态度也很认真, 我是打算作为主要人才来培养, 到时候说不定我从学校毕业, 他们还能接过我的班子, 把心理社继续维持下去。”
应尘说道：“像我们社团属于免费公益性的社团，为学校的学生提供服务，虽然我们不能够给学生治病，只能做简单的疏导，如果我们负责心理引导的人很专业，那就有可能帮助到那些会产生负面情绪从而威胁生命的人。”
“那他们有没有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来自杀倾向或者是你发现他们心理状态不好。”
应尘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头：“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没有的。特别是梅恩亚，自从她来了我们心理社团之后，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欢乐，她是一个感染力特别强的人，我们都挺喜欢她的，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负面的情绪，带给我们永远都是正能量。像张清宇虽然话不是很多，但是做事很踏实认真，而且他有别人没有的执着。”
陆长风问道：“那你们平常培训，都培训哪些内容呢？”
应尘说道：“都是基础入门的知识，分辨人的心理状态，然后简单的心理疏导，我们做的仅仅是初级的心理疏导，会对来这里的学生进行等级评估，从C到S，C类就是遇到一点点小挫折，但是没有地方去诉说，我们可以倾听安慰缓和他的情绪。B类就是遇到了比较大一点的挫折，情绪不稳定，自我感觉郁闷的，这种我们会和她谈谈心，做个心理引导，看看能不能让对方放下这件事或者不要太在意这件事。A类就是长期处在一个低迷的状态里，各种原因导致我们需要对他进行深入一点的开导。S类就属于危险类，这种是本身患有一点心理疾病的，我们就不会接收，直接建议他去找专业的医生负责心理指导。我们的培训最主要是针对C类和B类的心理引导培训，A类基本就是我自己在做，学校里每一位来访者，我们都有做好记录，等级评估等，一份留底一份上交给学校。”
陆长风问：“可以拿给我们看看吗？”
应尘道：“当然可以。”
此时岳芙端着水进来。
应尘道：“麻烦你帮我把我们今年的来访者资料拿过来，给警方看一下。”
岳芙点了个头，又出去了。
应尘继续说：“梅恩亚和张清宇目前在接受面对A类来访者的心理疏导培训，我原计划是这学期深入地教他们，下学期带着他们开始实践。他们两个对心理干预非常感兴趣，总觉得自己当初选错了专业，我给他们推荐了几本心理干预的书，让他们看一看，如果真的很感兴趣，将来考研还可以尝试一下跨专业。”
“什么样的书，书名方便说一下吗？”
应尘起身，走到放在一旁的书架，从里面拿出了三本书。
都是心理干预类的书籍。
应尘道：“就是这三本，我是希望他们能够投身这个行业，所以我很用心都在教他们，希望能把我学到的知识尽可能多地教给他们。”
陆长风简单地翻了一下，看不明白，转手递给了明堂。
明堂又递给了邱少扬一本。
邱少扬拿着随手翻了一下，他的记性很好，在小丁拍照取证张清宇宿舍桌面的书架上，就有这几本书，从破损程度来看，应该是翻了很多遍。
邱少扬给小丁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去把张清宇和梅恩亚心理相关的书，全部打包带回警局。
他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书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专业心理类的书籍大多都枯燥乏味，没有接触过这种书籍的人，很难看得进去。
应尘注意到邱少扬看得很认真，问道：“邱先生对心理干预有兴趣？”
邱少扬眼睛来回扫了一圈，说道：“是挺感兴趣，最近压力比较大，感觉自己心理状态不好，或许看一看书，能让自己静下心。”
应尘道：“这种书一般都带着案例，不太适合心理压力大的人看，我建议你尝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放空自己享受一下生活，或者是找个心理咨询师，帮你做一下心理疏导。”
邱少扬一副你说得好有道理的表情，“那我到时候可以尝试一下。这两天，还是要帮着警方破案为主。”
“像你们日常面对这些命案，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之下，人的心理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还是建议你们都多多重视一下自己。”
陆长风和明堂也都认真地在点头：“我们会注意的。”
邱少扬扬了扬手里的书，请求应尘：“你可以把这几本书，借给我吗？我没时间去买，到时候我看完了拿回来还给你。”
应尘：“当然可以，如果能帮助到你，我也很开心。”
“我们的信念是帮助别人，快乐自己。”
明堂和陆长风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达成共识，邱少扬应该是又要搞事情了，就是不知道要搞什么事情。
岳芙拿着他们接待的来访者的资料给他们送进来：“近一年的都在这里了。”
陆长风：“这份资料我们要带回去用一下，到时候拿回来还给你们。”
应尘问：“这是做什么？”
陆长风解释道：“看看有哪些人是梅恩亚和张清宇接触过的，了解一下他们都接触了什么人什么事，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他们自杀的动机。”
听到此话，应尘便没再说什么了。
小丁带着伯迹洋去将梅恩亚和张清宇桌面上所有有关心理学的书，全都打包带走了。
伯迹洋道：“邱顾问不是说只要这三本吗？”
小丁说道：“是说只要这三本，万一后续这三本没发现，再要其他呢？”
“哦哦。”
小丁说：“就像别人和你说，我要吃饭，那他不能只是吃大米饭吧。”
拿到书后，小丁联系了邱少扬。
邱少扬：【发个位置，过去接你们，我们准备回去了。】
小丁就将定位发给了邱少扬。
三分钟后，明堂和邱少扬接到小丁和伯迹洋。
回到市局，陆长风过来问邱少扬：“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邱少扬：“我想从他们读的书里，尝试了解一下他们。”
陆长风转头去看带回来的档案。
明堂则是下楼去买吃的，现在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
应尘他们心理社团的来访者资料做得很详细，这些来访者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都写得一清二楚。
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梅恩亚和张清宇一共接待了53位来访者。
通过当时他们做的情况汇报，陆长风让小丁负责记录，其他人将自己手里的资料内容看一遍，告诉给小丁做统计。
明堂回来时，他们的统计刚好结束。
53人中，有37个人都提到了想自杀。
剩下的16个没有自杀倾向。
37个自杀倾向的来访者中，有21个被列入S级别，这个级别的人他们不接，但是还有继续做回访关注他们的最新动态。
其中有2个人自杀，一个吞了安眠药，一个割腕。
有六个是C类，只是顺口一提，还有8个是B类，已经从阴影情绪走出来了。
剩下的7个是A类，看后续回访也都摆脱了糟糕的状态。
陆长风：“现在这些孩子们压力这么大吗？动不动就想自杀。”
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井玏，井玏和他们也差不多大。
性子那么软，说两句重话都会哭，会不会也有了心理阴影。
他和井玏已经有一整年的时间没有联系过彼此。
他给井玏打的生活费，全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还退得有多，似乎是想和他划清界限。
北上回学校，从留校任职的学长那里打听到井玏读大学的费用是用的学生贷款，成绩很好，自己也在打工赚生活费。
陆长风每个月生活费照打不误，不管井玏退回来多少，他都会在下个月打回去。
一恍神，明堂叫他都没听见。
明堂拍了拍陆长风的肩膀：“吃饭了。”
陆长风这才回神。
明堂拿了饭菜去给邱少扬：“先吃饭，等会儿看。”
陆长风也坐到邱少扬旁边，“邱顾问有头绪了吗？”
邱少扬：“有一点。”
明堂：“吃完饭再聊。”
于是陆长风和邱少扬用了他们有史以来最快的吃饭速度。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和陆长风说：“这几本书我已经粗略地看完了，大部分案子都是和自杀有关的案例。”
“这还没一个小时，你就看完了，那是挺粗略的。”陆长风指了指小黑板：“我们也对梅恩亚和张清宇接待过的来访者做了统计，你看看上面的数据情况，有一大半人都有自杀倾向。”
“自杀暗示。”邱少扬笃定地说。
陆长风：“怎么暗示的？”
邱少扬给他解释道：“你看，你那边的数据显示，有37个人都有自杀的念头，应尘推荐给梅恩亚和张清宇的这三本书里面的内容，最多的就是自杀干预，两个人的书里都做了很多笔记，我想他们两个人肯定会时常交流讨论，如果还有不明白的问题肯定是要去问应尘，应尘自己也说了他对这两位着重培养，自杀暗示的闭环就形成了。”
陆长风：“举个例子。”
“我要是说你丑，你信吗？”
陆长风摇头：“不信，我哪里丑了。”
邱少扬又问：“我要是一年都说你丑，你会产生自我怀疑吗”
“大概率会。”
邱少扬打了个响指：“这就是心理暗示，这种不像影视剧里那种，什么催眠之后做暗示，生活中潜移默化的也是心理暗示。PUA的本质也是心理暗示，而应尘的这种暗示就玩得比较高级，是PUA这两个人，让他们去研究自杀干预，这两个人自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研究最终也是为了更好地帮助别人。帮助别人，快乐自己。这两个人本质是很善良也很认真的人，他们两个先是被应尘PUA，而后转换成自我PUA，再去以学习自杀干预帮助别人的态度去和应尘做讨论，这时候应尘想要对他们下暗示，就轻而易举。”
“因为他们所研究的内容本质也是一种心理暗示。”陆长风说完看向邱少扬：“是这个意思吗？”
邱少扬点头：“没错。”
陆长风搓了搓胳膊：“毛骨悚然。”
明堂道：“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令人发指。”
伯迹洋听完全部说道：“这不就和那些搞传销的人一样吗？先是被人洗脑，反过来自我洗脑。”
“没错。”
“太恶毒了吧。”小丁看着手里这些资料，“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们成立心理社团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助别人？张清宇和梅恩亚两人这么努力，他们两个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
邱少扬一直在思考应尘的犯罪动机。
“可以查一查他的个人背景，再联系一下他的导师，看看导师怎么评价他这个人。”邱少扬说道：“虽然他PUA和心理暗示的手段我看不上，但是他如何做到深度暗示，让人丧失本能，还不用药物辅助，这点我很好奇。”
应尘只是一个刚刚步入大三的学生，这些手段按理来说他应该还接触不到，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基本都是理论知识，即使涉及了也都是皮毛，这种深度暗示，他的授课老师都未必能做得到。
可以说放眼整个心理界，都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意义上能做到对人进行深度暗示之后让人失去本能反应。
国内的心理学本就相对薄弱，拔尖的人才也就那么一小部分，所以邱少扬对此十分感兴趣。
他在国外跟着老师主要研究的是犯罪心理方面，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案例。
陆长风立刻就去查了应尘的个人背景。
户籍信息显示，他的父亲叫应铭。
邱少扬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就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让陆长风将应铭的资料调出来。
看到照片之后，邱少扬想起来了。
三年前，M过西海岸举办了一场心理学座谈会，他和老师受邀参加，在座谈会上见到过这个应铭。
老师曾经给他说过，应铭小有天赋，一直在研究自杀干预方面课题，但是一直没有进展。
一开始确实是崭露头角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他研究的自杀干预对象死亡从而课题失败，当时他的教授没有通过他的博士论文，后来也不再有人愿意成为他的研究对象，直至他参加座谈会都没有得到老师的认可，没有拿到毕业证。
应尘是应铭的儿子。
应铭在国内，也算是很有名气的心理干预方面的专家。
如果应尘真的是和应铭学的这些知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邱少扬道：“联系一下应尘的老师，我去拜访一下，听听老师是怎么评价他的。”
陆长风便去帮忙联系。
应尘的老师住在学校附近，明堂陆长风和邱少扬一同前往老师的家里。
明堂道：“谁能想到，我们今天跑了三次学校。”
邱少扬：“可能还有更多次数。”
按照老师给的门牌号，在保安的指路下，顺利找到了应尘的老师。
给他们开门的是老师的妻子，“你们就是要来找我们家连军的警察吧。”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明堂还是给她看了自己的警官证。
“来，都进来吧。”
连军从书房里出来，朝他们三个点了个头，说道：“我们在书房里聊吧。”
接着连军的妻子端进来水果和茶。
看样子是提前准备好的。
这让三个人都很不好意思。
明堂：“深夜到访，打扰了。”
“没有没有。”连军邀请他们坐下。
“你们找我打听应尘，是他做了什么事情吗？”联军有些疑惑地问他们。
明堂说道：“是和他有关系，所以才来找您问问情况。”

第183章 五
“应尘这个学生, 怎么说呢，他很优秀。”
连军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形容的词汇。
“水平很高。”连军说起来还有些惭愧：“作为一个老师, 我觉得我可能不配教他。”
陆长风不解：“为什么？”
连军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觉得我的能力还不如他。”
尽管已经从邱少扬那里知道应尘不简单，但听到这个老师说自己不配教应尘的时候，陆长风还是挺惊讶的。
连军：“不瞒你说，这个学生是真的天赋很高, 但他在人前不显山不露水，他的同班同学可能都不知道在他们的身边隐藏着一位怎样的大佬。”
“那你是怎么发现他不简单的？”陆长风对此很疑惑。
连军道：“现在很多年轻人比较容易冲动, 放假的时候我和老婆一起去商场买东西, 遇到一个要跳楼的女生。我不是自杀干预方面的专家，所以我当时没有贸然行动。大家都是在报警等着警察过来，这时, 应尘出现了, 他通过和那个女生沟通，成功地干预了女生的自杀行为, 将女生从楼顶带了下来。”
说起来，连军还有些羡慕：“这点我做不到。”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连军：“去年夏天。尽管他戴着口罩，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因为他上课回答问题, 总能回答得很准确, 虽然考试的书面成绩不是班里最高的，但他的实践能力绝对是最强的。”
连一个大学的老师都承认自己不如学生, 可见, 应尘是真的很厉害的一个人。
邱少扬问：“您对应尘了解吗？”
连军道：“不是特别地了解, 我一开始还想着好好地培养他, 不过我看他有那样的实力，我觉得他应该用不上我。”
“不过他似乎在研究自杀干预方面的课题，我看他对此蛮感兴趣。”
邱少扬：“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研究进度？”
“那倒没有。”连军对于应尘完全不干预：“我想最终的研究结果他应该会写进毕业论文里面，所以我也不着急。”
“不过你们为什么突然调查他？”连军感觉很奇怪：“难道你们怀疑这次废弃教学楼有学生跳楼，和他有关？”
陆长风说道：“案件现在还在调查之中，我们也不便做任何的结论。”
连军表示了解：“他是真的很有天赋，像这样的学生，会有很多人抢着要。”
一个研究自杀干预的学者，把别人干预到自杀，想想也是怪渗人的。
陆长风问道：“连老师，你和应尘交往中，感觉他的性格如何？”
“性格还算不错，不过总是与人保持距离。在班里面没见他和谁关系特别好。他去加入学校的心理社团我倒是不意外，感觉他挺爱帮助别人，在社团这两年应该也帮了不少人。”
这么说起来，也是个挺正能量的少年。
从老师家离开，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堂和邱少扬回紫金苑，陆长风自己回家。
邱少扬说道：“我明天再去见见应尘，把书还给他。”
明堂问道：“你是不是还想和他再聊两句。”
“能聊得上那是再好不过了。”邱少扬就怕他不肯聊。
明堂看他跃跃欲试，自知是拦不住：“我看他对你很感兴趣。”
邱少扬开玩笑：“怎么，你还怕我和他跑了不成？”
“我是担心他伤害你。”明堂自信地说：“至于挖我墙脚，我自然是不担心，陵川都没有给我挖走，还有谁能挖得走。”
邱少扬：“好酸。”
等红灯时，邱少扬看着明堂，认真地和他说：“没人比得上你，我也从不回头。”
“我知道。”明堂飞快地亲了邱少扬一下：“周一到周五要在公司上班，周六周末还要帮着我们破案，回去好好休息。”
邱少扬不觉得这有什么：“公司是我的使命，而帮你们破案是我的热爱。”
“我喜欢这种抽丝剥茧寻找真相的快乐，这种快乐，是我在公司找不到的。”
明堂：“只是这样极大地压缩了你自己的休息时间。”
“帮着你们破案，我也只是看看案子，也不需要做什么体力活，不忙的时候我可以随处随时休息。”邱少扬道：“我喜欢和你一起破案，每一个案子告破，我也会很有成就感。”
“和喜欢的人并肩作战的感觉真的很好。”
明堂不再多说什么，回到家，一进卧室就三两步把邱少扬推到了床上。
“你总是要说一些让我心动又感动的话，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
以前明堂会早上六点就起床，和邱少扬住在一起之后，生物钟逐渐不复存在。
能和邱少扬多躺一秒他都会珍惜。
迎着早上七八点钟的朝阳，副驾驶上坐着心爱的人一起去上班，明堂的心情格外地好。
陆长风和他们在停车场遇上：“吃早饭了吗？”
明堂：“吃了。”
三人一齐往楼上走。
警局就像是邱少扬的第二个工作。
邱少扬将昨天从应尘那里借到的书装好，又和陆长风要了应尘的电话，去联系应尘。
如果只是一般的还书，邱少扬大可不必像现在这样打电话联系，直接送过去就好。
但他故意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应尘一个信息，他会亲自过去还书，看看应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应对行动。
果不其然，邱少扬过去还书，前台告诉他说应尘在等着他。
并且迅速地通知了应尘。
很快应尘就出来了：“这么快就看完了吗？”
邱少扬摇头：“不，我是觉得看书太累了，看不下去。”
应尘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要去里面做一下吗？我们聊聊看，看我能不能舒缓你的压力。”
邱少扬先是表现得很纠结，接着又摆出一副好吧我试试看的态度。
成功的迷惑了应尘。
应尘将书本挡在桌上，在他的桌上摆着一个沙漏，邱少扬坐下之后，他就把沙漏倒了过来。
邱少扬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应尘问道：“这几本书，你看了哪本？”
邱少扬指了指黑色封面的那本：“就这本，我觉得我自己看不下去，还是无法自我调节。”
“你是遇到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困惑为难呢？”应尘竟可能放轻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看着可靠，将邱少扬引入他的节奏。
邱少扬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做出了一个疲惫至极的表情：“经商和破案，相比起来破案才是我喜欢的生活，可家里留下的家业我也不能放任不管，我爷爷去世之前将公司交给我，让我一定要好好地掌管公司。每天坐在办公室内，看文件签字，各种数据报表，合同条款看的让人觉得心累。”
“那都是别人强加给你自己的思想，你自己想做什么呢？”
邱少扬：“我想帮助警方破案，想和我爱的人并肩。”
邱少扬又叹了一口气，表现得对此很失望：“他作为警察，总是出现在各个案发现场，没有什么时间是留给我的。”
应尘问道：“那你有和你心爱的人沟通过这个问题吗？”
邱少扬摇头：“没有，我不想因此让他觉得我不够懂事。”
“怎么会呢？”应尘否定了邱少扬这个想法：“你这么想，那就是你不对了，两个人谈恋爱结婚，如果你有什么都不告诉他，那他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呢？谈恋爱就不要怕给对方添麻烦。”
邱少扬迷茫地看着应尘：“可当时是我选择了他，那么就应该接受他这份职业，现在我又抱怨他没有时间陪我，他不会讨厌我吗？”
“你不和他聊，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讨厌你呢？”应尘鼓励道：“情侣之间沟通最为重要，你认为的未必就是他所想的。”
桌上的沙漏漏完了，应尘打了一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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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少扬直接趴在了桌上。
应尘嘲笑邱少扬：“还真是一点都不防备我，就这，还帮着警察破案。”
应尘又打了一个响指，邱少扬从桌上醒来。
应尘问：“你叫什么名字？”
“邱少扬。”
应尘：“你是做什么的吗？”
“警方的刑事侦查顾问。”
这些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应尘确认邱少扬已经被他催眠。
开始灌输自杀的负面情绪。
说完他那一堆话之后，应尘再度打了一个响指。
将桌面的沙漏反过来。
邱少扬睁开眼，看着沙漏在漏。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沙漏又开始漏了，刚才不是漏完了吗？”
应尘说道：“你是不是记错了？”
邱少扬又看了眼沙漏：“不可能记错啊。”
应尘：“那你还记得刚才我们做了什么吗？”
邱少扬就开始重复。
慢慢地应尘脸色就变了，因为邱少扬将他打完响指之后，问的那话还有他说的关于自杀的负面情绪的东西也说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183;&#183;&#183;&#183;&#183;&#183;”应尘看着邱少扬，想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邱少扬反问他：“怎么不可能？”
“你不是被我催眠了吗？”
邱少扬轻笑，拿过桌上的沙漏，来回翻转：“就一个小小的沙漏，也想催眠我，是谁给你了这样的勇气？”
应尘看眼前的人，感觉自己在看的是一个怪我：“我的催眠从来没有失败过。”
“那么你现在体验到了失败。”
邱少扬说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好催眠，这世界上总有比你还厉害的人存在。你可以催眠梅恩亚和张清宇，因为他们心性单纯，可我不一样，我不单纯。”
应尘问：“你怎么做到的。”
“大概，我是天才？”邱少扬转着椅子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是警方的刑侦顾问。”
“对你没有戒备的人，自然不会防着你，你想要催眠这样的一个人，不难。”邱少扬笑看着应尘，说道：“可是我从未相信过你。”
“那你刚刚和我说了那么多&#183;&#183;&#183;&#183;&#183;&#183;”应尘觉得眼前的人很可怕。
邱少扬：“我不和你说那么多，你会相信？”
应尘：“你怎么可以演得那么好。”
他靠在椅背上，思绪全都乱了。
邱少扬此时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说道：“你其实很优秀，也很有天赋，好好把握，将来心理界未必就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一手好牌，被你打得稀烂。”
应尘：“少说风凉话。”
邱少扬拿起他的沙漏，就像是踩了应尘的尾巴。
应尘：“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的？”
“是你将三本书给我的时候。”邱少扬说道：“这三本书书名虽然没有写和自杀干预有关，但是给我们书的时候，你说他们两个是你的重点培养对象。”
“就凭借这个吗？”应尘觉得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邱少扬说道：“我是带着标签找嫌疑人，而非盲目。根据张清宇和梅恩亚的坠楼现场情况，我就分析出他们两个人当时应该是被人进行了精神控制，张清宇丧失了个人不能反应的能力。”
“因此我推测，应该是有人对他进行了心理干预。”
如此碎片化的东西，应尘都想不明白邱少扬是怎么串联起来。
而自己，因为这三本书暴露。
应尘引以为傲的天赋，在邱少扬面前，好像变得不值一提。
邱少扬问道：“你是如何让他们两个人丧失本能反应的？”
应尘：“心理暗示，深度心理暗示之后带他们两个人去脱敏。”
带走应尘后，明堂赶紧来看邱少扬：“你怎么样？”
邱少扬：“我没事啊。”
“他催眠你，一点事都没有？”
邱少扬点头：“他催眠不成功，自然没有事。”
邱少扬将录音保存下来。
原本他们还要费点力气才能让应尘伏法，谁料应尘太心急了。
或许是梅恩亚和张清宇的坠亡，给了他自信。
回到市局，陆长风马上就和明堂一起对应尘进行审讯。
“你为什么要用催眠手段让梅恩亚和张清宇自杀？”
应尘看着明堂和陆长风背后的玻璃上倒影中的自己，笑了笑：“为了向我父亲证明，我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证明我是一个天才，我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他们两个人？”陆长风问：“因为他们两个比较好催眠蛊惑吗？”
“不。”应尘摇头：“因为他们两个愿意做我的研究对象。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陆长风：“什么你成功了？”
应尘道：“成功地让我证明，人是可以被深度催眠然后失去本能的反应。”
陆长风听他用骄傲的口吻说着这句话，就很像揍他，“就为了证明这样的一件事，你让两条生命丧失。”
“这是很重要的证明，曾今我爸爸也做过这样的证明，但他失败了。”应尘说道：“你不懂，我做成了，我爸有多开心。”
陆长风不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也不指望他能共情。
“为什么地点选择在废弃的教学楼？”
应尘道：“因为那里最合适，也只有那栋楼没有锁门。而且那栋楼闹鬼，选在哪里，也不会有人联想到是我做的。”
本来这一切是很完美的。
都是因为邱少扬的出现，导致了他的计划被识破。
应尘觉得邱少扬很可怕，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被他抓住把柄。
陆长风问道：“仰面朝上坠楼是你安排的还是他们自己这样做的？”
“我安排的。”应尘说道：“直接跳下去，很可能他们会因为本能恐惧导致计划失败。那个高处直接跳下去，腿先着地不一定会死，万一他们没有死，那我就会被供出来。”
“仰面朝上头先下去，尸体还能保持完整。”
应尘想起了邱少扬，笑了笑：“我爸说，他见过最有天赋的是跟在利昂教授身边的Yang。我想，邱少扬应该不比那位Yang差吧。”
明堂：“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就是一个人。”
应尘：“&#183;&#183;&#183;&#183;&#183;&#183;”
——
“爸，我是你见过的在心理学上最有天赋的人吗？”
应铭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我这辈子最钦佩的人，就是利昂教授，最有天赋的人，莫过于他身边的那位被称为Yang的年轻男人。据说他本是利昂的病人，由于利昂给他治病，自学成才。”
应尘还记得自己当时和他爸站在他妈的墓前，信誓旦旦地说：“将来我一定会超过Yang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口中的Yang，竟然会是邱少扬。
怪不得他那么聪明，可以因为一个本能反应就联想到心理控制。
陆长风和明堂结束审讯离开审讯室。
“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邱顾问这么聪明的人。”
邱少扬从观察室内出来，说道：“我只是思维活跃，按照你们自己的思路，也不会比我慢多少。”
就算没有自己，陆长风也从张清宇室友那里知道他们二人相识在心理社团。
日常活动区就在心理社团。
顺着这条线找下去，还是会找到应尘。
那三本他们也能得到，也会去看，只要仔细看一看，就能察觉出来书里的不对劲，进而也会产生联想。
邱少扬做的，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陆长风：“可你确实是提高了我们的破案效率。少扬要是还在警队，凭借少扬的能力，现在多少也得是个队长支队长。”
“现在这样也挺好。”邱少扬说：“自由。”
愿意有能力且有时间的情况下就可以帮他们破案，做个编外人员挺好的。
不用有任何的负担。
明堂在想邱少扬和应尘说的那些话，多半也是邱少扬心里的真实写照。
愿意牺牲休息的瞬间，来帮着他破案。
只为了他们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第184章 六
“我们是不是接下来该查一下闹鬼的案子了。”
邱少扬跃跃欲试。
明堂：“我怎么感觉你异常兴奋？”
邱少扬：“有吗？”
明堂看向陆长风：“你问他。”
陆长风点头：“超级兴奋。”
邱少扬笑着说：“就是觉得抓鬼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跳楼案整体已经清楚了, 那就查一查这个闹鬼的案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邱少扬带动的，大家听说要去查闹鬼案，都很兴奋。
废弃教学楼闹鬼这件事, 是从教学楼重新启用之后开始的。
通过副校长，知道了最开始说闹鬼的人是学校一名叫何况的保安。
这名保安现在还在学校里当保安，不过已经不负责校内的巡逻，而是在校门口保安亭工作。
副校长帮他们将这位保安叫到办公室。
一听说这些警察是来查闹鬼的事情，这名保安就很自来熟。
看他这么有兴致, 邱少扬就觉得，学校闹鬼这件事, 八成这位保安没少出力。
都不用他们多问什么, 何况就自己开始讲述自己撞鬼的故事了。
距离撞鬼的事情，过去已经十年了。
何况却还对当时的情况记得一清二楚，他一手握着保温杯：“十年前, 那是我刚来学校做保安的第一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清明节的晚上, 原本不是我巡逻，有一位同事和我换了班，说是清明要祭拜亲人, 换我和另一名同事一起巡逻, 当晚到三楼的时候, 我的同事告诉我，他要去上厕所, 自己憋不住了, 就去了三楼的厕所, 我自己独自一人上四五楼巡逻。”
“上楼前, 我同事还和我开玩笑，小心楼上有鬼，我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说起来何况一脸的后悔：“我当时就不应该自己上楼，要是我等同事一起上楼，说不定我就不会遇见鬼了。”
“走到四楼的时候，一股冷风吹过，整个楼里除了风声，剩下的就是女人的哭声，我顿时就想到了同事说起过这栋楼里，四楼407教室，有个女生因为受了委屈从楼上跳楼跳下去摔死了，还在黑板上写了诅咒的话，听见女人的哭声我当时就两腿发软，再加上那种冷风不像是正常的冷风，整个四楼就显得很阴森，我就以为是那个跳楼的女学生回来了。”
邱少扬他们都很安静，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何况将他们打量了一番，说道：“你们知道吗，当时那种感觉真的让我毛骨悚然。我就问了一句，谁在那里，然后那个女人就不哭了，而是喊着“还我命来”，我当时站在407对面教室门口，就看着已故女人从走廊的围栏下冒出来，然后朝我张牙舞爪地喊着还我命来，我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就往楼下跑，感觉她就像是要直接飞过来，把我掐死一样。”
“然后，我跑到楼下三楼，又看到一个黑影子从我的面前跑过去。”何况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当时站在楼梯转角上都不敢动，上面有女鬼，下面有黑影。”
“犹豫了几秒之后我，还是选择下去。刚下到三楼，我同事就拿了一个手电筒和我在楼梯口撞了个正着。”
房间里很安静，所有人都代入了当时的场景。
何况继续说道：“我当时真的快被吓死了，同事拿着一个超级大的手电筒，直接往我脸上照，他把我吓了一跳我也把他吓了一跳，整个教学楼里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尖叫声。”
小丁问了句：“然后呢？”
那种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
何况瞪了小丁一眼，意思是你不要打扰我说话。
接着，何况继续说道：“冷静下来看到是彼此，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我就问我的同事，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跑过去，我同事说没有。”
“但我当时很确信，我确实是看到了一个黑影。”何况笃定地说，“但我同事坚持说自己没有看到，于是我就觉得可能是真的见鬼了。接着我同事告诉我，那栋教学楼是建立在一个乱坟岗上面，下面不知道埋了多少孤魂野鬼，我可能是真的见鬼了。”
“我当时很害怕，原本不打算上楼了，但我同事坚持要上去，我们两个人是一起上去的，楼梯里没有什么女人的哭声，也没有女人的踪影，但是你知道吗，当我们走到407教室的外面，在走廊的围栏上，放着一双红色的芭蕾舞鞋。”
那种惊悚又恐怖的感觉瞬间就来了。
众人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何况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当时看到那双红色的芭蕾舞鞋，我差点吓死。跳楼的女生学的就是芭蕾舞。”
“那可是清明节的晚上，百鬼夜行，一双红色的芭蕾舞鞋出现在女学生跳楼的位置上，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吓得我和同事赶紧跑，都顾不得多想，我的鞋子还跑掉了一只。”
“回头去捡鞋子的时候，我看见在放芭蕾舞鞋的位置上，有个东西在那里，不知道是人还是鬼。”何况安慰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用同事的手电筒照过去，发现一个白色衣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就站在围栏之上，摆着很诡异的姿势，后来我在网上看见才知道，那是芭蕾舞中的一个动作，但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手电筒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等我同事捡起来再照过去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同事说是我眼花了，但我百分百确定，不是眼花，真的有个东西在那里，不然那双舞鞋怎么解释！”
“更诡异的还在后头。”何况压低了声音，气氛再度被他带到了一个新的高-潮，“隔天他们说在407教室的外面，根本没有红色的舞鞋，我同事也说昨天晚上他根本没有看到红色的舞鞋，说我和发疯了一样拉着他往楼下跑，还自称自己是见鬼了。”
“他们都认为我发癔症了，毕竟当晚清明夜。”何况十分认真且真挚地和他们说：“我当晚是真的看到了红色的舞鞋，我对天发誓。”
听完这个故事，陈颜佳已经抱住了杨猛的胳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堂和邱少扬互相看了一眼。
半晌都没有接何况的话。
何况问：“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吗？”
邱少扬道：“哦不是，是你讲得实在是太好了，我听入迷了，还没回过神。”
其他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伯迹洋说道：“大叔，你讲故事的能力这么出众，为什么不去说书，我觉得你要是去说书，赚的肯定比现在多的多啊。”
“你看，你们就是不信我。”何况无奈的说道。
邱少扬道：“我信。”
何况眼前一亮，看着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人，“你真的信我？”
明堂和陆长风直接愣了，奇怪地看着邱少扬，一脸你是认真的吗的表情。
这种故事，不就是骗骗三岁小孩子的故事吗？
邱少扬却是十分笃定地说：“他没撒谎。”
“我很擅长行为分析，他真的没有说谎。”
这下换其他人傻眼了。
小丁问道：“难道真的有鬼吗？”
邱少扬摇头：“他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但不一定是有鬼。只是清明节的加持，让人自然而然地想着闹鬼。”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而为？”
邱少扬点头：“你们想，为什么他的同事到了三楼，就说要去厕所。也是一种心理暗示，去厕所前还给他说小心上面有鬼，当晚又是清明节晚上，风吹草动联系上鬼神可太容易了。”
“那他听见女人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邱少扬道：“他只是听见了声音，并没有亲眼见到女鬼。”
何况说道：“见到了呀，下楼的时候见到的。”
“不，你没有。”邱少扬说道：“这就是一个小把戏。”
接着他走到明堂的面前，捧住明堂的脸，凑了上去，问何况：“你看到了什么？”
何况：“你亲了他。”
邱少扬：“你走过来看。”
何况起身过去看，发现他们两个根本没亲上，中间还间隔能放一个拳头的距离。
“错位。”邱少扬说道：“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是错位的。你听到女人哭的时候没有看到女人吧，你跑下楼的时候看到了黑影但你同事说没看到，因为你当时没有彻底到三楼，中间有几秒的停顿，因此你也没有看到黑影最终的去向，你只是看到了你的同事。你们重新上四楼的时候，没有听到女人的哭声，也没有看到人，但是看到了一双鞋子摆在围栏上，加上前面女人的哭声和同事之前给你讲过有个学芭蕾的女学生跳楼，自然就将这些信息联系到了一起，再接着你们跑下楼。你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站在围栏上做了一个诡异的动作，只有你看见了你同事没有看见，当时你手电掉了，所以你的视线虽然还看着那里，但是那边是黑的，对方完全有时间躲起来，你再看过去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了。”
邱少扬问他：“所有的东西都对得上吧？”
何况点头：“没错。”
“可这些东西全都是碎片化的，我们人类的大脑是很神奇的，看到这些会自动产生联想，将这个故事逻辑补充完整，也就最终形成了你讲给我们的这个故事。”
何况被邱少扬说糊涂了：“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撞鬼？是有人故意在整我吗？”
邱少扬说道：“未必就是故意想要整你，可能就是想利用你，传播出闹鬼的事情。你的两位同事都很可疑。”
“当晚原本不是你去巡逻，你是被人换了班，而后你同事说要去厕所，走之前还给你说小心鬼，明明你们一起看见了红色的舞鞋，他说没看见，就更加地让人觉得，你肯定是遇见鬼了。”
“那我在三楼看见的人影怎么解释？”何况问道。
邱少扬回他：“你当时不是没有追上去，接着就只看了你的同事，他说自己没看见人影子，如果他真的没看见，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就是你看见的那一道影子。”
“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去他大爷的。”何况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两个为什么要整我！”
邱少扬问：“你得罪过他们吗？”
何况摇头：“没有呀，我和他们关系挺好的。”
“那他们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邱少扬道：“你只是不幸地成为了他们选中的那个人。”
“想来整这么一出，是和唐一茹有关。”
这个目的性可太强了，又是哭着喊着还我命来，又是红色的舞鞋，还有芭蕾舞姿势，这些加起来那不就说这是唐一茹的鬼魂回来了。
邱少扬和陆长风说道：“你可以查一下这两个人，是不是和唐一茹有什么关系。”
“好。”
何况又说：“后来和我一起巡逻的那个同事，也说他巡逻的时候听见了教室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这就更加地证实了邱少扬的猜测。
他说道：“唐一茹的死，就是因为被人冤枉死婴是她生的，被人拉进厕所羞辱之后，从楼上跳下去的。他这么说，只是让这个故事显得更加真实的。”
“这也太险恶了！”何况听完这些分析之后，感觉自己这十年担惊受怕完全不值得。
根据何况提供的消息，这两个同事，一个叫石景春，一个叫富海。
富海现在在一家小区做保安，石景春自己开了一家餐馆。
他们兵分两路，明堂、邱少扬、陈颜佳、伯迹洋去找石景春。
陆长风、小丁、兰宁、杨猛去找富海。
石景春的餐馆在老城区的菜市场里，车子开不进去，明堂只能找个地方停车，然后步行进去。
餐馆就叫景春快餐。
明堂他们走进店里。
餐馆不大，只有八张可以坐下四个人的桌子。
此时正是中午。
里面都坐满了人。
前台收银的女人问：“吃什么？”
明堂道：“我们是来找石景春的。”
前台女人看了他们几眼，说道：“现在他没空，正在厨房做饭。”
“没事，我们可以等他忙完。”
原本明堂是想在这里吃顿饭，可是没有地方给他们坐了。
于是明堂问道：“你们这里几点忙完？”
“一点半以后就人少了。”
“那我们一点半再来。”说完，和邱少扬他们说：“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好。”
明堂选择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饭店。
伯迹洋眼睛都直了。
“明队，这种地方吃饭，局里不给报销的吧。”
这一顿，少说一两百。
明堂道：“我就没指望局里报销。”
他和伯迹洋说：“我工资虽然不高，但是一顿几百块钱的饭，我还是吃得起。”
伯迹洋点头。
“再说了，我们邱顾问牺牲周六周末陪我们办案，请他吃一顿像样的午饭，不过分吧？”
陈颜佳赶紧摇头：“不过分，不过分。”
邱少扬笑着说：“明队，快去进去吧，我饿了。”
进入饭店，服务员给他们找了空位。
坐下后，明堂问服务员：“有什么立刻能吃的菜吗？”
服务员：“有的，凉菜。”
“先上凉菜，有汤就上一份汤。”接着将菜单拿过来，递给邱少扬：“点菜。”
邱少扬随便点了两样，递给伯迹洋：“小洋，你来。”
伯迹洋就点了个青菜，递给了陈颜佳。
陈颜佳：“我要吃肉。”
“吃。”邱少扬说：“你们明队有钱。”
陈颜佳点了两个肉菜：“那我就不客气啦。”
这一顿花了明堂三百多。
不过明堂也不心疼，给邱少扬花多少他都不心疼。
吃饱以后时间也差不多就刚好是一点半。
明堂他们回到景春餐馆，果然人少了一些，不过石景春还在忙。
他们找了个空桌坐下。
收银给他们上了一壶茶，进了厨房不知道和石景春说了啥。
出来以后问他们找石景春做啥。
明堂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为了不影响他们做生意，说道：“你们先忙。”
收银又返回来厨房去告诉石景春他们的身份。
一直到两点钟，饭店里才没有人。
石景春从厨房里出来，将门关上，返回来坐到他们对面的桌子，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明堂道：“十年前你是和何况一起在春城大学做保安吧？”
“是。”石景春：“难道何况出事了？”
“那倒没有。”明堂说道：“来找你，是因为十年前清明节何况撞鬼的事情。”
石景春闻言，稍微有些紧张。
如此反应必然有鬼。
明堂问道：“当初何况在三楼看到的影子就是你吧。”
石景春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点头：“是我。”
明堂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景春说道：“是富海让我这么做的，他当时给了我一笔钱，希望我能帮帮他。”
“你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吗？”
石景春点头：“他和我说了，我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才决定帮他的。”
“跳楼的那个女学生，就是富海的女儿。”
明堂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景春叹气：“富海也挺可怜的，当年为了家里的生计，他和人去海上做船员，一年都回不了几次家，夫妻俩个人拉扯孩子长大，给她最好的教育，就是希望她将来能够出人头地。”
“谁承想，出海回来，女儿被人逼得跳楼，老婆也疯疯癫癫的。”
这事放谁身上都扛不住。
伯迹洋问：“唐一茹是随母亲姓吗？”
“不是，是随爷爷姓。”石景春说道：“富海原本是姓唐，他是被过继给了自己的舅舅，他的女儿还是和爷爷姓唐的。”

第185章 七
明堂问道：“当年的事情, 你可原原本本地给我们讲一下吗？”
石景春点了点头。
“当年学校扩张，原先的保安不够，我在学校做保安做了好几年, 富海是那一年的春节开学时来学校做保安，被分到了我们这个队伍。”
回忆起富海刚刚到学校做保安的样子，石景春也很同情：“他看着很憔悴，很疲惫。每次巡逻到那栋教学楼4楼407教室的时候，他就不愿意离开。”
“唐一茹跳楼那一年, 是我刚刚来学校做保安，那时候我跟着老保安们在学校里维持秩序, 当时学校中空的地方是铺了地砖的, 花园是后来那一年放假之后改的。”
石景春道：“当年唐一茹跳楼，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据说很多学生当时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就被说是那些学生, 我当时也就远远地看了一眼，都做了很久的噩梦, 每回夜里巡逻路过，都不由得会加快脚步，再加上这栋楼又是建在乱坟岗上面, 本来就带了那么点阴气, 就更加让人害怕。哪怕过去了好多年, 我巡逻的时候还是在4楼加快步伐，恨不得直接跳过407的教室, 从来不敢去4楼的厕所, 关于教学楼的故事我也和富海讲了, 但他一点都不怕。”
“直到有一次, 我看见他在花坛里放了一条漂亮的裙子，我当时感觉就不对，就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威胁他如果不说，就会把他当时做的事情上报给学校。”石景春叹了口气：“无奈他就只能告诉了我，他就是唐一茹的父亲，自己的女儿惨死在学校里，他来学校，也只是想离女儿近一些，让我不要告诉学校。唐一茹的事情我作为经历者有所了解，那个女孩确实是被人冤枉了。”
“于是语希圕兌。就帮忙瞒着没和任何人说起过。”
明堂问道：“那回来你们又为什么要在清明节设计这么一件事？”
石景春说道：“当时这件事，还真不是我们设计好的。”
“你不是说富海给了你一笔钱吗？”
石景春点头：“是，他是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替他瞒着学校，他要带自己的妻子来学校祭拜亡女，这事要是被学校知道了，那很可能他就不能在学校继续工作。”
“当天原本是我们两个人上夜班要去巡逻，富海要去祭拜亡女，就和何况换了班。我想着清明，我自己一个人去巡逻心里也害怕，我就把何况一起叫上了。”
说起这件事，石景春也有些无奈：“没想到巡逻到三楼的时候，我实在是憋不住要去厕所，再往上就是四楼，多可怕，我就选择留在了三楼，让何况等我一下，出来我们一起去，何况说自己能行。我顺口开了句玩笑，让他小心闹鬼。但我当时没想到富海他们正在楼上祭拜，上完厕所我就听见楼上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当时我就知道肯定是富海的妻子，我就赶紧地往楼上跑，生怕何况见到那个场面让富海没了工作。跑得太快没刹住车一个不小心跑过了头，然后又忘记拿手电筒了，我就倒回去拿手电筒，在楼梯口听见了何况往楼下跑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何况见到了什么，只好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又和何况一起上了四楼，当时富海他们应该是躲进了407的教室，漏下一双红鞋子忘了拿，结果就又给何况吓着了，何况就和疯了一样拉着我一口气跑到了一楼，鞋子还给跑掉了，当时他拿着手电筒往楼上照，富海的妻子站在围栏上，可能是在跳舞吧，毕竟他妻子疯疯癫癫，然后何况又被吓到，手电筒都掉在了地上，前头的盖子都摔碎了。”
“富海可能是意识到我们还没有走远，于是就把他老婆拉下去了，再看过去已经没有了。”
所有人：“&#183;&#183;&#183;&#183;&#183;&#183;”
就这，谁看了不迷糊？
也不能够怪何况胆子小，主要是巧合也太多，太诡异了。
一层又一层的buff叠加起来。
石景春对于何况是感到抱歉的：“我也想和何况解释清楚，但他就是不听，而且还爱逢人就说这些事，闹得是学校里面的人基本都知道那栋楼闹鬼。”
“那栋楼是口字形的建筑，设计确实不太合理，结合鬼神传说，鬼魂被困在楼里出不去，越穿越邪乎，加上那栋楼当时接电的工人可能是技术不过关，导致那栋楼电路也不太稳定，特别是407教室的线路老化严重，上课的时候要不就是灯乱闪要不就是屏幕总是自己断电，各种诡异的事情就叠加起来，让人觉得好像真的闹鬼一样。”
“后来各种版本各种传播，然后就越来越离奇，辟谣都没有用。”
邱少扬问道：“那何况说后来有人听见婴儿的哭声是怎么回事？这个你清楚吗？”
石景春道：“所谓的婴儿哭声，就是小野猫在叫，学校里流浪猫很多，大半夜走廊不开灯，猫叫上几声也足够吓唬人了。为了展现自己撞鬼或者是不想接着巡逻了，就说自己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吓到了，基本操作。”
“&#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那为什么当时学校监控啥都没拍到？”
石景春说道：“学校的监控本来就有死角，口字形的四个拐角装了监控，有些学生为了在教学楼里做坏事，偷摸约会什么的，就把监控的位置悄悄地移了一些。所以监控没有拍到富海和妻子。”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就搞清楚了。
其实从头到尾学校里真正诡异的也就只有何况撞鬼的事情，然后还是一系列误会导致的。至于其他的，全都是学校的学生添油加醋地乱传搞出来的。
陆长风带人找到人富海，从富海处得知的事情真相和明堂他们得到的消息基本吻合。
学校里传了这么多年的闹鬼事件，真相就是一个大乌龙事件。
至于学校废弃教学楼虐猫事件是去年发生的，而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虐猫的事情。
也可能那人还在继续虐猫，只是没有被人发现，因此也无从调查。
情侣跳楼案和闹鬼案也都调查结束。
下午楚越他们喊邱少扬去小聚，明堂要上班，就没跟着一起去。
自打去年邱少扬受伤以后，老爷子也开始重病，邱少扬的时间要不是在家里陪着老爷子，要不就是在公司忙工作，很久没有聚到一起。
楚越问邱少扬：“你听说天皓集团的生气吗？”
邱少扬摇头：“天皓集团又怎么了？”
楚越说道：“我也是听人说起，潘美云他哥全家都被人杀了。还有她刚刚出狱的弟弟，也一并都死了。”
这件事邱少扬确实是没有听说过。
“你说他们家现在是不是开始遭报应了。”
“或许吧。”
当年宜信化工厂害死了那么多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像赵海一样的人，等着要和他们复仇。
邱少扬也不好冷嘲热讽什么。
只是陈局说小叔之前得罪过最深的人，就是潘美云。
在这种节骨眼上，潘美云一家又被人杀了。
不知道为什么，邱少扬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心忙着公司的事情，他确实抽不出时间去了解天皓集团现在的情况。
只是感觉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不过邱少扬也不屑于对他们冷嘲热讽，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和楚越他们结束聚会，邱少扬去停车场开车，他在外聚会如果没有人来接一般也不会喝酒。
刚走进停车场，就看见在自己的车位旁边，站着两个人。
邱少扬便没有继续往前走，他不确定这个人对自己有没有恶意。
其中一个人举起手，示意自己手上干干净净，从另一个人手里拿了一个文件袋。
示意邱少扬，自己只是来给他送东西，没有恶意。
邱少扬示意他把东西放在车上就离开。
那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文件别在挡风玻璃上，随后就开车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邱少扬才走过去，拿了文件回车上看。
文件打开，里面是一沓照片。
照片里的人邱少扬不认识，但是楚越刚刚才和他说潘美云哥哥一家被人杀死，还有潘美云的弟弟也在其中，邱少扬直接就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随后开着车去警局找明堂，找明堂帮忙验证。
明堂看到他表情不对，立刻就意识到是出事了。
邱少扬将文件递给他：“你帮我查一查，这照片里面的人，是不是潘美玉一家。”
“好。”
明堂把照片倒出来，全是死后拍的。
他赶紧让人把潘美云哥哥家的档案全部调出来。
逐一对比，没有任何错误。
这让明堂和邱少扬都很纳闷。
明堂问：“你知道照片是谁给你的吗？”
邱少扬就将当时的情况全都给明堂说了一遍。
“没事，我找人去调查。”
随后明堂联系了当地的警方，从他们口中得知，潘美云哥哥一家死于昨天夜里。
早上保姆去他们家做饭，发现雇主全家死亡，于是立刻报了警。
当地警方现在还在排查潘美云哥哥的社会关系，看看他得罪过什么人。
潘美云哥哥一家被杀，照片却在今天到了邱少扬的手里。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而且自己似乎和潘美云他们之间的牵扯越来越多。
而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X集团。
现在天皓集团已经不行了，麒麟地产是X集团替代天皓集团的存在。
邱少扬说道：“我怎么感觉，这几个人就像是专门为了我杀的一样。”
明堂瞬间警惕：“别想这么多。”
“不是我多想，只是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邱少扬说道：“那天塔山约我见面，却没有拿出实质性的手段威胁我和他合作，他很自信地认为我肯定会和他合作。”
“我怀疑杀了潘美云哥哥一家，目的是想告诉我如果我不和他们合作，他们就会杀掉邱天浩和潘美云。”
明堂道：“我会跟进这个事情，你不要心急，也和李遂说一下这件事。”
邱少扬点头。
但他此刻最想联系的人不是李遂，而是沙迦。
他想从沙迦处打听一下X集团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酋代是不是已经把他们合作的事情公布，惹怒了塔山。
沙迦曾经给了邱少扬一张名片，虽然名片邱少扬没收下，但他记住了号码。
明堂局里没什么事情了，打算下班和邱少扬一起回家。
邱少扬则是给沙迦打出了电话。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电话还真的就拨通了。
那头传来沙迦的声音：“邱总，您给我来电是有什么事情？”
邱少扬此时已经不想去关心为什么沙迦知道他的号码，“你们是不是已经公布了我和你们合作的消息？”
沙迦说道：“你同意和我们合作那天，就已经公布了。”
这让邱少扬就很费解：“塔山知道的吧？”
“当然。”沙迦说道：“整个X集团，所有人都知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天塔山和自己见面的时候，完全没有提及此事。
反而是一副他不知道自己和酋代合作的状态，来和自己谈合作，图什么？图吊着自己玩？
一时间连邱少扬都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到家后，邱少扬去洗了澡，其间一直反复地思考着这件事。
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邱子玉。
作为潘美云和邱天浩唯一的儿子，邱子玉已经死了，那天皓集团就没有人继承人。
按照国内的继承条件，潘美云的哥哥和弟弟一家都可以继承潘美云的那一份财产。
把潘家有资格继承遗产的全都杀光，潘美云和邱天浩一死。
第一顺序继承人和第二顺序继承人都不存在的情况下，邱天浩或者潘美云没有立下遗嘱，资产将会归集体或者是国家所有。
至此，邱少扬也不能继承属于邱天浩的财产。
这就让邱少扬想不明白。
难道他们是真的想用邱天浩夫妻二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和他们合作？
很快，邱少扬这个疑惑就有了答案。
X集团没有任何的动静，邱天浩倒是有了动静。
周四早上，邱少扬刚到公司，前台就和他通报，说天皓集团董事长此时正在公司楼下，想要见他一面。
邱少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让前台带他上来。
上次见面是在爷爷的葬礼上，比起上一次见面，邱天浩明显苍老了不少。
邱少扬请他坐下，让前台给他泡一杯咖啡。
邱天浩说道：“少扬，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邱少扬坐到了他的对面。
邱天浩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邱少扬疑惑地接过文件，拆开以后，里面露出来的字，就已经让他很惊讶了。
财产赠与协议书
邱少扬都没有完全拿出，就直接塞了回去：“为什么？”
邱天浩叹了一口气：“我和美云都没有继承人在世了，这是我们辛苦多年打下来的基业，我不希望最终毁于一旦，更不希望成为集体财产，所以转赠给你。我们也算是有点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不会接受的。”邱少扬说道：“我也相信，你们会把自己的财产转给我，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邱天浩站起身，说着就给邱少扬跪下了。
“少扬，对不起。”
邱少扬赶紧上前将他扶起：“你这是做什么？”
邱天浩哭着说：“对不起，少扬，我真的愧对你们一家。”
“那你说说，你们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们一家。”
邱天浩这一跪，邱少扬心里就隐约有了预感。
“晟麟的死和九年前碧螺湾游轮爆炸，我都对不起你们家。”
猜测被证实，邱少扬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强大。
从知道小叔得罪了潘美云起，邱少扬心里就隐约有了猜测。
邱少扬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眼前跪着的邱天浩，他一时间脑袋里全都空了。
邱天浩的头垂得很低：“是我对不起你们家。”
“为什么？”邱少扬不明白：“我们家没对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邱天浩给邱少扬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对不起，少扬。”
“到底是为了什么？”邱少扬不能理解：“我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险些被你们灭门。”
“美云因为他爸爸和弟弟的事情，对你小叔怀恨在心。”邱天浩说出这件事，都觉得无颜面面对邱少扬：“当年宜信化工厂的案子，美云为了他爸和弟弟上门去求你爷爷帮忙，被老爷子拒绝了，美云的妈妈也因为儿子和丈夫入狱气得病倒没多久人就去了。”
“所以她就往我小叔的身上报复吗？”邱少扬气愤地朝着邱天浩吼道。
整层楼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裴侑旻在办公室也听到了，于是赶紧朝邱少扬的办公室走过去。
推门而入，看到跪在地上的邱天浩，裴侑旻也是充满了疑惑。
邱少扬看到裴侑旻的那一瞬间，就直接破防了。
如果不是潘美云报复小叔，裴侑旻和邱晟麟也应该是和和美美的。
“化工厂的事情，是潘美云的爸爸和弟弟犯罪在先，错的明明是他们，为什么要报复到我小叔的身上。”邱少扬厉声质问。
裴侑旻听到这一句，定在了原地。
“阿麟的死，是潘美云造成的？”
“对！”邱少扬眼眶憋得发红，坐在那里浑身发抖，无论他怎么紧握裤腿，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是他们害死了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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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冷静的裴侑旻也无法冷静，快步走上前揪住邱天浩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一拳揍了上去：“畜生！”

第186章 一
在裴侑旻要打红眼的时候, 邱少扬上前将裴侑旻拉开。
“裴叔，因为这种人给你自己留下案底不值得。”
裴侑旻恨不得打死邱天浩：“阿麟这么得罪你们了，让你们置他于死地。”
邱天浩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他们两家本就是一家, 原本也没有多大的仇，可以互相扶持，最终变成要置对方于死地。
“游轮爆炸又是为了什么？”
邱少扬想不明白，他们还有哪里得罪了潘美云。
生意上从来都是正常的竞争。
裴侑旻闻言更是来气，上去一脚就将邱天浩踢倒在地。
此时邱少扬反倒冷静下来, 他们本身是占理的一方，裴侑旻若是真的给邱天浩打出一个好歹来, 等会去了警察局, 都不好和警察交代。
邱少扬问道：“油轮爆炸是因为什么？”
邱天浩扶着茶几边缘起身，这顿打本可不挨，他也可以一辈子让这个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可到头来, 他们什么都不剩下了, 唯独剩下的就是天皓集团，就算今天邱少扬要他站在天皓集团的楼顶跳下去, 他也要跳。
儿子没了，潘家一大家子没有一个活口。
邱天浩知道，自己的报应要来了。
仅剩的天皓集团, 他不希望这个也没了。
所以今天带着财产赠与协议上门, 只要邱少扬签字, 他所有的资产就都是邱少扬的。
邱天浩也知道，自己今天自爆以后, 必然活不长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你妹妹当时订婚大宴宾客, 正赶上美云她妈去世不久, 美云她妈重男轻女，怪美云混得那么风光却救不了的爸爸和弟弟，自家凄惨，而你们家和和美美，同时和你们竞标的两个项目前后耗费了一年的心血都输给你们，因此对你们怀恨在心，产生了报复心理。”
“自己家犯的错，要怪人家。活该她一家都死绝了，你们有今天，就是活该。”
说完，邱少扬就拨通了报警电话。
当着邱天浩的面报了警，“剩下的话，你们去和警察说吧！”
接着，将邱天浩给他的财产转赠协议书撕了个粉碎。
“我不会帮你的，你们天皓集团无论最终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管。”
接警中心迅速地指派了警察前往麒麟地产，而后直接联系了自己的上司，毕竟事关十三年前的警察殉职和九年前的油轮爆炸，都是大案。
明堂正在办公室里写着调查报告，陈颜佳来告诉他陈局找他。
“这就来。”
明堂来到陈局的办公室，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陈局，你找我？”
陈局对他说道：“你坐。”
明堂看陈局表情不对，感觉可能又有大案子了。
陈局有些难以开口，可他也不得不开口。
“明堂，接下来这个案子，按照规定你要回避。”
回避规定一共就那么情况。
明堂不明白自己还能触发哪个条件。
父母这边没有出任何事情，姐姐姐夫也没出事。
有谁的案件是需要他回避的？
猛然间想到了邱少扬，他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少扬怎么了？”
陈局看他这么紧张，赶紧说道：“他没事，他刚刚报案，潘美云和邱天浩涉嫌谋杀邱晟麟，以及当年的游轮爆炸。”
明堂瞬间眼睛都睁大了：“什么！”
明堂觉得难以置信。
当初在邱子玉的案子里，邱少扬还间接救了他们两人一命。
“这&#183;&#183;&#183;&#183;&#183;&#183;”明堂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少扬现在在哪里？”
明堂现在迫切地想见邱少扬，想陪在他的身边。
陈局说道：“少扬现在人在分局，我已经安排他们把案子转到市局来，交给重案大队，介于你和少扬之间的特殊关系，你要回避。案件交给陆长风来办理。”
明堂：“我会按照规定进行回避。”
正事说完，陈局也没有让他走：“这两件事对少扬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最近他的情绪肯定不好，你正好也要回避案件，就多陪陪他吧。”
“我会的。”
明堂：“那我先走了，去分局。”
“去吧。”
明堂下楼正好与陆长风他们遇上，就一起前往分局。
明堂正要上车，被陆长风喊住，拿走了他手里的钥匙：“我来开。”
陆长风怕明堂着急过头，路上出点什么事。
分局的警察给邱少扬做了笔录。
笔录刚刚做完，明堂他们就到了分局。
陆长风把车停在分局大厅门口，明堂快速下车，往分局里面走。
同车和他一起的伯迹洋才关上车门，明堂都已经蹿上大厅了。
大家都能看的出来明堂心急。
明堂直奔分局的刑侦支队。
分局的警员看到有人来，问他：“你找谁。”
“市局重案大队明堂，刚才你们接的邱家的案子，报案人在哪里？”
那个警员都看呆了，回神指了指里面：“在支队办公室。”
早就听说过重案大队明堂这号人物，如今见到，身上还是有种可怕的气质。
明堂个高腿长，没几步就到了分局支队的办公室。
门敞开着，邱少扬和裴侑旻都在里面，一同在里面的还有分局的刑侦支队和副支队。
“明队，这次案子你负责？”刑侦支队的支队长看到明堂来，他听说案子是要转给重案大队，就误以为是明堂负责。
明堂走进办公室：“我回避。”
“你回避什么？”支队长不清楚他和邱少扬的关系，不明白他要回避什么。
看到邱少扬起身走到明堂身边抱住明堂，而明堂那么自然地将邱少扬压在怀里，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回避什么。
回避原则，和本案当事人或当事人亲属有关系，要按照规定进行回避。
明堂和邱少扬这关系，肯定要回避。
明堂和邱少扬说：“没事，我来了，这次案件长风负责，我要回避，你放心，长风一定会调查清楚。”
邱少扬点头。
陆长风他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办公室。
支队长一看这架势，这是全体人员都出动了呀。
陆长风：“邱顾问，你还好吗？”
邱少扬眼眶里的红血丝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大的事，换谁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接受。
得知背后的凶手是潘美云和邱天浩，这让大家都挺震惊的。
陆长风道：“张支队，麻烦你安排一下，我们来交接嫌犯。”
“好。”张支队示意身边的副支队去办这件事。
明堂看了裴侑旻一眼，他的状态也不是特别好。
在明堂的印象中，裴侑旻是一个极其冷静且理智的人。
邱家老爷子去世这件事上，裴侑旻的冷静和理智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点都没有慌乱，将公司和家里都处理得有条不紊，还能顺带关照邱少扬的情绪。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堂看到他的破了皮，垂在身侧微微发颤。
想来也是不好受，只是没有人能让他依靠。
能让他依靠的那个人，走了十几年了。
邱老爷子走后，裴侑旻就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如今看到他这样，明堂心里也很难受。
“裴叔，也请你放心，小叔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裴侑旻看向他，精神萎靡。
着实是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我们走吧。”明堂松开邱少扬，转而拉起了他的手：“回市局还是回家？”
邱少扬道：“市局。”
裴侑旻也说：“去市局吧。”
明堂便当着众人的面，拉着邱少扬下楼。
邱少扬上了明堂的车。
裴侑旻是司机送着来的，就没跟着邱少扬一起。
关上车门，邱少扬就绷不住了。
明堂将他抱进怀里：“没事，我在，你想哭就哭吧。”
邱少扬将头埋在明堂的颈窝，眼泪打湿了他的脖颈。
陆长风他们先回的市局，明堂等着邱少扬的情绪稳定了才带着他回市局。
这个案件明堂回避就意味他不能参与案件的调查，一直要到案件彻底结案。
邱少扬同样也不能够参与案件的调查，因为他是本案当事人的家属。
陆长风的办案能力邱少扬和明堂都不怀疑。
笔录在分局已经做完了，分局的警察去抓潘美云，抓到就直接送到他们市局。
陆长风带着兰宁在审讯室内审邱天浩。
明堂和邱少扬上了楼顶的天台。
坐在天台的花坛边，邱少扬问明堂：“有烟吗？”
“没有。”明堂坐到他旁边，“手伸出来。”
邱少扬摊开手心。
一颗糖出现在邱少扬的手心里。
邱少扬拿着这颗糖，想了想撕开包装。
入嘴之后，整个人双眼瞬间放大。
脑子都差点给他酸短路了。
明堂看他这个表情，感觉不妙，问道：“怎么了？不好吃？”
邱少扬将糖顶到一边。
“太酸了。”
“我不知道。”明堂说：“陈颜佳的桌上顺手拿的。”
邱少扬靠在明堂的肩膀上，“你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做梦都想把家里出过的事情全都查清楚，如今答案就摆在那里，邱少扬开心不起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扭曲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拉无辜的人下水。
邱少扬看着远方的高楼大厦，回忆起自己年少时期和小叔一起在这里的时光。
那时候小叔和他说，春城会越来越好，而我和他注定背负的东西就要比别人多。
我们是邱家的孩子，是城市的建设者，选择警察这个行业，就意味着不仅仅是建设者，还是城市的守护者。
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就要肩负起警察的责任，守护人民，维护正义。
小叔一生，兢兢业业地在守护这座城市，履行自己的使命。
就因为潘美云一时发疯，就让小叔丧命。
宜信化工厂导致上元村村民死亡，潘美云只能看见他爸爸和弟弟坐牢，看不见上元村的丧命的村民，无数的孩子没有了父亲母亲，无数的母亲父亲没有了孩子。
对错本就清晰明了。
邱少扬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潘美云。
如果诅咒有用，邱少扬一定会用最恶毒的诅咒去诅咒潘美云。
从前邱子玉的死，他很同情。
明堂说他其实没有那么讨厌邱子玉，确实，他对邱子玉谈不上讨厌。
毕竟邱子玉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赵海对邱子玉下手，邱少扬觉得邱子玉是无辜的。
可站在自己的角度，站在自己家人的角度去看，难道他们就不无辜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邱少扬都想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钢笔捅死邱天浩。
他巴不得潘美云能被大卡车碾上个千八百遍，被恶狗啃食。
他不是圣人，那是害死他家人的凶手。
双手沾满的都是他家人的鲜血。
那不是人，那是恶魔。作为受害人家属，对加害者有着怎样的痛恨都不过分。
可他无法拿起屠刀，屠戮罪恶之人。
他怕被沾上罪恶之血，从此坠入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无论加害者受到怎样的惩罚，都无法弥补受害者所受的伤害。
这世间的事情，也不是事事都可以平等。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1+1=2的逻辑来理解。
伤疤一旦存在，即使修复，也无法遮挡。
最痛苦的，永远都是活着的人。
太阳晒得邱少扬脸上火辣辣的，他抬手遮挡太阳的光：“为何人世走一遭，我却要遭遇这么多呢？”
起身走向围栏，警局的围栏不算高，只是到邱少扬的腰部。
明堂起身跟过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见邱少扬手一撑就站在了围栏上。
这一举动给明堂吓着了：“快下来，危险。”
邱少扬转身看着明堂。
明堂一直小心地护着，生怕他掉下来或者是掉下去。
邱少扬看着明堂如此紧张自己，朝他笑了笑，“很感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若是没有你，或许我就真的从这里一跃而下。因为有你，我不能跳下去，我不想让你失望，不想你难受。”
“爷爷走后，我以为我也彻底想开可以面对死亡了。”
邱少扬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还是不行，我还是我不能正常地面对死亡。”
明堂伸手：“下来。”
“我不跳，我只是想站在上面，体验一下。”
邱少扬从上面跳下来，明堂赶紧伸手接住他。
明堂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知道这件事让你难受，我也知道你很想不顾一切地，以你自己的方式去替家人报仇，我知道你心里很苦。”
邱少扬整个人头都埋在邱少扬的怀里，低着头，“我不够坚强，我很脆弱，不能理解我有多痛苦的人，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失去过，他们不明白亲眼看见自己家人烧焦的尸体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我一直在你身边。”明堂摸着邱少扬的后颈：“我一直在。”
邱少扬听着明堂的心跳：“我知道你在。”
明堂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分局前往邱天浩家抓人，然而扑了个空，根本没有抓到人。
明堂有些疑惑，“为什么邱天浩今天要找你自爆呢？”
邱少扬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奇怪，他想将天皓集团赠与我，可我不稀罕。”
给邱少扬的感觉就像是在托孤一样。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潘美云一家被灭门，转手灭门照片就在自己的手里。
说不定X集团是想连着邱天浩和潘美云一起除掉。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X集团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嗡嗡——”
邱少扬放在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陌生号码来电。
邱少扬直接挂断，还没把手机放回口袋，电话又一次响了。
邱少扬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号码，但是对方又打了两次。
想了想，还是接了。
万一对方有什么事情呢？
“哪位？”
对面笑着说：“邱总，我是塔山。”
邱少扬直接开免提，然后录音。
问道：“你找我，有事儿？”
塔山道：“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邀请邱总，到碧螺湾看一场戏。”
碧螺湾这三个字对于邱少扬来说，就像是死穴一样。
“你要干什么？”
塔山笑着说：“别紧张，就只是请你看戏罢了。”
塔山又提醒道：“邱总可要快一点，若是晚了，可就看不见了。”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碧螺湾除了邱家当时那艘被炸了的游轮之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邱少扬不明白塔山要让他看什么。
“和我去一趟？”
明堂点头：“走，我开车。”
两人一起下楼，以最快的速度往碧螺湾赶。
这个点快到中午高峰期，路上车流很多，出城的速度相对就慢了一些。
往碧螺湾去的路只有一条，出了城基本就没有红绿灯，明堂也就将车速稍稍地加快了一些。
远远地，他们就看见一缕黑烟飘着。
邱少扬当即就感觉是出了事。
明堂将车速提到了最快。
转过最大的一个弯道之后，碧螺湾码头上的画面让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只能分辨出来有个人跪在码头上，身上大火肆意燃烧。
而在不远处的那辆车，邱少扬认出来了。
是潘美云的车，去年在市局因为邱子玉的案子见面的时候，潘美云就是开的这辆车。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火烧的人是潘美云。
大火烧了一个圈。
码头是木质的，地上还放着汽油。
潘美云周围一大圈都被连带烧着了。
明堂也不敢轻易地过去，就怕底下已经被烧开，等下直接掉下去。
火都烧到这个份上了，人可以肯定已经死了。
明堂选择了报警，等待警察带着专业的设备过来处理。

第187章 二
“回车里吧。”
看着眼前不断燃烧的尸体, 明堂担心邱少扬被刺激，捂住邱少扬的眼睛：“别看了。”
“我没事。”邱少扬将明堂的手拿下。
此时他们的确无能为力，码头上有绑着救生圈, 但是没有消防栓，因此只能干看着。
他们到的时候还能看见皮肉，现在已经全身焦黑。
碧螺湾远离市区，最快赶过来的是附近镇上的消防。
消防用水枪站在路边将火灭了，水浇在潘美玉你的身上。
她原本是跪着的姿势, 也被压力给推倒。
灭火结束，消防员小心翼翼地走上码头。
码头的平台上, 大部分都被烧黑, 有些地方也快被烧断。
由于码头上用的木料比较好，加上涂了防火漆，因此还没完全被烧断。
用绳子将潘美云的尸体套住, 拖到没有被火烧到的地方。
邱少扬和明堂站在路边没有下去。
明堂不想让邱少扬近距离看到烧焦的尸体。
痕检来的是唐岩, 法医室出现场的法医是楼子诚，这让明堂有些意外, 难道蒋寒以后不出现场了？
唐岩来到邱少扬的身边，抱了抱他。
这里毕竟是九年前邱家灭门的旧址，唐岩也担心邱少扬会因此触景生情。
随后带着痕检的人进入现场, 外围拉起警戒线。
由于消防队将尸体拉到安全的地方, 对现场造成了一定的破坏, 地面情况比较复杂。
如果消防不拉走尸体，万一下方的木头断了, 那潘美云就直接湖里了, 到时候情况只怕要比现在还糟糕。
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距离中心焚烧点不远。
唐岩拿了一个证物密封管和棉签走过去。
“唐科小心。”
跟在身后的警员有些担心, 万一踩塌了唐岩可就要掉水里去。
唐岩来到外圈，每走一步都提前用脚试一下，因为不知道脚下这块木头是什么情况。
蘸取了地上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放入密封管内，随后看着附近的痕迹。
这么大面积被烧，应该是先在地上大面积撒了汽油，从现场地面痕迹和死者身上不同地方火烧的痕迹来看，唐岩认为是汽油重点淋在脖子以下腰部以上。
明显这具尸体上半身受损程度要比下半身严重。
楼子诚带着法医室的人对尸体做了初步的判断，随后让人将尸体带回市局进行尸检。
唐岩走到楼子诚身边问道：“小楼，死亡原因确认了吗？”
明堂和邱少扬也走了过去。
楼子诚说道：“尸体在长期的高温作用下形成炭化，完全破坏了皮肤及深层组织。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烧死。”
邱少扬道：“确定是烧死不是焚尸？”
楼子诚点头，说道：“我是一名专业的法医，是烧死还是焚尸，我还能分得清，死者的皮肤烧伤伴有生活反应，眼睛有睫毛征候和鹅爪状改变。死后焚尸的烧伤是没有生活反应的。”
“那可以确定是自焚还是被他人焚烧吗？”
楼子诚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我更加倾向于是自焚，具体情况可以让痕检来判断。”
唐岩接过楼子诚的话说道：“我也认为是自焚。”
唐岩指了指地面的痕迹：“在大的燃烧圈范围内部，发现了一坨黑色的黏性液体，我怀疑应该是某种塑料被烧化之后的残余物，多半是用来装汽油的，黏性液体就在尸体的旁边，如果真的塑料残留物，那就可以说明是死者自己用汽油浇在自己的身上。现场的地板也没有发现多余的足迹。”
楼子诚说道：“如果是她杀，死者身上应该有约束痕迹，初步检验并没有发现。”
唐岩道：“根据现场的焚烧情况结合死者身上被烧的情况来看，这具尸体从燃烧到熄灭的过程中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你们是什么时间到的，结合消防来灭火的时间往前推，就能大概推断出自焚的时间。”
明堂看了一眼自己报警的时间，是中午的十二点十七分，消防赶来是在十二点三十三分，也就是说自焚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在十一点半。
邱少扬收到塔山的电话，是在十点五十五分。
明堂道：“一路上过来确实没有看到有往回开的车辆。”
“没有。”
加上潘美云的车就在旁边，因此她自焚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唐岩戴好手套，走到潘美云的车旁，车没有锁，明堂和邱少扬都要回避案件，因此他们谁都没有去碰过潘美云的车，避免麻烦。
在潘美云车里的副驾驶座位上放着她的包。
唐岩取出，打开来里面装的手机钱包化妆品。
这时几辆警车朝他们开过来，最后面的是陆长风的车。
唐岩看了一眼，继续搜车。
陆长风来到他们身边，问明堂：“这时发生了什么事？”
明堂简单地将现场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遍。
陆长风：“我们刚刚审完邱天浩，就听说你们在碧螺湾发现了尸体，你们两个怎么会从市局跑到碧螺湾的？”
“说来话长。”明堂看了邱少扬一眼。
陆长风感觉今天处处都很诡异：“那你们想想怎么说，等会儿回市局之后一五一十地都讲给我。”
明堂嗯了一声。
车内没什么特殊的发现，相对比较干净。
这边现场处理完之后，大家准备一起回市局。
尸体跟法医的车走。
回到市局，陆长风看着对面站着一个是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是警局的顾问，叹了口气。
回避就算了，怎么又牵扯进去了。
“去休息室吧。”
明堂和邱少扬走进休息室，坐在沙发上等着陆长风他们进来做笔录。
对明堂来说也挺奇怪的，以前都是他给别人做笔录，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陆长风带着兰宁小丁一起进得休息室，坐在了他们对面。
“说说是怎么回事吧。”陆长风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邱天浩要去邱少扬的公司找他自爆，而潘美云也自杀了，而邱少扬和明堂出现在现场不说，还是邱美云案的报案人。
倒不是陆长风怀疑事情是他们干的，只是想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少扬道：“这件事背后关乎着X集团。”
“是我知道的那个？”
“是。”邱少扬在考虑要不要将事情都说出来，毕竟背后牵扯了X集团。
权衡之后，邱少扬决定不说关于X集团的计划。
“起因是天皓集团现在状况不好，X集团想要找新的人合作，于是他们看中了我。X集团的负责人之一塔山与我联系约我见面，说他知道谁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条件是和他合作。我拒绝了塔山的提议。”
“在此之前我也一直在调查我家里人死亡的真相，有个朋友帮我查到，当初害死我叔的毒贩他的两个女儿都有心脏病，在我叔死后，前几年两个人都换了心脏，这家慈善机构背后就是X集团，因此我对X集团本就有怀疑。我叔当年的尸检报告也存在问题，他是被人活活烧死，并非车子撞车引起的自燃，这个证据我也在上周的周六提交给了陈局。”
“而后就是在上周的周末的晚上，我和朋友聚会结束以后，在酒吧外面的停车场里，收到了一封文件，文件里面的照片是潘美云一家被杀的照片，因此我联系了明堂，让他联系当地的警方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几天过去无事发生，今早我刚刚到公司上班，邱天浩就来公司找我，递给我一份财产转赠协议书，要把自己名下的财产全都转给我，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是他在我的面前自爆，是潘美云对我们家动的手，所以我选择了报警。”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就知道了，我和你们来了市局后，案件我要回避，和明堂去了楼上，接到了塔山打来的电话，电话我有录音，他告诉我尽快去碧螺湾看戏，我和明堂赶去碧螺湾，看到的就是已经焚烧得十分严重的潘美云，随后就是明堂报警。”
随后邱少扬将电话录音播放出来。
邱少扬说道：“潘美云要在碧螺湾自焚这件事我觉得很蹊跷，邱天浩愿意把他手里的所有财产转给我，也让我觉得很蹊跷。”
“更加蹊跷的是，潘美云的哥哥一家人和弟弟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城市被杀，他们为什么没有过去，而是留在了春城。”
陆长风看向明堂。
明堂朝陆长风点了个头：“事情就如少扬所说，我和当地警方联系的电话我手机里可以查到。”
陆长风和邱少扬说，“剩下的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邱少扬：“谢谢。”
兰宁将笔录递给陆长风，看完以后他交给了邱少扬：“没问题你就签个字吧。”
邱少扬签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们就继续去查案了。”
“好。”
明堂问邱少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邱少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的案件肯定是和X集团有关，但我想不通，特别是邱天浩将财产转给我，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邱天浩转移财产，潘美云自焚，潘美云家人被灭门。
这些事情连接起来，怎么看都有问题，但是邱少扬就是想不明白原因。
“他当时是给你财产转让协议书没和你说原因吗？”
邱少扬认真回想邱天浩说过的话，“他说愧对于我，愧对于我们家。”
明堂闻言，蹙眉：“有潘家灭门的事情在先，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
楼子诚尸检结果证明了潘美云就是被烧死的。
这让邱少扬十分困惑。潘美云跪着将自己焚烧致死，难道真的是为了获得原谅吗？
邱少扬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是。
潘美云这样心理扭曲的人，绝对不可能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忏悔。
所以她的死才会格外地蹊跷。
而且，这件事要是和X集团没有一点关系，塔山又是如何得知的？
而塔山的态度实在是让邱少扬拿捏不准，明知道他已经和酋代合作，却装作不知道，依旧在讨好自己，他图什么？
陆长风他们沿途调取了监控，也能证实潘美云是一个人开车出门，而后前往碧湖湾一路上都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她到底为什么会在碧螺湾自焚？
陆长风决定再去审问一遍邱天浩，顺便将潘美云自焚的消息告诉邱天浩。
走进审讯室。
邱天浩自己也没有想过，邱少扬居然会选择报警。
可真的进了警局，在审讯室内待了几个小时之后，邱天浩突然发现邱少扬选择报警才是正确的做法。
陆长风说道：“你的妻子潘美云，在今天上午十一点多，在碧螺湾的码头上自焚了。”
邱天浩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瞬间睁大，原本低落的那些情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愤怒：“怎么回事！”
陆长风：“我还想来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妻子要在碧螺湾自焚？”
邱天浩闭上眼，久久没有睁开。
陆长风问道：“最近这几天在你们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潘美云一家被何人所杀，而你又为什么要突然写一份财产转赠协议书，将自己的财产转赠给邱少扬？”
邱天浩努力地平复下来自己心情，和陆长风说道：“就在上周六晚上，潘美云的哥哥和他的弟弟一大家子全都被人杀了，将杀人的视频寄给了我们。”
“视频现在在哪里？”
邱天浩：“在我家书房的抽屉里。”
陆长风：“知道是谁寄给你们的吗？”
邱天浩摇头：“不知道。”
陆长风很疑惑，他求证邱少扬说的话就已经调查过了，明堂确实是联系了当地的警方，证实了潘美云哥哥弟弟一家的死亡：“你们收到了视频，为什么不报警？”
“当时美云看到视频的时候就情绪激动地晕倒了，我也忘了报警这件事。”
“是不想报警还是忘了。”
邱天浩没有回答陆长风的问题，而是说道：“美云醒来以后怪我没有用，没有把公司管理好，导致成了X集团的弃子，所以X集团才会卸磨杀驴。”
这是邱天浩首次提到X集团。
陆长风问道：“你们和X集团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邱天浩：“寄生关系。”
这倒是让人挺意外，陆长风以为他会说是合作关系。
邱天浩继续说道：“我们当年在国外的时候，就是攀附着X集团，逐渐做大，正是因为有X集团在资金上面的支持，天皓集团才能快速地发展壮大。才能在市场立足。”
“你们都帮X集团做了些什么？”
或许是破罐破摔，邱天浩也不再遮掩：“走私，贩毒，洗钱。”
天皓集团这样的体量，相比背后所涉及的金额将会很大。
经济犯罪的问题不属于他们刑侦管，因此陆长风再次不多问。
“潘美云这几天状况如何？有没有和你说过她要自焚？”
邱天浩点头：“有。”
“她家人都死之后，我和她大吵了一架，现在的天皓集团一直在走下坡路，不管其他的，天皓集团是我全部的心血，我不希望天皓集团最终的下场是面临充公或者是集体化。”
陆长风不解：“为什么？”
邱天浩说道：“X集团已经对潘美云家人下手，随时就可能是我们，我没有立下遗嘱，一旦我们两个都死了，资产要么成了单位集体所有，要么就是为国家所有，这是我分到了一辈子才得到的公司，我不想交给国家。所以我和她提议将资产转给邱少扬，如果还能有人救公司一命，能够保得住公司，那就只能是邱少扬。”
陆长风想到潘美云憎恨邱少扬的那个劲头，问道：“她没有反对吗？”
“反对了。”邱天浩回想起潘美云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昨天为此大吵了一架，她属于那种就算一把火把天皓集团烧了，也不想让邱少扬摸到一砖一瓦。我不知道他对少扬一家为什么那么大的恶意，我理解不了她。或许是血脉上的原因，我对少扬其实很看好，我也很喜欢他这个孩子，当初要不是他，我早就被赵海毒死了，天皓集团有今天的地位和资产，也都是捡了麒麟地产的漏，我对少扬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我们没有和X集团合作，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境外做物流运输，或许我们现在和少扬一家也会来往，他也会叫我一声堂叔。”
陆长风对此毫无感觉。
邱天浩这个就是典型的，感动了自己。
想做邱少扬的堂叔，也要问邱少扬认不认他这个叔。
邱天浩继续说：“她不同意把财产给少扬，于是我们吵了一架，我的意思是我们有今天也都是靠从少扬他们家手里抢过来的，现在就当做是还给少杨家。美云对此不同意，我就说当年要不是她憎恨邱晟麟找人把邱晟麟害死，后来又嫉妒人家和和美美，策划了游轮爆炸，导致少扬他们家五口人丧生，如今就当作给他们还债了。”
“当时美云说，如果我执意要这么做，她就去碧螺湾自焚给少扬他们一家谢罪。”
陆长风：“&#183;&#183;&#183;&#183;&#183;&#183;”
“你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带潘美云去看一下精神病医生？”
如此偏执，说她心里没问题，陆长风打死都不信。
邱天浩对此也很无奈，潘美云的偏执源自原生家庭的不幸：“我以为她随口一说，我也没想到。”
毕竟潘美云是一个从来不肯认错的人，谁料她真的跑去碧螺湾自焚。

第188章 三
结束审讯后陆长风派人去调查潘美云的行踪。
如此可见潘美云自焚这件事没有什么疑点。
只是现在潘美云死了, 邱天浩的话死无对证，无法证明他所说的话都是真实发生的。
就像游轮爆炸，邱天浩说是潘美云做的, 他真的就没有份吗？
不过邱天浩想要安然无恙地走出警局，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邱晟麟的案子和碧螺湾游轮爆炸案不涉及刑事犯罪，和X集团合作贩毒走私洗黑钱，这些也都涉及刑事犯罪。
只是调查起来需要大量的时间。
兰宁道：“陆队，接下来着手调查天皓集团涉嫌走私, 贩毒，和洗黑钱的事情我们要通知其他部门吧？”
陆长风点头：“是, 先上报, 由上面的领导成立联合调查组。由经侦、缉私局、禁毒大队以及我们重案大队联合办案。我们负责潘美云涉及的两起刑事案件的调查。”
兰宁从警这几年，是第一次遇到这个大动作的联合办案。
陆长风将审问记录整理好，一并上报给陈局。
陈局进而上报到省厅, 由省厅领导商议后决定召开各部门会议。
不过这些和明堂都没有什么关系, 案件回避，明堂处于被迫休假的状态。
邱少扬也将自己所有已经掌握的证据全部都提交给了陆长风, 他相信陆长风不会在这件事上让他失望。
明堂载着邱少扬回家，半路接到了沙迦的来电。
邱少扬接通电话：“什么事？”
沙迦说道：“邱总，菜馆一聚。”
邱少扬：“有什么话是在电话里不能说的？”
此时的他脾气不好, 沙迦也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沙迦似乎是预料到邱少扬的情绪会不好, 说道：“邱总, 这次不是我要见你，是酋代要见你。”
“见我做什么？”邱少扬冷哼：“你们轮番见我说什么要合作, 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一点后续进展都没有, 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在遛着我玩。”
沙迦道：“邱总, 最近严查，我们也要考虑安全性，总不能闭着眼睛就合作，一点计划都不做吧。不赚钱不要紧，丢了货那可是要亏钱的。”
“道理全都让你们占了去。”
沙迦：“我们在菜馆等你，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邱少扬和明堂说：“去越菜馆。”
明堂道：“要不要通知李遂他们？就这么赴约，怕是不安全。”
“我这就跟他说。”
给李遂发了微信，【沙迦邀请我前往越菜馆一聚。】
李遂很快就回复了他的消息：【你先回家，我们在你家里碰头。】
“李遂让我们回家。”
明堂便开车回家，他始终认为邱少扬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邱少扬他们到家的时候，李遂已经在他家里等着了。
邱少扬坐到沙发里，等着李遂开口，明堂一并坐下。
李遂和邱少扬说道：“天皓集团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关于集团内部走私，贩毒，洗黑钱这些事情，我们潜伏在天皓集团内部的卧底都已经搜集好了证据，已经在今天全部都提交给上级领导，加上你提供的证据，犯罪事实清晰明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
李遂递给了一对带窃听功能的袖扣给邱少扬。
“等会儿司机会送你过去，万事小心，我们会时刻关注你们的动向，一有问题会在第一时间进去。”
邱少扬点点头。
明堂说道：“我也一起去，必要的时候，我还能保护少扬。”
李遂询问邱少扬的意见。
邱少扬摇头，对明堂说道：“你和李队一起。”
“我要和你一起进去。”明堂拽着邱少扬的手腕：“至少要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邱少扬无奈，只能同意明堂和他一起。
抵达越菜馆，这次是沙迦亲自等在门口。
看到明堂和邱少扬一起过来，有些诧异。
“明队，好久不见。”
明堂朝沙迦点了个头：“好久不见。”
毕竟明堂是个警察，而他们今天要谈的内容，实在是不适合警察在一边旁听。
沙迦有些为难：“明队，今天可能不能招待你了。”
“为什么不能招待我？”明堂装作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沙迦道：“实在是抱歉。”
邱少扬说道：“沙小姐，那就麻烦你给他安排一个位置，把你们店里的特色都给他上了，让他在楼下等我。”
如此安排，沙迦也点头同意，招来了前天的服务员，去给明堂安排座位。
沙迦和邱少扬说道：“邱总，今天这样的场合，您把男朋友带来不合适吧。”
邱少扬看了明堂一眼，反问：“有什么不合适？”
“我不管你们私底下关系怎么好，但你也不能直接带着男朋友过来，这和放着警察面杀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沙迦其实很想说邱少扬带警察来，就是想害死大家。
聊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沙迦知道邱少扬的底细，他们是合作的关系，他不介意明堂出现在她和邱少扬谈事情的场合。
但她本就背着酋代和邱少扬还有合作，邱少扬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将她直接架在火上烤。
邱少扬：“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带明堂过来。”
沙迦：“想不明白。”
邱少扬：“给酋代敲个警钟，这里是中国，不是他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
沙迦：“&#183;&#183;&#183;&#183;&#183;&#183;”
沙迦带着邱少扬进入一个包间，酋代和他的手下都在包间里。
酋代是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其他人都站着。
目光犀利，不怒自威。
有人替邱少扬拉开了椅子，酋代示意邱少扬坐下。
“不知道酋代先生要和我聊什么？”邱少扬丝毫不惧怕，看着酋代。
酋代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可一点都不和蔼：“邱先生没有忘记和我的合作吧。”
“当然没有。”邱少扬道：“我还以为你们忘了。”
酋代：“只是集团里有些事情，绊住了脚步，就没能早点来和邱先生见面。”
“一直说要和我合作，合作计划至今没有看见，酋代先生，我很难不怀疑，你们就是想拿我当做你们博弈的炮灰吧。”邱少扬面色阴沉，扫过在场的众人。
“怎么会。”酋代说道：“邱先生可能误会了，我们只是在给你准备礼物，像您这样重要的合作对象，我们怎会懈怠，只是这份礼物比较特殊，花了一点时间。”
邱少扬：“怎样的礼物？”
酋代伸手，立刻就有人将文件袋放在了邱少扬的面前。
邱少扬疑惑地打开文件袋，从里面倒出来一堆照片，不明白地看向酋代，询问他：“这些都是什么？”
酋代说道：“这是两次针对你们家展开的犯罪行为的参与者，我知道你肯定无法亲手了解他们，所以我们帮你了结了，这些人全都出自塔山的手下，正是塔山联合了邱天浩潘美云对你们邱家进行了打击性的报复。”
“我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就是真的？”邱少扬对此持怀疑态度。
现在的事情走向他也看不懂了。
两边就好像互相在拆台一样，而自己变成了他们的观众。
酋代：“你若是真的认为潘美云联合塔山的人谋害你的家人，仅仅是因为嫉妒，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所以呢？”邱少扬索性就懒得去思考，跟着酋代的思路走：“是为什么？”
酋代说道：“你们麒麟地产当时正是最盛，手里握着的合作项目总价值应当超过了50亿，算是遍地开花，而当时的天皓集团是什么样邱总还记得吗？”
邱少扬点头：“记得。”
酋代：“短短两年时间，天皓集团迅速扩张，吞噬了很多原本属于你们麒麟地产的合作项目，无论是旅游业还是建筑业，处处对你们围追阻截，就像贪吃蛇一样，不断地吞噬着你们为了稳住集团内部运作而舍弃的项目，与其说是潘美云对你们家心存恶念，不如说是塔山看中了你们麒麟地产的产业，想要通过天皓集团，将你们麒麟地产吞并。”
“不过塔山低估了裴侑旻的能力，若非裴侑旻当时力挽狂澜，没了主心骨的麒麟地产，面对天皓集团这条贪吃巨蛇，你们又能撑得住多久？”
酋代说的这些，邱少扬明白，裴侑旻也一样明白。
当初天皓集团高调吞并麒麟地产旗下一些顾不上管理的产业，整个云省商界都看在眼里。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直被排除在云省商圈核心圈外。
做生意有竞争很正常，但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去吞并别人的企业，吃相过于难看。
云省商圈可不欢迎像邱天浩他们那样背信弃义的人，也不愿意与他们合作，避免将来成为下一个被吞并的麒麟地产。
天皓集团的状态，全靠踩着麒麟地产上位。
邱家出事的前两年，是裴侑旻最辛苦的两年，麒麟地产的摊子太大，太零碎，是他慢慢地进行整合，虽然丢掉了部分产业，却也最大程度地保全了麒麟地产的核心产业，而后带领麒麟地产韬光养晦整整六年的时间。没有六年的沉淀，就不会有邱少扬回国进入公司以后麒麟地产的强势回归。
这些东西在邱少扬翻看公司过去的一些合作项目和工作报告里面就看出来了。
邱少扬道：“酋代先生和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塔山不是好人？”
酋代：“邱总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你选择了塔山，那么很可能你们麒麟地产就是下一个天皓集团，现在天皓集团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就被塔山一脚踢开。上周六晚，塔山的人将潘美云全家灭门，他能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以后做出这样的事情，邱总真的希望将来自己的家人也和潘美云家人一样吗？”
“您是不是忘了，我的家人不早就死在了你们X集团的手里。”邱少扬冷笑。
酋代：“邱总说笑了，楼下吃饭那位警察，不就是你的家人，他还有姐姐，还有爸妈。这些人邱总当真能做到毫不在意？”
邱少扬平静地看着酋代，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了这么多，意思就一个，不要和塔山合作。那我塔山都如你们所说这么残暴，他要是直接对我和我的家人下手呢，我们的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酋代道：“邱总，你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你不选择塔山，对我们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目前集团内部支持我们的人比较多。我手下的生意多数都是干净的产业，掌管X集团，也是为了洗白，而不是为了涉－黑。”
“说来说去，你们也保证不了我们的安全不是吗？”邱少扬冷笑：“给我画大饼呢。其实就是想通过我和你们的合作，断了塔山的念想，让大家觉得跟着你也能有钱赚，也能赚大钱。风险我还要自己承担，而你也给不了多大的利益。”
塔山：“话也不是这么说。”
“那是怎么说？”邱少扬：“从我坐下到现在，你先是给我说塔山对我家做了什么，让我对塔山产生厌恶甚至是憎恨的心理，随后又给我说和塔山合作以后我可能会有的下场，然而你从始至终也没给我任何承诺，任何的利益，全靠一张嘴叭叭。”
“跟我玩空手套白狼呢？”邱少扬想起了网络上盛行的一句话：“真实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酋代：“这只是暂时的。”
“暂时的什么？暂时帮你对付塔山，等你彻底地掌握了X集团，你敢说自己不会涉及灰黑色产业链？”
听他说了这么多，邱少扬已经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他可不仅是要拿到X集团的掌控权，最根本的目的是想要斗垮塔山，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塔山手下的黑色产业链赚钱多得让他眼红。
不知道是不是他老糊涂了，邱少扬更喜欢塔山的表述，目的很明确。
塔山有酋代不具备的果断。
楼下，明堂吃着服务员送来的菜品。
越菜他还真是吃不习惯。
一个人做到他的对面。
明堂抬眼看了他一眼，看着三四十岁。
对方坐下，和明堂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塔山，邱少扬的朋友。”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他没你这样的朋友。
塔山看了看桌上的菜，啧啧两声，略显嫌弃：“就这样的菜也好意思端出来给你吃，真是丢人。改天和邱总上我的西餐厅去坐坐，味道肯定比这好。”
说着，塔山就开始剥虾，说道：“这虾，就还是原汁原味的蘸料汁好吃。不介意这盘虾给我吧，我再给你叫一盘。”
“服务员，这里再上一盘虾。”
明堂不明白塔山做到他的对面到底是想干嘛。
他一直剥虾，但一口都没吃。
塔山：“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在中国境内那绝对是遵纪守法，路边的蚂蚁都没踩死过，唯一过分的，那也就是拍死了两只蚊子，这应该不犯法吧。”
“你做到我对面，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塔山：“那倒也不是。”
一盘子虾都剥完了，塔山直接淋上蘸料，“晚点见。”
然后明堂就见他端着盘子往楼上去。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不知道是保镖还是手下的人。
邱少扬说完那句话，塔山就推门而入：“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说对了，他还真就不敢说。”
塔山一边吃着虾，一边往屋里走：“大哥，很意外我会出现这里吗？”
别说酋代意外，邱少扬也意外。
明堂感觉楼上不妙，便跟着塔山后面上了楼。
酋代的手下要拦，被塔山的手下给挡住了。
明堂顺利地进到屋内。
塔山道：“要不大哥你当着警察的面讲讲，你是怎么指使手下杀了潘美云一家，然后往我头上嫁祸的。”
邱少扬看到明堂进来，心里有点乱，生怕等会儿打起来误伤。
塔山起身给明堂挪位置，随后坐到了邱少扬和酋代中间。
“明警官，发生在中国境内的命案，你管吗？”
明堂道：“管。”
塔山：“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大哥不如说说，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嫁祸给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邱少扬看塔山这么有底气，八成人真的不是塔山这边干的。
于是明堂邱少扬和塔山一起看着酋代，等着酋代给答复。
酋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这边的人杀的吗？随随便便地就给我扣帽子。”
“是不是给我扣帽子，你心里清楚。”塔山说道：“你让人给邱总寄的照片，你别不是忘了吧。”
“我可从来没有给邱总寄过什么照片，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酋代看向邱少扬：“是吧，邱总。”
邱少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别拉他下水，和他没有关系。
这是正式对线，对到他的面前了。
塔山说道：“人是你手下的人杀的，警方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凶手，到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清清白白吗？”
“就像你说的，人是我手下的人杀的，也不是我杀的，他们想杀谁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酋代也不惧怕：“何况人还不是我的人杀的，我当然清清白白。”
“只怕你从一开始就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清清白白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塔山依旧吃着虾：“没有我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为有你今天的锦衣玉食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样的心思，想要把我赶出集团，门儿都没有，要滚也是你滚！”

第189章 四
“集团本就是我父亲的, 我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继承父亲留下的财产天经地义。”酋代嘲讽地看了一眼塔山：“你是个什么东西。”
塔山目光一凛，接着以迅雷之势直接掐住酋代的后颈将他摁在了桌面上, 另一只手拿着叉子，随时要刺瞎酋代的眼睛：“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酋代身边的人纷纷要上前。
塔山威胁道：“谁要敢上前一步，我保证让他的血染红桌布。”
其他人纷纷看向沙迦。
沙迦摇了摇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尽管他们身上都有枪，包括塔山身上也有, 可塔山不掏枪出来，反而使用了叉子, 正是因为有一名中国的警察在此。
枪支在中国管制十分严格, 今天不掏枪，大家就是普通的纠纷。
今天要是真的掏了枪，今晚大家就一起在看守所过夜。
塔山看他们如此忌惮自己, 冷笑一声：“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这就是你们追随的阿爹长子，真以为跟着他能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告诉你们, 那都是放屁。”
塔山微微低头，贴在酋代的耳边说道：“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花着我们这些人赚来的钱还嫌弃我们这些人脏, 五十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舒坦, 那是因为阿爹在世, 大家都给阿爹一个面子，不与你计较, 现在阿爹走了, 想让你死的人多的你都数不完。”
“大家都在想着如何瓜分阿爹留下来的集团, 只有你这个傻—逼在想着如何置我于死地。”塔山一只脚踩在凳子上, 这样方便他支撑自己：“你以为你把我搞垮了，你就能掌权了？五十几岁的人了，还真是天真烂漫，其他哪一个股东不是风里雨里淌着血过来的，就你清清白白高人一等？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妈生你的时候夹太紧把你脑子夹坏了。”
“噗——”
桌子对面的一个纹身男因为塔山最后一句话笑出了声。
此时的酋代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塔山宰割。
偏偏那个纹身男还笑出了声。
原本的气氛是很焦灼的，但是因为纹身男笑了，邱少扬也稳住，转身往明堂怀里去遮挡自己。
他怕等下自己也要忍不住笑出声。
纹身男被他身边的男人一巴掌拍在头上：“滚出去。”
塔山随后狠狠地骂了酋代一句：“傻—逼。”
松开酋代之后，塔山看了眼叉子，怎么看怎么不爽，直接将叉子撅折了拍在桌面上。
而后转头看向邱少扬：“邱总，赏脸一起吃顿晚饭？”
邱少扬往塔山身后看了一眼，沙迦和其他人赶紧去扶酋代，邱少扬点头，他正好也有事情要问塔山。
酋代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示意身边的人对塔山动手。
塔山冷笑一声，和邱少扬说道：“邱总还是先出去吧，免得等会儿血溅身上了。”
邱少扬拉着明堂先下楼。
明堂心里也清楚，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和他无关。
他也没必要给警察找这个麻烦。
明堂和邱少扬在楼下停车场等着。
塔山没一会儿下来了，手里缠着的衣服被他解开，丢到了垃圾桶。
他朝邱少扬走过来，“刚才这是不好意思。”
邱少扬没说话。
塔山道：“溪兰街10号，西兰西餐厅，我在餐厅等着邱总。”
“好。”
塔山上车自行离开。
明堂看着塔山直接上车走了，有些诧异：“他就不怕我们两个不去吗？”
邱少扬说道：“这就是塔山的人格魅力所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样的豪爽性格邱少扬还是挺喜欢的。
只可惜塔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真的清清白白，邱少扬不介意和他做朋友。
沙迦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见邱少扬还没有走，快步地朝他们走过来：“邱总。”
邱少扬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沙迦小姐今天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沙迦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邱少扬：“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吗？”
沙迦道：“邱总不会反悔吧。”
邱少扬上前两步，走到沙迦的面前，和她说道：“沙迦小姐下回要是连我一起算计，我就会让你知道我也不是这么好惹的。”
潘家的事情酋代当时的反应看起来也不知情，而塔山信誓旦旦地说是酋代的人做的。
那么最大的可能确实是酋代的人做的，但是是瞒着酋代做的，转而又想嫁祸给塔山，一石二鸟。
有这么做的可能和理由的人，就只有沙迦了。
邱少扬提醒她：“要做就要做得要做得漂亮，做得干净，不要留下小尾巴给人抓住你的把柄，到时候自己的计划还没完成，自己就先挂了。”
沙迦点头，随后让开路。
邱少扬上车，和明堂一起离开。
明堂问：“你最后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邱少扬：“没什么，就是提醒她别自作聪明。”
明堂哦了一声。
这件事邱少扬能想明白，塔山就能想明白，酋代只要稍微一查也就能查明白。
塔山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生气归生气，却也不是太生气。
他们争夺财产也好，其他的也罢，邱少扬从来都不是重点。
只是酋代傻乎乎地认为自己拿到了邱少扬的合作意向，就可以和塔山对着干，其实并不然。
塔山运营这些东西这么多年，他手里掌握的线路，有没有邱天浩并不重要。
他想要拉拢邱少扬的最终目的是收益合法化，邱少扬的麒麟地产最强的还是地产开发承建。
他手里握着的地皮足够新建一座城市。
明堂载着邱少扬来到塔山的西餐厅。
这个点西餐厅里人挺多。
塔山的一个手下等在门口，看到邱少扬就直接迎上去。
“邱总，这边请。”
在塔山手下带领之下，他们穿过外面的餐座，进入包间。
塔山的手下说道：“您二位先坐，老板等下就来。”
邱少扬和明堂坐下等待。
很快塔山就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餐食。
塔山道：“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的事。”
塔山坐下，餐食上桌。
塔山道：“我刚刚去做了一道虾仁面，你们尝尝看。”
邱少扬确实是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一顿饭吃得很踏实，塔山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饭后，塔山让人给他们上了甜品。
邱少扬道：“塔山先生，你明知道我和酋代有合作，为什么要装作毫不知情地来和我接触呢？”
“今天你也看到了，凭借酋代，他斗不过我，你和他合作与否，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我从来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里，我想和你合作，也不是为了击垮他，我是为了钱。”
邱少扬：“既然如此，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潘美云的死你是怎么知道的？”
塔山说道：“我只是让手下盯着她的动态，自焚是她自己的决定，与我可没关系。我手下只是跟着他前往了碧螺湾，发现她要自焚，问我要不要管，我就是说了句不用。”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邱少扬反问。
塔山：“我觉得你不信，但是不管你信不信，害死你家人的仇人已经死了。”
邱少扬：“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当年我叔叔的死和碧螺湾游轮爆炸，你们X集团都有份吧，如果没有你在背后支持，两起惨案就不会发生。”邱少扬拔枪相对：“塔山，你真的觉得我会不计前嫌吗？”
即使被邱少扬用枪顶着头，塔山也没有慌张，他说道：“潘美云让人杀害你小叔以及策划碧螺湾爆炸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参与其中，天皓集团确实是和我用来洗黑钱的公司没错，可公司当时真正掌权的人是我阿爹，我只是一个执行人，而且你家的事情我全部没有参与，协助潘美云报复你家的人另有其人。”
说着，他喊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恭敬地站在塔山的身边。
塔山道：“去找三拓拿我前几天给他的文件袋。”
那人转身出去，塔山道：“稍等片刻。”
很快塔山的手下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那个文件袋邱少扬看着很眼熟，就是塔山之前用来想要和他做交易的文件。
也就是他家案子的全部资料。
塔山说道：“今天在酋代那边让你们受惊，这份资料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邱少扬打开资料，用文件夹加起来是很多人的照片和基本的信息。
“以上这些人全部都是参与了你们家事情的人。”塔山无所谓地说：“你要报复他们也好，生杀全凭你自己做主。”
对此邱少扬挺意外。
塔山：“希望我今日的坦诚相待，能换取来日你的青睐有加。”
明堂怎么感觉这不像是求合作，像是在求爱。
离开西餐厅以后，明堂开着车往家的方向走，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个塔山什么意思？看上你了？”
邱少扬：“没有的事。”
实际上他也有这种感觉。
塔山看他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有些无法承受。
明堂有模有样地学着塔山的话：“希望我今日的坦诚相待，能换取来日你的青睐有加。你敢对他青睐有加你试试。”
“满心满眼都是你。”邱少扬笑着说：“塔山和你不能比，他比不上你。”
明堂：“这还差不多。”
前脚回到紫金苑，后脚李遂就上门了。
李遂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塔山也出现了。不过他们双方和你的合作，看起来短期内都不会涉及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尽管如此，你还是要多注意。”
“我会的。”邱少扬说道：“天皓集团你们准备怎么办？邱天浩名下的财产肯定要查封。”
“现在多方介入，根据我们搜集的材料，多方进行调查，调查清楚之后进入审判程序，到时候具体判多少，就看法院那边了。”李遂说道：“当前X集团的状态，我们还是要想其他的办法对他们下手，肃清他们在国内的网络，单单从X集团内部掌握的信息远远不够，塔山手里掌握的应该不止天皓集团一条线，要想让他们彻底不能运作，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太可能。”
对此邱少扬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只能是看沙迦那边还能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沙迦做事，邱少扬不是很放心。
比如这次他找人灭了潘美云一家，但是留下了小尾巴。
邱少扬他们走后，沙迦回到包间内，就被酋代扇了一耳光。
“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做事情都敢不经过我！”酋代厉声质问：“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吗？”
沙迦低着头道：“这件事是我没做好。”
酋代看着沙迦，气的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其实更多气的还是自己根本不能拿塔山怎么样。
酋代也就只能冲着沙迦发脾气：“滚出去。”
塔山的话戳痛了他的自尊心。
沙迦离开包厢以后，回到办公室。
一个小弟走进来，给沙迦送冰块，说道：“他自己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还要在你的身上找回来。”
沙迦拿过用毛巾裹着的冰块敷脸。
小弟：“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
小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说道：“要我说，塔山比他更适合做我们X集团的头，跟着塔山肯定比跟着他有出路。”
沙迦冷眼看了他一眼：“行了，你出去吧。”
她要的可不是单单送酋代去死，而是毁了整个X集团。全都给她的孩子去陪葬。
今天这一巴掌她受着，明天这一巴掌是谁打谁那就不一定了。
看着手机上塔山给她发来的消息，勾起唇角。
聪明如邱少扬，恐怕也想不到她和塔山在此之前就已经联手。
不过塔山并不知道她和邱少扬还有关系，还在查是谁将他在国内的贩毒网络出卖了。
明堂早上如往常一样去市局上班，将塔山给他们资料转交给了陈局。
陈局看到这份资料，立刻就安排陆长风重新启动碧螺湾爆炸案。
明堂依旧是要回避，不过背后的这些人，一个都不可能逃掉。
陆长风忙得都快冒烟，空闲看到明堂，朝他投来羡慕的眼神。
重案大队只有明堂回避，其他人都忙得冒烟。
潘美云的案子从出门一直到前往碧螺湾的监控清晰明了，车内就只有他一个人，因此可以判断她被烧死完全是自焚行为。
陆长风觉得或许是家人被灭门，让她看不到希望了，所以她才会做出这种极端的行为。
但反观她过去的种种行为，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合情合理。
邱子玉案的时候，她是如何冲上去打邱少扬，陆长风历历在目，当时如果不是明堂去拦，搞不好真的会打起来。
明堂去给他们买了咖啡提神，自己无法参与案件的调查，其实心里也是着急。
案件无关人员，肯定不能给他透露案件的进度。
这也是他比较心急的地方，不过他相信陆长风的能力，肯定不会让他失望。
陆长风也确实不会让他失望。
兰宁在这个案子里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根据邱少扬提供的信息，陆长风找到了所有的涉案人员，包括炸药的来源。
潘美云找到的人是塔山在集团内安插的一个手下叫林越深，平常主要负责洗钱资金运转。
时至天皓集团出事，林越深都还在天皓集团工作。
当天他选择逃跑，国安那边提交的一份资料里他涉嫌严重的经济犯罪，因此还没出公司大楼，就被警方抓了。
陆长风走进审讯室。
林越深的手腕上套着手铐。
“九年前碧螺湾游轮爆炸，你与潘美云勾结，为她提供帮助，当时的炸药是哪里来的？”
林越深这两天一直被问的都是洗黑钱这类的问题，突然有个警察来问他九年前的事情，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陆长风说道：“就在昨天早上，潘美云在碧螺湾的码头上自焚了，根据邱天浩供述，是你帮助潘美云找人实施的犯罪，当年你是如何帮助潘美云策划的邮轮爆炸？”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林越深却没有忘记。
如今他这种情况，后半辈子也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林越深对于当年的事情，对麒麟地产还是有一定的愧疚。
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潘美云找到我，让我帮他找人弄死邱晟麒一家，正巧赶上邱晟麒的女儿邱书妍的订婚典礼，我将这件事上报给了X集团那边的负责人，当时的天皓集团规模并不大主要原因是麒麟地产发展得太好了。这件事能够从一定的程度上让麒麟地产自身受挫，于是在上面的指示下，我们制定了游轮爆炸的计划，当时找了一位被邱晟麟抓过的刚刚出狱且已经身患绝症的罪犯张志新，承诺给他家人最好的待遇，送他的孩子出国留学，如此丰厚的条件下，他答应了我们的计划。”
“炸药是从黑市上买的，安置在游轮船仓下，邱家人会在上层的船舱内休息，当时的餐食酒水内都有安眠药，当天订婚彩排结束之后，厨师们都下了船，船上就只剩下邱家人和几位服务人员。张志新将船舱门锁死，从外面浇了汽油，很快火势就起来了，舱内的人被锁在里面出不来。随后张志新点燃了炸药的引线，导致游轮爆炸。”
游轮是先起火后爆炸。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仓的受损程度比下仓的要厉害。
和当时火调的结果也是完全能够对得上。
起火点就是在上层船舱的休息室。
游轮爆炸的时候，邱家其他人已经全部都死在了火场里。
但是由于案发地点实在是比较偏远，消防赶过去来不及，才会让尸体被烧得那么严重，几乎都呈炭化状。

第190章 五
“买炸药的地方在哪里？谁卖给你的。”
林越深道：“进军路, 烟花铺。”
陆长风：“具体名字，门牌号。”
林越深摇头：“不记得了，只知道大概的位置。”
“那就等会儿过去指认。”陆长风没有过多地在这个问题上耗费时间：“邱晟麟在高速路上出车祸, 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林越深道：“是我找人干的。”
陆长风：“作案流程？”
林越深：“当时也是潘美云找到我，拿了邱晟麟的照片，说不论我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让这个人死了就行，我稍稍调查发现这是个警察, 就不想帮潘美云，没想到潘美云找到我, 说她多少钱都可以出, 我开了一千万，隔天她就把钱给了我。”
“我担心这个事情处理不好，到时候会把我们都害死, 于是计划设计成意外。”
陆长风：“具体计划是什么？”
林越深道：找了当时邱晟麟办过的一个案子里的一位在逃毒贩, 给了对方丰厚的待遇，让他解决了邱晟麟, 至于对方怎么做到的我不清楚，我收到的结果就是邱晟麟死在了还未开通的高速公路上，对方给的反馈是说他们用了助燃剂将邱晟麟给烧死了。谋杀警察和意外是两码事, 我当时就担心警方查到, 便让人挟持了当时法医的妻女, 逼迫他将尸检的结果修改了。
当时的那位法医接近退休的年龄。
陆长风：“再后来呢？那位法医车祸意外身亡，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是。”林越深道：“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
结束审讯以后, 陆长风即刻带人去核查这份口供的真实性吗, 并让人带着林越深去指认购买炸药的地方。
那家贩卖炸药的烟花铺至今还在开着, 过去的警察在他的铺子里搜到了炸药的库存, 将其一并带回警局。
人赃并获，卖炸药的人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炸药都是自制的，当年炸邱家游轮的炸药也出自他手。
上至主谋，下至从犯，邱家两起案子的涉案人员全部缉拿归案。
陆长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邱少扬。
这么多年过去，邱家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邱少扬特地买了几束鲜花，前往墓地看望自己的父母。
坐在家人墓前，一直坐到了太阳下山。
家人的案子现在只等所有细节核实补充结束之后将案件资料送入检察院，初步调查已经基本结束。
邱少扬相信不久的将来，那些参与害死他家人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天快黑了，到时候下山不安全，邱少扬和明堂一起下山。
他家的案子是差不多结束了，可他和X集团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X集团只要还存在，依旧还是会危害到西南地区乃至全国。
邱少扬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明堂道：“裴叔刚给我发消息，说让我们回去，裴老爷子和良姨在家里准备了晚餐，说是清楚案子初步胜利。”
“好。”
邱少扬回头看了一眼墓地所在的方向，和明堂一起上车。
人生中所有的遗憾都已经弥补。
家里有一个很长的餐桌，可以坐下十多个人。
原本的主位是邱老爷子的位置，老爷子去世以后，这个位置邱少扬如果在，就是他坐，邱少扬不在，吃饭的时候就空着。
桌上摆了一桌子的好菜，有邱少扬爸爸爱吃的，也有邱少扬妈妈爱吃的，更有邱书妍喜欢吃的，人已经走了很多年，良姨依旧记得每个人喜欢吃的菜。
裴侑旻除了那天在公司情绪失控之外，第二天立刻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他是一个不喜形于色的人，所以一般人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邱少扬看着这一桌子的好菜，就能想起以前每逢节假日，大家聚在一起的样子，一家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良姨道：“等等，还有一个汤。”
汤上桌，几个人坐下。
邱少扬说道：“案子查清楚了，往后我们一家人就好好地生活。”
“好。”裴老爷子潸然泪下：“好，以后大家就好好地生活。”
这顿饭结束，邱少扬和明堂帮着良姨收拾了碗筷，清洗干净。
两人没有回楼上，邱少扬和明堂说：“你陪我去后院走走吧。”
“好。”
明堂陪着邱少扬走上高尔夫球场。
邱少扬找了个地方坐下，抬头望天。
天上有星星，不过不多。
邱少扬躺在了球场的草坪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明堂一起躺下。
明堂躺在了他的身边。
抬头，头顶的星星有那么几颗。
邱少扬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也喜欢和邱书妍躺在这里，那时候我们很小，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想成为叔叔那样的英雄。”
明堂知道他需要一个倾诉者，便做他的倾诉者。
“那时候抬头就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现在已经寥寥无几。”
明堂将自己的胳膊递过去，邱少扬顺势枕着他的胳膊：“我怀念那个时候，我无忧无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拉到唇边亲了又亲。
“嗯。”邱少扬侧身，与明堂四目相对：“往后我们会好好地走下去，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会的，我保证。”
邱家的案子正式结案在十月初。
警方公布邱家案子的全部调查结果以及天皓集团部分已经查清楚事实的犯罪行为。
需要重案大队调查的内容，重案大队全部调查结束。
今年市局招考留下了两个好苗子，一个叫燕子维，一个叫盛绥，都被明堂要到了重案大队，一个都没给别的队伍留。
新入队伍的警员国庆结束之后到重案大队报到
陈局给重案大队的放了几天假。
邱少扬国庆也有假期，和明堂商量了一下，一起去凤凰山看枫叶。
去年国庆前去凤凰山，结果因为自己的腿受伤了，没能看成。
原本是想叫上重案大队众人，只是其他人都不想爬山，想在家躺着。
邱少扬就叫上了盛宴和欧阳宸一起。
盛宴和欧阳宸今年国庆没有出门玩，刚好留在了春城。
毕竟国庆这种时间，各个景点人员最多了，好点儿民宿都比前一个月被人订光了。
盛宴也不想挤。
早上六点明堂和邱少扬就出门了，在城外和盛宴二人会合。
邱少扬这次准备得十分充分，带着自己的相机，出门前已经祈祷过，希望自己今年不会再腿抽筋。
不过今年他还是很自律，这种情况他觉得是不会发生的。
和盛宴他们约好了在凤凰山山脚下的停车场里见面。
到停车场的七点半。
太阳已经出来，停车场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车。
明堂废了点劲儿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盛宴他们随后也来了。
盛宴看见邱少扬，从窗户探头和他打招呼，等欧阳宸停好车，盛宴就快速下车朝邱少扬他们两个人跑过来。
“真想不到你会约我一起爬山。”
邱少扬：“我以为你不在春城。”
盛宴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背包：“我可是带了很多东西，要不是你叫我，我打死都不来爬山。”
邱少扬笑了笑：“为什么？”
“不想运动啊，但是你叫我一起爬山我肯定要来，毕竟你可是麒麟地产的老总诶，这面子得给。”
欧阳宸走近，朝他们慢慢地点了个头。
邱少扬道：“那咱们就慢慢地往上面走吧。”
盛宴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我昨晚做了很多笔记，哪里的路线最好，保证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明堂和欧阳宸走在了上面。
两人看着前面盛宴和邱少扬有说有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明堂问：“你们最近怎么样？”
欧阳宸随口答道：“一切照旧。”
随后两人便不再讲话。
盛宴和邱少扬说：“上山不要去坐缆车，坐摆渡车。”
“有摆渡车可以坐？”邱少扬有些惊讶。
盛宴点头：“一直有，诺，就在那边。”
顺着盛宴指的方向，邱少扬看过去，发现真的有摆渡车可以坐，忍不住吐槽：“上次来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然后和明堂一起爬上去，结果腿抽筋，都到了山顶，结果好风景没能看见。”
“这也太可怜了。”
盛宴去包了一辆摆渡车，和邱少扬一起坐上摆渡车，让摆渡车的司机带着他们接上了明堂和欧阳宸。
明堂和邱少扬说：“早知道上次就坐摆渡车，这样你就不会腿抽筋了。”
司机说道：“这个摆渡车以前是没有的，去过国庆之后才有。以前摆渡车是景区内的员工方便工作使用，去年国庆以后才正式普及，据说是有一位游客爬上去腿抽筋，然后景区就新增了一百多辆摆渡车。”
邱少扬这下明白了，大概率就是因为自己弄伤了腿，所以景区才会增加这么多摆渡车，有些喜欢爬山的游客依旧可以爬山，缆车等不及的，就可以选择坐摆渡车。
穿梭在林间小路，摆渡车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山顶。
站在玻璃栈道上，今年的枫叶比起去年更加红火。
栈道上的人挺多。
邱少扬趴在围栏上，看着山那边红枫随风动，极其漂亮。
很远的地方，能看到座座高楼。
那是春城CBD。
麒麟地产的大楼在凤凰区，并不在CBD商圈内。
不过这些楼都是麒麟地产建的，名义上来说，邱少扬是他们这些大集团的房东。
麒麟地产那栋楼附近属于春城老的CBD商圈，新老CBD之间就是一条凤凰大道。
凤凰大道贯穿整个春城，沿着凤凰大道两边都是春城举足轻重的企业。
天皓集团的大楼就在新的CBD商圈内。
盛宴问道：“邱总，你们将来会考虑将公司搬到新的CBD商圈去吗？”
邱少扬摇头：“不会，麒麟地产哪怕在犄角旮旯里，也依旧是麒麟地产。”
邱少扬说道：“麒麟地产不能搬的最主要原因是集团对面的麒麟小区是我们公司员工的宿舍区，如果我们搬离，会给很多员工上班造成不方便。”
“原本大家只需要通过一个天桥，或者是走一个地下通道，就可以回到自己所在的小区，如果我们搬了，大家会在通勤上花费更多的时间。”
“羡慕了。”盛宴狠狠地羡慕了：“如果欧阳宸工作的公司也能和你们一样就好了。”
“他们公司怎么了？”邱少扬问。
盛宴道：“他们公司要搬到新的CBD大楼商业圈，我们住的地方早上过去开车堵车的浴郄话要两个小时。”
“他在哪个公司？”
盛宴：“荣和。”
邱少扬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公司：“这两年势头好像挺猛的，去年底是不是闹离婚闹得可厉害了。”
盛宴见邱少扬也有一颗八卦心，便和邱少一起吃瓜：“我给你说，他们老板和原配离婚，但是因为老板娘手里有公司一半的股权，因此属于离婚不离家那种，在公司里斗得可狠了。”
“略有耳闻。”
盛宴道：“他们老板上个月再婚很高调的，然后他们老板新的老婆前面已经死了三个老公了。”
明堂一听也感兴趣了：“怎么死的？”
盛宴：“具体就没有了解，反正是死了。”
欧阳宸道：“我是听说上一个是车祸意外身亡的，这个女人从他前面几任老公手里拿到了不少的资产。公司同事都在开玩笑，说这个女人可能是个狐狸精，专门吸人阳气，主要是他三年里面死了三个老公，也说不准是她老公命不好，还是她命不好。”
“这么离奇？三年死三个，概率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大了。”明堂感觉很奇怪。
邱少扬也有同样的感觉：“你们老板事先不知道他新婚妻子曾经死过三任丈夫吗？”
欧阳宸道：“那我就不清楚，不过公司大家伙都知道，我觉得他应该也知道了吧，毕竟他前期都知道。”
邱少扬上网搜了一下荣和的关联词，就搜到了荣和老板的新婚妻子的词条。
新婚的妻子叫汪苗苗，25岁，毕业于M国西海岸一所艺术学院。
关联的微博点进去简单地发了一下，这个汪苗苗很喜欢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在她的评论区里，大家都在问如何嫁给富豪做老婆，求他出行攻略。
有一名博主发了一条微博，细致地梳理了汪苗苗曾经的骚操作和她三位已经过世的老公。
该博主用词比较犀利，直接就说明，这个汪苗苗喜欢找那些事业有成，然后嫌弃原配的男人。
根据博主放出的证据，汪苗苗原生家庭条件属于小康，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总是喜欢蹭party。
国内会有名媛聚会，国外本就是资产阶级，就更是会有这类的聚会。
这位自称名媛的汪苗苗在国外的名媛圈混得风生水起，很快名气大开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觉得她是假名媛，甚至一些名媛会主动地给她发邀请函，邀请她聚会。
根据汪苗苗在M国同居的舍友爆料，汪苗苗在M国参加那些名媛聚会的服装，全部都是穿得两人共同闺蜜的衣服，那个闺蜜是个真正的名媛，衣服多得穿不完，而且从来都是只穿当季，过季的衣服绝对不穿。
因此汪苗苗借穿她的衣服，她也毫不在意。
直到后来她越来越放肆，为了参加一个名媛聚会，直接将这位名媛闺蜜还没有穿过的衣服给穿走了，甚至都没有和这位闺蜜打声招呼。
被她穿走的衣服是闺蜜原本要穿去参加一个舞会买的。
却成了汪苗苗的用来打开上流社会的敲砖门。
而后这位闺蜜过于生气，直接拆穿了汪苗苗假名媛的身份，汪苗苗也被原来那些名媛圈排除在外。
毕业回国以后，认识了第一位老公，这位老公年龄很大，和前妻在一起多年没有一儿半女，她晒出自己和第一任老公最早同框的时间里，她老公还没有离婚，博主合理质疑她知三当三。
婚后半年不到，第一任老公因为心肌梗死去世了。
她老公的父母尚且在世，且和前妻离婚的时候财产做了分割，汪苗苗只从她第一任老公手里拿到了400万左右的遗产。
当年年底十二月份，她再次结婚。
这次的结婚对象同样也比他大了很多。
第二任老公和前妻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外面还有两个私生子，父母也都在世。
第二任老公是死于酒驾车祸，但是第二任老公在和第一任妻子离婚的时候，就一并做了财产分割，他的财产多数都已经转到了自己婚生儿子和女儿的名下，自己的名下仅有一套房和两辆车。这些财产加起来，最终她分了不到200W。
真正给她带来财富的是他的第三任老公，对方是一个珠宝商，拥有过亿的资产。
由于车祸突然身亡，没有立下遗嘱，还完债务之后，汪苗苗分到了5000W左右的资产。
看完这个博主放出的证据，给人的感觉汪苗苗选择老公，就是冲着钱去。
她的第二任和第三任，都大了她三十多岁，可谓是半截身子已经入土。
他将手机递给了明堂。
明堂看完之后说道：“我回去让人查一下。”
这时，正好一条新闻弹出来。
【荣和集团总裁荣域于上午9点21分，在凤凰大道遭遇车祸，当场死亡，肇事司机驾车逃逸。】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邱少扬是因为关注了本地新闻，所以收到了推送，其他人没有关注，因此没有收到。
明堂和欧阳宸说：“你老板没了。”

第191章 一
欧阳宸疑惑不解。
明堂将邱少扬的手机递给欧阳宸：“你看。”
新闻的标题加黑又加粗, 欧阳宸想看不见都难。
“还真的没了。”
一时间众人有些哭笑不得。
盛宴说道：“这个汪苗苗不会真的有点儿什么问题吧，这也太可怕了不是，怎么好端端地又死一个老公。”
邱少扬觉得奇怪, 但是不敢贸然下定论：“这件事只怕还是要看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
明堂说道：“现场有交警，交警肯定会对事故进行调查，肇事逃逸这个问题不小，如果还有其他的问题，肯定会再进行上报。”
明堂推着邱少扬继续往前走：“咱们去后山看枫叶, 趁着现在人少。”
“走吧。”盛宴也拉着欧阳宸跟上邱少扬他们二人的步伐。
从凤凰山回来，邱少扬收假回到公司继续上班。
而明堂也回到警局上班, 顺便迎接他们警局新来的两位实习生。
大学毕业应招入警队的, 都要实习一年，这是以前就有的规定。
市局今年一共就留下了两个新人，两个还都被明堂抢了去, 其他队眼红且眼馋, 但是没有办法。
重案大队人少确实是事实。
早上七点多明堂就到了市局，和陆长风一起在市局外面的早餐摊子喝了碗羊肉汤。
陆长风难得地买了单。
明堂觉得稀奇：“现在终于大方了。”
陆长风：“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呗。”
不仅多得没地方花, 还有退回来的。
井玏真的要给他气死，昨晚他都准备睡觉了，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短信。
打开一看, 是他的卡里多了2000块钱。
陆长风登录到银行的APP查了一下转款记录, 看到是井玏给他打过来了, 陆长风脑子里嗡嗡的。
这个月他给井玏打了2500的生活费，井玏已经在月初就给他退回来了。
那这两千块钱从何而来他就很纳闷, 甚至怀疑是井玏打错了。
废了老鼻子劲才联系上井玏, 那孙子说是他以前养着自己的抚养费, 这些年的钱, 会一点点地都还给他。
以后每个月不仅不会收他的生活费，还会额外地给他返还以前的那些生活费。
陆长风当时就恨不得能把手伸到首都去，然后直接掐死井玏。
脾气到哪里了，陆长风被逼急了，就骂了井玏一句傻－逼。
井玏把他电话给挂了，然后又把他拉黑了。
陆长风尝试加了井玏的微信，井玏拒绝添加他为好友。
气得陆长风一夜没睡，不然绝不可能七点多就在市局外面，还和明堂一起吃早餐。
明堂听他说完这些。
陆长风原本以为明堂会帮着他说话。
谁知道明堂笑得停不下来，原本这是一件很让他生气的事情，被明堂这么一笑，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吃完早餐，陆长风给了钱，两个人一起朝警局里走。
七点四十，两个人到了办公室。
兰宁到得是最早的，他一向到得比较早。
兰宁和明堂打招呼：“明队好。”
陆长风啧啧两声：“眼里只有你明队，没有我是不是？”
兰宁赶紧道：“陆队早上好。”
陆长风哼了一声：“明明是我教你比较多，一个两个地都没有良心。”
兰宁换上痛苦的表情。
明堂说道：“你陆队不是说你，是说他家那个不听话的小子。”
“陆队什么时候有孩子的？”兰宁想着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呀。
明堂也不知道该说兰宁什么好了，这就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长风叹了口气，看着兰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生气。
明堂跟进他的办公室，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别生气，为了井玏把自己气病了，不值得。”
陆长风朝明堂眨眨眼：“要不你给井玏打个电话，就说我病了。”
明堂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不是我就说，你这样有意思没，你不喜欢井玏，他现在不久正好不再纠缠你，那不就正好，你又想要他在你身边，又想要他不喜欢你，连我都觉得你强人所难了。”
“他喜欢我又不是我的错。”陆长风喝了口茶。
明堂提醒他：“隔夜茶，少喝。”
陆长风：“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明堂：“那你争取把自己真喝病了，我给井玏打电话。”
“是不是兄弟。”陆长风抄起桌上的糖丢明堂。
明堂稳稳地接住：“行了，别扯犊子了，上个月的月度工作报告还没写呢，我回去写报告了。”
兰宁在外头抓耳挠腮的，他确实是不记得陆长风有个儿子啊。
陈颜佳对他使眼色，示意他靠近。
兰宁凑近了，“干嘛。”
“你是办案子办傻了吗？”陈颜佳说道：“陆队当然没有儿子，但是井玏是他养大的啊，他养了井玏好多年。我听说井玏去首都读警校了，现在可是我们陆队的直系小学弟。”
兰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刚才是在陆队的雷区上蹦跶了。
兰宁喝了口咖啡想要压压惊，全然忘了咖啡是自己刚刚冲的，烫嘴。
喝下去全都给喷出来了。
正巧这时楼子诚带着一个男生来了。
看到兰宁这样，立刻上前问道：“怎么了？”
转头看到咖啡杯里冒着热气，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直接拉起兰宁往法医室去。
兰宁此时嘴被烫得实在是厉害：“你要干嘛。”
“救你命。”楼子诚把兰宁带到法医室，给他从自己的咖啡里取一块儿冰：“含着。”
同时也在庆幸，幸好自己平常喜欢冰美式，还特地让人多加了冰块。
兰宁含着冰块就要走。
直接被楼子诚卡在了桌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躲着我，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当年的事情我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的舅舅，还有的父母。”
“我知道。”兰宁现在的状态说话就是大舌头，嘴里还塞着冰块，更是艰难：“你没错，但我不想和你们家有任何瓜葛。”
“兰宁，我们从小到大17年的感情，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楼子诚眼里难掩紧张和难过。
兰宁道：“我爸妈看不得你们家人，我也看不得，楼子诚我们已经不能继续做朋友了，所以往后大家就是同事关系，你别靠近我。”
“到底是因为你爸妈见不得我们家人所以你不想见我，还是你怕你会抑制不住地喜欢地喜欢上我，让你爸妈对你失望。”楼子诚直接将话挑明，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一直没有勇气，现在有了，比起生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兰宁被拆穿了心事，猛地推开楼子诚。
楼子诚直接撞在了背后的柜子上。
兰宁快速地逃离了法医室。
蒋寒从法医室外走进来，上下将楼子诚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后背没事吧？”
楼子诚活动了一下，说道：“没事。”
蒋寒抿了一口咖啡，“我说你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做，要跑来做什么法医，原来是为了兰宁。”
楼子诚苦笑：“可那又能如何？我为他做的所有事情，他都不会领情。”
如果兰宁的姑姑没有跳楼，那么他和兰宁不见得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和兰宁互相喜欢，一切都是因为舅舅的出轨，导致了兰宁的姑姑跳楼，两个家庭之间原本的那种紧密相连的关系全都没有了。
家里明知道错的人是舅舅，没有一个人愿意上门道歉。
他代替家里上门道歉，被赶出来，说他代替不了楼家。
他和兰宁还没开始，就被迫结束。
父母不肯接受他的性取向，甚至认为他是变态。
离开春城之后这十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称心如意过。
兰宁要碎了冰块，往重案大队的办公室走。
“你好，请问重案大队是在四楼吗？”
身后有个人叫住他。
兰宁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
对方笑容灿烂，看起来像个小太阳。
兰宁说道：“是，在四楼，你找重案大队做什么？”
对方说道：“我叫燕子维，我是今天来报到的实习警员。”
市局招考成绩第一的燕子维。
面前这个男生，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呢。
兰宁问道：“你成年了吗？”
燕子维点头“21了。我就是娃娃脸，显小，然后声音也就这样了。但我很能打，你不要小瞧了我。”
兰宁：“我带你去吧，我就是重案大队的。”
燕子维脸上的那种惆怅瞬间消失：“真的啊，那我们重案大队的领导怎么样呀？”
兰宁说道：“明队和陆队都挺好的。”
兰宁带着燕子维到重案大队。
此时同事们也都来得差不多了，办公室里还站着另外一个男生，就是楼子诚带来的。
自己带过来的这个叫燕子维，那楼子诚带来的就肯定是盛绥。
兰宁给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新来报到的实习警员。”
燕子维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燕子维，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小丁上下将燕子维打量了一番，和兰宁产生了相同的想法：“小燕，你成年了吗？”
“21岁了。”燕子维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年龄。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显小了。
相比较之下，盛绥就看着成熟稳重多了。
盛绥道：“我是盛绥，新来的实习警员，毕业于云省警校。”
燕子维道：“我是公安大学。”
“那你和我师父是一个学校的，你们是师兄弟。”小丁说道：“我师父也是公安大学。”
燕子维：“不过大家似乎都是云省警校的。”
小丁点头：“毕竟我们都是本地人，多数都是去赌云省警校。”
明堂听外面这么热闹，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两名新来的警员。
精神面貌都还不错。
他去敲了敲陆长风的门：“新来的警员到了。”
陆长风从办公室出来。
明堂问道：“你们大家都认识过了吗？”
兰宁点头：“都认识过了。”
明堂：“既然大家都认识过了，那我说一下我的要求，实习期是一年，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无法胜任重案大队的工作强度，可以随时和我打报告，我帮你们调职转岗。我们重案大队从来不养闲人，如果怕苦怕累那就趁早离开。”
“你们竟然能考进市局，说明你们的能力还是很强的，那么我希望在工作中，你们可以充分展现自己的实力，任何不会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大家会帮你一起解决，重案大队是一个大家庭，我们争取不让每一位队员掉队，但如果你实在是跟不上我们的节奏，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清楚，我们是不可能停下来等你们的。”
“我希望你们能够充分地想清楚，自己来做警察是来干嘛的，能递到我们重案大队的案子，都是争分夺秒的案子，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带小孩，没有案子的时候你们干什么我都不管你们，有案子的时候不管你在干什么，都要以案子为主。”
陆长风咳了两声，清嗓：“就像明队说的，这也同样是我的态度，不能吃苦趁早离开。重案大队的工作强度，不适合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燕子维道：“二位领导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盛绥道：“我能吃苦，也不怕吃苦。”
明堂点了个头，说道：“兰宁杨猛你们带盛绥，小丁伯迹洋你们两个带燕子维。”
小丁：“我现在都可以出师了吗？”
明堂一眼扫过去：“能不能带好？”
小丁：“保证带好。”
只是让伯迹洋没有想到，他之前还是跟着兰宁和小丁在学习，现在都可以带新人了，这说明他的能力还是得到了明堂的认可。
兰宁的行事作风比较像明堂，杀伐果断，小丁以前做事不够细，现在也已经改善，最近两个案子里表现得尤为突出。
这两个人往后前途一片光明。
明堂和陆长风两个人搭档三年，除了杨猛是老班底，新人一茬一茬换。
陈颜佳比小丁早来重案大队不久。
兰宁也好小丁也罢，都是新人。
重案大队走了一拨人，差点给明堂薅成了光杆司令。
如今挺过来了，兰宁和小丁都是一手带出来的，又新加入了一个伯迹洋，整个队伍目前的状态很稳定。
明堂和陆长风对此很满意，如果后续重案大队还能壮大，他们或许就会拆分成两个或者是三个组。
毕竟局里保留了他们大队的头衔，而不是直接改为重案组，还是寄希望于将来有一天，大队编制能够满员。
明堂和陆长风将权力下放给兰宁和小丁，也是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能够当好各自队伍的领头羊。
尽管三五年之内重案大队还不会改变现在的结构，但防患于未然很有必要。
明堂和陆长风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个位置不动。
明堂道：“那你们就带着新同事熟悉一下警局内的环境，带他们认一认人，以及我们常接触的一些部门，都去打个招呼。”
“好。”
明堂和陆长风各自回了办公室，接着写报告。
闲暇之余，明堂还抽空关注了一下荣和集团董事长荣域死亡事件的最新后续。
网上的风向也确实在往汪苗苗过去三年内死了三个老公上面引导。
邱少扬同样也在关注。
他和明堂有着相同的默契，都觉得巧合率太高了。
之前还能说是三年内死了三个老公。
现在是三年半死了四个老公。
这个数据确实很恐怖。
要真说没点儿玄学在身上，那就肯定是人为的。
媒体的速度也足够快。
昨天荣和总裁刚死，今天汪苗苗能分多少资产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首先不知道荣和的总裁有没有立遗嘱，如果没有，按照荣和总裁目前的资产，给孩子和父母分了，汪苗苗少说还能分到20个亿。
从几百万到几千万到现在20亿，通过死老公，让自身的财产实现质的飞跃。
评论区热评第一的消息是这样的：【财不财产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老公，你还缺吗？我的给你。】
这条评论点赞有27W，让明堂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汪苗苗就成了一条逆向锦鲤。
仿佛就是她沾了谁，谁就会死一样。
微博的评论区里全都是各种男人的基本信息，家产多少，孩子多少，男人死后汪苗苗能分多少。
事情的走向逐渐离谱。
她的评论区转发数量，已经超过十五万。
画风诡异得都是和评论区一致。
邱少扬也在看汪苗苗的评论区，顺手给明堂截了个图。
【这是把汪苗苗当做黑白无常在用啊。】
无常索命厉鬼勾魂
明堂：【你也觉得这件事有猫腻？】
邱少扬：【如果这要是没猫腻，我都要拜一拜她了。】
明堂：【你也想让她带走你老公？】
邱少扬：【不是，我是想蹭蹭她的灵气，说不定买彩票能挣他一个亿。】
明堂：【那到时候大家一起拜，多挣几个亿。】
陆长风敲了敲明堂的门：“别乐了，有案子。”
明堂收起手机，问道：“什么案子？”
陆长风道：“荣和总裁荣域死亡的案子，家属报案，分局立案，转到我们市局来了，陈局转给我们重案大队，这个案子在网上呼声可太高了，要我们尽快破案呢。”
明堂：“果然。”
他之前就料到了，只要家属报案，这个案子肯定是会转到他们的手底下。
毕竟他们现在是出了名的快速破案的bug，这种网络热门案件不给他们都说不过去。
这个案子本身明堂也很感兴趣。
毕竟四年内死了四个老公，本身就够骇人听闻。

第192章 二
报案人是荣域的大儿子荣杰。
根据荣杰所说, 之前在爷爷的生日宴会上，荣域带着汪苗苗一起为老爷子过寿。
老爷子当时并不肯认可这个比自己孙子还要小的儿媳妇，于是当时就让荣域写下婚前财产协议书, 二人各自的财产由各自持有，荣杰的财产全都分配给几个儿子。
介于汪苗苗当时和荣域还没有领证结婚，因此在法律层面上，他们并非法律名义上的夫妻。
汪苗苗当时表现得大方，觉得一切都应该照爷爷说的那样。
她当时表示, 自己和荣域在一起，完全是因为自己喜欢荣域, 而并非荣域的家产。
当时在场的人当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毕竟汪苗苗才25岁，荣域是一个六旬老汉，秃顶啤酒肚, 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当时荣域确实是和汪苗苗写了婚前财产约定协议书, 可就在昨天傍晚，汪苗苗拿出了一份财产转赠协议书, 时间完全早于那份婚前财产协议约定书。
在此之前，荣域就已经将自己大量的财产转给了汪苗苗，只是还没有做财产变更。
荣域自己持有的, 仅剩一辆车一套房, 价值加起来也就三百多万。
荣域的几个儿子看到这份转赠协议书直接都蒙了。
这就意味着, 荣域40亿的家产，全都归了汪苗苗。
荣域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和父母, 只能去分他自己名下300多万的家产。
荣杰觉得事情有蹊跷, 随即选择了报警。
昨天夜里荣域的女儿荣薇薇带着几个人, 直接将汪苗苗堵在公寓里, 要她将财产交出来。
汪苗苗当时就报警了，由于房子在汪苗苗的名下，荣薇薇被警察以私闯民宅且对他人人身安全造成影响为由拘留在了派出所，荣杰带人去保释。
荣杰提供了当时事发路段的监控，从监控视频内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辆大货车原本和荣域的车子保持得安全的车距，正常行驶了大约两公里，大货车突然加速冲向荣域的车子，直接将荣域的车碾碎，荣域被裹在了车里。
而更早的路面监控显示，那辆车早早地就停在了公司楼下，等着荣域开车上路之后才跟上。
因此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
荣杰在分局报了案。
明堂看到分局的转过来的案件资料和前期的笔录。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肇事逃逸的司机。
分局警方正在全力排查肇事逃逸的司机。
肇事车辆是一辆□□辆，因此分局警方无法锁定肇事自己的真实身份，根据肇事车辆的行踪路线，车辆一路开到郊区之后，在郊区弃车而逃。
分局警方已经对车辆内外做了检查，尝试从车内方向盘上提取指纹，让痕检车里做了细致的检查。
车内没有抽完的烟和没喝完的矿泉水，他们都已经带回分局进行化验，看能不能从中提取到有效的DNA信息。
陆长风道：“还是要找到当前肇事司机才行。”
明堂点头：“肇事司机是关键，找不到肇事司机，我们就很难定性这到底是一场谋杀，还是其他。”
“明队。”陈颜佳叫了他一声。
明堂快速走到陈颜佳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陈颜佳说道：“分局将最新的比对信息发过来了，火车内的指纹和水瓶上检测到的DNA均属于一个叫刘策的人。”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能联系到吗？”明堂问。
陈颜佳摇头：“手机没有开机，无法定位。他家是在玉湖区下辖的武陵村，分局的同事已经赶往武陵村了。”
陈颜佳问：“明队，现在我们怎么办？”
明堂道：“兰宁带人去武陵村，和分局的人一起调查，顺便做交接，案子既然已经转到我们重案大队，就由我们重案大队接手调查。”
兰宁道：“是。”
明堂和陈颜佳说道：“你现在立刻查一查刘策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亲戚在本市的，如果是他做的，我觉得他直接回家的可能性会非常小，大概率会躲起来。”
“我现在就查。”
半小时后，陈颜佳将刘策所有相关人员的信息全都整理出来，拿给了明堂。
陈颜佳说道：“除了武陵村，还有唐县，他姑嫁在了唐县。有个表哥在古渡区上阳路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表姐住在月山区，开的早餐店。”
明堂：“行，那我们就去走一遍，看看他有没有躲到这些亲戚家里，顺便看看他这些亲戚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
陈颜佳和伯迹洋跟着明堂一起去刘策表姐赵明敏的早餐店以及他表哥赵明辉的汽修厂。
兰宁和杨猛带着新来的盛绥一起去武陵村，和分局的警方对接。
陆长风和小丁带着燕子维一起去唐县找刘策的姑姑，看他有没有跑到唐县去。
明堂他们先去的是赵明敏的早餐铺，这个距离市局比汽修厂要近一些。
早餐铺子位置不大，明堂他们到的时候，差不多早上十点钟，这个点儿早餐铺子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明堂停好车，伯迹洋和陈颜佳等着明堂一起走向早餐铺子。
赵明敏见有人来了，起身问：“吃什么？”
明堂亮出警官证：“来找你了解一点儿情况。”
赵明敏哦了一声，请他们进店里坐。
铺子里只有赵明敏一个人在。
明堂问道：“昨天到今天，你表弟刘策有联系过你们吗？”
赵明敏摇头：“没有呀。”
随后又问：“他又惹什么事了？”
明堂听她说这个又字，就问：“他以前也惹过事？”
赵明敏叹了口气：“嗐，那就是个惹事精。”
“怎么说？”
赵明敏道：“以前就总是赌博，赌瘾很大，经常欠钱到处躲。”
看明堂他们这反应，赵明敏感觉不对：“难道你们不是查他赌博的事情？”
“不是。”明堂道：“他昨天上午驾驶一辆大货车，在凤凰大道撞死了人后肇事逃逸，现在警方正在全城通缉他。”
“和昨天荣和集团总裁车祸身亡有关？”赵明敏感觉不太可能：“我表弟这个人吧，虽然混蛋，但是还不至于杀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目前还在调查阶段。”明堂说道：“车内方向盘检测出来的指纹与他完全相符，车内留有的DNA信息，也与他的完全匹配。”
赵明敏也不是很能明白明堂说的是什么，只是感觉这次她弟可能真的出事了。
明堂问：“他平常和你们联系得多吗？”
赵明敏摇头否定：“我老公不太喜欢他，所以我和他联系的不是很多，再说我是个外嫁女，他又是娘家的表弟，关系没那么密切，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其他时间我们也基本见不到。”
明堂问道：“那你知道谁和她关系比较好吗？”
赵明敏说道：“你们可以找我弟赵明辉问问，他们两个关系不错，之前听说好几次躲债都是躲到我弟那边。”
明堂一行人等前往赵明辉的汽车修理厂。
说是汽车修理厂，其实也就五个人的一个汽修小店。
店里的员工看到他们来了，问他们：“修车？”
明堂道：“找人，赵明辉在吗？”
店员问：“你谁？”
明堂亮出警官证：“市局重案大队明堂。”
那个店员扯着嗓子喊：“辉哥，有人找你。”
赵明辉从阁楼探头下来，看了看，三个人一个都不认识，问道：“找我做什么？”
明堂再度亮出警官证，赵明辉立刻从楼上下来，笑着问道：“警官同志找我做什么呀？”
明堂：“这两天刘策有没有联系你？”
赵明辉点头如捣蒜：“没有没有，绝对的没有。”
明堂四下看了一眼，这几个员工也都纷纷摇头。
“那除了你这里，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赵明辉问：“警察同志，我可以问问，我弟他干了什么坏事吗？”
明堂：“肇事逃逸，现在警察正在全力将他缉拿归案，如果他联系你了，你就立刻联系我。”
说着，明堂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纸条上递给赵明辉。
赵明辉一听肇事逃逸，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有心隐瞒也都不敢了。
连声说道：“你放心，他要是联系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就联系你。”
“你还知道他和其他什么人联系得比较密切吗？”明堂问道。
赵明辉想了想，“有是有一个，但我也不确定，你们可以去找找看，就在附近一个酒吧街后面的公寓区里，刘策有个相好的，是个理发店的老板娘。”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大名不知道，刘策每次都喊对方小红。”
明堂问：“具体在哪个位置知道吗？”
“不知道。”赵明辉这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我也就是见过一次，在那边吃饭的时候遇见的。”
明堂他们只能自己去找。
酒吧街后面的区域范围很广，明堂他们只能是边找边问。
好在理发店不是到处都有，还是有人知道的。
几个坐在门口聊天带孙子的大妈给他们指了路。
其中一个大妈说道：“哎哟你们那是不知道，我们附近楼下到处都是理发店，但是那些个老头子，都喜欢去那个小红理发店，那个老板娘，旗袍开叉都开到腰了。”
大妈比划了那么一下，那位置确实是开到腰了。
“我孙儿说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那个小红一头大波浪，衣服的胸这么低。”大妈又给他们比了一下：“把附近的老头子迷得，除了她的理发店，死都不肯去别的。有时候理个发门一关就是几个小时，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大妈的描述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地会多想一些。
走出去了好远，伯迹洋才说：“怎么听大妈说得像是红灯区一样。”
明堂：“还知道红灯区啊。”
伯迹洋：“明队，瞧你这说的，我也是从基层开始干，以前在泌阳，办不了多少案子，扫黄大队缺人咱不得顶上。”
陈颜佳：“那大妈的描述，基本和□□也差不了多少了。”
理发店开在了巷子的最深处，霓虹灯的招牌，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经的理发店。
伯迹洋：“谁会把理发店开在这么深的巷子里，弄得红红绿绿的，真的像红灯区的做派。”
“现在扫黄这么厉害，不至于有人这么大胆吧。”
几个人走进巷子里，还没到理发店门口，就闻到了很浓的劣质香薰的味道。
陈颜佳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伯迹洋问道这个味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催情的香薰，很劣质的那种。搞不好今天我们连着一起扫黄了。”
走到门口，几人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伯迹洋看向明堂：“明队，咱们是进还是不进。”
陈颜佳脸都红了。
明堂对陈颜佳说道：“你联系附近的派出所，去巷子口守着。”
陈颜佳麻溜地跑了。
明堂问伯迹洋：“带手铐了吗？”
伯迹洋摸出手铐晃了晃。
“进。”
伯迹洋和明堂一起进去理发店，循声而去，就在屏风后面。
“不许动，警察。”
床上的两个人直接愣住了。
伯迹洋偏着头也不好看。
明堂道：“把衣服穿好，抱头蹲下。”
男的看起来四五十岁，女的三十出头的样子。
“你是小红？”
“是。”
小红的衣服虽然没有大妈描述的那么夸张，却也差不了多少。
附近派出所的警员很快就来了，陈颜佳带着他们来到小红的理发店。
别人理发店上摆着的那都是各种护发素，他这理发店摆着的都是各种润－滑。
明堂问道：“刘策认识吗？”
小红跷起二郎腿，从桌上拿起一根烟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她说：“认识，我马子。”
明堂问：“这两天他有没有联系过你？”
小红：“没有，他好几天没来了。”
明堂：“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最近要做什么？”
“不知道，我从不问，他也从来不说。”小红赔了一声：“妈的，别人睡我都要给我拿钱，我却要给他拿钱，要不是他能把老娘伺候舒服，我早一脚给她踹了。”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人交给派出所他们负责，明堂他们自行离开。
陆长风他们到了唐县，唐县地方不算很大，是个应该有个万把人左右的一个县城。
陆长风下车问他们刘策姑姑家怎么走。
燕子维正巧看到了在街上溜达的刘策，瞬间就窜了出去。
刘策看到有人找他跑过来，拔腿就跑。
陆长风也注意到了刘策逃跑的背影，快速地追了上去。
燕子维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能力确实是不可小觑。
陆长风都跑不动了，燕子维愣是追上了刘策，直接将人扑倒在地，死死地锁住。
杨猛开始没下车，看他们追着人跑，就迅速开车追上。
陆长风和杨猛几乎是同时到燕子维的身边。
燕子维的胳膊擦在地上擦破了皮，愣是没松手。
杨猛就像拎起小鸡一样，拽着刘策的衣领子就给他拎起来，直接压在车门上铐上手铐。
陆长风看着沾上一身灰的燕子维，帮他把身上的灰都打掉，“可以呀小燕，反应能够迅速的。”
燕子维嘿嘿一笑：“我就说你们不能把我当小孩子，我可是专门练过田径和格斗的。”
杨猛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大药房，对燕子维说道：“小燕你去处理一下你胳膊上的伤口，这地上都是灰，免得一会儿感染了。”
陆长风也道：“去吧，我们等着你。”
燕子维这才去药房。
刘策还在试图挣脱，杨猛直接将他塞进车里：“给我老实点。”
很快燕子维处理完伤口回来。
陆长风从杨猛手里拿过钥匙。
燕子维道：“陆队，我来开车吧。”
陆长风：“胳膊受伤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回到市局，杨猛押着刘策去了审讯室。
明堂注意到燕子维胳膊受伤了，问道：“这是怎么搞的？”
燕子维笑了笑说没事。
陆长风道：“抓刘策时候搞的，他把刘策扑倒在地，锁住刘策，在水泥地上擦伤的。小燕今天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一时间大家都知道燕子维今天的英勇事迹，都去关心燕子维的伤势。
和兰宁他们去武陵村调查刘策的盛绥倒没什么人注意。
明堂买了咖啡给他们，看到盛绥一个人在工位上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明堂端着咖啡过去，给他放了一杯在桌上，站在旁边看了一下。
盛绥在整理他们今天在武陵村了解到的信息。
明堂夸赞道：“整理得很详细，等会儿开会的时候，你来做汇报吧。”
盛绥抬头对上明堂肯定的目光，心里的惆怅也少了不少。
“谢谢明队的咖啡。”
他看向燕子维所在的方向，燕子维被众人簇拥，大家聊得很开心。
但他的努力，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
燕子维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这边的视线，朝他看过来，给了他一个笑容。
燕子维确实是比较讨人喜欢，这点盛绥承认。
他的性格比较孤僻，比较难融入集体。
明堂说道：“五分钟后开个小会，咱们把资料汇总一下，然后就进审讯室审一下刘策。”
大家这才散开，准备接下来会议要用的资料。
明堂走到陆长风身边说道：“等会儿审讯，你带盛绥进去。”
陆长风：“怎么了？”
他原本想带燕子维的。
明堂说道：“燕子维今天表现得比较出色，盛绥可能有些自我否定了，你带他进去，肯定一下他的价值。”
陆长风比了一个OK的手势：“是我疏忽了。”

第193章 三
五分钟后, 会议正式开始。
这是燕子维和盛绥两人来到市局实习的第一天，开的第一个会议。
明堂道：“大家把各自掌握的信息都汇报一下，盛绥, 你们今天和分局警方在武陵村调查刘策有哪些信息？”
盛绥原本是打算站起来，明堂示意他不用站。
盛绥道：“据我们的了解，刘策是一个赌徒，痴迷于赌博，经常输钱。在春城靠开大货车为生, 一个月也能有一万多的工资，不过他从不拿钱回家, 都是在外面赌了。要债的人经常上门讨债, 闹得村里的人都不能安宁，因此村里的人不是很喜欢刘策，连带着刘策的父母也不待见刘策。”
“刘策虽然已经四十, 但是至今没有娶妻。早年前家里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因为刘策在外面欠债，导致债主找上了对方家, 因此那个姑娘早早地和他退了婚，十里八村都知道他这个人好赌，也就没有人愿意和他结婚。他一再和家里保证不会再赌, 也一次次地食言, 现在基本和家里是不联系的状态。”
盛绥说完以后, 明堂将他们遇见的状况都和其他人做了同步。
而后陆长风说道：“盛绥，你和我一起进审讯室。”
盛绥眼睛都亮了：“好。”
燕子维握拳对他道：“加油。”
盛绥也终于是给了燕子维一个笑容。
走进审讯室。
陆长风坐下, 对面坐着刘策。
“姓名, 年龄, 籍贯。”
刘策简单地做了回答以后, 看着陆长风。
“昨天上午在凤凰大道你驾驶一辆车牌号码为云A89IJE的白色大货车，在与盛广场前红绿灯路口，突然撞向了你前面的一辆黑色奔驰，当时你为什么要撞向这辆车？”
刘策道：“车子失控。”
陆长风：“我们已经对你的车子做了检查，车子没有问题。”
“当时太困了，把油门当做刹车踩了。”刘策打了个哈欠说道。
陆长风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车从昨天早上七点多就停在楼下，等着荣和集团总裁的车从公司出来，随后一路尾随他，在红绿灯路口突然撞上他，导致荣和总裁当场身亡以后，你直接驾车逃逸，真的就只是普通的油门当做刹车踩了吗？这分明就是在谋杀。”
“我会跟在他的后面，完全是巧合，而且我也完全不知道他是谁，我为什么要害他？”
陆长风：“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接着陆长风放了两张照片给刘策：“这两张照片是我们从你的手机相册里找到的。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两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照片的内容一张是荣域的照片，一张是车子的照片。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手机里面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刘策见自己瞒不住了，这才说道：“我因为赌博欠下了115万的高利贷，眼看着还不上钱，我原本是打算跑路，放高利贷的人把我堵在了赌场里，说是给了一个赚钱的机会，如果我把这件事做成了，我欠的高利贷他们可以一笔勾销。”
陆长风：“你答应了？”
刘策点头：“是，我答应了，他们就给我发了两张照片，告诉我，只要我把这个人撞死，我的债务就可以一笔勾销，我是实在还不上钱，如果我不能如期还钱，他们可能也会把我弄死，横竖都是一个死，所以我就按照他们说的，开车把这个人撞死了。”
陆长风：“给你照片的人叫什么？住在哪里，联系方式有吗？”
“没有。”刘策摇头：“我只知道大家管他叫二哥。”
“这个人有什么特征？”陆长风问：“平常活动在哪个区域？”
刘策道：“月山区莲花路一带，具体住哪里我不清楚。”
陆长风道：“那他有什么特征？”
刘策想了想，指了指自己左眼的眼皮，说道：“他这里有一颗黑色的猴子。”
陆长风记下：“还有什么其他比较显著的特征吗？”
“走路外八字，肚子比较大。”刘策又认真地想了想，补充道：“他左手手背有一道疤，应该是火烧的。”
如此特征已经比较明显。
明堂他们立刻前往月山区莲花路派出所找人打听。
一个街区最熟悉他们这些人的就是派出所的基层民警以及被拘留在派出所的流氓地痞。
果不其然，明堂将这个人的形象一描述，就有一位民警说出了这个人的信息。
“有点像郑二海，郑家排行老二，所以也有人叫他二哥，基本每年都要进个三五次派出所。”
明堂问：“有照片吗？”
因为郑二海有案底，民警很快就将他的照片找了出来。
眼皮上确实是有颗猴子，手腕上也有一块儿烧伤。
明堂将照片发给了陈颜佳，让她拿去给刘策看。
很快就收到了肯定的答复，刘策表示就是这个人。
明堂问民警：“能带我们找到这个人吗？”
民警问：“他这是又犯了什么事？”
明堂：“涉嫌一起谋杀案，需要带他回警局接受调查。”
民警：“他们平常都在棋牌室猫着。我带你们去。”
郑二海他们在莲花路后面的一个巷子里有个棋牌室。
棋牌室门口有十多个男的，个个纹了大花臂。
就那么一瞬间，明堂都以为这是港城街头的古惑仔。
有的坐在摩托车上，有的坐在台球桌上，还有坐在板凳上，抽烟嗑瓜子。
看到民警带着一帮人朝他们走过来，对方也不带怕的。
一个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头发梳了个大背头，上身穿着白色背心，外面套了一个花衬衣，穿着沙滩裤踩着人字拖的男人笑嘻嘻地说：“姚警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姚警官问道：“郑二海在吗？”
花短裤男人说：“我们海哥最近可没犯事啊。”
“少废话。”姚警官面色一沉：“问你人在不在。”
“在。”花短裤男人指了指楼上，说道：“海哥在楼上睡觉。”
“几楼。”姚警官冷声问。
花短裤男人：“二楼。”
姚警官带着明堂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的茶几上摆满了他们吃的瓜子壳和啤酒瓶。
那味道让大家都带上了痛苦的面具。
姚警官提了提床沿：“醒醒。”
“妈的别吵——”
骂声戛然而止。
郑二海瞬间清醒，做起来：“原来是姚警官，实在是对不起，我还以为是&#183;&#183;&#183;&#183;&#183;&#183;”
“还以为是什么啊？”
郑二海赔着笑：“没什么，没什么。”
姚警官侧身，让出位置给明堂，顺便给郑二海介绍道：“这位是市局重案大队的明队长，来找你查案子。”
随后姚警官就站到了明堂的身后。
郑二海看向明堂，明堂个子高，居高临下看着他，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
郑二海问：“我最近没犯事啊。”
明堂道：“犯没犯事，你说了不算。”
“带走。”
伯迹洋和盛绥上前给郑二海铐上手铐。
明堂他们带着郑二海下楼。
站在门外的那些人看着郑二海被铐着手铐，随后纷纷蠢蠢欲动，想要拦住明堂他们的去路。
姚警官道：“不要妨碍公务，否则连你们一并带走。”
这些人说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古惑仔，只是看着比较像古惑仔。
有那么点儿兄弟义气，但是不多。
一听说要一并带走，其他人纷纷让开路。
郑二海一路装傻，装到市局。
坐在审讯室里，还在继续装傻。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说的什么荣域什么照片，我真的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情。”
陆长风完全不信：“是吗？”
随后，陆长风将荣域的照片拿给他看。
郑二海疯狂摇头：“我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
陆长风又将刘策的照片拿给他看。
郑二海依旧疯狂摇头：“不认识，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陆长风道：“那你觉得我们是如何找到你的？刘策现在就在你对面的审讯室里，就是他将你的事情供述出来，在他的手机里有你发给他的短信，电话卡虽然没有登记在你的名下，但是卡装在你的手机里，对此你作何解释。”
“那肯定是别人拿我的手机给刘策发的消息，肯定不是我，这是栽赃陷害。”
“你的手机是面部识别，既然你说别人用你的手机给刘策发消息，那你的手机上应该会留有除你外的指纹。”陆长风愣愣地说：“郑二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配合与不配合，会直接影响到你的量刑标准。”
郑二海：“我真的没有发过这个消息。”
陆长风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明堂从观察室里出来，和陆长风在走廊上相遇。
陆长风：“嘴太硬了。”
“关一关，让他自己想一想。”明堂说道：“已经能够确定是谋杀，那么我们着手调查一下荣域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有纠纷，有可能被对方打击报复。”
陆长风点头：“那就兵分两路？”
“行。”明堂说道：“我带人去找汪苗苗了解一下情况，你带人去找荣域的儿子荣杰他们几人，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陆长风比了一个手势。
明堂带着伯迹洋，盛绥，兰宁一起去找这位死了四任老公的汪苗苗。
而陆长风带着小丁，杨猛，燕子维一起去找荣杰兄妹几人。
汪苗苗住在荣域生前的别墅里，件明堂他们打扮得十分精致。
从头到脚，甚至还喷了香水，做了美甲。
妆容也是十分精致。
从她的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出刚刚死了丈夫的那种悲伤感觉。
她招呼明堂他们坐下，还让阿姨给他们上了茶水。
汪苗苗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不知道几位警官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明堂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确认你的丈夫荣域是遭人谋杀，因此前来问问你，你的丈夫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与人起过冲突。”
汪苗苗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低着头，被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说道：“我与荣域差了37岁，很多人都不看好我们这一对，觉得我贪图荣域的钱财，荣域娶我那是力排众议，因此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人。”
“都有哪些？”明堂问。
汪苗苗抬头望向天花板，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眼泪不让眼泪流出。
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老荣的儿子女儿，还有他的爸妈，前妻，家里所有的亲戚都反对我们的婚事。老荣和他们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汪苗苗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好意思，情绪有点激动。”
明堂没有表示什么。
汪苗苗继续说：“老荣的前妻梅悦对我和老荣的婚事反对声是最大的，逢人就说我是狐狸精上位。但我和老荣认识，是在他和梅悦离婚之后。他们两个离婚和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梅悦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也是一个心眼很小的女人，老荣忍受够了她，才会选择和她离婚。她自己婚姻不幸，全往我头上怪，在圈子里败坏我的名声。上次老荣爸爸过生日，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诅咒老荣不得好死。”
“他们两人积怨已久，要说有谁会对老荣下手，那肯定就是梅悦，毕竟她恨透了老荣。”
明堂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他们夫妻两个人四十年都走过来了，大半辈子过完了，怎么好端端地就离婚了？”
汪苗苗说道：“老荣说梅悦出轨秘书，给他戴了几十年的绿帽子，小女儿荣薇薇就不是他的种，这才和梅悦离婚的。只是碍于颜面，老荣没说，毕竟荣薇薇今年都20岁了，帽子戴了20年，传出去他也怕人笑话，就一直瞒着没说。”
明堂：“除了梅悦，荣域还的罪过什么人吗？”
“荣杰和荣域的关系也不对付。”汪苗苗叹了口气：“这都说后妈难做，荣杰还大我七八岁，他当然是接受不了我和他爸的婚姻，除了梅悦之外，反应最强的荣杰了，他经常和荣域吵架，上个月他们还在书房里大打出手，荣域被荣杰推倒在地。”
“老荣已经六十多了，没了生育能力，也就荣杰和荣飞两个儿子，小儿子荣飞不成器，这个大儿子他是格外地重视。”汪苗苗惋惜地说：“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荣杰竟然会对荣域动手。”
按照汪苗苗的意思，荣域的死亡很可能是和梅悦以及荣杰有关。
明堂问道：“你觉得这两个人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汪苗苗摇头：“这我可不好说，他们两个都曾经和荣域起过冲突，老荣在公司内部树敌也挺多的，公司正在做革新，很多人不愿意改革，可能是触及了他们的利益，梅悦是公司第二大股东，老荣做革新，肯定也动了梅悦的利益，她也有可能因此对老荣下死手，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诅咒老荣会被我克死。”
“我连续死了三任老公，这件事一直被他们大做文章，在我还没和老荣正式领证之前，他们就已经说我是狐狸精了。”
说起来，汪苗苗极为委屈：“他们在荣域父亲的生日宴会上当众给我难堪，要荣域和我签下婚前财产约定书，生怕哪天我克死了老荣，到时候要和他们瓜分财产。”
“这幸好我们家老荣心疼我，也怕自己哪天不在了，我得不到保障，就提前将财产都赠与我。自己就只留了一套房和一辆车。”
明堂道：“那这件事荣杰他们都知道吗？”
汪苗苗摇头：“之前是不知道，财产目前还没有做变更，但我手里有荣域留给我的财产赠与协议书，明确了哪些属于赠与我的财产，这份财产赠与协议被我放在了银行保险柜里，直至昨天荣薇薇带人上门让我从家里滚出去，我才拿出来。”
这件事明堂倒是知道。
“关于你过去连续去世的几任老公，你方便给我们讲讲吗？”
一说起这个，汪苗苗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我命苦，还是我真的命里克老公，他们总是一个个地离我而出。”
明堂见状给她递上纸巾：“我问一个可能比较冒犯你的问题，您的这几位老公，年龄一个比一个大，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大的男人结婚呢？这样的男人，本身疾病各种原因死亡的概率就比同龄的男性要高得多。”
“我从小比较缺乏父爱有关吧。”汪苗苗擦掉眼泪，却依旧止不住泪：“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妈妈分居两地，我跟着妈妈长大，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同龄的男生都是施暴者，在他们的身上我找不到安全感，反倒是年龄比我大很多的能够给我安全感，再者他们那个年龄，事业有成，成熟稳重，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我，而且孩子也都大了，不需要我再生育，我是一个比较害怕生孩子的人。”
听完以后，明堂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
汪苗苗将他们送出门。
站在门边目送他们走远，随后转身回屋。
伯迹洋说道：“就荣域死亡这件事上，我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他有多伤心。”
兰宁赞同地点头：“表演的痕迹很重，特别是明队问她觉得梅悦和荣杰的杀人动机是什么的时候，她嘴上说着自己家不好判断，转而就说了一大堆。故意地把我们的视线往那两个人的身上引导。”
明堂欣慰的是他们观察得很仔细。
盛绥说道：“我反倒觉得她没有必要杀死荣域，据她所说，荣域早就已经将财产赠与了她，等于荣域的名下就只有一套房一辆车，根本不需要通过杀了荣域来获得财产，财产已经在她的手上。”

第194章 四
“这也是。”兰宁觉得盛绥说的也有道理：“财产都在汪苗苗的手里, 他确实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地对荣域下手。”
明堂：“将我们这边的消息，给陆队同步一下。”
兰宁：“是。”
陆长风一行几人在荣家老宅找到了荣杰兄妹几人。
荣域的父母都接近八十的高龄，儿子突然去世, 家产都在汪苗苗的手里，给他们两位老人双双气到卧病在床。
荣杰兄妹几人都在老宅照顾着。
陆长风他们上门找他们了解情况，荣杰将他们带到书房去谈话。
家里的保姆给他们端上咖啡。
荣杰邀请他们坐下：“我父亲的案件，肇事司机抓到了吗？”
“已经抓到了。”陆长风如实相告：“通过肇事司机我们得知，确实是有人□□, 只是幕后之人还没有查出来。”
“那我可以帮你们做什么呢？”
陆长风道：“我想你帮我们仔细地想一想，你的父亲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和谁起过冲突？”
荣杰说道：“要说和我父亲起冲突, 公司的股东多多少少都和他起了冲突，我爸妈离婚的时候也闹得很厉害。但这些应该不至于要了我爸爸的命。”
陆长风问：“据说你和你的父亲曾经在别墅里大打出手，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汪苗苗那个女人说的吧。”
陆长风没有说话。
荣杰冷笑一声：“要说谁最有可能害死我爸, 可不就是她？在我爸之前就死了三任老公, 谁知道她那三任老公是不是她为了财产给害死的。我觉得你们真的应该好好地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她买凶杀了我爸。”
陆长风：“那你和你爸大打出手是为了什么？”
“公司现在情况不好, 我爸非要革新，很多老股东不同意，我就去和我爸谈, 希望这件事上能有点转机, 但是没有谈拢。”荣杰叹了口气：“我妈和我爸多年感情不和, 他们离婚我也无可厚非，早就预料到了, 那天是因为我弟说要改名和我妈姓, 我爸说干脆让我们全改了和我妈姓算了, 骂我们都是白眼狼, 养不熟。我毕业以后进公司这么多年，一直帮他做事情收尾巴，他这么说完我自然是不能接受，就推了他一把，谁知道就给他推倒在地上，但我当时就立刻去把我爸扶起来了，根本没有大打出手。”
荣杰无奈地叹了口气：“荣和集团本来就是两家集团合并起来的，荣家占股要多一些，我母系那边占股比例要少一些。我爸妈这么多年一直不离婚，也就是不想荣家到时候再集团里失了势，离婚也不是我爸非要离，是我妈说什么都不想和我爸继续过下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现在我爸在集团已经不是最大的股东，话语权也降低了，我妈和我舅舅他们站在了一条线上，目的就是逼我爸退位。原因大概就是我爸想带着公司革新，将以前不好的那些全部都清除，但是这些就危害到了我舅舅他们的利益，他们百般阻挠，因此最近大家关系都和焦灼，再加上我爸转头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气着我妈和我舅舅他们了，处处在公司针对我爸。”
按照荣杰所说，荣和集团内部的情况非常混乱。
他们现在应该是想将荣域从公司踢出去。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一不做二不休地将荣域弄死，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汪苗苗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荣域将财产赠与了汪苗苗，那他们理所当然地就会认为财产在荣域的手里。
荣域死了，财产就会进行分配，而荣域在他父亲的生日宴会上，和汪苗苗签订了婚前财产协议书，各自的财产归各自所有，汪苗苗不享有荣域的财产，这样家产就会在荣域的父母和三个孩子之间进行平均分配。
陆长风问道：“你的弟弟妹妹和你的爸爸关系如何呢？”
荣杰道：“我弟弟无心家产的争夺，他不在意这个，我妹妹和我妈妈比较亲，爸妈离婚之后，妹妹就搬去和妈妈住了。”
陆长风：“公司里和你爸爸起过冲突的人，麻烦你列一下给我们。”
荣杰写下了这几个人的名字。
拿到名单以后，陆长风带着人离开。
回到市局，遇到了来市局的邱少扬。
陆长风找来燕子维：“小燕，这位是我们重案大队的刑侦顾问邱少扬，打个招呼。”
燕子维朝邱少扬问号：“邱顾问好，我叫燕子维。”
“你好。”邱少扬朝他笑了笑。
转头和陆长风说：“这时又有新案子了？”
陆长风点头：“荣和集团总裁荣域的案子。”
邱少扬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确认是谋杀了？”
陆长风：“确认了，只是还没有找到背后□□的人。”
邱少扬哦了一声，和他们一起上楼。
明堂看到邱少扬来了，快步地朝他走过来：“你怎么有空来了？”
邱少扬：“怎么，我还不能来了。”
“能来，能来。”明堂赶紧邀请邱少扬坐下。
邱少扬问道：“荣和集团总裁的案子，你们调查出什么了？”
明堂将已经调查出来的资料交给邱少扬，“等下我们开会，你要不要旁听？”
“可以。”
十分钟后，会议开始，邱少扬跟着明堂一起走进会议室。
明堂指了指盛绥，说道：“这个也是我们来的新人，今天第一天实习，盛绥。”
邱少扬朝盛绥点了个头。
明堂也给盛绥介绍了邱少扬：“我们的刑侦顾问，邱少扬。”
“邱顾问好。”
“你好。”
明堂道：“人都认识过了，咱们就开始吧。”
双方都将目前查出来的资料做了一个汇总。
明堂问邱少扬：“你有什么看法吗？”
旁听了所有已经掌握的情报，邱少扬说道：“现在下判断还太早了，荣和内部情况确实是比较乱，按照荣杰的思路，他母系那边对自己的父亲下死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汪苗苗已经掌握了荣域几乎全部的资产，如果是图财，按照形式她也确实没有必要再对荣域下死手。”
“在此同样也有可疑之处，从荣域和他的前妻梅悦离婚不足半年的时间，就火速地和汪苗苗结婚。根据汪苗苗提供的财产转赠协议，落款的时间距离梅悦离婚仅仅三个月，汪苗苗是如何做到三个月时间让一个久经商场头脑清晰的男人将自己全部的家产都赠与她？这么大一笔家产全部转给汪苗苗，还是在二人没有结婚的情况下，这是不是不太符合常理？荣域应该也不是个恋爱脑。”
这是邱少扬想不通的。
邱少扬道：“建议你们还是从郑二海的身上寻找突破口。”
明堂：“那就再审一次郑二海，看看这次他会不会说点什么。”
明堂和陆长风收拾了一下，进入审讯室。
邱少扬进入旁边的观察室，戴上耳机。
郑二海看着陆长风，问道：“陆警官，我这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陆长风说道：“你不如实交代，你就别想出去。”
郑二海哭丧着一张脸，一副你们警察怎么这么胡搅蛮缠的态度：“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短信啊，什么照片啊，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陆长风严肃地看着郑二海，无论他怎么说，就是无动于衷：“根据刘策的供述，他欠你们115万的高利贷，根据他所说，他总共欠你们只有50W，但你们却说他欠你们115W，其中有65W都是利息，你们这根本就不是放贷，这是在勒索，远超国家规定的年利率36%，还带人身恐吓，不能如期还钱就断手断脚，根本就是违法行为。”
“他说你承诺他，只要他开车撞死荣域，你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陆长风道：“对此，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郑二海：“别听他胡说，我可从来没有放过高利贷。”
陆长风将高利贷的借条复印件拍在桌子上：“你没放过高利贷，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郑二海眼睛都看直了，一个劲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陆长风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这种行为，属于私人高利贷转贷，违法所得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加上你教唆杀人，人身恐吓威胁等，数罪并罚，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坦白一切寻求宽大处理。”
郑二海这一次没有立刻装疯卖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长风乘胜追击：“我想你组织聚众赌博放高利贷，应当也不仅仅是放给刘策一个人，数罪并罚足够你把牢底坐穿。”
“我说，我都说。”郑二海实在是扛不住了。
陆长风和明堂对视一眼，等着郑二海接下来的供述。
郑二海缓了一会儿，说道：“找我的人是直接上门的，他说如果我能做成这件事，就给我一千万，当时他拉了两皮箱的钱放在我的面前，一箱子是100W，这是定金。而后给了我两张照片。让我在一周之内解决了他。”
“男的女的？”陆长风问：“高矮胖瘦？”
郑二海道：“男的。不胖不瘦。”
“钱呢？”
郑二海：“钱都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陆长风问：“给你钱的男人，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
郑二海仔细地回忆，随后猛然想起来：“右手带着蓝宝石戒指。”
走出审讯室，明堂立刻让兰宁带人去郑二海的办公室，根据郑二海给的密码，打开他的保险箱。
兰宁带着人去到郑二海的办公室，在他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他说的那二百万，以及他没有丢掉的行李箱。
二百万现金大多数都是连号的，这么大笔钱，肯定是从银行直接取出的。
现在这个点儿银行已经下班了，只能隔天早上再去各大银行进行查证。
兰宁将钱和箱子一并带回了市局，希望能在箱子上提取到指纹。
燕子维找到明堂：“明队，我有点儿事想和你说，但我不是很确定。”
明堂：“什么事？”
燕子维道：“我们今天去荣家的时候，我好像语希圕兌。看到了荣飞的手上戴着一枚蓝宝石的戒指，但当时只是扫了一眼，我不能百分百地确定。”
明堂：“既然不能确定，那就回去找他确认一下，顺便拍照取证，拿回来给郑二海看一下是不是他所见到的那枚戒指。”
燕子维点头。
陆长风走过来说道：“今天我们去的时候没有和荣飞取证，可以以此为借口，去找他。”
于是明堂和邱少扬跟着陆长风燕子维一起来到荣家。
荣家彼时正在吃晚饭。
荣杰起身相迎：“不知几位警官深夜到访，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
陆长风有些抱歉地和荣杰说：“下午来调查，忘了给荣飞做口供，很抱歉深夜打扰。”
“哦那没事。”荣杰回身朝荣飞招手：“荣飞，过来。”
荣飞放下碗筷，来到他们身边。
荣杰道：“带几位警官去书房吧。”
荣飞点头：“几位警官请跟我来，荣姨上茶。”
荣飞的手上确实是带着一颗蓝宝石。
邱少扬说道：“这颗宝石蛮漂亮的。”
荣飞抬手看了一眼，笑着说：“是我在拍卖会花了150W拍到的。”
邱少扬问道：“很好看，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荣飞将手伸出来：“当然可以。”
邱少扬便毫不客气地拍了几张照片。
随后全都发给了兰宁。
兰宁拿去给郑二海辨认。
几人刚坐下没多久，邱少扬就收到了郑二海的回应，并不是这个。
邱少扬朝明堂他们摇了摇头，随后问：“你还有其他蓝宝石戒指吗？”
荣飞摇头：“我就这一颗，不过我妈妈很喜欢收藏宝石，她有不少，还送了一颗超大的给我舅舅。”
陆长风他们问了一些问题，荣飞是真的不太管家里的事情，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
陆长风想起荣杰说荣飞要改母姓，问道：“听你哥说，你想改姓梅，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他娶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女人，给我当后妈，现在我和朋友他们一起玩，总是会被提这件事，丢死人了，我恨不得彻底和他划清界限。”
从荣家离开之后，明堂和邱少扬回家休息，陆长风带着燕子维回市局。
燕子维就住在警局对面的公寓，租房住。
上车以后，明堂抱着邱少扬亲了一会：“其实你自己的工作已经很忙了，就不用特地跑到市局来，太辛苦了。”
“谁说我很辛苦了。”邱少扬说道：“甘之如饴。”
“再说了，我还拿你们一份工资，站着职位不干事，多不好。”
“你这个职位，本身就是我们有需要了找你帮助，又不要求你全职在岗。”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放到唇边亲了又亲：“你这样，我心疼。”
邱少扬：“其实我也在想，请一个职业经理人帮我管理公司，我退居幕后，这样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你一起参与破案，公司那边我也可以顾及得到。”
“那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吗？”明堂对邱少扬的这个想法还是比较心动的。
这样下来，邱少扬就有足够时间和他在一起。
邱少扬道：“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我正在物色，想找一个这样的人才，其实并不难。裴叔年纪也大了，很多生气他也力不从心，我有时候和你们办案顾不上公司，或者两头兼顾，也确实是很累，所以我就想还是找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公司，我在后方督阵，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觉得呢？”
“生意上的问题我不懂，但如果你觉得可行，那就可以试一试。”
邱少扬仔细地想了想这个事情：“我都还没有和裴叔商量过这件事情。”
“那你也可以和裴叔商量一下，看看裴叔是什么意见。”
相比较之下，邱少扬还是更喜欢破案。
而且也喜欢现在这样，以顾问的身份参与进案件中。
陆长风把燕子维放在市局，自己回了家。
燕子维就住在市局对面的公寓里面。
刚刚到楼下，就看见买了消夜的盛绥。
盛绥在此见到燕子维有些诧异：“你住在这里？”
燕子维看他这个反应：“难道你也住在这里？”
盛绥道：“我住在11楼，1103房。”
“我在1104房。”燕子维道：“真巧。”
盛绥用门开开门，让燕子维先进去：“你吃夜宵吗？要不要上我房间里，一起吃一点？”
燕子维想着，既然大家是同事，而且又是一起入职的，还是要好好地维系一些关系。
便说道：“那我回房间拿点零食和饮料。”
燕子维的妈妈给她送了很多吃的，放在他的冰箱里，生怕他饿着自己。
燕子维拿着和盛绥一起分享，看到他房间里还有小猫，有些意外：“你还养猫呀。”
“捡的。”盛绥说道：“流浪猫，看他可怜，就捡回来了。”
燕子维：“起名字了吗？”
“没有。”盛绥把买回来的夜宵装盘，放到桌上：“要不你给他起一个？”
燕子维想了想：“布丁吧。”
“为什么叫布丁？”盛绥问。
“软软的，而且布丁很好吃，我很喜欢吃布丁。”
盛绥哦了一声：“那就叫布丁吧。”
“布丁，布丁。”
盛绥看着燕子维，感觉他好像一直都很乐观。
燕子维看着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感觉挺压抑的，问道：“这样不闷吗？”
盛绥道：“习惯了，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燕子维没说什么，可他清楚，习惯这样的密闭空间，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195章 五
早上银行一开门, 兰宁他们就两两一组，开始到各个银行去查有没有人在短期内取走过两百万的现金。
到了中午，明堂和盛绥在静宁路的一家银行处查到, 有人取走了两百万的现金。
银行的经理对这件事很有印象。
明堂问道：“具体是哪天取的钱，你还记得吗？”
银行经理说道：“上周五的下午，那位客人是我们银行的VIP客户，提前和我们预约好，带着人过来现场点钱, 点完之后就立刻走了。”
“客户叫什么名字？”
银行经理道：“梅健行。”
明堂道：“麻烦你将当天的监控找给我们，另外将客户资料也帮我一并调出来。”
银行经理请明堂他们坐下等候。
大企业一般不会把钱存在地方银行里, 但是有些人喜欢把自己的钱存在地方银行, 因为地方银行的利息比较高。
明堂也就纯属好奇，问道：“向你们这些本地银行，可以随随便便地就取出两百万的现金吗？”
银行经理说道：“我们银行肯定是没有这么多现金作为储备, 如果需要取现金额较大, 需要客户提前和我们预约，然后再由我们银行进行调配, 达到客户所需金额之后，就会通知客户前来取现。”
明堂哦了一声。
银行经理将客户的资料打印出来交给了明堂。
明堂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陈颜佳，让她立刻查一下梅健行的详细资料。
不过明堂已经有所预料。
这位梅健行, 应该就是梅悦的弟弟, 也就是荣杰口中的舅舅。
整个证据链已经形成了闭环。
银行经理道：“你们和我来, 我带你们去看当天的监控。”
明堂和盛绥跟着一起去监控室调取监控，同时陈颜佳也将梅健行的详细资料发过来了。
果不其然, 他就是梅悦的弟弟。
而明堂他们还没有对就荣域的车祸对梅悦进行过问询。
明堂此时不打算去对梅悦进行问询, 而是准备先让陈颜佳根据现在掌握的情报, 申请一份拘捕证, 以涉嫌□□的罪名将梅健行拘留起来。
至于梅悦的证词，现在这个情况，她的证词固然重要，但是先弄清楚梅健行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陈颜佳按照明堂说的，申请了逮捕证，明堂给陈局打了电话，让陈局进行批准。
而后通知了陆长风，让他和陈颜佳会和，拿着逮捕证去抓人。
明堂这边对银行参与过点钱的工作人员进行了指纹采集，拿回去给技术部门做指纹对比分析，以此来确保那批钱就是从银行取走的这一批。
陆长风他们抓人也很迅速。
得知梅健行在公司，直接就去公司拿人。
梅悦看到自己的弟弟被警方铐上手铐，拦住陆长风问道：“警官，我弟弟是干什么？”
陆长风出示了逮捕证说道：“涉嫌□□，现在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公安机关依法对他进行逮捕吗，等待后续调查。”
梅悦看着这份拘捕证，问道：“我弟弟买凶杀了谁？”
陆长风道：“你的前夫荣域。”
梅悦立刻说道：“这不可能。”
陆长风：“具体要等最终的调查结果，你说了不说，我说了也不算。”
陆长风留下了兰宁和小丁二人对梅悦做口供。
明堂他们前脚刚刚回到市局，后脚陆长风他们就带着人回来了。
直接将人送进了审讯室。
明堂将自己在银行调查出来的事情，全部都和陆长风做了同步。
陆长风道：“有银行的监控为证，这一次应该比较简单知道对方的动机。”
明堂和陆长风将案件的详细信息做了一个汇总，随后走入审讯室，开始本次审讯。
梅健行戴着手铐也气定神闲。
事实上从公司带走他开始，他就丝毫没有慌乱，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
陆长风问道：“为什么要买凶杀死荣域？”
梅健行道：“因为他该死。”
陆长风：“他怎么该死了？他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该死？”
梅健行冷笑：“把我们梅家的价值都榨干了，就想一脚踹开我们梅家重新开始，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当年为了救荣家的公司，求娶我姐姐的时候，他怎么不说两家人理念不合。现在说我们两家人做生意理念不合，说我们梅家不会做生意，各种贬低我们梅家，和我姐姐离了婚，转头就娶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带出去四处招摇过市，逢人就贬低我的姐姐。”
“他荣域根本就不配为人，是他背信弃义在先，与人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在后。”
陆长风截断了他的话：“你是说荣域在外面还有私生子？”
梅健行冷笑：“是啊，私生子今年都29岁了。”
陆长风问道：“这件事你姐姐知道吗？”
梅健行说道：“我姐姐就是因此才要和他离婚的。”
陆长风：“所以你□□，是因为荣域想要革新公司，加上他对不起你姐姐对婚姻不忠诚？”
“是。”
梅健行气愤地说：“他该死，我也不后悔我做的决定。”
陆长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对荣域起了杀心，而后又是如何买凶？”
梅健行说道：“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本地的小混混，打听到了郑二海他们，于是出钱让他们帮忙搞定，郑二海同意了这个要求，答应收我一千万，帮我解决掉荣域。”
事实清晰明了。
结束审讯以后，明堂和陆长风离开审讯室。
这时，陈颜佳却匆匆忙忙地跑忙忙地跑了过来。
“明队，陆队，有新的发现。”
明堂问：“什么发现。”
“楼法医刚刚送来了一份荣域的尸检报告，荣域的真正死亡原因，可能并不是因为车祸，而是因为中毒，当时因为现场就断气了，到场的医生诊断为车祸导致的导致死亡，当时死者被卷入车中遭遇碾压，因此判断为车祸导致没有人多想，但是楼法医出于谨慎对死者做了尸检，死者体内含有足以致死的秋水-仙碱。”
“也就是说，死者不是因为被大车碾压导致的死亡，而是因为中毒？”
陈颜佳点头，随后说道：“秋水-仙碱的潜伏期在1-3小时内，根据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断，他的中毒时间应该在当天的五点半到八点半。”
明堂道：“秋水-仙碱味苦，正常人一喝就能感觉不对劲。”
陆长风道：“除非是混在比较苦的东西里面，类似于咖啡，或者是比较苦的药品里面。”
陈颜佳：“杨猛已经去调取当时路段的监控视频，荣域死前开的那辆车，是一辆有着自动驾驶系统的车辆，因此无法确定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所以需要调取沿途的监控，判定死者死亡的状态。即使刘策没有开车撞向荣域，凭借荣域体内所含秋水-仙碱的剂量，他也活不了了。”
以为已经解放了，谁知一朝回到解放前。
明堂和陆长风回到办公室里，重新梳理案件。
现在查出荣域体内含有致死剂量的秋水-仙碱，那么这个背后下毒之人，他们也要抓到。
陆长风道：“这样，我们还是分两个方向，对荣域接触过的吃的和喝的都做一个排查。我去他的公司，查一下他在公司都喝了什么。”
明堂：“那我就去家里，问问保姆，荣域早上起床以后都吃了或者是喝了什么。”
陆长风带着人去而复返，让公司众人都十分惊讶。
荣域在公司大小事务，都是由他的助理负责。
陆长风将助理叫到一边，问他：“你们总裁在出事之前，喝过什么？或者是吃过什么吗？”
小助理想了想，说道：“一切就和平常一样，到公司以后，我会帮他准备一杯咖啡。”
陆长风问：“当天的咖啡喝完了吗？你们总裁当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当天总裁到公司以后，我和往常一样给他准备了咖啡，不过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总裁说他身体不适，要出去医院一趟。”助理回答道。
“具体是怎样的不适，你有印象吗？”
助理点头，回忆起当时的状况：“那天总裁早上去厕所去了好几次，好像是有点儿腹泻，然后中间吐了一次。”
这些都符合秋水-仙碱中毒的状况。
陆长风问道：“当时你们总裁喝过咖啡的杯子还在吗？”
助理表情有些为难：“是在，不过咖啡杯当天都清洗过了。”
陆长风：“没关系，你只管拿给我。”
小助理便去将荣域用来喝咖啡的咖啡杯拿给了陆长风。
陆长风抬眼看了看，总裁办外面是有监控摄像头的。
他道：“带我去看看当天的监控。”
助理便带着陆长风去了监控室。
在监控室内，他们调取了出事当天的监控视频。
早上八点零二分荣域走进办公室，正常国庆是放7天假，但是他们公司只放了5天，因为当天有个下午有个合同要和国外的客户签约，因此当天公司是重要部门加班的一个状态。
荣域是早上九点十分离开办公室，下楼离开。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一共有七个人进过他的办公室。
其中也包括荣域的前妻，梅悦。
在助理的配合下，陆长风得以将这七个人进行了一对一的审讯。
其中有四个人是进他的办公室送文件。
还有三个，一个是梅悦，一个是副经理，进办公室是因为下午签合同的事情，还有一位是财务，来给荣域汇报公司的财务状况。
只有梅悦比较例外，梅悦当时去办公室是和荣域吵架的。
陆长风问：“当天你们为什么吵架？”
梅悦把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手里的一个项目，他未经允许，私自拨了一笔钱出去，所以我去他办公室里骂他了一顿。”
梅悦道：“当时他小助理就在门外，应该可以为我作证，我们是开着办公室的门吵的，外面办公区的人应该也都听得见。”
陆长风问：“当时荣域有没有什么看起来不正常的地方？”
梅悦：“他每天看着都不正常，谁会去管他正常不正常？”
梅悦有些好奇：“你们警方走了又回来，是有什么怀疑？还是他的死另有隐情？”
“你为什么这么想？”陆长风反问。
梅悦道：“你们既然说我弟□□，那就肯定是有实际的证据，现在又回来查当天进了他办公室的人，又是要查他吃过什么喝过什么，这足以说明，他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我要是这点儿观察力都没有，那我也白在公司混了这么多年。”
陆长风：“你既然观察力这么好，当时就没有观察一下荣域？”
梅悦冷笑：“我巴不得他死了才好，还会去管他的死活？不过我当时确实是感觉荣域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说到底还是念在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上，让他去医院看一下。毕竟一把年纪了，稍不注意就嗝屁了。”
“你和荣域生活了这么多年，早上他一般都吃什么呀？”
最了解荣域生活习惯的人，肯定是荣域最亲近的人。
梅悦道：“早餐都是保姆做什么就吃什么，不过我和他离婚以后，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后，他的生活习惯有所改善呢？”
明堂带着人去荣域家，汪苗苗并不在家，家里有保姆在。
见是明堂他们，保姆也就自然地放他们进了屋。
保姆在家里做了很多年，对家里的事情都很清楚。
荣域用习惯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换过。
明堂问道：“阿姨，您还记得荣域出事当天早上他吃过什么吗？”
保姆点头：“先生早上一般比较喜欢吃油条和豆浆，不过他年龄大了以后身体不好豆浆油条吃的比较少，那天早上是我煮的鱼片粥，然后喝了一杯蔬菜汁，还有太太做的巧克力曲奇。”
“巧克力曲奇？”明堂问道：“那天的曲奇还有剩下的吗？”
巧克力本就味道比较苦，如果是掺在曲奇里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保姆道：“当天先生出事以后，太太很伤心，就将自己做的小蛋糕小饼干全都丢了。”
“不过我见丢了太浪费，于是就留了下来，喂猫喂狗吃。”保姆说道：“今早就是太太养的小狗突然腹泻，太太带它去宠物医院了。”
明堂：“东西在哪里？”
保姆从厨房下面的储藏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里面。”
明堂道：“这些我们需要带回去做化验，能都给我们吗？”
“可以呀。”保姆说着，就拿了一个袋子全都给他们装了起来。
明堂问保姆：“您没吃过吧？”
保姆摆手：“我不喜欢这些太干的东西。”
根据小狗的症状，明堂怀疑问题可能就是出在了这些曲奇里面。
随后明堂问道：“你们家这位新太太，和荣域之间的夫妻感情怎么样？”
保姆耸了耸肩：“要不是跟着先生干了这么多年，我还真就不想在这里做下去，这个太太的脾气可大了，什么都要最好的，还动不动发脾气。”
“倒艅噏也不是我编排她，就是说先生已经六十多了，我也不知道她图什么。如今先生没了，她应该也算是解脱了。”
“怎么说？”明堂有些疑惑。
保姆道：“要我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我才不找这种半截入土的，现在先生死了，她往后婚丧嫁娶可不都自由了。”
“如此说来，可不就是解脱了。”
明堂他们拿上东西回市局。
出小区的时候，与汪苗苗迎面相遇。
汪苗苗开着一辆保时捷的敞篷车，她养的宠物狗坐在副驾驶上。
明堂的车与她的车擦肩而过。
汪苗苗朝他们这边多看了一眼，明堂的车窗正好也是放下来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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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汪苗苗戴着墨镜，他没有直接与汪苗苗对视上。
明堂将曲奇拿到检验科，交给他们检查。
检验科的王科长和明堂吐槽：“就刚刚，陆长风拿来了洗得都快掉釉的陶瓷咖啡杯，让我给他检测上面有没有秋水-仙碱的残留，你这个比其他还算好。”
检验科小李看到桌面摆着一袋儿曲奇，拿了一块儿就准备往嘴里塞：“饿死我了，明队你还带吃的来犒劳我们可真好。”
明澹朝他笑了笑：“吃出毛病了可不怪我啊。”
小李以为明堂在开玩笑：“这能有什么毛病。”
明堂：“可如果里面有秋水-仙碱呢？”
小李立马放了回去。
明堂说道：“那就麻烦你们尽快检测出来，然后将结果告诉我。我们等着这份报告急用。”
“次次你们都急用。”
明堂：“案子破了请大家喝奶茶。”
小李撇撇嘴：“痕检法医帮你们破了案子就有饭吃，我们就只配喝奶茶，明队你这区别对待，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堂道：“那大家一起吃火锅啊，正好天气转凉。”
“呕。”
小李一听火锅直接做出干呕的动作。
明堂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科长说：“运气好，火锅店加餐，吃完了发现锅里有只死老鼠。”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呕——”
小李麻溜地跑去卫生间吐去了。
王科长说：“现在他可听不得火锅二字，一听就要吐了。”
明堂问：“那火锅店怎么处理的？”
王科长说：“还能怎么处理，停业整顿，锅里都能出现老鼠，你说他们的卫生做得有多差。”
“可怜了小李。”明堂对小李的遭遇表示同情。
王科长摇了摇头：“这要是换作是我，我肯定这辈子都不想吃火锅了。”
“刻在DNA里属于是。”

第196章 六
下午三点, 小李带着检验报告准备前往重案大队。
刚刚经过法医室，便感觉自己肚子不舒服。
正巧遇上了从办公室出来的楼子诚。
一把就拉住了楼子诚的手：“楼法医，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楼子诚看他好像很难受, 问道：“怎么了？”
小李道：“我拉肚子，这个报告，能麻烦你帮我送到重案大队吗？”
随后也不管楼子诚答不答应，夹着腿就跑了。
并且在心里狠狠地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吃火锅了。
楼子诚自然愿意替他跑这一趟。
拿着检验报告来到重案大队的办公室。
正好遇上兰宁去接开水。
“兰宁。”楼子诚叫住他。
兰宁回头,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他手里拿着报告, 说道：“报告交给其他同事就好了。”
楼子诚哦了一声, 随后进了重案大队。
小丁见楼子诚拿着文件，问道：“楼法医，这又是什么？”
楼子诚如实相告：“检验科的小李要我拿来给你们的, 他拉肚子了。”
小丁从他手里接过报告：“谢谢楼法医。”
楼子诚没有要走的意思。
小丁问道：“楼法医, 还有什么事吗？”
楼子诚是想等着兰宁回来，和他说说话, 于是便问：“你们有查清楚荣域死亡当时的状况吗？”
这事小丁并不清楚，是杨猛带人排查的，杨猛此时自然地就回答了他：“沿途监控已经查完了, 应该是上车之后就毒发了, 在过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 荣域的手就已经离开了方向盘躺在驾驶座陷入昏迷状态，但是当时是否死亡这个不好判断, 也有可能是陷入了深度昏预曦正立。迷, 随后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就遭遇了车祸, 究竟是毒发身亡还是被大车碾压身亡这点很难判断, 当时碾压的状况荣域就算没有死，也不可能存活。”
“这就好比像是两个人同时刺中了同一个人，被刺死的人身亡，非要说是他们两个人谁导致了被刺之人的死亡，那就只能从结果来判断。但目前的结果是，中毒足够导致荣域身亡，而大车碾压也能导致荣域身亡，那我们只能是所有的证据调查清楚以后，交由法官去审判，看看谁的罪名更重。”
楼子诚点了点头：“那我到时候再看看我能不能通过尸体的反应找出指正性的证据。”
兰宁从茶水间回来，结果看见楼子诚还在他们办公室。
只能是装作没看见。
楼子诚却是特地等着兰宁回来，兰宁一坐下，楼子诚就靠了过来。
和兰宁说道：“晚上高中同学聚会，你去吗？”
如果没有楼子诚，兰宁自然会去，比较兰宁和同学们关系都挺好的。
但是楼子诚回来了，兰宁自然是不去了。
于是冷淡地说：“我没空。”
楼子诚叹了口气：“那可惜了，马上毕业十周年。”
兰宁将文件狠狠地往桌上一拍：“你们法医室就这么闲吗？你没有尸检要做？这么喜欢我们重案大队，不如你打个转岗报告，转到我们重案大队来？”
兰宁一贯理智，突然间发了这么大的火，重案大队其他人都愣了。
燕子维反应最快，立刻就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宁哥，你过来一下，我这里有点发现。”
兰宁起身朝燕子维工位走去。
小丁说道：“楼法医，你回去帮我们谢谢小李。”
楼子诚只好离开重案大队。
明明他没有做错，明明兰宁也知道当年他没有做错。
兰宁也明明就是喜欢他的，却还是把他不断地往外推。
站在楼梯转角的窗户边，看着外面车来车往的大街，楼子诚情绪有些低落。
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明堂从楼下上来，看到楼子诚站在这里叹气，往上走半层楼就是他们重案大队。
走到他的身边，问道：“怎么在这里叹气？”
楼子诚转身看到是明堂，无奈地看向窗外：“我就是有些迷茫。”
明堂说道：“虽然不知道在你和兰宁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兰宁挺拒绝和你接触，这么说对你确实不友好，但是楼法医，我们重案大队羽$=西%整的工作强度很高，兰宁现在是中流砥柱，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还要负责带新来的新人，所以能不能不要把他逼得太紧，给他过大的心理压力。”
明堂偏袒兰宁，虽然是以工作为由，楼子诚还是看出来了。
和明堂说道：“明队放心，以后我会尽可能避免和兰宁的接触。”
明堂：“我不是说你们不能接触，在没有案件的情况下，我也支持你们两个坐下来，把你们的事情都解释清楚，如果需要我的帮忙，我也很乐意出面帮你们协调，但绝不是在我们有案子且案件正在关键的时候来让兰宁分心，楼法医，我希望你能理解。”
予。溪。笃。伽。楼子诚：“明队说得没错，是我心太急了。”
明堂朝楼子诚点了个头。
楼子诚说道：“小李他们检验科的报告已经出了，我刚送到你们重案大队。”
“多谢。”
明堂往楼上走，楼子诚往楼下走。
明堂瞥了一眼楼子诚的侧影。
他刚才的行为确实拉偏架，作为兰宁的领导，他确实是站在兰宁的身边。
同时他也不希望兰宁因为楼子诚的事情分心。
回到办公室，小丁便和他说道：“明队，已经查出来了，曲奇里面确实含有秋水－仙碱，我们是不是可以对汪苗苗实施抓捕了？”
“是，马上安排人手，出发前往汪苗苗家。”明堂道：“陈颜佳，你负责去和陈局申请批捕令。”
陈颜佳道：“是。”
其他人全都出动，前去汪苗苗家。
四点半，重案大队全体出现在汪苗苗居住的别墅。
明堂去摁的门铃。
开门的依旧是家中的保姆。
保姆见他们去而复返，问道：“这次来是？”
明堂没和她过多解释，问道：“汪苗苗呢？”
保姆道：“太太说他妈妈生病了，要回家看看，上午就走了。”
明堂：“几点钟走的？从哪个方向走的？”
保姆：“我也没注意看，不过出小区就一条路。”
明堂和兰宁说道：“立刻联系陈颜佳，让她发协查通告，嫌疑人可能出逃。”
早上他回来拿走曲奇回局里检查，应该是打草惊蛇了。
明堂问道：“早上你们太太回家之后，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问过你什么？”
保姆有些紧张，感觉是自己坏了警察的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太太说医生检查过，说小狗是吃坏了东西，就问我给小狗吃了什么，于是我就一五一十地将吃过的东西都告诉了太太，其中就包括我给小狗喂了太太丢掉的曲奇，太太当时就问我曲奇去了哪里，我说你们带走了。”
“当时太太状态就有些不正常，说是自己不舒服，要回房间休息，没过一会儿太太就从楼上下来，说自己妈妈生病，自己要回去探望。”
明堂问道：“她走的时候，有没有带走什么？”
“我看她拉了一个皮箱，应该是带了些东西走了吧。”
明堂和小丁说道：“立刻排查监控。”
“是。”
陈颜佳收到消息以后，尽快发了协查通告，通知各大汽车客运站以及机场高铁站等地方，去调查看汪苗苗有没有购票记录。
明堂问：“你们太太在楼上哪间房？可以带我们上楼去看看吗？”
保姆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左边的第一间就是汪苗苗和荣域的房间。
明堂推门而入，带好随身携带的手套，对房间进行了检查。
桌面东西摆放整齐，衣柜的衣服也没有缺少。
明堂问道：“你们太太的衣服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有吗？”
保姆指了指隔壁的房间：“这边是太太的衣帽间。”
推开衣帽间的房门，果然是少了一些衣服。
看衣架空了有八九个。
明堂问道：“你们太太走的时候，拉着的皮箱有多大？”
汪苗苗化妆那么精致，可她的化妆品整整齐齐地摆在梳妆台上，这对于她那样精致的人来说很不正常。
随后盛绥在化妆柜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皮夹。
打开，里面是护照，以及身份证。
不带身份证能去哪里？
不带身份证，这就意味着她无法乘坐交通工具离开。
线下购票需要身份证登记，线上购票也一样。
护照，银行卡，身份证一样都没有带走。
只是带走了衣服，说明她就没有打算离开春城。
很可能是躲在了朋友的家里。
明堂道：“立刻查查汪苗苗的交友圈，看看她在春城还有哪些好友。”
“是。”盛绥立刻去办。
陈颜佳对汪苗苗的手机进行了定位，但是并没有成功，汪苗苗的手机关机了。
小丁那边儿去小区查监控也回来了。
和明堂说道：“明队，监控没有拍到汪苗苗离开小区的画面。”
“这段时间离开的车辆，有没有进行排查？”
小丁道：“燕子维正在核实车辆信息，进行排查。”
明堂又去问保姆：“你们太太在春城有没有其他的朋友，或者有没有邀请过其他的朋友来家里？”
保姆摇头：“太太从来没有带朋友来过家里，男的女的都没有。”
明堂出到别墅外面看了一下附近的监控，别墅正对着地下停车场，还是有几个能用的监控，问小丁：“这些监控你们排查了吗？”
小丁摇头：“还没有，只是排查了进出小区的监控。”
明堂：“赶紧去排查。”
随后喊上杨猛一起，将整个别墅每一个地方都排查了一遍，确认汪苗苗没有藏在家里。
直至晚上八点，各大车站都没有汪苗苗订票离开的信息，机场，高铁站也全都没有汪苗苗订票信息。
汪苗苗这个人在春城，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也没有什么交际圈，唯一能够查到她常消费的美容院，陈颜佳也让人去找过，美容院表示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汪苗苗来做美容。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人间蒸发。
邱少扬和人在附近吃饭，打包了宵夜给明堂他们送过去。
看大家眉头紧锁，问道：“这是案子遇到什么难题了？”
陈颜佳道：“是，嫌疑人凭空消失，小区没有拍到她离开的画面，但是家里也没有人，我们对别墅进行了彻底排查，人确实不在家里。”
邱少扬：“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你们确定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你们都检查了？”
明堂点头：“我亲自带人检查的，不会有遗漏。”
“那人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明堂将事情全部经过都给邱少扬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邱少扬道：“保姆说汪苗苗离开了别墅，也是保姆将带有秋水仙碱的曲奇饼干交给你们，别的我不说，单说保姆这话的可信度，你们有没有查过保姆？”
“查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她在荣家已经做了二十年的保姆了。”明堂说道：“在第一次她把曲奇饼干给我们之后，我们就对她做了很详细的调查，她和荣域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没有必要杀荣域。”
邱少扬问：“那她和汪苗苗之间，就没有任何的问题吗？”
明堂拍了一下头，“怪我，疏忽了，怎么就忘了，她当时说汪苗苗脾气挺大的，给我们构造的汪苗苗就是一个骄纵，爱发脾气，图财的形象。”
“这倒是不怪你。”邱少扬说道：“我觉得你们还要重新调查一下这个保姆。如果说，真的是汪苗苗在巧克力曲奇里面下毒要毒杀荣域，可能性我们之前就分析过，财产都在汪苗苗的手里，她要是真的图财，也大可不必杀了荣域，毕竟白纸黑字的财产转赠协议书是真实存在的，汪苗苗拿到财产转赠协议书是在她和荣域领证之前，她完全可以不和荣域结婚，因为财产是荣域自愿送给汪苗苗的，荣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觉得他不会蠢到想不到自己进资产送给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人自己将会面临的下场，他肯定是想清楚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此汪苗苗没有必要婚后再杀了荣域，完全是多此一举。就算她诉讼离婚，也不会离不掉，40亿一个子儿荣域都拿不走。”
陈颜佳道：“难道荣域真的和汪苗苗是真爱？”
“他们两个真爱不真爱并不重要，现在的既定事实是荣域死于不死，对于汪苗苗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邱少扬说道：“当然，这不代表汪苗苗就没有嫌疑毒杀荣域。”
盛绥问道：“邱顾问，我搞不明白，如果按照你说的汪苗苗根本没有离开荣家，那她还能在哪里？”
“再回去别墅查一遍。”邱少扬十分肯定地说：“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
陆长风道：“走吧，再回一次别墅，对别墅上下都做个检查。”
晚间十点，重案大队去而复返。
开门的依旧是保姆。
保姆道：“明警官，你们这是？”
明堂：“例行检查。”
保姆问道：“太太找到了吗？”
明堂没有接话。
邱少扬问道：“您贵姓？”
保姆道：“我姓梅。叫梅娟”
邱少扬哦了一声，“你与荣域的前妻，是什么关系？”
梅娟说起梅悦，满是感激：“我是梅悦一个远方的表妹，自幼父母双亡，梅家资助我读书，奈何成绩实在是不好，后来嫁了人，老公对我不太好，家暴，我就和老公离了婚，没地方去了，悦姐就收留了我在她们家做保姆。”
邱少扬：“那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
“是，悦姐在的时候，从来没把我当保姆。”
邱少扬装作随口一问：“那这位新太太呢？听说脾气不小。”
梅娟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和悦姐的关系，让新太太对我多有介怀，就脾气大了点儿。”
邱少扬：“那也是可能的，毕竟你是前太太的姊妹，换做谁，谁心里都会有些介意。”
“是啊。”梅娟道：“还好先生看在我多年操持家务的份上，对我还算优待。”
邱少扬走进别墅，打开鞋柜，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高跟鞋。
问道：“你这位新太太，还挺喜欢买鞋子。”
“是，经常一买就是好几双，而且很多都还没穿过。”梅娟叹了口气：“悦姐就从不铺张浪费。毕竟家产全是辛苦钱。”
邱少扬听她言语间总是喜欢拿梅悦来贬低汪苗苗，说道：“这些鞋子应当也花不了几个钱吧。”
“几千块一双呢。”梅娟指了指其中一双说道：“这还是全球限量，一万多块钱一双。”
“这么贵。”邱少扬问：“这么多鞋子里，你们太太穿得最多的是哪双呀？”
梅娟指了指第二排第三双：“这双。”
“那你们太太今天出门穿的哪双呀？”
梅娟愣了一下。
鞋柜里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个地方有空缺。
邱少扬故作惊讶：“难道你们太太今天出门，没穿鞋？”
梅娟道：“走得匆忙，穿了拖鞋吧。”
“是吗？你们家太太一共有几双拖鞋？”
梅娟不假思索：“三双。”
邱少扬从鞋柜里依次拎出来三双同号码的女士拖鞋：“那么她今天出门，穿的是哪一双？”
梅娟道：“可能还有太太有其他新买的鞋子，我不知道的。”
邱少扬点点头：“有道理。”
梅娟看邱少扬没追究了，说道：“我去给你们泡一壶茶。”
邱少扬朝她笑了笑，“谢谢。”
随后邱少扬走到明堂的身边，说道：“鞋柜里的鞋子，一双都没有少。”
也就是说，人根本没有出去过。
明堂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泡茶的保姆，招来盛绥：“先把人看住，苗头不对就先抓。”

第197章 七
邱少扬问：“今天是谁去检查的监控？”
明堂说道：“小丁。”
邱少扬将小丁叫过来。
小丁问：“邱顾问, 怎么了吗？”
邱少扬问道：“你今天去查监控，保姆有没有出去过？”
小丁想了想，随后肯定地摇头：“截至我查监控的时候, 保姆并没有离开。”
保姆也没有出去过，那就说明汪苗苗肯定还在小区之中。
“接着查，从地下停车场开始，一点点地往楼上搜。”邱少扬问道：“房间你们看过吗？”
明堂：“看过了，钱包身份证银行卡全都在房间里。”
邱少扬：“带我去看看。”
明堂和保姆知会了一声, 和邱少扬一并上楼。
一进房间，邱少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问道：“你们上次进房间, 房间就是这样的？”
明堂点头：“是，有什么不对的？”
邱少扬扫过房间每一处，说道：“床上, 梳妆台, 是不是太整洁了？”
明堂道：“他们家有保姆，整洁一点很正常吧。”
邱少扬摇头：“不正常。”
邱少扬指了墙角一处：“你看那里。”
宠物狗的玩具球滚在了墙角。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明堂看不出来。
邱少扬说道：“家里四处都收拾得很干净, 唯独这个宠物狗玩的球在门后面，那么，宠物狗呢？”
明堂：“这和宠物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邱少扬说道：“保姆最开始不是说, 宠物狗不会生病了, 汪苗苗带着宠物狗去医院了, 但是从头到尾，关于家里宠物狗的去向, 保姆都没有再提起过。”
“如果汪苗苗确实还在家里, 那么她的宠物狗应该还是在家里, 因为保姆没有提起过汪苗苗宠物狗相关的事情, 从汪苗苗会带着宠物狗去看医生就说明她非常在乎这条狗，屋里所有有关宠物狗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显然是有人刻意地收拾过，这个球在门背后，在视觉盲区里，从而被收拾屋子的人忽视了。”
“而就在刚才，我在保姆的手腕上看到她的小臂用纱布缠起来了。”
明堂：“你是怀疑她手臂上的伤，是和那条不见的宠物狗有关。”
“你们第二次来找汪苗苗的时候，她的手腕情况你们有注意到吗？”
明堂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包起来的，当时搜家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宠物狗。这个球当时应该就在门背后。”
“你现在可以下去看看她手腕的伤，是不是被狗咬的或者是被抓的。”邱少扬走到阳台上。
意外发现，他们别墅还有个小后院。
邱少扬问：“小后院搜过吗？”
明堂点头：“搜过。”
邱少扬下楼，朝后院走过去。
后院是晾衣服洗衣服的地方。
明堂说道：“白天来的时候，这里晒着衣服，但是确实没有藏人的地方。”
墙上有开关，邱少扬一开，后院的灯就亮了，整个后院范围还是挺大的，院墙也很高，围墙边上种了一些花草，不过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看来荣家不太用这个后院，就单独是用来做晾晒衣服的庭院。
只是在院子里面，有个下水道。
明堂上午来的时候，正好一个晾衣架子将这个井盖框住了，因此没有发现这里。
邱少扬问：“这里你们查过吗？”
明堂摇头：“没有，当时看到这个下水道，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邱少扬撸起袖子：“搬开看看。”
保姆这时走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邱少扬道：“一般人院子里很少有这样的下水道，好奇，打开看看。”
保姆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下水道。”
明堂却不听她的话，直接将下水道给打开了。
打开以后让人觉得很惊讶。
这里看着像是一个下水道，盖子挪开以后，这下面还有一层。
明堂觉得很好奇：“你怎么会怀疑下水道？”
邱少扬指了指墙角的梯子：“这种梯子很奇怪，不是传统的那种折叠梯，有挂钩，他们家里我就没有看到有用得上挂钩梯子的地方，而这个下水道口，比我们在街上看到的下水道口要大得多，成年男性通行完全没有问题。”
邱少扬说道：“这种下水道三叔家也有。”
明堂：“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们家用来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三叔家三四十年前用来存放玉料，其实也就是地库差不多功能，我也就是很小的时候去三叔家玩，和三叔家的小孩捉迷藏，躲进去过，那时候三叔家的地窖就没有使用了。”
这些是明堂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倒也不能怪他想不到。
一般人对下水道的认知也就是排水，国内的下水道管口也比较窄。
明堂将梯子搬过来，挂在口上，正好就能直达地下。
地窖深约两米，明堂先一步下去，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地上一照，地上就有很明显的拖拽痕迹。
顺着痕迹望过去，汪苗苗被人用胶布封着嘴，困在了地下。
在她的脚边，早上明堂看到的宠物狗，现在就躺在地上。
一并在里面的，还有汪苗苗的皮箱。
明堂快步走过去，她的手腕和脚腕都被捆着，人还活着。
看到明堂下来，她很激动。
邱少扬随后也跟着下来了。
他倒不是肯定人就在下面，只是觉得这个下水道很奇怪。
别墅都有自己的排水系统，但肯定不会平白多一个下水道井盖。
上面，小丁他们已经将保姆铐上了手铐。
明堂将汪苗苗嘴上的胶布扯下来。
汪苗苗立刻便说：“曲奇有毒。”
明堂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说着，帮汪苗苗解开了捆着她的绳子。
汪苗苗的手腕和脚腕伤痕都很严重，绳子捆得太紧了。
小丁他们随后也跟着下来。
邱少扬说道：“先把人送上去吧。”
地窖里的味道可不好闻，一股子霉味，汪苗苗能在这里面坚持这么久也是不容易。
杨猛蹲下将汪苗苗背起来。
明堂他们帮忙扶着梯子。
上去之后，杨猛直接将汪苗苗背到客厅放在沙发上。
或许是因为获救，汪苗苗坐到沙发上的那一刻就开始痛哭。
因为事情败露，保姆此时也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邱少扬看了看那条狗，尸体都已经僵了，和明堂摇了摇头，但他还是把狗带了上来，放在了院子里。
小丁去给汪苗苗接了一杯水。
等汪苗苗情绪恢复了一些，明堂做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苗苗顾不得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狼狈，指着被他们押在一边的保姆说道：“就是她把我绑起来的。”
“早上我的宠物病了，我带它去医院看医生，医生说看症状是吃坏了肚子，于是回家以后，我就问她都给狗吃了些什么，她不肯说，我就自己去厨房里找，看到了还没吃完的巧克力曲奇，那些曲奇我当时全都丢了，我就问她是不是下毒了，她说没有。”
汪苗苗抹掉眼泪：“那天早上曲奇是我做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的曲奇格外的苦，我不太能吃苦，吃了一口就没吃了，荣域吃的比较多，吃了四五块。我觉得自己没做好，就全部都丢了。”
“回到房间里我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就想着拿上一块儿曲奇去找人帮我检验一下，看看是不是她想报复我给我下毒，毕竟她是梅悦的远房表妹，心里处处想着梅悦，总是在荣域面前各种说我不好。”
“可是我刚准备出门，就被她给打晕了。”汪苗苗展示着自己手上的勒痕，“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黑乎乎的地方，而且我的嘴还被捂住。”
她将自己的后脑勺朝明堂他们：“这里现在都还是一个大包。”
邱少扬问道：“你是怎么仅仅凭借一块儿曲奇，就断定她想要谋害你？”
汪苗苗道：“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邱少扬：“她想谋害你，方式有那么多，可以将东西掺杂在你的饭菜里，何必放在曲奇里？”
汪苗苗猛然想到，惊讶地看着明堂他们：“她是想借我的手，杀荣域，嫁祸给我！曲奇是我做的，但是荣域吃得最多。”
“是，也不是。”邱少扬道：“你是怎么断定，东西就在曲奇里？”
汪苗苗：“我没有断定，我只是怀疑。”
“因为你看到她往曲奇里面加了东西，而且你知道，这东西有毒。”
汪苗苗赶紧摇头否认：“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邱少扬笑看着她：“真的不知道吗？究竟是她想借着你的手杀荣域，还是你想借着她的手杀荣域？”
汪苗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邱少扬不再说话。
明堂：“先送她去医院，然后再回市局。”
兰宁和小丁带着人上车。
明堂和邱少扬走在后面。
明堂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汪苗苗想借着梅娟的手弄死荣域呢？”
邱少扬说道：“她的房间里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
明堂摇头。
“她的桌面上以及架子上，摆这都是她的照片，但是没有一张她和荣域的合照。”邱少扬指了指上楼靠墙的墙面：“可是那里面，却有着她和荣域的婚纱照。”
明堂不禁摇头：“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把这些联系起来的。”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邱少扬：“哪里不明白。”
明堂：“比如你是怎么察觉人在下水道里面的？”
“我并没有确认人在下水道里。”邱少扬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合理，在墙角之边缘，明明就有排水渠，为什么院子中间还会有下水道？”
“这两者并不冲突啊，路边也有很多这样的设计。”
“你也说了，那是路边。”邱少扬说道：“别墅的整体设计考虑的是美观，既然有排水渠，就没有必要再弄一个下水道，你想想那么大一个铁井盖放在后院的地面，是不是影响了地面的美观。荣家前院绿化做得特别做得特别好，设计师不会脑子不正常干这样的事，那就说明这个地窖肯定也是有他的用途，只是用来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梅娟在荣家工作了这么多年，有这么这个地方，她知道倒也不稀奇，汪苗苗八成是不知道的。”邱少扬道：“我们一进后院，梅娟就跟过来了，当我们的注意力在井盖上，你又说第二次来检查的时候你没有查过这个里面，因为上面有遮挡物，我就看见她心虚了。要是里面没点儿什么东西，她心虚个什么劲。”
明堂不得不感叹：“你这观察力实在是太强了。”
“那你又是如何判断，汪苗苗知道曲奇不对的？”
邱少扬说道：“我看过汪苗苗的微博，她很喜欢做曲奇，常做曲奇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做出的曲奇大概是什么味，就像你长期煲汤，我多加进去半勺盐，你都能尝出来。这就说明，她吃第一口就肯定吃出曲奇不对劲儿了，但是她没继续吃，荣域吃了足足四块她都没提醒，发现自己的狗不舒服带着去医院回来，第一件就是怀疑梅娟对自己的狗下毒，我之前也说过，人的大脑是一个很喜欢联想且自动补齐缺失证据，当然也不排除她已经拿着曲奇去检测过，她为什么会怀疑是梅娟下毒，因为她看到过梅娟往她或者是往狗吃的食物里面加过东西，所以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我们掌握的信息里，曲奇是有毒的，但我们不清楚毒是谁下的，我们的怀疑对象是汪苗苗下毒，这是根据梅娟的证词合理怀疑。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为了撇清嫌疑，而去坐实梅娟想借她的手去杀荣域。要说梅娟真的想杀，是想连她一起杀，而不是想借她的手杀荣域。相比较之下，梅娟更讨厌的人是她。”
明堂恍然大悟：“她当时说曲奇是她亲手做的，荣域吃得最多，那就说明她知道曲奇有毒。”
“对。”邱少扬打了个响指：这就是她露出破绽的地方：“不过我觉得她第一次吃曲奇的时候，未必就知道曲奇是有毒的，而且直至目前，我们都没有对外透露过荣域体内含有大量的秋水仙碱毒素，她应该是自己找地方检测过，或者是今早知道有毒的，宠物医院也不是不可能检测出来。”
“索性得救之后，她就将计就计反咬一口。”明堂补全了邱少扬没有说完的话。
邱少扬点头：“没错。”
明堂发动车子，载着邱少扬回市局。
“只是我想不通，既然梅娟想杀她，为什么只是把她捆在地窖里，而不是直接将她杀了呢？”
邱少扬道：“只怕这点儿要去问梅娟才能清楚了。”
“梅健行□□，梅娟下毒，这两件事怎么就会如此赶巧，而且看起来两个人杀人动机都有替梅悦打抱不平的行为。”
“这个可不好说。”
梅悦当然有可能教唆杀人。
邱少扬说道：“其实我更加疑惑的是梅娟和汪苗苗。”
“疑惑什么？”
邱少扬道：“梅娟为什么还要下毒害狗呢？不符合行为逻辑。曲奇已经丢了，她又捡回来，而且还喂狗，说实话，她要是不把曲奇拿出来，你们根本就找不到中毒来源。”
“想嫁祸给汪苗苗？”
邱少扬摇头：“没必要，如果你们根本不知道荣域体内还有秋水仙碱，曲奇根本用不上，那就根本没有嫁祸一说，楼子诚给死者尸检也只是走流程而已，只是没想到有意外的发现。我真的越想越觉得很奇怪，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那不就是妥妥地在汪苗苗的面前直接暴露。”
明堂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脑子转得本来就没有邱少扬快。
邱少扬还考虑这些，他就完全是想不通了。
回到市局，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明堂召集大家简单地开了一个会议。
他和陆长风各带一个人进审讯室。
邱少扬毛遂自荐：“我和你们一起进。”
明堂知道，邱少扬更感兴趣的是梅娟的行为。
于是说道：“我和少扬去审梅娟，长风你带人审汪苗苗。”
陆长风：“OK，我没问题。”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走进审讯室。
梅娟看着邱少扬，眼神不善。
不过她双手都被手铐铐着，邱少扬倒是不担心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基本的流程走完以后，邱少扬问道：“你今早为什么要毒汪苗苗的那条狗？”
梅娟也没想到邱少扬会这么问，冷笑一声：“那条狗，和她的主人一样的讨厌。我刚刚清洗干净的沙发，它在上面撒一泡尿。如果我不喂它按时吃狗粮，它就会追着我咬我，肯定是汪苗苗教的。”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汪苗苗？”邱少扬对这点很疑惑。
梅娟：“因为她抢别人的老公。”
邱少扬：“据我所知，是梅悦要和荣域离婚在先，汪苗苗和荣域是后来认识的，她应该不算抢梅悦老公，离婚以后就是自由身，再婚是法律赋予的权利。”
梅娟笑了笑却没说话。
她这个笑容很奇怪。
邱少扬问出自己第二个疑惑：“你明明可以直接杀死汪苗苗，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她打晕了关在地窖里面？”
梅娟：“你猜？”
邱少扬：“你看我想猜吗？”
梅娟冷笑：“你不是很聪明吗？别人找不到汪苗苗在哪里，却被你找到了，那你就猜一猜，我为什么这么做。”
邱少扬：“那不如你先给我说一说，你是如何知道家里有这个地窖的？我再猜你为什么要把她关进地窖里。”

第198章 八
审讯室内进入僵持状态。
梅娟不再说话, 邱少扬也没有再开口。
两个人对视，谁也没有挪开视线。
挪开视线，就意味着在这场较量中就处于下风。
邱少扬可以感觉到, 梅娟还有表达欲，她想说点什么，把藏在她心里的事情都说出来。
他只需要等梅娟松口，自己讲出来。
他也相信，梅娟不会让她等太久。
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明堂也没有打断邱少扬的思路。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梅娟也逐渐开始焦灼。
邱少扬始终气定神闲。
邱少扬手腕的手表指针一直在走，他故意将表露出来, 面朝梅娟。
也是在给梅娟暗示, 注意时间。
两分十七秒的沉默。
梅娟以一个笑声打破。
这是一个代表妥协的笑。
梅娟调整了一下姿势：“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有这个地窖，一直知道。”
“这个地窖是用来做什么的？”邱少扬问道。
梅娟：“存放杂物，一些用不上的东西, 基本都会放在地窖里。”
邱少扬：“具体指什么。”
梅娟：“什么都放, 小孩子们淘汰的东西，可以说拿来当杂物间在使用。”
如果只是这样, 邱少扬觉得梅娟没必要不开口：“应该还有其他的用途吧。”
梅娟再度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这个笑，可不是因为开心, 很古怪, “偷情。”
“谁和谁偷情？”邱少扬问。
梅娟：“不如你猜猜。”
邱少扬仔细地回忆了所有的事情, 从梅娟对荣域的态度，以及她说的那句‘汪苗苗勾引别人的老公’。
邱少扬之前想不明白汪苗苗到底勾引了谁的老公。
整件事结合起来看, 邱少扬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你和荣域。”
梅娟有些惊讶于邱少扬竟然能够猜出来。
看她的反应, 邱少扬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
这个结果确实是让人意外。
“梅悦是知道了你和荣域偷情的事情？你和荣域还有一个私生子。”
梅娟笑：“是, 也不全是, 我和荣域才是早早地就相爱，本来我们才是一对，就在我们准备和两家人说的时候，荣家的生意出了问题。”
邱少扬补上了她的话：“荣家为了拯救生意，选择和梅家联姻，而梅家当时也为了能够将生意做大做强，答应了荣家的联姻计划。”
梅娟点头：“对。”
邱少扬：“你们之间的关系，梅家没有人知道？”
梅娟摇头：“没有，我们那个年代谈恋爱，不会像你们现在这么开放。”
“你不是嫁了人？”
梅娟冷笑：“确实是嫁了人，梅家给我找的，我和对方结婚之后，对方屡次家暴我，后来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找了梅家，梅家想了办法帮衬，随后担心对方报复，梅家便让我回梅悦家里，帮他照顾孩子。”
“起初我确实没有想过要和荣域死灰复燃，只是想把他当做我的姐夫。”
邱少扬问：“那你们后来又是如何搞到一起的？”
梅娟说道：“梅悦的母亲病重需要去首都治病，梅悦跟着去了，顺便扩展一下北方的生意。家里便交给我照顾，梅悦不在，荣域太寂寞，背着梅悦在外面开始找别的女人，我也和梅悦说过，不过梅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梅悦当时也在首都和她的初恋搞在了一起。荣域也知道了，所以就想起了我。”
“一直有意无意地试探我，说问我要不要再嫁，会给我找门不错的亲事，我拒绝了。每个男人心里都有曾经得不到的初恋，我大概就是荣域一直想要但是又没有拥有过的那个初恋，所以他有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调戏我，加上我那门亲事，本身也就是为了帮助梅家，也算是被梅家害了，于是就和荣域重新好上了。”
“梅悦走了大概两年的时间，我就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给荣域生了个儿子，一直养在了外面。”
邱少扬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怀孕期间就一直在荣家，荣家就没有人发现吗？”
梅娟回想起那时候，说道：“当时我找人扮演了我的男朋友，他们都以为孩子是那个男人的，而那个男人意外去世，就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想。”
“所以那个地窖，是你们用来偷情的？”
梅娟点头，又摇头：“不全是，是我们最开始用来偷情的，后来他都是趁着孩子睡了直接来我房间里。反正梅悦也不在。”
邱少扬：“你在荣家这么多年，就没有人察觉过吗？”
梅娟说道：“没有，荣域身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那倒是，灯下黑。”邱少扬大胆推测：“那你为什么要借汪苗苗的手害荣域呢？”
梅娟想起这个，发出冷笑：“荣域和梅悦离婚，也不全是因为梅悦发现荣域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是梅悦本身也想离婚，集团目前的状况，也不适合继续经营，已经到了非要拆分的地步，荣域想替荣家多挣一点儿利益，梅悦也想为梅家多抢一点，加上荣域知道了荣薇薇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荣飞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两人就此协议离婚，公司的财产平分，我以为荣域和梅悦离婚了，会和我结婚，毕竟我在他身边已经三十年了。”
“但是你没有想到，转头他就和汪苗苗结婚。”邱少扬接住话往下说：“所以你对他们两个人都不满。”
“凭什么？”梅娟指着自己的心口，问道：“那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我算什么，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和我结婚。他也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汪苗苗结婚。”
“就只是因为汪苗苗年轻漂亮，能够满足他的虚荣心。”梅娟苦笑：“那我这些年为他生儿育女，我算什么？”
邱少扬也不知道此时回答什么。
不管梅娟和荣域是不是彼此的初恋，在梅悦和荣域的婚姻存续期间，她和荣域在一起，她介入别人的婚姻是事实。
邱少扬：“那你投毒用的秋水仙碱，是从哪里来的？”
梅娟：“买的。”
明堂问出了此次进审讯室的第一句话：“现在市面上根本不售卖，你是从哪里买的？而且还是那么大的剂量。”
百分百是有人进行提纯了，才会有那么高的含毒量。
梅娟：“网上买的。”
邱少扬问：“那个网站。”
梅娟又不说话了。
邱少扬想起他们之前查过梅娟的资料，梅娟的儿子梅俊明是在一家制药集团工作。
“我记得你儿子是在制药集团工作的，对吗？”
梅娟一听就立刻说道：“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邱少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我只是问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梅娟：“毒药和他没有关系。”
“我要是没有记错，你是高中毕业。”邱少扬道：“而且你在校成绩并不是很好，那么我想请问你，知道秋水仙碱是什么吗？”
梅娟没有回答。
邱少扬道：“知道致死量是多少吗？知道潜伏期是多久吗？”
梅娟：“我知道它有毒就可以。”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陈颜佳送进来一份资料。
明堂看完之后转手给了邱少扬。
梅娟儿子所在的制药集团，正好就有生产秋水仙碱片，这个药用来治痛风的效果很好。
邱少扬道：“看来，需要找您的儿子来我们局里聊一聊了。”
邱少扬将手里这份从桌上推给梅娟。
资料上面有关秋水仙碱的部分，可以被标注了出来。
“我儿子不知情。”梅娟道：“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邱少扬：“那你的秋水仙碱是从哪里来的，既然你不让我请他来局里，那你总要讲清楚来源。”
梅娟半天也没有说出真实的来源。
邱少扬便知道，梅俊明肯定脱不了干系。
“把你那天下毒的全过程，具体给我们再讲一遍。”
梅娟道：“当天早上我帮着汪苗苗一起做曲奇，她把黄油加入面粉里，随后加入蛋液，要打发均匀的时候去了一趟厕所，我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将准备好的秋水仙碱加在了盆里，混合好。”
邱少扬抓住重点：“你是说，你加在了混合物里，还没有放入烤箱之前是吗？”
梅娟点头：“是。”
秋水仙碱怕热，高温就会完全失去作用，沸水就可以完全去除。
烤箱的温度远超沸水，那么进过烤箱的秋水仙碱就肯定会失效。
邱少扬：“拿出来以后，你还加过吗？”
梅娟摇头：“没有。我都已经加过了，为什么还要再加？”
她不理解。
而邱少扬看她的反应，她应该也是真的不知道秋水仙碱遇高温会失效。
结束审讯，直接让人去请梅俊明回市局配合调查。
他们刚出审讯室，兰宁他们带着已经在医院治疗结束的汪苗苗回到市局。
汪苗苗被送进审讯室，觉得很气愤：“我明明是受害者，你们把我关进审讯室做什么，放我出去，我要投诉你们。”
陆长风带着燕子维走进审讯室。
汪苗苗气愤捶桌：“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陆长风：“只是有点儿事情，想请你配合调查。”
“我犯法了吗？你们把我抓进审讯室做什么！”
陆长风道：“我们也没有说你犯法，你的手铐并没有给你铐上，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
汪苗苗：“还有什么好聊的，梅娟就是想弄死我，这些都是事实。”
“梅娟想要害你，确实是事实，这点我们警方十分信任你，梅娟对自己的罪行也供认不讳。”陆长风说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梅娟是想借着你的手杀死荣域？”
汪苗苗：“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
她道：“那不然她为什么要在我给荣域做的曲奇里面下毒呢？荣域对我很好，我做的饼干，他多少都会吃一点，给足我面子。这件事梅娟很清楚，所以她肯定是料准了荣域一定会吃我做的饼干，这么明显地针对，荣域吃了我做得饼干出事，追责肯定第一个就我，这不是借刀杀人，这是什么？”
陆长风点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么你是如何确定，曲奇里面有毒，而不是饭菜里面有毒的？”
汪苗苗说道：“那天早上我做曲奇，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见梅娟慌慌张张地往张张地往我做好的曲奇里面加了东西，那她不是想害荣域，她想干什么！”
陆长风道：“那你怎么就能肯定，她往里面加的东西，就一定有毒呢？”
“我那时候也没有确定。”汪苗苗道：“我只是觉得不对劲。”
陆长风：“你不会是忘了几个小时之前，我们在地窖里找到你，你说的话吧，当时你见到我同事第一句就说曲奇有毒，你是怎么就能确定，曲奇有毒的？”
汪苗苗有些厌烦：“我不是都解释过了吗？我看到她往里面加东西了，而且我的狗就是吃了曲奇才出事的！”
“对，没错。”陆长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但是，你带狗去医院检查，医生只是说你的狗吃坏了东西，并没有说你的狗是中毒，你是如何肯定曲奇有毒的？”
“我的狗就是吃了曲奇才吃坏肚子的。”
陆长风道：“吃坏肚子和中毒，这是两码事。在你没有百分百通过检测途径知道曲奇内含毒的情况下，你是如何肯定地说出来的？”
汪苗苗：“我是合理地怀疑。”
陆长风配合地点头：“只是怀疑，那你如何肯定地说出，她在曲奇里下毒，就是为了毒害荣域。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可不对。”
汪苗苗不能理解：“有什么不对的？我看到她往我做的曲奇里面加了东西，我合理地怀疑她想对我下毒，当我尝出曲奇味道不对，我就对她产生了怀疑，随后我就没有吃曲奇了，接着就是我的狗吃了曲奇拉肚子，送去医院医生说他吃坏了肚子，所以我合理怀疑她在曲奇里面下毒，然后质问她，随后准备拿着曲奇出门找检测机构，证实我的猜测，被她打晕了捆在地窖里。”
“逻辑关系十分清晰，合情合理地怀疑，哪里不对？”
陆长风：“你自己也说了，你还没有找机构帮你检测曲奇是否具有毒性，也就是说你并不能够证明曲奇有毒。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想，并未证实，那你信誓旦旦地说她是想借你的手杀荣域，可时至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告诉过你曲奇内含有毒素。”
“你的逻辑链确实很清晰，问题就恰恰出在了你的逻辑链太过于清晰上面，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了哪里吗？”
汪苗苗不理解：“我有什么问题。”
陆长风道：“你在从结果推过程。我们刑侦中有一种方法叫做顺逆推法，就是所有的证据链，无论是顺推还是逆推，最终会形成一个闭环。你的这一套逻辑，只能够证明梅娟想要害你，但是并不能证明她想要借你的手害荣域，你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情急之下说出了她想借你的手害死荣域为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让我们相信，问题就是出在了曲奇里面。”
“但是，我前面也和你说过了，至今我们都还没有告诉过你，在荣域的体内含有毒素，那么你所说的梅娟想借你的手杀荣域，根本不成立。除非，你事先就知道曲奇有毒。”
汪苗苗为陆长风鼓起了掌：“不愧是重案大队，编故事的能力都是一流。”
“厉害，十分厉害。”
陆长风一点儿没有因为汪苗苗的嘲讽而受到影响，“你知道你最大的疏忽是什么吗？”
汪苗苗：“我没有任何疏忽，你别想往我头上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千算万算，但你算漏了一件事。”陆长风道：“梅娟往曲奇里面加的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而是秋水仙碱，秋水仙碱遇高温就会失去毒素。新鲜黄花里面就含有秋水仙碱，如果遇到高温不会失效，那每年都不知道要毒死多少人。这就意味着，梅娟即使给你们准备了一碗秋水仙碱冲的水，放进烤箱出来也是完全失效，毒不死任何人。但她不知道这点，所以傻傻地认为曲奇上面含有的秋水仙碱，就是自己加进去的那些。”
汪苗苗：“她也可能二次添加。”
陆长风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没有必要。这就像明知道送给对方一颗炸弹，足以将对方炸死，然后又送了一颗炸弹给对方。”
“她有可能怕我们死不透。”
陆长风：“那她完全可以加在你们所有吃的东西里面，保证你们死得透透的。但她没有这么做，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
“秋水仙碱，味道苦，只能加在味苦的东西里面。只有你做的巧克力曲奇，味道苦。”陆长风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说道：“给她秋水仙碱的人，没有告诉她，不可以加在热的东西里面，会失去毒性，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点。”
“所以？”
陆长风：“她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进行了二次添加，在她认定就是自己添加的秋水仙碱有毒时，她没有必要对此做隐瞒。”
汪苗苗：“所以你觉得，是我添加的，嫁祸给她？”
“我们确实在曲奇上面检测出来秋水仙碱，但不是她加进去的那一批，也就意味着，还有人加过。”
陆长风看着汪苗苗说道：“家里只有你们三个人，看见梅娟加东西的只有你，荣域不可能自己毒自己。而我们的同事，查到了你的就诊记录，上周你在医院检测出来自己怀孕八周。”
“荣域已经丧失生育能力，那么请问你的孩子生父是谁？”

第199章 九
汪苗苗脸色巨变。
陆长风直勾勾地看着她, 等着她的下文。
起初他们认为汪苗苗没有必要杀害荣域，因为家产都在她的手上。
直到兰宁他们送汪苗苗去医院之后，才发现汪苗苗隐藏的秘密。
荣域失去生育能力, 大家都清楚。因此，她的孩子不可能是荣域的。
那么随着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肚子肯定就会显怀。
用不了几个月，荣域就会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离婚当然也可以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人替她解决掉这个麻烦, 她又何乐而不为？顺便再推上一把，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汪苗苗笑着说道：“荣域确实是没有生育能力, 孩子有确实不是她的, 这个孩子是试管，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不清楚，但是这个孩子会是我和荣域的孩子。”
陆长风：“哪家医院做的试管。”
“国外做的。”汪苗苗说道。
陈颜佳离开调查, 随后说道：“她没有出境记录。”
陆长风：“你没有出境记录, 什么时候去国外做的？”
汪苗苗道：“私下找人做的。”
陆长风：“找谁做的。”
汪苗苗不再接话：“这和本案有关系吗？”
陆长风：“当然有，因为这个孩子, 可能就是你的杀人的动机。”
汪苗苗扑哧一声笑了：“我说这位警官，你实在是太会瞎编了，你们警方办案全凭自己脑补？”
陆长风道：“基于事实合理的推论。”
随后不管陆长风再问什么, 汪苗苗都不再多说一个字。
无奈陆长风只能结束本次审讯。
回到办公室, 陆长风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
结合汪苗苗的反应, 邱少扬道：“我们的推断应该没错，杀人的应该就是汪苗苗。”
陆长风：“但是现在情况很复杂, 我们没有证据证明。”
邱少扬道：“这就要看梅娟那边儿, 装秋水仙碱的容器还在不在, 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有效的指纹。”
明堂提出了他自己的疑问：“我很好奇, 如果真的是汪苗苗借刀杀人，她是如何断定梅娟往曲奇里面加的就是毒药，并且知道毒药没效果，进行了二次添加。”
这点，也使在场所有人都很疑惑。
这一环目前是缺失的。
邱少扬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随后打开了汪苗苗的微博。
就是看到她当天晒了微博，邱少扬才推断出前面她知道曲奇不对劲的消息。
但是可能事实并非如此。
邱少扬再倒回去，看了一下当天她所发微博的时间点：“曲奇不是当天早上现做的。”
邱少扬将微博发布的时间调出来给他们，说道：“这是前一天晚上做的。”
“啊我知道了！”陈颜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陈颜佳说道：“这里有一个时间差，因为曲奇不是当天早上做的，所以当晚汪苗苗看见梅娟往他的曲奇里面加了东西，想要确定有没有毒性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吃，一种是检测，但是当天晚上她肯定没有办法拿着曲奇出去检测，因此她肯定是给什么东西试吃了。”
邱少扬点头：“没错。我们都知道，毒性潜伏的时间是1-3小时，她发布的时间是晚上十点钟左右。要想知道有没有毒，唯一的选择就是试吃，她不会傻到自己以身犯险。”
“可是他们家能试吃的，不就是那条宠物狗，可是宠物狗当时不是好好的，那她会给什么东西试吃呢？”
邱少扬从汪苗苗的微博调出来照片给大家看：“谁说他们能试吃的只有一条宠物狗。”
展示给大家的照片，是鱼缸的照片。
这得亏了汪苗苗喜欢没事晒自己家里的照片，家里大大小小的鱼缸加起来得有十几个，最大的那个鱼缸几米长，是定制加长款，邱少扬去他们家的时候，还特地盯着这些鱼看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荣域喜欢养鱼，他们鱼缸里的鱼品种要么珍贵，要么就很有特色。咸水鱼淡水鱼都有。
陈颜佳也打开了汪苗苗的微博，看着她录制的视频。
说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去她家看看，有没有少鱼就可以确认了？”
邱少扬道：“她想试毒，肯定不敢挑那些很明显的鱼下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大鱼缸里面捞出来的鱼。”
“有道理。”陆长风说道：“要真的往鱼缸里面丢，死一条就很明显。”
邱少扬点头：“对，最有可能的就是大鱼缸里面的小金鱼。”
看完整个视频，粗略估计，那个大鱼缸里面的小金鱼可能有五六十条。
别说死个四五条，就是死十几条，那也不容易被发现。
陈颜佳道：“那怎么办，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要是她真的这么干了，也肯定早就毁尸灭迹了。”
邱少扬：“那还能怎么办，本办法，首先确认金鱼的数量。”
陈颜佳：“这要怎么确认？”
邱少扬：“看她发的这个视频，还好她发的视频很清晰，数呗。”
“然后找一组人，去别墅里面数。”
小丁问：“他这鱼缸里面的鱼有大有小，这大鱼吃小鱼，万一吃了呢？”
“不会。”渝熙邱少扬道：“已经做了区分，肉食性和草食的以及杂食的都分开了。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鱼缸了。”
这要是全放在一个鱼缸，那还得了。
小丁道：那我去统计鱼吧。
明堂道：“那也可以，你带人过去帮你，我们这边儿根据视频统计。”
陆长风一边看视频，一边说：“这个汪苗苗，是真的够聪明。”
“可不是。”邱少扬道：“不过她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差点儿就被梅娟给弄死。”
兰宁他们传唤梅娟的儿子到局里接受调查，梅俊明招供得倒是很快，承认了秋水仙碱就是他给她妈的。
也知道她妈是想害谁，想着梅娟这么多年的苦，以及荣域不肯给他们母子二人扶正，就把秋水仙碱给了他妈。
但他当时也忘了给他妈说这个东西不耐高温。
也就是说，梅娟是真的不知道秋水仙碱不耐高温。
明堂问道：“你说，金鱼要是一条没少，可咋整？”
邱少扬：“我们去证明金鱼少没少，只是给我们的推断增加可信度，还是要找更加关键的证据。”
“汪苗苗和荣域结婚也就三个月时间，她怀孕坏了都有两个月。”明堂说道：“我不信她这个孩子是试管。”
邱少扬也不信。
明堂：“所以，我觉得她嫁给荣域，应该是别有目的。”
这点邱少扬也很赞同，“所以我当初那个疑惑，又出来了。她究竟是如何搞定荣域，让他心甘情愿地把财产转到她的头上。而汪苗苗拿到了财产，又为什么要和荣域结婚。”
“这个案子真的是各种疑惑。”明堂招来陈颜佳，问道：“你能不能将汪苗苗这么长时间，接触最多的男人找出来，我很想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既然怀孕了两个月，那就肯定是新婚没多久就怀上了，她总要和那个男人见面，才能怀得上，又不是自己受孕。”
陈颜佳：“我可以试试看。”
邱少扬打了一个哈欠。
明堂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了。
再有几个小时，邱少扬又要上班了，“我送你回去吧。”
邱少扬摆摆手：“不用，我明天直接去公司。”
凌晨两点，他们对上了金鱼的数量。
从视频里面数的是62条，小丁现场过去数的只有57条。
陆长风低头久了脖子也酸了，“那我去问问梅娟，知不知道家里金鱼少了的事情。”
明堂也起身活动了一下，寻思着给邱少扬弄一个沙发椅放在他们办公室内，到时候可以让邱少扬躺一下。
很快陆长风就返回办公室，和明堂他们摇头：“她说自己并不知道金鱼少了的事情，而且很准确地说出，金鱼有62条。”
“她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陆长风道：“因为荣域今年62岁，所以她前段时间清洗鱼缸的时候，就特地数了鱼缸里面的鱼，然后补齐的62条。”
“那天的事，她还记得吗？”
陆长风：“上周六她去市场买的，距离今天也不过就五六天的时间这样。”
“真是老天都在帮我们啊。”明堂和陆长风击掌庆祝。
要不说，邱少扬的分析能力是真的强。
明堂是越来越佩服邱少扬，他的逻辑总是自洽且有支点。
陈颜佳这时也举起手，说道：“我有发现。”
“上个月，汪苗苗买了一块儿劳力士绿水鬼的2022限定款的男士手表，这块儿手表明队你猜猜戴在谁的手上。”
明堂记忆力也不算很差：“在荣飞的手上。”
那天，邱少扬说荣飞的蓝宝石戒指很好看，荣飞伸出手来给他展示，邱少扬拍了照片的。
照片邱少扬没有删掉，他将照片打开，仔细地看了一下荣飞手腕上的手表。
再和官网的手表做了调查，确实是劳力士2022年的新款限定款。
绿水鬼算是劳力士这么多年的经典畅销款。
邱少扬道：“还不够严谨，我们还需要更加严谨一点。最好是明天去门店调出购买记录看一下，确认就是那一台才可以。”
明堂：“你说他们两个是怎么搞一起的。”
陈颜佳接话：“我想我知道。”
几人看向陈颜佳。
陈颜佳截图发到群里：“他们两个人在同一城市留存，然后混的同一个圈子。”
“汪苗苗的INS账号和微博是同一个ID，在她的INS里面，有一个人频繁与她互动，点赞她每一条微博。”
燕子维问：“是荣飞吗？”
“是。”陈颜佳看了他点赞的内容。
在他点赞的内容里，有一个账号里面，发过他们的合影，虽然没有亲密接触，中间隔了人，但是他们的手腕上，带着同款的情侣手链。
燕子维：“这用现在的话来说，荣域是不是妥妥的大冤种啊。”
盛绥：“那怎么不算呢？”
陈颜佳：“三个孩子，两个不是自己的，二婚的老婆还和自己的二儿子有一腿，然后这两个人还极有可能背着他有一个娃，这妥妥的头顶一片青青草原吧。”
燕子维：“那也不能够，他不是还给头婚的老婆戴了个小绿帽。”
明堂看邱少扬：“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故意的，来卷荣域的财产？”
邱少扬喝了咖啡用来提神：“这还真就不好说，但是，我很好奇，既然他们两个本身就有那么一腿，汪苗苗已经拿到了荣域的财产，为啥还要和荣域结婚，直接一脚踢开荣域，和荣飞在一起，这不是更好？”
“这个脑回路，还真是让人费解。”明堂道：“讲实话，这一家子的脑回路都挺让我费解的。”
燕子维：“我有种感觉是这个汪苗苗可能真的比较喜欢年龄大的男人，结婚四次，一个男人比一个男人的年龄大。”
“你是想说她有恋父情结吧。”盛绥问。
燕子维：“这是可以说的吗？”
陆长风接话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记得汪苗苗说过，同龄的不能够给她安全感。”
“咱们下一步，怎么整？”案子现在算是进入了死胡同。
汪苗苗为什么和荣域结婚，画上问号。
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荣飞的也要画个问号。
再者就是，浴缸里的金鱼是不是她拿来试毒了，还要画个问号。
因为现在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只是基于合理推测的合理验证。
小丁这时给明堂发了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鱼缸玻璃可以看到一个红点。
小丁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明队，他们邻居家里二楼墙角的监控视频，有可能帮得上忙。】
明堂：【那你想办法拷贝一份回来。】
因为鱼在客厅里占了一整面墙，而且鱼缸里面还有灯管，所以鱼缸晚上并不是乌漆麻黑的。
开了灯以后就看不到对面的监控探头，但是一关灯，就能够看见了。
这是刚才杨猛不小心关错了灯小丁意外发现的。
二楼墙角这个监控，很巧将他们别墅一楼也一并覆盖了。
小丁站在鱼缸处，杨猛去邻居家里，调出监控测试了一下。
只要鱼缸面前站人就能看到，开灯看得很清楚，关灯一样也能看见，不过就是比较模糊，借着鱼缸自己的光，能看到人影。
带着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回市局，小丁他们直接打开了梅娟下毒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
当晚十一点半，一楼的灯就关了。
十二点零五分，一楼的灯打开，清楚地看到，汪苗苗来到鱼缸面前，用网兜捞走了几条小金鱼。
后来早上六点十七分，汪苗苗出门遛狗，从运动服的腰包里掏出东西，扔在了门外转角的垃圾桶里。
放大以后清晰化处理，可以看到，是用袋子装起来的小金鱼。
陈颜佳：“这下算是证据确凿了。”
“这下看她还能怎么狡辩。”
检验科的人走进他们的办公室：“对了，你们给的容器上面，我们提取到了三个人的指纹。”
“一个是梅娟，一个是梅俊明。”
陈颜佳示意他不要说了：“让我猜猜，还有一个是汪苗苗对不对。”
“对。”
那人将报告交给他们：“你们自己慢慢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颜佳伸了一个懒腰：“一定是菩萨怜悯我们！明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都回去休息吧，现在证据已经这么齐全了，明天的明天再审。”
邱少扬说道：“这么晚了，就别回家了，去对面的招待所住，我出钱。”
燕子维和盛绥说道：“我们就住在对面的住宅区，我们回去睡，五分钟就到。”
陈颜佳：“我回宿舍睡。”
“我们也去宿舍。”杨猛说道：“局里听说重案大队几个人挤一间屋子做临时落脚点，给我们重案大队匀了两间宿舍，换了上下床，还能洗澡，够我们休息了。”
陆长风道：“你们要是去招待所，我就去明堂的宿舍，你们要去宿舍，我就去招待所。”
明堂：“你去宿舍吧，我们去招待所，宿舍床小，我们两个人睡不踏实。少扬觉太浅。”
“那就明天局里见了。”
邱少扬和明堂去对面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明堂拉上窗帘，躺到床上，“老这样不行，我看看对面或者旁边有没有房子，租一间或者是买一间，做我们的临时落脚点。”
邱少扬：“你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明堂：“什么？”
邱少扬说道：“咱们市局还是好多年前盖得，楼也比较旧，要不我再给你们翻新加盖一下？”
明堂摇头：“不太可能实现，咱们市局其实已经挺大了，这么多人，要想加盖很难。”
“那确实难度不小。”倒不是加盖上面问题大，而是一旦动工，对现有同事的同坐势必会有影响，不可能说加盖没有任何的噪声，就算晚上开工，也很麻烦的。市局晚上还有值班的。
邱少扬：“那还是买房吧，买房比较现实，附近应该有很多我家的资产。”
这点毋庸置疑，毕竟这条路都叫麒麟路。
“燕子维他们不是在附近租了房子，走路五分钟，其实也很近，到时候我可以问问他们，以后在局里比较晚了，也就不用在办公室里将就。”
邱少扬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和唐岩刚进警队那年，也是在附近租的房子，方便落脚。”
明堂打了哈欠。
两个人也都是真的累了。
“睡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第200章 十
早晨回市局, 明堂和陆长风召集所有人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将目前所有掌握的证据全都整理一遍，随后进入审讯室审讯汪苗苗。
一晚过去, 休息好的明堂和陆长风状态不错，头脑也很清晰。
相比较下，汪苗苗在审讯室里待了一个晚上，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心理状态上，陆长风和明堂都占据上风。
陆长风说道：“昨天晚上, 我们同事发现，你们家鱼缸中的鱼少了五条。”
“鱼少了关我什么事？”汪苗苗莫名其妙地说。
随后, 陆长风给她放了一段儿视频。
就是当天晚上他们对面邻居监控视频里录下来的内容。
汪苗苗看完之后, 将手机还给陆长风：“这能说明什么，我自己家养的鱼，我自己不能打捞？”
陆长风道：“你昨天十分肯定自己没有在曲奇上二次添加秋水仙碱, 但是我们装秋水仙碱的瓶子上, 发现了你的指纹，对此你作何解释？”
汪苗苗：“那也只能证明过我是碰过秋水仙碱的瓶子, 但是不能证明我往曲奇上面添加过秋水仙碱。”
“当天晚上你做好曲奇以后，发了一个微博，我们数过, 你所拍摄的照片里面, 一共有24块曲奇饼干。隔天早上, 你只是吃了一口，荣域吃了四五块, 就按照五块计算, 保姆喂狗一块儿, 那也应该是在17块, 现在我们手里一共还剩下15块。”
汪苗苗：“有可能是保姆丢了，或者她没捡完，仅仅凭借少了两块儿曲奇，你们想往我身上证明什么？”
陆长风他们都知道汪苗苗不会那么容易就承认，说道：“我来给你讲一讲当天的事情吧，少的金鱼是因为你给他们喂了秋水仙碱和曲奇做了视线，吃了曲奇的鱼没事，但是吃了秋水仙碱的鱼都死了。所以才会有你一大早上出门丢金鱼的情况。在你得知曲奇没有毒，但是梅娟给你们的曲奇里面加的东西确实有毒，因此你进行了二次添加，瓶子上才会留下你的指纹。”
汪苗苗轻笑：“能不能不要总是给我讲故事，我发现你真的很习惯给我讲故事。”
“我所说的都是经过已有的事实进行的推理。”陆长风道：“我们还查到，你和荣域的儿子荣飞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彼此，并且那时候就是恋人的关系。”
“这又如何？”汪苗苗冷笑：“怎么，难道你觉得是我们合谋杀了荣域吗？”
陆长风摇头，随后说道：“我们查到你在劳力士买了一块儿绿水鬼的手表，那块手表戴在荣飞的手腕，这点儿你作何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汪苗苗笑了笑，“我作为后妈，给自己的继子买块儿手表，有问题吗？”
“那在你和荣域领证前后，你们两个人多次在熙悦酒店开房，都是你名下的卡结付放飞，账单签名却是荣飞，对此你作何解释？”陆长风道：“现在是网络时代，任何信息都很好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什么都查不到吧。”
汪苗苗这次没有和以前一样牙尖嘴利地呛回去，而是在斟酌要如何去回应。
陆长风再接再厉：“去年夏天，你发了一张天空云彩的风景照片。根据照片里面所存的建筑物，我们最终确定了你拍照时大概所在的楼层，以及窗口的位置，随后我们对该单元楼所有的住户信息做了调查，最终确认，你拍照的角度就是在荣飞名下的房子里。你们两个玩同一款游戏，根据显示，你们两个的IP地址有多次登录地点都是相同的。”
汪苗苗：“你说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我和荣飞两个人有私情？”
“难道不是吗？”陆长风道：“你们在酒店里所有的消费明细，酒店都有记录，我们通过调查证实，你们两个在酒店里曾经多次使用酒店自带的避孕产品，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汪苗苗道：“是，我们确实是一直有来往，但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我杀了荣域。”
“梅娟没有对你们所吃的曲奇进行二次下肚，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秋水仙碱不耐高温，这是昨天那我就已经和你说过的。”陆长风说道：“想要证明一个人杀人，并不一定要有目击证人或者是监控录像等才能够证明，所有的证据指向你，即使到了这一步，你依旧不肯认罪，我们也可以进行0口供定罪。”
刑事案件证据和调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被调查人是否认罪，当案件证据链完整的时候，认罪与不认罪对案件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就目前，此案掌握的证据来看，曲奇上确实是有人进行了二次添加。
梅娟对此没有必要撒谎，因为没有人告诉她，秋水仙碱不耐高温，所以她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她若是进行了二次添加，完全没有必要对警方进行隐瞒。
结合前面所有的推论，基本可以认定，汪苗苗知道曲奇有毒，没有阻止荣域让他别吃有毒的东西，而后又能够准确地说出曲奇中含有毒素，认为是梅娟要借她的手谋杀荣域，推论结合证据以及监控视频，基本就能够还原案件的真相，就是她进行了二次投毒，想要借梅娟的手害荣域。
汪苗苗始终没有认罪。
明堂他们连番审讯，两两一组，从上午审讯到下午，汪苗苗依旧不认。
邱少扬下午不忙，给明堂发来了消息：【汪苗苗认了吗？】
明堂：【没有，死活不认。】
邱少扬：【让她认罪还是有点儿难度的，证据链只能算勉强衔接。】
想到被丢掉的鱼，邱少扬问道：【你们能够找到她丢了的鱼吗？】
明堂：【找不到了，如果能找到是最好不过，他们小区的垃圾早就被清理过，送去了垃圾处理厂处理了。】
邱少扬：【那确实没有办法，目前的状况，想要零口供定罪不容易，很容易翻案。毕竟是缺乏了关键的物证。】
明堂：【能找的证据我们已经全都找了，现在只能是看汪苗苗会不会认罪。】
邱少扬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的突破口。
又一次从审讯室里出来，兰宁和小丁也没脾气了。
小丁叹气：“她一直不认，我们手里的证据也确实是不够铁。”
兰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她实在是不肯认罪，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是交给法院来审判。”
小丁：“我不甘心，明知道就是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要我眼睁睁地放跑一个坏人，这比打我一顿还让我难受。”
兰宁宽慰他：“有时候真的不能太钻牛角尖，这个案子整体逻辑，分析以及证据的指向，确实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明堂和陆长风也在安静地思考，还有没有什么是他们疏忽的地方。
邱少扬下班以后，从公司过来，看到明堂他们都在办公室里，一个个地愁眉苦脸，就知道汪苗苗还没有认罪。
“都吃点儿宵夜吧，我从公司打包过来的，我们公司供应的晚餐，你们试试看。”
小丁看邱少扬提了两大袋子的吃的，直接惊讶：“不愧是大公司，饭菜都这么多品种。”
深切前往体验过的陆长风和明堂对此很有发言权。
陆长风：确实是大厨的标准。
明堂：“辛苦了。”
邱少扬摇头：“这没什么，现在基本审理都结束了，只是差了汪苗苗的认罪的证词是吗？”
明堂点头：“是，不认罪。”
邱少扬道：“我下午也思考了这个问题，结合目前的证词以及我们拥有的证据，最终她想逃过法律的制裁，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是很大。所以这个问题，你们可以不用这么地纠结。”
明堂：“当然，这点我们也都清楚，只是本着我们都是刑警要对案件负责的前提，大家还是不希望让她逃脱法律的制裁。”
“能理解。”
不然他们也不会坚持到现在，还要什么汪苗苗。
邱少扬道：“要不这样，等会儿我去审一下，看看我能不能从她的话里找到什么漏洞。”
“也行。”
等其他人吃完以后，明堂和邱少扬进了审讯室。
汪苗苗看到邱少扬进审讯室，表情略显惊讶，昨晚她被关在地窖里，得亏这个人聪明，不然她就要死在地窖里。
一开始她就是觉得这个人眼熟，后来才想起来这个人是邱少扬。
之前邱家老爷子去世，铺天盖地都是新闻。
后来由他承办的国际交流会，汪苗苗跟荣域也去参加过，当然他们都没能够和邱少扬近距离的接触。
邱少扬坐在了主审的位置上。
汪苗苗道：“我真没想到，邱总会是警察。”
邱少扬：“我已经不是警察了，现在是警方的刑侦顾问。”
汪苗苗：“原来如此。”
邱少扬道：“你知道梅娟和荣域之间的关系吗？”
汪苗苗点头：“知道啊，梅娟是荣域前妻的妹妹。”
“只是知道这一层关系吗？”
汪苗苗听出他话里有话：“还有什么其他关系？”
邱少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梅娟对你的敌意那么大？”
汪苗苗：“难道不是因为梅悦的原因？”
“当然不是。”邱少扬说道：“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荣域的初恋，和荣域还有一个私生子。”
汪苗苗很惊讶，这她完全想不到：“这&#183;&#183;&#183;&#183;&#183;&#183;她不是梅悦的妹妹吗？难道梅悦没有发现吗？”
邱少扬：“没有。”
汪苗苗回忆起她住进家里的三个多月时间里，梅娟对她所做的事情。
有时候做得太过分了，她让荣域把人辞退，荣域就说让她多理解，也不说原因。
她还以为是荣域觉得自己亏欠了梅家，所以容忍梅娟胡来。
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而是因为梅娟是他的情妇。
汪苗苗就开始想不明白了，既然如此，荣域为什么要娶自己呢？
他和梅悦离婚之后，大可以直接娶了梅娟。
邱少扬：“你也疑惑，为什么荣域要和你在一起，对吧？”
汪苗苗点头：“是，想不通。”
邱少扬道：“我一开始也想不通，后来我想通了，商人最在乎的是名誉，荣域的情人要不是梅娟，或者梅娟不是梅家的人，她都有可能被扶正，但是梅娟的身份限制了她，她注定不能被扶正。姐夫和小姨子搞在一起，还有一个私生子，传出去对荣域的名誉肯定大有影响。他娶你，一是因为你漂亮，二是你和梅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带出去任何场合，人家不会想说他怎么样，只会想你是小三，你嫁给他肯定图钱。”
汪苗苗听完以后想明白了。
邱少扬还给她说了一个事情：“荣域是个聪明人，能够写清楚自愿将自己名下的财产赠与你，他名下估值差不多是40亿的资产，这是根据荣和集团价值来算，他和他的前妻确实手里有价值40亿的资产没错。但是，我查过了，给你写那份财产协议的时候，一切资产都在他父亲的名下，他是代替他父亲行使权力，严格意义上来说东西都不是他的，因此他写给你，也是没有用，而且你们也没有公证过。在他名下的资产只有他手里的房子和车子，而你们又签了一个协议，各自婚前财产为各自所有，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听到这里，汪苗苗已经气愤得坐不住了：“你是说，40亿，我一毛钱都没有？”
邱少扬点头：“是的，你一毛钱都没有。”
属于别人的东西，即使许诺给了你，也没有用。
因为荣誉根本就不具有支配权。
重案大队的人也都很惊讶。
荣域这么会算计，合着他才是空手套白狼的人。
汪苗苗：“这怎么可能&#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道：“你可以查一查，这些资产全都不在他的名下，给你写这个的时候，你就没有查过吗？”
汪苗苗：“&#183;&#183;&#183;&#183;&#183;&#183;”
她要是查了，就不至于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而且这份承诺书，直到荣域死了她才拿出来。
邱少扬道：“梅娟关你的那个地窖，算是梅娟和荣域两人偷情用的地方，后来就废弃了。”
汪苗苗：“他们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我当傻子！”
邱少扬叹了口气，为她惋惜：“是啊，可是你却为了这样一个人，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死了也活该！”汪苗苗问道：“梅娟下毒是事实，她应该也活不了吧。”
邱少扬说道：“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应该算杀人未遂，还不至于判死刑。”
汪苗苗：“从头到尾，我就是个笑话！”
根据现有的事实来看，确实是如此。
突然汪苗苗爆发了，用力地嘶吼。
给邱少扬和明堂都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说道：“没错，是我二次下毒，想借梅娟的手，毒死荣域。”
邱少扬松了口气，终于肯说了。
40亿没了，上当受骗，搁谁心里都要崩。
“只是没想到，当天他居然被车给撞死了，我还以为你们查不到他中毒的事情，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道警方查出来了。
原本她还抱有侥幸心理，毕竟是梅娟下的毒，这件事就算调查，也查不到自己。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
一步错，步步错。
也确实，如果她当时没有多此一举，她就是伪装得很好的受害人。
但她出了错，被邱少扬抓住了把柄。
汪苗苗看着邱少扬，说道：“像你这么聪明，且能干又优秀的人，真的少之又少，你真的很厉害，猜测的也很准，当时要不是你发现了地窖，或许我就闷死在里面了。”
邱少扬问道：“你是怎么二次下毒的？”
“和你们另一位警官说的差不多，我看到梅娟往我做的曲奇材料里面加了东西，晚上我就捞了几条小金鱼，分装在不同的地方，两条喂了曲奇，另外三条喂了梅娟加进去的东西，早上起来发现吃了梅娟假的东西的三条，全死了，另外两条没事，因此我验证那个是有毒的东西，所以又加在了曲奇上面。”
“只是没有想到，荣域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汽车给撞死了。”
汪苗苗说起来就很后悔：“如果知道那天他会出车祸，早上不给他吃曲奇也会死，那该多好。”
一切就真的与她无关了。
可现在要将她自己的余生都搭上。
确实为自己不值。
走出审讯室，明堂问道：“你说的那40个亿的事情，是真的吗？”
邱少扬道：“没有比这更合理地解释了，我去查了他们公司股权的分配情况。如果荣杰证实了汪苗苗手里的东西是真的，那这几天就不会这么太平了。”
“荣域这一手确实是太狠了。”
邱少扬：“他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半。
邱少扬问道：“今晚你就不用加班了吧。”
明堂：“不加，我们回家。”
陆长风对于明堂不打算加班也没有任何异议
交代完一切，明堂和邱少扬就先回了家。
明堂：“最近塔山他们有找你吗？”
邱少扬摇头：“没有。”
李遂他们也不着急，之前沙迦给的资料，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把西南地区的贩毒网络彻底肃清。
国家接管了天皓集团，正在从内部肃清。
塔山也好，沙迦也罢，最近或许在忙着内斗，谁也没有联系邱少扬。
邱少扬猜测此时他们正在自己厮杀。
等他们厮杀结束，决出胜负，才会轮到他入场。

第201章 一
“各位旅客大家好, 接下来我们要前往茶山观景。”
大巴车内身上贴着‘瑞和旅游’的字样。
这是一辆满载45人的旅游大巴，从百花园开往茶山观景，车上一共有43名游客。
这是一个老年团, 周六周末两天旅游的团。
车上有一名导游，一位司机。
进山以后，导游二次提醒道：“山里信号不好，如果大家出现手机信号不好的情况，也请大家不要慌张, 在茶山附近信号就会好起来。”
车上大部分人都举着手机拍着沿途的风景。
大家穿着相同的装扮，戴着同样的帽子, 也都按照旅行社的要求, 穿着相同的衣服。
一旦有人跟不上队伍，就可以凭借衣服，迅速地找到自己的队员。
“还是山里空气好。”
“看看这多好的山水, 可比城市喧嚣好太多了。”
“想我们年轻那会儿, 拼了命地想要离开大山，现在想回去都难。”
“是啊是啊。”
车里七嘴八舌地附和。
—
荣域的案子结束以后, 明堂他们得以休息一段时间。
春城连日放晴。
都说云省有着全国最漂亮的天，不需要任何的滤镜。
手残都能拍得很好看。
连日火烧云，实在是美。
这几年往往是写字楼商业楼, 都喜欢用镜面玻璃。
无人机兴起, 穿过城市也能拍出漂亮的风景。
坐在办公室, 只要抬眼看看对面的大楼，就能看到漂亮的云彩。
生活在这里的人, 对这一切都见怪不怪。
心情不好的时候, 看看漂亮的风景, 心情就好了。
警局对面的咖啡厅转手, 邱少扬盘了下来。
以后想喝咖啡，也不用下楼去买，直接打电话，就能送到警局。
邱少扬看中的是咖啡厅上面的二楼和三楼，咖啡厅对他来说是附带的。
他盘下来，改一改，到时候就能做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原本楼下咖啡厅的老板他们一家人就住在这栋楼上，房间都是现成的。
等老板他们清空之后，邱少扬让公司负责室内设计的人过来设计一下，尽快地把房间改装。
原来老板装修的风格邱少扬不太喜欢，而且因为有小孩子的原因，家里随处可见的都是小孩的涂鸦。
邱少扬索性让人全都换了。
半个月不到，三楼的房间就全部改装完了。
只是改了一些基本设计，邱少扬要求家里可以尽快入住，团队装修的时候，直接贴的墙纸。
并且特地将咖啡馆的门和上楼的门做了间隔，改了楼道，这样楼上楼下互不影响。
选了个好日子，邱少扬邀请了明堂他们重案大队的人到家里暖房。
和警局只是隔了一条马路，过去仅仅需要一分钟。
陆长风：“果然，钞能力就是强。”
邱少扬给了他一把钥匙：“你只管来住，这里也就是一个临时落脚点。我们不常住，只是有时候加班到深夜，看大家都太辛苦了，所以把这里盘算下来。”
陆长风接过钥匙：“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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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少扬指了指最里面那间房：“我和明堂住在那间，其他的房间你们自己挑，一共四间房，客厅的沙发也是可以放平睡人。谁需要就住过来，会有钟点工过来收拾。”
燕子维他们四处转了转，就觉得邱少扬这房子不像是一般的家，更像是宾馆一样。
听邱少扬这么说，这才明白过来，根本没打算用来当家，就是单纯地做落脚点了。
不得不感叹，钞能力就是好。
明堂买了菜回来在厨房里给大家做饭。
燕子维和盛绥以及伯迹洋都是新来的，来了以后一个案子接着一个，都没有吃过明堂做饭。
刚刚起锅烧油，陆长风就接到了局里的电话。
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接通电话问道：“怎么了？”
“有一个旅游团失踪了，下午失踪的，整个旅游团45个人，全都不见了，赶紧回局里。”
陆长风走进厨房，和明堂把事情说了一遍。
邱少扬道：“你们先回去，这里我收拾，等下我去局里找你们。”
重案大队全员穿过马路返回重案大队。
明堂和陆长风一起上楼找陈局。
陈局在办公室里等着，也将资料都准备好了。
明堂和陆长风推门而入。
陈局让他们快坐下：“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消失是一整个旅游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团里，很多都是退休的教师，老干部，趁着周六周末报了一个旅游团，在春城周边旅游。”
“具体是什么情况？”明堂问道。
陈局说：“他们今天乘坐旅游公司的大巴车，从溧水的农家乐吃完中午饭以后，前往40公里外的茶山观景，根据导游他们计划，一点半从农家乐出发，由于这条路线走过很多次，一般是一小时刚好到，但是两点半的时候，茶山这边并没有见到这一批游客，他们报的就是团票，于是茶山这边的人就联系了车里的导游，发现电话根本打不通，于是就等到下午三点钟，还是联系不上，就觉得很奇怪，担心他们是出了车祸，于是就联系了他们旅游公司，公司发现车辆失联，茶山方向和农家乐方向双方都有人沿途去找，然而并未找到失联的车辆，沿途没有看见任何车祸的痕迹。”
明堂：“如此奇怪？像这种车辆，应该都装有定位系统和警报系统吧。”
“定位失效，也没有触发警报，就这么消失了。”
陆长风：“从农家乐到茶山，沿途有多少条岔路，有没有去找过？”
陈局说道：“都还在找，截至目前，已经失联了五个半小时，原本案子是分局接的，但是由于失踪人数太多，且有很多身份特殊的老干部，现在案子交给你们重案大队，限你们72小时内，务必把案子破了，把这些人都找回来，要不然别说公众炸不炸，就咱们公检法内部都得炸。”
明堂问道：“司机信息，导游信息有吗？”
陈局：“都在资料里面，上级指示，无论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我们都会尽最大力支持，案子一定要尽快破了。”
陈局叹气：“实不相瞒，我爱人的姐姐姐夫也在这个旅游团里。”
明堂道：“陈局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回到楼下重案大队，明堂和陆长风立即召集全员在会议室开会。
邱少扬正巧赶上他们开会。
明堂说道：“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我给大家简单地说一下案情。”
时间紧急到他们根本没有其他的资料支撑。
手里有的只是车里所有人员的身份信息以及联系方式。
“上头要求我们72小时破案，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一群退休的老年人，他们当中不乏有些身体不好的，有些有疾病的，现在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确认他们的位置。”
陈颜佳已经将地图打开，投放到多媒体的屏幕上：“这个路段附近有很多地方都没有信号塔，全是大山，因此信号比较差，根据附近有信号塔的位置来计算，也还不至于完全没有信号。我刚刚尝试对所有人的手机进行定位，无一例外全部定位不到。”
“这就意味着，有信号屏蔽仪。”
陈颜佳：“是，而且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邱少扬：“所以这应该是有预谋的绑架，不是单纯的失踪。”
如果是临时起意，不会想到连信号屏蔽仪都准备好。
明堂说道：“现在天已经黑了，已经出动直升机沿途寻找。”
邱少扬和陈颜佳说道：“能不能把整个路段的情况全部帮我标记出来。”
陈颜佳：“怎样的标记？”
邱少扬解释道：“路上一共有多少个监控探头，大概是什么时候和总部失联，一共有多少个分支，每一个分支路段通往何处，距离最近的村，镇，县城，人口聚集地有多远。”
陈颜佳：“好，我这就做。”
明堂道：“越详细越好。我联系一下旅游公司，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车子失联的预案。”
陆长风道：“如果是绑架，绑匪为什么要绑架这样一群老年人？”
邱少扬说道：“我直觉应该不是为了钱，可能是另有目的。”
绑架这样一大车人来抢钱，直接就是蠢到家。
因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把钱带走。
陆长风：“你是怀疑他们想搞恐怖袭击？”
邱少扬说道：“不是怀疑，是肯定，绑架这么多人，无疑就是想引起警方的注意力。而且有信号屏蔽器，问题很可能就是出在了车辆内部，那么司机是最有可能出问题的那个人，司机导游的详细背景资料，需要调查清楚，不是目前看到的这份来自公司旅游团内部给我们的资料。”
“小丁兰宁，立刻调查。”
小丁、兰宁：“是。”
邱少扬说道：“一个人想要控制这么多人简直是无稽之谈，根据以往国内外这种大批次的绑架案来看，绑匪选择在这条路段上下手，那肯定是提前踩过点，他们一定规划好了最合适的路线进行逃离。”
陈颜佳将这地图呈现在大屏幕上，说道：“从农家乐出发的路段，一共有两条路，一条路前往镇上，一条路则是前往茶山。往镇上的方向走，就是回春城的方向，往茶山方向，经过一个集中村之后，分岔路特别多，四通八达，都是通往各个村庄，不过沿途的监控很多。开出十五公里之后，就差不多进山了，车子是在半山腰穿行，前往茶山的路连国道都不算，路上的车也不多，沿途还是会经过一些自建房，真正开始进入无人路段的就是车辆开过二十五公里之后，最后的十五公里里面没有人居住，往前开有两条路，一条是去茶山，另一条路是通往蕲水，从蕲水县城出来一路走，最终会通往蕲水。过了蕲水就是沅江市。”
邱少扬：“沅江。”
明堂打完了电话，已经联系旅游公司那边，他们现在也束手无策。
“沅江怎么了？”
邱少扬说道：“我在想他们会不会跑去沅江。”
明堂：“沅江山多，且大，而且我记得路况不好。”
邱少扬：“咱们春城地界内，有什么人少，还不容易被发现的吗？”
“就别说春城了，放眼云省，这样的地方一抓一大把。”
问题就是，那么多人，他们很难控制。
邱少扬道：“能不能查一查，信号基站和他们手机之间，最后的往来在哪里？”
“这个有难度。”
邱少扬看着这个路线，也很难判断他们到底会去哪里：“而且电子监控真的很容易就被干扰，不过我觉得他们还是会躲避人口比较多的地方，电子监控能躲避，人多总归是躲避不了，镇上路过一个旅游团，行动的目标太大了，总不能一路杀过去。”
陈颜佳排除掉了沿途人口多的地方。
然后就发现，只有两条路。
一条去蕲水，另一条是去灵山县。
从灵山县往春城市区，二十多公里，倒也不是很远。
灵山那边儿物流多。
“有没有可能他们路上换了车子？”
“如果换车了，肯定沿途能发现他们丢弃的车辆。”
没换车，那就只能是沿途接着找。
兰宁和小丁也将司机和导游的背景全部都调查出来，交给了邱少扬。
这两个人背景很干净，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家里人也没有犯罪记录。
难道是遇到了劫匪？
2022年了，应该不会有劫匪脑子坏了去打劫这些出门旅游的大爷大妈。
邱少扬问道：“这几年灵山有出什么比较大的案子吗？”
陈颜佳立刻在内网上去搜，随后摇头：“没有。”
“那类似的绑架案，有没有出？”
陈颜佳依旧摇头：“没有类似的绑架案。”
还真是凭空消失了。
邱少扬道：“凭空消失不太可能，只能说是我们暂时没有他们的位置。现在还有人在沿路搜寻，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反馈。”
明堂道：“怕就怕这帮人目的就是想搞大新闻。”
“现在情况我们是被动的，完全没有思路。”
沿途查肯定能有线索，不过就是反馈得比较得比较慢。
这些老年人，未必能扛得住。
陈颜佳问道：“邱顾问，我们要往蕲水方向调查吗？”
邱少扬道：“查，联系当地的派出所，让他们安排人，帮忙进行排查。”
“是。”
陈颜佳立刻去安排了。
春城110指挥中心已经接到了多起群众报警，联系不上出门旅游的家人。
目前邱少扬他们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头绪。
陆长风道：“如果是你们绑架，你们会怎么选择路线？”
邱少扬说道：“我会选择人少的。”
“这么大一车人，肯定不会平白失踪。”明堂说道：“要不发布消息，看看广大人民群众能不能为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
邱少扬：“就怕现在这么做，惹怒了那些绑匪。”
邱少扬喝了一口水，让自己稍稍地冷静一些。
绑匪截至目前都还没有联系过被绑架人的家属，如果他们真的有所图谋，很快就会有所联系。
失踪时间六个小时过去，目前还没有接到任何绑匪的电话，这就意味着，目前这些人应该还是安全的。
“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伯迹洋第一次接触绑架案，没有经验。
事实上在场的每一位，都很少接触绑架案，他们日常办理的案件，还是以命案为基础。
刑侦基本功是不变，但是他们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直接抓瞎。
绑匪的动机没有，车辆去向找不到。
邱少扬也在网上各种搜集资料，思考绑匪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很快，前方反馈就回来了，排除坠车的可能。
沿途调取的监控录像，往灵山县城方向也一并调查了，灵山县路口的监控录像都出现了短暂的问题，那就基本可以肯定，他们是往灵山县的方向去了。
陈颜佳立刻将灵山县的情况全部调了出来。
灵山县地方挺大，明年不出意外也能升级为县级市。
不过灵山县主路监控没有问题，小路的监控确实是出现了短暂的问题。
根据当地居民反馈，下午确实是有一辆大巴车，往城里的方向开了。
灵山县到春城直接走国道。
前排调查的警力已经顺着这条路往下追踪。
陈颜佳将地图调出来。
国道监控相对来说也不是很多。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了消息，说发现了他们搭乘的车辆被丢在路边，他们换了车。
明堂：“那么多人要换车，也得要大车才能装得下吧。”
邱少扬道：“那肯定，可以立刻调出国道沿途监控，对过往时间段的车辆，符合要求的车辆做排查。”
陈颜佳说道：“这就很有难度，灵山县别的不多，物流最多，大件物流起家，因此他们这条路最不缺的就是大车。”
“工作量是比较大，但这会是现在唯一的方法。”
陈颜佳：“我这就去调监控。”
看完沿途路线，灵山县二十公里外就是春城，他们这算是在春城的郊区范围内。
明堂：“他们既然换车，难不成他们回到了春城内？”
邱少扬：“你觉得春城有哪些地方，可以方便他们藏人。”
“细数的话肯定还是比较多的，比较到处都在建设，监控盲区春城还是很多。”
邱少扬道：“我觉得他们不见得会进城，最近年底了，进出城路口都有严查。”
“这条路上城外还能有什么地方适合他们带着这么多人藏起来？”
兰宁道：“明队，那还真的有，我记得往灵山县方向，有一片烂尾楼，前年年底的时候我在那边儿办过一个案子，那片烂尾楼至今还在。”

第202章 二
不等明堂吩咐, 陈颜佳就将烂尾楼坐在的位置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邱少扬：“能不能找到烂尾楼的平面图？”
“我找找。”
兰宁说道：“那片烂尾楼的面积非常大，具体是什么原因烂尾不清楚。”
“找到了。”陈颜佳将烂尾楼的照片公布出来。
兰宁道：“是这里。”
照片里，烂尾楼的面积确实很大, 少说有四五十栋楼。
“怎么会有这么大面积的烂尾楼。”
陈颜佳道：“如果他们真的藏身于这一片烂尾楼里，那我们就很被动。”
明堂道：“把我们的推测和前方正在沿途寻找的人员同步一下，让他们靠近看一下。”
邱少扬说道：“要想确认人在不在里面并不困难，现在有那么多技术，热成像仪就可以做到对楼体进行扫描。”
“前提是, 要确定他们最终的行踪确实是去了这篇烂尾楼。”
陆长风：“如果是白天还是比较好确认，现在的时间深夜, 人员要进入烂尾楼需要借助光, 万一他们真的在里面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那我们是只能等天亮了？”兰宁看向他们。
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晚上九点。
邱少扬：“先让前方的人过去确认一下，随后再想办法，现在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 万一他们没有去烂尾楼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我们现在想那么多就是毫无意义。”
明堂道：“这样，我带人过去一趟, 反正距离市区也不远，正好可以和前方人接触交换一下目前的信息，长风你留下,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兰宁和杨猛纷纷起身：“明队我们跟你去。”
邱少扬道：“要去的话, 你们最好是去隔壁特警队借一下夜视装备, 以备不时之需。”
明堂：“好，我这就去。”
陈颜佳收到了道路管理部门传过来的监控视频, 分给了其他人。
连司机一共有45个人, 如果是用厢式卡车, 也至少要6.2米的才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排除小于6.2米一下的车辆, 9.6米和12.5米的货车在这条路上跑得也非常多。
数量庞大到他们如果要一一去核实，起码要核实到明天早上才能核实完。
陆长风看到需要核查的数量，和邱少扬说道：“这个数量是不是太多了。”
邱少扬点头：“确实很多。我在想，他们把车子遗弃在路边，会不会是想误导我们？”
陆长风立刻就明白了邱少扬的意思：“你是说，他们是故意把车开到那个地方丢掉的。”
“对。”邱少扬说道：“你想啊，车上那么多人，又是旅游公司的车，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他们最终弃车的地方在国道，那可是国道，车来车往，灵山县靠物流起家，车辆来往本就多，如果他们在路边换车，可定会引起路过车辆司机的注意。”
“没错。”陆长风基于邱少扬的分析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会去哪里？”
邱少扬摇头：“目前我也想不到。什么样的车载着这么多人不会被怀疑？”
“大巴。”盛绥说道：“虽然现在交通工具很发达，但是从镇里到市里，或者从镇到另一个镇，没有车的人，还是会选择大巴车作为交通工具。”
“陈颜佳你查一查，有没有大巴走这条路线？”
陈颜佳打开客运站的路线表，说道：“有，有好几辆大巴是走这条路线。还有些跨市的大巴走这条线。”
邱少扬道：“那就查一下，经过的车辆里，有没有这样的大巴车。”
陈颜佳速度很快地就筛选了出来，说道：“有一辆大巴，是从岱山到月山区的大巴，经过灵山县之后往城区开，但是没有进城。”
“查这个司机的身份信息。”
陈颜佳道：“唐瑜，男，37岁，月山区人，没有不良记录，有个女儿在上初中，是个单亲爸爸。”
邱少扬：“还能查到什么其他的吗？”
“这种客运大巴车，一般是交由客运公司统一管理，发车时间，班次也应该是由客运公司统一安排吧。”
陈颜佳：“可以这么说，但是有例外，这辆车昨天报了故障。”
“什么意思”陆长风不是很明白。
陈颜佳道：“就是说，这辆车昨天坏在了半路上，随后找人维修，因此他没有班次，空车返回月山客运站。”
盛绥：“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将这一辆车变成空车。”
燕子维有了不同的意见：“那未免太多此一举，他们弃车的方向距离烂尾楼已经不远了，直接将车开到烂尾楼不就好了，何必搞这么一出？”
盛绥：“直接将车开到烂尾楼目标太大，又或者说他们最终的目的不是烂尾楼，而是其他的地方，换了这辆车他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不一定非要去烂尾楼。”
燕子维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附近没有比烂尾楼更好的去处。”
伯迹洋看他们两个就快争起来了，赶紧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争论这个问题，在不在烂尾楼，去看了就知道。”
邱少扬和陆长风此时正在看地图。
往代山方向也有可能。
但是往代山方向，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烂尾楼确实是他们当下最好的选择。
陆长风和邱少扬都认为，他们会选择烂尾楼作为他们最终藏匿的地方可能性比较大。
至于为什么他们半路换车，那就只有抓到人了才能搞清楚。
明堂他们抵达兰宁说的那片烂尾楼，见到了前方的人，是派出所的民警。
对方带队的是一个组长。
和他们说道：“我们一路问过来，是县城里有居民说有一辆载客的车往这个方向进城，烂尾楼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亮光，因此我们也不确定被绑架的人在不在里面。附近我们也找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车辆。”
兰宁和杨猛已经准备好夜视设备，就等明堂点头，他们就要进烂尾楼。
明堂问：“你们对这附近熟悉吗？除了这一片烂尾楼，还有没有类似于这样的地方，可以用来藏人。”
派出所的人摇头：“县城那边就熟悉，这附近不是很熟悉，要想藏那么多人，这个烂尾楼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兰宁道：“明队，我们是现在进去扫楼吗？”
明堂看了看时间，接近晚间十点。
看向那一片隐于黑暗的烂尾楼，“不进。”
他们只有三个人，等他们扫完楼，那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明堂：“通知特警，让他们带装备过来，用生命探测仪来测。”
生命探测仪主要用于搜救功能，救援工作中运用最多，比一般的热成像探测能力更强。
兰宁：“那我和杨猛在附近查看一下情况吧。”
“那你们小心。”
明堂和派出所的人留在路口等待特警队的人过来。
邱少扬他们也还在等待消息。
附近的特警大约是半个小时抵达现场，接管现场。
扫完所有楼层，大概花了两小时，最终反馈的结果就是，烂尾楼里没有。
明堂将这个结果告诉了邱少扬他们。
邱少扬和陆长风仍在研究这条路线，烂尾楼没有，往岱山方向也没有可以隐藏的地点。
找不到行踪，那就一直陷入被动。
凌晨两点，明堂返回重案大队，和上级申请像广大人民群众时搜集消息。
之后一直都很平静。
早上五六点开始，陆陆续续接到一些群众提供的消息来源。
早上八点，这座城市已经完全苏醒，警方发布的消息也开始在各个圈子里传播。
这时，一条电话打到市局座机。
接线员接通电话：“你好，这里春城市公安局。”
对方道：“你们要找的人，在我的手上。”
接电话的警员瞬间警惕，开始给同事争取时间对该电话进行定位，因此故意问道：“什么人？在哪里？你是说失踪的45个人吗？”
“游戏已经开始了。”
“什么游戏。”
对方说道：“你们警方什么样的人都会救对吗？”
“救人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对方直接将电话挂断。
接电话的警员立刻问身边的同事：“定位到了吗？”
同事说道：“定位是定位到了，定位到M国总统府去了&#183;&#183;&#183;&#183;&#183;&#183;”
“我先把这个消息告诉明队他们。”
明堂他们得知这一消息，怀疑对方可能是扰乱警方的调查。
距离人员失踪已经足足过去了18个小时，能找的地方，已经都找过了。
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位失踪老人的家属收到过绑匪的电话。
重案大队熬了一个晚上，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游戏已经开始了，什么游戏？那句警方什么样的人都会救吗？又是什么意思呢？”
所有人都对此感到疑惑。
九点十分，春城市中心广场的屏幕遭到黑客的入侵。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一场社会的活动，这是对人性的考验，我们想知道，面对下列的情况，警方会如何做选择。”
经过广场上的人纷纷停下脚步。
有些人已经举起手机，开始录屏。
“究竟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我相信很多人对此都充满了疑问，于是今天，我们代表全体社会群众做一个调查游戏，希望游戏结束，我们能够得到这个答案。”
接着，屏幕上展现了很多老人的脸。
五个一组，一共九排。
但是最后一排，有两个空缺。
展示完成之后，屏幕上的人接着说道：“我想知道，以上43位老人，有做过怎样的坏事，大家可以在公众平台踊跃发言，时间截至中午十二点，到时候我们会把完全没有做过坏事的人放入安全区，做过坏事的老人，将会被放入危险区。”
屏幕上视频还没播放完毕，春城是110的接警中心的电话就已经响个不停。
许多热心民众开始报警。
明堂和邱少扬他们看到整个视频，大概是在广场恢复正常的五分钟后。
看到这样的视频，瞬间就带他们回到了所谓的正义屠夫。
但是这次不同。
这次是来真的，视频中所展示的消失的老人，也确实是都是此次失踪的老人。
他们看到的视频不是视频的原版，也都是网友录制之后发到网上的。
这就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想要从视频里分析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能性很小。
不同的手机，角度，会导致视频呈现会有测查。
再加上那是市中心的广场，来来往往的车辆，想要从他的视频中的声音做分析，也基本是不可能。
这对于明堂他们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明堂和陆长风以及刚刚看看视频的邱少扬，三个人聚集在一起。
“你们怎么看？”
邱少扬：“只是真的想搞事情，现在媒体发酵的速度太快了，这43位老人有没有干过什么坏事，这个定义也太狭窄了，每个人对坏事的定义和标准都不一样。”
“网络舆论也不是我们就能控制得住。”陆长风看着这段视频：“现在的犯罪手段是真的层出不穷。”
邱少扬道：“我觉得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想挑起全体网友的公愤，毕竟有些人确实是在挑战社会群众的底线。”
“这些年关于各种老人变坏新闻层出不穷，公交车地铁不让座对年轻人大打出手，路边看到老人摔倒好心扶一下就被讹，这种类似的新闻实在是太多了。”
明堂：“负面情绪长期被积压，很可能舆情走向失控。”
“我和网警那边说一下，让他们注意网上的动态。”陆长风道。
邱少扬却不这么赞同：“这个时候不能捂嘴，越是捂嘴反弹就会越大，到最后就更加不可控制。”
陆长风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隔着网线，你也不知道网络对面留言评论的人，都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万一他们虚构事实，岂不就是在害人！”
明堂：“我觉得这件事是这样，他们最终的目的，可能不在于要伤害这些老人，而在于挑起群众的对立。人口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当然，不排除有些坏人变老了，也不排除有些老人变坏了，但是坏人和好人，每个阶段每个年龄都有，这个事情上不能一竿子打死，我们要控制舆论的走向，做正向的引导，起码在当前阶段，我们要第舆论进行控制。”
邱少扬和陆长风都点头赞同这一观点。
陆长风和陈颜佳说道：“安排专人联系一下这些老人的家属，看看他们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下有用的信息，这些老人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顺便查一下，这些人有没有犯罪记录。”
“是。”
陈颜佳作为他们队里进行信息整理的人，每次需要处理信息搜集信息，她就是最忙的。
其他人也都在努力地努力地去找这些失踪的老人。
经过各处群众汇总上来的消息，他们正在做筛查。
网络可以发声的渠道实在是太多了，网警想要管控也很难控制。
仅仅一个小时过去，失踪的43人就已经全部都被扒出来，他们曾经干过的坏事。
当然，这个坏事的标准，是以个人的标准来衡量。
比如第七位，是一位退休的老师。
他在学校教书的时候，时常会霸占体育课，拖堂，这对于一些想要休息的孩子来说，就是坏事。
每个人心中对于坏事定义是不同的。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霸占体育课和拖堂都不能够算是坏事，最多也就是心里不舒坦，一会儿就好了。
其中也有真正的干过坏事的。
开车撞了人之后驾车逃逸的。
每个人一生中，多多少少都干过那么一两件不光彩的事情。
不过绝绝大多数的网友都很正面客观。
调查了所有人员，其中只有4个人有过犯罪记录，其他人都没有不良记录。
网上的舆论，更多的是在讨论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而非关注这43位老人。
比较高位的评论是一个叫‘车厘子就是樱桃’的网友的评论。
【这43位老人就算曾经做过什么坏事，大家可以理智发言，对此做出判断，但是绝对不需要有人打着正义的名号，对法律审判越俎代庖，动用私刑，如果他们有罪，请让法律制裁他们。这是一个文明的社会，有执法机关。法治社会，人人遵纪守法，才能让这个社会和人民长治久安。任何一代，都有好人，都有坏人，但我们这个时代，对于坏人，自然有法律去惩治，而不是利用网络，躲在后面，在网络上重拳出击，现实社会却唯唯诺诺。】
下面很多网友都在附和。
教育的意义在于遇到事情之后，大家可以心平气和地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
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和对方同归于尽。
就在网民注意力集中在网络上的时候。
又有一通电话打入市局。
“对于这样一群人，你们警方依旧会选择营救吗？”
接警的人员说道：“只要他们是中国公民，我们中国警察，就有义务营救，至于他们身上的过错，如果他们有罪，法律会制裁他们。”
电话再次挂断。
这次的定位直接去了南非。
照旧，还是将一切都递交给重案大队。
邱少扬：“我怎么感觉，这是冲着我们警方来的。”
陆长风：“我已经看不懂了，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太被动了。”明堂问兰宁：“你们调查沿路可藏人的地方有结果了吗？”
兰宁摇头：“目前还没有结果。”

第203章 三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从头理一下, 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现在警方很被动，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对方躲在虚拟的网络背后操纵着一切。
明堂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线下，我们的最终目的, 不是在网络和他们一决高下，把所有的人救出来，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邱少扬赞同地点头：“我们的注意力已经被网络上的舆论转移走了。网络就交给网络部门，放心地交给他们。”
陆长风将白色的书写板拉倒他们三个人的面前：“现在我们来回顾整件事，昨天晚间我们接到家属的报警, 随后跟进调查，发现整个旅游团失踪, 各县警方都在全力配合分局沿途搜寻调查, 案件到我们手里之后，我们接过指挥的工作，参与案件的调查, 锁定了城郊烂尾楼, 但是并没有在烂尾楼里找到人，直到今天早上一通电话打进市局, 再到中心广场的屏幕被黑客入侵，对方挑起社会矛盾，到网络舆论发酵, 再到对方给我们打第二个电话。这是案件截至目前的全过程。”
陆长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现在时间马上到中午十二点中, 他们很快就会进行下一次动作。看似他们是在挑起网络公愤，其实上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冲着我们警方来的, 不然不会问我们是否还会坚持营救。”
“我觉得这一群人, 应该是具有反社会人格, 他们的价值观与世界观都是扭曲的。在他们的眼里, 这样的一群人应该不值得被救。”陆长风看向邱少扬：“对于这样的人，你能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分析侧写吗？”
邱少扬说道：“这不是一个个体，这是一群人，他们中有网络高手，很显然这位网络高手的能力还不低，不然不至于我们警方至今还没有破获他的IP地址。但是从他们绑架这一群老人的事件本身来看，我觉得突破口还是在老年人身上。”
陆长风：“也有可能是因为老年人比较好控制，如果车上一群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中年或者是青年男女，他们绑架未必可以成功。”
邱少扬解释道：“我之所以觉得突破口在老年人本身，还是因为他们在中心广场的公开视频里面提到的‘究竟是坏人变老了，还是老人变坏了。’这一问题，其实在很多时候，面对老人的问题上，警方处理一些民事纠纷，会对老年人网开一面，就像对于一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不会真因为他犯了严重的错误就真的抓进牢里吃劳烦。现在网络不是还流行一句话‘小孩还小，打死就好’，可见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对于熊孩子和不讲理老人的忍耐也都到了极限。”
“这些绑匪如果不是因为被老年人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伤到，他们也就不会干出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们之所以将事情捅到网络上，捅到公众层面，我觉得他们本质目的应该不是冲着警方来，而是想让这个事情被重视起来，不再忍气吞声。”
“仔细观察评论区留言就会发现有三种论调，第一种是以法律来保护自己，有罪让法律审判。第二种是支持正当维权且会表述出自己曾经在老人身上遭受的不公平待遇。第三种则是中立态度，不支持这些绑匪的做法但是支持做过坏事的老人都能自食恶果。”
有些老人做的事情，确实不至于上升至犯罪的层面。
这个社会上的老人，也不全都是坏的。
只是确实有些人仗着年龄大了，倚老卖老，尊老爱幼是大家从小学到大的，也都在社会中时刻践行。
但绝不是老人干坏事的保护伞，也不是熊孩子的保命符。
邱少扬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把目光往警方过去办理的一些案件看一看，特别是涉及和老人的纠纷上面。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案件的经历者。”
春城是一个旅游业极其发达的城市，每年接待的游客里面，老年人不计其数。
因此有很多中小型旅游公司，会专门开辟老年人旅游专线，毕竟很多老年人他们的体力不如年轻人，按照年轻人的喜好来策划，老年人跟不上容易出事，而按照老年人喜好来规划，年轻人玩得不尽兴，经常出现各种纠纷，后来干脆开通老年人专线，降低旅游景点，降低团体费用。
因此才会有这次旅游一车上面一车都是老年人的状况。
陆长风：“那你是认为，这是针对老年人的打击报复？”
邱少扬摇头：“是针对老年人的，但是未必就是打击报复，如果真的是打击报复，何必搞这么多事情出来。”
“有道理。”陆长风和陈颜佳说道：“你查查看有没有这样的案件或者是纠纷。”
“最好是和旅游团有关的。”
陈颜佳：“我这就查。”
时间到了十二点，对方又发了一条视频，这次换到一个路口大屏幕上投放。
春城城市日均人流量还是很大的，比较旅游人数比较多。
在十二点零四分，视频就被上传到了网上。
这条视频很短，没有人说话，只是老人们被分了区。
只有三名老人被放入了安全区。
这三位老人都是公检法退休的干部。
剩下的40位全都在危险区里。
“陆队，我找到了。”陈颜佳将他找到的案例投放在大屏幕上。
案件发生在2019年的夏天，就发生在茶山。
香榧旅游公司有一条路线，也是去茶山观景。
因为茶山规划得很好，环境好空气好，但是当天旅游团他们抵达茶山以后，天气不好，因此导游不建议他们登山，希望他们能够等一等，很可能即将迎来一场大雨，下雨路滑上山危险。
当天不仅仅有暴雨，云省其他市发生了4.5级地震，他们所在区域随时有可能发生余震。
车上同样是43人，有8名年轻人，剩下的全都是老年人。
这些老年人不听导游的劝告，趁着导游去联系给他们安排住宿的时间，私自上山。
8名年轻人好言相劝，但是却被恶语中伤。
随后这8名年轻人就对他们放任不管。
老人全都上了山，其中一名年轻人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于是就去告诉了导游。
导游联系了茶山景区的负责人，大家一起上山去劝他们折返。
上山途中就遇到了余震，虽然余震威力不大，但是茶山土质松软，有部分地区因为余震导致塌方。
接着暴雨下来，考虑到这些老年人还在山上，救援队就继续上山施救。
结果发生了意外，其中一位景区的工作人员不小心踩在松软的土上掉到茶园里，被茶树枝戳瞎了一只眼睛。
考虑到部分路段土质受到地震印象，土质比较松软，让他们下山的时候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将全部重量集中在某一段路上，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在着想。
这些人依旧不听指挥，一股脑地往下跑。
在下山的路段，经过一个靠近山崖的边缘小路时，整个路段由于无法承受太多人的重量，直接塌陷。
十多人摔了下去，两个当场死亡，其他的都受了重伤，情况不明。
最终还是救援队的人将那些人救上来。
救援队自己在这场救援中三人死亡，两人受伤，自愿上山救助的年轻游客摔断了一条腿。
这件事最终这些老年人绝口不提是他们自己偷跑上山，一致对外地说是旅游公司的导游不作为，没有将这个信息告知他们。
而当时八名游客对他们进行阻拦，他们也只字不提。
不明真相的网友被他们蒙骗，导致了一场严重的网络暴力。
导游被公司开除，一时间想不开跳楼自杀，留下了年幼的女儿和半身瘫痪的老公，在她自杀的第二天，她老公就打开了家里的煤气灶自杀了，女儿也一起没了。
因为救这些人牺牲的人，这些老人也没有感谢过他们，和媒体表示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就是因为他们的保护措施不到位，才会有人牺牲，并和当时的旅游公司索赔高额的赔偿费用。
八名游客站出来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网爆才就此停歇。
但是，那些牺牲的救援队，没有人替他们正名。
如果不是这些人执意在那样的天气还要上山，就不会有人死亡，不会有人牺牲。
旅游公司也因为那次的事件，没多久就倒闭了。
看完这个案件，众人叹气。
这一场伤亡本可以避免，女导游也可以不用因为失去工作而跳楼自杀，她的老公也就不会因为看到不到希望带着女儿一起自杀。
那些上山救助的救援队人员，也就不会牺牲。
而旅游公司也不会因此倒闭。
陈颜佳还查到，这次旅游车的司机和导游，都是19年夏天案件牺牲的救援队人员的家属。
很显然，这次的案件，和当年的事件有关。
当时的网络风评一边倒地都在怪旅游公司没有做好保护措施，觉得是旅游公司没有做到位，没有和这些老年人讲透彻。
是有些人批评老人，但这些人也会遭到水军的攻击。
甚至最后错误被推到已经自杀的导游身上。
认为她自杀就是心虚，不心虚为什么自杀，只是一份工作。
看着当时的评论，办公室里的众人无一不气愤。
只有被冤枉的人，才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有多难受。
隔着网络，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给忌惮地给对方泼上脏水。
当然，其中也不乏水军的捣乱，有人故意模糊事件的焦点，甚至还有敌对公司捣乱。
这件事最终呈现出来，买单的显然是旅游公司和自杀的女导游。
陆长风道：“同样是发生在茶山。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在吸引着别人的目光，是想为19年夏天发生的悲剧报仇吗？”
“不好说。”邱少扬现在也不好下判断：“特地选了这条路线，在网上发布这样煽动情绪的言论，似乎就想将一切和19年前做对比，当年救人的是救援队，警察是后期介入进行调查调节的第三方，而这一次，警察就代替了当年救援队的位置。”
明堂道：知道了这些信息，我们也依旧被动。
邱少扬：“已经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了，起码我认为目前阶段，这些人他们应该不会对老年人真正的做些什么，他们应该是想唤醒大众关于那些坏老人的记忆，利用大众的这种情绪，让大众重新审视一下这些老年人，是不是真的应该被如此纵容。”
“但是后续，如果他们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答案，或者没有达到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对这些老人做些什么。”邱少扬道：“这个旅游团平均年龄都70岁以上，他们的身体状况，还能撑住多久，我看有不少老人还有身体疾病，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陈颜佳道：“明队，有群众举报，说在他们县城边上的一套房子附近，看到了一辆大巴车。”
“具体位置在哪里？”
陈颜佳将位置调出来。
川县。
邱少扬问道：“当年案件牺牲的人，有谁是川县的吗？”
陈颜佳道：“有，其中一位救援人员老家就是川县的。”
对方上报的地方，就是那位救援人员的老家的房子。
“救援人员叫陈诚，他的儿子陈杰希，21岁，网络信息工程专业，这方面是个高手，视频应该也就是他弄的。”
明堂：“他们家什么情况？”
陈颜佳说道：“根据提供线索的人所说，他家其实还挺惨的，他们家房子建了三层，只是毛坯房，妈妈早些年因为在城里打工出了车祸去世了，他和他爸爸相依为命，19年的夏天，他刚刚考上大学，算是从小家境比较贫寒，房子建了很多年，至今也就没有窗户，连大门都是伯伯给他们家装上的。”
“提供线索的就是他的伯伯，他考上大学不容易，伯伯不希望他因此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不过这件事如果真的是陈杰希做的，那他的后半辈子也已经毁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入刑肯定少不了。
这是一辈子的人生污点。
才21岁，还那么年轻。
邱少扬对此感到惋惜。
明堂道：“立刻联系当地的派出所，让他们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邱少扬：“导游，司机，以及客车司机，加上陈杰希，一共也才四个人，想要挟持43个人，恐怕不容易。”
“你是觉得还有同伙？”
邱少扬：“我觉得就他们这几个人，肯定做不到。除非手里有枪，或者有炸弹，凭借这些，想让这些老年人听他们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应该是还有同伙。”
明堂：“我还是亲自去一趟。”
“一起去，叫上特警那边帮忙，就别叫当地的派出所去打探消息，远远地把人盯住了就行。”
“我这就安排。”
重案大队除了陈颜佳之外，全员出动。
下午三点半，他们抵达目的地。
去年这里的原住民都搬离村子，去了三公里外的集中点。
举报的叔伯是因为家里还有种田，早上上山干农活，看到了他们家旁边还停着一辆大巴车，早上看新闻的时候，看到说绑匪劫持了一车人，想到劫持的刚好是茶山旅游线的，便想到了自己家的侄子。
于是就和警方举报。
陈杰希家位置比较偏僻，只有一条水泥路直通他们家门口。
车子在靠山的沟里停着，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还得亏是他叔伯上山干农活，从对面山上俯视这才看到。
明堂：“能不能用无人机上去？”
特警的人说道：“能，但是容易被发现，他们家是砖房，一共也就那么几个窗户，这个位置剪指甲就是易守难攻，上去只有一条路，还不像城市那种随处是玻璃高楼。”
“那就只能是人上去？”
特警拿来了一辆小型遥控车：“可以一试。”
然而遥控车靠近房子50米就不动了。
明堂：“什么情况？”
特警无奈地说：“有干扰。”
“无人机是不是也会被干扰？”
特警：“就目前情况看，肯定也是一样。”
“那他是怎么发消息出来的？”明堂看了一眼手机信号，满格。
邱少扬道：“其他所有人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他短暂上个网，发视频也不过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不在这里，视频是有人发给他，他在进行操作。”
明堂问特警：“那你们现在有什么办法过去没有？”
特警的人拍着胸脯说道：“好歹我们也是特警，下面上不去，我们就从上面下。”
他们家的房子，有一面靠山。
既然从正面上不来，那就从山上下来。
明堂：“小心不要踩到枯树枝。”
“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上去的路是绕了一点儿，但还算有惊无险的，下降到了楼顶。
明堂他们都松了口气。
特警从楼顶进入，无比万幸他们家里没有门，楼顶可以下楼。
下到三楼转角，就看见楼下有人影在晃动。
留在楼上的特警放了烟雾棒，告诉在下面等着的人，有人。
知道里面有人，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救人这种事情，明堂他们重案大队不擅长，还是要专业人来干专业的事。
特警队立刻根据当前的情况，准备救人的计划。
明堂就在一边儿等着，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这时，手机响了，陈颜佳打来了电话。

第204章 四
明堂接通电话, 问道：“怎么了？”
陈颜佳道：“明队，刚刚绑匪又更新了一条视频，我发到你手机上了。”
明堂挂了电话, 立刻打开视频。
这条视频时长比较长，大概有十分钟。
视频里，绑匪说道：“现在安全区只有3个人，我们还可以再放10个人进入安全区，你们自行决定。”
说完, 丢了两把刀进去。
“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做决定。”
接着，视频对准了危险区。
话音刚落, 便有人拿到了刀子。
拿到刀子的是距离刀落点最近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
女的叫戴春芬, 男的叫向荣。
其他人纷纷后退，生怕被他们手里的刀伤到。
向荣道：“我要进安全区！谁不同意，我就捅死谁。”
戴春芬随后也说道：“我也要进去, 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大家都别活。”
这时, 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来到最前面，挡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说道：“我是一名退休的干部, 我叫梁毅伟, 我深刻的能够理解每一个人此刻的心情, 距离昨天被绑架至今已经过去一天的时间，我相信我们的孩子肯定已经发现我们失踪, 报警了, 警方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 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冷静下来, 不要冲动。”
戴春芬道：“这里是危险区，你说的倒是轻巧，谁知道等会儿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面。”
“我也和你们在同一个区域，我们都可能会死，越是这样，大家越是要团结。”这位退休的干部说道：“当然，我作为一名党员，如果有生的希望，必然不会和你们去争抢，要死也是我先死，但是在此时，你不能拿着刀对着我身后的这些人。”
向荣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想骗你放下刀。他既然是退休的干部，和我们却在一个区里，说明他曾经也干过坏事。”
梁毅伟说道：“我们这些人，多多少少在工作上都会得罪一些人，我没有待在安全区里面很正常，但我此刻站出来，就是大家能够团结起来，他们之所以丢两把刀进来，就是想看见大家自相残杀。”
另一位戴着眼镜的女人江月红也站了出来：“我是退休的老师，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大家千万不要因为这两把刀就自乱阵脚，咱们都多大年龄的人了，能多活一天那都是赚了，现在却要因为去不去安全区彼此之间拔刀相向。”
“虚伪。”向荣冷笑：“那你就别想着去安全区。”
“完全可以通过协商来决定谁去安全区，大家不必要在这种时候，拔刀相向。”另一位也站出来说话。
戴春芬：“怎么协商。”
向荣见戴春芬有妥协的趋势，连忙说道：“你可不能偏向他们了！”
梁毅伟说道：“遵循女士优先。”
戴春芬：“这里的女士有差不多20个，才只有十个名额可以去到安全区，你要怎么个优先法？而且你身后还有等数的男人！这些男人愿意按照你说的做吗？”
梁毅伟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戴春芬：“你代表不了所有人。”
梁毅伟：“我确实代表不了所有人，出来旅游的，多数都是两夫妻，作为男人，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妻子。”
戴春芬：“那你呢？你的妻子也会成为去往安全区的一员吗？”
梁毅伟道：“我不是一位好的丈夫，过去的几十年里，我总是因为各种工作没有能够陪在我妻子的身边，等我想要陪着她身边的时候，我们也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但这一次，我依旧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梁毅伟的妻子孙芸站在他的身边说道：“我会和他一起留在危险区，我是一名退休的医生，救人是医生的责任。”
梁毅伟看向戴春芬：“如果没猜错，你们两个也应该是夫妻吧。”
戴春芬点头：“没错，我们是夫妻。”
梁毅伟：“少来夫妻老来伴，我们这夕阳红旅游团，平均年龄动都超过七十多了，可以说都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大多数人应该是儿孙满堂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大家真的应该团结起来，而不是内讧。手里拿着刀，刀口就应该对外。”
向荣：“死亡面前，你少给我扯那些。”
“每个人都会死，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应该要看开了，要是咱们还是二三十岁的娃娃，还没活够想要看看世界还有远大的抱负理想还没有来得及去实现，我觉得你这样的选择我很能理解，但是都到了这个年岁，生死看淡一些，心态放好一些。留在危险区，不意味着就代表着死亡。”
向荣：“这可说服不了我，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愿意让出来，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愿意让出来，这是我的事情，你无权指手画脚，你无权决定他人的生死。”
道德不是法律，没办法要求每一个人都去遵守。
向荣说道：“你们可以谴责我，世人都可以谴责我，我还没活够，我为什么要为了所谓大义，牺牲我自己的生命。你愿意付出，你愿意牺牲，那都是你的事情，但你不能用你所谓的道义来裹挟我。”
向荣的这番话，站在向荣自己的角度，没有任何的问题。
再面临危险的时候，他想要活下去，这是他的权利。
梁毅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向荣的看法，也无法要求向荣放弃前往安全区的名额。
梁毅伟回头，问身后的众人：“大家怎么认为？”
众人没有回话。
这些人站在梁毅伟的身后，可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会听梁毅伟的话。
道德只能起到一定的约束力，但道德无法彻底地约束一个人行为。
道德只是一种普遍的意识形态。
梁毅伟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是很多，我们需要在他们规定的时间内，抉择出来，谁去安全区。我放弃。”
“我也放弃。”梁毅伟的妻子孙芸再一次站在了他的身边。
“我也放弃。”这是最初帮着梁毅伟说话的女老师江月红。
接着，一位头发已经完全白了的男士站出来：“我也放弃，虽然我不是什么党员，也不是什么老师，一辈子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但我希望自己能做有意义的事情，为别人做点贡献。”
另一位女士也说道：“你们谁想去安全区就去吧，我也放弃，活到这么大岁数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能够把生的机会让给别人，也算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我也放弃。”说话的也是一位女士：“我儿孙满堂，天伦之乐也都享受了，人生啊没有遗憾了。梁大哥说得对，咱们这个年纪，大风大浪的都走过来了，将来我的孩子孙子知道他们的奶奶外婆勇敢地将生的机会留给别人，肯定会拿我当做他们的榜样。”
“大妹子说得对，人生的最后一段旅途，还能够为比人做点什么事，感觉我这一辈子也没白活。我也留在危险区。”
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放弃了前往安全区。
最后只有六位没有放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个人选择，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怪罪他们。
“还有三个名额，无论大家谁想过去，我们都支持，能活一个就是一个。”
依旧没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想要过去。
梁毅伟道：“那就还是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再过去三位女士。”
至此，可以过去的名额确定下来。
明堂上网看了一眼，网上此时已经乱了套。
有人说梁毅伟道德绑架。
也有人说向荣太自私。
他们这部分人的选择，其实也就是社会绝大多数的人的选择。
国内各种天灾人祸每年都要发生很多起，面临这种选择的次数多不得数不过来。
但是结果基本也是和这次的选择结果差不多。
总有人会站出来领导，承担起责任，以自我牺牲为代价，换取别人的生还概率。
平常大家互不相识，但是改要团结的时候，总是可以团结起来。
梁毅伟劝向荣的本意也不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将名额让给别人，只是希望他放下刀，别干出冲动的事情。
明堂问身边的特警指挥：“营救计划做出来了吗？”
特警指挥说道：“里面有信号干扰，我们需要确认里面有多少绑匪，绑匪手里面有没有枪，屋内有没有其他可能危害到人质安全的，而后还要根据前往人员带回来的情报进行计划，这件事情急不来，做错一步，都有可能危害到人质的安全。”
明堂他们也就只能等待。
网络安全部门的同事在网络上积极的追踪着发布视频人的IP地址。
邱少扬安慰道：“相信特警，他们可以的。”
明堂：“现在网络上的舆论都已经炸了，我就怕他们真的出点什么事。”
邱少扬道：“会没事的，你也不要太着急。”
由于楼内有干扰，无人机无法靠近，就只能依靠进了楼的特警打探消息。
微型摄像头等东西靠近房子五十米，都没用了。
从声音来判断，人是在一楼的位置，从三楼，只能看到人影在晃动，无法确定下面绑匪有多少。
网络上面的视频也没有露出绑匪的身影，对此起不到任何的帮助。
楼顶也没有任何可以辅助从外墙下降的地方，只能从内部攻入。
楼梯也很窄，没有撞护栏，十分危险。
从三楼下到二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大了就被楼下听到。
三楼没有人，留在上面传递消息的特警下到三楼，又在三楼的窗户口放了一次烟雾棒。
下到二楼的特警，正在努力地想要摸清一楼的情况。
没有微型摄像头，从楼梯的缝隙，屋内的布局结合楼下说话的声音也无法判断究竟有多少人绑匪在楼下。
楼内的特警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特警的指挥。
特警的指挥当即就做出了决定：“无法从内部攻入，那就切断电源。”
之前考虑种种原因，窗户封闭状态，内部肯定需要电力维持，所以没有切断电源。
如今只能是暂时切断一下电源，无人机就可以飞进去。
各方协调，很快电源就成功地切断。
无人机飞进楼里，给他们送上微型摄像头。
将摄像头从楼梯缝隙间垂落下去，他们得以看到屋内的情况。
实时传递回来的画面显示在指挥车上，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屋里一共有六个绑匪，都是背对着摄像头。
由于屋里的电没了，他们正在怀疑出了什么问题，聚在一起讨论，手里有枪。
根据现场传递回来的情况，特警的指挥迅速制定了营救的方案。
一队特警从内部攻入，另一队特警从正门外面随时待命，准备强攻，远程的狙击手也已经就位。
等屋内的特警警员到位，特警的指挥拿着大喇叭，在外面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如此做法，就是想让屋里的绑匪产生紧张的情绪。
同时也在告诉屋内被绑架的人质，警察已经来救他们了，不必慌张。
屋内所有被挟持的人质此时松了口气。
知道警察在外面，他们没有那么害怕了。
屋内的特警在二楼的楼梯口待命，随时准备下到一楼。
也有部分特警已经从二楼的窗户放好了绳索，下到一楼屋外，随时准备破窗而入。
其中一名绑匪持枪对准人质，问身边的人：“现在怎么办？”
另一位绑匪说道：“人质在我们手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们真的硬来，我们就直接开枪。”
“但是&#183;&#183;&#183;&#183;&#183;&#183;”那名绑匪欲言又止：“警察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就怕了？”
那名绑匪：“可是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走到这一步。”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走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想想你死去的亲人！他们就真的该死吗？”
“不该！”但是很快他又反复了：“但是陈杰希自己跑了，把我们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趁着他们不注意，内部和外部的特警同时行动。
破窗和下楼的特警同时抵达一楼。
危险区和安全区是两个铁笼子，在笼子的角落上装着摄像头。
六人还没反应过来，特警就已经拿枪指着他们了。
“放下枪，否则我就开枪了。”其中一名特警说道，并用枪瞄准了对方的头。
眼见他们大势已去，六名劫匪只能慢慢地放下枪。
其中一名还想反抗一下，直接被击穿了手臂。
人质一个不少的被解救出来。
陈杰希看着监控画面里的情况，关上电脑。
在他的面前，有六个人，被关在一个小笼子里。
陈杰希丢了一把匕首进笼子里：“他们的游戏结束了，我们的游戏开始了，不会有警察来救你们，你们之中也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头花白短发的女人问道。
陈杰希靠在桌边，看着笼子里面的他们，说道：“你们觉得呢？19年夏天的茶山，你们六个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没有一点儿数吗？”
这六个人，就是当年茶山坚持要上山，并且鼓吹其他人一起上山的领头人。
陈杰希冷笑：“有时候觉得真的很可悲，那些人救下你们，真的不值得，就应该让你们全都死在山上。”
“当年的事情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戴着眼镜的女人双手合十求着陈杰希：“这些年，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求你让我一条生路。”
“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把他们五个都杀了，我保证不动你一根头发丝。”
“我们当年上山，是我们糊涂，但是发生意外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有人为此牺牲，也不是我们的本意。”
陈杰希啧啧两声：“瞧瞧，死到临头，还是这样的态度。一句不是你们的本意，我死去的父亲就能回来了吗？被你们引导舆论网爆的女导游，她就能活过来了吗？女导游的丈夫和孩子就能活过来了吗？为了救你们瞎了一只眼的救援人员，他的眼睛能恢复吗？”
“可他的眼睛也不是我们戳瞎的，那是个意外。”
陈杰希吼道：“你们不上山，会出现意外吗？你们死了那才是真的活该！快点吧，给你们一个小时，做不出决定，那就一个都别活！”
陈杰希和陈诚相依为命，陈诚去茶山工作，是为他挣学费。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好不容易盼到儿子考上大学享清福。
却因为这些人执意要上山，导致他父亲死在山上。
但是这些人却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甚至都没有人记得那些因为他们牺牲的救援人员的名字叫什么。
如果时间可以穿越会19年，陈杰希说什么都会阻止救援队上山，一个也别救，让他们全死在山上。
笼子里的六个人看着地上唯一的一把匕首。
彼此之间虎视眈眈，都盯着那一把匕首。
匕首在谁的手里，谁就有可能活下来。
于是，他们一窝蜂地扑上去抢那一把匕首。
秃头的男人抢到了那把匕首。
然而当他将匕首从刀鞘里抽出来才发现这是一把塑料刀。
别说杀人了，连手都割不破。
“你骗人！”
陈杰希朝他们笑了笑：“我有说这是一把真刀吗？看吧，人性就是如此。我已经说了，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你们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决定谁可以活下来，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了。还是你们会一如既往地自私？”

第205章 五
人质无一受伤,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面向社会公布。
然而陈杰希并未被找到。
刚刚将人带回市局，陈颜佳就火急火燎地来找明堂他们。
“明队, 不好了。”
“怎么了？”明堂问。
陈颜佳急忙说道：“19年夏天坚持上山的六位老人，全都失踪了，家属和我们报警，现在上面的领导要求我们重案大队，以最快的时间将这六位老人找到。”
明堂：“这六位老人是怎么失踪的？”
陈颜佳道：“当地片区的派出所正在调查。”
明堂：“就没有一点有用的消息吗？”
陈颜佳摇头：“截至目前还没有, 我怀疑他们就是想用这次茶山失踪的43位老人转移我们的视线，实际的目标是当年事件主导的六位老人。”
几人将这些老人的信息简单地看了一下, 老人住的地址比较分散, 一天之内想要绑架六位老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难道他还有同伙？”
明堂道：“立即对这六人审讯！”
“是。”
忙碌的审讯就此展开。
明堂和陈颜佳说道：“将这些老人失踪前的情况尽可能地搜集给我。”
“是。”
明堂邱少扬和陆长风三人将几位老人的信息贴在了写字板上。
邱少扬说道：“陈杰希这次绑架肯定是预谋已久，他将这六位老人绑架, 我想目的已经很明确, 就是要和这六位老人复仇，距离19年茶山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他们谋划这么久，只怕这几位老人是凶多吉少了。”
陆长风有着相同的看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清楚他昨天究竟是如何对六位老人实施的绑架,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去查一下陈杰希的详细资料, 看看他这三年都干了什么。”明堂道：“还有他们的枪支来源。”
枪支来源确实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在国内枪支属于管制品，但是他们手里的枪全部都是真枪, 这些枪究竟是从何而来。
从六位绑匪的供述中的得知, 陈杰希有一群超级厉害的朋友。
他们自称‘审判者’。
枪支是他们提供的, 绑架的方案, 制定的路线也都是他们制定好的。
而他们这些人，不过就是辅助这些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明堂在内网上查到了审判者。
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团伙。
这个团伙就像清道夫一样，打着审判的名义，对一些不公的事情处以死刑。
这个组织神龙见首不见尾，从网络发达开始，就活跃在互联网上。
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少成员，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信息。
他们是一群不相信法律，只相信自己手里屠刀的人。
他们自诩审判者，拥有一切的审判权利。
算是一个极端组织。
这个组织里有很多擅长电脑的高手，神通广大，至今已经存在十余年，警方一个人都没有抓到。
内网有很多他们的信息，但是没有任何一条信息能够准确地勾勒出来他们实际情况。
综合内网上面的消息来看，这个所谓的审判者组织，他们不缺钱，不确能人，平均智商非常高，尤其擅长抹除篡改自己的信息。
因此，明堂怀疑这位陈杰希，很可能加入了这个审判者的组织。
他将这个消息和陆长风他们进行了同步。
明堂问邱少扬：“在你从警期间，有没有接触过和他们有关的案件？”
邱少扬摇头：“我的从警生涯比较短，没有接触过。”
陆长风道：“虽然我的从警生涯至今有十一年，但我也没有接触过和他们有关的案子。”
明堂道：“我回溯过去他们做的一些案子，实在是处理得很干净，反侦查意识很强，而且他们中不乏电脑方面的高手，总能抹去他们的一切的痕迹，这次我们失踪能没破解陈杰希的IP地址，我想他们应该也在其中出力了。”
“这个组织，格外喜欢私自进行所谓审判。”明堂说道：“15年一名女性被性侵，但是由于当时证据不足，最终犯罪嫌疑人当庭被宣判无罪释放。次年三月，嫌犯尸体在女性被性侵的地方被发现，嫌犯被阉割，大卸八块，这名嫌犯被割掉的器官在嫌犯的胃里被发现。手段极其残忍，然而没有任何的线索能够让他们找到残害这名死者的凶手，唯一留在现场的就只有死者身上属于审判者的标志。”
“16年，审判者这个标记出现在沿海城市，一所幼儿园接连发生儿童失踪，警方通过多方调查，只找到了失踪儿童的尸体，尸体在一个流浪汉的住所里面，当时的证据都在指向这个流浪汉，流浪汉被警方抓获，由于该流浪汉是个精神病患者，最终只能送往精神病医院。然而，这位流浪汉死在了精神病医院里，在流浪汉的尸体上，也有审判者的标志。”
邱少扬问：“审判者的标志是什么样的？”
明堂将那个标志给他看，是类似与梅花的标志，不过这个标志，是烙印在皮肤上的，应该是烙铁上就刻着这个标志。
也有很多起案件模仿审判者，或者想往审判者身上嫁祸，但是最终都因为标志对不上，而没有被列入审判者犯下的案件中。
内网上，审判者最后犯下的一个案子，在两年以前。
从此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审判者犯案了，倒是出现了不少顶替审判者的，然而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审判者。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真的审判者，还是假的审判者。
陈颜佳来到他们身边，说道：“明队，没有更详细地报告了。”
“什么都没有？失踪前的细节都没有？”
陈颜佳点头：“人是昨天就失踪了，但是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在19年茶山的事情还没有被捅出来之前，接警的警员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失踪是有关联的，直到当年的事情在网上彻底的发酵了，接警的警员才将这一切联系起来，这才转到我们的手里。而且失踪者的家属也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们也不知道这些老年人平常都在干什么。”
“老人一般都会在社区里面和老人相处，他们就没有找这些老人的邻居，或者这些老人常去的地方接触的人进行了解吗？”
陈颜佳：“了解了，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且这六位老人住的位置很分散，生活交际圈也没有共同的，因此就更是没人能够在此时找到他们的踪影。”
“失踪地点，老人日常经过的路段，沿途的监控有没有进行排查？”
陈颜佳道：“所有监控都被人提前动过手脚，画面全部被替换。”
“所有？”明堂道：“很多都是公共监控吧，他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系统被人修改了吗？”
“没有。”陈颜佳也有些无奈：“这人的手段实在是太高了，陈杰希黑了几个广场屏幕，我们都没能抓住他的把柄。应该来说，是顶尖级别的黑客了。”
明堂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在国内有多人可以做到？”
“网络越来越发达，确实有很多这样的能人没有备案过。”邱少扬说道：“我就认识一位，不过他不是我们国家的人，而是R国的。”
众所周知，R国顶尖黑客很多。
“互联网越来越发达，网络战争早就已经打响了。”邱少扬说道：“警方的设备一直在升级，但是黑客的技术也一直在提升。”
明堂：“这件事我还是上报一下。有这样一位能人，想改什么，还不会被追踪到，这样的人将来还指不定要造成什么幺蛾子呢。”
这点邱少扬和陆长风都很支持。
现在很多新型犯罪，都是从网络开始。
大数据时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每个人的信息基本都是透明的，只要对方真的想查，很容易就会将这个人的信息全部都进获取，从而通过各种手段实施犯罪。
越来越多的社交平台会获取用户的个人资料，这对于网络高手来说，想要获取信息简直轻而易举。
明堂：“眼下这六个人失踪，我们也只能通过大量的摸排走访，看看能不能够获取有用的信息了。”
“我认为一定是有什么重点是我们忽略掉的。”
陆长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陈杰希绑架一车人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吸引大众的关注度。如果他本意就是想要这六个人死，他没必要绑架一车人，又在网上搞这么一出。”
邱少扬赞同地点头：“我起初对他绑架游客的动机分析可能也有失误，现在看来他是想让人记起19年夏天发生过的事情。这六位当年的固执上山直接导致当年悲剧的发生，但是当年这六个人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毕竟后续的发生的坍塌也好，人员牺牲也罢，这六个人是要负一定的责任，但是还不至于入刑。从事件本身来说，还是很符合审判者对自己的定位。”
陆长风：“他们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邱少扬大胆猜测：“或许是审判者想要回归，借助这次绑架案，替自己造势。”
明堂：“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陆长风：“比较为难的是现在没有任何的监控视频，初期走访也没有任何人证，连个方向都找不到。”
明堂：“但凡这个案件好破，都不会送到我们手里了。”
邱少扬道：“我们不如现在分析一下陈杰希可能藏人的地点。”
陆长风：“怎么分析。”
邱少扬：“首先，安置这些被绑架的人所需要的地方要具备哪些条件。”
陆长风：“安全是第一，不会被人发现。第二，远离闹市区。人多的地方，肯定会造成心理压力，一般犯罪嫌疑人实施犯罪都有自己的心理安全区。”
“春城像这样地方一抓一大把。”这样的地方，在春城实在是太好找了。
邱少扬道：“远离闹市区，就意味着应该是在郊区，而不是市区，郊区就意味着肯定要出城，他可以改部分监控门，但是一路上有多少监控，他总不能挨个监控区改，那他要改多少天才能改完。”
“再者，长风提到了心理安全区，从陈杰希将绑架的人都放在自己老家也不难看出，家能够给他安全，也算得上他的心理安全区。”邱少扬和陈颜佳说道：“我觉得应该查一查有没有这样的地方，陈杰希在那里待过。”
陈颜佳：“我这就查。”
没多久陈颜佳就查到了：“陈杰希初中是灵山中学读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搬到灵山县城居住，或者是在县城边上住，连山中学师资能力比较强，又是重点学校，住宿方便乘车方便，导致灵山县原来的中学学生越来越少，前年灵山中学和连山中学合并，原来的学校也就此废弃。学校附近的住户，前年全部搬到了安置点，现在灵山中学附近没有人居住。”
“等于这个地方现在是空的是吗？”
陈颜佳点头：“是的，这里已经搬空了。”
“我觉得很可能就是在这个地方，这里对于他来说，可以算心理安全区，毕竟是待了三年的地方，对这里他还是有一定了解。”
陈颜佳：“陈杰希这个中学里，唯一一位考中市重点高中，拿到全额奖学金的学生，后来又考中了好大学，前年灵山中学还邀请他回学校里进行最后一届中考誓师大会，他还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过。这是在他们灵山县政府网站里找到的图片。”
陆长风：“我这就去一趟。”
明堂道：“行，路上小心。”
此时，陈杰希正在录着视频。
地板上流着血。
如陈杰希所说，他们没有人愿意将生的机会让给别人，匕首没有任何的用处。
此时他们当中的男性达成了共识，要想活下去，只有联手弄死别人，这样才有机会活下去。
女性的力量相对来说要弱一些，因此女性就是他们率先下手的对象。
一名女性被他们活活掐死。
接着第二名女性也被他们弄死。
剩下三名男性和一名女性。
目睹了两人惨烈的样子，这名女性心理已经崩溃了，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
杀人这个念头，一旦有了第一次，很快就有第二次，一旦杀红眼，就再也停不下来。
解决的第三名女性之后，就只剩下三名男性。
两名强壮的男性只是一个眼神，就达成了共识，联手将比较弱的那一名男性弄死了。
此时，时间还有十分钟。
前面连杀四人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体力，此时正在休息。
陈杰希看完他们残杀的过程，看了眼时间，催促道：“只有十分钟了哦，如果你们之间没有人胜出弄死对方，那么接下来，你们就都得死。”
笼子里的两个人听到这句话，没有继续休息，就像是困兽一样扑向彼此。
没有力气的两个人，只能抵死纠缠，都想就像对方耗死。
陈杰希蹲在地上看着他们两人互相折磨，就像是在古罗马斗兽场一样，完全没有将这两个人当做人看，而是不停地在逗着他们。
“还有八分钟了哦。”
笼子里的两个人此时都想成为唯一活下去的那个人。
因此这是他们唯一仅剩的机会了。
人有着无限的潜力。
在生命的尽头被激发着。
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秃头男成了这场游戏的获胜者。
躺在被他弄死的尸体中，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只有他自己和陈杰希知道，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经历过什么。
可就是如此，他也成为一名杀人犯。
他杀死了五个人。
就算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他双手的五条人命，也会伴随他一生。
陈杰希：“恭喜你，最后的胜出者。”
陈杰希关掉录像，说道：“如果当年你们不坚持上山，那些人就不会死，如果你今天不动手，这些人也不会死，你是杀人凶手，三年前的夏天，你或许没有亲手杀死他们每一个人，可三年后的今天，你切切实实地杀死了这五个人。你的罪孽，是真实存在的，是不可饶恕的，不是你没有亲手杀死那些人，你犯下的罪孽就可以被忽视。”
笼子里的胜利者，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对于三年前执意要上山的决定，他深深地懊悔。
可懊悔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躺在地上，他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弄死了所有人之后，他忽然觉得，或者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以为往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活在这样的噩梦里面。
陈杰希坐回电脑面前，刷新着新闻页面。
19年发生的事情，再度被推上了热搜。
当年案件里的每一位救援伤者或者是救援死亡的人，在今天，出奇一致地得到了大家的赞美。
今天，没有人再说那是他们的义务。
这是说，他们都是英雄，不应该被污名化。
其中就有陈杰希的父亲陈诚。
看着父亲的照片，陈杰希笑了。
他看了一眼笼子里的尸体和活着的那个人。
总要有人痛苦，总要有人记住痛苦。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够记住痛苦。
关上电脑，陈杰希走到床边，看着远处的路上，一辆车朝这边疾驰而来。
他知道，那大概率是警察。
他从教室离开，快速下楼，开车离开学校。
他猜的确实不错，来的确实是警察，是灵山县的警察，他们是接到重案大队的通知来学校查看情况。

第206章 六
灵山县警方赶到废弃学校时, 学校的大门敞开。
警察下车以后，迅速查看了周边地形。
学校一共是四层楼。
由于学校不大，只有一遍楼梯上楼, 他们决定逐层搜索。
快速搜完三楼，到四底层，就看到中间的教室房门虚掩着。
放慢脚步来到教室靠走廊的窗户边，往里面看，只看到教室里面有个铁笼子, 笼子里六个人倒在地上，并未看到其他人。
“注意警戒, 马上联系重案大队, 就说已经发现了失踪的六个人。”
“是。”
其余三名警员进入教室。
六个人里，只有一个秃头男还活着。
他看到这些身穿制服的警察，直接躲到了笼子的角落：“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笼子用铁链子锁了起来。
链子太粗, 找不到钥匙，因此无法打开。
为首的警察说道：“马上让人送切割机上来。”
“是。”
警员联系其他同事, 等着他们送切割机。
陈颜佳收到灵山县的来电，立即和通报：“明队，人都找到了, 只有一位活着, 其他的全都死了。没有发现陈杰希, 在讲台上发现了录像设备，里面有记录下来他们自相残杀的全过程。”
明堂：“立刻出发前往灵山县, 叫上痕检和法医。马上发通缉令, 全市通缉陈杰希。”
重案大队除陈颜佳外全员出发前往灵山县。
灵山县民警对现场进行封锁, 等着重案大队来了, 移交给重案大队接管，并且将现场的情况进行说明。
痕检的人先进的现场，对现场痕迹做了鉴定，随后是法医进入现场。
灵山县的警察为了救出还活着的秃头男，对现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被救出来的秃头男叫孟超，63岁。
此时整个人都是疯疯癫癫的，一直在重复说自己没有杀人。
楼子诚对无名死者做了初步死亡原因分析，五名死者身上的伤痕，大多集中在颈部和面部，分析应该是被人掐住脖子捂住口鼻，大脑长时间缺氧导致的窒息死亡。
而在孟超的脖子上，同样有明显的指痕。
结合现场发现的录像视频，死亡原因以及死亡过程清晰明了。
“现在根本不知道陈杰希去了哪里。”
邱少扬问道：“知道陈杰希父亲的坟墓在哪里吗？”
明堂：“我这就叫人查。”
很快，陈颜佳就回了他们消息。
现在不允许土葬，所以都是在公墓里。
川县的公墓在县城北边的山坡上。
邱少扬道：“陈杰希很可能他父亲的坟了，陈诚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父亲报仇，现在大仇得报，肯定会去告诉他的父亲。”
明堂和陆长风说道：“这里交给你，我带人去陈诚的墓地看一下。”
“好。”陆长风道：“你们万事小心。”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再有两个小时，天就会彻底黑了。
陈杰希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来到他父亲的墓前。
他父母葬在一起。
陈杰希将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了一瓶酒和一条烟。
“爸，我来看你了。”
陈杰希跪下，给他爸磕了个头。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我原本想买最好的白酒，最好的烟来给你。但我知道，这样你会不高兴的。我知道你喜欢好烟好酒，但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生记，你每次都是买最便宜的酒，最便宜的烟再抽。”
“所以我思虑再三，还是给你买了你最长喝的酒和抽的烟，现在酒涨价了，涨了一块钱，烟也涨了五毛钱。三年过去了，我也替你报仇了，我知道你要是活着，肯定会狠狠地骂我或者是打我，不会让我和他们报仇。但是我过不去我自己心里这一关，您因为救他们失去生命，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可以回归家庭，继续过他们的老年生活，可我却因为他们的任性，失去我唯一的爸爸。我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事情，但我还是做了，我不想看着他们生活得那么惬意。”
“三年的时间里，我尝试过放下仇恨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做不到，不能只有我们这些失去家属的人痛苦，而他们这些始作俑者生活得有滋有味，我把他们都杀了，这样他们的家人，就能体验到我曾经体验过的痛苦了。”
灵山县和川县交界，他们没用太长的时间就到了川县县城。
由县里的派出所带他们去公墓。
公墓距离县城很近，走路二十分钟，开车五分钟就可以到了。
陈诚的坟墓在半山腰上。
当他们走进，果然在陈诚的墓前看到了陈杰希。
陈杰希靠在墓碑旁，墓前摆着最便宜的白酒和烟。
看着已经找到他的警察，陈杰希也没有要跑的打算。
只是说道：“爸，我以后不能来看你了，下辈子咱们再做父子。”
说完，起身，面向明堂他们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明堂和伯迹洋上前，给他扣上手铐。
这一幕，明堂觉得十分眼熟。
在去年，赵海也是这样被他们带走。
带着陈杰希回到市局。
陆长风他们已经带着五位死者和孟超回到市局，并且通知了他们的家属。
陈杰希被带入审讯室。
明堂和兰宁负责审理。
陈杰希很平静地坐在审讯室内，没有一点波澜。
明堂：“说说你的杀人动机，以及你是如何策划绑架旅游车上的额43名游客。”
陈杰希平静地说：“他们害死我的父亲，所以他们该死，没有什么好说的。”
明堂道：“可被你们绑架的43位游客，他们和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为什么要绑架他们？”
陈杰希道：“我们也没有伤害他们不是吗？不过就是做一个社会实验，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救。就像向荣，即使你救了他，他也不会感谢你们。看看网络上那些人，他们都在说什么，梁毅伟勇敢地站出来，却被人说道德绑架，我父亲因为救人牺牲，那些人说也没人要求他们救人，这些人都是一样的，都该死。”
明堂：“你父亲原本因为救人而牺牲，你这样做，他就会成为杀人犯的父亲。”
“名声有那么重要吗？好名声能让我父亲活过来吗？”陈杰希冷笑：“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我只想我的父亲活着。他因救人而牺牲，可被他救的人并不认同他的价值。”
“还是有很多人认同的。”
“有用吗？”陈杰希问道。
明堂自知他无法说服陈杰希，问道：“给你帮助的审判者都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审判者，陈杰希才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在我的心目中，他们比你们更好。他们能给我从你们这里得不到的正义。”
明堂：“你所谓的正义，就是杀戮？私自审判。”
陈杰希：“可你们警方有人能够给我要的正义吗？事实就是我的父亲死了，而始作俑者都好好地活着，他们不用为他们的行为负任何责任。”
“社会予以他们深深地谴责。”明堂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毫无责任，这些人对他们的行为进行了谴责。”
陈杰希冷笑：“谴责，谴责有用吗？不痛不痒的几句话，你看这些人放在心上了吗？他们忏悔了吗？”
陈杰希说道：“法律给不了我们的正义，他们给了，对于我来说，他们就是正义，他们就是光明，你们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明堂道：“如果人人都像你们一样，私自审判，以你们自己所谓的标准来审判别人，那这个社会迟早乱套。”
陈杰希反问：“所以就应该牺牲我们这一小部分人的正义，去成全绝大部分人的正义吗？”
很显然，陈杰希心中的正义标准，和社会公认的标准是不同的。
明堂：“你是如何将六人绑架去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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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杰希：“不清楚，是审判者帮我绑的人，我去学校，他们就已经在笼子里。”
“审判者如何与你联系的？”明堂追问。
陈杰希：“我已经说了，关于审判者的信息，我是不会透露给你们的。”
明堂：“那你为什么要在网络引导舆论？”
“原本我是想让你们看见他们互相厮杀，让你们见识这些人丑陋的嘴脸，只是没想到梁毅伟站了出来，破坏了我的计划。不过，正是因为他站出来，舆论才被推到了一个新的高潮，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舆论的情况。”
陈杰希靠在椅背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要杀要剐，你们随意。”
随后便不再多说一个字。
明堂只能结束这次审讯。
邱少扬：“他不会说的，问一百遍也没有任何用处。”
明堂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杰希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但是他选择了坚持，为了他所谓的正义。
知道陈杰希的作案动机，同情他失去父亲，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认同陈杰希的价值观。
19年夏天的事情，带头要上山的六个人确实有错，他们也确实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但他们和陈杰希的父亲，以及其他人的死亡没有直接的关系也是事实。
但当下陈杰希伙同他人，绑架43名人质，在网络上搅弄风云，后绑架六人，并教唆他们自相残杀，陈杰希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如当年的赵海，他深知自己杀人不对，却还是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陈杰希也一样，尽管知道杀人不对，依旧选择杀了这些人。
无名死者的家属相继来到市局。
一大群人在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里哀嚎，求着重案大队的人给他们主持公道，兰宁他们忙着安抚死者家属的情绪。
这样的情形，每个案子都会经历一次。
明堂和邱少扬回到办公室里。
案件到此还没有结束，细节没有查清楚，案子就不能结。
比如背后的审判者，要尽可能地去挖他们的身份。
43名游客遭遇绑架这件事情，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
网络时代的坏处就是传播的速度非常快，经过一天的舆情发酵，现在全网都已经吵翻天了。
对于他们绑架43名游客的行为，全网骂声一片。
对于陈杰希和审判者绑架六人，并且其中五人死亡的行为，网络上的骂声有，但是支持的也不少。
很多网友都认为，这六个人应该为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女导游遭遇网爆跳楼的事情，也再度被翻出来。
当年参与网爆的人几个关键人物，信息也都被扒了出来，甚至有黑客直接公布了他们的个人信息。
而导致当年惨案发生的六个人不仅他们的信息被搜集出来，以及他们的家人也全都被公示出来。
新一轮的网爆已经开始。
由这次事件引发的连锁反应也可以看出来，公众的容忍度越来越低。
网爆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隔着网络，每个人都可以是正义使者，可以在网络上畅所欲言。
网爆者，有些并不觉得自己在网爆。
而有些人，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就是在网爆，仍然在网爆。
当年那些人网爆女导游，今天他们也在遭遇当初女导游遭遇的网爆。
这些年，网爆已经逐渐成为一种风尚。
网络战争已经打响。
看完网上的最新消息，明堂将手机放到桌子上。
邱少扬坐在沙发上，看他这表情，和他说道：“这些事瘐媳情无可避免，你也不必过于操心网上的舆论，会有网警负责，我们只管将这个案子调查清楚就行，给公众一个交代。”
明堂嗯了一声。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
陆长风过来敲门。
邱少扬和明堂一同看过去。
陆长风问道：“忙了一天，我去买消夜，你们吃什么？”
“都行。”邱少扬对吃得没什么要求，现在他不怎么饿。
明堂：“你看着安排吧。”
明天周一，邱少扬需要上班。
明堂说道：“晚点我送你回去休息。”
邱少扬道：“不用，我就在对面休息就行了。”
“那也行。”
陆长风打了消夜回来，给他们送了一份。
邱少扬吃完就回了咖啡馆，让人给他们送去咖啡。
昨天夜里基本熬了通宵，邱少扬回去是倒头就睡。
明堂和陆长风则是带领众人连夜继续审讯。
早上起来再看舆论，尽管警方已经连夜公布了调查真相，网爆也依旧没有平息，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年带头网爆女导游的几位也扛不住压力，纷纷出来为当年网爆的事情和已经自杀的女导游道歉。
尽管如此，网友们的怒火也没有平息。
五名死者的家属，其中一名早上送小孩出门上学回家，被人泼了一桶红油漆，而后照片被发在了网上。
警方迅速将泼油漆的人抓回警局。
但是照片已经在网络上流传开。
俨然是有人在背后搅弄是非，网警他们关注到了一些账号，到处煽动舆论，挑起人们对于这件事的怒火。
而后迅速地联系平台，将这些账号进行封禁。
并将他们干过的事情都进行公示。
等中午休息，邱少扬再上网看，舆论果然平息了。
在如今的信息时代，躲在网络背后，信息又碎片化，网友发言自由，很容易就被人带偏。
到了下午，这些煽动言论的人就已经被各地警方带回警局接受调查。
信息传递的速度变快的同时，就要求警方办案的速度也要加快。
人们的情绪也是片段化。
到了晚间，网上的舆论就已经从一开始的群情激愤大乱炖，变成了客观理智地分析讨论。
邱少扬查了一下网爆相关的信息。
他们每天事情很多，花费在网上的时间相对就会减少。
查了才知道，现在网爆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情。
几乎每天都有人遭受到网络暴力。
在这一次的案件里，当年坚持要上山的六个人颠倒黑白，在那时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女导游的身上，这位女导游遭受全网的网爆。
而在三年后的当下，当年的事情被真相再度被翻出来，被网爆的人身份进行了调换。
每一位网友都是正义卫士。
从前的舆论主要在线下，信息传播面比较局限。
而如今，网络如此发达，面临的就是社会性死亡。
因此，也说明网络行为规范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回想起过去的明堂他们办过的案件，很多案件其实难度完全不需要明堂他们重案大队出手。
每一次都是因为要赶在舆论发酵之前将案子调查清楚，所以将案件转给了重案大队。
邱少扬当年做警察的时候查案子，三五天或者一周都是很正常的时间，现在在全网舆论共同监督下，很多案子要求迅速侦破，这样对侦办案件的警察来说，他们就需要通宵连轴转。
邱少扬一想起明堂他们重案大队有案子的时候基本没有时间睡觉，就觉得很心疼。
网友只要结果，不会在意警方为了这个结果，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作为一个有着接近千万粉丝关注量的网民，在社会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邱少扬觉得他应该为警方做点什么，替他们正名。
于是，他编辑了一条长微博发送出去。
明堂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微博已经登顶热搜榜单。
评论区的评论基本都是正向的。
邱少扬的微博文字很有感染力。
想起过去办理的案件，永远在害怕舆论爆发之后网民会斥责他们警方办事不力。
有了邱少扬这条微博以及微博下面正能量的留言，这不仅仅是对于他们工作的认可和鼓励，也能够让他们这些警察从中得到力量。
明堂：【感谢仗义执言。】

第207章 一
上一个案件结束以后, 重案大队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年底查得比较严，犯罪率也在降低。
邱少扬的生日以及他们交往一周年的纪念日都是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公司也正在找职业经理人代为管理。
很快就又是新的一年。
邱少扬和明堂都希望今年最后的几个月可以安然无恙。
周一一大早，陈局就把明堂叫到办公室去。
去之前, 陆长风就猜测可能是有新案子，明堂也是这么认为，毕竟他们已经休息得够久了。
一进办公室，看到陈局的眼神明堂就知道猜对了。
陈局笑眯眯地问：“最近这段时间，休息得可还好？”
明堂：“挺好的。”
陈局道：“年底了, 咱们的破案率还没有去年的破案率高，虽然你们重案大队破案率100%, 但是其他队破案率有所下降, 所以咱们今年整体的破案率是在下降的。”
明堂：“大家都尽力了。”
陈局：“我知道，这最后一个月了，我希望你们能把我们的破案率提升一下, 好歹咱们是个市局, 连分局都比不过，多丢人啊。”
明堂只能点头。
陈局将文件递给明堂：“这个案子, 尽快破了。”
明堂接过文件，打开看了一眼，“少女失踪？”
陈局：“怎么, 失踪案就不想破吗？”
明堂：“没有, 没有。我这就回去, 带领大家伙儿把这个案子破了，把咱们的破案率提升起来, 稳住怎么市局的宝座。”
陈局和蔼地朝明堂笑了笑。
明堂麻溜地拿着文件离开。
回到办公室, 和陆长风一起看了案件的卷宗。
案子是派出所递上来的。
报案时间是在上周周末, 报案人是失踪少女齐月月的班长, 杨浩然。
当天，他们班级学生自行组织了进山野炊。
要下山的时候，有人发现齐月月不见了，于是班长就召集大家伙四处寻找，但是最终也没有找到齐月月。
考虑到当地时间比较晚，如果再继续留在山里，同学们可能会遭遇危险，于是班长就带领大家下了山。
通过班主任处，联系到了齐月月的父母，得知齐月月并没有回家。
于是班长选择了报警。
他们去野炊的地方在小牙山，因山峰像一颗小牙齿得名，海拔大约四百米。
山上一处斜坡环境不错，能看日出能看日落，以前很多人去那边野炊，后来山里有毒蛇出没，有不少去野炊的人被毒蛇咬伤，因为地方比较偏僻，很难及时得到医治，慢慢地去的人就很少了。
旅游局也好，当地的县政府也都不提倡他们去旅游。
特别是蛇虫最爱出没的季节，直接不允许前去旅游。
明堂也想不明白，这群孩子去哪里不好，偏偏要跑去这么远的地方。
班长报警以后，县里的派出所最先收到指示，很快就组织了一些当地的村民和驻扎的消防员进山寻找。
起初怀疑齐月月可能是摔伤了腿，或者是掉落山崖，于是大面积地进行了搜山。
然而整座小牙山都被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齐月月。因此警方怀疑她可能是自己下了山。
但是很快这个怀疑就被排除了，小牙山地方偏僻，自己下山以后，要想回到城里，也要先到镇上搭车。
镇上有回市区的大巴，并且镇上有监控。
监控没有拍到齐月月，而当天镇上回市里的大巴，以及路过的大巴也都说没有见过齐月月。
这个女生确实是失踪了。
而且失踪得很蹊跷。
根据她同学所说，当天她说自己要去上厕所，随后就没有再回来。
当天大家玩得比较开心，因此也没有想到他们少了一个人。
距离失踪时间已经过了三日，至今也还没有找到齐月月。
看完案件的全部资料和证人证词，明堂和陆长风都觉得很蹊跷。
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在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没有回家，能够去哪里？
当天山里就只有他们这些学生，所有要回市区的车辆，必须从镇上经过。
当天从镇上经过的车辆，也都逐一进行了走访调查，都没有人见到过这个女孩。
那么人去了哪里？
镇上的居民或者是附近村子的村民也都问过了，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齐月月。
难不成还真的就能人间蒸发了？
明堂和陆长风将所有人进行叫到会议室开会，将案件的基本情况说清楚。
兰宁：“很可能是搭顺风车离开了。”
小丁道：“但是路过的车辆都已经进行了排查，根本没有发现齐月月。”
兰宁：“假如她真的搭了顺风车离开，但是这个顺风车的车主不怀好意，比如是个人贩子，比如是个色狼，再比如是个贩卖器官的人贩子，初步走访调查查不出来什么东西也很正常。”
伯迹洋说道：“她的同学说她只是去上厕所，然后就没有再回来。一个女孩子，在深山野林里面上厕所，应该不会走太远，出于安全考虑。但是整个山里都没有发现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怀疑她可能是有意脱离队伍的。”
“我和明队也是同样的看法。”陆长风说道：“失踪女生齐月月，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八周岁，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我认为她走丢的可能性不大，根据同学和父母的反映，她也不是路痴，记忆力很不错，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自己离开队伍的。”
明堂问：“一个女孩子，在深山老林里独自离开大队伍，大家觉得是什么原因？”
陈颜佳说道：“有人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人能够让她相信。”
燕子维道：“当天队伍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失踪。”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她自己下了山，有人在山下等着她，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盛绥大胆地猜测。
伯迹洋说道：“也可能她自己想要离家出走，毕竟是高三的学生，马上面临高考，心理压力大，想做点出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堂道：“这些是之前警方调查中没有查到的，我们兵分几路，和老师同学以及齐月月的父母了解一下，齐月月最近的状况。”
“是。”众人齐声回答。
明堂带着燕子维去了齐月月的家里了解情况。
剩下人全部跟随陆长风去学校找老师和同学了解情况。
明堂事先联系了齐月月的家里人，得知他们夫妻二人都在家里，这在过去。
陆长风抵达学校的时候，学生正在上课，他就先找别的老师了解情况。
其中对齐月月比较了解的就是英语老师，齐月月是英语课代表，因此两个人接触得比较多。
英语老师叫邵峰，看着挺年轻，人很帅气。
邵峰原本是有课，和其他老师调了课。
等邵峰安排好一切，陆长风才开始了解情况。
“邵老师，齐月月平常的情况怎么样？学习方面，情感方面，以及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方面，您可以挑您了解的和我们详细地讲讲吗？”
邵峰点头，说道：“我第一年带的老师就是当他们这个班的老师，高一就跟着他们班，一直到高三。齐月月一开始并不是我的英语课代表，是高二的时候，英语课代表出国了，她是班上英语成绩最好的，我让她做的课代表，她做课代表的这一年多，做得挺好的，很有责任心。但是到了高三以后，成绩明显的就下滑了，她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又是高三，免不了的压力大，我观察了她两个月，发现她成绩一直在下降，而且课上还会走神，打瞌睡，就找她聊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聊了之后我发现，她可能是有些厌学。”
陆长风：“厌学？”
邵峰点头：“是，她和我说自己学不进去，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时常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学习的问题吗？”陆长风问。
邵峰说道：“没错，齐月月的成绩在我们班上一直都还算不错，能进前三，年级前十的水平，她这样的成绩，顶级的那两所大学不太可能进去，但是想去好点儿985211还是很有概率，不过她爸妈就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她上清北，把她逼得挺紧，我之前也和她父母沟通过，但我看他们还是很痴迷让齐月月上清北。”
“听别的班老师说她父母给她报了补习班，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邵峰直摇头：“这也有可能是齐月月厌学的根本原因。高三开学以后，他的成绩退步得蛮厉害，英语勉强保持前三，其他各科都不是很理想，年级排名直接掉到50以后，这样的成绩别说清北了，连好一点的985211都很难进。”
陆长风问道：“那她的父母知道她这个情况吗？”
邵峰：“知道。这个月月初刚刚开完家长会，从我们学校到了高三，基本就是两个月开一次家长会，高三不仅仅是孩子需要努力，家长更应该配合，所以对于一些成绩下降的同学，他们的家长我们都会着重地去和他们进行沟通。毕竟高考只是一个考试，不代表人生的全部，我们还是不希望家长给孩子造成太大的压力，免得最后酿成不好的后果，那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陆长风很赞同地点头。
每一年高考，总会有学生扛不住压力自杀。
那时候家长醒悟就完全来不及了。
邵峰叹了口气：“但是齐月月的父母在这方面比较固执，我们好几个老师给他们讲道理，他们嘴上是答应得很好，实际上还是希望齐月月考到清北，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看重清北。”
“那你感觉齐月月她父母和她之间的关系怎么样？”陆长风问道。
邵峰：“我高二的时候去他们家里做过家访，她父母关系似乎不是很好，能看得出来，齐月月的父亲工作很忙，听说她父亲在一家公司做高管，平常很少管齐月月的学习情况，都是她妈妈负责教育，她妈妈是全职主妇。齐月月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陆长风：“那齐月月有没有谈恋爱呢？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邵峰：“有没有谈恋爱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但是玩游戏应该是没有，就她妈妈给她报了那么多补习班，她想玩游戏也要有时间才行。”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邵峰道：“警官，齐月月消失已经第四天了，遇害的概率是不是也大了很多？”
陆长风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点了点头。
邵峰叹了口气：“希望她没事，毕竟这是我第一批带出来的毕业生，我希望他们一个不少地都能从学校毕业，考上心仪的大学。”
“我们会努力的。”
明堂好燕子维到齐月月家，齐月月的妈妈林笑笑来给她们开门。
林笑笑面容憔悴，双眼红肿，看来这几天是以泪洗面。
将他们请进屋，林笑笑邀请他们做到沙发上。
明堂说道：“这次来找你们，是想来了解一下，齐月月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林笑笑一说起齐月月，声音就带了哭腔，她摇着头说道：“没有，我的女儿一直都很乖。”
明堂：“你仔细想想，比如她深夜还没有睡觉和别人聊天，或者每天心情都不好。”
林笑笑说道：“她睡得一直都挺晚，一般都是凌晨一点睡，写作业也很认真，我们也给她报了很多补习班，补习班的老师反映她的情况也都还好，没有什么异常。”
“那她平常会躲起来，或者是离家出走，不和你们联系吗？”
林笑笑摇头：“从来没有过。”
“她平常会出去玩吗？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之类的。”
林笑笑说道：“平常就是学校，补习班，回家，基本不出去外面玩，她也很少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明堂：“以前这样的同学聚会，同学游玩，她参加过吗？”
“没有。”林笑笑叹气：“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她也不带同学来家里，秋季开学以后她上了高三成绩退步得实在是厉害，我们说要带她出去放松一下，她也不乐意。这次是突然和我们说要和同学出去玩。她老师给我们说过，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我看她最近食欲不振，精神憔悴，原本不同意她去，后来想了想还是让她去吧，万一和同学们放松以后，心情变好了，对她自己也有好处，所以就同意了。”
明堂：“那她出门都带了些什么？”
林笑笑：“我给了她两千块钱，让她和同学们玩得开心一点。”
这让明堂有些就惊讶，不过一想到她们家住着大别墅，屋里的东西价值不菲，可能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两千块钱和二百块钱也没有什么区别。
明堂：“除了钱，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林笑笑说道：“她带了一个小包走，包里应该装不了什么东西，也就能装点儿手机。”
齐月月失踪时连她的包一起失踪，搜山的人没有在山里看到她的包。
明堂问道：“你们在本市还有什么亲戚吗？有没有可能她躲到亲戚家里了？”
林笑笑摇头：“我们已经联系了所有认识的人，包括她幼儿园、小学、初中的所有同学老师，都没有人见过她，补习班的老师以及补习班所有的同学，我们也都联系过了，都没有。”
明堂：“她的房间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林笑笑说：“她房间里都是书，什么都没有少。”
明堂：“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林笑笑领着他们二人上楼。
推开房门，明堂和燕子维再次被震惊。
房间很大，除了一张床，整面墙放满了书籍。
房间里的书可能接近一千本，直接上到天花板，做了整面的书架，直接固定在墙上，连屋里的两扇窗户下面都是书。
一张书桌正对着窗台。
屋里没有一点儿生活的气息。
完全不像是女孩子的房间。
明堂问道：“齐月月没有任何的兴趣爱好吗？”
林笑笑说道：“她的爱好就是读书，所以屋里才会有这么多书。”
这让人觉得很压抑，正常人看了就不舒服，何况长期生活在里面的人。
整个房间不像是房间，更像是一个牢笼，将人完全困在这里。
明堂问道：“这个房间的布置，是她自己的要求，还是你们帮她布置成这样的？”
林笑笑道：“这是她爸爸布置的，当初买这个房子就是这样。”
“多久了？”
林笑笑说道：“十二年了。”
“那时候就有这么多的书了吗？”
林笑笑点头：“是，这些书全都是他爸爸给她买的，从小培养爱读书的好习惯，以前她爸爸要雨"兮^团求她一周读完一本，然后还要写3000字的读后感。”
“这些书她读完了吗？”
林笑笑：“都读完了。”
明堂：“每一本都写了观后感？”
“是。”
“什么时候读完的？”
林笑笑：“今年暑假，读完了最后一本。”
明堂：“当时她是什么样的状态？”
林笑笑：“和以前一样，写完了以后给她爸爸交了三千字的读后感，随后就没有其他了。”
明堂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按照一周读一本，一年就是52本，十二年六百二十四本书。
这些书的厚度少说二三十万字，比较厚的可能有上百万字。
一天啥也不干光读书都可能一周读不完一本书，何况她还要在学业那么繁忙的情况下，一边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一边上补习班，还要抽时间来读书，再写三千字的读后感。
光是想想，明堂就觉得自己喘不过气。

第208章 二
等到学生下课, 陆长风带着人对这些学生进行了分组问话，尽可能不耽误这些学生的上课时间。
齐月月在班里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同学，算比较孤僻。
根据同学们的反映, 齐月月课间休息时间，除了去厕所，其他的时间都在用来刷题看书。
是班里最爱学习的人。
因此也没有同学和她深交。
关系最好的就是她的同桌，她同桌和她话不是很多，是个很简单的女生。
从她同桌处了解到, 进入高三以后，齐月月的状态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特别是成绩下滑以后, 状态就更是差劲。
下课更是拼命地刷题, 然而成绩更是不理想。
能感觉到她十分焦虑，以前还会与她说说话，这一个多月她除了老师, 和其他人基本都是零交流, 逐渐开始自闭。
燕子维和盛绥问完一个同学以后，注意到走廊上的学生中, 有一位短发的女同学，一直在往他们这边看。
起初燕子维觉得那个女生只是好奇。
后来细细地观察下来发现并不是这样，那个女生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 但是没有勇气开口。
燕子维撞了一下盛绥的胳膊：“那个女生有话和我们说, 我过去和她聊聊。”
盛绥：“好。”
燕子维娃娃脸没有什么攻击性, 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走向那个女生，女生也没有躲避。
燕子维走到她身边, 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 看着学校的操场方向, 问道：“你有什么想和我们说的吗？”
女生：“我&#183;&#183;&#183;&#183;&#183;&#183;”
这时, 上课的铃声响了。
走廊上的学生纷纷返回教室。
女生为难地看着燕子维。
燕子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黄薇。”
“你先回去上课吧，马上就到你们中午放学了，我们在楼梯等你。”
黄薇嗯了一声，回了教室。
黄薇和齐月月不是一个班级的学生，她是隔壁班的，这让燕子维有些惊讶。
陆长风他们要打听的问题已经打听完了，关于当天的细节，也都彻底的问题清楚了，准备返回市局。
燕子维道：“陆队，我还不能回去，有个叫黄薇的女生，似乎有话想要对我们说，我和她约好了中午放学后见。”
陆长风：“那就盛绥和你一起留下。”
盛绥道：“是。”
陆长风他们来的时候开了两辆车，他和兰宁说：“把车钥匙给他们留一把，你们坐我的车回去。”
兰宁将他们开出来的车钥匙给了燕子维。
陆长风他们走了，就剩下盛绥和燕子维两个人。
一节课45分钟。
盛绥问道：“我们真的就要在楼梯上等吗？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呢。”
燕子维：“那你还想去哪里？”
盛绥指了指远处的操场 ，有学生正在上体育课：“去那边坐坐，怎么样？”
“还想重温一下高中时光吗？”燕子维说着，已经开始下楼梯。
盛绥快步跟上：“别人的高中生活是什么样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我的高中生活，挺无趣的。”
“为什么？”燕子维有些好奇。
盛绥道：“因为我上的是封闭性的高中。”
燕子维：“有这样的高中？”
盛绥：“有啊，就是全学期都住在学校里，然后周六周末也不能回家，除了节假日父母能来学校看我们。”
燕子维没有体验过这种学校，不是很能理解：“怎么听起来像是收容所一样。”
盛绥笑了笑：“是啊，我们那个学校基本就是各种问题学生聚集地，大家都在那边读书。学校管理得也很严格，不允许私自带手机去学校。”
“那你们如何和外界联系？”
盛绥道：“找老师，找班主任，或者是打学校的座机电话，刷卡就可以打。”
燕子维：“你爸妈为什么要送你去封闭式高中？”
盛绥没有立刻回答。
燕子维停下脚步，看着盛绥：“不方便说？”
盛绥摇头：“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父母。”
燕子维察觉到不对，就没敢再接话。
之前去盛绥的家里，也发现盛绥是个挺封闭的人，家里的窗帘始终都是拉得严严实实，即使过了这么久，也没有见他打开过。
盛绥说道：“我爸妈他们两个属于失足少年，早早地就不读书，瞒着家里私奔，之后就有了我。但是他们当时都太年轻了，以为喜欢，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有了我之后，面临的是柴米油盐，他们两个人发现他们根本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我了，就把我给扔了，后来警方带着我上门，他们才被迫承担起这个责任，那个时候农村也不像现在这么开放，双方家庭都不想管他们了，就让他们两个结婚，然后他们两个出去了沿海城市打工，我就被放在爷爷家里，爷爷养着我。我爸妈他们本来就没有领结婚证，去沿海城市之后他们就分开了，我妈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我爸在外面娶了老婆。”
“他和后妈生了两个儿子，后妈不喜欢我，他也不喜欢我，爷爷走后，后妈留在家里照顾我和两个弟弟，她不想看到我，所以小学就把我往寄宿学校放，初中也是让我读寄宿学校，我成绩还不错，但他两个儿子成绩都不是很好，我爸就关注到了我，出去也会逢人炫耀我的成绩，这激怒了后妈，高中我原本也可以上重点，被她送去了全封闭的学校。”
燕子维：“那你爸就没有意见吗？”
盛绥摇头：“我爸耳根子软，我后妈又比较强势，小时候每次和我爸吵架或者是气不顺，她都会打我，她喜欢打麻将，每次输钱回家以后免不了我就要挨一顿打。我就只能躲在房间里不出去，她进不了门，就打不到我。”
燕子维：“所以你习惯待在黑暗的环境里？因为这样能够给你安全感？”
“算是吧。”盛绥道：“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燕子维道：“还好你现在很优秀，远离那些对你不好的人。”
“对。”盛绥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想要当警察，在我小时候遭遇不幸的时候我常常希望能有一个警察来拯救我，把伤害我的人抓进大牢，但是我没有被拯救。所以我想做那个可以拯救被人的警察，拯救更多需要逃离苦难的人。”
燕子维：“这个志向很伟大，我们都会努力地成为好警察。”
盛绥：“你呢，你为什么会成为警察？”
燕子维说道：“我出生在警察世家，我太爷爷就是警察，新中国的第一批警察，后来我爷爷接替了我太爷爷成了警察，我爸爸也成了警察，所以我也选择成为警察，我们全家都是警察，以成为一名好警察为荣耀。”
“我爸爸在前些年，因为救人被车撞伤，后来在医院抢救成功，但还是没能活下来。原本再过一周，他就能退休了。”回想起那时候，燕子维心中有些难受：“我爸爸我们的手让我们别难过，他因为救人而死，这是属于他的荣耀，与其最终老死，倒不如死得有意义有价值。”
盛绥：“你的父亲是一名好警察，也是一位好父亲。”
他很羡慕燕子维有这样的一位父亲。
可是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燕子维：“他是一名好警察，但他不是一名好父亲，也不是一名好丈夫，警察这份工作，注定了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家人。我选择报考公安大学之前，问了我妈，但我妈很支持我的选择。”
“真好。”
燕子维和盛绥说道：“盛绥，你现在有了我们这些人，一切都会变好的，虽然我不能回到你的过去拯救你，但我可以和所有的同事一起陪你一起迎接美好的未来。”
盛绥看着眼前的燕子维，他的眼神很纯粹，干干净净的，盛绥点头：“我们都会有更好的未来。”
燕子维感觉他们已经聊了很久，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再有十分钟就要下课了。
“走吧，咱们回去等黄薇下课。”
两人一同穿过操场返回教学楼。
盛绥看着走在前面的燕子维的背影，突然明白了搭档的意义。
明堂和陆长风两人搭档很默契。
兰宁和小丁的搭档也很默契。
伯迹洋现在跟着杨猛的时间比较多，伯迹洋很聪明，杨猛的执行力特别强，他们也会是很好的搭档。
而自己和燕子维，或许在未来，也会成为他们一样的默契搭档。
重案大队的氛围很好，两位队长都在尽可能地将他们会的知识传递给所有人。
同事之间也会互相帮助。
从刚开始到重案大队时的小心翼翼，到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其中，盛绥相信，自己的前途将会是一片光明。
坐在楼梯间，等着下课，刚刚坐下没多久，下课的铃声就响了。
燕子维和盛绥来到走廊。
黄薇朝他们走过来。
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燕子维想着请黄薇吃饭，边吃边聊，问道：“你中午回家吃饭还是在学校里吃？”
黄薇说道：“我自己买饭吃。”
燕子维：“那我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聊，行吗？”
黄薇点头。
三人一起走出校园。
警车就停在校门口，燕子维没有开车。
他怕让同学们看见了，误会黄薇犯了事，到时候又是流言蜚语满天飞。
黄薇带着他们去了沙县小吃的店铺：“我平常就在这里吃。”
“都行。”
盛绥去买了饮料。
三个人找了空位置坐下。
燕子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黄薇嗯了一声。
燕子维打开了录音功能。
“齐月月这次失踪，可能和我有一定的关系。”
盛绥拿着饮料回来，刚好听到这句，有些惊讶。
和燕子维对视了一眼。
燕子维：“你接着说。”
黄薇：“我和齐月月是初中的同学，初中的时候关系还不错，高中分班以后不在一个班。齐月月的父母对她很严格。”
燕子维：“怎样的严格法？”
黄薇道：“会限制她的社交，不认同她交朋友，导致她一直独来独往，而且她父母对成绩要求很严格，对于成绩不好的同学，会有严重的歧视。我就曾遭遇过她父母的歧视，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班级表演合唱，和我齐月月关系挺好的，当时她给我介绍她的父母，她妈妈就问我成绩怎么样，我就说了一句中等偏上。后来我去厕所的时候，就听见她妈妈说让她少和我来往，成绩差的人都是垃圾，当时齐月月和她妈妈顶嘴，但是被她妈妈打了一巴掌，我觉得她父母对她的掌控欲很强，不允许她有不一样的想法。”
燕子维也觉得很难接受，就因为这个就要被扇巴掌：“那你说她失踪和你有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可以详细说说吗？”
黄薇点头：“我注意到她考试成绩下降，前段时间她爸妈都不在家，她自己在外面吃饭，我们又遇上了，就问她最近是怎么了，她说她爸妈天天在她耳朵边上念叨着要让她上清北，暑假的时候，她爸妈甚至觉得她智力有问题，带着她去看医生。她觉得自己在家里待着很压抑，根本学不进任何东西，我当时就建议她如果真的在家里待不下去，就去别人家里待一段时间，爷爷奶奶或者是外公外婆家里。她说父母会找到她，我就随后说了一句，那就去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呆上几天。”
到此，燕子维和盛绥算是明白了。
黄薇觉得齐月月这次失踪，和她当初的建议有关。
燕子维问道：“假如齐月月失踪了，你觉得她会去哪里？或者说，她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黄薇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她一直被家庭禁锢，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也是真的很可怜了，我想她如果真的是自己躲起来了，那肯定是不想别人知道她去哪里的。”
从黄薇的话里，就更证明齐月月的父母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老师也好，同学也罢，都是这样的说辞。
那就说明，这个原生家庭是真的让齐月月很疲惫和压抑。
中饭结束后，盛绥和燕子维回到局里。
明堂召集大家开会。
各方信息汇总到一起之后，就能清晰地刻画出这个家庭的状况。
齐月月的父母一直在掌控着齐月月，强行地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她。
齐月月在他们的控制下，就像是一个考试机器一样。
她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考上清北，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没有爱好，唯一仅有的就是那一整墙的书。
一周读完一本书，这是很多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齐月月完成了。
那就说明她压缩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到了高三成绩下滑，跟不上了，父母肯定又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压力自然而然地就会爆发。
这些年下来，她所经历的种种，一直没有宣泄出来。
从来没有人给她树立过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成绩退步，就会让她自我否定。
进入恶循环，还要面对让人窒息的父母。
虽然没有被家暴她，但是精神上的折磨，也很可怕。
看到一整墙的书，让所有人都很窒息。
“这么看下来，齐月月自己想要躲起来的可能性也很大。”
毕竟同学和她父母也都验证了，她几乎没有个人社交。
一直没有社交的人，突然要去参加同学举办的野炊，本来就很突兀。
不像是真的想要去野炊，而是想找一个离开家里的机会，然后就此逃离家里的掌控。
小丁：“她没有带身份证离开，那就注定无法住酒店宾馆，也不能乘坐飞机高铁客车火车这些交通工具。那就意味着，她无法离开春城。”
陆长风摇头：“不，她还是可以离开春城的，她可以打车。”
“钱从哪里来？”
陆长风：“她们家不缺钱，很难说她没有私房钱，自己存下来的零花钱。”
明堂道：“如果她是有预谋地想要离开，那就肯定会找人在山下接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总不能长翅膀飞。”
陈颜佳再度将小牙山的地图调出来。
当天他们没人记得齐月月具体的消失时间。
当时接警的派出所也对镇上的所有路过车辆进行了调查，没有人看到过她。
小牙山距离镇上有一段路，通往另一个镇距离也很远。
要想离开，肯定需要乘坐交通工具。
那就是当天路过的车辆有人撒谎。
明堂：“将那天开车路过的所有车辆信息调出来，我们再看看。”
当天那个时间段路过的车辆有83辆，但是都只是口头的问话，没有实践证明。
明堂：“调取这些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反方向也调。”
“是。”
如果真的没有人见到过齐月，行车记录仪肯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重案大队联系了所有车主，并找上他们调取了车辆的行车记录仪。
加上反方向的，一共一百多份。
明堂给他们买了咖啡，加班熬夜也要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行车记录仪全都看完。
发现谁的行车记录仪有问题，那就立刻联系对方配合调查。
核对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位车主称自己在外省，没有将自己的行车记录仪给他们。
明堂让陈颜佳调查一下此人的身份信息。
很快陈颜佳调查的结果就出来了。
车主叫卢国涛，32岁，目前是自由职业。
当时他和取证的警员说自己是回老家看父母。
户籍信息确实是隔壁易县的人。
明堂：“查查他现在在哪里，让他配合调查。”

第209章 三
经过初步调查, 卢国涛本人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他当日是回家给他父亲过生日。
朋友结婚，他的车被朋友借去充当婚车, 因此不在本市。
当地的警察配合明堂他们做了调查，确认他的行车记录仪没有任何的问题。
搜集回来的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大家也都加班逐一看完，没有发现其中的车辆行车记录仪中有和齐月月相关内容。
至此可以确认，路过的车辆全都没有问题。
案件到此线索全都断了。
陆长风：“按理说不应该没有收获。”
明堂也感觉到不对劲：“难道还有遗漏吗？”
兰宁又将所有给了视频的车主全都核对了一遍，和明堂说道：“没有少人。”
“不应该呀。”陈颜佳说道：“这份名单是根据来往的监控视频里面提取的, 也没有遗漏，而这是唯一一条路。”
“这份名单提取的是曲水县城的监控, 那易县的监控, 有提取吗？”陆长风看向陈颜佳。
陈颜佳猛然惊觉：“没有，当时只是提了曲水县的监控。”
陆长风：“赶紧调取易县那边的监控。”
陈颜佳有些自责，因为自己的粗心, 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明堂道：“那就从易县再筛查一遍。我再去一次齐月月的家, 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再去已经是轻车熟路, 保安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就直接给他们放行了。
上次来的时候，明堂没有看见齐月月的爸爸，当时是说身体不舒服在卧室休息。
这次上门, 明堂看见了齐月月的爸爸齐瑞。
林笑笑问道：“明队长, 是我们的女儿有消息了吗？”
明堂道：“暂时还没有消息, 时至今天已经消失第五天，也希望你们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 林笑笑就抱着抱枕哭了。
齐瑞问道：“那你们上门是？”
明堂：“一是想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我们忽略的线索, 二是想问你们一些事情。”
齐瑞：“我女儿在山里失踪, 你们来家里找线索, 难不成怀疑我们把她藏在了家里。”
“那倒不是。”明堂解释道：“根据当天一起在山里野炊的同学表示，齐月月是自己离开队伍去上厕所，倘若她真的在山里遭遇了不错，肯定可以发现她的踪迹，当地村民和消防以及派出所的警察进行了搜山，确认是没有看到齐月月，那就说明她肯定是主动离开队伍。失踪很可能是她自己提前就想好的行为。”
“你是说她自己失踪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林笑笑疑惑不解。
明堂道：“据我们的了解，你们对齐月月平常的要求很严苛，会限制她交友，这样的行为有吗？”
齐瑞说道：“学生的职责就是好好学习，交什么朋友，这些朋友是能给她上好的大学，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给她找一份好的工作嘛？都不能，现在交来有什么用？”
明堂不赞同他的观点：“社交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一个人没有社交，就没有宣泄口，你妻子说你要求齐月月一周读完一本书，还要写观后感给你，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完不成你的要求，学业那么繁忙，每天还要上补习班，周六周末也没有休息的时间，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心理是会出现问题的。”
齐瑞：“没有哪个人生活得容易，她需要学会克服困难。”
明堂：“困难和刁难还是有区别的。其实我很不明白，你们打着为她好名义安排她的人生，可曾听过她的想法，她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她的兴趣她的爱好你们有了解过吗？”
“兴趣爱好能让她吃饱饭吗？”齐瑞反问明堂：“只有考上了好的大学，才能够在社会上甩开别人。同样是工作，有的人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随随便便月薪几十万，为社会创造价值。还有的人穿梭在这个城市里，辛辛苦苦地一个月也就拿那么几千块钱，一点价值都没有。学历就是好工作的敲门砖，没有学历以后如何在社会上立足。”
“齐先生，或许你毕业于很好的大学，又有不错的月薪收入。但是一个人对于社会的价值，也不是你随便就可以否定的。”明堂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伯迹洋，说道：“我们都是那种辛辛苦苦一个月就拿着几千块钱工资的人，我们的工作对于社会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吗？医护人员，消防员，军人，每一位坚守在自己岗位的人，都有他自己的价值，一个人的价值不能用他赚了多少钱来衡量。请恕我直言，您这样的三观，我要是您的女儿，我也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
这个世界上真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总有人的三观能刷新你的下限。
一个人的素质与他的学历没有关系。
没有素质的人，不会赢得别人的尊敬。
学会做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齐瑞的三观，属实是让明堂接受无能。
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像邱少扬那样，会体恤每一个普通人。
齐瑞就是想有选择性听人说话的本事一样。
明堂前面说了那么多，他就只抓住最后一句不放：“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样的三观，我这样的三观怎么了，我的三观有什么问题？看在你是警察的份上我尊重你，但你不能不尊重我。”
“那你大可以去投诉我。”明堂看向林笑笑，说道：“我们想再去看看你女儿的卧室。”
林笑笑：“可以。”
齐瑞却说道：“我不同意，我怀疑你们有别的目的，你们不准去我女人的卧室！”
明堂冷声说道：“妨碍警方取证，这是违法的行为。”
林笑笑赶紧和明堂说：“明队长，你们自己上去吧。”
齐瑞冷哼一声：“什么玩意。”
伯迹洋听到这句话，脾气就压不住，想要去凑齐瑞：“你说什么！”
明堂拦住伯迹洋：“你想被停职？”
伯迹洋的气无处撒。
和明堂一起来到齐月月的卧室，“那个齐瑞什么毛病，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明堂道：“三观有问题的人，你和他争辩，他就和你胡搅蛮缠。”
“他刚刚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吗？”伯迹洋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
明堂：“生气，但是不能打他，打他就要被停职。”
伯迹洋道：“讲实话，我要是齐月月，我在这个家里也待不下去。”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个家里都待不下去。
父母的三观对孩子的影响很大。
明堂和伯迹洋说道：“快别生气了，四处找，看看齐月月有没有写过什么日记啊之类的东西。”
伯迹洋四处翻找。
明堂打开了桌面上的电脑。
没有密码，直接就可以打开。
随后进入了他浏览的网站。
打开浏览的记录，让人瞠目结舌。
这个小女生的心理状况肯定是有点问题。
她曾经想过如何杀死她的父母，也想过自杀。
她最常去的一个网站是一个自由论坛。
明堂点进去，就提示需要登录才能访问，好在她曾经选择了记录密码，直接匹配，就可以登录进去。
网站里的帖子大多数都是和抑郁症有关的。
明堂注意到齐月月在这个网站里面的等级还是挺高的。
说明她很活跃。
于是就看了一下齐月月过往的发言记录。
她自己也发过很多帖子，这个论坛相对自由，是个匿名论坛。
可以使用固定的马甲，也可以用匿名的马甲。
大多数帖子都是吐槽自己的父母，父母要求她做什么，她不想做的一些负面情绪。
尤其是在最近这几个月，基本每天都在发帖子更新自己的状态。
【感觉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
【好想杀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真的让人讨厌】
【今天考试的成绩出来，又不理想，我爸妈轮番说了我一个小时。】
【不想活了，感觉每天都很累，为什么总是要强加他们的思想给我！】
【好孤独，一个朋友都没有，他们说成绩不好的都是垃圾，我也是垃圾。】
【我的父母什么时候才能去死呢？】
&#183;&#183;&#183;&#183;&#183;&#183;&#183;
【都去死吧！！！！！！】
从一开始的吐槽，再到后来逐渐地愤怒。
看完这些帖子，明堂能够感受到那种窒息的绝望。
刚刚他也亲眼见识到了齐月月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能够明白齐月月的感受。
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差不多快十八年，十八年的时间，齐月月不断地被她的家人PUA，不断地失去自我，以至于她无法反抗，明知道他们在伤害自己，却也无能为力，救不了自己。
在帖子里，她说了很多东西，她父母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
父母对齐月月产生的负面影响，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而在齐月月的帖子下面，总会有一个叫“碎梦”的网友留言与她互动。
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年以前。
他们两个那时候就互相回帖互相发消息。
两个人互相关注，就可以和对方私信聊天。
每次只要齐月月发消息了，这个醉梦就会出现。
他们两个人有着相同的遭遇。
两个人开始的时候，更像是把对方当做成互相倾诉的对象。
慢慢地，也会尽可能地安慰彼此。
再后来会互相分享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自己每天干了什么都会和对方说。
知道彼此的生日，送彼此小礼物。
越看，明堂就越觉得，这种气氛好像变得暧昧起来了。
而他们两个人的在线聊天时间也越来越长。
高三开始之后，两个人经常聊通宵。
这或许就是齐月月上课打瞌睡的原因。
再继续翻看聊天记录就发现，最近这一个月，醉梦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全都是负面情绪。
表示自己已经受够了原生家庭，想要跳楼。
在上周一，也就是十天以前的深夜凌晨，醉梦拍了一张在楼顶天台上坐着看夜景的照片。
和齐月月说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不想活了，自己一个人爬上楼顶，感觉跳下去就轻松了。
齐月月给他打了电话，但是被他拒绝了。
这个男生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但是看完他的遭遇，明堂也觉得很难受。
父母把他逼得太紧了，要求他每次都考年级第一，如果不是第一名，那么他的父母就会对他冷眼相待，辱骂有时候甚至是殴打。
就在上上周一，醉梦养了五年的猫死了，导致他情绪低落，周考的成绩没有拿到年级第一名。
周一成绩出来以后，他回到家里，就被他的爸爸打了一顿。
家里还有另外一只猫，是醉梦的外婆留给她的猫，外婆是对他最好的人，但是前年去世了。
这只猫是他最后的寄托。
醉梦的爸爸在看到他的成绩单以后，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当着他的面就把猫给弄死了，并且连菜板都剁烂了。
患有抑郁症的醉梦看到这一幕之后，整个人的情绪都崩溃了。
齐月月一直在安慰着他，并且向警方报了警。
再后来醉梦被消防员从楼顶劝了下来，他爸爸也因为当着他们的面残忍杀害小动物被警察带走。
但是周一过后，醉梦就再也没有上线。
齐月月发了很多条消息，醉梦都没有回复。
最后齐月月也是着急了。
明堂看完以后怀疑齐月月可能是利用这次失踪去找这个男生了。
于是明堂就让陈颜佳去调查，当时齐月月报警的地址在哪里。
很快陈颜佳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在石城。
去石城确实不需要什么身份证。
男生的身份信息也确实是查清楚了，叫林朝孟，刚刚18周岁。
林朝孟于上周二早上上学途中跳河了，当时桥上好几个人都没来得及抓住它。
随后就会有水的下水捞人，但是没能捞到。
警察沿着河道往下游找了很远，也没有找到林朝孟，目前也不好判断还有没有活着。
人是周二跳河失踪，下游没有发现尸体，现在仍在打捞阶段。
另一个是周末爬山失踪，仍在寻找下落。
明堂觉得这个齐月月很可能是去石城找林朝孟了。
毕竟正当的理由，父母肯定不会同意。
只是明堂想不通她如果真的要去石城找林朝孟，就没有必要跟同学们去什么小牙山，直接就可以去石城，跑去小牙山之后再失踪，为的是什么呢？
林朝孟在齐月月生日的时候，送给了一个小摆件，当时齐月月拍照发给林朝孟，小摆件是放在桌子上的。
如今桌上没有摆件，其他地方也没有。
不难推断这个摆件是被齐月月带走的。
明堂认为齐月月去找林朝孟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她可能不知道林朝孟跳河的事情。
他们将齐月月用过的电脑带回了市局。
陈颜佳尝试对齐月月的手机进行定位，然而使用没有成功。
两种可能，手机始终关机，或者说是这张卡被她给扔了。
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明堂和伯迹洋刚刚回到市局，他就被陈局叫到了办公室。
坐下之后，陈局问道：“你今天晚上干什么了？”
明堂：“就是去失踪女孩家里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证据。”
陈局叹气：“我不知道这个失踪女孩的家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投诉你的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里了。”
明堂：“停职？”
陈局：“以后多多注意态度问题，知道你们办案子辛苦，难免有时候火气上头。”
“不停职？”
“停个鬼。”陈局说道：“领导也都知道你明堂是什么人，念在你们这次情节不恶劣的情况下，就是口头警告一下。”
明堂有些无语：“口头警告你把我叫过来，我还以为你要停职。”
陈局白了他一眼：“想停职门都没有。”
明堂：“这都给你看出来了。”
陈局问道：“案子怎么样？这都失踪多少天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明堂说道：“有点头绪，但是不多。”
陈局：“抓点紧，尽快破了这个案子。”
明堂回到重案大队，陈颜佳已经在尝试通过齐月月的电脑找信息了。
明堂问陆长风：“你们查监控有用吗？”
陆长风道：“监控没找到有什么有用的，但是陈颜佳从齐月月的电话里查到，她使用了顺风车。打车地点就是小牙山，因为小牙山早些年算是比较热门的野炊地点，因此还设有停车场，她打车的位置就在停车场。”
“车辆信息能查到吗？”
陆长风：“正在联系当事打车公司进行调查。”
明堂：“两边排查的车辆里没有这样的车吗？”
陆长风道：“易县的路有点复杂，县城是完全可以被绕过的，如果不进县城，监控根本拍不到。这种地方也不能要求他跟国道一样安装监控。”
明堂：“这倒是。”
邱少扬端着一箱咖啡给他们送过来。
明堂赶紧过去接。
邱少扬看他们都在办公室，“今天没案子吗？”
“有。”明堂让他们自己拿咖啡，说道：“失踪案。”
邱少扬：“失踪案也归你们管了？”
明堂道：“陈局说我们太闲了，需要给我们找点事做。”
“那情况怎么样呢？”
明堂：“找不到人，现在有点儿头绪，不过还在等结果。”
邱少扬说道：“最近是听说有家公司高管的孩子失踪了，一个女孩，好像叫齐月月。”
明堂：“就是我们在查的案子。”
“这么巧。”
明堂：“今天他爸还投诉我投诉到陈局那里去了，我就在想他肯定有关系，不然这案子到不了我手里。”
邱少扬点头：“是，他和齐书记有点关系。”

第210章 四
“原来如此。”
知道有这层关系, 那一切也都说得通。
邱少扬问道：“他投诉你什么了？”
明堂：“说我态度不好。”
邱少扬：“不影响你后续工作吧？”
“不影响。”
齐月月打车的公司将她当时打车的车辆信息发给了陈颜佳，里面还有这名车主的详细信息。
陈颜佳将电话号码记下来，随后将资料递打印出来交给明堂。
按照这个电话号码, 陈颜佳联系上了车主冯新强，让他尽快来队里配合调查。
冯新强是凌晨一点抵达市局。
陈颜佳将他带到问询室，询问当天的详细情况。
冯新强告诉他们：“我是当天正好要去石城，我本身是易县的人，在石城工作, 想着路上捡一个人，帮我分担一下高速路费和油费。”
兰宁问道：“然后呢？你们约定好几点钟见面了吗？”
冯新强说道：“按照我们当时的约定, 是下午三点钟在小牙山的停车场见面, 但是临时要带亲戚一起去石城，他们要搭我的顺风车，就肯定没有地方再带上那个女乘客, 我就打了电话去让她取消订单。当天和我一起乘车的亲戚都能给我作证。”
兰宁：“那你当时打电话给她, 她怎么说的？”
冯新强：“她也没说什么，我把我的理由和她说了之后, 她同意取消。”
兰宁和冯新强的亲戚求证过，确实如他所说，当天他是带着亲戚们一起去石城。
根据打车公司调查, 齐月月在取消订单以后, 就没有再使用打车的APP进行打车。
她一个人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不用打车的APP，那就可能是搭了顺风车。
这时, 陈颜佳接到了北城镇派出所的电话。
北城镇已经快到石城。
挂了电话, 陈颜佳立刻和明堂汇报：“明队, 刚刚北城镇的派出所来了电话, 说他们在河边的草垛发现了一具女尸，已经做了DNA对比分析，就是我们正在找的齐月月。”
明堂道：“立刻出发北城镇。叫上法医，痕检。”
“是。”
邱少扬跟着明堂一起下楼：“我跟你一起出吧。”
明堂看了邱少扬一眼，对上邱少扬的眼神，点点头：“上车，一起。”
邱少扬上了副驾驶。
法医和痕检加上重案大队，一共五辆车前往北城镇。
北城镇得益于地理位置，在春城和石城的边界线上，旅游业还挺发达，因此这个镇规模也还可以，常住人口有十来万，多以民宿为主。
从高速走，一个小时不到就抵达了北城镇。
北城镇公安局门口，负责案件的刑侦队长已经等在了门口。
停好车以后，明堂和陆长风两人上前和刑侦队长打招呼。
“市局，明堂。”
“陆长风。”
刑侦队长道：“刑侦队长，张昊。”
明堂道：“张队长，麻烦你给我们详细讲讲案情的经过。”
张昊道：“咱们会议室里详说。”
明堂点头。
邱少扬跟在他们身后。
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还有张昊手下的警员。
张昊道：“我们这里会议室比较小，大家将就一下。”
明堂：“没事，案情要紧。”
张昊朝一位女警员示意：“可以开始了。”
接着多媒体屏幕上就出现了详细的现场照片。
张昊说道：“尸体是今天下午发现的，于是就发现地点在镇南两公里左右的一座石桥旁边的草垛里，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村子，那边主要以农家乐为主。发现尸体的是一条狗，村民见村里一向比较安静的狗对着草垛叫个不停，感觉就像里面有东西一样，于是就去将草垛扒开，这才发现了死者，随后迅速报警，我们接警之后赶到现场，对现场进行了保护，并将尸体转移至我们县局的法医室。”
“由于附近路段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因此暂时不知死者是什么时间被人藏在草垛之中。”
明堂问道：“整个路段都没有监控？”
“是。”张昊解释道：“发现尸体的地方比较偏僻，且不在主要的居民区，因此没有安装监控。”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张昊：“现在天还没亮，不如等天亮了再去。”
明堂：“可以，死者的具体情况呢？”
张昊道：“法医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三天左右，死者生前曾遭到性—侵，致死的原因是后脑遭到猛烈地撞击，应该是被人用头部撞墙致死。”
陆长风问道：“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张昊：“暂时没有其他发现。”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死者的尸体吗？”明堂问道。
“当然可以。”
众人一同来到法医室。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楼诚。
兰宁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楼诚本想解释这个问题，奈何张昊抢了先：“我们下辖的一个村子死了一个人，楼法医是来帮忙尸检的。”
兰宁没再说话。
明堂看向楼诚：“这次齐月月的尸检也是你做的？”
楼诚点头。
明堂：“那麻烦你给我们讲讲具体的情况。”
楼诚推开法医室的门，让人帮忙将尸体推出来。
将齐月月后脑勺的情况展现给他们看，“这是多次撞击墙面导致的，在死者的头发里发现了红色的坚硬颗粒，经过分析应该属于红砖。”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被用后脑撞墙？”
楼诚用手指着齐月月脖子上的瘀青说道：“被人掐着脖子往墙上撞，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来判断，她应该是奋力地反击了，死者的手指被砍掉，应该是死者在反抗的时候抓伤了犯罪嫌疑人留下了犯罪嫌疑人的DNA，所以才会被砍掉手指。”
明堂问：“死者遭遇性侵，那有没有提取到有用的□□残留物？”
楼诚摇头：“这个犯罪嫌疑人十分聪明，体内提取出了润滑剂的成分，但是没有提取到任何嫌疑人有用的DNA，性侵被害人的时候嫌疑人应该是使用了避孕套，导致我们无法检测出任何□□残留。”
走出法医室，张昊领着他们回到会议室。
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在他们手里的这份资料上面。
邱少扬说道：“按照远抛近埋来讲，抛尸者应该就是附近村子或者是县城的人。”
一个当地的警察说道：“远抛近埋，把人藏在草垛里面，不能够算埋了吧。”
邱少扬道：“如果是抛尸，大可以直接往路边桥底丢，甚至可以往河里面丢。抛尸者的心里，大多数都是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抛尸行为被人发现。但是把尸体藏在草垛里面，然后外面还掩藏得很好，很显然这个抛尸者并不慌乱，距离最近的村子走路就仅仅不过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为什么敢选择在这里抛尸，因为这里是尸体的心理安全区，他知道这个草垛不会有人去动，这里绝对安全，所以他敢这么做。”
“远抛近埋，这个埋不是一定要将人埋起来才能用。”邱少扬举例子说道：“曾经有一个案例，凶手杀了自己的妻子，为了不让人发现，就将自己的妻子冻在卖雪糕的大冰柜里，上面铺满了雪糕，就放在柜台前面，摆了好多年，直到片区停电才被人发现。这也是近埋中的一种体现。”
提问的警察不再说话。
邱少扬和明堂说道：“我觉得有必要将当时路过的车辆，重点是北城县的车辆，再做一个调查。”
陈颜佳道：“我这就查。”
“但我们当时确实已经对所有的车辆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有任何的车辆存在问题。”兰宁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我们还有遗漏不成？”
“不排除这个可能，比较地方比较偏，而我们后续调查也发现，车辆完全可以绕过易县县城，那就说明我们从易县调取的监控也不足够完成，如果是经常走这条线路的人，想要规避摄像头，也不是不可能做到。”陆长风说道：“从我们下来高速往这边来，沿途走的大路上监控都比较少，更何况是小路，监控只会更少，甚至可能都完全没有监控，比较这里县城与县城之间的距离也很远，只有重要的路段才会装上监控。”
等到天麻麻亮的时候，众人跟随张昊他们前往发现尸体的地方。
张昊派了民警在这里守着，确保无人靠近。
在这里发现一具女尸的事情，也早已传了出去。
明堂他们车辆经过村子的时候，引起不少村民的注意。
将车辆停在桥边。
观察四周的环境。
河面宽的地方大约有三四米，窄的地方一两米，两边都有路，居民主要集中在左岸，而发现尸体的草垛在右岸。
明堂问道：“对面这条路是通到哪里的？”
张昊说道：“这边都是水田，一直往下，下面几公里外还有一个村民集中点，不过这条路现在用得比较少，大家都用左岸的路出行。”
“也就是说这条路平常也不是完全没有人。”
张昊道：“平常还是有人走，就是少。”
他指了指山上：“有些村民还在种田种地，所以这些田还是有人在用。”
“那这个草垛是谁家的你们调查了吗？”
张昊：“草垛没有说固定是谁家，这不是现在不允许燃烧秸秆，所以就都堆在了这里。”
明堂：“这要是有人路过弹个烟头进去，不久全都烧了？”
张昊说道：“但是上面不让烧，也确实没有办法，我们这里本来也就是靠这种民宿起家，环境就更为重要，上面抓得也严，要是发现谁家私自烧秸秆，要罚款，所以大家还是挺自觉。”
“那这个用来堆秸秆的地是谁的？”明堂问道。
张昊说道：“这个地是属于对面不远地方一个村子老人的，他一辈子没有娶媳妇，身体也不好，现在种地也种不了，荒在这里，当时有退耕还林的政策，我们就把这个地报上去，给了他一笔补偿金，加上他是低保户，每个月能领到几百块钱的保障，吃的政府也管着，这个地现在就特地用来堆放秸秆用。有些搞养殖他们需要这些秸秆打碎了铺地就回来找村里购买，到时候大家就一起分钱。”
“等于就是说，这里现在是没有人管理，谁都可以把桔梗往这里摆。”
“对。”
陆长风最细的查看地面的痕迹。
发现被害人的草垛有比较靠山，位置偏僻，四周都是草垛可以用来做掩藏，藏个人在里面确实不容易发现。
地面也因为铺着桔梗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痕迹。
明堂问邱少扬和陆长风：“你们两个在这里看了半天，有什么想法？”
邱少扬说道：“我要是凶手，我肯定是选在大半夜抛尸。但是这个在凶手住的地方肯定是独门独户，你想，周围要有邻居存在，终归还是不保险，万一给人看见了。”
陆长风：“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要找的凶手就是独门独户独自居住有车的男性。”
“这样的人，找居民打听，应该是比较好打听出来的。”
明堂看向张昊。
张昊立刻就帮他们安排。
找附近的居民一打听，还真就打听出来了。
有一个叫蒋军的男人，今年34岁，靠跑车为生。
这个县城不是很大，但是来这里旅游居住的人挺多，因此县城还是有不少年轻人以跑车为生。
有些民宿提供接送服务，也创造了不少就业岗位。
而且在县城里开出租车，上面有给补贴。
离家近，有补贴，一个月七七八八加起来和在城里工资也差不多，不少人都选择留在县城，毕竟开支小，能存到钱。
而这附近的村子，就只有蒋军符合他们的条件，独居，没有其他家人。
蒋军的前些年相继因病去世，为了给父母治病欠下不少钱，也正是因为你父母的病让他娶不到媳妇，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到这样的家庭。所以一拖再拖，送走了父母，蒋军也直接奔着三十岁去了，身上还背着债务，更是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就一直在单着。
“可以带我们去找这位蒋军吗？”
“可以。”
一位热心的村民帮他们引路，将他们带到蒋军住的地方。
从住房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家条件确实不太好。
房子就还是一层楼的小平房，刷了白墙。
和他们村里其他人的房子比起来，相对简陋不少。
蒋军的出租车就停在院子里。
村民上去敲门：“军子，醒醒，有人找。”
敲门没有人回应。
村民爬到窗户上去看，看到蒋军还在睡觉，便用力敲着窗户。
蒋军这才听见声音，下床来看到是村里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给他开了门。
这才看到，他身后还跟着警察。
蒋军打了一个喷嚏，问道：“怎么了？”
村民说道：“警察找你。”
蒋军把门拉开，穿着秋衣秋裤，脚上穿了一双毛拖鞋，问道：“找我做什么？”
明堂道：“市局重案大队的，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生。”
说着，将齐月月的照片调出来。
蒋军看了一下，说道：“还挺漂亮，但是我没见过。”
“五天前，你在做什么？”
蒋军想了想，说道：“那天我正巧轮休，在家里休息。”
“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在家里吗？”明堂指了指蒋军的车，“我们要调取一下你的行车记录仪。”
蒋军转身回屋拿了钥匙：“给。”
他说道：“我自己一个人独居，没能够给我证明我在不在家里。”
没一会儿工夫，小丁过来说道：“明队，行车记录仪里面什么都没有。”
“被删了？”
小丁：“不好说。”
蒋军问道：“你们在调查什么，在怀疑什么？”
明堂道：“五天之前，我刚刚给你看过照片的女孩失踪了，而他的尸体就在河对岸的草垛里面被人发现。”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杀了那个女孩。”蒋军觉得很可笑：“为什么怀疑是我？”
明堂解释道：“符合条件的人都有嫌疑，我们只是在合理地进行调查，你要不必太激动。”
蒋军坐到门墩上，从外衣口袋里摸出烟点燃：“行，你们查吧，查完了可以走了吗？我不太舒服，还要睡觉。”
小丁他们几人对车进行了详细地搜查。
明堂问道：“我们可以进屋看看吗？”
蒋军：“请便。”
明堂和陆长风几人进屋，四处看了看。
根据楼子诚所说，在死者的头发里发现的颗粒物是红砖的碎屑，蒋军的家里墙面都是白色的，而且根据上面污渍的程度来看，应该有些年头了。
他家并不符合作案的条件。
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蒋军：“还有什么事情吗？”
明堂：“打扰了。”
蒋军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明堂他们原路返回。
张昊看他们空手而归，就知道蒋军不是凶手。
明堂问道：“确定这附近符合我们给出条件的，就只有蒋军一个人吗？”
张昊道：“我找人再核对一下。”
明堂：“你们这里有哪里的建筑是红砖的吗？”
“所有建筑基本都是红砖，早些年建房子都是这样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没有装饰过的，就是红砖的房子，有吗？”
张昊道：“这附近我不太熟悉，我把村支书叫过来，给你们问问。”
村支书说道：“我们这个村子都是才集中建的房子，要说红砖房，有还是有，在我们村以前旧址。”
“远吗？”
村支书说道：“倒也不是很远，就是从这边往上走一点，翻过山口就到了。我以前住在山后面，后来规划好了就都搬过来了。”
“那麻烦你带我们过去一趟。”

第211章 五
顺着右岸的路朝县城所在的方向走, 翻过山口，就能看见不少房子。
村支书指着这一片房子说道：“这就是我们村子以前的旧址，以前孩子们上学不方便, 需要翻山越岭，搬到现在的方便多了。”
明堂问道：“你们搬过去多久了？”
村支书：“十多年了。旧房子这边基本没有人住了，都住在新房子。”
村支书指了几个地方，“这几处都是红砖房。”
“这些红砖房，我们可以随意看吗？”
“可以。”
明堂安排人分开行动, 到这几处房子里查看。
没过多久，伯迹洋就有了发现。
农村的房子一般很少修院墙, 但是都会有自己的院子, 用来晒东西。
伯迹洋查看的这栋房子是平房，院子里有车轮印，很新, 应该就是最近几天留下来的。
地面还有鞋印很新, 刚好也是两组。
小的那组鞋印37码，大的那组40鞋码。
齐月月的脚刚好就是37码。
明堂问村支书：“只是谁的家？”
村支书说道：“这家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女儿叫李非, 在石城工作。”
“没有其他亲人了？”
村支书摇头：“没了，四五岁的时候她爸爸就病死了，后来她大学的时候, 妈妈也病死了, 他爸是入赘来我们村的, 所以在我们村子也没有其他亲戚，几个远房的亲戚都搬去新家了。”
窗户拉得严严实实, 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仅仅凭借一双鞋印, 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燕子维道：“有可能是巧合, 她或许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回来, 37码的脚还是比较常见的，大多数女孩子都是37的脚。”
小丁也说道：“是呀，我女朋友就是。”
伯迹洋看向明堂他们，等着他们做决定。
明堂道：“嫌疑人应该是男性，李非是女性。应该不太可能。”
其他几栋房子没发现任何疑点。
现在的情况是发现齐月月的尸体，但是找不到嫌疑人。
原路返回，明堂他们回到市局。
重新整理思路。
邱少扬问：“从小牙山到齐月月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一定要经过北城镇的吗？”
张昊点头：是，往那个方向，一定会经过镇上。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查一下事发时间段内，哪些车辆经过了北城镇的道路监控。”
张昊：“我这就去查。”
因为所有的车辆都要从镇上经过，肯定是要经过镇上，由此排查范围并不难缩小。
在明堂的主张下，他们将道路监控调过来。
当天三点过后，经过北城镇的车辆一共有115辆。
陈颜佳负责将所有车主的信息全都找出来。
其中就有李非。
明堂看到李非的名字，让陈颜佳重点查一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陈颜佳查了几天的监控，最终找到了她离开的时间：“上前天凌晨两点二十三分。”
“奇怪，她这一天晚上离开干什么？”
她家是红砖房，而她刚好当天下午回了家，而上前天凌晨又离开，齐月月的死亡时间刚好就是三天前。
陆长风道：“巧合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燕子维：“但她是个女生呀。”
邱少扬道：“在院子里发现的鞋印是四十码，也有女生是四十码的脚，只不过比较少。楼法医说对齐月月实施性－侵的人没有留下□□残留，应该是使用了避孕套，在齐月月的体内发现了润滑剂的成分。虽然这一切都在指向男性作案凶手是男性，但是女性借助工具也不是不可以完成性－侵。也有女性喜欢女性。”
所有人都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眨巴地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答案如何，找李非验证一下不就清楚了。”
明堂道：“那就我和邱顾问一起去找李非吧。”
明堂本就是石城人，对于石城很熟悉。
让陈颜佳查了李非的住址和工作单位，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前往石城。
路上，明堂问邱少扬：“你真觉得是李非干的吗？”
邱少扬道：“我从不妄下判断。”
明堂就没再说话。
李非是一名广告策划，在石城最大的广告设计公司上班。
他们到石城时，李非还在上班。
明堂和邱少扬找到他们公司的前台，随后在前台的帮助下，成功地见到了李非。
李非的脚确实挺大。
邱少扬看了一眼，尽管穿着高跟鞋，也不难看出她的脚有40码。
特别是当她跷起二郎腿的时候，清晰地看到脚下的鞋码，就是40码数的。
李非问道：“二位找到什么事？”
明堂将齐月月的照片调出来，给李非看：“李女士有见过她吗？”
李非看了一眼，接着便拢了一下耳边垂落的碎发，随后轻笑着说道：“没见过。”
她的视线在回避。
人在心虚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做一些动作来掩盖自己的心虚，从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邱少扬问道：“李女士，你六天前的傍晚回家，为什么在三天前的凌晨开车离开？”
李非说道：“休假了，就想着回家看看。”
“在家里住了三天？”
李非点头：“没错，顺便收拾一下家里，扫扫尘。”
明堂问道：“就您一个人回家吗？”
李非：“没错，就我自己一个人。”
明堂再度将他拍的现场的照片给李非看：“在你老家的院子里，一共发现了两组鞋印，一组是40码的，一组是37码的，根据车轮的印子，合理地判断，37码的鞋印和你同乘一辆车，你刚刚说你是一个人回家的，那么这一组37码的鞋印是从哪里来的？”
李非动了动脖子，似乎高领的毛衣让她很不舒服，她说道：“一个朋友。”
明堂：“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是什么。”
李非：“网友，不知道名字。”
“聊天记录拿出来看看。”
李非接不上话。
邱少扬说道：“石城这样的天气，还不至于要穿上高领毛衣，可以把你的衣领拉下来一点吗？”
李非：“穿什么是我的自由。”
邱少扬说道：“穿什么确实是你的自由，但只怕你穿高领毛衣不是因为穿衣自由，而是想要遮挡伤痕吧。”
李非：“我没有什么痕迹要遮掩的。”
明堂说道：“李女士，你涉嫌杀害齐月月，现在我依法对你进行口头传唤，请你跟我们回公安局接受警方的后续调查。”
李非站起身来：“我不接受口头传唤。”
邱少扬说道：“口头传唤同样有效，若是你不配合，我们可以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那你们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明堂就直接将她的手铐上了。
李非瞬间就发疯了：“警察不由分说就给我乱安罪名，警察打人了！”
明堂道：“李女士，执法记录仪都在录着的。”
明堂指了指自己身上别着的执法记录仪：“如果您一定要这样闹，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李非不听劝告还在大声喊：“警察打人了！”
引得她公司里的人都来围观。
明堂说道：“警方依法办案。”
一句话就那些不明真相想要来帮忙的人全都给挡了回去。
将李非塞进车里，明堂将车钥匙给邱少扬，说道：“开去最近的派出所，借用他们的审讯室。”
“好。”
最近的派出所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公里，很快就到了派出所。
明堂在路上就已经联系了陈局，请他帮忙协调。
等明堂他们到这个派出所，陈局那边已经协调好了。
将人先送进审讯室。
明堂在路上也联系了陆长风，让她带着人过来，将手里的所有掌握的资料一并带过来。
陆长风有些诧异明堂居然直接就把人带到了派出所。
传唤证确实可以后期补手续，只是没想到这次明堂会这么强硬。
陆长风带着资料过来，问道：“你们已经确认就是她干的？”
明堂说道：“八成把握。”
邱少扬点头：“她是40码的脚，一开始问她的时候，她说自己是一个人回家的，后来明堂将现场两组鞋印的照片给她看了之后她改口说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问她朋友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是什么。她说不知道，随后又说是网友，自己什么都不清楚。问她要聊天记录也没有。一开始给她看齐月月的照片时，她回避了一下，结合起来，我觉得应该是她没跑。”
陆长风：“那是我来审，还是你们审？”
明堂道：“你审吧。”
陆长风比了一个OK：“那行，交给我，你们两个休息一下。”
陆长风点了兰宁和他一起进审讯室。
李非坐在审讯室内，其实情绪并没有平复下来。
看到陆长风和兰宁走进审讯室，和他们说道：“为什么要把我抓进审讯室里，我什么都没干。”
陆长风道：“干没干，不是你说了算的，要看证据。”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李非反问。
陆长风说道：“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如今有些证据指向你，警方就有权利要你配合调查，如果我们有百分之一百的证据证明是你干的，就不会请你回来配合调查，而是直接抓人。”
“你们现在这样，和直接抓人有什么区别。”
陆长风道：“现在只是让你配合调查。没说一定是你干的。”
李非举起自己的手给陆长风看：“这仅仅只是配合调查？手铐都用上了。”
“给你铐上手铐，是因为你不配合我们的传唤，如果你一开始就配合我们的口头传唤，你现在就是大大方方地坐在对面，而不是戴着手铐坐在对面。”陆长风结束了这个话题，将齐月月的照片调出来，问道：“这个女生，你有没有见过。”
“没有。”李非肯定地说。
陆长风：“你确定？”
李非：“确定。”
陆长风说道：“在你家门口，我们发现了两组鞋印，一组40一组37，你是40的鞋码，那么另外一组37的鞋码鞋印是谁的。”
李非道：“网友的。”
“既然是网友的，这个网友叫什么名字，多大，你们是怎么联系的，你需要出示证据来证明。”
李非：“我们就是网站上联系的，然后约着面基。”
陆长风：“哪个网站，详细的网站地址说出来，对方的网名是什么。”
“不记得了。”
陆长风：“用手机联系的，还是在电脑联系的，你们约定在哪里见面，你在哪里见到他的，这总该记得吧，如果连这些都不记得，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撒谎，你知道影响警方的调查方向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吗？”
李非说道：“就是我一个朋友。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才不说实话，我们两个回老家，就是想安安静静地相处几天。”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陆长风说道：“今天这话我已经问了你好几遍，既然你说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你就必须要将她的信息提供出来，无法证实的话毫无可信度。”
陆长风明知道她在撒谎，却还是配合他演戏，就是想让她知道，任何的演戏，都不会成功的。
当你虚构一个谎言的时候，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填补。
谎言套着谎言，很容易就会被识破。
李非道：“我不方便说出她的身份信息，毕竟我们是比较特殊的一类人。”
陆长风轻笑：“是吗？你作为本案的嫌疑人，我们怀疑你老家的房子，就是齐月月遇害的地点，想必这个时候，我的同事已经在你老家的房子里进行检查了。我奉劝你一句，做过什么可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不然到时候证据摆在你面前，你就算是想说，也不会有人想听了。”
李非明显有些慌了：“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警方办案，向来都有手续，搜查证早在你进入审讯室的时候，就已经申请好了，所以没有私闯民宅一说，警方是合法办案，一切手续都经得起查验，如果你认为我们的手续不合法，到时候可以依法对我们单位提起诉讼。”
李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邱少扬在一旁的观察室内看着李非此刻的表情，摇了摇头：“她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一句话不说，我们就拿他毫无办法了吧。”
“太天真了。”明堂冷笑：“做过的事情，肯定会留下痕迹，想逃脱法律的制裁，绝无可能。”
邱少扬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个案件最后会查到这一步。
齐月月不敢随便上男人的车，害怕那些男人对自己图谋不轨，上了一个女人的车，没想到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噩梦。
这个女人对她做的种种，绝对是可以颠覆她的三观，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他们都无法想象，在齐月月死之前，遭遇的是李非非人的折磨。
好不容易逃脱了狼窝，转头就掉进了虎穴。
家里的父母把她当做没有感情的木偶，转而又被李非当成了满足变态欲望的工具。
陆长风再度将齐月月的照片摆在李非的眼前，严肃地说：“相信你听说过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都对她做了什么。”
李非依旧没有说话。
陆长风与她僵持着：“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愿意耗着，我们就耗着。”
李非垂下头，再抬头，眼神变得冷冽：“是，没错，她是上了我的车，也是被我带回家了。”
陆长风：“为什么要带她回家？”
李非说道：“她长得像我的初恋，我初恋和她一样，是个乖乖女，长头发，喜欢穿着白裙子，总是喜欢和我一起玩，她说过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我和她告白了，可她却说我恶心，和我绝交，还转头就和别人男同学打得火热，说我是变态。”
“所以当我看到了齐月月，我想到了我的初恋，那个说我是个变态的人。”李非冷笑道：“她和男同学早早地发生了关系，放弃了读大学，为对方生孩子，结果难产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我无数次都想让我的初恋知道，她想要的男人能给他的东西，我也可以给她。跟我在一起，她就不会死。”
“你对齐月月做了什么？”
李非回想起那几天，满足地笑了笑：“我让她体验了男人能给她的快乐，我有很多工具，比男人有用多了。”
陆长风听不下去，也不想听那些细节，“为什么要砍掉她的手指？”
李非将高领毛衣拉下来，她的脖子上都是伤痕，接着撸起了袖子，在她的手臂上，也都是指甲抓出来的血痕：“她的指甲里有我的DNA，我怕警方查出来，所以将她的手指关节都砍掉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把她藏在草垛里面？”
李非道：“原本我是想扔在河边，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草垛，相对草垛比较安全，不容易被发现，所以我把她放进了草垛里面，随后开车离开。”
陆长风：“你是如何让她上了你的车？”
李非道：“我的车就停在停车场，我去那附近见朋友，回来正好遇到她，随口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就把她的事情和我说了，问我能不能送她去石城，或者送她到镇上，她会给我报酬，我告诉她我在石城工作，但是我需要回家拿东西，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带她去石城，她就和我上车了。挺蠢的。”
陆长风怒道：“蠢？她只是太单纯，没有想到这个社会上会有你这样的人，她选择相信你，而你却成了她的噩梦。”
“我想，她最后的事情，应该就是上了你的车。”

第212章 六
走出审讯室, 陆长风疲惫地靠在审讯室外面的墙上。
明堂朝他走过去：“还好吗？”
陆长风将审讯记录递给明堂，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休息一下。”
“好。”
看着陆长风朝警局外面走去，明堂知道他是太疲惫了。
他们重案大队长期处于一线, 处理的案件嫌疑人各种不正常的都有，审讯工作大部分都是陆长风负责，他需要直面那些犯罪嫌疑人最丑陋最邪恶的一面。
人长期处于这样的情形下，时间久了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邱少扬知道明堂担心陆长风，说道：“你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 我出去找他，看看能不能开导开导他。”
明堂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邱少扬走出警局, 在外面树下堆砌的长凳见到了陆长风。
邱少扬坐到陆长风的旁边。
陆长风道：“明堂让你来的？”
邱少扬笑：“怎么, 就不能是我自己想来的吗？”
陆长风：“行啊。”
邱少扬：“我能够理解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每个人都会有不舒服的时候。”
陆长风抬头望天：“那我应该是不舒服比较多的那个人。”
“那也未必。”邱少扬说道：“其实我以前做警察的时候，也和你一样, 总是会带入受害者情绪。”
陆长风叹了口气, 有些无力：“其实我以前也不这余口惜口蠹口珈。样，就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开始多愁善感。”
“因为你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你心中有正义，这很正常, 刚开始做刑警, 在警校其实我们都学过, 都知道那些罪犯是多么的凶狠可憎，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正义, 我们都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好警察, 成为警察以后, 我们很努力地在履行自己的责任, 但是到头来发现，我们的能力再怎么出众，再怎么优秀，我们也不能让每一位被害人活过来，我永远是晚一步，寻找真相的过程，我们需要面对的是罪犯心灵深处的黑暗，而这些黑暗写到案卷里，就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陆长风赞同地点头。
邱少扬说道：“明堂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不生死看淡的人做不了刑警’，但人就是这样，一直见的都是人间疾苦，难免就会无法自拔。”
陆长风道：“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邱少扬说道：“你是一个好警察，真的，你比明堂要优秀得多，但你总是收敛锋芒，更愿意让别人展现自己。明堂心里清楚，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们都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能者多劳。”
“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是一个很可怕的人。”陆长风问邱少扬。
邱少扬反问：“为什么？”
陆长风回想起自己对邱少扬最初的记忆，说道：“在邱子玉的案子里，你作为第一嫌疑人，我们看了你的背景资料以后，觉得你很优秀。但是后来你在走廊里和孟美云的那番话着实让我们心里都毛毛的，曾经是优秀的刑警，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真的想犯罪，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邱少扬想了想，很是赞同陆长风的话：“那确实是比较吓人，因为我很清楚地了解警方的办案过程。”
“是呀，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一个危险的人。”陆长风说道：“但是和你接触下来，发现你其实是一根内心特别柔软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和明堂会走到一起吗？”
邱少扬有些好奇，还是第一次站在别人的视角去看待他和明堂的情感。
陆长风说道：“你们两个人很像，性格上面。明堂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他认可的人，就会穷尽所有对对方好，你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对，就像你和明堂。”
邱少扬轻笑：“不是我说你，总是一副恋爱专家的做派，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就这么糊里糊涂的。”
“我&#183;&#183;&#183;&#183;&#183;&#183;&#183;”陆长风想了想，摆摆手：“算了，不提也罢，我这个是无解的。”
原本邱少扬是来安慰陆长风的，结果被陆长风打岔聊到感情上面去了。
邱少扬说道：“现在你们重案大队也不存在人手不够的情况，燕子维和盛绥挺不错，兰宁和小丁也逐渐支棱起来了，你也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往肩膀上扛，事事都亲力亲为，学会放下肩膀上的担子，不然就会陷入恶循环。”
“和你比起来，我还是轻松不少的，明堂还能分担我的压力，你的压力就没有帮你分担。”陆长风反过来劝邱少扬：“你也可以不用事事都追求百分百的完美，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你把自己累坏了，心疼的是明堂，明堂一心疼到时候他的压力我就得扛啊。”
“你这说的倒还是挺有道理的。”邱少扬道：“我尽力学会放下，到时候我要是彻底放下，天天往你们重案大队跑。”
“求之不得。”陆长风轻松愉快地说：“没有人会不想偷懒，有你在，我们可以少死很多脑细胞，破案的速度那是噌噌地，十分欢迎你常驻，甚至你重回警队，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重回警队就算了。”邱少扬说道：“虽然我很想时时刻刻的和明堂在一起，但我还有家族事业要扛。”
“我算是明白了，你不是来开导我的，你是来喂我狗粮的。”
明堂在楼上窗口看他们两个人在下面聊得那么开心，心里也松了口气。
陆长风看了一下时间，说道：“出来的够久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不然等会儿明堂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邱少扬哈哈一笑。
对于明堂来说，陆长风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搭档。
对于邱少扬来说，他算是爱屋及乌。
陆长风是一个很优秀出色的刑警，他也有自己独有的人格魅力。
两人回到警局里面，明堂已经和当地的警察协商好了，对方帮他们把人运到市局去。
明堂看陆长风笑容满面地回来，一点都不担心他的状态。
陆长风用力一推：“人还给你。”
邱少扬直接被推进明堂的怀里。
明堂稳稳地接住邱少扬，“陆长风你是想挨打吗？”
陆长风耸了耸肩膀。
邱少扬也说道：“陆长风，你这么推我，我可是记下了，我记仇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你推我，下次我就能推回去。”
陆长风：“那你可能没有这个机会。”
这么一闹，阴霾彻底一扫而空。
明堂道：“走吧，我已经说好了，他们会帮忙把李非送到我们市局，咱们直接回市局。”
楼子诚他们法医那边带着齐月月的尸体一起返回春城，齐月月被砍掉的手指，也根据李非将的位置找到，一并带回了市局。
断指埋在土里已经开始腐烂，楼子诚也没有办法将断指再帮齐月月缝回去。
抵达市局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齐月月的父母。
他们几乎是和明堂他们同一时间到市局的。
邱少扬在台阶处等着明堂停好车准备一起上楼，齐月月的父母此时正好下车往大厅里走，与邱少扬打了一个照面。
齐月月的父亲齐瑞看到邱少扬站在台阶上，没有第一时间陪着齐月月的母亲林笑笑去看自己女儿的遗体，而是来到邱少扬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主动和邱少扬打招呼：“邱总你好，我是祥和集团的COO齐瑞。”
邱少扬没有伸手，只是冷冷地说：“齐先生现在还有心情与我结交？”
明堂看到齐瑞站在邱少扬的明堂，快步走向邱少扬：“怎么了？”
邱少扬道：“没什么，走吧，上楼，就不打扰齐先生去看自己的女儿了。”
林笑笑拽着齐瑞：“走啊。”
走远了之后，明堂问道：“他找你干什么？”
邱少扬说道：“想和我结交。”
明堂：“这种人还是不要结交了。”
邱少扬：“当然不会和他结交，虽然他投诉你这件事我帮不上忙，但是闭门羹我还是能让他多吃几碗。”
云省商界他们邱家始终是站在金字塔塔尖的，邱少扬想在业内封杀谁还是很轻而易举，他不待见的人，想要在云省内的大企业找一份好工作完全不可能。
这也算为齐月月出口气，摊上这样的父母，齐月月也是很倒霉。
至死都没有享受过自由。
明堂道：“这就是钞能力吗？”
邱少扬：“所以钞能力还是有用的。”
明堂没有接待齐月月的父母，陆长风带人负责接待。
明堂虽然没有说他们在齐月月家里齐瑞说过什么，伯迹洋回了警局之后，还是和其他人多多少少的吐槽了那么几句。
毕竟从未见过三观如此扭曲的人。
这个社会上，每个月拿着几千块钱工作，穿梭在城市中间，为了生活奔波的人占绝大多数，被齐瑞一个话就否定了所有价值。
等陆长风送走了齐月月的家属，邱少扬说道：“晚点我请大家吃饭吧。”
众人看向明堂。
明堂道：“看我做什么，邱顾问说请你们吃饭，那就去，又不会把他吃穷。”
邱少扬让他们决定晚点吃什么。
明堂和邱少扬回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明堂就把邱少扬搂进怀里：“邱顾问，又要让你破费了。”
邱少扬道：“又不会把我吃破产。”
“有你在可真好。”明堂搂着人亲了又亲。
等他们收拾完，一起去吃饭。
这次吃饭邱少扬把法医室的人和痕检的人都叫上了。
不过唐岩不在，去进修学习了。
楼子诚他们法医室来了四个人。
重案大队日常工作最亲密合作的部门就是法医和痕检。
自从楼子诚来了，蒋寒在局里的时间就变少了，也基本不出现场，主要负责在学校教学。
之前蒋寒比较辛苦，学校市局两头跑，好在局里只是让他跟重案大队的案子，其他组的案子他可以不出现场，除非真的缺人。
现在楼子诚来了，基本接替了他的工作，负责重案大队的案子。
前段时间楼子诚被县局借调不在局里，等开年以后，他和兰宁见面只会越来越多。
在饭桌上见到楼子诚，兰宁心里也明白，这是改不了的事情，他也尽量不去在意这件事情，将这件事的影响尽量减少。
明堂趁着去洗手间的时间，问兰宁：“你和楼子诚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兰宁道：“没什么，都是旧事。”
明堂：“有什么你们尽量去解决，不要逃避，免得影响以后的工作，只要你打算留在市局，不管在不在重案大队，和楼子诚都会有交集，楼子诚不用说，看蒋寒的意思是想让他接班，往后时间长了你们两个人在工作中必然接触更多，不如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趁早解决，对以后的工作也比较好，你要是解决不了需要帮助只管开口，我帮你解决。”
“谢谢明队。”兰宁说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明堂擦干手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楼子诚正巧来卫生间。
明堂道：“外面等你。”
楼子诚见兰宁不待见他，最近也很避免自己出现在兰宁的面前。
和明堂侧身而过，他以为兰宁也会出去，但是兰宁没有离开。
楼子诚问道：“你要在这里看着？”
兰宁：“从小看到大，什么我没看过。”
楼子诚：“&#183;&#183;&#183;&#183;&#183;&#183;”
楼子诚洗完手，兰宁顺手抽了两张纸给他擦手。
“你这是在和我示好吗？”楼子诚接过纸巾问道。
兰宁：“晚上老地方见。”
“今晚？”
兰宁：“你不想来也行，那就别见了。”
“见。”
零点十四分。
兰宁在篮球场见到了楼子诚。
兰宁将篮球丢向楼子诚。
楼子诚：“大半夜，你约我在篮球场打球，你就不怕吵到附近居民休息吗？”
“听不见。”兰宁：“打不打？”
楼子诚道：“打。”
打到一点钟，两个人的衣服全都汗湿了，兰宁躺在了地板上，看着球场上的照明灯。
楼子诚伸手拉他：“起来，地上凉而且还脏。”
兰宁将手递给他。
楼子诚用力一拉，把兰宁拉进自己的怀里：“想通了吗？”
兰宁用力推没推开：“没有。”
“那你约我是干什么？”楼子诚贴着兰宁的耳朵问：“深更半夜约我在这里打球，为什么？”
“当年的生气你没错，你家人的想法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兰宁说道：“我也不会再针对你。”
楼子诚将人抱紧：“当年我问你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答案，现在能给了吗？”
兰宁摇头：“楼子诚，不要太过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楼子诚：“说到底你还是没有放下，你只是不再针对我。”
楼子诚松开兰宁：“你一直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兰宁，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为什么你非要往自己的身上强加。”
“姑姑是对我最好的人。”兰宁说道：“楼子诚，如果是你的姑姑嫁给了我舅舅，我舅舅把你姑姑逼得自杀了，你能不能做到不在乎所有的恩怨，然后和我在一起？”
楼子诚说道：“我可以，因为那和你无关。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我就要替我的舅舅背上他犯下的债。”
兰宁：“但我不可以，我做不到。”
“你今天找我，其实是因为明队说的那些话吧，怕我们之间这种尴尬的关系，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工作效率。”楼子诚无奈地笑了笑：“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如果这真的让你为难，我可以申请调到分局，或者调到其他地方去，让你见不到我。”
“蒋主任对你的栽培会因此白费。”
楼子诚听到这句话很生气，他从未如此的生气过：“你的心里有你姑姑，有你的父母，有重案大队的每一个人，连蒋寒对我的悉心栽培你也放在心上，你就是不会把我放在心上，就连路过的狗，你都会转头看上一眼，却不肯多看我两眼。”
楼子诚上前两步捧住兰宁的脸，用力地吻上他。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敢一遍遍看我的□□空间的动态，就不敢承认自己对我的感情。”楼子诚吼道：“我他妈是个傻逼，现在大家都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动态，而我却为了你将自己的动态发布在空间里，就为了给你一个人看。你知道对所有人好，就是不知道对自己好。”
兰宁用力地挣脱楼子诚的钳制。
楼子诚：“说一句真话你会死是不是？”
兰宁心中压抑却无处宣泄。
父母和姑姑是他不能承认自己喜欢楼子诚的原因。
把他逼到这个份上，楼子诚也挺讨厌自己的，可他还是渴望兰宁说一句实话。
他就要兰宁一句实话。
可兰宁始终不肯说出他要的那句话。
“算了。”楼子诚放开了兰宁，“你不想认，那就这辈子都别认，咱们就做普普通通的同事，法医年年都会有，等市局有可以接替我位置的法医，我会调职。”
兰宁望着楼子诚离开的背影，坐在篮球架下，一瓶矿泉水从头顶淋下来。
风一吹，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往楼子诚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想，如果他的姑姑没有去世该有多好。
他喜欢楼子诚的事情，只有姑姑知道。
坐在车里，兰宁拿毛巾擦干了自己的头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楼子诚离开的背影。
自楼子诚和他家人离开春城，兰宁唯一能够了解楼子诚去向动态的，就只有楼子诚的空间动态。
想了再想，兰宁心里就好像空了一块，开着车子往楼子诚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楼子诚也还没离开，趴在车内方向盘上。
突然听见车窗被人敲响，他转头一看，是兰宁。
放下车窗，他不解地看向兰宁。
兰宁将头从车窗伸进来，亲上楼子诚。
楼子诚双目睁大，简直不敢相信。
兰宁问：“去我家吗？”
楼子诚：“这是邀请？”
兰宁：“是，不想错过，不想后悔。”
楼子诚：“你带路，我开车跟着你。”
然而到了兰宁居住的小区楼下，楼子诚却没有跟进去，而是直接开过了。
兰宁想问问他去哪里，却发现自己连他电话都没有，微信也没有，唯一有的就是他的□□了，以前打游戏的时候加的。
拨通□□语音，兰宁问：“你去哪里？”
楼子诚说道：“买点东西。”
兰宁哦了一声。
楼子诚说：“我电话一直没还，还有，乖乖等我别乱跑。”
挂了电话，兰宁原地蹲下捂着脸，脸是彻底红透了。
让他颇为意外，楼子诚竟然没有换电话号码。
楼子诚看到弹出的熟悉的电话号，轻笑：“笨蛋。”
接通电话，问道：“怎么了？”
兰宁说道：“快点回来，我冷。”
楼子诚将所有东西都放到收银台，说道：“等会儿就不冷了，我有办法让你热起来。”
“你是流氓吗？”兰宁的耳朵也红透了。
楼子诚：“你不是一直很了解我。”
兰宁：“快滚回来，真的冷，等会儿冻感冒了。”
“正好和明队把病假请了。”楼子诚说道：“反正你明天也上不了班。”
兰宁挂了他的电话。
收银员道：“一共137，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
付完款，楼子诚开车返回兰宁住的小区。
兰宁真的就蹲在路边等着他。
楼子诚停好车，拿着袋子快速地都到他身边：“你是智力障碍者吗？不会去车里等？”
一抹身上冰凉，楼子诚推着他赶紧单元楼。
兰宁低头看了一眼：“买什么去了？”
楼子诚：“明知故问。”
兰宁：“&#183;&#183;&#183;&#183;&#183;&#183;我就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要&#183;&#183;&#183;&#183;&#183;&#183;”
楼子诚：“是你邀请我在先。”
进了电梯，兰宁摁下楼层键，随着层数不断上升，他的心就越是忐忑。
偷看了楼子诚好几眼。
输密码锁的时候还用手挡着密码。
楼子诚也从他摁的数字看出来了：“我的生日。兰宁，你真的是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为什么用我生日当密码？”
兰宁没有回答。
答案昭然若揭。
一进屋就被楼子诚推到墙上：“卧室在哪里？”
兰宁：“先洗澡，身上都是汗。”
楼子诚道：“这会儿倒不急了，刚才邀请我的时候，可是恨不得就在我车里&#183;&#183;&#183;&#183;&#183;&#183;”
兰宁捂住他的嘴：“闭上。”
楼子诚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手心。
推开卧室的门，浴室有两个，一个在主卧里。
兰宁指了指浴室：“先去洗澡。”
楼子诚坐在床上说道：“你先去。”
兰宁迅速闪进浴室，他的浴室是半透明的。
楼子诚飞快地上网学习了一下，放下手机也进了浴室。

第213章 一
明堂抱着邱少扬睡得正香, 电话就响了。
“宝贝，拿下电话。”
邱少扬伸手摸到明堂的电话，帮他摁了接听, 继续往明堂的怀里拱。
明堂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怎么了？”
“明队，有案子，需要你们现在立刻出现场。”
明堂：“好。”
明堂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早上七点钟, 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邱少扬搂着他的腰：“又有案子啊，新年的第一个案子。”
明堂道：“你接着睡吧, 我现在去案发现场。”
邱少扬伸出手：“拉我一把。”
明堂将他拉起来：“昨晚累着你了, 你睡吧。”
“我和你一起去，反正我也没事干。”邱少扬说道：“今天可是我假期的最后一天了，要是今天不跟着你, 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明堂轻笑：“不至于。”
“至于。”邱少扬靠在明堂的身上不愿意起来：“你一忙起来连手机都不看, 好几天不回家，怎么不至于了。”
“好吧, 我给你拿衣服。”
邱少扬伸了个懒腰，“年纪大了，腰不太好了, 要是早几年, 就不会这样了。”
明堂将衣服放到床上：“下辈子, 下辈子一出生你就和我订个娃娃亲。”
“那说好了，你要是敢找别人, 我弄死你。”
“不会。”
十分钟后, 两个人一起出门, 前往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在一处居民楼。
报案人是死者公司的工作人员。
接警的是当地派出所的警员。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随后为邱少扬掀起帘子。
和邱少扬一起进入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在四楼。
一路上过来他们就发现这是个很老旧的小区，根本没有监控。
居民楼一共就六层，没有电梯，楼梯窄且陡峭，且比寻常楼梯的台阶要高很多。
常年上楼梯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时间难以适应这样的高度，邱少扬和明堂两个人一前一后，都险些在楼梯上摔跤。
明堂提醒道：“你注意看着点，脚抬高一些，这楼梯台阶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高一个台阶。”
邱少扬嗯了一声。
这个楼梯完全只够一个人上下，两个人要是在楼梯上相遇，都很难错得开。
由于楼梯不合理的设计，等他们到四楼已经气喘吁吁。
邱少扬道：“我从来没有想过爬楼梯能这么累人。”
一层楼一共四个房间。
出事的是404的租客。
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有人在门口看守。
看见不认识的警察，明堂的习惯就是亮出自己的警官证，这样能够快速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对方看到他的警官证和他的名字，立刻拿出一次性的鞋套给他们。
屋里法医和痕检都到了。
痕检已经做完了初步的检查，法医正在卧室里做初步的死因分析。
房间是两室一厅。
明堂和邱少扬走进卧室。
“小楼，什么情况？”
楼子诚正在检查两名死者，一男一女，说道：“男性死者是被捂住口鼻窒息死亡，女性死者死在男性死者的旁边，初步怀疑是服用安眠药死亡。”
“男性死者浑身□□，从尸体体表反映的情况来看，男性死者死亡时间要早于女性死者。”
楼诚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水杯和药物说道：“药品是安眠药，上面有死者的口红印子，目前初步怀疑女性死者是服用过量的安眠药致死，具体情况我要将两具尸体带回局里进行尸检才知道。”
痕检这边的人说道：“目前案发现场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痕迹，结合法医那边的推断，初步怀疑是女性死者将男性死者杀了，随后自己服了安眠药自杀。”
明堂问道：“两名死者的身份信息查出来了吗？”
“女性死者叫孙星羽，男性死者叫黎文旭。”派出所的警察说道：根据报警的人指认：“女死者也就是本屋的租户孙星羽是一名网络主播，平常就在网上直播，好几天公司都没有联系上她人，于是就来她的家里找她，而这位男性死者与孙星羽的关系他们并不清楚。”
“从家里鞋柜的摆设以及衣柜里的衣服尺码来看，两人应该是情侣关系。”那位警察说道：“但我们查到的情况是我黎文旭目前的婚姻状况是已婚，且有一儿一女，已经通知了他的太太。”
明堂说道：“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婚外情？”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没错。”
明堂朝他点了个头。
邱少扬说道：“不太对劲。”
明堂问道：“哪里不太对劲？”
邱少扬指了指女性死者：“口红，她穿着睡衣，脸上没有化妆，却单独涂了一个口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明堂走近看了看，说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邱少扬指了指桌上摆放的一整架子的化妆品说道：“对于女人来说，他们不会穿着休闲睡衣在家里仅仅只是涂一个口红这么简单，你看她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女人要是化妆，绝大多数会化全套的妆容，而不是现在这样，仅仅只是涂个口红，而且她的口红都涂到外面来了。”
“这我还真分不出来。”
一旁痕检的人也仔细地看了又看，说道：“确实是这样。”
邱少扬说道：“从被子上得唇印来看，你们能不能出来，这是被人刻意地补上去的，还是她自己留下的？”
“这个需要做一些下唇纹对比才能确定是不是死者本人留下的，然后根据唇纹的状态，再判断是生前留下的，还是死后补上的。”
明堂：“就目前现场的情况，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痕迹，他们最先得出的结论还是比较靠谱的。”
邱少扬四处看了看，“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情夫呢？杀死自己的情夫之后再自杀，但是自杀前还要给自己涂一个口红，是不是太奇怪了？”
就现场目前这个情况，明堂也不好做什么判断。
邱少扬仔细地看了看黎文旭的状态，也没能够发现什么。
案件还是更加倾向于是孙星羽杀了黎文旭，随后自己吞下安眠药自杀。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案发现场，邱少扬息总觉得有些奇怪。
就像是特意被人布置过的一样。
陆长风也和其他的人赶过来了：“现场什么情况。”
明堂简单地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邱少扬和陆长风说道：“我觉得现场很不对劲，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你有这样的感觉吗？”
陆长风仔细地看着现场：“你觉得哪里不对？”
邱少扬：“现场是不是太整洁了？我总感觉这个现场像是有人刻意地伪造出来的完美现场。”
陆长风来来回回地看了又看。
“是太干净了一些。”
陆长风也有同样的感觉：“这个男性死者躺在床上，他的鞋子放在床边，整个现场看着好像合情合理，但是就是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而且这个女性死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杀死这个男死者呢？”
邱少扬说道：“起初我是觉得他们两个玩情趣，性窒息高潮这个女的可能是失手杀了这个男的，但是仔细一看，我又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这个男的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脱，而且这个女死者挺瘦弱，相比较之下这个男性死者很强壮，性窒息一般是用手卡脖子，并不会用使用被子或者是枕头直接去捂住死者的口鼻。男死者要想反抗应该并不困难，还不至于直接被捂死。”
明堂听着邱少扬的分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位置。
邱少扬又说：“我实在是想不清楚，什么样的情况之下，这个男人会被这个女人捂死。”
陆长风道：“那你是觉得有人杀死了他们两个？”
邱少扬：“问题是现场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
陆长风：“假设这个人存在，我们来倒推。他先杀死了男性死者，那么女性死者的安眠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自己服用的。”
“如果安眠药不是她自己服用的呢？”
陆长风摇头：“不太可能，如果安眠药不是她自己服用的，杯子上怎么会有她的口红呢？”
邱少扬：“口红这一点就是最奇怪的。”
明堂问道：“你们在杯子上提取到指纹了吗？”
痕检的人说道：“提取到了，回市局检查了就知道是谁的指纹。”
法医和痕检带着人撤走，就留下他们重案大队的人。
陆长风看邱少扬还在想，“还是觉得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邱少扬点头：“是，我看到这个案发现场的第一反应就是太整洁了。”
“也有可能是这个女死者自己收拾过了。”明堂说道：“我觉得法医和痕检结合的推理也算合理，女死者失手杀死男死者，或者男死者让女死者杀死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给自己涂个口红让自己看着精神一点，随后女死者自己服用安眠药自杀。”
邱少扬猛然想到了：“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陆长风：“哪里不对？”
邱少扬说道：“问题还是出在了口红上面。你们想，如果这个女死者是自杀，杯子上沾着口红，那就说明她是涂了口红后喝水的，对吧。所以杯子才会沾上口红，但是放在一旁的安眠药瓶盖上面没有看到口红的残留，女死者的手上也没有看到口红的残留。”
明堂说道：“这个有点牵强了，如果她是先喝的安眠药，然后又喝了一下水，接着给自己涂上口红之后，觉得口渴再喝水，杯子上面肯定是会有残留。”
“她为什么要在喝了安眠药之后再涂口后，她涂口红是为什么？”邱少扬反问。
明堂：“或许是为了漂亮，为了自己走的时候体面一点？”
邱少扬道：“如果是这样，她有那么多漂亮的衣服，她为什么不换上，为什么不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直接躺在了床上，安眠药的药效不至于那么快，她若是真的想要自己走得体面一些，完全可以好好地将自己饬一番。没必要像他现在这样，哪哪看着都不对。”
邱少扬仔细地看了看她桌面的化妆品，口红都是用一整个架子装起来的，这些口红大多数都是名牌。
邱少扬上网搜了一下发现桌面上所有化妆品都是大牌，一支口红三四百块钱，桌面上少说有二十支口红，还有其他的化化妆品起来，这些东西的价格不菲。
“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邱少扬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就是觉得很不对，她用着如此昂贵的化妆品，完全可以住在更好的地方，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出门不方便，坐车不方便，而且附近监控少之又少，这里的房价相对来说应该更加便宜。”
明堂：“有没有可能是掩人耳目，毕竟她和有妇之夫在一起，这样还大摇大摆，是不是不太合适。”
邱少扬却摇头，这个理由没有说服他。
陆长风也在仔细地观察屋里的每一处细节。
走进浴室里面四处查看。
浴室里面的牙刷毛巾这些东西也都是双份的，看着像是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地方也没毛病。
案件现场确实是过于整洁，这点他很赞同邱少扬的看法。
除非是现场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属于这两个人的痕迹，否则很难说这两个人的死是别人造成的，而不是自己的原因。
“现场的门锁也好，窗锁也好，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你想要认定这个现场是别人伪造的，是很难的一件事。”
邱少扬当然知道这很有难度。
陆长风说道：“虽然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我还是更加倾向于法医和痕检的判断，女死者杀了男死者，随后自己畏罪自杀。”
邱少扬知道这种推论是目前这个情况下的最优推论。
暂时这个情况，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过于纠结，等待楼子诚的尸检结果出来以后再做判断。
众人一起返回市局。
时间刚刚到早上的九点钟。
死者黎文旭的妻子孟爽来到市局。
对于黎文旭的死，她似乎并不是很伤心。
被问起黎文旭和孙星羽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很坦然地告诉明堂他们，“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人，我也知道他不会和我离婚，钱在我手里，他是婚姻的过错方，我可以要求他净身出户，所以也无所谓他和谁乱搞，孩子都是我养着的，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他现在死了，那就死了，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损失，财产全都由我和我的孩子们继承，对我来说是好事。等你们处理完了，通知我来领走就行了。”
这样的态度让明堂他们还是挺惊讶的。

第214章 二
案件既然到了重案大队, 那就一定要查清楚两人究竟是怎么死亡的。
如果是孙星羽杀了黎文旭，她为什么要杀了黎文旭。
对此明堂他们需要了解事情的经过，不能单单只是一个判断就将案子了结。
现场的足迹指纹都在做对比分析。
前脚送走黎文旭的家属, 后脚就迎来孙星羽的家属。
孙星羽是江城人，她的父母都在江城，她有一个妹妹在春城读大专。
来警局的就是她的妹妹孙星月。
从案发现场带回来死者的手机，技术部门通过技术手段将手机的密码破除，进入她常用的聊天软件, 查看了她的朋友圈。
孙星羽有两个微信账号，一个是她私人账号, 另一个是她直播平台上留下的账号。
根据孙星羽自己的规定, 单笔打赏超过两千，就可以加她的好友。
直播平台留下的账号一共加了一百多人。
他将这些人按照等级进行了分类。
有一条鱼，两条鱼, 三条鱼, 四条鱼，五条鱼这五个分类。
其中, 五条鱼里只有三个人。
按照粉丝礼物排行榜单进行对应，这个分类是按照打赏金额划分的。
黎文旭在五条鱼的分类里。
而在她的粉丝打赏榜单里面，黎文旭排在第二位, 黎文旭总计打赏金额十七万多。
排在第一的粉丝一共为她打赏了三十一万。
粉丝名叫山乞, 这个山乞并不能够在他常用的微信里面找到。
但是在她的私人微信里面, 置顶的聊天对象就叫张屹。
屹拆分开来就是山乞。
翻看张屹的朋友圈，他开的车也好, 或者是出入的场所也罢, 都是比较高端的地方, 而且每逢生日, 也会给孙星羽转钱，送生日礼物。
从两人的聊天记录来看，也不难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关系。
至于他们两个是不是情侣，这点不好判断。
孙星羽的私人微信朋友圈也经常会更新自己和张屹一起出去玩的照片。
再看她本人常用的微信里面和其他人的沟通记录，孙星羽在私人微信和常用微信的朋友圈完全是两种形象。
私人朋友圈中，她就像是一个富家女不差钱。
而在常用的微信里面，她塑造的形象就像是可怜的小白兔。
这个微信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和她有金钱来往的记录，最低都是520起步。
520这个数字已经有了很明确的指向性。
调查了一下她的个人收支记录，最近这一年，她的常用微信号收支记录金额有150万。
这些钱全部来源于微信里面这些人转给她的钱。
孙星羽在平台直播主要是依靠粉丝打赏，她这些年在平台做直播粉丝打赏的钱加起来都没150W，而且这个钱平台需要拿走一部分，她的公司也要拿走一部分。
这点也让调查她手机内容的警察起了疑心，单单是微信转账记录加起来的总金额就超过了150W。
翻看过往的聊天记录，孙星羽和这些人同时在保持暧昧，而且还有他们约着一起出去的酒店房间记录。
技术部门将这些发现全部都转交给了重案大队。
合理怀疑孙星羽同时和这些男人在来往，从而获得他们给的钱财。
150W并不是一个小的数目。
明堂他们看到这些转账记录十分惊讶。
这就意味着黎文旭可能不是她唯一的交往对象。
正好孙星羽的妹妹来了市局，就和她了解关于孙星羽的情况。
孙星月说道：“我姐姐和有妇之夫交往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她带我见过那个男的，叫黎文旭，我也和姐姐说了，让她不要沾染有妇之夫，但她不听我的劝告，所以对此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明堂问道：“那你知道你姐姐同时和多名男子来往的事情吗？”
孙星月点头：“我都知道，但是说了她根本不听，这些男人跟她在一起，完全是贪图她的美貌，她图那些人的钱。”
明堂：“可以详细地说说吗？”
孙星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家以前环境不错，爸爸开了一个公司，年收入什么的挺可观，所以我们家里生活条件也不错，给我们的东西也都比较好。我姐姐是一个比较物质的人，所以她对生活品质要求比较高，家道中落以后，我们一家人搬回镇上，也从国际中学回到镇里的中学读书，一家人生活条件自然就下降了，姐姐不太能受得了这种反差，而我父母有比较溺爱她，尽管我们生活已经很艰难，也依旧会给她用最好的吃最好的，养成她大小姐的脾性。”
“上了大学以后，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她开始要买包包化妆品，爸妈已经负担不起她的开支，所以她就自己开始借贷款，或者是自己接一些平面广告这样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孙星月说道：“因为当初她要钱买东西，爸爸没有给她，她对爸爸一直有意见，大学毕业以后留在春城，也不肯回家和家里联系。她在网上做直播被爸爸知道，她在直播里面做的事情在我们镇上传得基本人尽皆知，家里被她搞得在镇上完全抬不起头。所以这些年一直不怎么和她联系。”
“和她来往的那些男人都算是比较有钱的人，她就靠着和这些男人来往赚取钱财，我们劝过她，她不听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那你知道张屹这个人吗？”明堂问道。
孙星月点点头：“她是我姐姐的追求者，追求我姐姐好几年了，家里条件也不错，除了个子矮了一些，没别的缺点，我姐姐有些看不上他，但是他出手很大方。我刚来春城出大专第一年，就是他和我姐姐一起到火车站接我，然后带着我们到处去玩，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后来才知道是追求者。”
调查清楚这些关系以后，孙星月自己离开。
陆长风道：“根据孙星月的意思，这个孙星羽同时和那么多男人来往，就是为了骗他们给自己花钱。”
明堂：“根据转账的事实记录来看，孙星月的话也正好能够佐证这一点。我也联系过了孙星羽的公司，他们说孙星羽签约公司两年的时间里，总计收入是52万。”
陈颜佳说道：“明队，我查到了，孙星羽名下的资金加起来只有四万多。”
“去年一年的流水就有150万，再加上直播赚的钱，就只有4万多的余款？”
众人都不由得产生疑惑，她的钱都花在哪里了。
邱少扬说道：“我大概知道她的钱花哪了。”
众人纷纷看向邱少扬。
“她桌面的口红均价300左右一支，口红架子上面的钱就已经有2W了，鞋柜的鞋子，还有她的包全都是大牌，以及她桌面的护肤品化妆品加起来价值也都不菲。”
明堂：“这些加起来也还不至于花掉小200W吧。”
邱少扬和陈颜佳说道：“你可以查查她的消费记录。”
现在大家基本使用微信支付，发现她除了有一些购买开支，其中大概有100W，都转给了黎文旭。
这就让人费解，兰宁道：“她将黎文旭列在五条鱼的分类里面，说明在她眼里，黎文旭也算是个大鱼，是能够给她花钱的，但是她又反向给黎文旭花了一百万，这是个什么操作？”
陈颜佳：“我再查查黎文旭的资金往来。”
很快陈颜佳就查到了，和他们说道：“黎文旭和朋友合伙开了一个公司，然后这个公司亏损严重，这些资金入账的时间，和她把钱转给黎文旭的时间是相对吻合的，也就是说，她拿钱在救济黎文旭的公司。”
小丁道：“黎文旭有自己的老婆，为什么不管老婆拿钱，要找她拿钱。”
盛绥：“你没看黎文旭老婆的态度吗？八成是黎文旭从他老婆手里拿不到钱，所以才从孙星羽手里拿钱。”
“这关系也是真够乱。都说患难见真情，家里老婆不帮忙，外面的小情人慷慨拿出一百万来帮助他渡过难关。”燕子维说道：“合着这两个上演伉俪情深，原配那样的态度也说得过去。”
燕子维接着提出疑问：“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这个孙星羽这么喜欢黎文旭，都愿意拿出100万帮他渡过难关，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呢？毕竟结合种种来看，她也算是一个爱财的人。”
明堂快速来到写字板前，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重新梳理了一下。
“现在我们就是要搞清楚，为什么孙星羽要杀了黎文旭？”
邱少扬道：“我始终觉得黎文旭不是孙星羽杀的，孙星羽本人很瘦，我不认为她具备能够杀死黎文旭的能力。再者，她都肯拿100万给黎文旭，并且和黎文旭同居，那说明她很喜欢黎文旭。再结合她死亡时的情形，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想法。”
从一开始的判断到现在的情形，陆长风也偏向于邱少扬的思路。
那就是他们所看到的案发现场，其实是被人精心伪装过的现场。
楼子诚带着尸检报告来到他们办公室。
将尸检报告交给陆长风，“黎文旭确实是被人用柔软物体捂住口鼻导致的窒息死亡，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的外伤，但是在死者的指甲缝里，我们尸检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棉线，经过对比，这个棉线和沙发套的材质是相吻合的。”
“于是我找了痕检的人，他们二度返回现场，在沙发上找到了被刮烂的地方，一个很细微的小瑕疵，并且在沙发靠背和坐垫的缝隙处，检查出了与死者头发上的发胶一致的成分，并且在其中一个枕头套上面提取到了黎文旭的鼻毛和嘴上脱落的干皮，因此可以确定，那个抱枕就是杀死死者的凶器。”
明堂道：“也就是说，第一现场不在卧室，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是这个意思吗？”
楼子诚点头：“没错。”
兰宁接着话往下说：“但是最后死者却出现在了卧室的床上，地上也没有发现拖拽的痕迹，孙星羽应该没那么大的劲将黎文旭从客厅的沙发背回卧室，这就说明现场还有别人，是那个人完成了这个动作。”
陆长风道：“那就印证了邱顾问的猜测，黎文旭很可能不是孙星羽杀的，而是现场的第三个人杀的。”
邱少扬问道：“那你们有提取到第三个人存在的痕迹吗？”
“痕检他们进行二次提取，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楼子诚走后，邱少扬他们继续分析案情。
邱少扬道：“结合目前的状况来看，可以肯定是有第三个人存在，总不至于这个孙星羽真的是个大力士，不到九十斤的体重，能把接近180斤体重的黎文旭给搬回卧室。小区内部没有监控，而且没锁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那么能进到屋里的，肯定是他们两个的熟人。”
“根据法医的检验，黎文旭早死于孙星羽，现场过于干净，而孙星羽身上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伤痕，这点就更奇怪了，要么是孙星羽没有反抗，看着黎文旭被杀，要么就是这个人和孙星羽是同谋。”
陆长风：“如果这个人和孙星羽是同谋，那为什么孙星羽要自杀？”
邱少扬说道：“孙星羽未必是自杀。”
伯迹洋：“现场没有提取到第三个人的指纹，如果孙星羽不是自杀，她体内过量的安眠药怎么解释？”
“强行喂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场没有提取到第三个人指纹的原因，很可能是凶手戴了手套。”
伯迹洋想象了一下那个情形，觉得有些说不通：“难道孙星羽就不会反抗吗？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反抗是本能，孙星羽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的伤痕，说明她就没有反抗，难道她心甘情愿地吃情愿地吃下凶手喂给她的安眠药？”
“怎么看怎么不合理。”小丁道：“黎文旭不反抗说得通，他是被人捂死，或许反抗了但是没有成功，可是孙星羽不反抗说不过去，再者，第三个人杀死蔡文旭的时候，孙星羽应该也在屋里，她为什么不制止？不报警？”
明堂：“比较合理的推论应该是孙星羽和这个第三人合谋杀了黎文旭，然后她出于某种原因自杀，或者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反抗。”
邱少扬：“还是从两个人的社会关系进行入手，看看他们有没有与人结怨。这样无尽的猜测，什么都猜不出来，也是白搭。”
明堂点头。
黎文旭的合伙人方圆也是他的发小，两个人关系很好，于是明堂他们决定从这个发小入手。
明堂和陆长风一起找这个方圆了解情况，邱少扬也跟着一并前往。
合伙的公司规模不是很大，十多个人，租了写字楼的半层楼。
表明身份以后，将黎文旭死亡的消息告诉方圆。
方圆还不知道黎文旭去世的事情，因此十分惊讶。
明堂：“据你所知，黎文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方圆摇头：“我认为是没有，黎文旭这个人怎么说呢，属于那种比较和善的人。”
明堂：“那你知道他有婚外情吗？”
“知道。”方圆道：“这事他老婆也知道，公司出问题的时候，黎文旭找他老婆拿钱，他老婆不给，这个钱是他婚外情对象出的。相对为了能够渡过这次难关，而这个钱又不能白拿，黎文旭的意思是将钱换成我们公司的股份给他婚外情的对象，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反正我们公司是小本买卖，我们之间是有股权转让协议书的，只是还没有正式办理股权变更。”
“黎文旭打算净身出户和他老婆离婚，他有部分婚前财产可以将公司股权和老婆做置换，这样公司就属于他个人财产，婚前财产就属于他老婆。”方圆道。
陆长风：“他离婚是为了和孙星羽在一起吗？”
方圆点头：“是啊，黎文旭和他老婆多年不和，早就想离婚，但是他老婆拖着不肯离，之前考虑孩子的问题，一直就没离，他们已经分居好几年了。黎文旭之前自己的公司卖了以后，钱都在他老婆手里，这几年生意不是很好做，他老婆收着钱不给他，他也很恼火，他老婆还是挺厉害，一直拖着逼着他出轨，成了婚姻的过错方再离婚，手里拿捏了把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黎文旭的老婆到了警局一点都不难过。
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没有感情，又怎么会难过。
黎文旭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除了他老婆之外。
那就只能是孙星羽那边得罪过的人干的。
陆长风道：“有没有可能，是孙星羽的暧昧对象，发现孙星羽同时吊着他们，所以对她进行的报复？”
明堂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孙星羽同时吊着的暧昧对象那么多，难免不会被人发现。而且还有一个追求者张屹，追求了她好几年，钱也没少花，所有的暧昧对象里，张屹应该是花钱最多的那位。要说最有可能因爱生恨的张屹肯定排在第一位，他是唯一一个明着追求孙星羽的人。”
“我记得孙星月说张屹除了个子矮没什么缺点。追了这么多年追不到，转头自己喜欢的人和有妇之夫在一起，而且年龄还差那么多，张屹也不是不可能起杀心。”
邱少扬：“可以去找这个张屹了解一下情况，问问他当天都在干什么。孙星羽租住的地方没有监控，想要从监控里面找线索几乎不可能。”
明堂：“我让陈颜佳查查这个张屹住在哪里。”

第215章 三
张屹家算是小富的水平, 住在月山区。
去之前明堂就提前联系过张屹，确认他在家里，这才带着邱少扬他们过去。
保姆将他们迎进屋, 将他们带到客厅，随后上楼去找张屹。
有时候喜欢与不喜欢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旁人觉得好的，未必是当事人喜欢的。
从张屹家的环境来看，他们家财力各方面应该不错。
孙星羽一个爱财之人, 按理来说选择张屹，更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
张屹从楼上下来。
来之前他们已经看过了张屹的详细资料。
张屹比孙星羽大一岁, 个子一米七左右, 算是比较正常的身高，太矮还不至于，长相也不差。
这就让人很费解, 孙星羽究竟看上了黎文旭哪里？
张屹朝他们点了个头：“几位上门是为了什么事情？”
明堂说道：“孙星羽死了。”
“死了？”张屹显然很吃惊：“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
邱少扬观察着他的表情, 确实对于这件事他挺惊讶。
明堂道：“死亡时间在三天前。”
张屹问道：“怎么死的？凶手抓到了吗？”
明堂：“目前还没有抓到。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张屹疑惑地看着明堂：“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杀了她吧。”
明堂道：“只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倒也不必太过于紧张。”
“我们认识至今四年了。”
明堂问道：“你追了她多久呢？”
张屹：“四年, 我对她算是一见钟情，但是她一直没有同意。”
“那你还挺有毅力。”追了四年都没有放弃。
张屹自嘲地笑了笑：“我大概属于那种舔狗吧，舔狗舔狗,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明堂：“怎么说？”
张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年, 我一直对她好, 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打动她，让她喜欢上我, 但事实并没有, 她不喜欢我, 还是不喜欢我。”
“我看她朋友里, 和你出去玩了蛮多的呀。”
张屹苦笑：“我大概对她来说也就这点用处了吧，反正她一直是这样，我知道她爱慕虚荣，所以一直拿钱砸她，希望她能够跟我在一起，但她宁愿和一个糟老头子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认识四年，我连她手都没拉过，转头她就和别的男人上床同居，实在是让我伤透了心。”
明堂问：“三天前，你在哪里？”
张屹：“你怀疑是我杀了她？”
明堂：“别紧张，例行询问。”
“三天前&#183;&#183;&#183;&#183;&#183;&#183;”张屹想了想，“我那天应该和朋友们聚会。”
“几点开始，几点结束？”
张屹：“下午三四点吧，具体时间记不清，我们去赛车场玩了几把，晚上找了个地方喝酒，一直到凌晨一点两点，叫了个代驾送我回家。”
邱少扬问道：“那你白天的时间都在做什么呢？”
“白天上午在家，下午朋友们喊我出去，我才出去的。”
明堂问道：“有谁能够证明吗？”
张屹道：“保姆可以证明我没有出过门。”
保姆端来水果，和明堂他们说道：“那天确实是三四点才出门的，上午我叫少爷起床，他没有起。”
明堂点了点头：“我看你最近一直在问孙星羽为什么选择那个男的不选择你，为什么三天前突然就不问了？”
张屹道：“不想问了，我在她身上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两百万，四年的时间，说实话，凭借我的条件，我要想找个漂亮的结婚，想嫁我的大把，想开了。”
明堂：“突然就想开了？这么巧刚好就是三天前吗？”
张屹：“和朋友他们一起喝酒，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女生，家境也不错，更有涵养，比起孙星羽，这样的女生更适合做我未来的妻子，所以也没有必要在孙星羽的身上再浪费时间，她都已经把话和我说开了，我也没必要厚着脸皮再继续纠缠下去。”
理由给得很充分。
几人从张屹的家中离开。
上车后，明堂说道：“他的小动作看起来可不像他说得那么轻松。”
陆长风：“是啊，小动作太多了，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停地眼神躲避我们的视线，频繁眨眼，都是心虚的表现。而且他当天上午到下午的时间是空白的，作案动机也有。”
“查查他们小区的监控，看看他当天有没有离开过小区。”
三人找到物业，在物业的协助下，成功调取到当天小区所有出口的监控。
返回市局，将监控分发下去。
一个小时左右就看完了全部监控。
然而当天的监控确实没有拍到他离开家的身影，只有下午三点二十七分，有他开车从正门离开的监控画面。
这就意味着他当天确实没有离开过家，不具备作案时间。
陆长风看向邱少扬：“你觉得张屹是不是第三个人？”
邱少扬道：“不好说，明堂当时和他说孙星羽死了的时候他震惊的表情不像是表演的，但是后面聊得比较多之后，他的小动作也确实是比较多，或许是因为带入我们认为他有可能杀死孙星羽从而内心紧张导致小动作变多，这不是没有可能。”
确实有些人容易以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情绪波澜比较大，因此邱少扬不太好判断。
“除非有指向更加明确的证据，要不然还真就不好判断。”
明堂说道：“这个张屹给我的感觉倒像是个洒脱的人，似乎也是看开了，所以前面回答我们问题，也都还蛮坦然。”
邱少扬道：“我去一趟法医室。”
明堂：“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来到法医室找楼子诚。
楼子诚此时手里没有工作，正好在看资料。
看到他们两个人过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邱少扬问道：“你能不能判断出来，两具尸体具体的死亡时间，比如说是上午还是下午。”
楼子诚：“很难，死者的胃溶物我们看过，黎文旭吃的饭菜没有完全消化，孙星羽则是消化得差不多，但是凭借他们的饭菜，很难判断是早饭过后，还是午饭过后，所以就很难判断他们的死亡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只能是一个大概的范围。”
楼子诚又说：“而且三天前，刚好元旦的第一天，大家都在休息，所以就更难判断了，如果是工作日，还是比较好判断一些。”
楼子诚这句话，倒是给邱少扬提了个醒。
“我知道了。”邱少扬说道：“当时死者在床上的状态你们还记得吗？”
明堂点头：“记得，他穿好的衣服。”
邱少扬说道：“对，孙星羽还穿着睡衣，说明她是刚刚睡醒不久，我们当时不是在想为什么她头发乱糟糟的却不整理。黎文旭当时的状态是已经打理好，穿上外套换个鞋就可以出门，他连头发都用发胶做好定型，手表也戴在了手腕上，这就说明他肯定是要出门。”
“这如何判断是上午还是下午？”
邱少扬说道：“是上午。”
明堂问：“为什么，他们也可以是中午起来，然后做饭吃了，黎文旭收拾完了要出门。”
“因为孙星羽身上穿着睡衣。”邱少扬解释道：“孙星羽应该是要和黎文旭一起出门，她虽然当时穿着睡衣，但是她的衣柜是敞开的，而且她桌上的护肤品没有摆回架子里，应该是刚好准备护肤，这时杀了黎文旭的人上门了。”
“这个时候，黎文旭去开门，孙星羽听到熟悉的声音走出来，所以她的护肤品没有摆回收纳用的架子。”
明堂还是不能够理解：“所以为什么是上午？”
邱少扬道：“因为她还没有来得及护肤，孙星羽是一个很精致的女人，这点从她桌面摆放的首饰和化妆品的数量就能够验证。一个精致的女人是不会忽略护肤这么重要的事情，然而她之所以没有护肤，是因为她要给黎文旭做饭，做饭有油烟，所以她选择饭后再护肤，这说明他们不赶时间，黎文旭都已经打扮好了，随时就可以出门，他去了沙发上等待，从当天黎文旭的休闲打扮来看，他们两个当天应该是要出去玩，中午再出去玩太阳那么太不合理，因此时间应该是吃过早饭过后。”
明堂此时是似懂非懂的状态。
楼子诚明白了邱少扬判断的依据，补充道：“在孙星羽的手上和脸上都没有检测出化妆品的残留。”
“这也更加能说明当天她的口红涂得很突兀。”邱少扬说道：“一个经常化妆的女人，还不至于把口红涂到嘴巴外面来，只能说明她的口红是别人帮他补涂的，很可能就是凶手帮她涂上去的。”
明堂对于这些不是很敏感，因此听得也是一知半解。
邱少扬道：可以看一看黎文旭的手机里面有没有预定什么景点的门票，或者有没有和谁约好要见面。这样也能从中确定他们是不是要出门。
明堂：“我让他们看看。”
陆长风去了痕检那边，想看看他们还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以及指纹的对比分析结果。
痕检他们二次回去勘验了现场。
除了从沙发上提取到的东西之外，他们还真的有意外的收获。
痕检的副科长肖春海说道：“我们在卫生间的马桶圈上提取到了一枚新的指纹。”
陆长风：“第一次你们没有提取？”
肖春海道：“是，第一次没有提取到，因为位置比较偏僻。目前正在做对比分析。”
陆长风问：“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肖春海说道：“我们在室内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足迹，但是我们在门外的地毯上提取到了泥土。是邻居家的地毯上。”
陆长风：“邻居家的地毯？”
肖春海点头：“我们二次上门的时候，正好遇到邻居，邻居说那天她刚刚洗干净的地毯，被人给踩脏了，邻居说肯定是对面的人干的。”
陆长风：“她怎么能够确定是对面干的”
“邻居是个女的，元旦那天出去旅游，出门前刚刚洗干净的地毯，她说自己准备下楼的时候，遇见了经常去邻居家的男人，注意到他鞋子上面是脏的，而且别人也不会专门去踩她们家地毯，所以肯定是那个男的去踩的。”肖春海道：“于是我就提取了上面的泥土。”
陆长风：“时间几点，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她记得吗？”
“早上八点半。邻居说那个男的一直戴着口罩，总是在她邻居家门口徘徊，她遇见了好几次，我让她回局里来做画像，她当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说下午来，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快来了。”
陆长风赶紧将这个消息同步给邱少扬和明堂。
邱少扬和明堂从法医室回到办公室。
陆长风说道：“这个人有可能就是第三个人。”
邱少扬：“邻居说他的鞋子是脏的，他如果是穿鞋进屋，屋内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孙星羽租住的房子屋内也铺得有地毯。邻居也说了，雨兮,团她经常遇见这个人在孙星羽的屋外徘徊，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没有进屋。”
陆长风道：“有可能他脱了鞋子进屋。”
“如果他和孙星羽认识，他为什么不直接敲门进屋，要在屋外徘徊，这个人很可能是个跟踪狂，当然也可能是孙星羽的追求者之一。”
陆长风：“那就等邻居做了画像再看。”
孙星羽的邻居是下午三点钟到的市局。
邻居叫杨淼，在影楼做化妆师。
陆长风道：“可以将那天的情况给我们说一下吗？”
杨淼点头：“我当时订好了十点的机票，和我朋友一起要出去南岛旅游，当天我八点半准时出门，在楼梯口遇到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很奇怪，而且我看到他很多次都在我们邻居家门口晃荡，所以当时下楼的时候看到他从楼下上来，楼梯很窄我就提着箱子，就想等他上来了我再下去，注意到他脚上的鞋子上有泥土。等我今天中午回家一看，我洗干净的毯子上面都是泥巴，我就怀疑肯定是他踩脏的。”
明堂问道：“你有看见过这个人的脸吗？”
杨淼摇头：“他戴着口罩，不过他个子不是很高，应该170左右。”
“他还有什么其他比较显著的特征吗？”明堂问道。
杨淼又仔细地想了想，点头：“他戴着黑色的手套。”
“手套？”
杨淼肯定地点头，随后在网上搜到那种款式的手套给他们看：“就是这种的。”
明堂问：“如果下次再见到，你能不能认出他？”
杨淼道：“应该可以。”
“不戴口罩呢？”
“那不一定。”
邱少扬问道：“这个人的头发是长是短？”
“短的。”杨淼在他们之间来回地看了看，随后指着邱少扬的头发说道：“和你的头发差不多长。”
“什么颜色？”
“黑色的。”
那就不是张屹，因为张屹的头发比较短，也只是比板寸长了一些。
陆长风有些疑问：“既然这个人踩脏了杨淼家门口的地毯，为什么我们没有在走廊上发现他的足迹？”
杨淼说道：“可能是有的但是被抹除了，我们租住的房屋，房东每周都会打扫公共区域的面积，有可能是被她清理掉了。”
问完话之后杨淼便回去了。
邱少扬和明堂陆长风在办公室里的写字板上写着新的发现。
现在又多了一个170戴口罩的男人。
这个人是在案发当天出现在他们租住的房屋外面的人，也是最有可能杀害他们两个人的嫌疑人。
而且这个人还戴着手套，自然不会留下指纹。
当天早上他要是脱掉鞋子进屋，也不是可能，毕竟他的鞋子比较脏，弄脏了地面也不好打扫卫生。
穿着袜子进屋，屋里当然就不会发现这个人的足迹。
痕检这时将他们给他们送来了最新的指纹对比分析。
在马桶圈上发现的指纹，属于一个叫叶尘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明堂他们都不陌生。
在孙星羽常用的微信里，叶尘也被标在五条鱼里面。
而在孙星羽直播的网站里面，这个叶尘是她打赏排行榜的第三名。
通过网站提供的实名认证信息他们得知，这个叶尘今年22岁，去年刚刚大学毕业，就住在孙星羽隔壁的住宅区。
一共给孙星羽打赏了11万。
明堂道：“看来我们要去见见这个叶尘了。”
三个人一同前往叶尘租住的公寓。
敲了三次门，叶尘才缓缓地走过来给他们开门。
打着哈欠问：“你们找谁？”
明堂亮出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找你了解一点儿事情。”
叶尘拉开门让他们进屋。
屋里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
明堂他们坐在沙发上。
注意到叶尘的手上戴着手套，问道：“你为什么戴着手套。”
叶尘说道：“我的手比较丑。”
说着，他将手套摘下来。
叶尘说道：“我的手之前粉碎性骨折，做了手术，就是现在这样。你们找我什么事？”
明堂道：“我们在孙星羽家里的马桶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就在你去孙星羽家当天，孙星羽和他的同居对象都死了。”
叶尘十分惊讶：“死了？”
这惊讶的状态看着可不像是假的。
明堂点头：“是，所以你当天去找孙星羽是去干嘛的？”
叶尘道：“我就是去找她拿东西，顺便在她家里上了个厕所。”
明堂：“拿什么东西？”
叶尘将一个U盘放到他们的面前，说道：“我就是去拿这个的。”
明堂：“这里面是什么？”
“唱歌的视频而已，我帮她录制的，她看完了，让我去拿。”

第216章 四
明堂问道：“你们两个私下很熟悉吗？”
叶尘坐到他们对面, 拿起抱枕抱在怀里，语气也比较随意：“算是比较熟悉，我是比较喜欢听孙星羽唱歌, 属于她的事业粉。”
明堂：“我看你在粉丝榜单中给孙星羽花了不少钱打榜。”
叶尘解释道：“这是我的自由，花我自己的钱，为我喜欢的女主播打榜我很开心，也很乐意。当时是年度主播大赛的PK榜单，我们算是联合送她进前十, 这样她就有机会获得平台赠送的百万流量，她需要这样的机会, 我觉得她的歌声相当不错, 值得被更多人听到，所以花钱替她打榜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
“可以详细地给我们说说当天的情况吗？”
按照惯例，叶尘是需要跟他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这是目前已知最后一个见到孙星羽和黎文旭的人。
叶尘道：“当天早上我收到孙星羽的消息, 让我去她家拿U盘，我给她剪辑了她比较好的一些场次唱歌的视频, 然后放在U盘里给她看，那天早上她说晚一点她要出门去玩，让我早点到她家里取U盘。”
“这个U盘是你帮她剪辑的视频, 那为什么你还要去拿回来？”
叶尘说道：“她觉得有些地方剪辑得不是很好, 需要我重新剪辑, 所以我去取回来重新做，这两天刚刚做好, 你们就找上门了。”
明堂问道：“你去她家之后, 是什么情况？”
叶尘道：“当时她男朋友给我开门, 然后我和孙星羽沟通了一下剪辑方面的事情, 她需要改正地方，她男朋友就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们，我当时水喝得比较多，借着他们的卫生间上了一个厕所。”
“她家对面邻居的地垫是不是你踩脏的？”
叶尘点头：“对，当天我们小区做绿化，把泥沙冲到了路上，导致我踩在了脚底，我就在他们邻居的地垫上面搓了两下，开门看到他们家里地板比较干净，我就没有穿鞋进屋。”
“你是几点钟离开的？”
叶尘：“前后也就十几分钟，应该是在九点之前我就离开他们家了。”
“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技术部门查了孙星羽的电话，短信和聊天记录，并没有发现当天孙星羽联系过他。
叶尘道：“我们通常不用微信聊天，我们是用孙星羽直播平台的聊天室在聊天。”
“可以把当天的聊天记录给我们看一下吗？”
叶尘去拿来自己的电脑，打开网页，将他们的聊天内容调出来给明堂看。
邱少扬则是在看叶尘的书架，他看起来很喜欢悬疑推理一类的书籍。
邱少扬问：“你很喜欢看推理书？”
叶尘道：“从小就很喜欢这一类书籍。”
明堂和陆长风拿着看完，两人确实一直在聊视频剪辑的事情，原因是很快就到孙星羽的生日，叶尘的这个剪辑是孙星羽生日会上准备放的素材。
当天早上也确实是孙星羽主动联系叶尘，让他去家里取U盘。
由此可以证明叶尘所说的话不全都是假话，但这不足以证明他的清白。
“在这样排除你的嫌疑之前，你要和我们回市局接受调查。”
叶尘点头：“当然可以。”
他们将叶尘一并带回市局，让人将叶尘带入审讯室。
目前叶尘是本案第一嫌疑人。
三人拉着凳子坐在写字板前结合目前的证据分析案情。
明堂道：“目前已知案发当天早上叶尘见过孙星羽黎文旭二人，但不好说他是不是最后一个见到这两人的人。”
明堂看向邱少扬：“通过我和他的对话，你有没有从中发现他有不对劲的地方？”
邱少扬摇头，在叶尘和明堂对话的过程中，叶尘很有条理，丝毫没有慌乱，完全是正常的反应。
如果凶手是他，那只能说他的演技太好了，好到可以骗过他们三个人。
陆长风当时也在时刻地注意叶尘的反应，他也没有看出叶尘有什么问题。
一个是有可能对孙星羽展开报复的张屹，一个是当天早晨见过孙星羽的叶尘。
这二人相比较之下，叶尘动手的可能性比张屹要大，张屹当天早晨没有作案时间。
陆长风抛出一个疑问：“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死黎文旭而后又伪造现场呢？”
“先是在沙发上杀死黎文旭，然后将黎文旭弄回卧室，最终孙星羽死在黎文旭的身边。孙星羽服用的是安眠药，有没有可能她的服药时间在黎文旭死亡之前？毕竟安眠药不是服用了立马就会死亡的药物。”
之前法医告诉他们，黎文旭的死亡时间比孙星羽的死亡时间要早，依据是两个人胃里食物残渣的消化程度。
明堂顺着这个思路来进行分析：“如果是这样，那孙星羽为什么要服用大量的安眠药物？”
邱少扬说道：“这点有待验证，孙星羽的药是不是自己服用的还没有确定。”
陆长风：“结合目前的情况看，叶尘是具有伤害孙星羽和黎文旭的人。首先，叶尘因为手指受伤的缘故戴着手套，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留下自己的指纹，当天他进门前就脱了自己的鞋子，因此也不会在地上留下自己的足迹。进屋以后可能换了孙星羽家里的拖鞋，从头到尾可以完全做到像一个隐形人一样的存在。”
邱少扬：“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明堂道：“有可能像张屹一样他也喜欢孙星羽，十多万说砸就砸了，可见他对孙星羽的喜爱程度并不低。黎文旭和他同样作为孙星羽的粉丝却能抱得美人归，他对此产生嫉妒的情绪心里也不奇怪。”
这个思路也能说得通。
明堂让陈颜佳查一下叶尘个人的状况，毕竟一个大学生刚刚毕业就能砸出11万给一个女主播，他的钱从哪里来。
调查以后得知叶尘家里条件还不错，在石城算是中等收入水平，父母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而叶尘本人是一名网络小说作者，主攻的题材也是悬疑推理类。
陈颜佳对此有些惊讶，因为叶尘就是她经常追更的小说作者木辰。
木辰是从19年开始写悬疑推理，最开始的时候不是很火，后来写长了以后开始渐渐地火了。
陈颜佳将自己调查的情况都告诉了明堂。
悬疑小说作者的身份确实让明堂他们有些意外。
邱少扬：“怪不得他的家里会放那么多悬疑书籍，倒也符合他的职业特性。”
明堂道：“现在不管怎么看，叶尘都有很大的嫌疑。”
这点邱少扬是赞同的。
但有嫌疑和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这是两码事。
不能因为他出现在案发现场，就说他是凶手。
陈颜佳翻看着叶尘和孙星羽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从头看到尾，这个叶尘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是孙星羽的事业粉。
他和孙星羽的微信聊天记录也比较简单，没有什么暧昧的聊天内容。
反复地看孙星羽和叶尘之间的互动，陈颜佳发现在直播平台和孙星羽聊天的叶尘比较喜欢用一些小表情，微信里面的聊天记录就基本没有小表情。
陈颜佳将自己的发现同步给明堂。
微信里面的叶尘无论是用词还是标点符号都十分严谨，但是在直播平台上的叶尘从来不用标点符号，也几乎不发很长的段落，有点话痨属性。
对比之下就会发现，叶尘在微信上面的表现就很冷清，传达意思清晰明了。
陈颜佳将两边的聊天记录对比贴了出来，说道：“这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两个人。”
邱少扬拿过孙星羽的手机，翻看着微信聊天记录和直播平台聊天室的聊天记录。
随后就发现孙星羽很少和叶尘在微信互动，少之极少，反观他们两个人似乎更加喜欢在聊天室内聊天。
浏览过去的聊天记录，这个叶尘就很像是一个冤大头，孙星羽早期需要叶尘帮忙打榜冲人气的时候还是比较客气的，后来再需要叶尘打榜的时候都直接提要求。
叶尘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在微信上给孙星羽送礼物或者是转账的人。
明堂：“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叶尘有人格分裂？”
一个人的说话习惯打字习惯再怎么变化也不会变得这么多。
邱少扬看完以后说道：“或许这点可以问问叶尘的朋友，家人，看他们是怎么说的。仅仅凭借网络上面的习惯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人格分裂比较困难。”
明堂让陈颜佳联系叶尘的家属以及他在学校的同学，与他们了解情况。
根据叶尘的同学所说，叶尘有时候是比较奇怪。
其中一个同学给他们反映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
那个同学说他有一天和朋友在购物中心购物的时候看到了叶尘，上前去打招呼，叶尘看着他们很陌生，没一会儿又在一家店里遇见了叶尘，叶尘主动来和他们打招呼，当时和他们解释自己正在配合朋友玩游戏，所以才表现出来对他们完全不认识。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就很奇怪，叶尘到底是有个双胞胎兄弟，还是人格分裂。”
陈颜佳说道：“户籍信息上面显示叶尘是家中独子，应该不存在双胞胎，那就只能是人格分裂。”
邱少扬：“最了解他的人，恐怕只有他的父母了。”
明堂：“那我们去一趟石城。”
陆长风道：“没想到又遇见人格分裂的案子。”
上次处理人格分裂的案子还是陈益民的案子。
到了叶尘家，叶尘父母招待了他们。
明堂也就没有绕弯子，直接和叶尘的父母表达了自己的前来的目的：“叔叔阿姨，我们想了解一下叶尘，他的精神状况是正常的吗？”
叶尘的父亲叶轩和他的母亲黄婵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有些疑虑。
黄婵问道：“我儿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这和我们目前调查的一起命案有关。”
叶轩有些惊讶：“命案？”
明堂点头。
叶轩黄婵再度看了彼此一眼。
这个反应，就说明肯定是有事。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黄婵说出来的事情，超乎他们的预料。
“叶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但是当时给我做检查的人没有告诉我怀的是个双胞胎，生完叶尘我就昏过去了，因此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当年生下的是两个孩子，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我们带叶尘去游乐场玩，看到了一个和叶尘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起初以为是看错了，后来发现真的就长得一模一样，于是我们回了当初我生产的医院，当时的医生早就已经离职了，做了亲子鉴定才确认，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并且找到我当时的产检的档案，确认我怀的就是双胞胎。那个医生涉嫌拐卖小孩，警察找到那个医生才知道，她的嫂子不能生育，所以她打起我的主意，从一开始就隐瞒一直到我的生产，让我以为我怀的就一个。”
这样的案件，在早些年确实是有发生过，且不是个例。
“那后来呢？”
叶轩接过黄婵的话：“由于孩子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和我们不亲，最后我们达成了协议，由我们共同抚养。”
明堂问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叶轩道：“木辰。”
叶尘的笔名就叫木辰，这不是巧合。
黄婵说道：“现在我们也分不清两个孩子了。”
“什么意思？”
三个人都很费解，为什么会分不清自己的孩子。
黄婵叹了口气：“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人经常会扮演彼此，我第一次发现他们在扮演彼此，是在高中的时候发现的，叶尘比较害怕狗，小时候他被狗追过，但是高中有一次我们带他出去玩，发现他一点都害怕狗分辨出来在我们身边的是木辰不是叶尘。”
“主要是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想这么多，所以即使有不合理的地方也很容易被他们搪塞过去，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扮演彼此。”
邱少扬问道：“那现在将两个人放在你们面前，你们能不能认出来？”
黄婵和叶轩纷纷摇头。
黄婵说道：“而且我怀疑，他们其中有人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明堂、邱少扬、陆长风三个人此时都是一脸懵逼。
“精神分裂这件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轩道：“事情是我发现的，有天晚上我路过叶尘的房门，听见里面有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我以为是叶尘在和木辰打电话，于是我推门进去，想要提醒他们别聊太晚，但是进去以后我发现没有人打电话，我也不知道那个是叶尘还是木辰，就像电视里那样，一个人分饰两个角色，自己跟自己对话，我当时就怀疑他精神有问题，隔天带他去了医院做检查。”
邱少扬问：“检查结果呢？”
叶轩道：“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邱少扬：“那有没有可能是他觉得好玩，特地在模仿对方？”
“起初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一听见这句话，明堂他们三个人都惊醒了，后面往往还有转折。
叶轩说道：“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有一次同时出现了两个木辰，他们两个都说自己是木辰，都在叫对方不要演了，以至于我根本分不出来，他们两个人谁是木辰，谁是叶尘。”
明堂想起叶尘手上戴着手套，手指粉碎性骨折，问道：“那他们两个谁的手指骨折做了手术。”
说起这个，叶轩就更是无奈了：“两个人都骨折了，都做了手术。”
“一起骨折？”
叶轩摇头：“不，是其中一个先骨折，但我根本不知道骨折的是谁，后来他们两个再同时出现的时候，两个人手上的伤痕都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为了和对方一模一样，连骨折都要弄成同款，是不是有些太疯狂了。
明堂开始怀疑，这两个根本就都是疯子吧。
黄婵道：“早些年我也因此感到困扰，这两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那样，后来我也渐渐释怀，他们说自己是谁就是谁，我又懒得猜了，猜得太累了。”
“别人的孩子都是孝顺父母，我们家两个孩子简直就是折磨父母。”
邱少扬道：“理论上来说，两人受伤的程度不可能完全一致，从他们骨折时候拍的片子就能分析出来谁是谁。”
叶轩无奈地说：“我们总不能随时带他们去拍一个片子来分辨他们两个谁是谁。”
短短的一次谈话，却让明堂他们更加糊涂了。
首先，木辰和叶尘会扮演对方，其次他们其中还有人可能存在人格分裂。
明堂：“我从警生涯，第一次遇见这么离谱的案子。”
邱少扬倒是见过双胞胎杀人的案子，来为彼此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但是这对双胞胎还有扮演彼此，且其中一个疑似存在人格分裂的案子，他也是头一次遇到。
此时他内心的震撼也不比明堂和陆长风少。
陆长风道：“我能想到的最离谱的可能都没有这么离谱，简直就是套娃。”
邱少扬说道：“最难的地方在于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可能存在人格分裂。假如人格分裂的是木辰，那么我们见到的究竟是木辰扮演的叶尘，还是木辰分裂出来的叶尘，又或者就是叶尘本人？”
明堂：“真的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离谱的案情也就不过如此了。”
“还有最坏的可能，那就是叶尘和木辰都有人格分裂，那我们很可能同时得到两个木辰或者是两个叶尘。连他们的亲生父母都已经因为分辨不出来他们两个人而放弃挣扎了。”

第217章 五
明堂道：“他的父母都分不清他们所见到的人是谁,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邱少扬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枚指纹，首先我们要确认，在审讯室内的人, 究竟是不是去孙星羽家拿U盘的人。”
明堂：“我已经联系鉴定中心做对比了，很快结果就会出来。”
陆长风说道：“其实不管他们到底谁是谁，我们只需要认准指纹就可以了，因为指纹是唯一的。”
邱少扬点头：“没错，我们只需要用指纹做区分, 不管他们到底是谁，用怎样的身份, 我们只需要抓住对的人就可以, 系统上对比到的指纹属于叶尘，谁的指纹对上了，谁就是叶尘, 不管他们两个有没有私自换身份, 身份信息终究只是一个ID，抓对人才是最重要的。”
返回石城的路上, 他们就收到了鉴定中心的比对结果。
现在在他们审讯室内的人不是叶尘，审讯室内的人指纹和系统中叫木辰的人比对上了。
此时重案大队的人也正在蒙圈当中。
陈颜佳将木辰的身份信息调取出来，看到木辰和叶尘长相完全一样。
而木辰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和叶尘一并存在, 这就意味着这两个人是同时存在的。
但他们的父母完全不同。
兰宁和小丁说：“你要不要猜一下, 究竟木辰和叶尘是哪对夫妻的亲生孩子呢？”
“我实在是想不到, 竟然有如此抓马的一幕。”小丁说道：“现在我们办公室里的是木辰，那么叶尘究竟去了哪里。”
兰宁第一时间联系了明堂, 将他们这边的发现和明堂讲了, 申请进入审讯室审讯木辰, 明堂同意了, 并且将他们查到的信息进行了同步。
兰宁听到他们其中还有人存在人格分裂也愣了好几秒。
叫上小丁，两个人一起进入审讯室。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正式搭档审讯别人。
木辰看着小丁说道：“警官，你有些紧张呀。”
小丁自然是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和兰宁一起审讯犯罪嫌疑人。
兰宁看向小丁，示意他不用太紧张，反正他们就算什么都审讯不出来也不要紧，还有明堂他们兜底。
小丁也就是一恍神，随后就平静地坐着，没再露出紧张的情绪。
兰宁看着木辰，问道：“我应该叫你叶尘呢，还是应该叫你木辰？”
木辰说道：“我是叶尘。”
小丁将木辰和叶尘的个人信息打印出来的两张纸逐一放在了木辰的面前，两只手同时敲了敲两张纸。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没有两枚相同的指纹，你的指纹和数据库里木辰的指纹完全匹配。”兰宁看着木辰，与他四目相对：“你就是木辰，指纹检验结果骗不了人。”
木辰：“我就是叶尘。”
兰宁不免有些怀疑，难道眼前的这个自称是叶尘的木辰，就是他们两个人中人格分裂的那个人？
兰宁问道：“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叶尘？”
木辰笑了一下，举起叶尘和木辰的资料信息：“我们两个是亲兄弟，连爸妈都分不清，我还能怎么证明？”
兰宁说道：“指纹验出来你是木辰，那你就是木辰，根据你的父母反应，你们兄弟两个人很擅长扮演对方，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我们面前扮演你是叶尘呢？”
木辰道：“现在这种危急关头，我还扮演他给自己找麻烦，那不就是在给我找事干。”
兰宁轻笑：“有道理，所以你更应该把你兄弟的地址在哪里说出来，我们找到你的兄弟，当面进行对峙，这样才能够判断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木辰：“我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你说自己的叶尘，但是指纹检验出来你是木辰，你告诉我的同事，是你去孙星羽家里拿的U盘，并且你对叶尘和孙星羽之间的一切都很了解。”兰宁看着木辰问道：“你自己觉得这个逻辑合理吗？”
木辰：“在我的记忆里就是这样的，确实是我去找孙星羽拿的U盘，我就是叶尘，我喜欢听孙星羽唱歌。”
兰宁将孙星羽和叶尘在微信上面的聊天记录，以及在直播平台聊天室里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的纸放在木辰的面前：“这些都是你和孙星羽聊得？”
木辰拿过两份资料仔细的看了又看，随后点头，说道：“没错，是我聊得，有什么问题吗？”
兰宁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在孙星羽家上了厕所，而我们警方检测到的指纹显示的人是叶尘。”
木辰说道：“我就是叶尘，说了你又不相信。”
兰宁现在分不清这个木辰是想扮演叶尘，还是他的人格中分裂出来叶尘的人格，只能给他再解释一遍：“指纹鉴定结果你是木辰，不是叶尘，你的指纹和留在厕所上的指纹对比结果根本对比不上。”
兰宁道：“既然你非要说自己就是叶尘，那就当你是叶尘，木辰人现在在哪里？”
木辰摇头：“我不知道，木辰去了哪里，你们要去找木辰，问我怎么会知道。”
兰宁：“&#183;&#183;&#183;&#183;&#183;&#183;”
审讯无法继续，兰宁主动结束了这次的审讯。
再问下去，他们两个只会在木辰究竟是叶尘还是木辰这件事上来回纠缠，这是毫无疑义的纠缠。
燕子维说道：“现在不管他是木辰，还是叶尘，我们都要找到他的双胞胎兄弟。”
兰宁问陈颜佳：“你能联系上另外一个吗？”
陈颜佳说道：“叶尘的手机现在我们的手上，那么还在外面的人手里应该拿的是木辰的手机，我正在尝试与他联系。”
盛绥看着眼前两份资料，感觉这个案件的走向是越来越神奇。
“怎么感觉他们两兄弟就是想故意搅乱我们警方的视线。”
兰宁道：“不好说，反正是很奇怪，现在在审讯室里的木辰认定自己就是叶尘，但指纹比对的结果，在孙星羽家上厕所的人并不是他。我分不清现在的他是人格分裂以后的叶尘，还是木辰正在扮演叶尘，整个就是让我疑惑不解。”
盛绥说道：“一切就只能等我们找到能够和我们提取得到的指纹相匹配的叶尘才能够真相大白。”
燕子维无奈地摇头：“本来我们是应该找出是谁杀害了黎文旭，结果现在蹦出了一个让人抓马的事情。还得先理清楚，到底是谁去了孙星羽家。”
盛绥：“马桶上面留下的指纹属于叶尘，那么去孙星羽家的人，肯定就是叶尘，一切以指纹为准。”
明堂他们三人回到市局。
兰宁给他们汇报了刚才审讯的情况。
这个情况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不过木辰说他是谁并不重要，指纹说他是木辰，那他就是木辰。
哪怕他从前是叶尘也不要紧，办身份证录取指纹的时候，他录上的是木辰的身份信息，那他就是木辰。
陈颜佳也成功定位到木辰手机所在的位置上，在春城大学。
兰宁道：“看来我们和春城大学有缘。”
明堂：“陈颜佳，你立刻打木辰的手机，让他要么在学校等我们过去找他，要么就在我们局里接受调查。”
陈颜佳拨通了电话，将需求说了，对方表示自己会来局里接受调查。
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对方来了局里。
兰宁先给他采集了指纹，送去鉴定中心进行指纹对比分析。
通过观察室观察，这两个人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连戴在手上的手套都是一模一样的。
两个人哪怕是表情也好，细微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分别。
两小时后，指纹对比分析的结果出来了，这就是叶尘。
明堂和陆长风带着新鲜的鉴定结果走进审讯室。
叶尘坐在审讯室内，即使是小动作，也是和隔壁审讯室内的木辰一模一样。
明堂问道：“我是应该要你木辰，还是应该叫你叶尘？”
叶尘道：“我是叶尘。”
他们还以为这个叶尘会说自己是木辰。
明堂问道：“三天前的早上，你前往孙星羽所租住的公寓，这件事是否属实？”
叶尘一脸迷茫：“孙星羽是谁？”
明堂将孙星羽的照片拿给叶尘看：“这个是她的照片，你看看自己是否眼熟？”
叶尘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曙光小区4栋404室的住户，你确定自己从没见过她？”
叶尘点头：“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怎么了？”
这让明堂他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她居住的卫生间马桶圈上，发现了你的半枚指纹。”
“这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去过曙光小区。”叶尘否认道。
明堂：“可以说说你和木辰之间的事情吗？今天木辰说自己才是叶尘。”
叶尘道：“他一直这样，喜欢顶替我的名字，但他就是木辰，毋庸置疑的木辰。我才是叶尘，小时候他经常这样干，总是打着我的名义到处去玩。”
明堂问道：“我见过你的父母，根据你父母所说，你们兄弟两个人经常喜欢扮演彼此。”
“小时候我们经常会这样做没错，我们总是扮演对方，去对方的学校上学，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们还有双胞胎的存在，但是长大以后，特别是上了大学以后我们就很少互换身份了，为了和他们区分。”
明堂很是好奇：“那你们小时候为什么经常喜欢互换身份来骗父母呢？”
“就是心血来潮，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好玩，所以才会这样做。”叶尘告诉明堂：“这样我们可以体验对方的生活，朋友圈，体验另外一种人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然后我们会看谁的身份先被识破，木辰扮演我，总是会被识破。”
明堂记得他们的母亲黄婵说过，她第一次发现兄弟两个人扮演彼此，识破的就是木辰在扮演叶尘，因为叶尘怕狗，木辰一点都不害怕狗。
明堂：“所以现在他还是那么爱扮演你？”
叶尘点头：“没错。他依旧喜欢扮演我，因为我们知道彼此的身份证号码，他用我的身份证号码注册社交账号，输入身份证之后进行人脸识别，他总是能够过关，所以他经常会使用我的身份和别人进行社交。”
明堂问道：“在你的眼中，不扮演你的木辰，是什么样的？”
叶尘想了想，随后摇头：“其实现在他什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两个因为长期的扮演彼此，生活习惯，说话方式，写字的字迹，以及其他的微小习惯都挺相近的。我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明堂：“那木辰现在住的地方，登记在你的名下，是你的房子，还是木辰的房子？”
“是木辰的房子，但是他登记在了我的名下，他用我的名字注册了电话号码，所以我就只能用他的名字注册电话号码了。”叶尘叹了口气：“我这其实也算是被迫和他换了身份，但是我在外面，我的身份依旧是叶尘，这并不影响我使用我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在实质上给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世界上总是会发生各种离奇的事情，就比如现在。
在他们眼前的这位叶尘，极力地否认他认识孙星羽。
而在他们隔壁的审讯室内，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去过孙星羽租住的房子。
这两个人看着都很坦承，让人难辨他们话中的真真假假。
陆长风问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和木辰彻底地割裂开吗？”
叶尘摇头：“无法割裂，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我们的身上留着一模一样的血，我们的DNA都是相同的，这样的血缘怎么割裂，而他只是扮演我的身份，又不是直接顶替我这个人。”
顶替
这个词让明堂和陆长风心头一凛。
或许，他们其中真的有人，想要彻底地顶替另一个人。
根据陈颜佳调查的就医记录，先在医院就医的人是叶尘。
明堂问道：“你的手受伤之后，为什么木辰也要和你受同样的伤呢？”
叶尘摇头：“这点我也不明白，当初我看到他的手上和我的手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疤时，我也很震惊。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只有这样，我和他才没有任何的区别，他只想扮演我才能够扮演得很像。”
明堂对此大为不理解。
木辰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才这么做？
对他来说，扮演叶尘真的那么重要吗？
在叶尘的眼中，木辰一直在执着扮演着他。
那么如果木辰想要对叶尘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堂：“听你妈妈说你很喜欢狗，木辰比较怕狗是吗？”
叶尘说道：“我比较怕狗，木辰不害怕。我妈根本分不清我们两个。”
明堂：“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叶尘道：“我知道你是想要试探我，小时候我被狗追过，所以我从小就害怕狗，不只是狗，还有猫这一类的动物，我基本都比较害怕。”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明堂被拆穿了，一点都没觉得尴尬。
“本次审讯到此结束。暂时你还要留在警局配合调查。”
叶尘点头：“好，我会配合你们调查。”
两人从审讯室离开，来到走廊外面和邱少扬会合。
明堂问邱少扬：“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邱少扬道：“这两个人就像是一比一复制粘贴一样，眼神也好，小动作也罢，真的是一模一样，很难分辨出来谁是谁。”
明堂道：“我刚刚最后试了一下叶尘，他也回答得很正确。”
邱少扬：“你忘了吗，他们其中一个人受伤，另外一个人为了和那个保持一致甚至不惜让自己的手也受伤，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连这点都要保持一致，何况是怕狗这样的事情，而且木辰当时在黄婵面前露了馅，这件事他们肯定也同步了，那么木辰应该也知道叶尘从小就怕狗。”
“那总不能找一条狗来测验他们吧。”
邱少扬在明堂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在想什么呢，肯定不可能啊。”
明堂轻笑：“开个玩笑。”
陆长风说道：“刚才叶尘那番话，倒是给了我一个警醒。”
明堂道：“叶尘说木辰也不是真想要彻底顶替他这个人，所有很有可能是嫁祸，然后将对方取而代之。”
邱少扬道：“你把这句话反过来想，叶尘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如果是他想要栽赃嫁祸给木辰呢？你别忘了，他们当中还有一个疑似人格分裂，叶轩都分不出来那天晚上人格分裂的人是谁，搞不好两个人都人格分裂。”
陆长风道：“还真的就有这个可能，如果两个人都有人格分裂，现在我们看到的木辰出现的是叶尘的人格，而我们看到的叶尘是主人格。那就同时出现了两个叶尘。”
邱少扬：“也有可能木辰真的就是叶尘，而叶尘才是真正的木辰，在他们人格分裂的期间办理了新的身份证，就此互换了身份，他们有时候是木辰，有时候是叶尘。”
“你说的情况有可能存在，现在的情况，木辰承认是自己去了孙星羽的家里，并且所有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明堂说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木辰和叶尘商量好了扮演彼此来误导我们警方的视线。实际上去孙星羽家的叶尘，就是我们刚刚审讯完的这个叶尘。”
邱少扬叹气：“有好几种可能。”
陆长风：“我们还是要搞清楚，他们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叶尘，否则一直这么混乱下去，我们查到死也查不出真相。”

第218章 六
邱少扬道：“当下搞清楚谁是去孙星羽家里的拿U盘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陆长风：“但是现在我们连他们谁是谁都搞不清楚, 如何分得清楚是谁去了孙星羽的家里？”
邱少扬：“调查两个人最近的行踪轨迹，这样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是最有效的办法。”
这个办法确实是当下最有用的办法, 也是目前这个情况下，唯一能够破局的办法。
明堂：“我这就让他们去调取监控。”
陆长风道：“一旦他们两个的行踪轨迹有重叠，那就很难再分得清楚他们两个中是谁去了孙星羽的家里。”
邱少扬知道陆长风的担忧，说道：“先搞清楚他们的行踪，确认出最开始是谁去的孙星羽家里, 然后再做分析。比先分析他们两个真实的身份再去反着调查要容易一些。”
陆长风仔细地想了一下，觉得邱少扬说得有道理。
明堂和陆长风各自去安排工作。
邱少扬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了一个笔记本, 再将目前掌握的信息做了一遍梳理。
陈颜佳根据两个人微信里面的聊天记录确认，木辰是一个比较严谨的人，或许因为他是一个悬疑小说作家的缘故, 十分注重逻辑关系。
与别人聊天的时候, 总是习惯直接准确地说出自己要表达的内容。
叶尘与人聊天，基本不会使用标点符号。
明堂他们第一次去见到木辰, 拿回来的证据中，与孙星羽在微信上聊天的风格更加符合木辰本人的风格，而与孙星羽在直播平台聊天室内聊天的风格则是更加符合叶尘的风格。
按照叶尘的说法, 木辰喜欢用他的身份去注册社交账号与人聊天, 与孙星羽聊天的人很大概率就是木辰本人, 木辰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叶尘则是对一点进行了否定, 这符合叶尘所说木辰喜欢用叶尘的身份和别人交往。
邱少扬在梳理案件线索的时候, 产生了一个疑惑。
根据叶尘所说, 木辰在扮演他的时候, 总是会露出破绽。
但是根据今天的情况来看，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
两个人种种行为高度一致，这让邱少扬产生了新的疑惑，木辰究竟是如何露出破绽的？
邱少扬在两个审讯室的办公室内来回地观察。
明堂见他这样跑来跑去实在是太辛苦，判断还容易被干扰，就帮他将两处的监控同步到了两台电脑上，摆放在一起，方便邱少扬进行观察。
他和陆长风则是各带一个人回到审讯室内，询问这两个人在这几天时间内分别都去了哪里。
邱少扬则是在办公室里，看着两边监控的画面，找出他们的不同之处。
叶尘还在读研究生，木辰大学毕业以后就在家全职小说，因此木辰的行踪轨迹比较单一。
接近一个小时的审讯结束。
邱少扬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时刻注意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精神高度集中，导致他眼睛干涩。
明堂和陆长风在审讯室外面的走廊碰面，一起回到办公室。
明堂问邱少扬：“有观察到他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邱少扬将自己用来记录自己观察到不同的笔记本递给明堂说道：“长达一个小时的审讯中，这两个人虽然不是同步做了不同的动作，但是他们下意识做的一些小动作是一模一样的。相同的地方多过不同的地方，最为主要的不同之处是叶尘说完话以后会习惯性地抿一下唇，木辰没有这个习惯。”
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就能够直观地看出这点。
一个人扮演另一个人再怎么像，也还是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小动作。
邱少扬说道：“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木辰扮演叶尘的时候总是会失败，现在我想我大概清楚原因了。”
明堂问道：“就是以为叶尘有抿唇的习惯吗？”
邱少扬说道：“其实抿唇的习惯很多人都会有，我也是放在当下这种情况下才发现。木辰也会抿唇，只是相对来说没有叶尘那么频繁，叶尘是每一次说话结束之后都会习惯性抿唇。木辰扮演叶尘失败的原因应该是叶尘没有将自己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木辰，他对木辰有所保留，所以导致木辰扮演他的时候，容易被人识破。”
邱少扬说道：“这个我可以分别去和他们两个人聊聊，证明一下我的猜测。”
明堂：“那我陪你一起。”
陆长风自然是不会和明堂抢这样的机会。
邱少扬和明堂先去看的是叶尘。
叶尘对于明堂的去而复返有些意外，毕竟刚刚走出审讯室五分钟不到就回来了。
邱少扬坐在主审的位置上。
叶尘看着这个人，他是第一次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眼睛就像是拥有透视技能的一样。
邱少扬说道：“我看你之前说木辰扮演你总是会失败，可以给我们讲讲他是如何失败的吗？”
叶尘问道：“这个和本案有什么关联吗？”
邱少扬：“有，你需要如实回答。”
叶尘点了点头，随后认真地回想着过去的事情。
“他第一次被发现，是因为在我妈妈面前露馅，我怕狗他不怕。”
邱少扬记录下来，问道：“那你有告诉过他你怕狗的事情吗？”
叶尘摇头：“没有，当时没有想起来。”
邱少扬接着问：“后来再被识破的原因呢？”
叶尘说道：“我不爱吃葱，吃饭会习惯性地将葱花挑出去，木辰扮演我的时候，没有挑出葱花。”
“你有和他说起过吗？”邱少扬再度问道。
叶尘依旧摇头，“后来我们班有个同学不爱喝雪碧，他请大家喝水买的都是雪碧，差点被人识破。”
“你还是没有告诉他，对吗？”
叶尘点头：“是，我也没有告诉她。”
邱少扬说道：“木辰扮演你失败，并不是因为他扮演得不像你，而是因为你遗漏掉一些细节，所以才导致他扮演得不像，是不是？”
叶尘想要说不是，可是他发现这两个字，自己怎么都说不出来，看着坐在对面的邱少扬，意识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他在套话，把自己的后路全都堵住。
邱少扬看到他想要反驳却无力反驳的样子，挑衅般的朝叶尘勾起唇角，“为什么要对木辰有所保留？”
那双就想拥有“透视”能力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尘，犀利且具有穿透力。
就像是看到食物的雄鹰，随时准备俯冲。
叶尘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双眼之下。
在这样的强大气场之下，叶尘点头承认：“我确实是有所保留，因为木辰很有恒心很有毅力，他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甚至模仿我的字迹也可以模仿得以假乱真，我妒忌他可以做到这样，所以我才会有所保留。”
邱少扬问道：“你们两个之间，是谁先提出互换身份的？”
叶尘道：“是我。”
邱少扬：“为什么要互换身份？”
叶尘回想最开始想要互换生活的理由，说道：“感觉生活很无聊，就想要体验一下对方的世界，为此我们做了大量的准备，互相进行模仿，然后去彼此的家里，和彼此的家人一起吃饭，去对方就读的学校学习。”
“于是我和木辰打赌，看看谁会被对方的家长先发现，由于我们一直互相模仿彼此，家长们都没有发现我们互换了身份。”叶尘回忆起过去的约定，笑着说：“那时候我觉得真的很幼稚，互换人生也很好玩。”
邱少扬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想要和木辰互换身份？”
叶尘道：“高中，那时候我喜欢隔壁班级的女生，所以开始不愿意和木辰互换身份，我告诉了木辰，我喜欢那个女生，让木辰不要露馅，木辰开始说他会帮我，后来他也喜欢上了那个女生。”
“因为这个女生你们反目了？”邱少扬大胆猜测。
叶尘摇头：“没有，那个女生不喜欢我，那个女生暗恋我们的学长。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机会，所有不存在反目，只是这件事让我意识到如果一直互换身份，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会不方便。”
邱少扬：“再后来呢？”
叶尘说道：“高考填报志愿，我选择了春城大学，他因为成绩的原因，报考了另外一所大学，大学我们两个人互换的次数才相对减少，因为专业不同内容不同更容易露馅，木辰不是很擅长社交，他也不愿意和别人社交，于是开始选择在网上写作，火了以后有了钱在春城买了房子，大学毕业以后就开始全职写作。”
邱少扬问道：“他一直使用你的身份信息，包括房子都落户在你的名下，使用你的身份证办理银行卡，这些你都丝毫不在意吗？”
叶尘道：“在意，但是他不外出，而且我才是真正的叶尘，所以也想通了，只要他没有用我的身份去杀人放火，这也没什么问题。”
邱少扬道：“现在你的指纹出现在案发现场，对此你作何解释？”
说起这件事，叶尘表现得十分急切：“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去过你们说的那个人家里，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屋里会有我的指纹。”
他叹了口气，垂下头，很快再度叹气，眼神里却满是纠结。
邱少扬问：“你想到了什么？”
叶尘摇头说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叶尘表情痛苦地看了邱少扬一眼：“我的指纹出现在案发现场，我自己没去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183;&#183;&#183;&#183;&#183;&#183;”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要达标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邱少扬把他没有说完的话跟着说完了：“你是想说，木辰栽赃嫁祸你。”
叶尘摇头：“这不可能，木辰不会这么做的。”
邱少扬：“那你怎么解释这一切？”
叶尘低喃：“他不会这么做的，我们是最亲密的人，我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木辰会作出的事情。
结束对叶尘的审讯，邱少扬和明堂转去隔壁木辰的审讯室。
木辰见过邱少扬，对于他们进入审讯室，木辰反应不是很大。
邱少扬道：“我们刚刚审了叶尘。”
木辰道：“我才是叶尘。”
邱少扬摇头：“鉴定结果你是木辰，不是叶尘，你就不用演了。”
木辰：“我没有演，我就是叶尘。”
邱少扬问道：“你怕狗对吗？”
木辰点点头：“对啊，我小时候被狗追过，所以很害怕狗。”
邱少扬：“你说你是叶尘，那你和木辰扮演彼此的时候，谁露馅比较多？”
木辰道：“当然是木辰了，他总是会露馅。”
“因为你对他有所保留，没有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他，所以导致他露馅，对吗？”
木辰点点头。
邱少扬问道：“那木辰知道你和孙星羽之间的关系吗？知道你喜欢孙星羽吗？”
木辰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们之间就开始有秘密了，他的事情不和我说，我的事情也就不和他说了。”
邱少扬道：“你喜欢写悬疑小说？木辰在读研究生？”
“是。”木辰点头：“我喜欢写悬疑小说，他还在读研究生，慢慢地我们的兴趣爱好也不同了，我比较孤僻，他比较外向，所以我们也走向了两条不同的道路。”
上面这些信息和叶尘说的是截然相反的。
在叶尘的视角里，喜欢写悬疑小说的是木辰，自己在读研究生。
在木辰的视角里，喜欢写小说的是叶尘，在读研究生的木辰。
学籍显示，在读研究生的人是木辰，叶尘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读书。
他们两个人交叉的信息都不对。
邱少扬问道：“你有想过彻底和另一个人割裂吗？”
木辰说道：“现在我们基本处于割裂的状态。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互换了，除非是放假不想回家，我们就会假装彼此，然后回家短暂地待一两天。”
邱少扬：“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在孙星羽家里用过马桶，但是马桶圈上的指纹和你的匹配不上吗？”
木辰：“这不可能。”
木辰想起之前那位警察说，他的指纹匹配上的是木辰的指纹，卫生间里的指纹匹配上了叶尘的指纹。
“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确实是我去的孙星羽家里。”
邱少扬：“你确定你真的去了吗？”
“当然是真的去了。”木辰说道：“我要是没有去，那我怎么会这么清楚地知道一切呢？”
邱少扬看木辰真诚的表情，也确实不像是演的，甚至有些急切。
结束审讯以后，明堂说道：“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邱少扬：“和我去一趟鉴定中心，我想请教一点问题。”
明堂：“好。”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来到鉴定中心。
做指纹对比分析的人是崔泽。
邱少扬问道：“崔科长，你们能不能根据指纹的深浅来判断指纹是直接印上去的，还是拓印上去的？”
崔泽道：“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二次拓印的指纹，相对来说要比直接印上去的指纹轮廓痕迹要淡一些。”
邱少扬道：“那麻烦你帮忙鉴定一下，看看在曙光小区404室马桶圈上发现的指纹，究竟是直接接触留下的，还是有人二次拓印故意留下的。”
“你是怀疑那个案子是栽赃嫁祸？”
邱少扬：“现在不好说，所以还需要你帮我们鉴定一下。”
崔泽道：“我现在就帮你做这个鉴定。”
两个人在鉴定中心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崔泽得出了结论。
“从马桶上提取到的指纹痕迹确实比直接接触物体的指纹要淡一些，从叶尘来局里二次采集的指纹来看，厕所马桶圈上的指纹应该是属于二次拓印。”
这也就是说，符合叶尘自己的推论，这是栽赃嫁祸。
明堂：“说不通啊。”
邱少扬点头：“确实说不通。如果木辰想要嫁祸叶尘，他何必要承认自己去过孙星羽的家里。他大可以说自己没有去过，主动承认自己去过孙星羽的家里，还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叶尘，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还有另外一个叶尘的存在，那我们一开始抓的这个叶尘，肯定就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凶杀案如果确实和他有关，他肯定跑不了。”
明堂道：“这就好比我捅了人，我和警察说是我捅的，但是刀上的指纹是别人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干？脑子进水了吗？”
邱少扬静下心来仔细地思考。
试图从木辰和叶尘两个人传递出来的信息里捋出蛛丝马迹。
猛然间想起了他们手上的伤。
邱少扬说道：“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带着他们拍个片子，对比一下他们两个人的手，哪个片子更加接近叶尘骨折的手。”
明堂：“你就不怕对比出来的结果又是反着的？”
邱少扬道：“不怕，因为他们两个手上的时间不同，由此可以判断出来，他们两个是谁先骨折，从而知道到底是谁锲而不舍地要和另外一个人保持一致。尽管叶尘的话可信度很高，但也不能全信，然后在对比一下他们两个更换身份证的时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邱少扬笑了笑：“还有，最好是能够把他们的试卷，签字的文件这些东西全部都调取出来，去办理身份证的时候，需要填写申请表，这些东西尽可能地都找到，让他们做笔迹鉴定，两个人笔迹再怎么相似，也不会完全地相似。”

第219章 七
“很晚了, 你要不回去休息？”
今天邱少扬又跟着自己忙活了一整天，明堂看着已经到了深夜，天亮了邱少扬要去公司上班, 也希望他能够休息好。
邱少扬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这个案子没那么快结束，我还是留下来帮你们把这个案子解决吧。”
“那你明天不去公司了？”
邱少扬：“不去了，公司明天就会有新的总裁上岗，之前不是和你说过, 我想找职业经理人吗？我请了一个职业经理人，也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我们在国外认识的, 改天有空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明堂：“可以值得你托付公司吗？”
邱少扬点头：“过命的交情。”
明堂瞬间就精神了：“过命的交情？”
邱少扬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有一个朋友，他在网络方面是个高手吗？”
明堂：“记得, 之前小叔的视频就是他帮你在外网找到的。”
他这么说, 明堂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的这位新总裁，该不会就是他吧。”
邱少扬道：“是他, 他本身是R国人，长期活动在M国，R国, 以及东南亚地区, 有1/2的中国血统, 他不仅仅是网络高手，同时也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投资人, 之前在华尔街做风投, 后来又在港城混过, 在圈内的人脉还是挺广的, 很有能力，就是不稳定。”
明堂：“不稳定是指？”
邱少扬：“很喜欢跳槽。”
“那他要是跳来跳去，你公司怎么办？”如此不稳定之人，对于邱少扬来说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邱少扬道：“他来国内是追人的，很巧，那个人就在春城，所以打算未来定居春城。”
明堂觉得邱少扬心很大：“你就不怕他追不到人，到时候跑了，那你怎么办？”
邱少扬完全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因此没有什么好担心。就算是走，他也会完全给我留下足够的时间找到新的人。”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你更多的时间跟着我们一起参与案件侦破？”
邱少扬点头：“是啊，等他彻底熟悉公司一切内容以后，我就退居幕后做我的董事长，一切都交给他来打理。”
明堂：“这样也好，省得你两头跑。”
邱少扬道：“我还是更喜欢破案，再者，管理公司金融投资这些他比我更适合，我只能带着公司稳扎稳打，但他可以带着公司进步。”
明堂：“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我也觉得这样很好，抬眼能够见到你的感觉，很好，我永远都看不腻。”
邱少扬：“就怕到时候你们嫌我烦。”
“不会。”明堂和邱少扬并肩往重案大队所在的方向走着：“你是团宠，大家都喜欢你，巴不得你每次都在，这就好像玩游戏开了上帝视角，一路所向披靡，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
邱少扬停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的住宅区。
春城的发展越来越好，市局也逐渐被周边的高楼大厦包围起来。
邱少扬说道：“我喜欢你，喜欢破案解密的过程，也喜欢重案大队的每一位成员。”
明堂：“我也喜欢你。”
唐岩刚刚学习结束回到市局，就听见这两个人在这里互相表白，让自己吃一肚子狗粮，上去一边一个勾住他们的脖子：“咱就是说，明队，邱大顾问，能不能不要一直虐狗啊？”
邱少扬看到学习归来的唐岩有些惊喜：“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唐岩朝邱少扬挑了下眉：“某位同志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我们系统内的人了？”
邱少扬用手肘狠狠地撞向唐岩的腹部，被唐岩拦截下来：“我就开个玩笑你来真的。”
“我要是来真的，你觉得你躲得过去？”
唐岩松开勾着明堂的胳膊，和邱少扬报了个结实：“去我办公室坐坐？”
邱少扬看向明堂。
明堂点了个头：“去吧。”
邱少扬和唐岩一起去到他的办公室，唐岩把门关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邱少扬看唐岩大胆地猜测。
唐岩点点头。
唐岩说道：“那个&#183;&#183;&#183;&#183;&#183;&#183;就是&#183;&#183;&#183;&#183;&#183;&#183;”
在邱少扬的印象里，唐岩很少像现在这样说不出话的时候。
邱少扬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心里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唐岩道：“我去学习的这段时间，遇到了一个人。”
邱少扬松了口气：“你喜欢她对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得了绝症。”
唐岩苦着一张脸：“就，和得了绝症打出多严重。”
邱少扬：“未婚先孕。”
唐岩捂脸：“不是，他是个男的。”
“没怀孕你怕啥。”说着，邱少扬瞬间惊讶得说不出话，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唐岩，也不知道此时应该说点什么。
唐岩更是不知道说点什么。
邱少扬冷静下来，还是觉得很难以置信：“我记忆中你一直喜欢的都是女性，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直了这么多年，然后突然就弯了？”
唐岩窘迫地看着邱少扬：“就是朝夕相处下来，慢慢地就觉得这个人还不错。”
“谁啊，我认识吗？”
唐岩点头：“认识。”
邱少扬：“说名字。”他们两个共同认识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五百了，不说名字他怎么会知道是谁。
“周桓。”
一时间邱少扬飞速地在自己的大脑里搜索这号人物。
名字耳熟，但是一时间没有匹配上脸。
猛然间邱少扬想起来了：“是他！”
他们还在读警校时，特警的格斗教练，刚进警校那年集训的时候也负责过他们刑警专业的格斗，外号魔鬼周，所以说大名一时间邱少扬没有想起来是谁。
邱少扬说道：“我记得当年咱们两个没少挨他揍吧，而且还是揍得很惨的那种。”
那时候刚刚进警校，邱少扬跟着邱晟麟学习过擒拿格斗，所以算是新生里面格斗的佼佼者，和周恒对打的时候都没撑过一分钟，唐岩就完全是三脚猫的功夫，只有挨打的份。
那时候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被暴揍，是大家一起挨揍。
他们专业也有女生，一样地挨揍，直接往地上摔从来不留手，每次格斗课他们都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邱少扬曾经和唐岩两个打周恒一个还被周桓按在地上摩擦。
回想起被周桓支配的恐惧，邱少扬看着唐岩直摇头：“你还是想挨打吗？”
唐岩摇头：“我也怕，我和他分在同一个宿舍，虽然毕业十年有多，我看到他我都还发怵。”
“那你还和他搞到一起去了，我就想不明白，你们两个是怎么搞到一起的？”邱少扬百思不得其解。
唐岩：“说不出来，以前他是教官的时候感觉大家很有距离，然后转变身份以后，慢慢地聊下来，就感觉这个人还不错，还挺有人格魅力，然后稀里糊涂地就喜欢上了。”
邱少扬：“看得出来确实是稀里糊涂。”
唐岩：“你就别取笑我了。出主意，怎么办？”
邱少扬道：“你都不说清楚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让我怎么出主意，睡过吗？”
唐岩：“还没睡。”
邱少扬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回来前一天喝多了然后稀里糊涂地亲到一起去了，酒醒了就后悔了。”唐岩感觉现在头疼：“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昨天到今天我们也没联系。这事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
邱少扬想了想，说道：“看你自己，你喜欢他吗？有多喜欢，很喜欢那你该出手就出手，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是十几岁的年纪，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要是确认要追，那家里我觉得你要先说，拿出你的诚意和态度，但我觉得你爸妈还挺开明，他们知道我和明堂在一起的事情也没什么其他反应，你要是实在和家里开不了口我去和你爸妈说，叔叔阿姨也都是好说话的人，倒也不至于把我给打出来。”
唐岩：“这点肯定不会，我爸妈把我打死都不会动你一下，他们那么喜欢你，得亏我是家里的独生子他们才收你做干儿子，我要是有个姐姐或者妹妹，那他们肯定希望你能做他们的女婿。”
“去年元宵节我爸妈还说早知道你喜欢男的，就把你和我凑成一对，言语中满是惋惜。”
邱少扬拍了一下手：“叔叔阿姨能这么说，说明他们还是能接受你找个男的，总比你打光棍到退休合适，你想啊，体制内的姑娘根本不愿意找你这种一天到晚处理案子的，体制外的人家就更不愿意了，一天到晚不在家，丧偶式婚姻谁想要。”
唐岩跃跃欲试：“那我回去试探一下我爸妈，到时候你记得保我狗命。”
邱少扬：“那必须保你。话说周桓他们家什么情况，你了解吗？”
“他爸妈都已经去世了。”
邱少扬：“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
唐岩说道：“当年计划生育，公职人员大多数都是一个孩子。”
邱少扬：“那就祝你好运。”
转头邱少扬又想起：“周桓得有40多了吧。”
唐岩摇头：“没有，36岁。”
“他36？”邱少扬觉得很不可思议。
唐岩囧了一下：“起初我也以为他可能四十多了，毕竟做我们教官的时候看着挺大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当年还是一样基本没变化，学习期间过了一个生日我才知道原来他当年教我们的时候只是比我们大了三四岁。”
“离谱。”邱少扬道：“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单身？”
唐岩点头：“对，长得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也没人敢和他相处。”
邱少扬：“不好招惹不还是被你招惹了。”
唐岩耸了耸肩。
邱少扬：“加油，我支持你。”
看着时间已经快到凌晨，邱少扬道：“我回去了，你有事就随时联系我。”
唐岩：“好。”
唐岩把邱少扬送出了门。
邱少扬回到重案大队，刚走到楼梯口香气扑鼻而来。
走进办公室，大家正在吃夜宵。
明堂见邱少扬回来了，说道：“来吃夜宵，长风买的。”
邱少扬打趣陆长风：“陆队是加薪了吗？”
陆长风说道：“没有，但是不妨碍我请大家吃东西。”
邱少扬：“谢了。”
明堂问：“唐岩找你什么事。”
邱少扬道：“幸运的话，不久的将来，你会多一个嫂子。”
“闷声干大事。”明堂道：“大龄单身男青年终于要脱单了。”
邱少扬看向陆长风：“陆哥，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嫂子啊。”
陆长风：“别cue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长风转头看向一边埋头傻笑的小丁：“丁家洋，你什么时候结婚？”
小丁道：“快则今年，慢则明年。”
陆长风：“到时候记得请大家喝喜酒。”
小丁：“放心，份子钱你们都跑不了。”
陆长风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咱们小丁都从小丁变成了丁哥。”
小丁：“师父你还没给我找师母，人家邱顾问和明队一周年纪念日都过完了。”
邱少扬配合着小丁说道圄汐：“就是啊陆队，再不抓紧你就笨死了。”
陆长风：“&#183;&#183;&#183;&#183;&#183;&#183;吃东西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伯迹洋和燕子维一左一右，中间坐着盛绥，组成吃瓜小团队。
重案大队从现在的意义上来说才算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加上邱少扬这个外援，他们现在有十个人。
吃完宵夜，大家开始处理剩下的工作。
小丁他们调回来的监控正在加班加点地看。
至于邱少扬在鉴定中心说的那些，都得等天亮了之后才能去调取。
现在大家只能是看监控去还原这两个人当天的踪迹。
当天根据木辰居住的小区电梯内的监控和大门的监控显示，木辰早上八点十七分进入电梯，八点二十分走出小区，然后是八点四十四分重新出现在小区监控内，乘坐电梯回家。
从木辰家到孙星羽租住的公寓，步行时间十分钟差不多是正常的时间。
八点三十分钟时，邻居说自己出门的时候看到上门的木辰，而木辰八点四十四分就已经回到了公寓，说明他在孙星羽家里待的时间很短，这个时间应该不足以让他杀死黎文旭然后再让孙星羽吃安眠药，然后还要伪装现场。
时间到八点五十分，叶尘来到木辰的家里。
九点整，不知道是木辰还是叶尘从家里离开，身上的衣服和当天木辰早上出门去孙星羽家里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
这点能和他们两个人的证词对上。
叶尘说自己当天乘坐公交车到木辰家里，和木辰一起过元旦节，
木辰说要在家里做饭，于是他到木辰家不久之后，木辰就出门去买菜了。
木辰去的菜市场是曙光菜市场，需要从曙光小区里穿过去，这是最便捷的路，不从小区内穿行，就要绕着小区外围走，距离直接远一倍。
九点二十分，他们在曙光菜市场牌坊底下的监控道路看到了木辰。
按照地图上显示的一点五公里的距离，走路20分钟也是正常的步频。
这个时间卡得刚刚好，也就意味着木辰也没有时间作案。
他再次出现在牌坊下的监控中的时间是九点四十五分，回家的时间是十点十三分，整个回家的时间是在合理的时间之内。
随后监控再也没有拍到他们有任何人出门。
陆长风道：“如此看来，他几乎没有作案的时间。”
邱少扬赞同地点头：“根据监控的时间来看，他确实是没有作案的时间。我和明堂当天从一楼爬到四楼大概用了三分钟，因为他们那个楼梯比别的楼梯要高，走起路来比较废人，上下楼算五分钟的时间，他的作案时间也完全不够。”
盛绥问道：“那这样是不是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邱少扬摇头：“还不能，他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但这不意味他就没有作案的嫌疑。”
明堂说道：“继续看监控，看还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有用的内容。”
“是。”
随后大家接着去看监控。
兰宁再度回看了一遍监控，发现小区的监控在八点五十五的时候短暂地闪了一下，画面有点儿瑕疵。
第一遍看的时候因为倍速太快一闪而过没有注意到。
再看一遍，放回正常的速度就发现这个监控闪了一共有37秒的时间。
兰宁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明堂。

第220章 八
明堂道：“37秒足够一个人从监控下面走过。”
邱少扬将另一组监控调出来, 计算了一个人进入监控到彻底离开监控范围的时间说道：“正常步伐31秒足够一个人从走出监控。”
盛绥道：“难道是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再度从家里离开，返回现场，杀了二人, 然后再回来？”
明堂：“再往后接着看监控画面还有没有闪动。”
邱少扬道：“有可能是使用了监控信号干扰，导致监控故障，这样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小区，且监控视频里也没有他的身影。”
伯迹洋疑惑道：“如果要离开，应该也是从电梯离开, 电梯里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有人在相应的时间内离开呀。”
小丁说道：“他肯定不会从自己的楼层离开。”
陆长风点头：“没错，我们去找叶尘的时候我有注意到在叶尘家旁边就是安全通道。他应该是从其他楼层的电梯离开的, 大家再看一下相对应时间内, 有没有人从其他电梯的楼层进入电梯。”
“是。”
木辰住在小区的17楼，他们整栋楼监控都一样，安装在电梯内。
要想看他们有没有出门, 只能通过电梯监控以及小区大门监控。
在八点四十四分时, 木辰回到小区，八点五十五分时, 叶尘上门开木辰，同时八点五十五分时，小区大门的监控闪了一下。
邱少扬问道：“电梯内的监控时间是不是和大门的监控时间有一个时间差？”
陈颜佳：“我看看。”
仔细看了一下发现, 确实是有接近两分钟的时间差。
小区门口的监控时间比电梯内监控的时间晚了两分钟。
根据邻居杨爽在家门口看到有人去找孙星羽的准确时间是八点三十分钟来推断, 大门口的监控才应该是准确的, 电梯的监控时间应该是比正常的时间快了两分钟左右。
邱少扬说道：“叶尘乘坐公交车来到木辰小区的时间是8:50分。这个时间没有任何问题，公交监控和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台监控都能证实。8:55分时, 小区的监控出现了37秒的闪动, 接着是9：00有一个人进入了小区监控, 而小区的监控的时间比小区外面的监控时间快了2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实际进入电梯监控对应小区外面的监控时间8:58分，在这里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明堂问道：“怎样的一个猜测？”
邱少扬说道：“整个时间段里面，8:50-9:00之间，其中小区门口是8:55分出现了一个闪动37秒，这个时间可进可出。甚至可以同时进出。”
明堂瞬间明白了邱少扬的意思：“8：50叶尘进入小区，可能他在8:55的时候又通过闪动离开了小区，前往案发现场进行作案，9:00整，木辰进入电梯，然后完成了新的一个闭环时间，将时间卡的刚刚好，让我们警方误以为他没有作案时间，如果8:55分有一个人离开，那这个完全具备作案时间。”
邱少扬将整个时间线列了出来。
8:17分，木辰进入电梯。
8:20分，木辰出了小区。
8:30分，杨淼在楼梯口见到木辰去孙星羽家。
8:44分，木辰重新出现在小区大门口的监控。
8:50分，叶尘乘坐公交车出现在木辰小区的大门口监控范围随后进入小区乘坐电梯去了木辰家。
8:55分，小区大门口监控闪动37秒。
9:00整，木辰/叶尘有一个人进入电梯。
9:20分，出现在曙光菜市场牌坊下。
9:45分，再度出现在曙光菜市场牌坊下。
10:13分，出现在小区监控录像。
邱少扬说道：“从8:17分到8:50分叶尘出现在大门口，这一段时间里面，他们两个人的各自行踪没有任何问题。但是8:55分，监控出现闪动，这个时间如果两人题材配合好，完全可以做到一进一出同时进行。那么9：00从木辰家里走出的这个人是谁此时存疑。再看后面的时间线，9:20第一次出现在曙光菜市场牌坊下面，这个时间没有到10:13分再回到现场，这个时间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没有监控能够证明此时在木辰的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看似作案时间不够充分，如果真的利用37秒的时间出去一个人，那作案时间绝对充分。”
盛绥道：“可是这样的话，利用37秒时间出去的人，怎么回到小区？还有，他们是如何做到在这个时间内一进一出。”
燕子维说道：“想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进入小区以后，摁了电梯可以不从同一楼层下，走安全通道蹿回家里，然后再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离开，并不难。反之这个人也可以用同样的操作离开小区。”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也太鸡贼了！”
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推测。
邱少扬说道：“事实是否如此，还需要去现场勘验，看看他们的楼梯上有没有足迹。”
“明天天一亮就安排痕检的人去检查。”明堂看了一眼时间，和其他人说道：“大家抓紧时间赶紧休息一下，剩下的明天早上继续。”
办案是要紧，他们的健康问题也要紧。
杨猛和陈颜佳，伯迹洋三人住警局宿舍，
盛绥燕子维和兰宁三人都在附近住。
只有陆长风和小丁住得比较远，小丁以前住的距离市局也不远，谈恋爱以后和女朋友一起住，住的离局里就远了。
于是他们两个跟着明堂邱少扬一起去对面住。
时间太晚了，回到住的地方大家也都没有耽搁休息时间直接睡了。
楼子诚搬到兰宁和兰宁一起住，他们两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警局，不同部门相处的时间本就比较少，不住到一起相处的时间更少。
兰宁到家，楼子诚已经睡熟。
兰宁怕贸然进卧室打扰了楼子诚休息，就睡到了隔壁的客房。
刚刚关灯，卧房的门就开了。
楼子诚走进客房上床躺在兰宁的身边。
兰宁：“我吵醒你了？”
楼子诚：“听见你开门的声音了，以后回来了不用担心吵到我。”
兰宁嗯了一声。
楼子诚抱着兰宁亲了一下：“睡吧，以后要是太晚了，有可以不回家，在宿舍睡，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好。”
兰宁一觉睡醒，楼子诚已经做好了早餐。
早餐虽然做得极为简单，但是对于兰宁来说却是美味至极。
警校毕业以后到分局上班，兰宁一门心思地想要朝高处走，成为一名好警察，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各种将就，早就忘了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是楼子诚的出现，让兰宁重新有了期待。
早餐过后两个人各自开车去警局上班。
他们两个的工作时常需要征用自己的车，因此他们两个人都要开车上下班，市局的车辆经常不够他们使用，重案大队给他们配了两辆车，之前就他们六个人的时候两辆车足够用，现在九个人，辆车就不够用，明堂和陆长风都是开自己的车出去，所以他的车现在也基本私车公用。
兰宁到的时候，明堂他们已经到了，正在办公室内吃早餐。
一般来说上班时间是不允许在办公室里吃东西，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个人都那么忙，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准时准点地去食堂吃饭，什么时间有空什么时间吃。
小丁问兰宁：“吃早餐了没有。”
兰宁点头：“吃了。”
明堂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分配一下任务。”
众人看向明堂。
明堂说道：“等会儿我和邱顾问带上伯迹洋一起去春城大学调取叶尘在春城大学填写签名资料和考试的卷子，并且前往他们就医的医院，调取他们当时在医院拍的片子。陆队会带一对人去银行调取叶尘和木辰办理银行卡时的申请资料。兰宁你个人前往木辰就读的大学，调取木辰在大学期间所有的学校还保留的试卷以及签名的各种资料。小丁你带人跑一趟他们办理身份证的派出所调取他们当时填写的身份证更换签名。”
“是。”众人异口同声。
分成四组，明堂带伯迹洋，陆长风带盛绥，兰宁带燕子维，小丁和杨猛一组。
八点刚过，大家就各自出发前往自己要去的目的地。
伯迹洋跟随明堂一起办案的时间想必地较多，伯迹洋，盛绥，以及燕子维三人的综合能力都差不多，伯迹洋比他们两个强一些的地方在于他早一年当警察，经验比另外两个要丰富一些。
燕子维属于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兰宁带着他也让人放心。
盛绥能力比他们两个稍微差了一点，交给陆长风来培养，陆长风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明堂也更加能够放心。
小丁和杨猛也几乎是固定搭档，小丁脑子转得快，杨猛执行能力很强，搭配小丁很合适。
有点类似于明堂刚来警队的时候，他师父让陆长风和他搭档一样。
一个脑子好用一个执行力强，武力和脑力搭配。
伯迹洋问道：“邱顾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邱少扬道：“不上，以后我大部分时间都会跟着你们一起破案。”
“那很好呀。”伯迹洋说道：“有你在，我们破案都轻松多了。”
明堂朝邱少扬笑着说：“看吧，被我说中了，没有人会觉得你跟着我们不好，相反大家都希望你能够跟着我们一起破案。”
邱少扬考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
抵达春城大学。
这是云省最好的大学，回顾过往办的案子，他们和这个大学真的是很有渊源。
找到学校的负责人，很快就将一些签名册上有叶尘签名都交给了他们。
其中也包括了近期叶尘写的一些东西，从他居住的学生宿舍，也能找到叶尘看过的书，写过的东西。
他们将这些东西一并带走，拿去给笔迹鉴定方面的专家进行鉴定。
随后他们前往两个人就医的医院，分别拿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就医时拍的片子。
两个人的手从外面看，伤疤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是内部骨折的效果并非完全一致。
有一个人应该是通过整形医院对手部的伤疤做了一次调整。
虽然两个人的手现在已经完全长好了，叶尘的手因为骨折得比较彻底，所以做了两次手术，前后呈现的效果排除的片子还是可以分辨出来。
等明堂他们拿到这些返回市局，其他人也已经回到了市局。
将笔记和这审讯笔录上面的签名确认的字体一并交给笔迹鉴定专家进行鉴定。
专家那边夹板加班，说是最快明天上午就能够出结果。
痕检的人去木辰居住的小区，如明堂他们的猜测一样，他们在楼梯间发现了两组鞋印。
兰宁他们拿到东西回市局以后也没有闲着，立刻就开始查看监控，根据存疑的时间，喻禧然后对比监控中进进出出的人，还是从中对比出来了他们进出电梯。
和一开始邱少扬分析得差不多。
叶尘虽然出现在监控范围，但他没有立刻进入小区，而是等木辰从安全通道换了楼层进电梯以后出来，利用对监控的感染，叶尘进了小区，木辰出了小区。
最后他们其中一个原路返回，从电梯上楼。
9:00整，叶尘又扮演木辰，正常通过电梯和小区的监控，证明自己出门。
到了十一点中，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换了一个身份衣服，大摇大摆地跟一个女生一起走进电梯，然后去了相同的楼层，然后从安全通道回到木辰租住的地方，接着在下午一点三十七分，叶尘出门后去了公交车站，一路上了公交车。
看完这一整个流程，小丁说道：“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两个在这一起案件里，互相打掩护，凶手就在他们两个中。”
明堂道：“不能够排除这种可能。”
邱少扬说道：“当然，也不能排除嫁祸的可能。”
陆长风：“这个应该不好嫁祸，首先，孙星羽叫木辰去他家里拿U盘是临时起意，叶尘对事先并不知情，木辰和叶尘也没有时间进行沟通，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调整，想要完全嫁祸一个人需要很周密的计划。”
邱少扬却不这么认为，说道：“倒也不一定要多么周密的计划，如果是一个人再给另一个人下套，完全想要嫁祸另外一个人，你觉得是谁想要嫁祸谁的可能性更大？”
陆长风道：“木辰嫁祸叶尘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木辰如果存心想要嫁祸叶尘，他就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思考如何嫁祸给叶尘，相反叶尘没有这个时间嫁祸木辰，按照我们的推理，他们两个最大的可能同进同出。如果是木辰要嫁祸给叶尘，那他就可以根据叶尘到他家的时间，去干扰监控。”
邱少扬摇头：“做不到。如果是木辰想要嫁祸叶尘，那么肯定是他去孙星羽家杀人，他怎么样能够让叶尘配合他进出小区？根据他们两个人讲述的进出小区的时间线，完全都可以对得上明面上的这一条线。”
“但是叶尘要如何陷害木辰，时间上来不及，而且他也不能够保证木辰就会配合他的行动。”
邱少扬打了个响指：“问道点子上了，我们第一次见到木辰的时候，以为他就是叶尘，而实际上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叶尘，而不是叶尘。所以他能够准确地说出，是叶尘去了孙星羽家，然后在他家上了厕所。之前各种疑惑，直到进出小区这件事上，我彻底屡明白了。”
但其他人还不明白。
邱少扬解释道：“木辰是有人格分裂的那个人，他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他分裂出来的叶尘，当我们去调查了叶尘大学学习的内容，发现他选修课有心理学，而在他的宿舍书架上面，摆放得最多东西就是心理学的书籍。之前叶尘和我们聊天，一直在引导我们，将木辰想象成一个偏执狂，一直热衷于模仿他，但是总模仿得不像，越挫越勇，让自己成为互换身份事件中的受害者，很容易就让我们同情他。”
“他利用了木辰有人格分裂这一点，引导着我们去怀疑木辰想要嫁祸他，指纹深浅这个问题是我们后来才想到的，就算是撇开这点不看，我们最终的可能性也会怀疑是木辰想要嫁祸叶尘。”
小丁道：“实际上是叶尘想要嫁祸给木辰，把自己伪装成了受害人。”
“没错。”邱少扬说道：“叶尘一直和我们强调，他不认识孙星羽和黎文旭。”
小丁接着邱少扬的思路往下说：“但是他在审讯过程里提到，他知道木辰使用他的身份注册账号和别人聊天，而他只能使用木辰的身份注册账号使用。”
“这能说明什么？”杨猛还没跟上他们的思路。
小丁说道：“木辰使用叶尘账号注册聊天软件很单一，喜欢聊天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孙星羽而已。叶尘说木辰只是用自己的身份和别人在网络上社交，也不是用自己的身份去干杀人的事情，这就说明他知道木辰用他的社交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以为木辰本人是一个人很宅而且不怎么出门和人社交的人。”
“试想一下，他要如何得知木辰使用他的身份进行网络社交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杨猛终于是跟上了这个思路：“只能说明，他清楚地知道木辰在用他的身份做什么！”

第221章 九
“没错。”
小丁说道：“所以应该是他自己陷害自己, 想要嫁祸给木辰。”
杨猛难以置信：“那可是他的亲弟弟。”
“亲弟弟能怎么了，历史上武则天为了登上皇位连儿子都杀。”
小丁看向邱少扬：“邱顾问，我分析得对吗？”
邱少扬点点头：“对。”
小丁晃动着脖子, 稍稍嘚瑟了一下：“不愧是我。”
陆长风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冒进了一些。”
邱少扬：“结合他们两个人给我们反馈出来的所有信息来看，这个分析合情合理。”
陆长风：“我还是觉得他们两个人是合谋。”
邱少扬道：“但是截至目前，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们两个杀了孙星羽和黎文旭，他们的杀人动机还没有找到。”
这点也是陆长风至今还在疑惑的点。
邱少扬和陈颜佳说道：“你再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聊天对话以及他和别人的聊天对话上找到蛛丝马迹。”
陈颜佳：“好。”
邱少扬道：“回到孙星羽这个案件的本身，我们当时的分析认为凶手先杀死黎文旭, 随后让孙星羽服药，起初我们不是不明白这个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吗？”
明堂说道：“我记得一开始你是怀疑有人喂孙星羽吃的药。”
邱少扬点头：“一开始我确实是这样的怀疑, 直到我看到了叶尘的选修专业是心理学,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明堂：“你是想说催眠？”
邱少扬摇头：“不是，不进行催眠也可以做到。”
“如何做到？”明堂对这一方面不是很了解，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邱少扬说道：“致幻加以引导, 也可以做到。你知道以前有很多扒手会在春运的火车上或者是汽车上偷东西, 他们会使用一种可以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能够让人麻醉或者是致幻, 沾上的人短时间内会丧失自己的意志，有的是可以加在水里，有的是一种香, 能够在短时间内使人麻痹, 随后不受自己的控制。”
杨猛说道：“这个我听说过, 现在有些小偷还会使用这样的手段，特别是在一些偏远的农村里, 早些年这样手段很是猖狂, 我很小的时候和我奶奶在农村生活, 我一个婶娘就遇到了这样的人, 前前后后五分钟不到，她就把钱全都给别人骗走了，事后她还想不起来对方长什么样子。”
邱少扬道：“这种成分可以很快代谢，加上她吃了药也不会立刻就睡着，所以很可能孙星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过药。”
明堂：“这种药物我还从未了解过。”
“正常。”邱少扬说：“你从小就生活在城里，而且这种事情现在这年头少之又少，你开始当警察的时候，这种事情基本都很少出现了。”
明堂：“说得好像你不是城里长大的一样。”
“我是城里长大的，但是我叔也做了十几年的警察，那时候每年春运那么忙那么挤，我每年都可以听到这样的事情，或者是看到这样的新闻，我知道这些倒也不稀奇。”
陆长风：“你说的这个确实有可能存在。”
邱少扬：“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具体还要看实际审问他们交代的结果。这个才是真正的毫无凭据的猜测。”
明堂看向陆长风：“咱们回去再审一波？”
陆长风点头同意：“我看行。”
邱少扬想了想，说道：“先不急。现在比较麻烦的点在于木辰认为自己就是叶尘，必须要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叶尘。可以等笔迹鉴定结果出来再审。”
“笔迹鉴定结果明天才能出来。”
这中间还有很长的空白时间，上一次提审的时间在昨天晚上。
审讯空白时间太长，只是在消磨对方的时间和精神头。
邱少扬想了想觉得也是，在心理上朝他们施加一点压力也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
明堂说道：“这样吧，我和长风一人审一个，就当是进去陪他们唠唠嗑，也消磨一下他们信心。”
邱少扬：“也行，你们可以从事件角度入手，然后把监控问题拿出来谈，看他妈呢两个对此是何种反应。”
明堂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明堂带着兰宁去审叶尘，陆长风带着小丁审木辰。
走进审讯室，经过审讯室内一天一夜的洗礼，此时的木辰看着相对有些疲惫。
疲惫是正常的，毕竟审讯室内坐一夜，肯定没有在家里躺一晚上来的舒坦。
他的眼底都是红血丝。
陆长风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木辰无奈地笑了笑：“你觉得呢？”
能有几个人真的在审讯室内睡得很好？
陆长风以笑容应对：“这次来，是有些事情和你求证。”
木辰紧紧地看着陆长风，等待陆长风问话。
“根据你所说，当天木辰到你家和你一起过元旦节，你出门去市场买菜。”
木辰点点头：“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陆长风将进电梯的截图拿出来，然后交给木辰看：“这个是你还是木辰？”
木辰拿起桌上的照片，还没开始看，陆长风又给他拿出来很多其他照片。
有他们进出小区的，有他们在各大路口被摄像头骗到的，全都是洗出来的高清照片。
“这当中有哪些是你，全都挑出来。”
木辰看着一堆照片，认真地把里面是自己的照片都挑了出来。
或许被人很难第一时间挑出属于他们彼此的照片，但是他们自己可以。
木辰挑了大部分属于自己的照片，有些照片他一直没有去拿。
因为那部分照片，连他自己都很难确定是不是自己。
他没有挑出来的照片，有从其他楼层出电梯的照片。
明显楼层目的地不是他所在的楼层，因此他很困惑。
就是他的这种困惑，让陆长风加以肯定，这不是他。
陆长风指着他没有挑出来的照片说道：“这是叶尘，你说你就是叶尘，但你脑海里有与之匹配的信息吗？”
木辰说道：“这不可能是我，我家根本不在这个楼层。”
陆长风又拿出了一组照片，是痕检在消防通道里找到的脚印照片，说道：“照片里的人从这一楼下了楼梯，随后从楼梯间回到了你的屋子。”
木辰道：“这不是我，应该是木辰。”
陆长风问：“如何确认这不是你，而是木辰？”
木辰道：“我走路的时候肩膀会有一点点斜肩，木辰没有。”
陆长风说道：“这些是照片，截图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偏差，这个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木辰：“我能够确定这不是我，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陆长风：“那木辰有和你说过他从楼梯间回家的事情吗？”
木辰摇头：“没有。”
木辰说道：“很奇怪他为什么要从楼梯间上来呢？”
陆长风：“这个暂时我们也不清楚，同样我们发现了一组从楼梯间下去的脚印，对此你有印象吗？你有从楼梯间往下走然后进电梯离开小区吗？”
木辰依旧摇头：“没有呀，我就是正常的离开小区。”
陆长风依旧紧追不舍：“我看你大学选修了心理学专业，你的心理学应该学得很好吧？”
木辰：“还可以。”
陆长风：“你们大学心理学都学什么，催眠学吗？”
“不学。”木辰说道：“虽然我们选修专业不教，但是可以去蹭课，学习专业的。”
“你掌握这一项技能了吗？”
木辰道：“掌握了，我还在木辰身上试验过，有成功过。”
陆长风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么厉害。”
“也不算很厉害。”木辰说道：“没有木辰厉害，木辰写悬疑小说，总是能够设计各种各样的完美案件。”
陆长风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要是可以，他真的应该让真正的木辰看看眼下的这份审讯录像，自己夸自己。
明堂和兰宁进入审讯，叶尘的警惕性很高，比起隔壁什么都说的木辰，叶尘对他们很是防备。
明堂知道，对付叶尘不能像对付木辰那样迂回。
要主动出击才能掌握主动权。
于是直接将电梯照片摆出来，问道：“照片里的人你眼熟吗？”
叶尘拿过照片看了又看：“这是木辰。”
明堂道：“你能确定这是木辰吗？”
叶尘点头：“当然可以确定这是木辰。”
明堂说道：“你说这是木辰，这个照片是我们从视频中截取然后提取出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尘：“我懂。”
明堂：“你懂就好。”
随后说道：“照片里这是下楼的时间，时间在8点54分，电梯内的监控时间比大门口的监控早了2分钟，此时大门口的监控是8:52分，也就是你刚刚从公交车下来，到大门口的时间。”
叶尘点点头：“没错。”
明堂道：“你说照片里的人是木辰，好，我们就当做他是木辰也没有什么不可以。8:52分木辰乘坐电梯下楼，电梯内监控的8:56分，木辰走出电梯，从出电梯到出大门用时的时间差不多就是1分钟。大门口监控的8:55分，大门的监控出现了一点问题，有37秒的闪动，整个画面都是雪花效果，没有录到木辰走出监控范围的画面。随后电梯内监控的9点整，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木辰出门买菜，这点我们在监控视频中得到证实，那么请问电梯监控时间8:54出门的这个人是谁？”
叶尘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接着明堂再继续乘胜追击：“根据电梯内的监控显示，你是8:57分这个出的电梯，这个时候木辰都已经从其他监控离开了，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那么你后面所说的一切时间证词都将不成立。对此你作何解释？”
叶尘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木辰只是从其他楼层进了电梯，然后又返回家里，与我正好碰面。”
“很不巧，我们没有在相应的时间内找到他重回电梯的路线，那就说明他走出去之后就没有返回。”明堂犀利的眼神看着叶尘：“你确定你真的在木辰的家里见到了他？”
叶尘此时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直接被架在了火上烤。
明堂反而一点都不担心这一切，就静静地看着他，等待来自叶尘的回答。
叶尘罕见地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肩膀不自觉地抖动。
明堂耳朵观察力很不错，这点小动作自然也就没有逃过明堂眼睛。
明堂越是没有下一步动作，审讯室内越是安静，叶尘的内心就越是波涛汹涌。
作为一名转岗的缉毒警，他们往往比常人更有耐力。
明堂的耐力很强，很沉稳。
他甚至可以保持一分钟不眨一下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一样，周围的空气好似凝固。
叶尘在心里想着应对的对策，明堂就紧紧地看着他想应对的对策。
人撒一个谎，就意味着需要无数个谎来圆。
只要他张这个口，那么后面需要他圆的谎只会越来越多。
到最后，很可能他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自己的谎言所淹没。
时间大概过去了三分钟，明堂虽然没有任何的行动，却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秒数算时间。
这个问题很显然是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
叶尘败下阵：“九点钟出门的人是我。”
明堂问道：“你出门去做什么，为什么要说出门的是木辰？”
叶尘说道：“因为我到木辰家的时候发现他不在家，然后也找不到他人，发消息给他也没有回应，于是九点钟我就出门去找他。”
明堂再度拿了一张照片给他看：“电梯监控中拍摄到的内容，九点钟出门的人，穿着和八点四十四分回到家的人穿着相同的衣服。你换上了属于木辰的衣服是为什么？”
叶尘道：“因为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就可以换上他的衣服，伪装成他出门？”明堂冷笑：“这样的理由，你觉得警方会相信吗？你自己信吗？”
叶尘被问得哑口无言。
明堂说道：“你这样的时间证词是在做伪证，木辰以你的名义在网上给孙星羽砸了十一万，而后又用你的名义和孙星羽接触，孙星羽和她的情夫死在租住的房子里，在他们家的马桶上发现了半枚属于你的指纹，而你又在给孙星羽作伪证，请你告诉我，你在掩藏什么？你又知道一些什么？”
叶尘还没回答，明堂又说：“扰乱警方调查视线，知情不报，做伪证等都是违法的行为。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明堂进审讯室之前，也没有想过叶尘会自己露出马脚。
他虽然不像陆长风一样那么擅长审讯，但是他也是一名专业的刑警，审讯的话术运用可能不如陆长风熟练，但是也绝对不是完全不会审讯的小白。
他的思维也很活跃可以挑出对方言语间的假话。
这样的一番警告，似乎也是让叶尘有所顾忌。
一副生怕自己也搅和进去的态度。
对方越是心急，明堂就越是心平气和。
他们有的是时间，只是叶尘的时间不是很多。
邱少扬看到的是明堂的背影，哪怕只是背影，也能让他着迷。
明堂的魅力不在于表面，而在于内里。
一个有深度的人，他的魅力在于灵魂，而不在于皮囊。
明堂不急，他也不急。
陆长风审讯结束以后，来到观察室看明堂这边的审讯进度。
邱少扬和他微微点了个头，他就明白这是明堂这边有突破了。
拿起一个耳机，开始和邱少扬一起听明堂的审讯的内容。
叶尘叹了口气，接着换上痛苦的表情，说道：“他一直都挺喜欢孙星羽的，孙星羽长得好看，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孙星羽对他没有感觉，他们一起出去约会过，孙星羽看不上他，后来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偶遇了孙星羽和她的情夫，之前孙星羽举办过线下的粉丝见面会，木辰作为粉丝榜单排名前三的大粉，也和孙星羽在线下接触过，当然也就认识了黎文旭。”
“然后呢？”明堂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想杀害这两个人的？”
叶尘说道：“木辰觉得这是一种耻辱，毕竟自己比黎文旭年轻，比黎文旭帅气，可孙星羽不喜欢他，转而喜欢黎文旭，每次需要打榜的时候，却又觍着脸来找他帮忙，只有在需要花钱的时候才想起他，因此他心里很不舒坦。木辰是一个比较偏执的人，得不到的东西就会毁掉。”
明堂：“那你为什么会认为，就是那一天？”
叶尘道：“他之前把孙星羽送给他的东西当宝贝一样，但我那天我去他家发现东西被他丢在了垃圾桶里，家里没有发现他，之前他一直小心存放的孙星羽家的钥匙也不见了，随后我就我去看了电脑上他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发现孙星羽叫他去拿东西，我想他肯定是去了孙星羽家，所以我就帮他伪造了不在场证明，我当时想着，要是孙星羽没有事，这个不在场证明就肯定用不到，要是孙星羽真的出事了，这个不在场证明就可以用上。”
“他还有孙星羽家的钥匙？”明堂微微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木辰当天穿的衣服，万一他当天穿的不是那套衣服呢？”
这些话里面有很多地方都存在BUG。
只要撒一个谎，就要去努力地圆谎。
“有，之前孙星羽出去玩，让他帮忙养家里的花。他后来自己配了一把。”叶尘道：“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穿上木辰的衣服出门，总比穿上我自己的衣服出门要靠谱一些。”
明堂道：“那你出门以后去做了什么？没有去孙星羽家里找他？”
叶尘：“我上孙星羽家里去敲门了，但是没有人在，所以我就赶紧离开去菜市场买菜，买完菜又特地弄原路返回。”

第222章 十
“你返回时木辰在家吗？”
叶尘摇头：“当时他并不在家。”
明堂问道：“他是几时回家的, 回家都做了些什么，和你说过什么话？”
“中午十一点。”叶尘说道：“他回家的时候，我正好看了一眼时间。我当时问他去了哪里, 他起初撒谎骗我说自己只是出去随便转转，但是在我的不断逼问之下，以及罗列了各种证据之后，他才承认自己去了孙星羽家。”
明堂：“他去孙星羽家做了什么？”
叶尘摇头：“我不清楚，他没有和我明说, 对于这件事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直到你们和我们说在孙星羽家的马桶上发现了我的指纹，我这才联想起来, 他可能是想陷害于我。”
明堂佯装很生气的样子, 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为什么从一开始你不如实相告，非要等我们罗列证据之后你才开始说这些，我们要如何相信你没有别的想法。”
叶尘叹了口气：“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 我想你们要是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 即使是马桶上发现了我的指纹，也不会对我造成怎样的影响,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弟弟送死。”
陆长风道：“看着还真像是兄友弟恭。”
邱少扬笑了笑。
审讯室内的叶尘可谓是声泪俱下。
明堂丝毫不为所动。
将证词交给他签名，随后走出了审讯室。
他们前脚刚刚离开审讯鱼西湍堆室，后脚叶尘就在审讯室内痛哭。
三人汇合后回到会议室内。
陆长风将他们审讯出来的内容也和明堂做了一个交换。
陆长风说道：“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 他们两个人中, 有人格分裂的人是木辰。木辰很多下意识地去挑选照片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 他的记忆有缺失。”
邱少扬说道：“从你们的审讯结果来看，木辰知道叶尘的一些的事情, 但不全部知道叶尘的事情。”
明堂看完陆长风审讯的证词, 和自己这边审讯的证词就完全对不上：“按照木辰挑出的照片来看, 和我们的推测以及叶尘的证词完全对不上。”
邱少扬点头：“没错, 确实对不上。”
明堂他们拿着木辰挑选出来的照片，说道：“他排除了从其他楼层上下电梯的照片。”
陆长风将邱少扬梳理时间线的写字板从办公室搬到了会议室，“根据监控时间来看，他们两个应该是配合出门才更加合理。八点五十七分的时间，叶尘走出电梯去木辰的家里这是事实，而木辰从其他出小区也是事实，他们通过小区的交融时间点就是以大门监控时间为准的8:55分为准。”
邱少扬摇头：“不对劲。”
陆长风说完，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电梯内时间的8:57分对应大门口的时间就刚好是8:55分，也就正好是大门口出现闪动的时间。
“这中间有两分钟的时间差。”
邱少扬点头：“没错，如果叶尘要想要在8:57分从电梯内走出，这就意味着他要在8:53经过大门。”
但是现在的事实是，大门第一次闪动的时间是在8:55分，此时对应的电梯时间就已刚刚好是8:57分，他如果真的利用了这37秒闪动的时间进入小区，那他也绝不可能在电梯内的8:57分抵达所在的楼层走出监控，真正的走出电梯的时间应该是在8:59分到9:00这个时间段。而9:00中他们其中又有一个人进入电梯离开了小区。
陆长风道：“这不可能做到。”
邱少扬道：“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到。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叶尘完全没有进入小区，而木辰从楼梯间造成一个他想要利用这个时间出小区，但实际上是从小区内转了一圈扮成叶尘回到相对应的楼层，9:00再离开小区。”
明堂：“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就等于直接推翻了他们两个的证词。”
叶尘在和明堂的审讯问话中，构建了一条很合理的时间线。
邱少扬提醒明堂：“你别忘了，叶尘说自己到木辰家并没有看见木辰，他想也不想地就换上木辰的衣服，然后假扮他出门，这也很离奇，同样也没有什么可信度，虽然他后面的故事讲得也十分真实，看起来好像也能够逻辑自洽，甚至连时间点都能够准确给出，以及木辰为什么要杀了黎文旭和孙星羽的理由都给了我们。”
明堂：“我知道叶尘的话很大概率全是假的，但是进出门的时间线他们确实是卡得天衣无缝，让人想不通。如果叶尘没有进入小区，而木辰扮演叶尘进入小区，在监控头上晃一下，那所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陆长风说道：“这样叶尘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杀害孙星羽和黎文旭，木辰帮他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邱少扬摇了摇头：“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他们竟然有能够让监控设备闪动的东西，大可直接连电梯内的监控设备一并影响了。”
陆长风道：“这样做，很可能是为了洗清嫌疑。如果我们只看明面上的监控，没有发现大门监控有37秒的闪动，那我们就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其中有人离开了小区，根本就不会去看楼梯间有没有足迹。”
邱少扬道：“按照目前的推论来看，叶尘没有进入小区是最合理的解释，否则时间点根本对不上。”
“那你的怀疑是？”
邱少扬：“我怀疑是他们两个合谋杀死了孙星羽和黎文旭。”
陆长风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邱少扬也是真的敢猜，但想一想又觉得很合理：“先合谋，再嫁祸。”
明堂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杀了这两个人，根据目前的调查，也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多大的矛盾。按照叶尘审讯中的证词，木辰是一个比较偏执的人，得不到就会毁掉。如果单从木辰的角度来看这一件事，还是可能存在他会杀掉叶尘的可能。但是说他们合谋，就实在是找不到可能杀人动机。”
邱少扬道：“长风不是判断木辰一直坚称自己是叶尘原因是他患有人格分裂。”
陆长风和明堂一并点头，这确实是陆长风的判断，同时明堂也觉得这一点存在很大的可能性。
邱少扬道：“我刚刚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整个案件所有的证据以及思路，我们找到木辰的时候，木辰大大方方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就是叶尘，但实际上他是木辰。我认为他现在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的，他其实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叶尘，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木辰。”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明堂有点不能理解邱少扬这个思路。
邱少扬解释道：“人在做选择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会去规避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木辰在做选择的时候，规避了从其他楼层进出的照片，从而忽略了这个事情的合理性。”
他这么一说，明堂和陆长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木辰的视角里，他选择了规避从其他楼层出入的照片，就是为了保证整个事情的时间线和逻辑线的合理性，他在尽可能地保全自己。
而明堂这边的审讯，叶尘也在尽可能地保全自己，而选择放弃掉木辰，所以抖出一大堆事情，就是想在这件事情上，彻底地把自己推个干净。
加上前面的那些铺垫，很容易误导他们，让他们觉得就是木辰在陷害叶尘，其实故意地留下指纹，应该就是叶尘想要陷害木辰。
陆长风道：“那咱们就等明天上午笔迹鉴定的结果出来，再对他们接着审讯，现在先将手里所有的证据整理好。”
邱少扬和明堂点头赞同陆长风的想法。
晚上重案大队没有什么事情，邱少扬便想着请他的职业经理人吃饭。
明堂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到点就下班陪邱少扬前去赴约。
邱少扬提前订好了饭店，明堂和邱少扬直奔饭店，点好菜就等着对方来。
八点半，包间门被推开。
邱少扬起身迎接。
来的是个大帅哥，看着很年轻，很像电视剧里那种霸道总裁。
对方看见明堂，主动和他打招呼：“明警官你好，我是苏杭。”
明堂惊讶于他的普通话可以说得这么好：“你好。”
邱少扬道：“坐下聊吧。”
苏杭点了个头，坐到了邱少扬的右边，和邱少扬中间隔了一个空座位。
苏杭道：“我实在是没想到，今天我第一天空降公司，你竟然都不去公司。”
邱少扬轻笑：“这不是正好能够展现你能力，听说你今天表现得很不错，裴叔对你的可是赞赏有加。今天公司内可热闹，但你还是镇住了场子。”
苏杭：“我要是镇不住场子，你能选我做你的职业经理人吗？”
“不能。”邱少扬端起酒杯：“总的来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出色，我相信你未来一定能够带领我们麒麟地产走得更远。”
“你是真的大帅当甩手的掌柜了？”苏杭看着邱少扬这认真的模样，起初他以为邱少扬只是开个玩笑，毕竟这么大一个公司，不可能说放手不管就真的不管了，但现在他甚至觉得，这就是真的。
邱少扬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麒麟地产在我的带领之下，不会登顶国内最顶尖的企业，在我的领导之下，麒麟地产只能说是不萎缩，绝对不能说是辉煌，我可以让这个企业保持现状，但我无法让这个企业走向辉煌，就像考试的试卷，有些人拿150分，是因为试卷只有150分，还有些人拿150分，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上限就是150分，我就是那个上限只有150分的人，从前年4月份开始进入公司，到去年4月份彻底接管公司，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的能力有多少。”
苏杭难以置信地说：“你也终于有认输的时候了，我以为你会在任何一个领域都想要做到极致。”
邱少扬道：“我可以做到极致，但是需要时间，以及我要放下所有我的热爱事情，全心全意地去做这一件事，经过这么多年的挣扎，我发现自己无法放弃我热爱的一切，所以我妥协了。”
“交给我，你可以放心。”苏杭道：“别的不说，一年之内，肯定会让你看见麒麟地产有一个质的飞跃。”
邱少扬：“我相信你。”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饭后邱少扬和明堂久违地回到紫金苑的别墅。
别墅仍留有人在保护他们，并没有因为X集团不出现就撤走。
洗完澡以后，邱少扬躺入明堂的怀里。
明堂拿着吹风机帮他吹着头发。
“这次你选择退居幕后，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吧。”
邱少扬大方承认：“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也有一部分是我意识到自己还是能力不足，管理不好这个企业，我无论是大学还真在国外继续读书，一直没有脱离的都是和刑侦相关的东西，哪怕我天资聪颖天赋异禀，我也很难带领麒麟地产走向更好未来，如果我大学学的不是现在刑侦，我没有读警校，而是学经济，学金融，一毕业就进入家族企业，那么我肯定可以做到将公司管理得很好，但是事实不是如此，所以我也即使再努力，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裴叔之所以能够如此快地答应我要找职业经理人的想法，也是因为他已经发现我筋疲力尽了。”
“辛苦了。”明堂摸着邱少扬的头发。
邱少扬闭上眼，“睡觉吧。”
“吹干了再睡。”
—
早晨八点，邱少扬和明堂准时走进重案大队的办公室。
众人也都已经到齐。
经过昨夜的修整，重案大队的精气神也都回来了。
现在每个人都斗志昂扬。
陆长风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他们两个来了，把他们叫进办公室。
陆长风道：“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晚点怎么去审讯他们两个人了？”
明堂点点头。
三个人坐在茶几旁边。
陆长风说道：“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觉得可以和他们两个玩玩心理战术。”
明堂问：“你想怎么玩。”
陆长风道：“他们昨天都各自露出了破绽，我想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应该也想了一晚上，不如我们今天交换审讯，将昨天他们两个露出的破绽，放到对方面前，看看他们两个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觉得可以。”邱少扬说道：“瓦解他们两个之间对彼此的信任。”
明堂：“那就等笔迹鉴定结果出来。我们可以开始行动。”
上午十点半，笔迹鉴定的结果出来。
明堂和陆长风再度走进审讯室。
和上次不同，这次他们交换审讯。
当叶尘看到陆长风和小丁出现在审讯室内，稍微有点惊讶。
陆长风做到他对面，先开口说道：“昨天我审讯了木辰。你们两个人的描述有很大的差别。”
陆长风坐的距离叶尘更进了一些，说道；“你的演技真的挺好的，我这里有一份笔迹鉴定报告，我觉得你应该看一看。”
说着，小丁就配合着将笔迹鉴定报告放到了叶尘的面前。
叶尘接过笔迹鉴定报告，一页地往后翻，后面看到鉴定结果一致。
叶尘放下了笔迹鉴定报告。
陆长风说道：“我现在应该叫你木辰吧。”
虽然叶尘的指纹和身份的指纹全完匹配，但是他的签名字迹和木辰过往在学校里面填写的签到表等内容笔迹鉴定完全一致。
反观木辰的笔记则是和叶尘的笔迹鉴定结果是一模一样的。
看到这份结果，其实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根据他们手部的X光片效果，先骨折的人是叶尘，后骨折的人是木辰，而他们眼前的这个所谓叫叶尘的人手部的X光片情况与木辰的手部情况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木辰是真正的叶尘，而叶尘才是木辰。
指纹吻合的身份证和他们实际在生活中使用的身份完全不一样。
陆长风道：“昨天你说木辰是一个十分偏执的人，得不到就想要毁掉，其实就是在自述吧，真正的得不到就想要毁掉的人，是你。”
“登记在叶尘名下的房子，就是叶尘在居住，他是真正的叶尘，而你才是木辰，你在使用他的身份在社会上活动。”陆长风道：“昨天你所有说过的话，其实都应该反过来，是你想要杀了孙星羽和黎文旭。”
木辰道：“不是，是他想要杀了孙星羽和黎文旭，从而嫁祸给我！”
“为什么他要嫁祸给你？”
木辰道：“他嫉妒我比他更擅长社交，他嫉妒我能够有自己的社交圈，而他没有。”
陆长风问：“那为什么，你们会使用彼此的身份？”
木辰说道：“办理身份证的时候，我们两个互换了身份，所以我用他的身份去办理了身份证，而他用我的身份办理，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因此只要我们用自己的身份证，就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根据学籍显示，是叶尘考上了春城大学。”
木辰道：“这是因为当时我和叶尘互换身份，虽然名字是叶尘，但是大学是我去读的。”
陆长风：“所以你们两个人交换了身份？你成了叶尘，而他成了木辰？”
木辰点点头：“没错，但他不爱社交，迷上了写小说，所以毕业以后就一直在家里写小说。”
陆长风问道：“那为什么会出现当天电梯里的那一幕？”

第223章 十一
木辰迟迟不肯开口。
陆长风也不着急, 静静地等着他。
情况僵持下去，对木辰本身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过了许久，木辰打破平静说道：“是叶尘想要杀了孙星羽和黎文旭, 我们虽然互换了身份不假，但是和孙星羽聊天的人，一直喜欢孙星羽的人都是叶尘不是我。”
陆长风：“你们当天做了什么？”
木辰说道：“大致的情况和我之前说的一致，叶尘为孙星羽前后花了11万，帮他组建粉丝团, 后援会，只要孙星羽需要, 叶尘都会尽可能地帮忙满足孙星羽的贪婪, 并且孙星羽一直在吊着叶尘，明明就知道叶尘喜欢他的情况，还背着叶尘和黎文旭搞在一起, 她只有在想要买奢侈品包包的时候才会想到叶尘。”
“叶尘和孙星羽认识了快三年的瞬间, 起初叶尘没有什么经济实力，没有全职写小说的时候, 都是靠爸妈给生活费。孙星羽那时候也还没有认识黎文旭，她能红起来，全靠叶尘和另外一位网友砸钱把她捧起来, 在她还没有那么赚钱的时候, 所有的名牌全靠叶尘和另一个人给他买, 叶尘给她买得最多的就是口红，几百块钱一支的口红, 一批一批地买, 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 就所有的颜色都帮她买齐, 喜欢的她就留下来，不喜欢的她就会全部都通过微博抽奖送出去，从而来增加自己直播间的人气，因此直播间的人气逐渐走高。”
“叶尘可以说是为她付出了自己所有能给的全部，就在去年的暑假期间，叶尘大学毕业，和孙星羽表白了，当时孙星羽说自己想再考虑，转头我们出去吃饭就看见了孙星羽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停车场搂搂抱抱，最后目睹他们一起回家。”
陆长风对其中的故事不是很感兴趣，他比较想知道当天的计划。
但是看叶尘讲得这么起劲，恐怕还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完，他才会切入正题。
木辰继续说道：“从那以后，叶尘对孙星羽进行了好几次试探，孙星羽都说自己还在考虑中，后来国庆节在街上遇上了，孙星羽才和叶尘摊牌，说自己喜欢上了黎文旭。我之前说过，木辰是一个很偏执的人，在得知黎文旭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他又去找了孙星羽，但是孙星羽的回应更是让他惊讶。孙星羽知三当三。”
“这让叶尘很是生气，孙星羽宁愿做小三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期间他们两个人断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死灰复燃，孙星羽和黎文旭短暂地分开那一段时间，孙星羽投入了叶尘的怀抱，她家里的钥匙也是那个时候给叶尘的，叶尘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大冤种。孙星羽说自己要出门散散心旅游让叶尘帮他照看自己的花草，结果她是和黎文旭一起出去旅游了，回来以后又和黎文旭出双入对，叶尘被她当成了备胎。”
陆长风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张屹。
张屹还好是跑得早，不然说不定又是一个备胎。
事实上某一段时间，张屹应该和叶尘同为孙星羽的备胎。
陆长风问：“那叶尘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对孙星羽和黎文旭起了杀心的？”
木辰道：“因为圣诞节当天的事情，孙星羽邀请叶尘去家里做客，并且说了黎文旭打算和家里离婚，他们两个会在今年结婚。而孙星羽也准备在今年退出网络直播，和黎文旭换个城市一起重新生活。”
木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这件事刺激到了叶尘，所以他决定对这两个人实施报复。”
陆长风：“报复的方式就是把他们都杀死？”
木辰点头：“没错。叶尘本身就是写推理小说的，其中涉及了各种各样的案件，他也查阅了很多资料，所以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帮助他。”
陆长风：“乐在其中都做了什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木辰道：“起初我是不同意他这样做的，但是奈何他意已决，他需要我配合他制造不在场证明。”
陆长风说道：“你们早上都没有直接接触，是如何制定计划的？”
木辰道：“叶尘和孙星羽提前就约定好了，一号当天孙星羽出门之前，叶尘去孙星羽家拿她的应援视频，我们提前计划好，我一号早上公交车就给叶尘发了消息，我大概几点钟可以到。”
“然后叶尘自己按照时间规划，以他房间阳台晾晒的床单为准，如果他没有晾晒床单，则意味着行动取消，如果他的房间阳台挂上了床单，则行动继续，我利用远程干扰系统，以他给的信号为准，对小区的监控做干涉。然后他会快速地下楼和我会合，我们两个人一起二次前往孙星羽租住的房间，他使用孙星羽给他的钥匙进入孙星羽的家中，而第一次见孙星羽的时候，他就已经让孙星羽吃下了过量的安眠药。”
陆长风：“他如何做到让孙星羽吃下安眠药的？”
木辰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然后呢？”陆长风问：“你们做了什么？”
木辰：“我去叶尘常去的超市晃了一下，漏了个面，这样坐实时间线。”
“马桶上出现你的指纹是怎么一回事？”
木辰急切地解释道：“指纹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指纹会出现在孙星羽家里的马桶上，唯一的可能就是木辰提前提取了我的指纹，然后想要嫁祸我。”
陆长风：“他完全没有给你说过这件事？”
“完全没有。”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反馈给我们。”
木辰：“当时想着你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做的，因为我和孙星羽在生活上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想着最终你们可能会因为证据不足将我们释放。就赌了一把。”
赌赢了无罪释放。
赌输了两个人一起蹲大牢。
明堂这边进入审讯室去审讯真正的叶尘。
叶尘此时在审讯室内的时间已经接近48小时，48小时内都没有好好地合眼过，所以精神已经十分疲惫。
明堂道：“我刚刚审讯完你的兄弟，现在我手里有一份笔迹鉴定分析结论。是你，以及你兄弟两个人的笔迹鉴定。”
叶尘看着明堂，从容淡定。
但是也不难从他强撑的状态中看出来，此时他也是强弩之末。
明堂道：“根据我手里这份鉴定的结果显示，你才是叶尘，而他是木辰。”
叶尘道：“我之前一直给你们说我是叶尘，但你们都不相信。”
“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明堂说道：“我们调查了你们办身份证时的申请资料，以及银行卡信用卡等银行原件签名的申请单，还有你在学校做的试卷等，学校有存档，根据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你虽然证件和木辰的证件匹配，但是你就是叶尘。和孙星羽聊天的人是你，去孙星羽家的人是你，也是你故意将木辰的指纹留在马桶圈上。因为你们办理身份证的时候互换了身份，所以木辰的指纹才和叶尘的指纹匹配上了。”
叶尘：“你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明堂：“之前还没有确定你是叶尘的时候，隔壁的叶尘和我们说了很多东西，其中就有木辰总是喜欢扮演叶尘，而且扮演叶尘的时候会被人识破这件事告诉我们。”
叶尘脸色一变。
明堂可不管他的脸色变没变，继续说道：“你们互换了身份证不假，虽然你的身份证身份是木辰，但你实际身份依旧是叶尘，对于木辰扮演你的行为，你应该非常的讨厌。”
“那又怎样？”
明堂：“所以你才会将木辰的指纹留在孙星羽的马桶盖上，以为你清楚的知道，木辰的指纹在身份证上，匹配的是叶尘的身份信息，可以顺理成章地推他成为你的替死鬼，真的是一手好算计。”
叶尘冷笑了几声，要不是两只手分别被固定在桌上，他肯定要在为明堂的猜测而鼓掌。
“现在警察办案都靠猜了吗？”叶尘道：“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明堂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明堂微微勾起唇角，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木辰依旧将你们之间所有的假话全部都和我们警方和盘托出了。”
“不可能。”叶尘对此完全不相信：“这不可能。”
“木辰不是傻子。”明堂道：“你真的以为木辰这么多年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他扮演你的时候总是被识破吗？那是因为你没有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他，导致他经常露馅。你讨厌他扮演你，你觉得他就有多乐意一直扮演你吗？”
“很显然，真正有社恐的人是你，而不是木辰，木辰完全没有任何的社交恐惧，他在社交层面没有任何的问题，有问题的只有你。从前他扮演你，让你自我感觉良好，但是比起叶尘的人生，你才是更喜欢木辰人生的那个人，木辰具备你不具备的社交能力，他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有一群好朋友，而你不仅连朋友都没有，唯一喜欢的人还把你当做备胎，你就想自己自嘲的那句话说得一模一样，‘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孙星羽宁愿喜欢一个有家室的人，宁愿做小三，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这让你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听完明堂所有的话，叶尘笑了。
他看着明堂，说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以为你是谁？”
叶尘说道：“他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跑去派出所，私自地上了我的身份证。他总是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假扮成我，父母处处疼着他让着他宠着她，当年出生之后被人抱走也不是我的错，他有亲生父母的疼爱，养父母的宠爱，而我什么都没有，他还要和我互换身份，两边的宠爱都想感受，这难道是我的错？”
明堂他们也总算是知道了症结所在。
“所以你在杀害了孙星羽和黎文旭之后，选择嫁祸给木辰？”
叶尘苦笑：“你们觉得是我在嫁祸木辰对吧？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人是他杀的，指纹是他自己留下的，转头来变成了我嫁祸他。”叶尘道：“他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明堂：“什么意思？”
叶尘讥讽地看着明堂：“你不是聪明吗？你不如大胆地猜测一下。”
明堂板起脸：“这种时候是你耍脾气的时候吗？”
叶尘：“说了你们会相信吗？”
明堂：“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会不会相信。”
“我虽然是真正的叶尘，但是我身份证匹配的是木辰。”叶尘说道：“如果最终你们觉得就是他干的，那他就肯定是叶尘这个身份一直用下去，生死这个身份都会一直跟着他。要是你们觉得是我嫁祸他，那死的就是我，我是以木辰的身份死去，他就可以永远坐拥叶尘的身份。回到爸妈的怀抱。”
“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叶尘无力地说：“打得一手好算盘，木辰本就很偏执，他不过是在争夺我的身份的同时，顺便杀了孙星羽和黎文旭二人罢了。”
明堂觉得很不可思议，同时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这兄弟二人就目前各种的反转来看，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明堂说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人是他杀的，而不是你的杀的吗？”
然而这次叶尘却说不出话了。
因为他没有能够证明，人不是他杀的，而是木辰杀的。
无论是小区进出监控，还是牌坊路口的各种监控，以及孙星羽家的钥匙，木辰都没有拥有。
明堂放下笔，往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终于编不下去了？”
叶尘没有再说话。
因为手里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
在小区里进进出出的是他，和孙星羽接触的人也是他。
无论再怎么辩解，也抵不过铁证如山。
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说道：“没从，是我。孙星羽是我杀的，黎文旭也是我杀的。”
明堂道：“作案经过复述一遍。”
叶尘道：“我一直很喜欢孙星羽，和他表白被拒绝，她一直拿我当做备胎，看到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那个男人有老婆孩子，我去和她说，她却让我别多管闲事，她早就知道黎文旭有家室，可她还是喜欢他。”
“这让我对此很生气，最让我生气的是她拿我当备胎，我在家里帮她照顾花草她却和黎文旭双宿双飞，我决定惩戒他们一下。所以我让木辰配合，将我的不在场证明坐实，早上8:30我到他们家的，先用药将孙星羽迷惑，让她失去自我的意识，能够听我的，我给她涂上口红，让她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然后来到客厅，黎文旭当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同样用药迷晕了他，然后用抱枕将他捂死在沙发上，随后迅速地离开现场。半个小时后，我又返回现场，将黎文旭从沙发上搬回床上。”
明堂道：“你用迷药迷昏了孙星羽，你就不怕她中途清醒过来吗？”
叶尘道：“剂量是我反复尝试，足够她晕40分钟的。”
明堂：“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孙星羽的死亡时间比黎文旭晚很多。”
叶尘：“我知道，因为孙星羽服用的安眠药不会立刻致死。”
至此，这个案件大体的一个思路就清楚了。
结合叶尘和木辰两个人的证词，整个案件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作案过程清晰明了。
只是叶尘也木辰两个人互相扮演彼此，然后不停地放出烟幕弹，对他们的调查造成了一定调查程度的阻碍。
明堂走出审讯室，伸了一个懒腰。
陆长风和邱少扬早已等在了走廊外面。
陆长风用拳头捶了一看明堂的肩膀：“现在我们明队的审讯思路也十分清晰了，不错不错。”
明堂：“那还不是陆队教得好。”
陆长风：“不敢当。”
兰宁紧随其后。
陆长风勾住兰宁的脖子：“小伙子表现得不错。”
兰宁：“我一句话没说，哪里表现得不错了。”
陆长风：“起码笔录记得清清楚楚。”
兰宁：“如果你硬是要夸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回到办公室，小丁和兰宁吐槽：“讲实话，我真的是没有想到，这反转反转再反转，都快赶上游乐场的过山车了。”
兰宁赞同地点头：“谁能想到他们这两个老六，这么会迷惑人，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能够做到一边给对方打掩护，然后反手还要捅对方一刀的。”
小丁道：“特别是真正的木辰，演技神了。一开始就说自己是叶尘，然后不断地卖木辰，到头来被拆穿自己才是真正的木辰时，反手就把叶尘给卖了。”
邱少扬道：“其实他们身上复杂的是名称，其他的并不复杂，审讯室1里面是我们从小区带回来的，审讯室2是从学校过来的。不管他们谁是谁，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叶尘对木辰并不好，木辰在扮演他的时候总是失败，这点他们双方都承认。审讯室1里面的人和孙星羽有联系也是事实，不管身份只看他们做过什么事，其实就没有那么容易混淆。”
小丁点点头：“邱顾问你这么一说，瞬间茅塞顿开。”
陆长风道：“其实这个案件撇开其他的东西只看主线，还是一个简单的案件，只是这两个兄弟的身份你来我往地扰乱了我们的视线。”
“没错。”

第224章 一
年关将至。
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 喜迎新年。
不同往昔，今年邱少扬格外地忙碌。
许多关系需要他自己去走动，老爷子还在的时候, 以前看在老爷子的份上，那些人基本是上门来拜年，邱家只需要负责回礼就行。
今年老爷子不在，邱少扬作为麒麟地产现任的董事长，仍有许多和老爷子同辈分的人在世的那些走动密切的一些企业, 就需要邱少扬亲自登门送礼品。
因此腊月中旬，邱少扬就开始查看, 那些人是需要他提前上门拜访, 要按照以往准备礼品的规格准备礼品。
麒麟地产能在春城始终稳定在第一，不仅仅是麒麟地产自己的能力，背后更有其他企业的帮扶。
因此对于这些帮扶的企业, 邱少扬也需要上门去送礼品, 并非自降身份，实则是要拉拢人心, 摆明自己的态度，老一辈的交情不会断在他的手里。
自打孙星羽的案子结束以后，重案大队手里就没有再接过大案。
小案子都是兰宁和小丁主导, 带着人去办理, 其间几次去下辖社区以及乡镇派出所指导办案几次。
整体来说, 重案大队都在养精蓄锐。
以前局里各种案件都会给重案大队，现在为了提升整体的办案水平, 这些案件也都被分到其他的刑侦小组, 由他们负责侦破, 必要的时候可以请求重案大队从旁协助。
因此自打元旦过后, 正儿八经地也就接了孙星羽这一个案件。
重案大队在不慌不忙中慢慢地做调整，现在他们的状态都是自己最好的状态。
中午吃饭，明堂问陆长风：“今年都已经快小年了，你还不休年假？”
陆长风喝着汤，说道：“没有想去的地方，就不休假了，等我有了想去的地方再补吧。”
明堂：“你和井玏还是僵持着？”
陆长风点头：“他不想见我，也换了号码，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明堂道：“他现在公大，你也是公大出来的，你要想找到他的联系方式，简直易如反掌。我说你们这样僵持着就真的挺没意思的。”
陆长风一口气将汤碗里面的汤全喝了，放下碗，看了明堂一眼：“你知道我给不了他想要的。”
“那你就不要总是惦记他，你曾经是他的监护人没错，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他监护人了，你不欠他什么，他要还这些年你为他花费的所有开支你就让他还。”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堂叹了口气：“你知道你现在这样想什么吗？”
陆长风：“像什么？”
“画地为牢，把自己圈在里面走不出来，其实说到底就是你放不下他，但你又不想给他想要的。”明堂和陆长风搭档至今已经接近五年的时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多，同进同出并肩作战，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陆长风本身就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而且是一个喜欢逃避责任的人。
如果不然，依照他的实力，也不至于至今还只是一个副队，上面要给他晋升他不愿意，调岗去刑侦局也不愿意，就要待在重案大队做一个副队长。
明堂劝解道：“这话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了，要么你们就断得干干净净，要么你们就讲得清清楚楚，一个不愿意去讲，一个永远在逃避，你这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和办法，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再晃一下就35了，有些事情他就是没有绝对的平衡，你不要去寻求你所谓的平衡状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183;&#183;&#183;&#183;&#183;&#183;”陆长风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真的只是拿他当个孩子。”
明堂抬手制止：“他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最初你只是觉得他可怜，不想让他被送进孤儿院，所以决定做他的监护人。从理论上来说，他现在是个成年人，他可以为他所有的决定承担责任，你也是一个成年人，你们之间的监护关系已经解除了，就不要再拿所谓的小孩子这样的想法来搪塞。我还不清楚你在想什么？你心里不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因为你曾经养过他，你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
陆长风叹了口气。
明堂道：“日子是关起门来自己过的，你管别人怎么说，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你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难道他们还能跑到你家里对你指指点点吗？若真是有人这样，你甚至有权直接击毙。何苦把自己束缚在这个牢笼之中不得解脱。”
陆长风：“我对井玏真的没有你所想的那种感情。”
明堂：“既然真的没有，那你就放下好吗？不要总是去想这些事情，走出去，谈个恋爱。”
“不想谈。”陆长风道：“谈恋爱哪里是说谈就能谈的，总要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总不能因为我要走出现在这种困境，我就去随便找个人谈恋爱，这对别人不公平。”
“我也没让你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谈恋爱。”明堂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尝试释放出来自己的真心，不要永远把自己的情感收起来，别的不说，就咱们局里，多少女警察想和你在一起，是你自己视而不见，是你自己把自己藏起来不愿意对别人展露情感。他们总说我高冷，总说我不容易被亲近，但实际上你才是最不容易被亲近的那个人。你说说在咱们局里，除了我们重案大队，你还有朋友吗？你永远将自己局限于此，不愿意走出去不愿意社交，把自己锁在壳里，你是真想着将来一个人孤老终生？”
陆长风捂住自己的耳朵：“你以前不这样啊，怎么现在和个老妈子一样啰嗦了，叭叭叭连我的终身大事都开始操心起来了。”
明堂将他的手拉下来：“我只是不希望将来老了还要操心你的晚年生活。”
陆长风：“放心，我将来肯定不打扰你，咱们这些退休的警察有自己养老院，到时候我就往养老院那么一趟，每天和同在养老院里生活的退休老哥哥们一起听听小曲，多好。”
“你真的适合做一个青蛙，等我买个青蛙摆件放你桌上！”
陆长风不明白：“我怎么就适合青蛙了。”
“咕呱咕呱。孤寡孤寡。”
陆长风被逗笑了，踢了他一脚：“烂梗。”
明堂：“真的是自己的人生，一点你都不着急的。”
陆长风：“哥哥的事情你少管，还是多管管你的邱顾问，看看最近年底邱顾问频频登上热搜，身边的那个英俊帅气的男人，直接被人带头磕CP，你这个原配一点水花都没有，还不着急。”
“呸，少挑拨离间，我们家邱顾问心里只有我一个，什么美男看都不多看一眼。”
陆长风找出一张照片，是邱少扬和苏杭凑在一起咬耳朵被媒体抓拍的照片。
“看到没，CP分的站子都组起来了。”
明堂当然知道邱少扬和苏杭没有可能，但是这不妨碍他吃醋。
一把就把陆长风的手机拿过来，然后把照片删除。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奇妙地看了对方一眼，下一秒都笑了。
食堂里的人都不解地看向他们，不明白这两个在笑什么。
进办公室之前，明堂还故意嘴了陆长风一句：“孤寡。”
陆长风握拳做出要揍人的模样。
关上门，明堂给邱少扬拨通电话。
邱少扬彼时正在和苏杭一起参加公司内部的年底团建活动。
手机放在口袋里，他正在帮大家烤串。
“苏杭，拿一下电话。”
苏杭：“你没手啊，自己拿。”
“我手上都是油。”
苏杭不情不愿地帮他拿了电话，两个人都看到了来电显示。
老公。
苏杭：“定位很清楚嘛。”
“滚。”
苏杭：“我要是滚了，你手机可就要掉碳烤炉里了。”
“摁接听。”
电话接通，邱少扬问：“怎么了？”
明堂转着笔，“你吃饭了吗？”
“正在烤烧烤。”邱少扬问道：“你吃中午饭了吗？”
明堂：“吃了。”
“是有新的案子了吗？”邱少扬大胆猜测，一般情况下，明堂是不会给他打电话，都是发微信。
明堂：“没事不能找你？”
邱少扬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能，怎么不能。”
苏杭帮邱少扬举着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烧烤架，提醒道：“翻个面，糊了。”
明堂听见苏杭的声音。
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但是刚刚陆长风那一番打趣，转头现在打个电话又听见苏杭的声音，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吃醋，“没什么，就是稍微有点想你了。”
邱少扬笑着说：“晚上我早点回去。”
明堂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那你接着和苏杭一起烧烤吧，我挂了。”
邱少扬：“好。”
电话挂了，苏杭道：“好个屁，你听不出来你老公吃醋了，还好呢。”
邱少扬：“你多心了，他一直这样大直男性格。”
“打赌，他要是吃醋了，今年年薪你给我涨20%，他要是没吃醋，我今年一毛钱年薪都不要，怎么样？”
见苏杭这话都说出来了，邱少扬不由得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苏杭啧啧两声：“还说人家大直男，我看你才是大直男，自己老公吃没吃醋你都听不出来，你是怎么把人弄到手的。”
邱少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也没有怎么弄，就是小小的逼了一把。”
苏杭：“我给你讲，这绝对是吃醋了，你再不去哄，等晚上回家那可就是暴风雨。知道吃醋，那才是真的在乎你，要是一点醋都不吃，你该感到危机了。”
“为什么？”邱少扬不明白，不吃醋应该是彼此信任的表现。
苏杭：“你的智商是不是都在破案上面了，拜托，要是一点醋都不吃，那就说明你和谁在一起他都不在乎。”
“你不要给我制造感情危机好吗？贩卖感情焦虑。”邱少扬翻了个大白眼：“大情圣至今都还把自己的人追到手，还对我的感情指指点点，先把自己的人追到了再说，好吗？”
“嘁。”苏杭满不在意地说：“人迟早都是我的，你有种你别去解释，晚上回去等着看。”
—
“咚咚咚——”
明堂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会敲办公室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邱少扬。
明堂亲了亲嗓子，高冷地说：“进来。”
邱少扬领着打包盒走进办公室。
距离他们打完电话，还不到两个小时。
“明队。”邱少扬将打包的食物放到桌上，“我特地给你烤的烧烤，还把手烫着了。”
看到邱少扬的手上缠着纱布，明堂顿时就心疼了，高冷也不装了，走到他身边，拉起手看着包得严严实实，忙问：“去医院了没。”
邱少扬摇头：“没。”
“干嘛不去医院？”明堂将邱少扬按到椅子上，将纱布一层层地拆开，“下次受伤了，一定要去医院。”
邱少扬点点头。
等着明堂将纱布完全拆开，却没看见哪里有伤，将手反过来，结果在手心里没看到烫伤的地方，反倒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爱心。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明堂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
看着这颗红色的爱心，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很硬，“这是干嘛呀？”
“来和你道歉。”邱少扬拽住明堂袖口晃了晃：“对不起，最近太忙都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
明堂：“我没有生气。”
邱少扬点点头：“我知道，我和苏杭走得太近，让人产生了误会，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
明堂瞬间心就软了：“好了，我也就是小小的嫉妒了一下，本质上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再为此和我道歉。”
邱少扬：“我也有责任。”
明堂牵起邱少扬的手，吻了一下他手指上的戒指。
邱少扬左右两只手都戴了戒指，当初他们都准备了戒指要和彼此求婚用，两个都是明堂亲手带上去，邱少扬从来没有取下来过。
明堂问道：“吃东西了吗？”
邱少扬摇头：“没吃呢。”
明堂将打包盒放到邱少扬的面前：“快吃吧。”
“我给你带的。”
明堂：“我不饿，你快吃。”
说着，还去饮水机给邱少扬接了一杯水。
明堂说道：“我办公室挺大的，本来应该是和陆长风一个办公室，因为重案大队位置比较宽敞，所以我们一人一个办公室，以后你在队里时间也多，我就让他们多搬一张桌子过来给你，如何？”
陈局的意思是邱少扬既然已经在重案大队常驻，给邱少扬腾出来一间办公室。
但明堂有私心，不想和邱少扬分开。
邱少扬：“不用，你们外面还有空位置，我随便在哪里都可以。”
明堂：“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邱少扬：“只要你觉得不影响你的工作，那我也可以。”
“那我就让后勤给你安排。”
邱少扬正在吃饭，明堂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是陈局办公室的内线，明堂接通：“陈局怎么了？”
陈局道：“你和陆长风上楼来一趟。”
“是。”
邱少扬问：“怎么了？”
明堂：“你慢慢吃，估计是有新的案子，我和长风上楼一趟。”
“好。”
明堂走出办公室，喊上陆长风一起上楼。
陆长风：“看来是有新案子了，应该不小，不然不会把我们都叫上。”
明堂点头：“我估计也是。年底了，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陆长风道：“最怕的就是这样，马上过年，出点幺蛾子，老百姓都不能安心过年。”
来到陈局办公室，陈局正在和人打电话。
看陈局的脸色，估计案情很严重，陈局用手势示意他们两个先坐下。
明堂和陆长风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等着陈局结束通话。
放下电话，陈局道：“紧急情况，昨天开始，三水社区连续出现多起中毒事件，现在三水社区和三水派出所联合向我反映了情况，现在手里还没有任何信息供你们参考，你们立刻带人前往三水社区派出所，接管此案，务必在短时间内将案件侦破。”
明堂：“连续多起中毒，大规模投毒？”
陈局道：“目前三水社区派出所正在全力侦办案件，也有我们自己的警员中招，不排除有人大规模投毒的可能。”
陆长风问：“中的什么毒查清楚了吗？”
陈局：“医院的反馈是敌敌畏。”
“这不是早就被禁了吗？”
陈局点头：“所以现在才是一头雾水，需要你们立刻前往三水社区，查明具体情况。”
明堂道：“是。”
陈局道：“给你们最大的权利，务必短时间查明真相，让社区老百姓安生过年。”
“保证完成任务。”
“快去吧。”
明堂和陆长风回到办公室，立刻召集所有人收拾东西出发三水社区派出所。
明堂回办公室拿手机和车钥匙。
邱少扬看他如此急切，问道：“什么案子？”
“敌敌畏中毒。”明堂道：“现在手里没有任何资料供我们参考，只能过去了再查。”
邱少扬：“我和你们一起去。”
“好。”明堂和邱少扬快步离开办公室。
下楼上车，三辆车前后脚离开市局。
三水社区距离他们开车只需要20分钟，很近的距离。
属于原来的老城区，住的多数都是一家老小，老年人和小孩抵抗力相对来说都比较弱，会对他们的健康造成很大的损伤。
形势紧急，明堂他们到了三水社区派出所就直奔他们的办公室，召开紧急会议，先了解实际出现的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第225章 二
三水社区派出所所长卢升是这次三水社区大规模中毒案件的负责人。
明堂他们到的时候, 卢升已经快忙冒烟了。
见到明堂，便立刻将他们领到办公室。
手里所有已经掌握的资料以及实时更新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好。
明堂是此次案件专案组的负责人。
明堂问道：“卢所长，目前情况如何？”
卢升道：“截至目前, 中毒人数已经有17人，其中11名老人，5名儿童，一名中年女性。我们已经对整个社区进行了广播，让大家如有任何不舒服, 可到附近医院紧急就医，社区医院的救护车和相关人员也都已经到位, 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明堂道：“具体涉事地点有确认吗？”
“此次中毒时间主要是围绕三水社区以及周边地区, 目前共涉及7个家庭，其中5户家庭都居住在三水社区，另外两户居住在旁边社区, 17人目前均无大碍, 根据他们的反映，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就是三水社区, 目前我们派出所联合附近派出所，政府各大部门也都紧急抽调了人手，联合市场监管部门和社区工作人员正在进行大规模排查。”
明堂问道：“派人做了他们昨天的路线还原了吗？”
卢升点头：“前方接触这些中毒人员的民警正在进行路线还原, 相信很快就能圈定核心区域。”
这时, 负责信息汇总的民警汇报到：“所长, 7个家庭昨天的所有行踪路线全部还原。”
接着，办公室的多媒体上就出现了他们昨日的路线图。
根据7个家庭昨天的踪迹还原, 无一例外他们昨天都在三水社区菜市场买过菜品。
三水社区菜市场是附近最大的一个菜市场, 每天早上人流特别大, 占地面积比约等于四个操场。
是这附近最大的一个菜市场, 不仅搞零售，也搞批发。
菜市场在三水社区的正中央。
原本他们这个社区没有名字，正是因为三水菜市场过于出名，后来整改的时候，才将此处改为三水社区。
菜市场不仅卖水果蔬菜，水产海产米面粮油全都卖。
因此每天早上买菜的人非常多，特备是年关，这里的物品齐全，很多人都会来这里购买年货，一次就可以全部买齐。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整个市场肯定要暂停营业。
如果不能够尽快查清事情的真相，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一个三水社区，辐射圈包括了整个凤凰区以及大半个月山区。
这个市场的供给的面积很大，这两个区居住人口大约有400万，作为源头蔬菜水果商贩的一个中转枢纽，一旦彻底停止运营，从上到下的影响都很大。
事情的危害程度，远超明堂他们最初的预料。
“附近的百货超市以及生鲜超市的菜品粮油经过今早已经基本处于断供的状态，目前食品安全管理部门和市场安全监管部门正在积极协调，确保日常饮食不受到任何影响。”
明堂：“最快多久可以锁定重点区域？”
卢升：“现在也不敢保证，民警已经根据他们昨天和今天吃的食物进行送检，毒性检测分析正在进行，最快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出结果。”
明堂：“他们去过哪些摊位，购买过哪些东西，全部都列举出来了吗？不等毒性检测的结果了，先把这些重点的摊位标记出来，然后进行统计，购买物品重复率最高且购买摊位重复率最高，直接先把商贩监控起来。”
“这样做会不会太冒进了。”卢升有些犹豫。
明堂道：“这次的案件由我全权负责，你们负责配合，决定是我做的，出了任何责任我承担，可一旦因为你们的执行不到位，出现涉案人员逃跑或者是其继续投毒危害社会，这个责任你担不担得起，你们派出所担不担得起？”
邱少扬说道：“只是让你将人监控起来，没有让你贸然实施抓捕，已经留足了回旋的余地，烦请卢所长尽快落实，避免夜长梦多，已经出现了17位居民中毒的情况，整个社区已经周边社区恐怕现在已经人心惶惶。卢所长若是还有所顾忌，到时候你能不能担起责任另说，我们整个凤凰区乃至春城警方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卢所长让副所长尽快去将事情落实。
明堂站到了办公桌的中间位置，手上拿着一份文件，文件树立在桌上，说道：“各位，食品安全问题会有相关部门负责，我们警方在此时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我希望每一位警员都能够明白，此时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去关心食品安全。”
“第一：查明中毒源头并且切断源头。”
“第二：尽快查明是何人以何种方式进行投毒，并且尽快将其缉拿归案。”
“其他的事情，也会有相关的部门进行负责。”明堂问道：“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道：“听明白了。”
明堂目光坚毅：“希望我们能用最短的时间，将此人缉拿归案。接下来我分配一下工作。”
“敌敌畏目前国家已经禁止生产售卖，但不排除还有人在私自售卖。小丁，市场上所有售卖农药这类药店，你带人逐一走访，务必排查清楚。”
“兰宁，带人走访调查上游的供货商，看看这些菜农有没有违规使用，顺便和他们打听一下，还有哪些厂家有可能存在违规生产的情况，交给小丁进行走访排查。”
“是。”
明堂看向卢升：“监控排查就交给你们派出所来负责没问题吧？”
卢升：“没问题。”
明堂：“没问题就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派出所的警员对空降来的重案大队不完全服气。
虽然不能拿明堂怎么样，明堂分配的任务他们也不会反驳摆烂，但是嘴上还是会说上那么几句。
“也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其中一位民警说道：“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一样，那我们当做苦力差遣。”
“人家年纪轻轻可是市局重案大队的一把手，可是和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平级，比咱们级别可高得多了去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呗。没听见人家刚才怎么说，出了任何事情他担责任，我们可担不起任何责任，人家可以。”
燕子维将手上的资料往桌上一扔，砰的一声，脸一垮。
外面冷嘲热讽的声音仍在继续。
“瞧瞧，还不准人说了。”
燕子维和盛绥来队里四五个月的时间，明堂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清楚。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起身，准备出去和他们理论。
被兰宁和小丁一左一右摁住。
“坐下。”
“不许动。”
伯迹洋提高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那也比有些人只会在暗处阴阳怪气要强得多，有种进来当面说。昨晚就出事，今天下午才上报，还好意思说承担责任？”
陆长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兴师问罪，也不是来吵架的，犯不着和他们生气。”
明堂说道：“陆队说得对，我们的目的不是来和他们吵架，抓紧时间干我们的事情。他们阴阳怪气是他们的事情，只要他们配合我们工作就行，虽然同在一个凤凰区，但是大家也不会经常见面。他们嘴我两句，我就不是明堂不是重案大队的队长了吗？”
这么一说，大家顿时气就消了。
邱少扬拍了拍明堂的肩膀。
坐下之后，陆长风问邱少扬：“能做侧写吗？”
邱少扬：“我捋一下案子，然后尽可能地给一份准确的侧写出来。”
“目前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报复社会的随机投毒，所有被害人都是被随机选定的，无差别投毒。这样的人一般受教育程度不高，经历了某种对他来说毁灭性的打击，选择以投毒的形式进行打击报复，说明这个人胆小，不具备与人正面起冲突的能力。”
“一：投毒者应该具有人格或者是精神障碍，但同时他们的思路是清晰明了的，具备正常人的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所以才会选择投毒的方式。相比较持刀伤人纵火伤人等直接报复社会的行为，投毒是一种迂回的报复社会的行为，未知的往往是最能够让人恐惧的，相比较之下，持刀伤人以及纵火伤人这些人容易被警方锁定，而投毒则是一个大范围，很难在短时间内锁定嫌疑人，对社会面的影响是有一个持续发散的时间。”
“二：有犯罪前科者应当被重点关注，出狱以后受到严重打击，很可能会二次犯罪。对于坐过牢的人，出来以后再就业很容易受到职场歧视，因此他们的心理状态很容易出问题。”
“三：遭遇过不公平对待，比如职场霸凌，校园霸凌，网爆，性侵等心理上的打击伤害，没有宣泄口长期积压在心里，且没有得到公正待遇无法讨回公道者，也有可能全责对社会进行报复。我们有句老话叫：冤有头债有主。所以往往凶杀灭门，纵火，投毒针对的往往也都是有目标有目的的，很容易让我们锁定个体。无差别投毒可能遭遇过社会群体的迫害，例如网爆。”
“四：选择敌敌畏的方式投毒，敌敌畏可以致死，那是超过一定摄入量的情况下，相比□□这类剧毒化学药品摄入微量便可致死，敌敌畏的毒性被稀释以后致人死亡的概率会大大降低，这也是迄今为止没有人因为这次大规模投毒致死的主要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投毒者只能接触到敌敌畏，没有第二种选择。二是他只是想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并不想真正取人性命。”
“五：也就是前面说过的，此人可能不具备直接与社会群众直接起冲突的能力，原因可能是残疾，胆小，体型瘦弱，有某种疾病在身导致其不具备正面冲突的能力。”
“六：长期生活在一种高压力的环境中，导致其心理受到影响，却又不敢反抗，想要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压力可能来自身边的人，家庭：童年的阴影，父母无休止地争吵，病态的掌控欲，妻子的唠叨，丈夫的家暴。社会：同事之间的排挤，超额的工作量，上司施加的各种压力和极限内卷。校园：同学的轻视，成绩的压力等等。”
“七：加入某种邪恶极端组织，受到洗脑蛊惑从而大面积报复社会。”
一口气讲完这些，邱少扬稍稍有些口干。
明堂给他接了一杯水让他缓口气。
邱少扬接着说：“综上所述，符合以上这些特征的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犯罪者，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具象化的犯罪嫌疑人，而是一个抽象化的犯罪嫌疑人，因此我也无法从某一个切入点切入，进行行为分析或者是侧写，然后精确到这个人具体的环境具体的心理甚至具体的成长经历。”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嫌疑人所居住的范围，应该就是以三水社区菜市场为中心点往周围辐射，三公里以内这样的一个区域。”
盛绥能够理解邱少扬所说的以三水市场为中心扩散，但是后面具体范围他不明白是怎么圈定的，问道：“为什么是三公里呢？”
邱少扬道：“三公里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范围了，走路的情况下，三公里走路对一般人来说需要三四十分钟甚至可能更长，骑车一般需要10-15分钟。犯罪嫌疑人有心理安全区，一般走路出行的人心理安全区在1公里到1.5公里之间，骑车的范围在3-4公里，开车的范围在5-10公里。对于一般家庭买菜来说，肯定是就近买菜，这附近本就是居民区，有很多小型超市或者是菜市场，一般人也不会每天买菜跑上几公里，大家都是图个方便，快节奏的生活除非是休息日会起早出门买个菜，生面孔要想干点什么，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只能是熟面孔干的，熟人会让人放下戒备，这些综合起来，此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居住在市场附近经常在菜市场买菜，或者本身就是菜市场内部的人，这么有时间的人一个人，居住范围基本不会超过3公里。”
“附近人口密度非常高，三公里内粗略地估计一下，人口可能接近二三十万。这个范围已经很大，筛查完这些人口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三公里如果查不出来，还可以扩大到五公里，十公里。比起一开始就从十公里开始查速度会更快，有利于我们快速找到此人。”
盛绥：“懂了。”
明堂道：“那么最清楚这一切的，就肯定是街道人员管理的工作人员，对于他们所管辖的范围更清楚。伯迹洋，你立刻找这些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提供可疑人员。”
伯迹洋道：“是。”
相比较有利于工作开展是住在三水社区的人基本都是原住民，外来人口比较少，流动性人口占比不大，谁家有个什么事情，基本情况也都一清二楚。
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只能是等待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兰宁小丁伯迹洋他们都出去办事，办公室内只有明堂陆长风邱少扬以及陈颜佳在。
他们留在办公室内，根据前方传回的信息进行梳理分析。
等他们忙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
派出所的人连晚饭都没有喊他们吃。
明堂道：“现在估计他们局里的食堂已经关了，我出去买吃的。”
邱少扬道：“我已经订了餐，很快就送过来了。”
明堂点点头。
陆长风道：“睚眦必报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邱少扬：“也就这点能耐了，要不然事态何至于发展到现在这样。”
邱少扬点的外面被拦在了派出所的外面不允许入内，邱少扬自己下去取。
明堂跟着他一起。
回办公室遇上了卢升。
卢升看他们手里拿着外卖盒子，问道：“吃饭的时候没人喊你们吗？”
明堂也就随意地笑了笑，没接话。
卢升也有些尴尬：“这样吧，这顿饭我报销。”
“行，一共三百二。”
卢升：“&#183;&#183;&#183;&#183;&#183;&#183;”
明堂道：“不用，是我们自己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说完就和邱少扬进了办公室。
明堂贴在邱少扬的耳边说：“怼他干什么，他可能也不知道这事。”
“监管不力，他有责任。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一下，亏了大家还是一个体系内的。”邱少扬将饭菜分给陈颜佳和陆长风，“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明堂：“这事本来大家情绪都不好，咱们破了案也就走了，就别挤兑他们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晚上十点多，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回来。
傍晚毒性检测已经测出来，有毒的主要是青瓜，西红柿这类蔬菜，以及瓜子花生这些物品。
过年常备的就是这些炒货，因此很多卖菜的摊位上面也会摆上一些瓜子花生零售着卖，市场内是允许这种行为存在的。
根据路线还原，也确定了几个摊位。并且已经锁定了几位摊主，请他们来派出所调查。
明堂和陈颜说道：“调查一下这些人的社会关系，以及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看看有没有符合我们调查侧写的人。”
陈颜佳：“好，我这就调查。”
在这些人来到派出所之前，明堂他们就已经准备了十分详细的资料。

第226章 三
根据直接接触七个中毒家庭的民警追踪的结果, 这些人当天所去购买东西重复率最高的区域在A区的A1、A2、A4、A5四个摊位。
这个菜市场早上3点—6点做批发，6点半到晚上的9点半做零售。
这样的摊位一般都是两夫妻在看。
A1摊位的摊主叫张程，男, 39周岁，和妻子余琴一起看店。
A2摊位的摊主叫林萧，男，45周岁，和妻子杨雪一起看店。
A4摊位的摊主叫陈江, 男，43周岁, 和妻子唐楠一起看店。
A5摊位的摊主叫赵烨, 男，36周岁，和妻子林珍一起看店。
A5摊位的林珍和A2摊位的林萧是兄妹关系。
七个敌敌畏中毒的家庭, 当天都在他们的摊位上买了菜品。
包括花生瓜子也都是在他们的摊位上购买的。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 负责毒检工作的工作人员就已前往他们的家庭，对他们售卖的产品中和七个家庭里所有购买的东西进行了对比随后做了毒物检测。
毒检的结果要等隔天一早才能出来。
小丁按照明堂的吩咐, 走访了所有的药店和厂家，都没有发现有违规售卖或者生产敌敌畏。
兰宁将这些摊位的供货渠道商贩逐一做了调查，暂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问题。
主要的蔬菜生产基地不在云省, 基本都是其他地方运送过来, 想要每一家都追根溯源是难上加难, 供应商来自全国各地，逐一排查需要大量的时间, 等到毒检人员对所有的物品进行毒检之后, 再针对性进行追根溯源调查结果会更快也会更加有效。
卢升手下的工作人员调取了大量的监控视频。
眼下无人可用, 市场范围那么大, 倘若交由重案大队来看监控，没有几天几夜很难看完全部的监控视频。
因此明堂只能让卢升手下的人看监控，希望他们能从监控视频中有突破。
重案大队如今的情况是要驻扎在派出所，尽管这里回市局只需要20分钟，但是时间对他们来说是宝贵的。
伯迹洋从各处街道管理办处寻找符合条件的人，一共筛选出了15个人符合邱少扬的范围侧写，并且附带了他们详细的资料，还有在他们身上发生过的事件，街道办工作人员口述由伯迹洋亲笔记录。
伯迹洋的这份调查可谓是十分详细，给明堂他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明堂找卢升要了一份社区的详细地图。
根据资料，用铅笔将这些人居住的位置在地图上圈出来，基本也都是住在菜市场周围，最远的也没有超过2公里。
陈颜佳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邱少扬说道：“下一步到了做排除法的时候，昨天凌晨三点以后没有去过菜市场的人可以直接排除。”
陈颜佳道：“我这就将这些人的信息输入系统，进行人脸识别。”
很快就有了结果，15个人被排除了12个，当天只有3个人在六点多的时间里去过菜市场。
童渊，21岁，初中毕业，18岁那年因为见义勇为过失杀人被判处3年有期徒刑，去年国庆节出狱。
他在监狱这几年的时间里，父亲因病去世，母亲也因为意外车祸瘫痪在床，家中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和年迈的奶奶，奶奶年纪太大，和弟弟两人靠其母亲车祸赔偿款维系生活。
童渊因为过失杀人的原因，邻里间都知道他是个杀人犯，奶奶身体不好，妈妈还躺在床上，年幼弟弟还要上学。
这样的背景让他生活得十分艰难，别人只要一知道他曾经杀过人就不敢聘用他。
截至目前，他也没有找到一份长期工作，一直在社区帮助下打打零工补贴家用。
一家人的开支很大，弟弟在学校也经常被人欺负。
因为童渊奶奶年轻的时候脾气太不讲理到处树敌，导致他们家在邻里之间也不受待见，童渊更是一度被当成了反面教材。
小孩子调皮拿童渊的事情到处说，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几乎大半个社区都知道童渊杀过人。
大家都拿他当疯子一样看待，躲得远远的，稍微离得近一些都会觉得晦气。
这让童渊在社区内生活很艰难，偏偏他又是一个极其孝顺的孩子，做不出抛弃家人独善其身，就只能在社区内做工作。
目前主要活动区域就是菜市场，帮着市场管理做夜间的巡逻，工资不高，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是他能得到的一份比较合适的工作了。
魏玲，32岁，大专学历。和她前夫结婚以后，孕期前夫就对她进行了家暴。
邻里亲戚各种劝告，让她不要离婚，孩子都有了，二婚带着孩子不好再嫁。
当时她前夫认错态度很好，加上所有人都不支持她离婚，一时间糊涂就和前夫和好了，离婚的事情就此作罢。
婚后五年时间里，无数次家暴，最终在妇联和她本人的努力下，通过诉讼的方式离婚，法院将孩子判给了魏玲，本以为摆脱家暴男以后就可以好好生活，谁料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离婚三年时间里，家暴男一直以各种理由对魏玲进行骚扰。
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拥有孩子的探视权且无法被剥夺，家暴男要求每周都要见到孩子。
喝醉了酒还会上门耍酒疯。
魏玲不得已向法院提出中止探视，法院予以批准。
然而第二天孩子就失踪了，被家暴男直接从幼儿园偷偷带走，魏玲报了警在警方的协助下才找到人。
没有和家暴男结婚以前，魏玲也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和家暴男结婚五年，离婚三年，八年的时间耗费了她整个青春最好的时间。
离婚之后基本没有消停过，三天一大闹五天一小闹。
魏玲尝试过带着孩子离开春城，但是她因为过去八年的时间没有工作，基本没有生活收入的来源。
她离婚的事情在整个社区都传得沸沸扬扬，这个社区里最不缺的就是老年社会群体，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八卦能从早说到晚完全不重样。
在她们的各种八卦编排之下，魏玲的主动离婚，也成了她们口中调侃的事情。
任何地方都有思想迂腐的人，只是她们这个社区都是原住民的原因，邻里之间认识了几十年，没事干就喜欢聚在一起各种八卦，有些人未必真的就是思想迂腐，只是为了合群，为了将来有个什么事别人能搭把手，因此也开始人云亦云。
家暴男可以被美化，受害者魏玲被丑化。
魏玲的每一份工作都被家暴男给搅黄了，渐渐地也就不敢再有地方敢聘用魏玲。
娘家人也为了笼络邻里之间的关系，也不想被家暴男缠上，加上魏玲的父母本就重男轻女，对魏玲本就不是很好。魏玲离了婚对他们家来说就是蒙羞。
她的父亲一辈子大男子主义，重男轻女，母亲一辈子依靠他的父亲生存，没有任何的主见。
当初娘家人都不支持她离婚，为了离婚她和娘家断了关系，娘家人不会管她。
拥有一份不错学历的她，只能在餐厅里面打杂，为了自己和孩子能够生存下去。
但是流言蜚语和前夫各种挑事，让她的生存空间变得很狭窄，女儿也会在学校里受到其他小朋友的欺负。
闫婷，26岁，内衣模特，在汕市读大学期间兼职做了内衣模特，用来补贴家用。
期间遭遇了摄影师和工作人员性侵。
她勇敢地站出来揭露一切，报警，诉讼。
性侵她的人也因为□□罪名成立入狱。
而那个摄影师将当时性侵她录的视频发到了网上，彻底将她所有的隐私曝光出来。
摄影师家里在当地有点小钱，到处调查她的过去，伙同她的室友将她污蔑成□□女。
一夜之间网上的风向全部调转枪口。
各种关于她的被捏造的不属实黑料铺天盖地。
就连房东也让她赶紧搬出去，不要影响她的生意。
最开始的闫婷奋力反抗，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对于网络上的各种声音，她选择报警，让警方介入调查。
然而警方的调查速度，远比不上被人泼脏水的速度。
她能够澄清的范围很有效，她越是反抗，网上的那些人就越是来劲，各种泼脏水，污言秽语。
就是走在汕市的街头被人认出来都会有人丢鸡蛋砸她，骂她不检点。
最过分的一种言论，永远都是受害者有罪论。
因为她是内衣模特，所以她活该被□□。
为什么不□□别人，就□□她，还不是因为她搔首弄姿。
明明有罪的是侵犯她的几个禽兽，却成了她有罪。
在各种黄色网站上流传这AI换脸，她被人P在各种视频中，乱七八糟的视频流出。
别人的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而她却需要奔走警局多次，无数个夜晚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公布。
当全世界都认为你有罪的时候，哪怕你认为自己无罪，也不会有人愿意听你的辩解。
闫婷被逼的无力反抗，那些人却在洋洋得意。
看吧，她自己都不反驳了，不反驳就等于承认。
闫婷回到春城，可她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父母觉得她丢脸，住着她的钱买的房子，却连家门都不让她进。
路过男人的身边，那些男人一边唾弃着她，一边用令人作呕的眼神扫视着她。
她是所有人眼中不洁的人。
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当你不再上网以后，逐渐地就会远离。
然而现实里的流言蜚语一直都在。
只要出门，这样的流言蜚语就会在耳边响起。
一个社区，就像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有人向善，有人向恶，有人当做是一场笑话。
一个社区，就可以看做是一个团体。
团体能否团结，就要看能不能找到共同点。
很不幸，排挤闫婷就是找到的所谓共同点。
闫婷收了加害者家庭的赔偿款，便有人说，只不过是被人睡了，爽到不说还拿了一笔巨额的赔偿金。
各种言论都会出现在闫婷的耳中。
家里的玻璃会被人砸，房门也会被人敲响，有些男人甚至会在喝醉了以后，掏出一沓钞票在她的门前大喊只要睡一觉前就给她。
就像是一条狗，路过的人丢石子砸它，它反击了，却遭受更严重的殴打。
错的不是那条狗，而是丢面子的人，可到头来大家都觉得狗该打。
越是反抗，遭到的殴打就会更严重。
看到闫婷的遭遇，让邱少扬想起了2000的一部电影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女主玛莲娜，起初看到这部电影的名字，邱少扬以为这会是一部像泰坦尼克号一样的影片，歌颂的是男女主体的美好爱情。
女主玛莲娜十分美丽，魅力四射。男人喜欢她的美貌，女人忌妒她的美貌。这种极度的美好，且自己不曾拥有不曾得到，所以就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毁掉。
这部影片全方位地展示了人性的丑陋。
邱少扬清楚地记得那句，有人评价：美丽是她唯一的过错。
可当他看完这部影片，内心压抑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抱着欣赏的态度去看完这部影片，玛莲娜是一个极具色彩的人物。可她的遭遇，让人愤愤不平。
她不应该因为美丽就被如此对待。
影片的最后，她与丈夫重回西西里岛。
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没有了当初的敌意。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玛莲娜，开始的玛莲娜美丽大方自信优雅从容，像天使降临人间，不食人间烟火。
后来的玛莲娜被硬生生折断了翅膀，被踩进了泥土里，不再整洁，不再优雅，不再从容。
当她的美丽不再对任何人能够造成威胁，当她不再是传说，人们开始接纳她。
闫婷就是现实版本的玛莲娜。
只是不同的是，玛莲娜被生生折断了翅膀，大环境下她无法反抗。
闫婷奋力反抗，翅膀尽管遍体鳞伤，她也不曾低过头，承认过那些泼向她的脏水。
所以她不会被接纳，加害者只会将她不断地踩进泥土里，直到有一天她变成了玛莲娜。
闫婷是勇敢的，哪怕她不再有能力反抗，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也绝不向网络暴力低头，也不向流言蜚语低头。
邱少扬不知道很难想象她是如何熬过来的，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事实上，闫婷、魏敏、童渊他们的遭遇，在这个社会上并不是个体。
网络暴力每天都在发生，每天都有人在遭遇各种各样的网络暴力。
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是冤枉的。
泼你脏水的人，也清楚地知道你是干净的。
脏水泼了就是泼了，伤害造成了也就是造成了。
陈颜佳叹气：“流言蜚语害死人。”
燕子维道：“行有不得反噬其身。”

第227章 四
明堂道：“尽快查明这几个人有无作案时间。”
“是。”
锁定了这几个人在监控中的行踪, 随后陈颜佳找卢升的手下拷贝了A1—A5摊位那条国道的监控视频。
不过监控视频正对的是过道，而非过道两旁的摊位，因此会有部分画面没有被录上。
但总体来说影响不是很大。
看完几个人出现在监控内的瞬间节点, 再将视频调至差不多的时间点进行播放，等着他们出现。
从整个购买的过程里并没有发现他们有投毒的可能性。
没有任何的动作可以表明他们投毒了。
也就是说，调查至此，这三个人基本被排除了嫌疑。
陈颜佳看向明堂，询问他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明堂道：“对A1、A2、A4、A5的几位摊主进行问询。看看他们是否有得罪过什么人, 或者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为什么刚刚好就是他们四个连在一起的摊位被下毒呢？”
这点让人很是费解。
邱少扬道：“很大概率对方就是冲着他们四个摊主来的。因为一旦出事, 第一个被查到的就肯定会是他们。”
明堂：“立刻安排审讯。”
“是。”
二十分钟以后, 审讯室安排好，明堂陆长风小丁兰宁各带一个人进入审讯室。
这种程度的案件审讯没有任何的难度，因此明堂完全能做到对他们两个人放开手脚。
派出所不比市局的东西先进, 因此很多东西他们也没有, 审讯室也都还是老样子，观察室就更是没有。
邱少扬只能是留在办公室里等待结果, 没有设备可以连接几个审讯室让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这几个审讯室里都发生了什么。
明堂面对的是A1摊位的张程。
这个人看起来比较老实憨厚，但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不能以他的外貌来做任何决定。
明堂问道：“三水社区发生的集体中毒, 截至目前, 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多, 已经从17人，新增到38人, 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发现, 这些中毒的人, 都在你的摊位上买过菜。”
张程道：“警官, 绝对不是我下的毒，我这么做无异于是在砸我的招牌呀。”
明堂：“这次发现菜品有毒的不仅仅是你一家，还有A2、A4、A5，因此我想知道，你们四个摊位的摊主，有没有共同得罪过一个人？”
张程有些惊讶明堂说道：“其他摊位也有毒？”
明堂点头：“没错，在你们的一些菜品上，确实是检测出来农药的成分。”
“有没有可能是上游的果农菜农没有清理干净？所以还有农药残留附着在上面？”张程推测道。
明堂摇头：“没有可能，因为你们的供货商不同，如果供货商相同的情况下，这是有可能你们这么多摊位同时中招。”
张程挠头：“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明堂眼神具有压迫：“你确定？”
张程被他这一眼，看到不由得有些心慌。
“既然目标的摊位是你们四个，而你们的摊位又是面对面，你当真确定，你们四个摊位的人没有共同得罪过什么人？”
张晨也认真地思考着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人。
想了许久，他也没能想出来。
“应该没有吧，我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与人为善，和气方能生财，要是我真的得罪了什么人，和什么人起冲突，那我肯定记得。”
明堂：“或许是你无意识地得罪了某些人呢？”
张程挠了挠头：“那也应该没有，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守着那个摊位也好多年了，从我们结婚到现在，十多年了，真的不记得自己的罪过什么人，平常来的顾客，要么是熟客，要么就是散客，熟客我没得罪过，散客得罪了人家也不会再来第二次，更何况是我们四个人同时得罪一个人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张程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他们这种摊位接待的客人也都是流动客人。
他们夫妻两个每天两点多就要到市场，然后准备接货点货，确定没问题就开始摆台，等着批发商上门拿货。
到了早市时间，要从批发改零售，一直到晚上的九点半才会停止营业。
两个人的时间很紧，确实很难说去得罪什么其他的人。
明堂问道：“那有没有和你的同行起过冲突？或者是同行眼红你们的生意很好？”
张程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们这里是自由贸易菜市场，手里的客源相对都比较固定，也很少会出现和别人同抢一个客人的可能性，而且菜市场里面我们的生意也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区域在B区，那边人更多，我们A区算是在角落上。B区和C区鸡鸭鱼肉水产连在一起，他们那边生意更好，外围还有卖粮油的，不像我们主要就是以蔬菜为主。要说同行极度，那肯定是极度B区的更多。”
明堂：“冒昧问上一句，你们一年的年均收入大概是多少？”
张程道：“除开摊位费，管理费，茶水费还有成本以及运输的费用，一年下来应该是净赚二三十万不成问题，毕竟我们不只是一个单纯搞零售的，我们批发也做。”
明堂点点头：“那你们的收益还挺可观。你确定是没有和身边其他摊位的摊贩起过冲突吗？”
张程确定地说：“没有。”
明堂：“那你的妻子，有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冲突呢？”
“没有。”张程肯定地说：“我妻子不是一个爱挑食的人，所以她也就是在自己的摊位上。”
明堂：“我记得你们有一个A3的席位对吧。”
张程点头：“是有，A3是老陈家的，我们台子是长方形，A1和A2的对面就是A4和A5。A3在我A2的旁边，我们这一排的边缘。”
“A3和你们的关系怎么样？”明堂问。
张程道：“大家也算是某种邻居关系吧，相处起来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老陈家的闺女，性格很好，出去买了好吃的，都会给我们分。那个闺女可厉害，她妈妈的腿有些残疾，他们家当初为了保住她妈的命，几乎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困难的时候，她也很努力地帮助她妈妈干事。”
明堂问：“那她爸爸呢？”
张程：“去世了，猝死，在她初三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她就开始担起照顾妈妈的责任，凌晨两点多就推着她妈妈到菜市场接菜，按照以往一样的先批发再零售。她家里没有车送货，都是我帮忙送，她多给我一笔钱。”
明堂有些惊讶地问：“那她睡觉呢？白天还要上学，晚上要在摊位陪着妈妈，凌晨的时候就又要起床了。”
张程想起她，就想起自己的闺女，天天睡到喊都喊不醒：“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原本日子过得也还行，她爸去世以后，她妈和她相依为命。两个人也是真的不容易，我们这些做邻里的能帮一把那都是帮上一把。”
张程道：“这孩子很有责任心，是个好孩子。”
其他人得到的结果也都差不多。
都说自己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回到会议室，明堂问：“监控里面你们查出什么有用的吗？”
所有人都摇头。
“监控里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关注的。”
“怎么会这样呢？”明堂道：“那这个人究竟是以怎样的一个手段进行下毒的？”
邱少扬此时也是摇头，他也还没有想清楚对方是怎么投毒的。
邱少扬道：“我想我需要去菜市场看看。”
明堂：“我陪你一起去。”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堂让他们休息，自己陪着邱少扬去菜市场看看情况。
陆长风道：“我也去吧。”
三人一同前往菜市场。
菜市场现在还在封锁当中。
明堂他们来到菜市场外面，还有警方在这里守卫。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三人进入菜市场。
找到几个摊位，摊位上菜还没有卖完。
邱少扬站在过道中间看了一下四处的摄像头，摄像头为了更大面积地拍摄走道，所以位置卡得不是很好。
最多只是拍摄到平台上，而平台内部都没有被拍摄。
走进售卖区里面的空间，邱少扬以一个摊主的身份站在自己的摊贩面前，其实每一个摊位的面积也不是很大，要真的有人想要在眼皮子底下大面积地投毒还真的就没有可能，何况还一连在四个摊位上下毒。
这时，邱少扬注意到对面二楼阳台上，有个人正在给自己的花浇水，用的是喷壶。
瞬间他如醍醐灌顶。
“我明白凶手是怎么下毒的了。”
明堂：“这就明白了？”
邱少扬道：“菜市场这种地方不像超市有保鲜，在菜市场里保鲜的方式往往都很简单。”
“喷壶喷水。”陆长风也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邱少扬蹲下，果然在下方收货区域找到了塑料喷壶。
他们这几个摊位底下，都有一模一样的塑料喷壶。
邱少扬道：“把这些拿回去做检验我想应该能检测出来残留。”
明堂：“这种吸入鼻腔内，应该也会中毒吧。”
会是会，但是根据毒理化验报告，这个是稀释过的，纯度比较低。
漂浮在空中吸入量不会很大，但是直接入口的量累积起来就大。
最重要的一点是敌敌畏耐高温，不会因为高温就失去毒性。
因此哪怕全部都炒熟，也一样含有毒素。
老年人和小孩的身体免疫力和抵抗力都比较差，因此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中招，而抵抗力和免疫力处在正常范围的人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明堂道：“那我们现在立刻找人去检验。”
邱少扬点头。
三个人刚刚走出菜市场，还没上车，明堂就接到了陈颜佳的电话。
明堂问：“怎么了？”
陈颜佳说道：“不好了，明队，闫婷在楼顶直播跳楼。”
明堂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在那栋楼顶直播，地址查到了吗？”
陈颜佳道：“查到了，就在市场附近，要我发给你吗？”
“发，我们正好还在市场。”
陈颜佳将地址发到明堂的手机上，说道：“今晚也不知道她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想不开，就跑到楼顶上去直播跳楼了。”
这样一个现实版本的玛莲娜，着实是让人为她心疼。
明堂：“先别掐直播，让我们可以看到她的实时状态。”
“好。”
陆长风拿过车钥匙：“我来开车。”
邱少扬和明堂上了后排，明堂打开导航，给陆长风说应该怎么走。
五分钟后，他们出现在闫婷要跳楼的楼下。
楼层目测是要超过20层，就算下面铺了安全气垫，这么高的楼层跳下来也活不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从上面施救，将他从楼上劝下来。
明堂二话不说就往楼上去，邱少扬紧随其后。
陆长风见他们两个上去了，自己就留在下面等待119的到来，并且疏散下面围观的人群。
“都往后退，站在这里真的跳下来，你们都得被砸死。”
“你谁啊，凭什么要听你的。”
陆长风掏出自己的警官证：“警察，全部给我后退二十步。”
那人说：“后退二十步都到墙边了。”
“那就退到墙边去。除非你想被砸死。”陆长风一旦冷脸，也还是有很强的威慑力。
那些人在他的眼神扫视下，全都退到了墙根下方。
明堂打电话问陈颜佳：“消防队最快多久可以到？”
陈颜佳说道：“五分钟左右可以到。”
邱少扬的手机一直在看着直播，直到他们抵达顶楼。
要想去到闫婷所在的位置，还要越过一道坎。
邱少扬从上面翻过去，来到闫婷的身后。
“闫婷。”
闫婷坐在平台上，转头看了邱少扬一眼，眼前这个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邱少扬道：“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闫婷泪如雨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释放的善意，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温暖。
邱少扬见她有所反应，赶紧说道：“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聊聊，生命是宝贵的，千万不要想不开。”
闫婷摇了摇头：“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我愿意听。”邱少扬举起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触碰她，说道：“我愿意听，你可以讲给我听。”
闫婷哭得更大声了，整个楼顶飘荡的都是她的哭声。
提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邱少扬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十分心疼。
“或者我过去陪着你，我们慢慢聊，一起等日出，好不好？”
闫婷哭着说：“你别过来，危险。”
她这么说，邱少扬心里更不好受了：“你既然都知道危险，那就快下来吧，我们可以坐在楼顶的平面上等日出，万一太阳出来了，你的心情也变化了呢。”
“我生活在黑暗里，四周没有光明，我走不出去了。”闫婷望着城市远方，眼神中有空洞和绝望：“我走了好几年都没有走出来。”
“那时你还没有遇见我，你一定可以走出来。”邱少扬十分自信地说：“我也经历过人生最黑暗的时段，我明白那种困境，但是我走出来了，我会帮助你走出来，相信我。”
“没有用了。”闫婷拒绝道：“没有用了，我已经从内到外全都烂透了，我没有救了。”
邱少扬道：“你没有烂，你是好的，相信你自己，若是真的有什么地方腐烂了，那我们就把腐烂的地方剜掉。”
闫婷手机的直播还在继续，直播间里的谩骂也依旧在继续，上来之前邱少扬就已经看到了直播间里面的言论，说道：“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做什么，闫婷，你从上面一跃而下，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我没有亲人。”
邱少扬道：“我就是你的亲人，所有此时关心你安慰的人，都是你的亲人。”
“我知道你一个人挣扎了很久，也努力了很久，再努力一下，现在是黎明前的黑夜，黑夜终将会过去，黎明终将会到来，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闫婷摇头：“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邱少扬道：“曾经我也和你一样这样想过，但我现在依旧是活得好好的。”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邱少扬略作悲哀地说：“我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行者，走过漫长的黑暗。”
邱少扬慢慢地走向闫婷所在的方向。
闫婷：“你别过来，不安全。”
“你看，你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邱少扬轻声说：“你与我一面之缘，却在意我的生死。”

第228章 五
邱少扬站到了天台的边缘处, 而闫婷则是在围栏外面的台阶上，只要她一动，就会掉下去。
明堂在邱少扬身后不远处, 很担心他们两个人的安危。
同时他也清楚，邱少扬懂心理学，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比他更适合去劝说。
邱少扬往下看了一眼，下面的人都被疏散开, 不会对下方人员的安全造成危害。
远处，消防车的身影也能看见。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 这个高度, 铺上安全气垫也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邱少扬趴在围栏的边缘，从他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紧张的表情。
“在我讲自己的故事之前, 你可以给我说说, 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闫婷摇头，她不想说：“你是警察, 对吗？”
邱少扬摇头：“我不是警察，我身后的人是警察。”
闫婷问：“如果，我从上面跳下去了, 逼死我的这些人, 警方会和他们算账吗？”
邱少扬说道：“你不用跳下去, 警方也会找这些人算账，所以不用从这里跳下去。”
闫婷：“我活着很累, 看不到希望了。”
“当你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 那他们所有言论都是放屁。”邱少扬道：“我知道, 很难有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 人是群居动物，那就难免会被人所非议。”
他指了指身后的明堂，说道：“就像他们警方一样，总是会被网友骂无能，被网友骂马后炮。那是因为这些网友他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从来不去了解警方在背后付出过怎样的努力，警方也不是神，他们都是人，没有上帝的视角，那么想要处理一个案件，抓住凶手，背后就需要大量的证据来支撑，不是说看谁不像好人就直接抓起来。但网友不理解，网友不同意，他们就要立刻看到结果，从不在意过程。”
闫婷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黑暗中的明堂，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很高大，能够给人安全感。
邱少扬说道：“下面那些躲着看戏的人，包括直播间里那些躲着拱火的人，今天你跳下去他们也不会为你感到难过，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但是我在乎，我身后的警察在乎，那些向你奔赴而来的消防员，警察，他们在乎。”
闫婷：“我知道。但是我活着真的很累。没有人会听我的解释，不管我怎样解释，他们都会更加厉害向我泼脏水。我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诋毁而去证明我的清白。”
“你是清白，就不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知道曾经发生在闫婷身上的事情，邱少扬也大概知道她的症结在哪里，说道：“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你没有办法帮狗改变习惯。”
邱少扬道：“解释也没有相信，是因为他们觉得你软弱好欺负，所以态度应该强硬起来，谁骂你说你就骂回去，造谣是违法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出钱出人，我有朋友是律师，也有朋友是世界顶尖级别的网络高手。网络上所有骂过你的人，我都可以帮你找出来，哪怕他们删除了动态评论，都可以恢复，律师可以帮你发律师函，帮你起诉，要求他们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费，严重的可以直接送他吃牢饭。我还有做媒体做新闻的朋友，你的所有解释所有的证据，我都可以让他们帮你报道。但这一切的前提基础是，你得活着。你得看到那些伤害你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做的一切才会有意义。”
闫婷哭得更凶了。
邱少扬回头和明堂说：“去帮我买点纸和吃的。”
明堂看着邱少扬有些不敢相信，这种时候邱少扬要支开他。
邱少扬朝他点了一下头。
明堂转身离开。
邱少扬道：“我可以翻过去和你一起坐着吗？”
“不要，这里很危险。”闫婷听到这句话，拼命摇头反对。
邱少扬：“站着太累了，我想坐下来和你聊，要不我们坐到围栏上？折中一下，你不用回到围栏里面，我也不翻出去，这样我就不会面对危险，好不好？”
闫婷想了想，她其实还是很愿意有一个人可以听她讲话。
最终点头：“好。”
闫婷坐着的位置确实很危险，往前一点就会直接掉下去。
邱少扬朝她伸出手，“我拉着你，免得你掉下去。”
闫婷也朝他伸出手，其实她是渴望有一个能站出来帮她说话。
明堂从楼里出来，陆长风眼睛都睁大了，快速跑到他面前：“你下来干什么？”
明堂：“少扬让我买纸和吃的。”
抬头一看，邱少扬居然和闫婷一起坐在了围栏上，不过因为是晚上，楼顶也没有灯，全靠的是对面楼顶广告牌的光。
从他们下面看上去，就像邱少扬打算和闫婷一起跳楼一样。
陆长风脱口而出一句：“艹。”
“邱少扬他要干什么？”陆长风直接蒙了。
明堂倒是淡定地说：“放心好了，你跳楼他都不会跳的。”
陆长风：“吓死人。”
明堂拍了拍陆长风的胳膊，“这里交给你，我去给他们买吃的。”
“行吧。”
转身明堂就打开了陈颜佳发过来的直播。
邱少扬说：“我曾经也是一名警察，也曾经历过绝望，亲眼看到我的家人死于爆炸，被爆炸产生的冲击直接拍晕。自此我有了心理阴影，就是听到用力关门的声音我都能发疯。我无数次地想过死亡，所以我清楚你的绝望。从前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家人惨死的阴影，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
闫婷有些好奇邱少扬的故事，但她没有问。
邱少扬说：“他现在去给我们买吃的去了。因为他，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尽管有黑暗的部分。他顶着各种压力办案，会被很多人不理解，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做警察，我觉得这也很美好。所以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迈过这一道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闫婷：“我没有力气迈过去。我觉得我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邱少扬斩钉截铁地说：“你很勇敢，也很厉害，你在奋力反抗所有对你的不公。至于那些伤害你的人，没有关系，我们来日方长，一点点地收拾。”
“真的可以吗？”闫婷不自信地问。
邱少扬：“你知道我是谁吗？”
闫婷点头。
春城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他。
邱少扬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就可以相信我，我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别的不广，就是人脉广。我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信心可以帮你讨回公道。无论是社会舆论，还是网络舆论，我相信广大网友看到真相以后，是会站在你的身边的。之前是因为他们被人蒙蔽了双眼。你要相信我们的同胞，他们也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闫婷点头。
消防车停在楼下。
邱少扬说道：“你看，还是有人在乎你的。”
闫婷的眼泪就始终没有停过，看到消防车，她哭得又凶了：“我给他们添麻烦了。”
邱少扬摇头：“如果你跳下去，那才是给他们添麻烦，但你好是好好的，他们会为此感到欣慰。”
只有从心底帮她疏通了，往后她才不会再想着自杀。
仅仅是把人救下来，治标不治本。
闫婷问：“你真的会帮我吗？”
邱少扬道：“你现在不是还在直播吗？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怎么会反悔？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岂不是没有一点信誉，以后谁敢找我做生意。”
“我看这些垃圾不爽也很久了，这次我肯定会帮你彻底讨回公道，伤害过你辱骂过你恶意中伤你的人，一个都别想跑。”邱少扬坚定地说：“我不缺钱，不缺时间，不缺律师，势必会让他们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行列，给和你一样遭遇网爆的人树立一个标杆，将来他们再说话不过大脑，那些受到惩罚的人，就会是他们的下场。”
闫婷没有立刻回答，她在犹豫。
邱少扬道：“只有你活下来，反击才会有意义。若你死了，得到了大众的同情，但是没有人会为你讨回公道。你要同情，还是要公道？你坚持下来选择活着，进行强有力的反击，还有可能让有些原本和你一样想要轻生的人看到希望。”
“做一个战士，还是做一个缩头乌龟，你自己选。”邱少扬又说：“我觉得你会选择成为一个战士，因为你骨子里有不服输的劲头。”
闫婷擦干眼泪，“我决定了，我要反击。”
邱少扬道：“大声地喊出来，让直播间在污蔑你辱骂你的傻逼和楼底下那些看戏的人都听到，你要反击，今天你没事，明天就是他们有事。”
闫婷点头，将手机举起，正对直播间的十几万观众，说道：“我要反击，垃圾，你们都给我等着！”
说完，闫婷转头看向邱少扬：“谢谢你。”
邱少扬：“是我应该谢谢你。”
闫婷不明白：“是你帮了我。”
邱少扬：“谢谢你没有跳下去，不然可能给我造成心理阴影。”
闫婷被逗笑了。
明堂也彻底安心。
邱少扬问：“你想不想喝酒？我可以让人买上来。我陪你一起等天亮，等妖魔鬼怪全都退散。”
闫婷关闭了直播，心情好了很多：“我像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全人类，所以才会在我要跳楼之前遇见你了，谢谢你救了我，给了我勇气和信心。”
邱少扬也确认她是真的没有事情了，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他们不会。”
闫婷点头。
明堂买了水和一些速食食品，还有纸巾，返回现场的时候，消防队的人都上了楼顶。
陆长风和明堂一起往楼顶走，“你还真是心大。”
明堂：“无他，唯有信任。”
他坚信邱少扬可以处理好，也知道邱少扬不会跳楼。
这是他要携手终生的人，也是他交付后背的人。
邱少扬那么爱他，没有理由会自杀。
“这都能让我吃到狗粮。”陆长风无语了。
他们来到楼顶，邱少扬和闫婷已经从围栏上下来了。
邱少扬拿过一瓶水扭开递给闫婷：“哭了那么久，补点水。”
“谢谢。”
明堂又给邱少扬扭开一瓶水，递到他面前。
邱少扬和闫婷趴在围栏边上。
消防确定闫婷不会跳楼就收队了。
就剩下陆长风和明堂还在。
闫婷问：“他们都是警察吗？”
邱少扬说道：“重案大队，两个人都很厉害。”
明堂来到邱少扬的身边。
楼下围观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邱少扬说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肯定会是明天的头条，我会帮你联系我的朋友，让他们尽快介入，帮助你讨回公道。”
“谢谢。”
邱少扬问：“你是想等天亮，还是一起下去睡个美美的觉，准备好让他们遭报应。”
闫婷道：“很晚了，你们也要休息。”
明堂道：“不用担心你的邻居，今晚会有女警陪着你，明天的事情我们也会帮你。”
“好。”
从派出所叫了女警陪着闫婷，也是担心她今晚还会做傻事，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提防。
二是担忧那些人晚上上门骚扰，警察在会起到威慑力。
将闫婷送回家，女警也到了，他们才离开。
邱少扬说道：“可以确定她不是下毒的人，她会想跳楼也是因为一直没有宣泄口。”
明堂也持有同样的态度：“你说要帮她，怎么帮？”
邱少扬也不隐瞒：“苏耀他们不是做媒体的吗？这就是消息扩散的渠道，之后闫婷的任何消息都会交给苏耀他们媒体来发声。陵川的律所规模也不小，让他帮忙起诉。至于网络上面的那些人，要想检索出来他们也不难，苏杭可以做到。这件事我既然说了要帮忙，就肯定要帮到底，直到所有人受到惩罚才能结束。”
见邱少扬已经大致的方案，明堂也就毫不担心。
苏杭是网络高手这点他之前就知道，苏耀也早就帮忙控制过社会舆论，陵川和求邱少扬的事情有早就过去了，现在大家和平相处，陵川的能力毋庸置疑。
回到三水派出所，很多人对于刚才闫婷要跳楼的事情也都清清楚楚。
邱少扬一走进重案大队在三水派出所临时办公的会议室，会议室内就响起了掌声。
“邱顾问，你就是我的神。”陈颜佳一脸崇拜地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没有这么夸张。”
陈颜佳：“丝毫不夸张，你就是我的神！直播间里的发言太霸气了，‘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好有男友力！”
明堂：“羡慕吧，我的人，你没戏。”
陈颜佳：“&#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轻笑。
陆长风将需要化验的水壶送去让人化验。
接下来就等化验的结果，如果水壶里有毒，那就从水碰过水壶，就能够找到答案。
邱少扬则是去联系陵川和苏耀，让他们帮忙。
苏耀和陵川都是直接答应还会帮邱少扬做这件事，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
安排妥当一切，距离天亮也就几个小时。
邱少扬打开社交媒体，已经在实时上升的热搜里看到了闫婷直播的相关话题。
现在他的微博认证也已经从麒麟地产总裁改为了麒麟地产董事长。
现在正儿八经管事的人是苏杭。
陵川因为有邱少扬和楚垚的帮助，他的律师事务所在春城已经十分有名，招揽了不少优质的律师。同时他也是麒麟地产和楚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陵川接到邱少扬的电话以后，立刻便着手准备，等上班时间一到，就会立刻带人前往闫婷家，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
邱少扬这次会在这件事上面如此强硬，也是因为过去的很多案件里都出现了网爆的身影。
普通人看到这些网爆，帮着说两句解释两句也可能会被当做同伙攻击，正义之声越来越少。
邱少扬这次要做这件事，就是希望能够给所有人一个警醒，每个人都是需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违法必究。
而这件事涉及的人越多，被惩罚的人越多，造成社会的正面影响就会越大，能够给人警示的效果也就大。
往后这些人再发言，就会慎之又慎，不会看到一点风，就直接传成雨。
总有一些人，就是不信邪，需要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才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邱少扬不介意成为持刀的人，让他们看看，撞到了刀刃上，是刀刃会弹开还是自己会流血。
凌晨三点邱少扬还没有休息，明堂拿走了他的手机：“别看了，去车里睡一会儿，或者去附近找个宾馆酒店，你总不能今晚不休息。”
邱少扬道：“还不困。”
“不困也要睡。”明堂道：“明天你可是有大动作，养精蓄锐，准备应对明天的风暴，你今天在直播间说的话，明天肯定会被各种剪辑发到网上，会有人觉得你正义，也就会有人觉得你虚伪。”
邱少扬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但我就是要和他们死磕到底，他们伤害不了我。”
“知道你心如磐石。”明堂道：“即便如此，你此时也需要好好休息。”
“那就去车里睡一下吧。”
早上七点多，上班的人开始苏醒，微博等各大公众平台的热搜也被引爆。
闫婷过去的事情也都被翻了出来，直接登顶热搜。
邱少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博看消息。
已经有很多网友吃完了全部的瓜，站在了闫婷这边。
当初因为传播不够广泛，很多人被谣言误导，会有人不断地网爆闫婷，现在事情的真相来龙去脉已经清清楚楚，网友们自然是站在了闫婷的身后。
邱少扬觉得闫婷看到了今天的消息，应该心情会好很多。

第229章 六
化验结果早上八点刚过便送到了重案大队的手里。
邱少扬的判断没有失误, 在喷水壶里面确实检测到了敌敌畏残留。
明堂第一时间就组织人员对几位摊主进行问话。
得知东西在喷水壶里，几位摊主都很惊讶。
根据他们的几人的供述，当天喷水壶是A3摊位摊主的女儿帮他们共同装的。
女孩名叫陈善, 善良的善，今年读高三，就在三水社区旁边的建明高中。
对于陈善，A1摊位的张程当时还特别夸过她能干懂事。
这样的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很难让人相信她会在水壶里面下毒。
几位摊主虽然都说出了她, 但是都不信这件事是她干的。
明堂几人立刻根据陈颜佳调查的位置，前往陈善的家里。
陈善的母亲不能走路, 这几日市场不开, 他们母女二人都在家中。
上门敲门，半天都没有开门。
邻居出来说道：“陈善带着她妈妈出门晒太阳去了。”
明堂问道：“你知道她们平常在哪里晒太阳吗？”
邻居道：“就是公园那边，你们可以去找找看, 一般就是在公园里。”
三水社区公园距离陈善家居住的地方大概五百米。
明堂他们只好前往公园, 看看能不能找到陈善。
陈善在公园里陪着她的母亲晒太阳。
“善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任瑞芳看陈善这两日状态和平常不太一样, 有些担心。
陈善道：“没事。”
尽管说了没事，眼神却还是在四处看。
任瑞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是出了点事, 但是说不出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就只能得过且过。
“市场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门, 影响也太大了。”任瑞芳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想着尽快赚到钱，下学期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可以安心地备战高考, 考一个好的大学。”
陈善：“我不想读了。”
任瑞芳瞪了她一眼, 有些生气：“你不读书, 你想干什么，咱们这样的生意，你觉得很好做吗？天天起早贪黑，你好好读书，将来你就不用起早贪黑，可以和别人一样坐在办公室里，上八个小时的班，可以想去哪里，有自己的休息时间，不好吗？”
陈善摇了摇头。
任瑞芳叹了口气，不是很想和陈善聊这个话题。
对于陈善，她一直是觉得亏欠。
因为她的病花了不少钱，老公又去世，导致陈善小小年纪就要扛起家庭的重担。
大家都说陈善很懂事，可她吃得苦，一些成年人都坚持不住。
尽管陈善没有抱怨过一句辛苦。
明堂他们找到陈善的时候，陈善和她妈妈坐在湖边。
明堂喊了一声：“陈善。”
母女两人双双转头。
任瑞芳问陈善：“你认识他吗？”
陈善摇头：“不认识。”
明堂道：“陈善，有些事情，我们想请你配合调查。”
任瑞芳问道：“什么事情，你们是谁？”
明堂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三水社区菜市场投毒，陈善需要和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任瑞芳虽然坐在轮椅上，但她还是伸手拦在了陈善的前面：“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以问我。”
明堂本不想太过强硬，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亮出自己的警官证，母女二人距离水边太近了，明堂也怕她们两个一激动直接跳下去。
明堂道：“询问未成年人需要监护人在场，你也需要一并前往。”
陈善似乎是知道明堂他们为什么而来，并没有为此感到害怕。
任瑞芳似乎也明白陈善干了什么。
陈善推着任瑞芳离开水边，明堂本着他们两个人配合就不动武的准则，看着陈善出来，就没有走过去。
陈善是一个看着很文静的女孩。
她和明堂说：“我妈妈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明堂：“即使没有关系，规定询问你的时候她也需要在场。”
陈善便不再说什么。
带着他们两个回派出所，路上任瑞芳一直在问陈善发生了什么。
任瑞芳一路上着急得不得了，可陈善却一句话都不说。
陈善的母亲行动不便，小丁帮忙背着陈善的母亲上楼，兰宁则是拿着任瑞芳的轮椅。
一行人上楼以后，考虑到陈善母亲的不便，就没去审讯室，在派出所的另一间会议室里对她展开的问询。
一切都准备好后，明堂和陆长风负责审讯。
明堂问道：“这次三水社区大规模中毒的事情，是你干的吗？”
陈善显得十分冷静，平静地望着明堂，“是我干的。”
明堂：“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这样做危害了多少人的生命安全吗？”
陈善：“我知道。”
邱少扬从见到陈善开始，就一直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陈善和这个年纪的小孩完全不一样，很冷静，似乎不会害怕。联系到她的家庭状况，或许是因为经历得太多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明堂：“为什么这么做？”
陈善道：“因为想这么做，这个社区的人就像恶魔一样，他们并不无辜。他们甚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别人。”
“这个社区真的烂透了，他们真的都烂透了。”陈善十分失望：“这个社区内的女人十分麻木，她们还在依赖着男人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还在靠着男人，她们聚在一起，除了八卦，只有八卦，她们的三观是扭曲的，谁家的一点事情都要拿出来反复地说。”
“她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教育出来的儿女也都是垃圾。”
陈善和别人不一样，她不仅仅是一名学生，同样也要照看家里的生意。
所以她接触的人更多，更广。
陈善问道：“你们有被校园暴力过吗？你们懂那种滋味吗？”
“我懂。”陈善冷冷地说。
可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这时明堂想起了另一个词，麻木。
她不是冷漠，她是麻木了。
这个社区是个老社区，大多数人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甚至有些住了上百年，社区里面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长年居住在这个社区里面的人，也不需要离开这个社区，只需要留在这里，生活起居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在社区里面解决。
社区老年人居多，相对其他的社区来说，这种社区相对闭塞，不需要与外界过多的交换什么信息。
因此他们聚在一起，就只有各种八卦。有各种各样的小群体，甚至有领导者，有服从者。
在女性的群体里面，有一定的话语权。
正确使用，自然是很好的一件事，这可以体现她们的团结。
但如果不正确使用，比如用来传播八卦，或者用来中伤造谣别人，也同样可以带来不小的危害。
一边接受着新的知识，一边受着这样的风气影响，慢慢地就会麻木。
陈善道：“因为我的家境不好，因为我的母亲残疾，因为我没有父亲，学校里面流传着各种版本我的故事。”
“最离谱的一个版本是我们家有个客户，有天看我上学来不及，就载了我一程。然后学校就流传着，我为了生活费，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出卖自己的身体。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她的母亲就是在医院里面工作，看到我去医院里打胎。”
“因为我生活简单，因为我每天活得艰难，因为我没有父亲在，所以我就要承受她们的欺辱。”陈善道：“遇到这种事情，你们肯定会说，你可以告诉老师呀。”
“老师可以管打架，但是她管不了流言蜚语，管不了别人的非议。因为我对闫婷姐姐友善，我对童渊哥哥友善，所以我就要被他们排挤，闫婷姐姐被造谣做□□，童渊哥哥始终被他们贴上杀人犯的标签，弟弟在学校遭人欺负，我路过的时候帮了一把，便被传我和童渊哥哥有一腿，甚至有人说亲眼看到我们在公园里野战，这样离谱的事情，我以为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但是所有人都信了。”
“我的桌面被人用粉笔写上妓－女，我的作业别人撕毁丢进垃圾桶。”陈善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愤怒，早已从愤怒变成了麻木：“我也和老师说过，起初我也会找老师解释，时间长了，连老师都不耐烦，何况其他人呢？没有用的，每天上学就像开盲盒一样，我总会在自己的书桌上书兜里发现各种各样的垃圾。”
“我也硬钢过报了警，到头来学校从上到下都在指责我。校长觉得我小题大做，这么一点小事就报警找警察，影响了学校的名誉，让我停学两周，美曰其名是为了我好，让我有一个调整的时间，其实就是想让事情平息下去。”
“一个学生被欺负总好过学校来一次警察。”
学校里的校园暴力，总是各种层出不穷。
人都有逆反心理，越是不让她做某一件事情，就越是会想做。
陈善道：“她们没有一个人对我动过手，却似乎是每个人都对我动手。我只是一个还没有满18岁的女生，在她们的言语中，已经不知道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在医院里打过多少胎。”
“你们可能会觉得，一群高中生不至于这么恶毒吧，事实上是恶毒与年龄无关。”
明堂问道：“那为什么你要给身边几家的菜品下毒呢？”
“你猜，为什么这些劣质的谣言，会被那么多人当真呢？”
陈善冷笑：“因为，谣言就来源于身边。因为我的能干，被当成了这几个摊位摊主的小孩的榜样，他们拿我做标杆，原本他们可以在家打游戏，可以在家里睡懒觉，甚至可以和同学一起玩。但是因为我在摊位帮忙，让他们失去了自由，所以我就是他们造谣的对象。”
“明明知道是假的，可是那又怎么样？”陈善看向自己的母亲：“他们当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只要看我难过，他们就开心啊，甚至还会以谁编的谣言更离谱，尺度更大而沾沾自喜。而我的母亲，任瑞芳女士，因为不想得罪这几位摊主，还需要这些摊主的帮忙，所以可以让我牺牲，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女儿在别人的口中已经赶上色－情片女主一样的名声。”
陈善：“我很讨厌自己的名字，我为什么要叫陈善，叫陈恶多好。为什么我就没有氰－化物，将他们全都毒死，那才好。可惜了只有一瓶敌敌畏，还是过期的，要是有多几瓶，她们也都别想活得太安逸。”
明堂和陆长风都没有说话。
陈善眼神扫过他们，“觉得我很残忍？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干，觉得他们无辜，觉得他们罪不至死，是吧？你们肯定是这样想的，因为你们是警察，是道德的标兵。全天下只有我不无辜，或许你们听了我的故事，觉得我无辜，觉得那些人不应该这么对我，但是他们年龄也不大，他们罪不至死，那我长达三年的不公遭遇，谁来买单。是你们一句我是无辜的，就能够平息的吗？你们能把全校的人都抓起来，关进监狱里面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吗？”
“警察能够为我的遭遇做什么呢？”陈善摇了摇头：“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同情我，我不稀罕。同情是一个让人很恶心的词，你们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情，你们的同情在我看来就是放屁，除了恶心我，别无他用。在这件事情上，我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我认为我没有做错。你们警察站在你们的立场，觉得我错了，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可惜，竟然没有一个人死掉。”
站在警方的立场，他们要做的是保护人民生命安全。
陈善站在自己的立场，她只想让伤害过她的人，全都遭殃。
所有事情，陈善供认不讳。
敌敌畏是她投在水壶里面的，是她从过世的爷爷家里看到的，虽然已经过期，但是毒性没有消失，所以才会兑水稀释。
结束审讯，明堂和陆长风离开会议室。
邱少扬正准备离开，陈善叫住了他。
“邱先生。”
邱少扬停住脚步，看向她。
陈善道：“你没有同情我，谢谢你。”
邱少扬道：“你不需要我的同情，你在做你认为对的事情，警方也做警方认为对的事情。”
“闫婷姐姐的事情，谢谢你帮她。”
邱少扬：“你所遭遇的校园欺凌，你如果愿意，我也可以帮你提供法律援助。”
陈善：“谢谢。”
邱少扬道：“我认为你不应该放过这些人，总要给他们一些教训，哪怕是很轻微的。”
陈善朝邱少扬笑了笑：“谢谢。”
邱少扬没有再接话，而是转身离开。
对于陈善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对于邱少扬来说，却让他难受。
他可以帮助闫婷，因为闫婷在她自己所有的事情里面，属于完美的受害者。在网络上伤害过闫婷的人，他可以逐一追踪，并且帮助闫婷讨回公道。
但是陈善以自己的方式进行了还击，但看投毒这件事，陈善是加害者，他无法在这件事上帮助陈善。
陈善面对的是心理上精神上的校园霸凌，不是身体上的校园暴力，已经放假这么久，也不再有证据可以证明。
即使可以证明那些人对她校园霸凌，平分到这些人的头上，对他们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但邱少扬认为，依旧不应该放过这些人。
因为这些人，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就会成为下一批键盘侠，从校园暴力，转到职场暴力，再到网络暴力。
这些人不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将来也会危害社会。
邱少扬走到门口，还有一步就要踏出。
“请你帮我，我想惩治他们。”
邱少扬回过头，和陈善说道：“好，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在校园霸凌这件事上帮助你。”
陈善是罪犯，同样也是受害者。
陈善眼含泪光看着邱少扬说：“谢谢你。”
邱少扬：“等那些人受到惩罚，你再说谢。”
长期对某一个人进行校园暴力，学校或许会通报批评，或许会开除学籍，有些严重得过分的，或许会被拘留，留下案底。
邱少扬认为，既然做了恶，那就要承担责任。
哪怕只是一个通报批评，哪怕只是开除学籍。
该有的道歉也不能少。
身后的门关上，明堂就站在门外。
邱少扬道：“这件事我会管到底。”
明堂：“我支持你。”
邱少扬联系了陵川，让他派一个律师过来，给陈善做法律方面的支撑。
那些小恶魔应该受到惩罚。
陵川顺便将闫婷的情况也和邱少扬简单地说了一下。
现在闫婷的事情引起了社会层面的广泛关注，闫婷也选择了再度报警，只是这次不同以前的每一次报警，这次站在她身后的还有正义的网友，有陵川一整个法律团队，有苏耀的媒体渠道可以将真相传播。
最终闫婷肯定会讨回公道。
这对于邱少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无论是闫婷还是陈善，又或者是童渊，魏敏，他们都需要帮助。
这世界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遭遇。
童渊遭受的排挤，警察管不了。
魏敏现在找不到工作，警察依旧管不了。
有些事情，法律管不了，只能用道德来约束。可有些人，本就没有道德，又要如何用道德来约束。
邱少扬想，魏敏和童渊，他也能施以援手，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些人有谁能够帮助他们？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下一个跳楼的闫婷，会有下一个选择报复社会的陈善？

第230章 七
案件大体的真相调查清楚, 后续的事情便可以直接移交给三水社区派出所的人负责。
这次的案件中调查出来的涉案相关的人员，他们的遭遇对重案大队的人来说，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打击。
很难相信在21世纪, 大清亡了一百多年，还会有这样迂腐的人。
但宏观的角度来看一切又都合情合理。
生活在老城区的人，他们有车有房有红利，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不想那些年轻人身处于社会之中, 不断被社会的大浪潮往前卷着走。
居民整体的年龄偏大，从上到下的年龄断层。
年轻人去了新兴区, 留下这些老年人。
社会在发展, 而他们被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裹挟前行。
他们不需要走出来，不需要接触外面的世界，他们是真正地安居乐业。
迂腐的思想并不是后天形成的, 而是本来就存在, 只是四周发展起来，让他们格格不入, 渐渐地他们不再往外走，迂腐的思想也就逐渐发展壮大。
在这个社会上，敢于还击的人只在少数, 多数人面临各种欺凌的时候, 只能妥协。
彼此间的利益牵动, 就像陈善的母亲，明知道她在学校被欺负, 却依旧不能帮她讨回公道。
站在陈善的角度, 是她母亲错了。
可反过来站在她母亲的角度, 周围邻里是她母亲必要时候需要仰仗的依靠, 不管牢不牢固，只要在她们有难的时候别人伸手帮一把，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很重要。
若是替陈善讨回了公道，势必要撕破脸，一旦撕破了脸，她们母女两人赖以生存的生机可能就没有了。
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存在着食物链。
每个人都是食物链上的一环。
没有出社会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大家总是会对社会有幻想。
总想着将来自己要在社会上出人头地，有一番大作为。
可事实上真正能有大作为的少之又少，每个人都在不断地朝上努力。
但社会上的人与人交错负责，背后的利益也互相交织，编织成一张一张大网，将每一个人都网在其中。
不断地向上攀爬，慢慢地消灭自己的激情，到最后随波逐流。
能够逆流而上的，少之又少。
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不为五斗米折腰？
邱少扬能有今天的地位，他也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投胎投得好。
若是连他都不伸出援手，还有谁能够伸出援手。
陵川很重视这次邱少扬地提出的要求，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意的是邱少扬，新闻的推送他也看到了，清楚地知道邱少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所以他也想为此出上一份力。
不应该让网爆成为常态，不应该让这些永远地躲在背后不受任何的惩罚。
人们对此也不应该麻木。
校园暴力更是要从摇篮里扼杀。
陵川带着助手来到三水社区派出所，邱少扬和重案大队的人当时还没有返回市局。
明堂和卢升在交接工作，他们重案大队将案件的整个框架和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剩下的细节就交给卢升他们自己补充。
明堂交接完工作之后没有看到邱少扬，问道：“邱顾问呢？”
小丁说道：“他叫的律师来了，他们两个下楼去说话了。”
明堂哦了一声。
邱少扬和陵川在楼下停车场的花坛边上坐着。
陵川说道：“闫婷的事情我已经全部了解清楚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全部清清楚楚，闫婷报警很多次，但是每次都是针对个人，所以在网上掀起的水花不大，而且警方处理这种事情，远没有直接起诉更有威慑力，所以我现在的打算是，从头到尾翻旧账，一笔笔地清算，然后分事件时间段分批次对他们提起集体诉讼。”
“可以做到吗？”邱少扬问道。
陵川点头：“从前闫婷是针对个人，而不是针对某一事件，所以比较难取胜，除非是真的带有很强烈的拱火辱骂的字眼。但这次我们以事件为出发，不论单一某一用户对闫婷的言论作为起诉的原因，而是以在某一个事件里以一个整体作为起诉对象，这个官司国内还没有先例，所以整体拉锯时间可能比较长。”
邱少扬坚定地说：“钱不是问题，一定要抗争到底。”
陵川道：“你知道互联网有一种现象就是从众现象，所以这是有难度的。”
邱少扬说道：“就是因为有难度，所以更应该去做。你们的背后站着的人是我，不够人手就招人，需要怎样的支持你可以提，我会全力满足。未来的战场已经从现实转向网络，我们必须要给这些人敲敲警钟。不能够每一次都反应那么迟钝，等到受害人出事了才开始全网爱他，有什么用？这些参与网爆的人，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那么下一次面对同样的事件，他们还敢。法不责众，这种观念就是他们的挡箭牌。”
陵川：“我明白你的立场了，这件事我会倾尽全力。”
邱少扬此次之所以这么强硬，这么较真，不仅仅是因为同情闫婷，更是希望能够通过闫婷这样的一个案子，让那些和闫婷一样遭遇网爆对生活不抱希望的人可以坚持下来。
避免下一个闫婷的出现，能够减少一个人被网爆，那对于邱少扬来说都是值得的。
消防警察军人在救人的时候，都是在以命相搏。
像闫婷这样站在那么高的楼顶，对于救援者本身来说就是一种危险。
减少一个要跳楼的人，就可能会减少背后拯救众人的消防员或者是警察他们所面临的危险。
邱少扬说道：“陵川，这个案子，必须要赢下来。”
“一定会赢。”
陵川突然笑了，回想起了曾经那年夏天的他们。
“你执意要考警校，而我执意要考政法，你想要做一名好警察，而我想要做一名好律师。”陵川感慨道：“我们都没有错，我们都是为了追寻自己心里的正义。”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心结在今天，两个人也算是彻底地解开。
邱少扬道：“我很高兴我们又为了同一件事并肩站在了一起，一起守护我们心中的正义。”
案件交接完毕，重案大队准备启程回市局。
明堂他们在卢升等人陪送之下，来到了停车场。
陵川和邱少扬也纷纷起身，要准备做自己的事情。
明堂和卢升他们做了告别。
陆长风带着其他人离开，而明堂则是来到邱少扬的身边。
陵川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这点明堂不予否认。
邱少扬道：“那就改天再聚，这件事交给你了。”
陵川点头：“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结果。”
陵川朝明堂点了个头：“那我就先进去了。”
明堂也朝他笑了一下。
目送陵川进入派出所，邱少扬和明堂说道：“咱们也回市局吧。”
“好。”
上车后，邱少扬系好安全带，问明堂：“这次没有吃醋吧？”
明堂：“我在你的眼里，是这么爱吃醋的一个人吗？”
邱少扬道：“也不算是一个很爱吃醋的人。”
转而邱少扬又说：“其实偶尔吃点小醋，也还挺可爱。”
明堂：“我知道你是我的，也知道你不会背叛我，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吃醋的，比起陵川，苏杭才是那个更需要我小心的人。”
“你怎么就和苏杭杠上了。”邱少扬不太理解苏杭有什么值得明堂吃醋的地方。
明堂解释道：“你不会和陵川在一起这点是我清楚的，要是你们想在一起，当初就不会有我什么事，但是苏杭一样，往后你们相处的瞬间会很多。”
“我们相处的时间更多。”邱少扬道：“天天同吃同住，苏杭和我真的不可能，我要是和苏杭之间有可能，那更没有你什么事了。”
明堂看邱少扬紧张地解释，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谁的醋也不吃，因为我知道，你最爱的人是我。”
邱少扬也笑了：“你知道就好。”
“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是让我最开心的事情了。”明堂道：“真希望我们国内能够尽快地通过同性婚姻法案，这样我们就可以结婚，我就会成为你合法的丈夫。”
邱少扬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们一定可以等到这一天。”
明堂点点头。
他无比地期待，能够宴请宾客，见证他们的爱情。
回顾他和邱少扬一路走来，没有死去活来轰轰烈烈。
他们更像是两块磁铁，彼此追逐，然后慢慢地互相产生了吸引，牢牢地吸附在彼此的身上。
明堂不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邱少扬也不是一个爱制造惊喜的人。
他们之间简简单单，确定了彼此的心意，那就勇敢地走到一起。
一路走来，也为彼此豁出去过性命。
明堂相信他们两个的爱情牢不可破，没有人可以插足或者是介入。
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共同的爱好，守护的是同一样正义。
回到市局，明堂和陆长风去和陈局报告了案子的详细情况。
邱少扬则是去找了唐岩。
关于唐岩的事情，这段时间邱少扬了解得也是断断续续。
唐岩正好手里没有要跟进的案子闲在办公室里写总结，顺便忙着给手底下的人传递自己新学到的知识。
邱少扬还特地给他带了咖啡。
唐岩看到邱少扬，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把邱少扬拉进屋后，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邱少扬：“不至于。”
唐岩：“至于。”
邱少扬道：“现在大家没有那么迂腐，我和明堂已经是公开透明，怕什么？”
唐岩连忙摆手：“不是，我和周桓那天之后，不是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吗，他今天突然联系我了，说是来我们局里办事，要我晚上和他一起吃顿饭。”
邱少扬：“你不想去？”
“我去了我和他说什么！”唐岩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邱少扬喝着咖啡说道：“你怕什么？你们两个只是亲了，又没有上床，你在害怕什么，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唐岩：“感觉我现在超级没脸见他。”
“到底是你亲的他，还是他亲的你，你们两个谁先主动的。”
唐岩挠头：“好像是我。”
邱少扬翻了个白眼，对他很是无语：“你先亲的人家，你为什么要亲他。”
唐岩道：“喝多了啊。”
“放屁，你喝多了怎么没见你亲我？”邱少扬现在才反应过来：“合着你占了人家便宜，然后还把人家晾了一个多月，你可真行。”
唐岩：“救救我，我怎么办，我怕他揍我。”
“什么怎么办，喜欢你就老老实实地表白，不喜欢，你就跪着给他道歉挨他一顿揍。”
唐岩一想起当年被周桓支配的恐惧就打哆嗦：“不行，我条件反射，他一拳就能把我撂倒。”
“说得好像我就不怕一样。”邱少扬何尝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周桓当年摔他摔得多狠，他至今还记得。
那可是单挑王，手下没有败绩，立于不败的巅峰。
邱少扬拍了拍唐岩的肩膀：“自求多福，以不变应万变，要是他真的打你，我给你报销药费。”
唐岩叹了口气，一副赴死的模样：“拼了，挨打也认了。”
邱少扬：“你想了一个月都没有想清楚自己喜不喜欢人家吗？”
“我直接不敢想，感觉想一下，梦里都要被揍成猪头。”
办公室敲门声响起。
唐岩道：“进来。”
办公室门被推开。
唐岩瞬间脸色就变了。
邱少扬随之看出去，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桓就站在门口，一并站在门口的还有明堂。
邱少扬也很纳闷，他们两个为什么一起来了，难道这两个人之前就认识？
不过大家都是一个警校毕业的，周桓作为格斗教练，明堂他们认识应该也正常吧？
明堂和周桓两个人个头差不多，不过相对来说周桓看起来块头更大，比较他是格斗教官，这么多年都这样练出来的。
没见到之前邱少扬是不怕的，现在见到的，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开学季和唐岩一起挨打的日子。
除了恐怖就还是恐怖。
周桓走进办公室，明堂紧随其后。
明堂并不知道周桓和唐岩之间的事情。
周桓在这里看到邱少扬有些意外，但是一想又很合理，邱少扬当年没少陪着唐岩挨打。
他走上前去，一手按在了邱少扬的肩膀上。
邱少扬顿时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碎了一样，这怕是上门来寻仇的吧。
周桓道：“好久不见。”
邱少扬只能咬牙寒暄：“周教官，好久不见。”
唐岩看邱少扬的表情就知道，周桓下手挺重。
周桓转而看向唐岩：“发消息给你没看见吗？”
唐岩：“看见了，还不确定晚上有没有时间，万一有案子。”
“现在确认了吗？”周桓问道。
唐岩赶紧点头：“确认了。”
他怕再不点头，周桓能把邱少扬的肩膀捏碎了。
周桓：“怎么说？”
唐岩：“有空。”
周桓哦了一声：“既然有空，那就一起吃饭，明堂你有一起。”
明堂：“好。”
周桓松开了邱少扬的肩膀。
明堂道：“桓哥，去我们重案大队坐坐？”
周桓：“不用，我回特警支队。”
说完，他看了唐岩一眼：“下班我来接你。”
随后潇洒地就走了。
邱少扬和唐岩满头问号。
唐岩忙问邱少扬：“肩膀怎么样了？”
邱少扬揉着肩膀说道：“巨疼。”
明堂不解地问：“你们怎么得罪他了？”
邱少扬赶紧摆手：“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卷入。”
唐岩无言面对他们两个。
邱少扬对周桓和明堂之间的关系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明堂道：“他是我表哥。我妈有个表姐的儿子。”
“原来如此。”邱少扬和唐岩说：“你就准备好挨打，我感觉他像是来揍人的。”
明堂：“不会啊，我哥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唐岩和邱少扬满头问号。
邱少扬：“不是，那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你和我说那是开心的样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明堂道：“他眼神里都没有杀气，没有杀气那就是开心。”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
唐岩问：“他去特警支队干嘛？”
明堂说道：“特警支队今天搞对抗，他是过来参加对抗赛的，那边不是刚招了一批人，练了几个月，现在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唐岩和邱少扬都在心里替他们祈祷，希望他们平安。
邱少扬说道：“也不知道我们宿舍是不是捅了你们明家的窝。”
明堂不明白：“什么意思？”
邱少扬：“我们宿舍一共就六个人，三个都跟了你们家的人，你说呢？”
明堂：“不就你和赵新亮吗？”
邱少扬了扬一下头，示意他看唐岩。
明堂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我说我哥为什么要找唐岩呢，原来症结在这儿。”
“所以，你最近为情所困，困的是我哥啊。”
明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怪最近周桓和他打听唐岩的事情，还顺便问了很多同性之间的事情。
原来这是准备拐唐岩。
可转头一想，印象中唐岩是交过女朋友的。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他哥和唐岩就都歪了。
在他的印象中，他哥当年也交过女朋友，而且还总是借口带着他出去玩，和人家约会。
邱少扬道：“唐岩，这下你真的是自求多福。”
明堂：“这我也帮不上忙，我哥揍人可疼，我也怕。”
邱少扬：“他连你也揍。”
“揍得可狠了。”明堂说道：“我和我姐从小挨揍，为了锻炼我们自保的能力，我小的时候每年暑假带我们训练格斗，一脚就把我踢出去几米远。”

第231章 一（日常）
邱少扬和唐岩听了都是一个想法, 果然很残暴。
明堂没在唐岩办公室待太久，邱少扬和他一起回了重案大队。
明堂问道：“唐岩和我哥怎么回事？”
邱少扬说道：“就是说他们两个喝醉了，然后亲了一下。”
“就只是亲了一下？”明堂不太相信, 看他人的样子，就像是唐岩把他睡了以后就跑了的感觉。
邱少扬点头：“真的，唐岩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就是和你哥亲了一下，具体亲到什么程度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看唐岩那个样子，我觉得应该是亲得挺激烈的吧。”
明堂：“我觉得我哥是真的喜欢唐岩。”
邱少扬：“你确定？”
喜欢一个人, 然后就往死了打。
邱少扬活动着胳膊, 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和唐岩二打一，差点没被你哥打死。”
“你们当年干了什么？”明堂有些好奇, 在他的印象里, 他哥一般情况下，也会收好自己的脾气, 很少会特别地冲动干某一件事。
邱少扬道：“我们刚刚入学能对他做什么，都是对他充满敬畏之心。”
“那他可能单纯的就是心情不好。”明堂响了一下邱少扬入学的年份，随后想起来了：“我可能知道原因。”
邱少扬问道：“什么原因？”
明堂：“我哥当年有个女朋友, 因为家里看不上我哥, 然后他们两个分手了, 那一年正好是你们入学，那个姑娘结婚。”
邱少扬：“你哥还有女朋友？他那样板着一张脸, 还能找到女朋友？”
明堂：“那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女朋友是真的存在过。他们交往还蛮多年的。”
“你哥条件很差吗？”邱少扬不是很了解周桓的事情。
明堂解释道：“在当时确实也不算好, 我表姨和表姨父都是相继因病去世, 那时候我哥家里就他一个人了，他女朋友家里还挺有钱的，然后也不想让她女儿找一个警察，对方家里希望女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原来如此，那可能当时他是心情不好。”邱少扬叹气：“当时我真的被他揍得特别狠，你想想我去警校的时候那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我各方面成绩第一，可是拒绝了世界前十的大学抛来的橄榄枝和高额的奖学金去学校的，我入校的时候，学校的横幅都拉起来了，然后军训的时候被他揍得毫无尊严。”
明堂能够理解邱少扬当时的感受，同情地说：“我入学的时候教官也是他，我比你还惨，我总是被特别关照的那个，各种暴揍各种演习打的全是我。”
“特别地爱给特别的你。”邱少扬不禁会想：“你说唐岩和你哥真的在一起了，会不会每天挨揍。”
明堂摇头：“不会，我哥只是当教官的时候比较严格，又不是一个家暴男。”
邱少扬：“那你哥这些年一直没有找过吗？”
明堂道：“领导肯定是给他安排过相亲，不过他都拒绝了，单身了这么多年，我也问过他，他说觉得谈恋爱很麻烦，需要抽出时间去陪伴对方，谈恋爱了就不能专心地搞事业。”
邱少扬觉得说得很对。
没有牵挂的时候，可以勇往直前，有牵挂的时候，会时刻地想着家里的人。
邱少扬：“所以你以为你哥现在是想谈了？”
周桓和唐岩两个人之前也都是直男，而且都有过女朋友，邱少扬挺担心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明堂说道：“我感觉我哥应该是对唐岩有兴趣，唐岩也挺好，人品也不错。”
邱少扬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唐岩父母尚在，他又是家中独子，之前两个老人还总是心心念念地抱孙子，我想这也是唐岩这么久一直犹豫为难的原因。”
明堂：“那确实比较难搞。他爸妈人怎么样？”
邱少扬：“还不错。”
明堂道：“他们的事情他们处理吧，我们就不往里头的掺和了，毕竟感情的事情，涉及两个家庭，我们还真的不好往里头掺和。”
邱少扬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哥在石城那边，唐岩在春城，虽然说距离不太远，但是唐岩工作也忙。”
明堂：“就别操心这么多了，随波逐流吧，让他们野蛮生长。”
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周桓就出现在唐岩的办公室内。
自来熟地往他办公室里一坐，让唐岩压力倍增。
“你是怕我跑了吗？”唐岩问。
周桓：“那也不好说。”
毕竟都一直不回他消息。
唐岩：“&#183;&#183;&#183;&#183;&#183;&#183;”
周桓问：“这么久为什么都不找我？”
唐岩反问：“我找你做什么？”
周桓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唐岩现在也摸不透周桓在想什么，看这样子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周桓也不知道唐岩在想什么，是不是那天真的就只是喝多了，把他当成别人了。
这事困扰了他很久，再不解决，他就要疯了。
下班的时间一到，周桓便站起了身：“走吧，去吃饭。”
唐岩关掉电脑，起身，拿车钥匙。
周桓道：“我来没开车，我坐你的车。”
唐岩：“你也可以坐明堂的车。”
周桓：“不想打扰他们小两口。”
唐岩哦了一声，随后不再说什么。
周桓拨通了明堂的电话，让他选地方吃饭。
明堂想着现在年边上了，也基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了，这个时间街上的店铺基本都关门准备在家里安心地过年了。
邱少扬道：“去我的酒店吧，酒店的餐厅还在开着。”
明堂便发了地址过去给周桓。
周桓又转给了唐岩。
四人在楼下的停车场碰面，一起出发去吃饭。
订好的包间，提前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一到酒店就有人等在门口接他们上楼。
路上唐岩和周桓也没有说话，唐岩就更是拿捏不准周桓是什么意思。
他和邱少扬对视了一眼，无解。
进了包间，服务员就开始给他们上汤。
考虑到要开车要上班，就没有点酒，用饮料代酒。
邱少扬举起饮料，和周桓说道：“周教官，我现在和明堂在一起，我们两个关系也是得到了明堂父母的认可，你是他表哥，那我就跟着他一起喊哥了。以饮料代酒，我敬你一杯。”
明堂也一并举起饮料，和邱少扬一起敬了周桓一杯。
周桓道：“好，你这个弟弟我就认下了。”
唐岩也跟着一起举起酒杯庆祝。
这顿饭吃得出奇地顺利，周桓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也没招惹唐岩。
明堂和他一起去厕所的时候，问道：“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桓道：“不干什么，就是有些话，我要和唐岩说清楚，等会儿你们先走。”
明堂问：“那你住哪里？”
周桓：“不用担心，我自己会找地方住的。”
饭吃完了，周桓去买单，却被告知不用买单，因为这些都记在邱少扬的头上。
周桓说道：“下次去石城我请你们吃饭。”
明堂：“好。”
明堂和邱少扬先走一步。
唐岩站在车旁，打着哈欠。
周桓伸手：“车钥匙。”
唐岩问：“做什么？”
周桓：“送你回家。”
唐岩：“你用我的车送我回家？”
周桓：“不然我打车送你回去吗？”
唐岩把车钥匙给了周桓。
不知道为什么，唐岩就是有些害怕周桓，这次事情是他理亏。
唐岩自己买了房子，两室一厅，完全够他自己住。
到了小区楼下，周桓跟着他一起下车，也没有把车钥匙给他。
周桓道：“你家，你带路。”
唐岩便带着他回了家。
周桓坐到沙发上，和唐岩说道：“我们是要好好地聊聊我们的事情。”
唐岩点点头，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说道：“你想怎么样？”
周桓道：“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亲了我隔天就跑了，一句话都不留给我，也不给我发一条消息，给你的消息也不回。你是什么意思？”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唐岩一时间有些语塞。
他还是决定从当天的事情解释：“当时喝多了，一时间没想太多，脑子短路。”
周桓道：“所以就只是喝多了，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你也不喜欢哦？”
遇到这种直接打直球的，唐岩也招架不住。
但他还是很勇敢，做了别的事情，勇于承认：“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了。”
唐岩嗯了一声：“不完全喜欢，有好感，但是也很纠结，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那天的事情，错过了解释的机会以后，事情就变得很复杂，再想开口，就找不到机会了。”
周桓：“我对你也有好感。”
唐岩直接就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周桓现在一脸严肃，他严肃的表情看着就像揍人一样。
唐岩整个人都是懵的：“你说你对我有好感？”
周恒点头：“没错，我对你以后好感，确实是事实，对你的的确确的有好感。”
唐岩还是挺懵的，他以为周桓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其实周桓是来表白的。
周桓看着唐岩，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反应。
唐岩此时脑子里很乱，他想好了道歉挨打的准备，但是真的没有想过周桓喜欢他这个思路。
周桓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唐岩的回答，“怎么不说话？”
唐岩：“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直了几十年的人，突然说有好感，这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接。
周桓道：“明堂和邱少扬在一起一年多了，不也挺好，我觉得在一起的那个人，重要的是两个人相处的感觉，而不是男女，我和你在学校同居的这段时间感觉很不错。”
“我们那不叫同居，叫室友。”
周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样的，你的心骗不了你。”
唐岩道：“你真的确定想和我试试？”
显然唐岩没有准备好，他也不确定周桓是否准备好了。
周桓：“我认为我们可以尝试着交往，或者是简单地相处，像我们在学校那样的相处模式，我也觉得挺好。”
“那就是室友，是友情，不是爱情。”
周桓突然起身，将唐岩抵在沙发上：“唐岩，你确定那是友情吗？”
唐岩其实的心跳速度超级快，这么近距离的两个人，让他突然紧张。
周桓说道：“如果是友情，你为什么要亲我，你会亲你的朋友吗？”
唐岩摇头。
很显然，不会。
他和邱少扬关系那么好，以前在警校好得连衣服都互穿，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亲邱少扬。
玩得最好的几个兄弟，他一个都没有想过要亲。
周桓伸手摘掉唐岩的眼镜。
两个人近在咫尺，唐岩和周桓四目相对，视线之间没有镜片阻隔，唐岩稍稍有些慌，在视线上有所回避。
“我还没有想好。”
周桓：“你在想什么？”
唐岩道：“要不要和你在一起，要不要走上这一条路，我的家人那边，我要如何交代，我都没有想好。”
周桓：“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应该跟着自己的心走，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刚刚踏入社会的小伙，我们都可以为了自己选择负责。”
周桓的视线逐渐地从唐岩的眼睛往下移，落在了他的唇上。
“要再试一次吗？”
周桓的声音就像是有蛊惑的能力一样。
唐岩点了点头。
浅浅的一个吻，一发不可收回，变得绵长而热烈。
周桓做到了唐岩的对面，问道：“想好答案了吗？”
唐岩都已经被亲迷糊了，蒙蒙的点头。
周桓道：“我不会委屈你的。”
“说得好像我要给你做压寨夫人一样。”
周桓轻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唐岩有些惊讶地看向周桓：“刚刚，你笑了？”
周桓的笑一纵即逝，“是吗？”
唐岩点点头：“应该是。”
这还是唐岩第一次见周桓笑。
周桓道：“别磨我了，给我一句痛快话吧，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唐岩已经磨了他一个多月，再这样磨下去，他快磨死了。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所以才会有他今天，直接冲到唐岩的办公室找唐岩。
唐岩虽然被亲得迷迷糊糊，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你确定要和我在一起吗？我值得吗？”
周桓道：“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高兴比一切都重要，我没有后顾之忧。”
“我有。”唐岩道：“我有父母。”
周桓又一次亲了唐岩：“如果你怕家里不同意，我可以上门去跟你爸妈说，我可以任由他们打骂，总能感动他们。”
唐岩也被他这些话弄笑了：“打你，他们手疼。你像铁一样硬。”
周桓：“所以，你愿意吗？”
唐岩想起了邱少扬地说的话。
点了头。
人生在世，开心比较重要。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唐岩觉得还是跟随自己的心走。
既然有好感，既然觉得很美好，那就抓住。
总是瞻前顾后可不好。
唐岩：“那就在一起试试吧。”
他这把年纪了，也不怕周桓骗他什么。
他也没有什么值得周桓去骗的。
周桓：“好，试试。”
唐岩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但是他不愿意放弃。
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他们也是互相喜欢彼此。
一个四十的人，一个快四十的人，加起来都已经快入土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干的，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邱少扬和明堂回到家。
明堂脱了邱少扬的衣服，看到他肩膀上的瘀青，心疼得恨不得去打周桓一顿：“这下手也太重了。”
邱少扬自己看不见，就走到镜子前面看了一眼，是有些吓人，可能是因为皮比较薄的原因。
“没事，过几天就消了。”
想当年他和唐岩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都抬不起来。
后来也一样没事。
明堂：“下次我帮你打他。”
邱少扬：“你现在打得过他吗？”
明堂摇头：“打不过，但是我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谈得怎么谈得怎么样。”
明堂楼上邱少扬的腰：“说不定现在已经都已经突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了。别操心他们了，好不容易下个早班，现在时间也还早，我们&#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故意装作不懂：“我们怎么？”
“我们也该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了。”
邱少扬：“那你还在等什么？等我主动？”
“也不是不可以。”
唐岩和周桓还是挺克制，没有突破最后的极限，但是能做的也是全都做了。
周桓此次来春城，也就是出差两天，明天下午要回石城。
这就让唐岩挺不舍，刚刚拥有了一位男朋友，还没捂热乎，人就要回石城。
周桓工作比较特殊，警校开学他基本就是在学校，警校放假他到处去都有可能，毕竟是全国警官格斗比赛十多年的前三，这方面放眼整个云省，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暑假寒假就经常到处帮忙去练兵。
所以每次到了寒暑假他的工作地点就是不定的，各个部门都有可能需要他过去指导格斗。
邱少扬隔天是下午才到市局，直接就奔着唐岩办公室去。
看唐岩脖子上的痕迹，他就知道这两个是在一起了。
打趣道：“我是不是以后得管你叫嫂子？”
唐岩：“你敢叫我嫂子我就敢叫你弟妹。”
邱少扬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我脸皮厚，没关系。”
唐岩：“&#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竖起大拇指：“你们这速度很快啊，他是怎么征服你的？”
唐岩：“在学校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也不快乐。”
邱少扬说道：“我是说你们角色的转换很快。”
接受自己弯了的事实，确实挺快。

第232章 二（日常）
“今年春节你有什么打算？”
邱少扬道：“和往常一样, 不过今年我和明堂说好了，要去石城看他爸妈。陪着他们一起过春节。”
之前没有去是因为邱少扬的爷爷还在世，如今爷爷走了, 邱少扬他们过年除了在春城就是去石城陪老人过年。
唐岩道：“我在想我要不要和家里出柜。”
邱少扬赶紧摇头：“别在过年的时候出柜，过年就别让两个老人为这种事过度担心，年后我可以上你家去拜年，到时候你再出柜，当着我的面你爸妈应该不至于太生气。”
唐岩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怂了一些？”
邱少扬：“这个问题不是你怂不怂的问题, 是你需要智取，你就莽撞地和他们说了你喜欢男的, 也只能是给他们惊吓, 你们家那么多口人，别搞得大家过年不开心，搞人心态。等年过完了再和你爸妈说, 比较不容易激怒他们, 再者，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和周桓好好相处一下, 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适合彼此。”
“当然，这不是说我在唱衰你们，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人之前喜欢的也都是女孩子, 突然一下转变自己的身份喜欢上男人, 你们本质都不是同性, 很多事情上是需要磨合的，我的建议还是要慎重。毕竟你们到了这个年纪, 两个人的感觉固然是很重要, 但是生活上面的和谐也很重要。”
说完, 邱少扬看向唐岩：“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唐岩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邱少扬道：“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 但是，我希望你们都不是一时冲动做出的这种决定。”
“我会慎重考虑的。”
唐岩不是一个特别的冲动的人，所以这也是他这么久为什么没有直接面对周桓。
邱少扬也希望他不要因此冲动，因为和周桓之间的一次完美的相处，就确定这是彼此唯一的人选。
周桓这个人他不了解，但是他希望唐岩这一次的选择得到的是幸福，而不是往后争论不休和家庭上面的伤害。
他的父母年龄接近70岁，他又是家里的独生子，两位老人对他也是抱有很高的期望，邱少扬希望这件事的处理上面，唐岩可以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避免真的到时候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
哪怕周桓现在站在他身边，他也依旧是这样的想法。
唐岩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可能一冲动就会和我的父母直接出柜。”
“唐岩，我希望你清楚一点，你本身不是gay。”邱少扬道：“你只是巧合地对一个同性产生了喜欢的情愫，造成这样的因素有很多，甚至有我和明堂在一起对你想法上面的影响。”
“我想如果我没有和明堂在一起，而是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女生结婚生子，你和周桓能够在一起的可能性也会很小，人是会被周边的环境所影响的。”
唐岩道：“确实有来自你的影响。”
“所以你更要想清楚，你能不能和周桓走下去。”邱少扬真切地和唐岩说：“现在的社会很开放，在一定的程度上，大家真的很开放，但是这只是一定的程度上，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每个人接触到的人不同，我和明堂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怕，那是因为我没有任何的顾虑，我的地位在此，谁会说我什么又能怎么样。”邱少扬说道：“我和明堂之所以能够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是因为我们两个的主要圈子摆在这里。你家的圈子远比我们复杂得多，环境也更要复杂，将来你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些人的非议，能不能坚定地周桓走下去，这些也都是你要考虑的。”
唐岩张开双臂：“来，让我抱一下，你总是会站在我的角度去替我思考问题。”
邱少扬用力地拥抱了他。
因为他太清楚了解唐岩了，唐岩是一个很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他的情绪是会受到周围感染或者是影响的。
唐岩道：“我会认真地思考清楚所有的一切，我不想错过周桓，他用真心待我，所以我想还以真心。”
邱少扬：“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我也相信周桓是真心对你。我也是真心地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好好地在意。”
“我知道。”
邱少扬格外地担心唐岩和周桓，相对周桓的家庭他没有什么好担心，周桓可以说是孑然一身。
但是唐岩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他父母虽然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但是叔叔辈姑姑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四世同堂能有七八十口人一起，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多大的家庭，彼此之间的利益更是错综复杂。
从唐岩处离开，邱少扬回到重案大队。
大家都在写年终报告。
明堂看到邱少扬满脸愁容，问道：“怎么了？”
邱少扬道：“还是唐岩的事情，我仔细想了又想，有些担忧。”
明堂：“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我知道你肯定是热心肠地希望自己可以帮助唐岩，但你想得太多，不希望唐岩走弯路或者后悔，这对于目前的唐岩来说是一种负担。与其帮他出谋划策，你不如让他自己走，必要时候你施以援手。”
“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吗？”
邱少扬摇头。
明堂道：“唐岩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而你就像是他的家长，总想牵着他怕他摔倒。所以一直在干预他的步伐。我知道你是为了唐岩好，但是这件事你是真的不宜过多地插手，这种事情上你处处帮着他，将来他和我哥之间一旦出了任何问题，他想的可能就不是如何自己解决问题，而是来找你。小问题你给他支招帮忙肯定没问题，万一是大问题，万一导致他们两个分手，最终责任是你承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邱少扬长嘘一口气。
也觉得自己刚才在唐岩办公室把话说得太重太多了。
明堂道：“咱们做护航者，别做领航者。”
邱少扬点点头。
明堂很了解邱少扬，知道他不会有坏心，甚至会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好。
但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做事先想后果。
这种思维用在破案上很适合，但是用在情感上面不合适。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吧。”
明堂：“对唐岩有点信心，也对我哥有点信心。我哥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他都能承担责任，因此不要过于担心。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在明堂的开导下，邱少扬也想通了。
“今年过年给爸妈的礼物我都准备好了。”邱少扬说道。
明堂：“不用准备太贵的东西，我爸妈你也知道，他们一向比较节俭。”
邱少扬：“我知道，前段时间不是说妈身体不太好，我就准备了一些补品，没什么贵重的，都是对身体好的。”
明堂点点头。
邱少扬道：“年前我想请秦远苏耀他们一起到家里吃个饭，你有时间吗？”
“有。”明堂道：“今年长风不休年假，我和他调班就行。”
邱少扬：“那我就和他们约时间了，今年比较忙，我也很久没有和他们好好聚一聚了。”
—
腊月二十八。
邱少扬在邱家老宅请好友吃饭。
这段时间苏耀在闫婷事情上出了不少力，邱少扬也一直没有时间请他吃饭。
万子豪自从和秦响分手以后，整个人收敛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的肆意妄为。
秦远也谈恋爱了，并且计划明年结婚，对方是个女明星，进藏旅游的时候认识，邱少扬太忙了还没有见过。
姚放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楚越也从楚垚去世的悲痛之中走了出来，重整旗鼓，楚氏集团也越来越好。
陵川一心扑在他的律所，一年多的时间就把律所做到了春城数一数二的大律所。
万子豪依照往年，上门给邱少扬带了很多酒。
一后备箱里面装的全都是酒。
“你终于想起我们这些朋友了，不容易啊。”万子豪心生感慨。
邱少扬：“是我不对，我过去一年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和你们聚会，这不是终于得闲了，赶紧给你们赔罪。”
万子豪：“我家刚刚收购了一家酒庄，他家的酒做得真不错。”
邱少扬笑：“我家酒窖里面全都是你拿来的酒，年年都送，喝都喝不完。”
万子豪：“喝不完你送人，反正我们家酒不错，你送人也有面子。”
秦远也是拿了酒过来：“明堂今天不在？”
邱少扬说道：“晚点下班回来。”
邱少扬看向万子豪：“你怎么样？”
万子豪道：“还不错，我准备慢慢地接手家里的生意，最近和我妈爸一起学着做生意，我都这个年纪了，再混下去就不礼貌了。”
“有点事情做也好。”邱少扬没敢问秦响的事情。
万子豪笑着说：“你别操心我的事，我现在也醒悟了，和以前的想法也大有不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邱少扬：“知道，我们豪哥最厉害了。”
万子豪笑了笑：“你和明堂怎么样？”
邱少扬：“还不错，稳定发展。”
万子豪道：“你把公司交出去，让人挺意外的。”
邱少扬：“是吗？”
楚越接话道：“确实是很意外，没有想过你会交给别人来做。”
邱少扬无奈地说：“我确实不太适合管理公司，虽然所有的事情我也可以做，但是我做得很累，而且和预期有差距，很显然交给苏杭以后，苏杭做得很好，裴叔也觉得他很不错，可以完全值得我放心，这样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觉得挺好的。”
“你觉得好就行。”楚越道：“苏杭这个人我了解过，个人能力是挺厉害。”
邱少扬道：“就是因为他很厉害，所以我才找他来接替我。”
裴侑旻年龄大了，现在很多事情也开始逐渐放权，腾出更多的时间交给来陪伴裴老爷子。
陵川姗姗来迟。
秦远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陵川道：“怎么会不来。”
陵川和邱少扬说道：“魏敏和童渊的工作我也帮忙解决了，魏敏之前主要做财务，我们律所现在规模比较大，财务由会计负责，根据她本人的意愿，我让她在我律所里面做后勤，工资也按照正常市面的工资给她开，至于她女儿上学的问题，我也一并帮她解决了，让她转到我一个客户的学校里，之后如果他前夫还敢来闹事，我们律所也不会让他那么容易离开。”
“童渊我让他在律所做安保，他也接受了，他弟弟我也一并帮忙转了学。”
“那就好。”邱少扬说道：“他们两个的事情就有劳你多费心。”
陵川：“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邱少扬笑了笑：“有你帮忙，我确实是可以很放心了。”
陵川道：“闫婷的声明一发出，就已经很多人来和她道歉了，并且背后操控的人，就是当初那个摄影师的家人，他们在汕市，所以我打算年后出差一趟，去汕市和他们好好的算一下这笔账。”
邱少扬：“好。”
明堂下班之后回老宅，邱少扬和大家聊得正欢。
秦远道：“明堂回来了。”
明堂笑着和他们点头。
邱少扬看了一眼时间：“回来得还挺快。”
“年边，路上没什么车。”明堂坐到邱少扬的身边。
“回来了那就开饭吧。”邱少扬和良姨说道。
家里又招了新的人，良姨和裴老爷子年龄都大了，这些事情由他们来做也不合适，邱少扬就让裴侑旻多找了几个人帮忙。
饭后，送走了大家，邱少扬和明堂一起沿着后院的高尔夫球场散步消食。
明堂：“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二个年。”
邱少扬踩着脚下的影子，“以后的每一个年，都会一起过。”
明堂点头：“会的。”
二十九晚上，邱少扬和明堂请重案大队吃饭，三十开始明堂就要开始休年假，年假他和邱少扬去石城，所以提前请大家伙过年，就当做是团年。
警局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准备年夜饭，值班的人一起在局里吃年夜饭。
陆长风喝得有些多，邱少扬和明堂把他送回家。
回到自己家，邱少扬问道：“他和井玏还是没有联系吗？”
明堂倒了一杯水递给邱少扬，说道：“没有，不然他也不至于这样，我劝过他，没用。”
邱少扬：“解铃还须系铃人。”
明堂无奈地叹息。
他确实不知道陆长风为什么这样是因为什么。
在一晃就四十了。

第233章 三（日常）
年三十在邱家老宅吃完中午饭, 明堂和邱少扬他们一起前往墓地祭拜已经去世的人。
祭拜结束，裴侑旻带着裴老爷子和良姨回家。
邱少扬则是和明堂一起去石城。
虽然明堂和邱少扬距离石城都很近，但他们两个回石城的次数比较少。
两个人工作都比较忙, 较少回石城。
因此陈婉今天很是高兴，一大早就出门去买菜，准备晚上做得丰盛一些，做些邱少扬爱吃的菜。
邱少扬和明堂五点多才到家。
小区里到处挂着红灯笼，过年的气氛很浓郁。
邱少扬准备了很多东西, 都是给陈婉和明耀买的保健品。
五点钟还没看到他们两个，陈婉还让明耀打了个电话。
明耀在阳台上浇花, 看到明堂的车停在楼下, 和陈婉说：“回来了。”
陈婉也赶紧跑阳台上来看。
明媚道：“我回来怎么没见你们跑到阳台上看。”
赵新亮说道：“这个醋你就别吃了。你隔三差五地回家，少扬和明堂一年回家的次数都没有你一个月回家的次数多。”
明媚踹了他一脚：“你是说我回家次数太多了吗？”
赵新亮忙到：“没有的事，吃个橘子。”
邱少扬打开后备厢拎着东西。
明耀说道：“这孩子, 每次都拿这么多东西过来。”
遇见楼上的邻居回来, 看到明堂，说道：“明堂回来了呀。”
明堂朝他笑了笑：“是, 回来过年。”
对方打量着邱少扬。
邱少扬礼貌地朝他笑了一下。
看明堂没有介绍的意思，邱少扬也就没想着和他结交。
两个人一起上楼，邱少扬敲响家里的门, 明媚来给他们开的门。
邱少扬道：“除夕快乐。”
明媚：“除夕快乐。”
明堂：“姐, 除夕快乐。”
明媚退回屋里。
陈婉快步走过来, 上下地将邱少扬打量了一遍：“看着状态好多了。”
邱少扬笑着说：“我现在挺好的，妈不用太担心。”
“好。”
明耀也放下水壶从阳台出来, 朝邱少扬笑了笑。
邱少扬：“爸, 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明堂道：“我这个儿子怎么就没有存在感。”
明媚说：“咱们就是难姐难弟。”
邱少扬被招呼到沙发上坐着。
陈婉：“你们先做, 我去炒菜。”
邱少扬起身：“妈我帮你。”
明堂摁住他：“我去帮忙, 你和爸还有亮哥聊聊天。”
明耀道：“让他去吧。”
邱少扬说道：“你们总是格外地照顾我，都是一家人，真的不用特别照顾我。”
明耀笑着说：“难得回家一次，哪里有你去帮忙的道理。”
明媚递了一个橘子给邱少扬：“爸妈就是这样，连我去帮忙都被推出来，就更别说你了。”
邱少扬觉得这样挺不好意思。
明媚道：“他们就是这样宠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导致我现在做饭做得就很差。”
赵新亮：“还行，下饭。”
邱少扬轻笑。
回家的感觉挺好，回到家里就能让人放松下来。
和明耀以及赵新亮聊了一些案子上面的事情，一晃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明堂端着菜出来，“可以吃饭了。”
邱少扬起身进厨房帮忙端菜。
明堂道：“小心烫手。”
“没事。”
年三十要吃饺子，陈婉特地包了海鲜馅儿的饺子，邱少扬爱吃。
开饭前，明耀说道：“我说两句，希望明年明媚和小亮迎接新生命，也希望明堂和少扬你们一切顺利。”
“爸妈，你们也身体健康。”
明耀笑着说：“好，一切顺利。”
因为市局晚上还有团年聚会，明耀吃完饭还要回市局，他们吃饭的时间比较早。
饭后明耀回了市局，赵新亮和明媚也要回家。
家里就剩下邱少扬和明堂陪着陈婉，外面放烟花，明堂想和邱少扬一起出去看看。
明堂说道：“妈，咱们也出去走走吧。”
陈婉知道明堂想和邱少扬一起出去，说道：“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里看春晚，你们去吧。”
明堂便和邱少扬一起出去了。
公园河岸边上都是放烟花的。
明堂和邱少扬慢慢地散步过去，街上的红灯笼和中国结一片火红，年味十足。
邱少扬和明堂沿着河堤散步，河堤上人很多，干什么的都有。
石城可以燃放烟花爆竹，但是需要在开阔的地方。
“明堂，还真是你呀。”
突然就有人叫住了明堂。
明堂回头，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看。
邱少扬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和明堂之间是有怎样的关系，直觉就是明堂不喜欢她。
对方看到邱少扬，和他说道：“你好，我是明堂的高中的同学，梁曦月。”
邱少扬出于礼貌，微微点了个头：“邱少扬。”
梁曦月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一起。”
“有事？”明堂问。
梁曦月有些尴尬：“就是打个招呼。”
明堂道：“大可不必。”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转身，继续往前走。
邱少扬问道：“怎么回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讨厌一个人。”
明堂说道：“这是我最讨厌的一个人。”
“她怎么得罪你了？”
明堂回想起高中的事情，至今也还是很气愤。
“她是我们楼上邻居的女儿，今天在楼下和我们打招呼的，就是他哥，梁疏。”明堂道：“当年她是班里的班干部，我那时候成绩也不算特别好，也比较爱惹事，她和校外的人谈恋爱，然后甩不掉那个混混，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好心帮忙，看到她被欺负，就帮她赶走了其中的混混。”
“然后那个混混就在校外堵我们，叫了人打我们，当时我同学被那个混混捅到要害，还没撑到医院人就没了。”明堂想起这件事，心里就难受：“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当警察的其中一个原因吧，后来警方取证的时候，我和警方讲述了前因后果，你也知道，这种事情警方肯定是要和她进行求证，但她不想让她爸妈知道她谈恋爱，所以在这件事上死不承认，并且还不肯说出那个人是谁，当时监控也不像现在处处都是，要不是另外一个同学出来作证，差点就要让捅人的混混逃脱。”
邱少扬：“那她还有脸和你打招呼。”
明堂：“是啊，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脸。”
“本来我们家和他们家关系也还不错，因为这件事我们两家也就慢慢地慢慢地疏远了。”明堂说道：“他个人不算差，就是她人品真的恶劣。后来我去了警校，听说她还醉酒撞人肇事逃逸，托关系想要我爸帮忙，这件事我爸怎么可能帮，她还给我姐使绊子，我姐本来有个男朋友，两个人感情也挺稳定，被她下了药抢了，这个孩子就是她的筹码，不过我姐前男友也没和她结婚，前两年人家结婚了，自己也有了孩子。”
邱少扬一整个不理解：“她是不是有病？”
明堂道：“我一度怀疑她病得不轻，她怀孕以后天天跑到我家闹，我姐被她烦得不行。”
“抢了被人的男朋友，还这么有底气？”邱少扬不明白她哪里来的底气。
明堂也不明白：“是的，她还逼我姐的前男友娶她，不然她就要从楼顶跳下去。我姐和她前男友之前感情一直很稳定，因为她横插一脚，导致他们感情破裂。她说要跳楼，我姐的前男友就让她赶紧跳。”
“这种人太可怕了，她精神肯定是有点问题。”
明堂道：“是啊，我姐的前男友被她缠得不行，一气之下直接把她下药的事情全都给抖出来了。在我们小区，她也算是名声破裂。”
“她家里不管管她？”
明堂两手一摊：“尝试管了，管不了，被赶出家门了。还影响了她哥的晋升。”
邱少扬：“你们小区属于公职人员的住宅区，那她父母应该也是公职人员吧。”
“他爸和我爸是同事，她妈是老师。”
“就这么教育小孩的？”
明堂：“从小溺爱，养成她一身反骨。她从小在小区里就没干什么好事，大家也都不是很喜欢她。”
邱少扬：“挺活该的。”
明堂牵起邱少扬的手揣进口袋：“大过年的，不说他了，我们去放烟花。”
“好啊。”
桥上有卖烟花的摊子，明堂去买了不少烟花。
和邱少扬坐在河边的石凳上，拿着烟花点着玩。
没一会儿，明堂接到了电话。
是以前的同事打来的，听他爸说他回来了，邀请他去局里小聚。
明堂便带着邱少扬一起去了。
邱少扬道：“你带着我是不是不太好？”
明堂：“没什么不好。”
“你就不怕让我撞上江桥吗？”
明堂：“怕什么，人都是你的。”
邱少扬至今还记得当初和江桥在明媚的婚礼上，江桥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只要他们去石城市局，就很难绕过去。
果不其然，江桥也在。
明堂以前的同事看着他把邱少扬一起带来，一点也不意外。
张冲他们都还记得邱少扬在去年他们的比赛上出尽了风头。
对于强者，他们是崇拜的。
张冲问明堂：“等会儿我们有格斗比赛，有没有兴趣？”
明堂：“大过年的不宜动武。”
张冲转而问邱少扬：“邱先生有兴趣吗？”
邱少扬道：“叫我少扬，小邱都行，不用这么生疏。”
“我很多年没参加过格斗比赛，可能不行。”
明堂以前的一个同事说道：“去年射击比赛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显而易见，你拿了第一。”
邱少扬摆摆手：“格斗真的不一样，我很多不会练。”
江桥道：“不如我陪你练练。”
邱少扬很不理解，明明他都不在意江桥，为什么江桥还要给自己找存在感。
明堂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你想练我陪你。”
明堂也不清楚为什么江桥现在还要蹦出来秀存在感，这是□□裸的挑衅。
突然就后悔今天带邱少扬一起过来。
邱少扬反问：“知道我在警校当年的格斗成绩吗？就不怕再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不觉得丢人吗？”
“你要是不怕丢人，我可以和你连。”邱少扬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把江桥刀了。
怎么会有如此讨厌的人，直接将他一天的好心情都影响了。
警局里知道明堂和江桥之间关系的人只是很小一部分，大多数人都不清楚为什么江桥为什么如此针对邱少扬。
“练什么啊？”
这个声音邱少扬听出来了。
是周桓。
周桓走到邱少扬身边，抱着胳膊问道：“练什么？”
邱少扬说道：“江警官说想和我练练。”
周桓看向江桥，冷笑了一下：“少扬不是警察，只是和明堂来警局玩，和你练不合规矩，你想练我陪你。练不练？”
邱少扬也看着江桥。
看江桥不服气的样子，说道：“本身争风吃醋这种事情我也不屑干，但看你这么执着盯着我的男人，真够让我讨厌的，你想练是吧，可以，挨打了别哭。”
周桓：“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想了一会，想起来了。
当年唐岩也说过这样的话。
邱少扬的格斗水平最清楚的人是周桓。毕竟邱少扬入学军训周桓是他的教官，刚入学就能在手上走好几招，后来邱少扬赢了他同事，可以说是他们那一届里面的佼佼者。
不过他们那一届太疯了，邱少扬他们那个宿舍都是怪兽，格斗前六基本包圆了。
唐岩和邱少扬后来的水平应该来说差不多，邱少扬经常帮着警方办案，在学校的时间比较少。
不过对上江桥，周桓认为还是邱少扬的赢面大一些。
就是不知道邱少扬退步了没有，毕竟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当警察了。
邱少扬毕业的时候，明堂才刚进警校，更何况江桥，那时候还是个高中生。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桥有没有理由不和邱少扬打了。
邱少扬是真的觉得江桥让人讨厌，不知道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
明堂：“你真的要和他打？”
邱少扬：“是他想和我打，你搞清楚状况。”
周桓道：“让他们打，别拦着，打完了心里就舒畅了。”
换到训练室，邱少扬脱掉外套，换上拳击手套，避免弄伤了自己。
他没说的是他和苏杭在M国的时候，经常一起练拳击。
苏杭喜欢打拳，经常带着他一起打拳。
最开始认识苏杭的时候，他以为苏杭可能是某国的特工。
后来才发现，这家伙就是单纯地不走寻常路。喜欢射击，拳击，极限运动。
谁能想到他是大公司的操盘手。
而且苏杭格外地喜欢李小龙，做梦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所以很迷中国功夫，拳法也是相当地厉害，经常去地下赌场□□拳。
邱少扬虽然不涉猎，但还是陪着苏杭一起玩过。
苏杭他可以做到任何他想要做到的事情。
邱少扬带好拳套，两手碰了一下：“来吧。”
明堂替邱少扬捏了一把汗，他从来没见邱少扬和别人打过架，因此不知道邱少扬到底是什么水平。
江桥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但是看到邱少扬和明堂在一起，他就忍不住要犯贱。
江桥先出招，邱少扬一开始只能被迫防守，因为很久没有和别人格斗过。
明堂都有点想上去揍江桥。
不过很快邱少扬就抢回了主动权。
周桓看邱少扬抢回了主动权就知道邱少扬赢定了，他前面是找感觉，顺便看看江桥的一些惯用攻击方式。
当所有的套路都被别人看透的时候，那也就意味距离失败不远了。
如周桓预料，十招以内，江桥就被邱少扬给撂倒了。
明堂松了一口气。
邱少扬回头看了明堂一眼，对江桥伸出手。
江桥伸出手，邱少扬将他拉起来。
转身邱少扬脱掉手套。
明堂：“你也没和我说过，你这么能打。”
邱少扬：“你也没问。”
明堂：“我的错。”
周桓：“你后来又练过拳击吧？”
邱少扬点头：“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周桓：“看你出拳的方式像拳击。”
邱少扬道：“和一个朋友一起练过。”
“你这水平不是练练这么简单吧。”
邱少扬：“确实不是，当时练拳击就是为了发泄情绪，状态不好，有点玩命。”
明堂和张冲说道：“张支，我就和少扬先回去了。”
张冲也没想到江桥会出来搞事情，对此也有些抱歉：“好，下次再聚。”
周桓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明堂问：“你怎么会在局里。”
周桓说道：“基本我都在局里。你们两个聊吧，我先走了。”
邱少扬和明堂慢慢地往停车场走。
明堂：“生气了？”
邱少扬摇头：“不生气。我想当初你肯定对他很好，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不过他处处不如我，我没必要和一个弱者生气。”
明堂：“以后就不来了，这样就不会遇上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
江桥的执着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邱少扬突然笑了。
明堂疑惑地看他。
邱少扬道：“说实话，没有想到他会和我抢男人。挺幼稚，但我又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
明堂：“别理解了，过去式就是过去式，讲真的，我也觉得烦，连带局里我都不想再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洒脱。”邱少扬说道：“怪只怪你太好了，让人念念不忘。”
“我的好，现在是你的专属。”
邱少扬挽着明堂的胳膊：“走吧，回家陪妈看春晚去。”
“好。”
车子逐渐远离市局，明堂突然拐到一个黑漆漆的小路上。
邱少扬：“你要去哪里？”
明堂停好车，“想亲你。”

第234章 一
凌晨四点, 电话铃声在屋内响起。
邱少扬枕着明堂的胳膊窝在明堂的怀里，睡得正甜。
明堂被电话吵醒，摸到手机拿到眼前一看, 是陆长风打来的。
这一天晚上的来电话，肯定是有案子，明堂没有任何犹豫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通，陆长风就言简意赅地说：“永川区有案子，无头女尸。”
他们重案大队负责整个春城的重案, 要案，命案, 但是一般情况下来说, 他们主要是负责凤凰社区的案件，其他各区的案件由各区的刑侦支队负责。
这种跨区办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案件不仅仅是一个无头女尸这么简单。
明堂问道：“还有什么其他情况？”
陆长风说道：“一周前, 也有一具女尸, 没有胳膊，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两起案件的作案手法高度相似，因此初步是同一凶手所谓。”
“连环凶杀案。”明堂道：“知道了，我这就往回赶。”
陆长风：“地点我发你手机上。”
明堂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
邱少扬已经醒了, 问道：“新案子？”
明堂：“连环凶杀案。”
邱少扬打了一个哈欠, 此时人还很困。
明堂低头吻了邱少扬的额头，“你接着睡, 我回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邱少扬道：“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就留在我家过年吧, 陪陪爸妈。”明堂也不想邱少扬跟着他连夜回去受累。
邱少扬：“留在家里我也会担心你, 不如让我一起回去, 爸妈也能理解。”
明堂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那你换衣服，我去和爸妈说。”
邱少扬：“去吧。”
明堂披上衣服，敲响陈婉和明耀的房门。
大半夜出门不和家里说一声不好，明堂才会决定敲门告知，免得他们两个老人到时候担心。
陈婉听见敲门声被吵醒，过来开门。
看明堂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
明堂道：“我和少扬的连夜回春城，有案子。”
陈婉盼了一年到头终于盼着他们两个回家，结果这倒好，头天下午到家，隔天凌晨就要回春城，这让陈婉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但是案子为重，陈婉再不高兴也会理解他们。
陈婉看了一眼客厅的钟，现在才凌晨三点半，说道：“我给你们煮碗面条，吃了再走吧，也不急这一会儿。”
明堂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和你说一声，不要你操心，你和爸接着睡吧，我和少扬收拾完了就走。”
陈婉欲言又止。
邱少扬从房间出来，准备去浴室洗漱，来到他们身边，说道：“那就辛苦妈帮我们弄点吃的。”
陈婉这才高兴起来：“好，我这就弄。”
邱少扬将明堂往浴室拉，和陈婉说：“妈，我们先去洗漱了。”
进了浴室，邱少扬说道：“咱们昨晚刚回来，今天天不亮就要走，妈要给咱们做顿饭，你又不让，妈会不高兴。吃个早餐也没关系，耽误不了几分钟的时间。毕竟是新年的第一顿饭，妈肯定还是希望我们能在家里吃的。”
明堂：“我没想这么多，就是怕耽搁她休息时间。”
邱少扬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过多耽搁妈休息的时间，但是妈她不这么认为，她想我们好，咱们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就顺着妈的意思吧。”
邱少扬帮明堂挤好牙膏，“快点洗漱吧。”
明堂接过牙膏，一手搂在邱少扬的腰上。
两人收拾完，已经是五分钟之后。
桌上已经摆上了煎鸡蛋。
陈婉说道：“鸡蛋快一些，你们先吃着，面条马上就好了。”
邱少扬：“谢谢妈。”
明堂也到：“谢谢妈。”
陈婉朝他笑了一下，随后进入厨房去给他们煮面条。
邱少扬吃完鸡蛋以后，快速地去房间里把衣服收拾好，回来他和明堂带了一个箱子装衣服，原本是打算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可以多陪陪父母，没想到到头来，变成了现在这样。
好在衣服都没有怎么弄乱，装进去就可以。
等他再出房间，面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陈婉去拿了一个袋子出来，给他们装了一些零食：“饿了路上吃。”
“好。”
四点钟，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出门。
陈婉和明耀送他们到楼下。
走之前，邱少扬抱了抱陈婉和明耀：“爸妈，案子顺利办案了我们就回来。”
陈婉有些不舍：“那你们两个在外面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办案的时候也要劳逸结合。”
明堂将车从车位上开出来，停在他们面前，邱少扬拉开车门上车。
“爸妈，我们走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陈婉：“路上小心。”
明耀和他们挥手告别。
等邱少扬坐稳了，明堂才开车离开。
邱少扬说道：“爸妈还在的时候，你不与他们多亲近，小心将来子欲养而亲不待。”
明堂今天看邱少扬这样和他爸妈依依不舍，心里触动挺大：“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的。”
邱少扬点头。
五点半，两个人才抵达陆长风发给他们的地方。
永川城区边缘的一个河边。
算是春城最大的一条河。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河边的桥墩下面。
他们到的时候，永川刑侦支队的人已经把尸体运走了。
永川支队刑侦一队的队长夏杰还在。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从小路下到桥底，桥底比上面要冷许多，现场架起了照明设备。
桥底就是一处河滩，全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
陆长风看到他们，朝他们招手。
邱少扬和明堂走向他们。
陆长风正和夏杰站在一起：“这个是夏杰，永川区刑侦一队的队长。明堂，我们重案大队的队长。”
他重点介绍了邱少扬：“我们市局聘请的刑侦顾问，邱少扬。”
这次是他们两边联合办案。
礼貌招呼之后，陆长风道：“夏队，麻烦你再讲一下案情。”
夏杰点点头，随后说道：“报案人是一名路过的司机，来这里上厕所，打着手电筒。从你们刚才下来的地方下来，就站在那个斜坡上面，以为手电筒光照的距离有限，加上死者没有头，他误以为是个模特，就没太在意，上厕所的时候没事照着这个模特看，感觉做得特别逼真，以为是充气娃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上完厕所以后就走进了来看看具体的情况，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具没有头的女尸，吓得他立刻就打电话报警了。”
“他报警的时间是一点零五分，我们赶到现场是两点整，由于现场情况复杂，我们只能先搭照明设备，法医痕检都过来看过了，此处只是抛尸现场。根据法医所说，死者的身高应该在170-175之间，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一天，也就是29号晚上到30号凌晨之间。体表没有反抗的伤痕，头部的切面相对光滑平整，切面伤口有生活反应，应该是使用了大型切割机切掉了死者的头。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由于现场的情况过于复杂，因此也没能提取到任何有用的痕迹。”
有生理反应就意味着死者在被分尸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明堂问道：“一周前的那起案件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夏杰道：“一周之前的那位死者现在身份已经查清，叫于浅彤，双臂切口同样平整光滑，同样有生活反应，根据初步推断，应该是同种利器切割。于浅彤是一位手模，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拍摄过不少珠宝首饰的广告。”
“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吗？”明堂问道。
夏杰点点头：“没错，双臂齐断，失血过多，而后被抛尸在距离此处一公里以上河边的一处草丛里。”
明堂道：“这个凶手看来是一点都不怕我们发现他。”
邱少扬道：“确实是不怕，想必这个无头女尸应该是长得很漂亮，他取走的，是他认为美好的那一部分。”
夏杰问道：“从何可以判断？你还没有见到无头死者的身体。”
邱少扬说道：“第一位死者是一名手模，所以她的手肯定是格外的好看。第二名估计也是一名模特，这点是结合她的身高来判断。第一位死者，只是取走了他认为漂亮的胳膊，说明这个凶手切掉被害人的头，并不是为了掩藏身份。由此判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位无头女死者长得极其漂亮。”
“国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案件，就是取走每个人身上最美好的地方，然后拼接成一个完整的人形，凶手眼中最完美的人。”
夏杰道：“你是怀疑这个凶手也是想这样做？”
邱少扬点头：“我认为是这样。”
邱少扬解释道：“如果她只是想要一双漂亮的手，没必要从胳膊也开始切掉，按照这个凶手这个切法，目前要想拼成人，缺的是躯干，双腿。这就意味着，至少还会有两个受害人的出现。”
明堂按照这个思路往下发散：“那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从春城所有的模特中寻找，躯干部分应该是人体彩绘模特，或者是内衣模特这类。双腿应该是腿模或者是足模。”
夏杰道：“我这就联系人去调查，最近失踪人口，以及春城所有涉及这两方面的模特。”
“远抛近埋。”现在四处一片漆黑，只有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敞亮，“这么大剌剌地将尸体扔在这种地方，说明这个凶手根本不担心我们警方会找到他。换句话来说，他有把握我们警方找不到他。不然也不会第一次抛尸和第二次抛尸的距离仅仅只有一公里。”
陆长风接话道：“这确实是让人比较头疼的一点，永川区这个方向是郊区，本身人流量不大，连接的是附近的村镇，就头顶这座桥车流量还大一些，附近也没有监控设备覆盖。”
“那岂不是一个天然抛尸地。”邱少扬道。
陆长风点头：“想来这个凶手肯定是对附近的环境特别了解，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有预谋的凶手作案，凶手肯定会反复地摸排踩点，不然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点倒是没错。
毕竟现在这种随处可见监控探头的地方比比皆是，有预谋的凶手还不至于傻到抛尸在监控可视范围之内，那无疑就是在和警察说你来抓我啊。
现在整体的知识水平提升，犯罪分子的犯罪水平也在提升。
夏杰说道：“这条河平常来的比较多的就是一些钓鱼的人，反正这河里的鱼钓了也没人收钱，所以是钓鱼者最喜欢的地方。再者就是一些写生和摄影师比较喜欢来。”
“第一起案件就是钓鱼的人发现随后进行报案的。”夏杰叹了口气：“但是现场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凶手做得也实在是太干净，所以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通过摸排死者的社会关系，也没有发现死者有和人结仇，死者的手机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明堂问：“死者是如何失踪的，也没有人知道吗？”
夏杰点头：“死者在本市没有什么朋友，她的父母在丽市开民宿，她也没有签约经纪公司，基本都是接活。”
“没有社交圈吗？”邱少扬问。
夏杰：“她的朋友也都是圈内的模特，到了年边上也不会有什么活可以接，大家都回家过年去了，所以也没有朋友知道她的近况如何。”
邱少扬：“失踪日期也没有确认吗？”
夏愈呬杰摇头：“第一位死者于浅彤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在这个城市中，也没有谈恋爱，也没有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常去的酒吧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那她住的地方附近的监控呢？有没有做调查？”
夏杰：“调查了，一无所获，她租住了一个公寓，一室一厅，很不巧他们公寓的监控电脑出了问题，虽然有显示，但是没有录制，因此无法查到公寓内的监控。”
明堂问：“公寓周围就没有监控了？”
夏杰：“监控里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所以很可能她是直接从公寓门口就离开了。她本人名下没有车辆登记，据我们了解她自己出入也都不开车，当晚接走她的人，应该就是凶手，但是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也就无法对过往的车辆逐一排查。”
所以这也就是他们至今一周已经过完，还只是掌握了最基础的信息的根本原因。
就意味着，想要从于浅彤的身上找到突破口的难度非常大，只能是寄希望于这个无头女尸，看看能不能从她的行踪路线里面找到有用的信息。
河边现场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夏杰道：“不如回局里，看看法医尸检能不能给出什么结果。”
众人一起回到永川分局。
永川区和凤凰区是对角线，和月山区以及古渡区挨着，一点也不挨着凤凰区。
明堂他们也极少和永川区联合办案。
永川区也算是春城最安稳的区。
这边主要是居民住宅区为主，月山区和古渡区以及凤凰区都属于是旅游业为主的地方。
永川区相对没有其他三个区流动人口多，这边的生态比较好，一些中专，大专，还有大学基本就在这个区，综合教育水平这边会比较好一些。
因此很多家长会把房子买在永川区，方便以后孩子的读书教育。
此次和永川分局联合办案，因此明堂他们和夏杰的队伍同用一个办公室，会议室就当做明堂他们的临时办公区。
明堂道：“可以带我们去法医室，看看尸体吗？”
夏杰：“当然可以，你们跟我来。”
永川分局没有市局那么大，他们的法医室在地下二层。
邱少扬，明堂，陆长风三个人跟着夏杰前往法医室。
法医正在尸检，他们便在外面稍微等了一会儿。
法医尸检结束，夏杰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分局的法医，汤嘉敏。”
同样也把明堂他们给汤嘉敏做了介绍。
汤嘉敏推开法医室的门，带他们来到解剖台，说道：“死者胃里还有红酒，其他的和我最初的推断大差不差。第一名死者于浅彤的体内查出了阿普唑仑，同样也有红酒，因此两个人遇害的手法应该是一致的，喝了含有阿普唑仑药物的红酒陷入昏迷以后，被人切掉头颅。”
邱少扬道：“安眠药。”
汤嘉敏点头：“没错，这种安眠药大量服用会使人陷入深度昏迷。两名死者应该都是这个状态被人肢解，随后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了死亡。”
邱少扬问夏杰：“你们有尝试过从药品渠道追踪凶手吗？在国内是处方药，不通过正规渠道无法购买。”
夏杰：“查过了，一无所获。毕竟使用这类药物的人不在少数，很难通过这些人锁定凶手，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条路也行不通，邱少扬对此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回到会议室，两边的人都坐下来，准备开案情的分析会议。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是少之又少，因此只能是先等待死者身份信息确认，才能够有下一步的动作。
不过好在指纹对比分析出了结果。
如邱少扬的猜测，无头女尸死者十分漂亮。
死者名叫安心月，身高174CM，春城本地人，是一名服装模特，主要是帮一些服装平台拍一些广告或者是画册，偶尔也会接一些彩妆类的广告。
昨天下午她的家人报警称她失踪，但是由于失踪时间不满48小时，无法立案。
根据死者家属的描述，安心月当晚出去从家里以后就没有回来，后来再联系手机就已经关机了。
她的朋友都表示没有见过她，所以家属才会去派出所报警。
夏杰派人通知了死者的家属。

第235章 二
六点多死者的家属就到了警局。
由夏杰安排专人负责接见安心月的父母。
由于死者目前头颅没有找到, 夏杰他们并不建议此时死者的父母前去看自己女儿的遗体。
情绪安抚好之后，夏杰安排人做了问询，明堂和邱少扬旁听。
负责问询的是夏杰的手下, 叫葛媛媛。
“叔叔阿姨，安心月失踪前是一个怎样的状况？”
安心月的母亲说道：“当天晚饭过后，心月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大概是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她和我们说自己要出去玩, 我们想着她一个27岁的人，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也就没有对她做任何的组织。”
葛媛媛问：“那她有没有和你们说过, 要和谁一起出去玩，去哪里玩？”
安心月的母亲摇头：“没有说，我们想着她那么大了, 也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也就没有问过她去哪里。”
“当晚她没有回家，我也没有想太多, 她以前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就睡在朋友家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我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她不回家的事情。”安心月的母亲道：“但是隔天是三十，我们传统是要团年的, 我想心月也不至于不回家团圆, 等到下午也不见她回家, 发消息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手机处于关机的状态, 于是我就联系了一个她最好的朋友, 她朋友说昨晚她们没有聚会, 没有看见过心月，所以我就怀疑她可能是出事了，才上警局报警。”
葛媛媛问：“那安心月出门是自己开车吗？”
“是。”
安心月的母亲失声痛哭：“早知道我当时就不让她出门了，这样她也就不会遇害。”
葛媛媛一边安慰着安心月的母亲，一边看向夏杰。
夏杰补充道：“叔叔阿姨，据你们了解，平常安心月都喜欢去哪些地方？”
安心月的母亲想了想，说道：“和她的小姐妹一起去酒吧挺多的，我看她朋友圈经常发她在酒吧喝酒的视频，她们小年轻就喜欢在酒吧蹦迪。”
夏杰：“朋友圈内容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因为目前他们也没有找到安心月的手机，只能通过安心月的父母来了解她朋友圈内容。
安心月的母亲将手机解锁，点开了安心月的朋友圈，随后将手机递给了夏杰。
夏杰接过手机，开始查看朋友圈里的内容。
虽然酒吧没有定位，但是不难看出来，这是同一家酒吧。
其中一个视频里面，一闪而过酒吧收银台。
背面好像是有字。
夏杰叫来手下的另一个警员，让他将视频保存下来，看看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说不定能够找到这是哪个酒吧。
夏杰问：“叔叔阿姨，据你们的了解，她安心月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安心月的母亲告诉他们：“我之前问过了，心月说没有男朋友，她平常工作很忙，所以也没有时间谈恋爱。我给她安排了好几次相亲，也都没谈成。”
问话结束以后，夏杰的同事也把收银台后面的字通过清晰处理看清楚了。
时光酒吧。
通过网站该酒吧开通的定位以及内部的介绍，和安心月朋友圈内的视频中匹配一致。
夏杰立刻让人联系酒吧的老板。
酒吧老板是春城本地人，联系上以后，对方表示会尽快去帮他们开门。
明堂他们一行人前往酒吧进行调查。
酒吧老板和他们前后脚到。
邱少扬和明堂没有进酒吧，而是在周围转悠，看附近的监控情况以及有无安心月开走的车辆。
盛绥和燕子维在后边的巷子里面找到了安心月的车，立刻打电话联系明堂他们过去。
这家酒吧有两个停车场，一个在酒吧门前，一个在酒吧的后面，一个很大的停车场，收费制，足足有三层楼。
安心月的车辆停在了西北角。
停车场有监控，酒吧前门后门都有。
夏杰和酒吧老板调取当天晚上的监控信息，而明堂他们则是找停车场管理处调取停车场的监控。
根据停车场的监控显示，当晚九点十四分，安心月开着车进入停车场。
在车里待了五分钟后下车，从酒吧的后门进入酒吧。
接着他们又去看了当晚酒吧内部的监控。
安心月找了个位置坐了一会儿，点了一杯酒，没多久就从前门离开了。
前门监控范围有限，只能照到门口的范围。
从当时安心月出门的角度来看，人应该是直接走向了路边，路边可能是有车在等着接她。
不然她没有理由放着自己的车不开，转而从前门出去。
而且也能从她的打扮看出来，她当天是特意打扮过一番，在酒吧内的时间段里，还会不时照照镜子，确保自己足够漂亮。
邱少扬问道：“老板，这个女生来你们酒吧，有没有那个男生和她来往得比较多？”
老板道：“我酒吧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也不记得。”
明堂道：“那把你们酒吧所有的监控全部都拷贝给我们，有多久就拷贝多久。”
“好。没问题。”
老板问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了吗？”
明堂没有告诉他。
夏杰说道：“配合我们的调查就好了。”
陆长风从前门走出。
站在当时安心月大概率会站着的地方，左看右看。
明堂和邱少扬也跟了过来。
陆长风道：“街边没有监控，往前300米有个红绿灯路口，往后600米左右有个红绿灯，这里是三车道，往一个方向行驶，调取当晚路口的监控，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一点有用的。”
邱少扬说道：“这个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你看他停车的位置都是停在了树底下，这个位置酒吧门口的监控根本拍不到，两边树上的监控朝向也都是朝着酒吧门口方向，这里刚好就是视觉盲区。”
陆长风道：“他让安心月从酒吧里自己走出来，全程自己都没有露面，确实很神秘。”
明堂：“我让他们看看当晚前方路口的监控。”
邱少扬和陆长风依旧站在路边。
陆长风问道：“你能做侧写吗？”
“有个模糊的轮廓。”邱少扬说道：“安心月和于浅彤都有着不错的收入，从安心月的精心打扮来看，她应该是很喜欢这个男人，不然还不至于如此精心打扮。这两个虽然不是同一种模特，但说到底他们都是模特，那么她们这个圈子应该有重合，这个男人应该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对女性有一定的吸引力，比如长得帅气，花钱大方，幽默风趣，总要有一点能够吸引这些女性。”
陆长风道：“你这构架的是一个黄金单身汉。”
邱少扬开了个玩笑：“也许是钻石王老五。”
不过陆长风觉得邱少扬说道有道理：“那我们应该关注的重点在安心月走出酒吧之后的短短几分钟内通过的比较有档次的车辆。”
邱少扬：“目前只能是从这方面去入手。”
“抛尸的河边距离永川的中心区其实有一段距离，那个地方当时夏杰也说过了，前去比较多有三类人。”
陆长风回答道：“摄影师，钓鱼者，写生的画家。”
邱少扬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错，安心月和于浅彤都是模特，那么她们两个重叠圈就是摄影师。无论是安心月的杂志广告，还是于浅彤的珠宝首饰广告，摄影师是他们最重要的一环，因此摄影师也比较容易和她们接触。”
陆长风道：“所以我们还要从安心月和于浅彤接过的工作做一个调查，看看其中有没有重叠的摄影师。”
邱少扬点点头：“是的，如果能够找到这位摄影师，说不定我们就能够预测他的下一个目标。”
“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陆长风也走了，就剩下邱少扬一个人站在路边上。
明堂此时走了回来，“长风呢？”
“他去安排其他工作了。”邱少扬问明堂：“红绿灯路口的监控调得怎么样？”
明堂道：“道路交通管理局的人会送到分局去，我们回去就能看了。”
邱少扬：“你找夏杰要一份永川区的交通线路图。”
“要这个做什么？”
邱少扬道：“我想尝试画一下范围。”
“好，晚点让夏杰准备。”
邱少扬打了一个喷嚏。
明堂问道：“是不是感冒了。”
邱少扬：“眼睛发热，可能是感冒了吧。”
明堂将手放在邱少扬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有点儿热：“等会儿送你去医院看看，肯定是因为桥底下太凉了，你衣服穿得单薄感冒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
明堂将车钥匙递给邱少扬：“你去车里面坐着吧，这里弄完我们就回去。”
“好。”
明堂和陆长风在门口碰面，两个人一起走进酒吧。
夏杰的监控视频拷贝完了，几个人一起离开。
陆长风将邱少扬的推论给他们说了，“我已经让小丁和兰宁带着人去查了。”
明堂也将邱少扬要的东西和夏杰转达，夏杰表示回市局就帮他们准备。
明堂回到车上，邱少扬迷迷糊糊的：“你们都弄完了？”
“弄完了。”明堂将车窗摇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好在只是普通的发热，挂了瓶吊水拿了点药。
回到分局，夏杰见到邱少扬精神不佳，关心了几句，将邱少扬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交给他。
摊开交通道路图，可以清楚地知道那里装了监控那里没有装。
抛尸地在永川区以北，位置在城外。
凶手要抛尸就势必要出城。
出城一共有三条路，两条路上是全路段监控覆盖的大路。
监控少的就是环城路，环城路建成好多年，以前也是主路，后来修了其他出城更便捷路，环城路就被替代了，走的人比较少。
在邱少扬进警局的时候，环城路基本都不怎么使用了，现在十多年过去了，用得只会更少，因此只是在其中几个交会路段有监控点。
邱少扬在地图上将几条路的交汇点圈了出来，和明堂说道：“我圈的这个地方的监控，以及于浅彤家附近的监控，还有酒吧门前两个红绿灯路口的监控，重叠的车辆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车辆。”
明堂拿过地图看了一下，邱少扬这是推测了出城抛尸的路线，整份路线图应该是比较准确符合凶手行踪路线的。
虽然抛尸的地点附近没有监控，但是回程的几条路上都有监控。
凶手极大可能是走比较偏僻的路线，这样调查也不会被查出来。
再者环城路很多路段就是沿河边修建，基本可以说是环河路，更方便抛尸。
明堂：“我这就让他们去调取沿途路段的监控然后进行对比。”
邱少扬点点头。
陈颜佳道：“明队，当晚对应时间段内通过路段监控的车辆一共有47辆，不过其中只有五辆是比较高档的车。”
陈颜佳将这两个信息以及车主的信息拿给明堂。
“最大的可能是那一辆灰色的迈巴赫，因为他一开始是在中间车道行驶，前后都有车辆，下一个路口，前后的车辆都还在，而他却跟在了车尾。”
明堂看了一下灰色迈巴赫车主的信息。
严少华，36岁，帝亚广告公司的总裁，妻子于前年跳楼去世。
明堂问：“他老婆为什么跳楼自杀？”
陈颜佳查了一下，说道：“我们内网没有相关的消息，应该是没有报警。”
明堂：“哪有和严少华相关的记录吗？”
“没有。”陈颜佳依旧摇头。
邱少扬道：“不可能无缘故的自杀，你再查查看，有没有生病之类的就医记录？”
伯迹洋在网上搜了严少华相关的新闻，被他搜到了：“严少华的妻子叫黎雪，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就结婚了，新闻报道，黎雪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意外坠楼身亡。也有新闻说是严少华在外面养了小三，被黎雪知道了，所以黎雪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严少华对此做过回应，他的妻子是一位精神病患者，经常幻想自己是一只鸟，且有自残的倾向，当天他在外面谈生意，黎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楼上跳了下去。”
邱少扬说道：“阿普唑仑是安眠药其中的一种，主要功效是抗抑郁，抗焦虑，镇静，催眠，抗惊厥及肌肉松弛，抗焦虑的药效是□□的十倍。不良反应嗜睡，头昏、乏力，个别病人发生兴奋甚至产生幻觉。颜佳，你查查看黎雪有没有这种药物的服用史。”
陈颜佳：“好，我查查。”
夏杰：“邱顾问对这类药物如此熟悉，知识面真广。”
邱少扬笑了笑，没说话。
明堂却是满满的心疼。
怎会不熟呢？这些药邱少扬吃了七八年的时间，逐渐从各种药物中挑选出了最适合他的药物，这两年的剂量才逐渐开始减少。
每次看到邱少扬吃药他就会为邱少扬担心。

第236章 三
陈颜佳道：“根据就医记录显示, 严少华的妻子黎雪曾经在永川医院有过就诊记录。”
兰宁道：“我这就去永川医院一趟，查一下黎雪的病历，以及她的购药记录。”
明堂点头同意。
现在他们主要的调查大方向放在两个方向上, 一个是出城监控中的车辆将进行排查，第二点就是找到两名死者的共同点。
于浅彤没有签约经纪公司，所有的活都是她自己找。
相比较之下安心月更好调查，安心月有签约经纪公司，可以通过她的经纪公司来了解她都拍摄过哪些作品, 从而更加便利于明堂他们能够锁定共同点。
困难比较大的问题在于现在是春节期间，经纪公司早就放假了, 公司也没有人留下看守, 想要找他们公司的人配合调查，还得先联系得上安心月的公司管理人员才可以。
幸运的是在她的社交平台上有表明，找她合作联系她经纪人, 通过经纪人的邮箱, 明堂他们这才顺利地联系上安心月的经纪人。
经纪人如今在老家过年，听说安心月死了, 表现得十分震惊。
原因是他和公司签订的对赌协议，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合约上面的内容，那么他就彻底地输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安心月, 这下安心月死了, 他算是败局已定。
对此, 他表现得十分气愤，一定要把背后这个人揪出来, 看看究竟是谁害他至此。
经纪人和明堂约好, 下午六点钟在他们经纪公司门口碰面。
安心月所签约的公司在春城也算是比较大的公司, 手底下有一百多个模特。
但是最赚钱的还得是安心月。
因为她什么广告都可以接, 美妆，护肤，服装，珠宝首饰等全部都没有任何问题，还帮国内很多大牌服装走过秀，可谓是他们公司如今的一姐。
不到六点杨松就出现在公司楼下，拨通了明堂的电话，双方在公司楼下的门口碰面。
杨松领着他们进入公司内部。
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安心月的工作强度非常高，她总共拍摄了四十多条广告，一百多张杂志封面，以及两百多个服装模特的订单。
杨松将过去所有的工作合约内容全部都放在了明堂他们面前，足足有几大箱，这是他们公司留下的备份。
杨松拍了拍手：“都在这里了。”
明堂他们看到这么多东西，顿时倍感压力巨大。
邱少扬问道：“圈内的摄影师有没有和安心月关系特别好的？”
杨松说道：“她的私人关系我就不太清楚，摄影师一般都是金主爸爸们请的，我们模特过去也就是配合拍照，从妆造，现场氛围，道具等七七八八这些人我们也都不熟的。”
邱少扬问道：“如果我们想要快速地找一个摄影师，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
杨松道：“一般杂志上面会注明摄影师是谁，广告这些就不太清楚。”
邱少扬：“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翻这些你们备份用的资料？”
杨松点点头：“如果是想要找背后的摄影师，那我觉得唯一的方法就是翻这些资料，看看有没有标注，也不是全部都有标注。”
“那在你的印象当中，安心月在春城本地拍摄的一切广告或者是杂志有哪些？”邱少扬指了指所有的文件：“你能从中帮我们挑出来吗？”
杨松：“我可以试试。”
想起严少华，邱少扬问道：“你们公司和帝亚广告有合作吗？”
杨松点点头：“有的，帝亚广告属于集策划拍摄于一体的，和我们公司是有深度合作的。心月和他们合作的广告还蛮多的。”
“麻烦你帮我们找到所有和帝亚广告合作的资料。”
杨松便开始在所有的文件里面进行翻找。
没用太长时间，他就找出了和帝亚广告合作的资料。
一共有七个，有服装广告，有家居广告，家用饮水机，眼镜，珠宝广告，化妆品广告，以及运动饮料的广告。
明堂问道：“可以放给我们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杨松拿出自己的电脑，将光盘放进电脑里面，播放给他们。
珠宝广告里面，有一个画面定格的镜头是戒指。
明堂道：“这个手不是安心月的吧。”
杨松：“确实不是安心月的，心月的手没有这么漂亮，品牌方主打的项链和戒指，对模特双手要求很高，所以当时是让另外一位手模来完成细节展示的。”
明堂：“手模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你让我找找。”
杨松在自己的微信里面找了一下，最终找到了这个姑娘，“叫于浅彤。其实这个姑娘长得还行，但是商业价值不高，她的手是很漂亮，可以拍一些广告，但是不多。身材不是特别好，因此局限性比较大，拍全身她很吃亏，当时想签约我们公司，海选的时候就没有通过。珠宝首饰这些广告还是很喜欢找她做手替，也不至于会吃不上饭。”
这就把三个人串联起来了。
于浅彤是这个广告里面的手替。
而安心月是广告里面的女主角。
这家广告公司是严少华的公司。
明堂问道：“安心月和帝亚广告的老板严少华熟悉吗？”
杨松摇头：“工作上面我们是没有任何接触的，毕竟严少华是公司老总，我们一般都是和他的手下接触比较多。”
杨松想了想，说道：“这个严少华，我听人说他很擅长摄影，有时候也会亲自操刀，具体情况我们不是很了解。”
看完所有的广告，邱少扬说道：“帝亚广告公司似乎是格外喜欢让安心月拍他们的广告。”
这几支广告在帝亚广告占比非常大。
杨松道：“其实这帝亚广告关系不大，主要是安心月这张脸可塑性非常强，她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弱点，可谓是360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好看，怎么拍都大气，我们单支广告报价也不是特别高，对于大公司来说，我们的报价也可以说是物美价廉，所以一个是西南地区广告公司top，一个是西南地区广告模特top，这样的大趋势下，想不合作也很难。”
“除非是一些大牌签订代言人，不然交给广告公司，其实也是要模特过往履历的，履历丰富者，自然就会被过多地照顾。”杨松道：“我们心月过去拍摄各种各样的广告，可塑性强又有一定的知名度，对于要拍广告的广告商来说，这也是比较重要的。”
不过杨松又说：“帝亚广告的老总确实比较喜欢我们心月，据说是心月和他亡妻长得很像。”
明堂让陈颜佳发一张黎雪的照片过来。
对比了一下，确实是有点神似，但仔细看下来会发现其实是不太像的。
明堂带走了几份广告的资料，从安心月的经纪公司离开。
“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矛头是直指严少华的。”
邱少扬道：“仅凭现在掌握的证据，还远远不够，至少要等兰宁的调查结果，以及他们调取的出城监对比出来的车辆结果出来以后，才能够判断是不是真的和严少华有关。”
明堂：“如果出城的车辆和严少华的车辆匹配不上，那我们还是要直接对严少华展开调查。”
“倒也不急这一天半天。”邱少扬说道：“当下这个情况，相信进出城的车辆也不会太难排查，毕竟现在是春节期间，街上的车流很少，降低了我们排查的难度。”
明堂：“两次作案之间的间隔很短，我怕下一次作案就快到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邱少扬道：“大可以将他监控起来，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也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制止。”
明堂点点头，随后不再说什么，载着邱少扬回分局。
兰宁调查黎雪的事情已经查得很详细。
黎雪本身确实是患有精神失常，主要原因是她和严少华的孩子在一岁多的时候从楼梯缝隙跌落，二楼跌到一楼造成颅脑损伤，送去医院也没能活下来，她本身就有产后抑郁症，因为孩子去世，这个问题越来越严重，其间一度闹出过自残等严重的事情。
后来黎雪的父母又相继离世，对她的打击更大。
严少华工作繁忙，也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
最后她实在是想不开，选择了自杀。
生前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去医院复诊，所以他死前的状况，医院的医生也不是很清楚。
根据医院的出药记录显示，她确实有长期服用阿普唑仑，主要是为了抗焦虑，也能让她更好地睡眠。
她最后一起去医院复诊，一次开了半年的药。
陆长风看向明堂：“现在我们是否要对严少华展开调查？”
明堂道：“截至目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邱少扬说道：“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他和这次的案件有关。首先没有监控影像表明是他在于浅彤和楼下接走于浅彤，也没有监控影像拍到他在时光酒吧门口的马路边上接走了安心月。我们现在针对他的调查，只是因为他在安心月失踪当晚经过了红绿灯路口。”
“仅因一个路口的监控证据，还不够。”
伯迹洋说道：“沿途出城的监控我们正在查看，截至目前，在可能抛尸的时间段内，我们还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或者是和严少华有关系的车辆。”
邱少扬：“所以仅凭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这些案件和严少华有关系。”
陆长风道：“于浅彤和安心月都拍过他公司名下的广告，我们要预测下一位受害者，也要从他公司所拍摄过的广告出发，寻找符合要求的被害人，这势必也需要他的配合。”
邱少扬：“所以现在更不能急于一时，否则很可能就此打草惊蛇。”
陆长风能够明白邱少扬的意思，“但是现在案件的唯一突破口，就只有严少华，查来查去也不可能绕过他。索性我们就摆上明面大大方方地做方方地做个调查，哪怕是给他敲个警钟也好。”
邱少扬道：“现在还没有到要直接查严少华的地步。我们可以查一下严少华名下所有车辆，在这段时间内的所有行踪，先确认行踪之后再做调查，这才是我们目前比较有利的做法。”
陆长风看向明堂，等着明堂做决定。
明堂夹在两个人的中间，知道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理由，且理由也十分充分，这个决定将会关系到案件整体的走向。
明堂本身是偏向于调查严少华，邱少扬的方式相对保守，稳扎稳打，但是眼前这个案子急需一个突破口，当所有证据指向严少华的时候，调查的理由也不够充分。
明堂想了又想，说道：“查。”
他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并不生气，一切都有迹可循，从他们离开安心月的公司明堂和他聊天就可以看出端倪。
明堂和陆长风在这个案件上都很着急，邱少扬不知道他们着急的原因在于什么，他们更加倾向于快速破案。
邱少扬：“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明堂点了点头。
案件中的分歧是在所难免的，但他们拥有着同样的目的，这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当明堂做下这个决定以后，邱少扬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在想着如何规避风险。
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将严少华带回警局调查，很可能会一无所获。
明堂去联系严少华来警局接受调查，而邱少扬则是让陈颜佳将当天夜里那辆登记在严少华名下的灰色迈巴赫行程查清楚。
其实调取行车记录仪是最便捷的方法，但等他们调取行车记录仪的时候，严少华已经出现在了警局，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好的开场，至少应该趁早掌握主动权。
小丁仍在带人筛选春城符合条件的模特。
但谁又能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都有所不同。
严少华公司所有拍摄策划过的广告，没有一千都有八百，里面涉及那么多模特，在这么多模特里面选出躯干最漂亮的以及腿部最漂亮的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明堂接完电话出来，发现邱少扬不见了。
问陆长风：“人呢？”
陆长风摇头：“刚才看着还在这里，应该是去卫生间了吧。”
邱少扬是觉得自己的大脑透支了，出去转一下放松放松，便于自己的思考。
这个案件前期思路捋得很顺利，现在到了瓶颈期。
他也很久没有这样的困惑。

第237章 四
明堂找出来, 看到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马路的邱少扬。
走近了问：“生气了？”
邱少扬摇头：“没有生气，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只是我们站着的角度不同。”
明堂：“我知道你主张稳扎稳打, 我和长风这次确实是冒进。”
邱少扬无奈地笑了笑：“明知道冒进，你还是选择了查，这就是赌徒心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怎么办？”
明堂道：“你也知道, 这大过年的，大家在警局加班破案, 都没办法在家里过年, 与其无路可走，不如试着调查一下，说不定真的从中查出来一点什么, 就算查不出来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邱少扬：“你们这不就是在赌。”
明堂：“是, 但这种时候，也就只能赌一把, 若不是他，后面我们也不用在他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邱少扬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 也就不用再想究竟是谁对谁错, 等人到了局里, 调查了就知道。”
明堂嗯了一声，抱了抱邱少扬：“别生气。”
邱少扬：“我没生气。”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回到会议室, 陆长风朝邱少扬点了个头。
他也很在意邱少扬的看法, 只是这次他们罕见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邱少扬点头回应, 随后和陈颜佳说道：“佳佳, 你查一下严少华车辆当晚的行踪，尽快查出来。”
陈颜佳道：“我正在查。”
严少华来警局的速度远比陈颜佳调查车辆行踪的速度更快。
来的时候，开的也是那辆银灰色的迈巴赫。
明堂和陆长风负责审讯严少华，邱少扬则是在监控室内听他们的审讯记录。
严少华坐在审讯室内，显得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长风将于浅彤和安心月的照片拿给严少华看：“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严少华拿过仔细看了一下，将于浅彤的照片放下，“这个我不认识。”
随后又将安心月的照片放下，指了指照片：“这个我认识，叫安心月，是我们公司目前比较吃香的一个广告模特，我们公司好几支赚钱的广告她都是主角。”
严少华双手交叠，这是一个能够让他安心的姿势，问道：“他们两个人怎么了？”
陆长风道：“都死了。”
严少华很惊讶：“死了？”
陆长风点头：“没错，一个死在了一周前，大概是腊月二十三，另外一个死在了腊月二十九。”
严少华有些惋惜，“原本我们公司也准备开年以后和安心月有更深层次的合作，先让她成为我们公司的招牌，没想到这么可惜，她年纪轻轻地就没了。”
陆长风问道：“腊月二十三和腊月二十九号你都在哪里？做了什么，有谁可以作证？”
严少华看这架势，“你们是怀疑我杀了她们两个？”
陆长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可以，如实作答。”
严少华想了想，腊月二十三是小年。
“腊月二十三号当天我们公司还没有放假，举办年会，当天我喝了很多酒，晚上是助理送我回家的。具体是几点我记不得了，隔天不上班，我睡到了下午才起床。”
陆长风：“腊月二十九号的晚上呢？”
严少华道：“我应该是在公园跑步。”
陆长风：“如何证明？”
严少华：“我一般晚上都会在那边运动，晚上七点半过去，然后九点十分从那边回来，我这个人时间观念比较强。”
陆长风拿了另外一张照片递给严少华：“这是当晚九点三十，向阳路口红绿灯拍到的画面。这个时间点和安心月的失踪时间相吻合。当晚，你从燕西一路红绿灯路口前往向阳路红绿灯路口，原本在你的前后都有车，在你的前面。但是在向阳路的时候，你跟在了车尾，这不到一公里的距离里面，发生了什么，让你的车辆从车中变到了车尾？”
严少华道：“当时我有一个电话响了，我就拐到路边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一个自然就跟在了车尾。”
“这一切你们可以查看我的行车记录仪，以及我的手机通话记录。我当晚没有连接蓝牙，因此电话响了我就只能去路边接个电话，前后大概耽搁了两分钟的样子。”
陈颜佳也将调查出来的行车路线递给了邱少扬。
严少华确实是直接回了家。
小丁他们已经在调取行车记录仪了。
根据当晚的行车记录仪显示，严少华也确实没有任何的异况，如果说是他在路边接上安心月，那么他的行车记录仪里面应该可以录到安心月。
按照当晚行车通过的时间点，小丁他们查了一下行车记录仪相对应时间里的内容，果然让他们有所发现。
在严少华的行车记录仪里确实出现了安心月，并且也录制上了安心月上车的内容。
安心月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这辆车在第一次排查的时候陈颜佳就查出来了，不过相比较严少华的灰色迈巴赫更为扎眼，而且时间线也卡得刚刚好，因此这辆黑色的奥迪他们就没有重点地调查。
黑色奥迪的车主叫林诉，当时只是调查了他的基本信息，没有详细地做调查。
陈颜佳抓紧时间对林诉进行摸底。
陆长风的审讯还在继续：“你和安心月在私底下有联系吗？”
严少华摇头：“当然没有，我之所以知道她，一是因为她是我们公司目前比较赚钱的合作模特，二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我已逝的妻子。”
提起亡妻，严少华面露悲伤：“我妻子和我相恋十余年，原本一切都很幸福，直到我们的儿子出生，我的妻子患上了产后抑郁症，而我当时也因为忙于工作，疏忽了家庭，导致我的妻子情绪极为不稳定，孩子意外离世以后，她就开始精神失常，再后来她的父母相继离世，她的精神状况就差劲了，我们都在努力，但事实是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并且在我在外工作的时候，从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和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也是基本一致。
叹息自己已逝去的妻子声泪俱下，让人触动很深。
陈颜佳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看到这份结果，她有些自责。
一定程度上，是她的主观臆断影响了案件调查结果的走向。
林诉毕业于春城大学摄影专业，是一名专业的摄影师，在圈内也小有名气。
拍过很多出色的照片，在春城摄影作品展厅里面也有自己的展位。
可以说在新生界摄影师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这才是那个真正地符合邱少扬推论的人。
陈颜佳在网上搜和林诉相关的信息，他的作品就呈现出来了。
林诉的作品被很多同行夸赞。
他擅长拍人，也擅长拍风景，同行给予他很高的评价，说他的镜头会说话，他的作品是活的。
只是林诉拍摄的人和一般人所看见的人不一样，
他的人物没有鲜明的颜色，都是灰色的。
而且喜欢拍人身体的一些部位，而并非这个人的全部。
他有一个让人看了一眼难忘的画作，裸/体的男女相拥在一起，虽然是灰白，但是表达传递的情绪一点都没有少。
陈颜佳并不懂艺术，但是看了林诉的作品，她竟然有些被吸引，这或许就是镜头语言。
而在他的画作里，陈颜佳看到了安心月。
安心月躺在花海里，依旧没有任何的色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颜佳竟然能够在脑海里想象出来这张照片带有色彩的模样。
拍摄时间是2022年4月21日。
这组照片是林诉自己发在网上的，这一组照片都是关于安心月的，其中她的头部，精致的五官林诉拍摄的重点。
瞬间，陈颜佳就感觉到，林诉可能就是藏在背后的凶手。
明堂和陆长风走出审讯室，来到监控室和邱少扬会合。
明堂说道：“我感觉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陆长风道：“我也感觉他不是凶手。”
“他确实不是凶手。”邱少扬说道：“可以放人了，因为陈颜佳他们对他的行车记录仪有了新的发现，一切都只是巧合。但他的行车记录仪巧合地录上了安心月上车的全过程，并且清清楚楚地录下了车牌号，陈颜佳已经在调查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意外的发现。
明堂他们快步地回到会议室。
陈颜佳看到两位老大，此时也在为自己的误判感到抱歉：“明队，陆队，对不起，是我判断失误。”
明堂道：“不算判断失误，你也没有错。如果不是你查到了严少华的车辆，我们可能就无法从他的行车记录仪中找出安心月上车的全过程，也就无法确定她失踪的时候去了哪里。”
陈颜佳将自己新调查出来的资料交给明堂。
陈颜佳说道：“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这个林诉，曾经给安心月拍过一组照片发在了微博上，而且他非常喜欢拍各种各样的人身体某个部位的照片，这是他《人》这一系列作品中所呈现的，其中有部分手部的照片，我怀疑就是于浅彤本人。”
她将这些也一并展示给明堂他们看：“我还在他的微博里面看到了他在永川以北河边的拍摄的各种风景照，并且选出了四个他最喜欢的地方，分别对应的就是两名死者被抛尸的地方。”
明天问道：“现在可以查到这个林诉在哪里吗？”
“我可以尝试对他进行定位。”
明堂道：“马上定位。”
邱少扬却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样的做法未免太大胆，岂不是在和我们警方说你来抓我啊。”
明堂道：“是与不是，把他请回警局调查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邱少扬虽有疑惑，此时也不想劝阻，免得引发他们之间不必要的争论。
说到底他的职责是协助重案大队办案，而不是指挥重案大队办案，决定权还是在明堂和陆长风的身上。
陈颜佳说道：“定位到了，他现在在自己的家中。”
明堂道：“那就立刻去将他带回局里接受调查，把严少华放了。”
“是。”
明堂伸手揉了一下邱少扬的腰。
邱少扬转头看他，明堂朝他笑了一下。
邱少扬知道，明堂是怕他生气。
林诉住在别墅区，他的父母都在北方，他是在春城读了大学以后，喜欢上这个地方，就不愿意离开，于是便一直留在春城生活。
北方的气候到了冬天会很冷，春城一起四季如春，这样的气候更能讨林诉的喜欢，他是一个不喜欢寒冷的人。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门铃突然响了。
林诉起身去看，他住着别墅，铁网门能够让他看见外面停着的警车。
林诉抱着猫，有些不明所以地来到门前，给他们开门。
“你好，你们找谁？”
兰宁出示了传唤证明，“你好，现在我们有一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林诉持续状况外，不过警察都找上门了，他道：“你们稍等一下，我换一身衣服。”
这样的情形，让人不禁感叹有些熟悉。
当初警察上紫金苑去抓邱少扬的时候，邱少扬也是这般的状况外，说自己要回去换一身衣服。
林诉家里养了很多猫，全都是流浪猫。
他妈妈过敏，所以家里不可以出现这种小动物，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养，来到春城以后，不断地收养猫咪，租房的情况下很多房东不允许房间里养小动物，痛定思痛林诉就买了这个别墅。
然后流浪猫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导致现在屋里有接近上百只猫。
兰宁他们跟着进屋看到满屋的猫都惊呆了。
一度怀疑这个别墅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猫住的。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换下衣服。”
兰宁让人上楼去等着，而自己则留在了楼下撸猫。
兰宁也特别喜欢猫，他和楼子诚住在一起后，有天回家晚上在路边捡到了一只小猫，他们两个现在共同养着那只猫。
林诉从楼下下来，“我们可以走了。”
兰宁将林诉带回分局，送进了审讯室。
陆长风和明堂进入审讯室审讯，趁着兰宁去抓人的时间，明堂他们将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整理清楚。
林诉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兰宁说带他走他就跟着一起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不禁让人觉得奇怪。
但不管现在有多么令人奇怪，他们现在已经坐在了审讯室内，奇怪的地方很快就会查清楚。
陆长风将于浅彤和安心月的照片放在了他的面前：“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林诉看了一眼随即便点头：“两个我都认识，我给他们拍过照片，左边的叫于浅彤，她的手特别好看，我给她拍过一组以手命名的照片。右边的叫安心月，人长得很好看，但她最漂亮的地方是头部，五官比例出奇地好，所以我给她拍过一组以脸命名的照片。”
陆长风问道：“腊月二十三号和腊月二十九号你在哪里？”
“你让我想一下。”
陆长风他们也不急，就等着他想。
“腊月二十三我应该是在家里。”
“有谁可以证明吗？”陆长风问道。
林诉：“我是独居，不过我家周围装的有监控，我家门口也装了监控，监控应该可以替我证明我没有离开过家。腊月二十九，也就是大前天，我白天在家里，晚上出门参加聚会。”
“当晚我是和安心月一起去参加聚会的，这是我们摄影圈内的一个聚会，我之前给安心月拍过一组照片，然后在圈内反响还不错，大家也挺想结交她，所以我就联系了她，当晚带着她一起去的宴会。”林诉道：“当天晚上宴会有十几个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陆长风：“你是说腊月二十九号晚上，你和安心月一起去参加了聚会？”
林诉点头：“是的，手机里有我和他的聊天记录。”
陆长风：“你们是约在哪里见面的？”
“时光酒吧的门口。”林诉说道：“地点是安心月选择的，那条路刚好也比较顺路，她说在酒吧门口等我，我就去那里接她。”
陆长风问道：“你们的聚会地点在哪里？”
林诉道：“在我朋友的别墅里，玉然公馆118号。”
陆长风已经让人调取了他的行车记录仪。
林诉道：“我们当晚是在群里聊天，群内的聊天内容也可以作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你们可以把我的手机拿给我，我找给你们看。”
陆长风点头，随后邱少扬就让人把手机拿进去。

第238章 五
兰宁直接将手机递给了林诉, 林诉当着兰宁的面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微信功能，随后将他和安心月的聊天记录找了出来。
兰宁接过手机，翻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
这和林诉所说分毫不差, 当晚确实是林诉主动和安心月联系，说想要带她去参加一个聚会。
圈内的摄影师都是比较出名的，认识他们对安心月未来的知名度有一定的好处。
毕竟安心月是不可多得的可塑性非常强的模特，比起广告，她更适合拍平面杂志。
镜头表现力非常强, 因为她的表现力出色，对于摄影师来说也就更能够拍出优秀的作品。
拍摄人物的摄影师对自己镜头里面的模特要求非常高, 安心月身上正好能够符合他们的要求。
好的模特是可以让他们的摄影作品更加出彩, 而安心月也正需要这些知名摄影师帮助她镀金，让自己的履历更漂亮。
因此当林诉提出要带她去参加一个摄影师聚会，安心月第一时间就表示自己要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精心打扮自己。
不是为了去见某一个人, 而是为了去见一个群体, 给人一个好的印象，那么未来她就有可能会走上神坛。
林诉又将群内的消息也展现出来, 兰宁看完，和陆长风他们点了个头。
至此，基本可以确定林诉所说的话具有一定的真实性, 但并没有洗清嫌疑。
陆长风道：“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需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
兰宁走出审讯室, 将空间留给他们审讯用，转而去和林诉的圈内朋友进行核实当天事情的真假, 需要由他们来提供相应的证据。
林诉道：“当天我接到她直接就带着她前往朋友的别墅, 随后我们在别墅内举行了派对, 我手机里也有不少摄影内容, 大家聊得也都还不错，我的朋友也有意向年后和安心月进行合作。”
“当晚我们是十二点多散场，我与安心月都喝了酒，随后我们叫了一辆车，我家距离比较近，原本我是提议让司机先送安心月回家，安心月却要求先送我回家，于是乎我先回的家，随后大概是在一点多我洗完澡，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我给安心月发了一条消息问她是否安全到家，她表示自己已经安全到家，我酒喝得比较多，所以看到她发的消息我就睡了。”
这点在他和安心月的聊天记录里面也可以看到。
陆长风问道：“当晚你们乘坐的车辆是谁叫的？”
林诉道：“是安心月叫的，原本我是想叫代驾，但是安心月叫了网约车，我不放心网约车就跟着她一起坐上网约车，而我的车就放在了朋友的别墅，隔天年三十朋友叫了一个代驾帮我把车开回我自己的家。”
“车牌号码你还记得吗？”陆长风问道。
林诉摇头：“我没留意车牌号，是一辆黑色的奔驰。”
陆长风：“你当时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吗？网约车能随随便便地叫到奔驰？”
林诉：“我也没有叫过网约车，不过网约车叫到奔驰应该不稀奇吧，我看网上不还有叫到玛莎拉蒂的。”
陆长风：“当晚上车后的情况具体说一下，越详细越好。”
林诉：“我和安心月坐在后排，司机是一名男性，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他给出的说法是自己感冒了，担心传染所以戴上口罩。”
“安心月全程有没有和司机有任何的交流？”
林诉摇头：“没有。”
邱少扬和小丁说道：“你们立刻去查一下看看安心月当晚有没有通过任何的网约车平台叫过网约车。”
此时林诉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他们两个先把我送回家，是不是有意把我支走，他们两个人本身就认识。”
陆长风道：“目前不排除这种可能。”
林诉：“小区的监控应该有拍到他的车，你们可以尝试一下能不能从中找到车牌号，看看这个人是谁，另外我冒昧地问上一句，安心月和于浅彤是出了什么事吗？”
陆长风和明堂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人还真是沉得住气，都进审讯室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问。
陆长风告诉他：“这两个人都死了，于浅彤被人切断双臂，而安心月则是被人砍掉了头。”
林诉听完也没有任何的惊恐神色流露出来，平静得让人过于害怕。
一瞬间，明堂就想起了当年他审邱少扬的时候，邱少扬知道邱子玉死亡消息的时候，也是毫无反应。
林诉是一个天生的怪胎，他比一般人更冷血，他有感情，且能够发现美丽的东西，但是他同时也缺乏害怕恐惧的危险等意识。
他意识不到危险，所以父母不太喜欢他，觉得他很恐怖。
小时候他和父母一起菜市场买鱼，一般的小孩对于杀鱼这种行为都是敬而远之，林诉不同，他没事就去菜市场看人杀鱼，甚至还喜欢自己上手。
所以父母都很害怕他，担心那天晚上就被他一刀捅死，能给他报封闭的学校，就绝对不会让他去上走读的学校。
小小年纪林诉就被扔在学校里面，他有一个很好的老师，教会他使用照相机，随后他在摄影方面展现了他异于常人的天赋。
其实他有喜怒哀乐，父母害怕他也知道，上了大学以后，直接从祖国的大东北来到了大西南，也切断了和父母之间的联系。
喜欢灰色的作品，也是因为灰色介于黑白之间，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一种很普通的冷色。
对他来说，却是一种特别的颜色。
林诉道：“所以你们怀疑凶手是我，对吗？”
陆长风：“基于目前所有掌握的证据来看，你有很大的嫌疑，两位死者被抛尸的地方，就是你选出的最喜欢的四处风景，也就是永川区以北的永川河畔。一种巧合叫巧合，当巧合多了以后，这就不再巧合了。”
林诉赞同地点头：“这么看来，我好像确实是凶手。”
陆长风：“两名被害人缺失的部位，就是你所拍摄的部位，抛尸的地点，也是你喜欢的地点。而安心月失踪当天晚上也是和你在一起。”
“因此，我就是你们本案的第一嫌疑人。”林诉接着陆长风的话往下说。
陆长风点头。
林诉：“很可惜，你们找错了人，凶手不是我，但我知道他还有两个目标，我拍过聂诗然的胸和锁骨以及她的腰，还有余洋的腿。按照这个目前取走于浅彤的双臂以及安心月的头来看，下一个应该是聂诗然。这个顺序完全是按照我所展示的作品公开时间的顺序，于浅彤的手是我最早公布出来的关于人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的一组照片，接着是安心月，聂诗然和余洋。”
“抛尸地点下一个应该在木桥，因为按照我公布的永川河畔四大景点的顺序，下一个地点就是木桥，聂诗然失去的应该是她的躯干部分。”
这样的一个推论是完全成立的。
林诉道：“站在凶手的逻辑来看，那就是这样没有错。”
邱少扬和分局的案件负责人夏杰说道：“按照他说的，尽快联系上这个聂诗然和余洋，并且对林诉所说的地点进行监控。”
夏杰道：“这就安排人去负责这件事。”
林诉道：“凶手不是我，那就有以下的三种可能。一是有人想要嫁祸于我，让我背锅，嫉妒我在圈内的天赋和名气。二是有人疯狂地痴迷我，因此他将我拍过人杀死，进行肢解收藏。三就是我被变态杀人魔给盯上了，对方想要利用我的名气杀人从而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你还挺会分析。”陆长风说道：“上一个这么会分析的人，现在是我们警局的刑侦顾问。”
林诉：“那你们别想了，我可不想做什么刑侦顾问，你们赶紧把这个变态抓住，不然以后我在圈内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谁来给我做模特，搞不好做我的模特要搭上性命，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陆长风：“我们会尽快验证你说的话，暂时你还不能离开警局，等我们调查清楚以后你才能够离开。”
林诉：“我有九十多只猫需要养，你们能找人去我家帮我喂猫吗？”
“可以。”
林诉道：“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相对在你们警局还比较安全，万一凶手杀红了眼连我一起杀，那多恐怖。”
陆长风：“人身安全我们会提供保障，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线索，随时和我们反映。”
林诉比了一个Ok。
走出审讯室，陆长风和明堂说道：“上一个这么悠然自得的人还是邱顾问。”
明堂笑了一下：“是啊，审讯他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当初我和静雯一起审少扬的时候，少扬也是这般。不过他和少扬还是不一样，少扬当初可是直接开怼我和静雯，妥妥的小炸弹一枚，碰一下就炸。林诉相比较下那可就冷静太多了。”
邱少扬在他们的身后咳嗽了一声。
明堂赶紧止住话题。
邱少扬道：“怎么，嫌我当初态度不好？”
明堂：“你当初那种教我们做事的威风，确实让我吃不消。总是一副，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邱少扬懒得翻旧账，和他们说道：“林诉应该不是凶手，但是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凶手应该是按照他的作品在杀人。”
“现在看来，安心月最后叫的车，开车送林诉回家的这个司机很有可能就是谋害安心月和于浅彤性命的人。”明堂分析道。
邱少扬赞同此观点：“此时我们需要做的是联系上聂诗然和余洋，以及在剩余两处可能是抛尸地点的地方进行布控，夏杰已经安排人去调取监控了。”
明堂道：“严少华完全就是一个乌龙，这个凶手现在杀人的目的究竟是冲着林诉来的，还是为了借助林诉的名气让自己名声大噪现在也还不好说。”
陆长风道：“起码我们现在有了一个方向，那就是这个人肯定是长期关注林诉的作品或者是林诉本身。然后我们可以知道，这个人和安心月有一定的接触，那么也不排除这个人和于浅彤，以及聂诗然和余洋同样也有接触，能够找到余洋和聂诗然，对于我们抓获这个人的概率也就非常大。”
明堂点头：“现在我们是等待夏杰的人传递回来好消息。”
陈颜佳快速地跑过来，“明队，陆队，不好了，聂诗然现在处于失联状态，根据她的家人所说，今晚她说有事出门一趟，随后就一直没有回家，已经联系了她的家人，现在我们找不到他。”
邱少扬问道：“你们所调查的出城车辆里面，有没有一辆黑色的奔驰？”
陈颜佳：“那需要问一下伯迹洋，他还在看。”
伯迹洋道：“没有黑色的奔驰。”
“所有的出城车辆都核实过身份了吗？”
“目前正在核查。”伯迹洋回复道。
明堂点了一下头：“继续核查。”
陆长风道：“按照林诉所说，聂诗然可能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那么截至目前还找不到她人，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明堂道：“尽快将聂诗然的身份信息核查清楚，把她的家庭地址发给我，现在就出发去聂诗然的家里。”
“是。”
明堂和陆长风以及邱少扬三人组带上了小丁和杨猛，以及夏杰手下的两个人一起前往聂诗然的家里。
聂诗然今年23岁，是一个刚刚入行不到一年的模特，拍过一些运动背心的广告。
其中还有林诉的功劳，林诉拍了她的照片展示出来之后，便有品牌找上她拍广告。
她的本职是一名师范大学的学生，毕业以后正式签约了模特经纪公司。
很巧妙地是，她的经纪公司和安心月相同。
只是他们的经纪人不是同一个。
明堂看到这份资料以后，联系了陈颜佳，让她一并将余洋的信息也调查出来。
陈颜佳在十分钟后将详细信息发给了余洋。
余洋的腿很漂亮，笔直纤细，所以有不少高跟鞋的品牌找他拍摄了杂志，也是因此她步入了模特行业。
本职工作是一名会计。
去年国庆前后正式加入了安心月所在的经纪公司，成为公司旗下的签约模特。
巅峰时期一个月的收入可以达到20万，这对于单纯的腿模脚模来说，收入水平非常高。
明堂他们也发现了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些模特，都和安心月所在的经纪公司有关联，且他们都是先被林诉发现以后，才转职进入模特行业。
于浅彤和安心月的事业也是在林诉的推动下进入了一个巅峰。
邱少扬道：“应该查一查，是谁授意签约的聂诗然和余洋。”
明堂立刻让陈颜佳去查明这件事。
来到聂诗然家，此时时间是深夜一点半。
根据聂诗然的妈妈说，聂诗然是晚间八点多出的门，直到警察联系他们，他们联系聂诗然才发现手机根本打不通，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
因为时间不算特别晚，他们起初也没有留意聂诗然没回家有任何的问题。
小丁和杨猛带着人去查小区门口的监控。
门口监控也仅仅是照了一个门口，围墙边上没有安装监控。
根据门口的看门保安描述，聂诗然出门以后，顺着围墙就往前走了。
聂诗然他们小区大门不靠近大马路，而是在一条单向三车道上的拐角处。
小丁和杨猛顺着墙角往前走了六百米左右走到尽头也没有看到一个监控摄像头。
所有有效的监控探头都装在了小区内部，摄像头朝向也是在小区内部。
而这条路小区往前走也是住宅区，不过这些房子还没有交付，东西出去是大路。
缤纷两路从东西两条路出去发现出口也没有监控，附近唯一有用的监控就是走上大路以后顺着车道继续往北走一公里左右的红绿灯。
两边都是主道，幸好这是过年路上车少，这要是平常，一晚上的车流都够他们查好几天了。
小丁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明堂。
这就意味着他们今晚很难找到聂诗然的行踪，距离聂诗然失踪已经接近五个小时，只怕是凶多吉少。
明堂立刻联系了夏杰，让他安排在可能抛尸的地方布控的人今晚要仔细一些，凶手可能会去抛尸。
陈颜佳尝试定位聂诗然的手机，定位出来的位置最终消失的地方在园湖公园，距离聂诗然家有五公里的路程。
小丁和杨猛前往园湖公园查看。
凌晨整个公园一片漆黑，以防出意外，公园到晚上九点的时候，除了广场，其他地方的灯光全都熄灭，就是怕有人去夜跑遭遇不幸。
聂诗然手机信号最终消失的位置在湖边。
但是这个定位会存在一定的误差，也就意味着她的手机应该是在湖里面。
此时更加确定已经凶多吉少了。
现在就只能是寄希望于余洋不要出任何的事故。
根据陈颜佳联系，余洋在老家过年。
她老家在永川区下辖的镇上，陈颜佳第一时间联系了当地公安局，让他们派人去将余洋接到，送到永川分局来。
根据聂诗然的父母所说，他们的女儿有一个稳定交往的男朋友。
但是这个男生他们还没有见过，聂诗然说等确定了要结婚再带给他们看。
现在明堂他们无法确定是不是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带走了聂诗然，而这个男朋友是不是杀害了于浅彤和安心月的凶手现在也不能够确定。
只能是通过路口的监控录像做排查。

第239章 六
凌晨四点钟, 余洋被县城公安送到分局。
明堂和陆长风对她进行问询。
余洋胆子很小，考虑到这一点就没有让她进审讯室，问询地点安排在了会议室。
余洋显得十分紧张, 两只手一直在互相扣着指甲。
陆长风问道：“你最近有和谁联系得比较频繁吗？有没有新认识什么人？”
余洋不太明白陆长风的意思：“你是指哪方面的？”
陆长风道：“男性朋友，同事这类的，最近和你联系得比较多的都可以。”
邱少扬敲了敲会议室的门，朝陆长风使了一个眼色。
陆长风和余洋说道：“不好意思，我出去一趟。”
陆长风来到邱少扬的面前, 问道：“怎么了？”
邱少扬道：“凶手不一定是一名男性，女性也有可能。”
陆长风：“判断依据？”
邱少扬：“目前证据并不能够表明凶手是一名男性, 所以女性也有可能。”
陆长风道：“林诉说当时送他回家的司机是男性。”
邱少扬：“林诉也说了, 司机戴着口罩，因此这不能够作为辨别凶手为男性的依据，所以女性也要排查。”
陆长风被邱少扬说服, 纵使他更加偏向于凶手是一名男性, 也依旧愿意采纳邱少扬的意见。
回到会议室，陆长风朝余洋微微笑了一下, 示意余洋不用紧张，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和余洋说话，“别怕, 我们继续刚才的问话可以吗？”
余洋点点头。
陆长风道：“最近你有交新的朋友吗？男的女的, 或者是你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稳定相处了一段时间的那种。”
余洋想了想，点头说道：“有的。”
“有好几个, 我们公司的同事, 经纪人, 还有同行。”
“同行是指模特吗？”
余洋：“对。”
陆长风：“他们叫什么名字？”
余洋道：“阮婷婷是公司的服装模特, 我们在公司相处比较多。因为我们都是公司的新人，经验不够丰富，所以我们会在公司内部进行培训。”
陆长风问道：“这个阮婷婷平常在公司的人员怎么样？”
“还不错。”余洋说道：“她算是公司新人模特里面的佼佼者，现在也在替公司盈利状态中。”
陆长风：“那她平常会和你一起出去玩吗？”
“不会。”余洋道：“我们也只是在公司比较熟，而且我不是全身模特，我是被林诉拍了一组照片之后，被他们公司签约，我主要就是鞋子广告，相对来说和他们正儿八经的T台模特比起来是不一样，我也就是偶尔去练习一下模特的基本功。”
陆长风问道：“哪还有其他人比较熟的吗？”
余洋：“公司的模特总监和我还挺熟，他比较喜欢林诉的作品，我就是他看到林诉作品后签约进公司的，林诉是一个很优秀的摄影师，总监似乎格外喜欢林诉看中的人，我并不是他第一个看了林诉作品签约的模特。”
陆长风问道：“你们总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洋说起他们总监，面色发红。
一看就知道这是喜欢她的总监。
余洋道：“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可以满足女性对男友的一切幻想。”
如此说来，还是一个万人迷的体质。
陆长风问道：“你的总监叫什么名字？”
余洋：“商思齐。”
邱少扬让陈颜佳查一下这个商思齐的底细。
“除了这两个，你还和其他什么人比较熟悉的吗？”
余洋想了想，说道：“那就是我的经纪人杨松。”
“你的经纪人是杨松？”陆长风对此有些惊讶。
余洋点头：“没错。”
“聂诗然你认识吗？”
余洋道：“我们都是杨松手下的艺人。”
当时调查安心月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调查过杨松。
如今杨松再次走入他们的视线。
安心月，余洋，聂诗然都是他手下的模特，于浅彤和他也有一定的关联。
事情就难免出现了太多的巧合。
首先这些模特全都是林诉拍过的，接着全都被他们总监商思齐签下来，而他们的经纪人都是杨松。
一时间让人很难以判断，这个凶手究竟是冲着谁去的？
这个逻辑应该是林诉发现美并且拍摄展示，商思齐签约这些人是想借助他们在林诉的作品里有一定的名气，而杨松则是帮助这些人将他们的优势放大化来实现公司利益的最大化。
安心月，聂诗然，余洋这三个人有了林诉的加持，接单的质量和数量都有一个很大的飞跃，算是杨松手下比较赚钱的模特。
杨松和公司签了对赌协议，模特死了他注定要失败，所以凶手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商思齐想要跟着林诉后面捡漏，转头杀了林诉拍过的模特，此举无疑是一遍吃饭一遍砸锅，还把做饭的人一起给杀了，这样的做法对于公司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损害的是公司的利益。
林诉自己有不在场证据，除了安心月之外，他也没有和聂诗然和余洋联系，因此林诉也可以排除是凶手的可能。
从当前的局势来看，凶手冲林诉去的可能性最大。
陆长风问道：“除了这三个人，还没有其他人？最近和你联系比较频繁，或者是某一个时间段内对你表示了高度的关心关照等？”
陆长风又加了几个附加条件：“对方有车，可能还不止一辆。和杨松手下的模特关系都不错。”
余洋这次认真地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头：“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杨松和商思齐就没有别人了。”
“那本次问话暂时就到此结束，后续如果你还想到了其他的可疑人员，可以随时和我们反馈。”陆长风道：“考虑到当下情况比较危险，暂时我们会派警察保护你。”
余洋点点头。
案子调查到目前，还是没有出现可疑的人员。
送林诉回家的黑色奔驰是一辆□□，他们正在尽可能地还原当时车辆的行驶路线。
而聂诗然家附近的监控，以及公园附近路口的监控，伯迹洋他们正在全力进行筛选，截至目前还没有任何的效果。
五公里可走的线路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没有同样的车出现在两边道路的监控。
要么是凶手单独丢了手机，要么就是他们换了一辆车。
这样的结果很不利于伯迹洋他们做调查。
严少华被放了以后，回了公寓就没有再离开过，因此可以排除严少华是本案的凶手。
写字板上写满了案件的线索，然而还是不能找出背后的人。
所有人都在想他们是不是漏掉了某一点。
邱少扬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和明堂说道：“带我去和林诉聊一下吧。”
明堂点头。
明堂陪着邱少扬去审讯室内找林诉。
林诉看到这个时间点，打着哈欠：“你们都不睡觉吗？”
邱少扬问：“你确定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明面上肯定是没有，我这个圈子一共也就那么大点，我还能得罪谁呢？”林诉无奈地叹气：“背地里要是有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这种我也不可能知道。”
邱少扬点点头：“那你有没有什么狂热的粉丝？”
林诉：“我极少会和粉丝扯上关系，反正我自己是不知道自己有狂热粉丝存在。”
邱少扬问：“那你认识商思齐和杨松吗？”
林诉摇头：“都不认识，他们是谁？”
“既然这两个你不认识，那你帮我回忆一下，当天送你回家的司机，有什么特征没有？”
林诉道：“我当天坐在驾驶座的正后方，从后视镜里只能看到他下半张脸，但是脸上戴着口罩。”
“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记得吗？”
“黑色的卫衣，头发不长不短，和你的差不多。”林诉想了又想，说道：“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车上贴了膜，我下车了就看不见车里的一切东西。”
邱少扬：“手呢？”
林诉：“没看见。”
“那他有没有做出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林诉摇头：“没有。”
沿途的监控也都调了出来，没有拍到这个人的脸部。
他似乎是刻意在卡死角，沿途所有的监控都只能拍到对方的下半张脸，而他刚好戴着口罩。
从审讯室走出，没有任何的收获。
邱少扬和明堂回到会议室里。
陆长风看邱少扬的表情就知道啥有用的都没有问出来。
夏杰给他们提来了一些吃的，有水果有零食。
明堂递了一个橘子给邱少扬。
邱少扬抛着玩，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
“凶手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将被害人的尸体切口切的平整光滑的？”
明堂到：“切割机可以做到。”
邱少扬：“什么样的切割机？”
这个问题一时间把所有人都难住了。
明堂道：“应该很多锯骨机都可以做到吧。”
邱少扬：“锯骨机一把也就是小范围操作，人那么大可不好操作。尸体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
“一些大型的锯骨机应该可以做到，分割猪牛的那种。”
“那么对方肯定需要购置设备吧，从骨头的切面来看非常平滑，肯定要排除电锯这类的，像你所说的锯骨机或者是也切割，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调查？”邱少扬道：“分尸需要地方，那么这个人肯定是独居，或者有专门用来分尸的地方，对方手里还有切割的机器，还要不容易被发现，那么地方肯定偏僻。像一些别墅的地下室，或者是独门独户老房子，或者是没有人会去的烂尾楼，废弃房屋等地方。”
“这类的设备对用电要求极高，如果带不动肯定也无法完成。”
陆长风：“你的意思是从地点找，还是从分尸工具找？”
邱少扬道：“目前看来从地点范围找应该比较好找吧。”
夏杰道：“我们永川区都是住宅区，几乎没有烂尾楼，也没有什么废弃的地方，废弃的地方都在城郊，城内没有这样的地方。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别墅。”
小丁和杨猛负责追踪聂诗然的行踪，他们依旧在通过附近的监控探头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夏杰派去永川河畔负责蹲点布控的民警一晚上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还不能够确认聂诗然是否遇害。
等天一亮，他们还要派人前往园湖公园打捞聂诗然的手机。
根据他们一开始的调查，安心月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一处水沟，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距离园湖公园不是特别远。沟里都是淤泥，目前还没有找到手机。
于浅彤的手机信号最终消失的地点在莲溪一路，然而路上也没有找到她的手机。
邱少扬查了一下，莲溪一路到园湖公园两公里左右：“莲溪一路，园湖公园和安心月丢手机的臭水沟，半径三公里范围画圆，重合区域有哪些地方是别墅区？”
陈颜佳将地图调出来看了一下，说道：“附近有好几个别墅区。”
“带地下室的那种呢？”
“两个。”陈颜佳道：“阳园山庄和璧晖园。”
“一共多少户人家？”
“一百零三户。”
邱少扬道：“让供电局的人查一下这103户的居民在两个死者死亡的时间内，晚上九点到凌晨四点之前的用电量，把那种某一段波动得特别大的用电业主信息调出来给我们。”
“切割机是大型用电识别，一旦开启用电量肯定十分大，供电局可以监控每一户的用电量，这样应该比较方便查看。居民用电一般使用220V，商业用电一般是380V，居民用电使用大型切割机还有可能会存在短路的现象，若是在对应时间段内出现短路的地方，也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夏杰领悟了邱少扬的意思：“偏僻位置，深夜大功率用电的地方值得我们调查，我这就安排人去调查。”
邱少扬：“辛苦了。”
夏杰礼貌地笑了一下。
邱少扬道：“也别忘了查一下阮婷婷，商思齐，杨松三个人最近的行踪路线。尽管他们作案的可能性不高，但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好。”
陈颜佳道：“邱顾问，这三个人都不住在园湖公园附近，最近的距离园湖公园也有8公里。”
邱少扬嗯了一声，去掉眼镜揉了一下酸痛的眼睛。昨天凌晨就从石城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有怎么休息，加上本身有点小感冒，反应也变得很迟钝。
明堂道：“你稍微眯一会儿吧，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你呢？”
明堂：“我还不困。”
邱少扬打了一个哈欠，“那我趴一会儿。”

第240章 七
邱少扬趴在桌上睡觉, 大家都自觉地降低噪声，路过的人也都尽可能地轻声，不忍心将他吵醒。
作为团队里的团宠, 邱少扬一直享受着顶级的待遇。
重案大队全体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要尊敬邱少扬。
这是从风扇挂尸案的时候邱少扬展现出的能力就征服了所有人，随后大家就心照不宣。
那时候明堂和邱少扬还没有在一起，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么地尊敬邱少扬。
陆长风每次见到邱少扬也表现得表现得很尊敬。
局里的领导对他更是偏爱，妥妥的万人迷。
开始的时候很多人不明白局里如此优待邱少扬是为了什么, 逐渐地相处下来，大家逐渐明白了原因。
一是因为邱少扬在春城的这些年里, 无论有没有在警队, 他都尽可能地为春城市局刑侦队破案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二是因为他的叔叔是邱晟麟，一名殉职的人民警察，他的家族对春城的建设发展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永川分局虽然不是春城市局, 但是重案大队是来配合他们查案的, 从级别来说，明堂和夏杰是平级。
但案件由明堂主办而不是夏杰, 这就说明重案大队全员在这起案件里占据主导地位。
永川分局上下对重案大队以礼相待一是因为这是上面派来办案的重案大队，二是因为重案大队是客人。
六点多，夏杰让人把早餐送到重案大队的办公室。
明堂给邱少扬留了一份, 放在了热水机上保温着。
吃完早餐, 就把人都派了出去。
陈颜佳留在做后勤支援, 只有她留在这里，所有人需要任何信息上面的支援他才能够做到在第一时间对他们进行支援, 其他人全部分散出去调查。
小丁和杨猛各自带一队人前去打捞聂诗然和安心月的手机。
燕子维和盛绥两人负责去找供电局调查用电情况。
伯迹洋继续调查沿途监控, 跟派出所的民警一起沿途监控逐一排查, 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截至他们四散出去, 夏杰布置在永川河畔剩余两处可能抛尸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的收获。
现在不能判断聂诗然是否还活着，但只要没见到尸体之前，一切就还是有可能。
追踪聂诗然行踪这件事就交给伯迹洋来完成。
兰宁则是跟着明堂和兰宁去找杨松，商思齐以及阮婷婷三人了解情况。
商思齐和杨松两个人是明堂他们的重点调查对象，虽然这几个人都被排除了作案嫌疑，但是他们同时关联了这几个人，很有可能这个凶手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
邱少扬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十点多了。
趴在桌上睡觉醒来感觉自己的脖子抽筋了，邱少扬左右晃了一下脖子。
陈颜佳停下手上的工作，和邱少扬说道：“邱顾问你醒了，明队出去前让我叮嘱你别忘了吃药。”
邱少扬：“他们都出去查案了？”
陈颜佳点点头：“明队给你留了吃的在热水机上面保温着。”
“好。”邱少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问道：“有发现聂诗然的尸体吗？”
陈颜佳摇头：“夏队布控的人没有发现尸体。”
“没有发现尸体就还有希望。”
陈颜佳道：“伯迹洋已经和辖区街道派出所联合沿途调取监控了。”
邱少扬点点头。
夏队的手下过来敲门。
邱少扬看过去，问道：“有什么事？”
民警道：“林诉找你们有事。”
邱少扬看向陈颜佳：“一起过去？”
陈颜佳点点头。
邱少扬是警队的编外人员，在春城市局的时候，他想单独见嫌疑人还可以，但现在不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还是要遵守别人的规矩。
现在重案大队正儿八经留在分局的人只有一个陈颜佳，林诉要见他们，就只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
陈颜佳和邱少扬一起进入审讯室。
陈颜佳问道：“你找我们什么事？”
林诉看着陈颜佳看了好一会儿，邱少扬咳了一声提醒他，他这才收回眼神，说道：“是这样，我养了一屋流浪猫，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去屋里喂一下？昨天带我回来的警官答应过我的。”
陈颜佳：“还有别的事情吗？”
林诉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可以不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陈颜佳。”
陈颜佳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邱少扬是看出来了，从陈颜佳走进审讯室林诉的眼神就已经表露了一切。
林诉道：“有机会，你能不能做我的模特？”
陈颜佳：“？”
邱少扬：“？”
邱少扬以为林诉是喜欢上了陈颜佳，合着不是，只是看中了这副躯体。
林诉道：“你的骨像很好，很有力量感，和一般的女子不同，他们没有你这种英姿飒爽的劲头。”
陈颜佳冷漠地说：“我们警察不允许有副业。”
林诉觉得有些惋惜，随后又说：“不是让你做职业的模特，你只是让我拍一些照片，用来做展示，应该不要紧吧。”
邱少扬看出陈颜佳不愿意，说道：“林先生，现在的情况，可没有人敢给你做模特，毕竟你拍过的模特已经死了两个了，我们这么漂亮能干的警花可不能给你霍霍了。”
林诉：“那你们赶紧抓住那个变态。”
“这不是正在抓着吗？”
陈颜佳道：“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我们就先出去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好。”林诉道：“小姐姐祝你工作顺利。”
陈颜佳站起身，林诉又赶忙说道：“别忘了给我喂猫，猫粮在厨房的柜子里，我猫很多。”
“知道了。”陈颜佳说道。
邱少扬和陈颜佳回到办公室，看陈颜佳收拾电脑准备出去，邱少扬说道：“你留在这里，随时给他们提供支援，我去给他喂猫。”
陈颜佳看向邱少扬，不确定这样是否合适。
邱少扬无所谓地说：“我是闲人一个，没关系的，他们需要你在后方为他们提供支持。”
陈颜佳点点头：“那邱顾问你注意安全。”
邱少扬点点头。
明堂他们走的时候把车都开走了，邱少扬只能在路口打车。
大过年路边也没有车，网约车也叫不到。
邱少扬想着回局里找夏杰他们警队借上一辆警车去林诉家。
还没走回市局，就遇见了陈磊。
陈磊将车靠边，问道：“邱总，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不敢叫哥，怕邱少扬怼他。
一年多两年没见这个人，邱少扬还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是邱子玉的朋友。
正巧打不到车，邱少扬问陈磊：“有空吗？”
陈磊：“有啊。”
邱少扬道：“方不方便送我去个地方，我打不到车。”
陈磊点头：“上车，我送你。”
邱少扬便上了陈磊的车，报了林诉家的地址。
陈磊道：“邱总，你去那边是做什么？”
邱少扬道：“喂猫。”
陈磊没再继续说什么了，把邱少扬送到林诉居住的小区，“需要我等你吗？我看这地方也不像好打车的样子。”
邱少扬想了想，还是点头了：“那你等我一下。”
邱少扬拿着林诉的钥匙开门进屋，随后进入林诉的家里。
林诉让他们帮忙喂猫，可邱少扬进屋以后发现，林诉家的猫已经有人喂过了。
他家的猫很多，但是现在猫盆里的猫粮是满的，明显是有人加过了。
顿时他就警惕了起来，立马打给陈颜佳，让陈颜佳将手机拿给林诉。
等手机里传来林诉的声音，邱少扬立刻问道：“你昨晚没给猫盆里面加猫粮吧？”
林诉道：“没有，怎么了？”
邱少扬打开柜子，问道：“你家一共有多少猫粮你知道吗？”
林诉：“我年前刚刚买了两箱，还没有拆封，之前家里零散的已经吃完了。”
邱少扬问：“你还有没有让别人来帮你喂猫？或者还有没有别人有你家的钥匙？”
林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照常回答：“没有。”
邱少扬心里就有了答案，有人进了林诉的家帮他喂猫了。
在厨房里看了一圈，邱少扬也没有看到一个趁手的东西，擀面杖之类的林诉家没有。
没办法只能拿他厨房的铁锅和菜刀用。
邱少扬现在比较后悔的是想着过年可能用不上，将枪暂时交还给李遂了。
走出厨房之前，他拨通了明堂的电话。
明堂正在和陆长风一起找商思齐问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给邱少扬调的铃声和别人的不一样。
明堂朝商思齐道：“抱歉，接个电话。”
随后走到阳台，接通了邱少扬的电话：“怎么了？”
邱少扬道：“我现在林诉家，林诉让我们来帮他喂猫，我发现猫盆里的猫粮是满的，刚刚我问过林诉，他说他没有把钥匙给别人，昨晚和我们回局里也没有给猫盆里添加猫粮，也就是说林诉和我们走后，有人进了他的家里帮他喂猫了。”
“有警察和你一起吗？”
邱少扬看了一眼外面的陈磊说道：“有个朋友在外面等着。”
“你现在孤身一人在别墅里？”明堂瞬间心惊胆跳：“你先离开他别墅，到视野开阔的地方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邱少扬道：“对方很有可能还在屋里。”
“那也出去。”明堂咬牙说道：“听到了没有，不许冒险。”
邱少扬知道明堂在担心什么，“好，我出去。”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下楼梯的声音。
瞬间他就挂断了电话，关了静音蹲在了厨房里，也是这一蹲，邱少扬才想起来，他顺手把林诉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明堂还想再说什么，邱少扬已经把电话挂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再打邱少扬不接电话，意识到可能是出了问题。
陆长风看他如此紧张，问道：“怎么了？”
明堂道：“少扬一个人在林诉的别墅帮他喂猫，然后发现有人已经喂过了，刚刚和他通话突然中断，对方可能就在屋里，少扬那边可能会遇到危险。”
“走。”陆长风道：“立刻联系附近的警力。”
兰宁和商思齐说道：“抱歉，我们晚点再继续。”
商思齐问道：“是林诉别墅出事吗？”
明堂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说了一句：“暂时不好说。”
邱少扬听见脚步声停了，数了一下下楼梯的声音，一共是11声，刚才他目测了一下一楼到二楼的高度和楼梯情况，应该只是走到了一半。
随后间隔了接近十秒，脚步声又在持续，但是脚步声越来越小，看来是上楼去了。
对方看到钥匙可能以为是林诉回来了。
现在摆在邱少扬的面前就两条路，一条是快速离开，一条是上楼抓人。
“干什么的！”
外面传来陈磊一声怒吼。
邱少扬毫不犹豫冲出去，只看到一个黑影翻墙跑了。
陈磊看邱少扬拿着锅和刀出来，忙问：“小偷吗？”
邱少扬问道：“刚才什么情况？”
陈磊就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和他说了：“我刚才一抬头，就看到有人从二楼的阳台往一楼跳台翻下来。”
“看到脸了吗？”
陈磊摇头：“带了帽子。”
邱少扬立即拨通了明堂的电话，此时明堂刚刚离开电梯，忙问道：“方才怎么回事？”
邱少扬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情况。
明堂道：“那你们就在那里等着，哪里都别去，我们现在往过赶，附近民警会尽快去保护你们的安全。”
邱少扬道：“好，那我们就等你过来。”
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了林诉家门口，车上下来四个民警。
是最近的派出所派过来的人。
对方找邱少扬和陈磊了解完了情况，留下两个人在前院把守。
随后和邱少扬以及陈磊来到黑衣人跳墙的地方。
林诉家毕竟是别墅，有围墙存在，且这个围墙不低。
对方从二楼下到一楼的防水台容易，但是这看着有三米多高的围墙说跳就跳，实在是惊人。
陈磊也觉得不可思议。
民警问道：“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陈磊点头：“肯定没看错，他确实是从这个边角跳墙下去的。”
邱少扬也点头做证：“我也看见了，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民警挠头：“什么人这么厉害，三米多高的墙直接跳。”
“跑酷运动者应该可以做到。”
民警也没进屋，就是在墙边查看了一下情况，等大部队到了，带齐了装备，这才进现场，准备勘查有没有足迹，毛发等，或者是残留的DNA，指纹。
明堂在半个小时后才赶到，围着邱少扬看了一圈，确认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你应该叫人跟你一起来的，万一他不是逃跑而是杀人灭口呢？”
邱少扬道：“以后会注意。”
明堂他们换上鞋套口罩进入林诉家。
属实是被一屋子猫给惊讶到了。
猫太多了，导致他们下脚都要小心翼翼。
根据陈磊的指认，他们找到了二楼对应的房间，是一间客房。
黑衣人就是从这个窗口跳到下方的防水台，然后跳墙逃跑的。
陆长风看了一下三米多高的院墙：“好身手啊。”
明堂点头赞同：“确实好身手，直接就翻下去了。”
痕检将现场搜了个遍，和明堂他们说：“对方太小心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明堂：“没道理什么都发现不了，他应该是匆忙逃窜，连足迹都没有，鞋印也没有？”
“确实没有。”
“其他房间呢？”陆长风问。
痕检：“还在查。”
邱少扬转身去了林诉自己的卧室，也有痕检正在检查。
邱少扬四处看了看，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走出卧室前，往浴室看了一眼。
“浴室温度是不是比其他地方温度要高一些？”
痕检人员问道：“有吗？”
邱少扬也不好确定，可能是他们穿得比较厚，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察觉不出来。
另外一个痕检人员道：“量一下吧。”
对比结果显示，浴室温度比其他地方温度高了三度。
邱少扬问：“这是不是可以说，有人在浴室里洗过澡？”
这个季节应该是用温水洗澡，所以浴室温度要高一些。
痕检人员又测了空气湿度，点头：“没错，确实是有人洗过澡。”
邱少扬道：“那就把这些洗漱用品带回局里做DNA检测。”
兰宁从楼下上来，“对方一路都很小心，没有被监控画面拍到。”
“小区这么多监控，一个监控都没有拍到？”
兰宁点头：“所以我怀疑他可能还藏在小区内部，或者本身就是小区业主。”
邱少扬觉得兰宁的推测靠谱，“我和你一起下楼看看。”
明堂则是和陆长风继续留在楼上。
明堂道：“你觉得这个人有多大的概率是凶手？”
陆长风道：“一半的概率，不过我更加倾向于对方是林诉的私生粉，有可能就是一直在暗中偷窥他。”
“三米二的围墙直接往下跳，你我都有点悬，应该是一名男性。”明堂站在窗口往下看，看到邱少扬和兰宁走出大门去了外面。
陆长风：“要不要让林诉回来看一下，家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根据林诉的反应，他好像不知道有人偷窥他。”
“让他回来看看吧。”明堂道：“要是丢了什么东西，就立案。”
陆长风去安排这件事。
兰宁和邱少扬一起走到后面的巷子。
这个小区的别墅全都是背靠背建立，没有后花园，每栋别墅旁边都是四通八达的路。
十字路口都有监控，想要从路口穿过去，绝无可能。
兰宁和邱少扬对视了一眼，感觉对方要么是躲在了左右两边的别墅里，要么就是会隐身。

第241章 八
邱少扬拨通了陈颜佳的电话, 让他问问林诉讼不认识他房子后面的两户人家。
兰宁则是去联系物业，让他们查一下这两位户主的个人信息。
陈颜佳按照明堂说的做了，去找了林诉。
林诉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和邻居聊过天, 因此和邻居们完全不熟。
兰宁那边速度比较快，小区来了很多警察，物业早就已经来了解情况了，正巧就被留在了林诉的别墅外面。
物业很快就将两名户主的身份查清了。
根据调查，其中一名户主全家都在国外。
另外一户户主把房子挂在网上, 还在售卖，转交给了卖房的中介, 钥匙也在中介的手上。
物业手上有备用的钥匙。
这户人家刚好就在林诉斜后方。
邱少扬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让人去通知明堂。
明堂和陆长风从楼上下来，听说了他们的推测，觉得十分可靠。
既然监控画面没有拍摄到, 那就说明最大的概率就是翻墙进了另外一家。
林诉家留了部分警力, 物业将钥匙交给明堂，由明堂打开别墅的大门。
两侧的警力瞬间就涌入院子, 站在对角，若是嫌犯想跑也很难跑得出去。
外围也有警力将别墅围住。
确认万无一失，明堂和陆长风进入院子, 准备一层一层地往楼上搜。
邱少扬被明堂留在了外面。
如兰宁和邱少扬的猜想, 黑衣人确实是翻入了这间院子。
门把手轻轻往下一压, 门就开了。
陆长风和明堂相互打掩护进入室内。
从客厅往厨房搜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厨房的位置上窜出来想要往外跑。
明堂被推到一边, 陆长风距离黑影比较近, 几乎是同时他就朝黑影扑了上去。
两个人一起摔在了门口的地上。
在院子里的警察迅速将人围住, 陆长风用手铐将他铐起来。
邱少扬快步跑进别墅, 看到陆长风胳膊上的衣服都蹭破了，忙问：“胳膊怎么样？”
陆长风低头看了一眼，摇头：“没事，不要紧。”
明堂也从屋里出来，邱少扬看向他：“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明堂道：“没事，头磕了一下，他反应实在是太快了。”
“能不快吗？”邱少扬恶狠狠地说：“三米二的院墙说跳就跳。”
明堂此时无比庆幸：“还好你当时没有和他硬钢，不然万一他伤到你。”
邱少扬道：“他未必能伤到我，是你太轻敌了。”
他们刑侦队的人面对的罪犯会有一定的危险，但不至于时刻需要拼命，时间一长，明堂自然就放松了警惕，这才会被偷袭者得手。
说了两句重话，邱少扬转头又开始心疼：“确定自己没事吗？”
明堂点头：“确定没事。”
陆长风将胳膊撩起来看了一下，衣服破了但是胳膊没有事。
明堂道：“押回分局。”
陆长风看着明堂，“怎么搞的，如今警惕性这么差。”
明堂自己也清楚现在的警惕性实在是太差了，塔八没了以后，他很久都没有真正地与任何人打斗过，有了邱少扬在身边，人就更是放下了戒备心。
陆长风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还是有些疼。
邱少扬见状不放心：“最好还是去医院里看一下，万一真的出问题怎么办。”
陆长风点点头。
明堂道：“你先带人回市局审讯，我和邱顾问陪陆队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胳膊。”
“好。”
明堂导航查了最近的医院，和邱少扬一起将陆长风送过去。
好在过年医院人不多，过去之后很快就得以解决。
陆长风的胳膊摔骨裂，需要打石膏养一段时间。
从骨科出来遇上了井玏以前的同学，那个带着井玏一起去gay吧的同学。
陆长风根本没有认出来对方，对方倒是认出他了。
不过就是擦肩而过，对方也没和他打招呼。
明堂和邱少扬把陆长风送回局里，顺便审一下这个人。
兰宁已经审了一波，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嘴硬得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明堂看向邱少扬：“一起进去？”
邱少扬点头，陪着明堂一起进入审讯室。
夏杰看到陆长风受伤，不免又关心了几句。
明堂坐在了主审的位置上，在医院的时候邱少扬也让他看了一下脑袋，一声说问题不大，只是磕到了。
黑衣人是个男人，个头不高，胜在灵活。
基本信息也已经查清楚了，在数据库上都比对到了。
明堂道：“两次因为偷盗进了警局，算上这次可是三进宫了，说说吧，这次为什么潜入林诉的家中。”
对方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句话不说。
“你还挺有态度。”明堂指了指自己的头：“偷盗是小罪，袭警可是大罪，你还一次袭了两个警察，现在问你是给你立功的机会。”
明堂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话。”
这一声给邱少扬都吓了一个激灵，他很少见明堂发火。
邱少扬道：“我想这种戏码你见多了，迟早都要说，为什么不自己痛痛快快地说了，非要一拖再拖。”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邱少扬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明堂：“你的问题不仅仅是入室盗窃，还有私闯民宅，袭警，这些加起来够你判好几年了。”
梁峰冷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头一次进局子。”
“但你是头一次袭警。”
邱少扬道：“我劝你还是自己说，该说什么。”
梁峰切了一声，满不在乎：“就不说，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可不流行屈打成招。”
邱少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就是会尽可能地调查真相，看看业主丢了什么东西，然后看看你能够判几年，要是丢的东西少，说不定就能少判几年，要是丢的东西多，那就多判几年。”
“我什么都没拿。”
邱少扬笑了笑：“你说了可不算，得户主说了才算。”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拿。”梁峰恶狠狠地瞪着邱少扬。
邱少扬：“你怎么证明你什么都没有拿呢？”
梁峰：“你让他点啊，看看家里少了什么。非法入室判不了，不用唬我。”
“看来你还懂点法律。”邱少扬道：“非法入室没有拿东西有前科，处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情节严重者要被判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并且赔偿相应的损失，但你拿没拿东西，你说了不算！”
梁峰：“你他妈想讹我。”
邱少扬微微一笑：“讹你？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丢没丢什么东西，得房屋主人说了才算。”
“你不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邱少扬道：“那就等房屋主人看完以后再说吧。”
梁峰：“艹。等我出去我弄死你。”
邱少扬道：“非常欢迎，当你危害我生命安全时，我处于自保的情况下正当防卫致人死亡我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
梁峰：“&#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看着他，眼神冰凉：“怎么，这就哑口无言了？”
邱少扬道：“我劝你最好是把你知道的，把你干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
梁峰看着邱少扬说：“你一点都不像一个警察。”
“没错，我确实不是警察。”邱少扬道：“我是他们的刑侦顾问，我不仅懂如何侦破案件，我同时也明白如何杀人且还能够不留痕迹。”
梁峰：“你这么猖狂就不怕他们找你算账？”
邱少扬明知故问：“谁会找我算账，你是说警察吗？找我算账的前提是不是得有我的犯罪事实，得掌握的犯罪证据，二者都没有的情况下，如何能够找我麻烦，就因为我一句我懂得如何杀人还能不留痕迹吗？不过就是一句口号罢了，就像你说等你出去了要弄死我一样，我不是也没有找你的麻烦。”
明堂道：“让你说，是给你机会，但你不珍惜，到头来任何责任你自己承担。”
梁峰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几辈子的霉，遇上这两个人，没有一个看着是好惹的。
在监控室观察的夏杰心里却是一阵后怕。
邱少扬说出那些话的眼神真的很恐怖，不免让人不寒而栗。
陆长风也早已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邱少扬，对此是一点害怕都没有。
他知道邱少扬不会这么干，也相信邱少扬不会这么干。
因为邱少扬爱明堂胜过爱他自己，他永远不会站在明堂的对立面，除非他们一起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夏杰：“他们两个平常也这样吗？”
陆长风道：“那倒也不会，他们两只是吓唬一下梁峰而已。”
梁峰在两道视线的凝视之下，终于选择低头。
“我就是一个盗贼，真的只是一个盗贼。”梁峰道：“我是今天路过的时候，看到他家窗户开着，昨天你们不是已经把他带走了，我听说他很有钱，就想进他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然后我就在里面溜达了一下，没有看到他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就想着下楼溜达一下，没想到看到桌面上放着钥匙，以为这个家的主人回来了，于是我就赶紧原路返回准备跳窗逃跑，结果被人看到了，一声大喊吓得我差点崴了脚。”
邱少扬道：“身手了得啊。”
梁峰：“马马虎虎。”
邱少扬：“也就是说在浴室里洗澡的不是你，给猫喂粮的也不是你。”
“我连楼都没有下，怎么可能给猫喂粮呢。”
“你最好祈祷你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梁峰：“我说的真的就是实话，真的没有说假话。我说假话我出门被车撞，跳墙摔断腿。”
走出审讯室，邱少扬说道：“应该不是他，他这种性格，也不像是能做出那么变态的事情的人。”
明堂：“也不知道你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邱少扬：“随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峰不是给猫喂粮的人，那么喂猫的人是怎么进屋的，监控录像没有任何的异常，昨天到今天没有人潜入过。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二楼的窗户。”
“但我说句实话，那个窗户位置那么高，三米二的围墙我是上不去。”
明堂道：“你也别看我，我也上不去。”
“所以，这个人究竟怎么进去的？”邱少扬道：“四周的围墙我们都看过了，没有任何人为踩踏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的绳索。至于楼顶的情况，上面盖着琉璃瓦片，也不能从楼顶下来。难不成这个人具有飞檐走壁的能力？飞上去的？”
明堂又回到审讯室问梁峰：“春城有多少人能做到你这样？”
梁峰骄傲且自豪地说：“绝对不超过三个。”
明堂：“名字写下来。”
梁峰还是老老实实地写下了他们的名字。
邱少扬：“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就在屋里？”
“我们上下都搜过了。”
邱少扬摇头：“并没有全部搜过，还有车库没看过。你看过门锁那部电影没有？”
“嫌疑人就躲在屋里，那得多可怕？”明堂觉得这件事可造作的可能性不高。
邱少扬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林诉家的格局，我在他们家楼上没有看到他的工作室，他洗照片的地方肯定是在地下室，他的车库我们也没有看过，车库和厨房的门是连接的，如果是足够熟悉一个人的程度，想要躲一个人并不难。”
明堂：“现场还有部分警力没有撤走，我们可以回去验证一下猜想。”
陆长风和夏杰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聊了这么久。
陆长风早已习惯了邱少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夏杰显然是习惯不了。
夏杰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吧？”
邱少扬道：“大不大，回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明堂也是同样的态度。
陆长风：“那就祝你们好运。”
正好他们还要带上林诉一起回家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有一句话邱少扬没有说假话，东西丢没丢，梁峰说了真的不算数，要看林诉说丢没丢。
林诉听说有人进了自己屋，一点都不在意，钱财乃身外之物，最值钱的是他自己，还有他的流浪猫。
布置在林诉家里的警力确认没看到有人进出过林诉的家里，也就基本排除有人趁乱离开的可能。
要么就是这个人在梁峰到之前，就已经离开。要么这个人就一直都还在家里没有离开。
林诉真的是用行动表明，他不介意自己家里被人进入，一心就想着他的流浪猫。
明堂和邱少扬打开了车库的门，林诉的车在车库里面停着。
车库里就一辆车，而且一切都很正常。
邱少扬想要去打开后备厢，明堂制止了他，自己上前去打开，后备厢里没有。
随后两个人一起前往地下室。

第242章 九
“你们要去我的地下室？”
林诉看他们两个往楼下去, 快速地追了上去。
明堂和邱少扬停下下楼的步子，回头看向林诉。
“怎么了？”
林诉道：“没什么，就是我的地下室比较黑, 我担心你们不相信弄坏，我来给你们开个灯。”
明堂点点头。
林诉按了墙边的开关，他这个开关是两头控制的，在楼上开了，就可以在楼下关闭, 在楼下开了，等他上了楼就可以在楼上关闭。
楼下地下室结构比较简单, 就是一个简单的冲洗照片的工作间。
林诉跟在他们身后, 生怕他们不小心弄坏了自己的东西。
邱少扬道：“我还以为你只在乎你的猫。”
林诉道：“那也不是，主要是我这些东西的位置都是我习惯的位置，你们移位或者是损坏, 对我来说都是影响。”
邱少扬问道：“你这栋别墅里面, 有没有你觉得可以藏人的地方？”
“你不会是怀疑有人藏在我的屋里吧。”林诉觉得这个猜想不太可能。
邱少扬：“你没有喂猫，我来的时候有人帮你喂过猫, 你的钥匙别人又没有，那肯定还有人来过你家，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林诉：“我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邱少扬和明堂找遍了每一个角落, 地下室内没有人藏匿在其中。
三人决定返回楼上, 明堂转身之际, 在桌角下面看到了一个包装纸。
捡起来看了一下，邱少扬也迅速地靠了过来。
看起来像是糖果或者是巧克力的包装纸。
明堂问林诉：“这是你吃的吗？”
林诉接过, 看了又看, 摇头：“我从来不会在我的工作室内吃东西。”
“有被人来过你的工作室吗？”
林诉依旧摇头：“我一般不会让人来我的工作室, 这是我的私人空间。”
“那这个包装纸是从哪里多出来的？”
明堂让人拿了证物袋, 将包装纸装进去。
现在在林诉屋里，已经找到了不止一处有别人存在过的痕迹。
邱少扬问林诉：“你真的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房间里有别人存在过？”
林诉点头：“我很肯定。”
从兰宁的口中也能证实，他来带走林诉的时候，猫盆里面的猫粮不是满的，昨天他有和这些猫玩过。
那就能说明，绝对是有人干了这件事，猫粮不可能自己会长腿跑到猫盆里面去。
明堂道：“我让痕检的人继续对房间进行一个全方位的清查，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其他不属于林诉的生活痕迹。”
邱少扬点头，和明堂他们一起回到一楼客厅。
林诉抱着他的猫坐在沙发上。
邱少扬则是往楼上去。
很难想象，如果有人真的会躲在屋子里，躲在哪里是最方便且最不容易被发现的。
林诉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说明这个人反侦察能力特别强。
明堂在楼下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上楼来找邱少扬。
邱少扬站在客卧的窗台前，也就是梁峰翻窗而入的地方，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对面也有别墅覆盖进去。
明堂道：“这个人可能在梁峰潜入之前就已经跑了。”
邱少扬一时间也拿捏不准：“监控录像里面没有任何的发现，其实这个小区的安保系数可以说是非常高，就从我们进小区开始到林诉家，每一个路口都会有2个监控交叉，不仅给足了业主保留私人空间，同时也能够确保每一条路的必经之处都能被监控覆盖，监控里面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身影，要么这个人就像梁峰一样能够不飞檐走壁，从头到尾都是从院墙里面翻来覆去，又或者他就在这栋别墅里没有离开。”
“梁峰这样的人不多，而且周围都有住户，贸然从别人的院子里翻来翻去，也容易被人发现。按这个推论来说，对方应该就在别墅里，怎么会找不到呢？”
明堂道：“痕检的人已经在对全屋做检查，相信他们。”
邱少扬道：“倒不是我不愿意相信痕检，我也愿意相信他们的能力，但这位潜入别人家里面的潜入者他的反侦察意识非常高，很可能痕检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明堂：“那我们再检查一遍。”
邱少扬嗯了一声。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房间上上下下再检查一遍，多查一遍也能让人心安。
明堂跟在邱少扬的后面。
现在的床垫和以前的床不同，床垫都是直接放在地板上，因此对方也不可能是躲在了床下。
衣柜，书柜，卫生间等所有能够用来检查的地方，他们全部都检查看了个遍。
林诉看他们毫无发现地回到一楼，说道：“我就说我家真的没有别人。”
邱少扬也没因为他这句话心情不好，而是继续在一楼寻找。
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明堂和邱少扬做到沙发上，邱少扬再度问林诉：“你确认你家没有任何的死角吗？”
林诉道：“当然，我十分确认，这个房子买的时候是个裸房，里面所有的家具全都是我自己配置的，所以我敢肯定是没有任何的死角。”
“除非人藏在沙发里。”林诉拍了拍他们所坐的沙发，说道：“沙发是空的，是我后买的，因为养的猫太多了，之前买的好沙发被挠烂了，于是我就从网上买了新的沙发，里面还能装东西。”
沙发上铺着沙发垫，林诉要是不说，谁也发现不了这沙发内部会是中空的。
明堂和邱少扬对视了一眼，对林诉说道：“你起来。”
林诉从沙发上站起来，把自己所有的猫都赶下沙发，“不会吧，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人在沙发里面吧。”
邱少扬抬手示意他往旁边站。
明堂叫来两个警察，让他们持枪对着沙发，随后自己掀开了沙发垫。
里面真的有个人蜷缩在其中。
林诉不仅不怕，还往前探身想看看这人是谁。
被邱少扬给拦了回去。
邱少扬道：“这下你信了？”
林诉点点头。
明堂道：“出来。”
里面的人再爬出来，就被两名警察给铐上了手铐。
明堂：“抬起头来。”
那个人这才将头抬起来，其中一个警察认出来了这个人：“姜晓飞。”
明堂看向那位说出他名字的警察，问道：“你认识？”
“吸毒，进了好几次警局了。”
明堂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姜晓飞：“我不是小偷，也没有偷东西。就是他们抓吸毒的人，然后我当时躲进了后备箱，然后我就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从里面出来，想着大不了就是被人发现，我就在里头睡了一觉。等我睡醒了天都黑了，我原本想找机会跑的，但是他一直在客厅里面撸猫。”
姜晓飞伸手指了一下林诉，语气还有点儿委屈：“导致我出不去，我就想等他睡觉了然后我再离开。然后他就被你们带走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走？”邱少扬不明白那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跑。
姜晓飞道：“我饿了。”
“然后呢？”林诉对此也很好奇。
姜晓飞道：“然后我就留下来了，睡了个好觉，然后四处逛了逛，正准备走，就看你们的车来了。”
邱少扬：“你是怎么知道沙发可以藏人的？”
姜晓飞：“撸猫的时候用手抬了一下发现的。”
邱少扬：“在楼上洗澡的也是你？”
“是。”
“那丢在地下室的包装纸，也是你丢的？”
“是。”
姜晓飞有些委屈：“后来就一直没有机会跑了。我就想着等你们都走了我再跑吧，谁知道还真的就被你们给发现了。早知道我就不喂猫了，这样说不定就不会被发现了。”
明堂、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
林诉有些生气：“你居然还撸了我的猫，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邱少扬提醒他：“你的重点是不是跑偏了，重点不应该是现在如何处置他？”
林诉：“那是你们警察的事情，他撸了我的猫，这就是我的事情。”
姜晓飞：“我这应该不算非法入室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拉到他家车库里来。”
明堂：“你先是未经允许进入他的车辆，还未经允许进入他的房间，使用他的物品。确实不算非法入室，但是你违法事实存在，私自侵占他人财产。”
“带走。”
邱少扬重新坐下，问林诉：“你确定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你仔细想一想。”
邱少扬现在是基本不愿意相信林诉说过的话，他发现林诉的关注点和别人不一样，很可能他得罪过什么人，但是他自己不清楚。或者是自己根本没有当回事。
林诉又一边说道：“真的没有。”
邱少扬问得有些心累。
明堂单手帮邱少扬捏着肩膀：“没关系，伯迹洋小丁杨猛他们都还在调查，这也不是唯一的突破口，重点是林诉家里的安全危机解除了。”
邱少扬看了林诉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林诉好像是真的没有危险意识。
这时明堂的手机响了，是盛绥打来的电话。
明堂走到外面的走廊去接盛绥的电话。
盛绥说道：“明队我们有发现。”
明堂：“你说。”
“我们在供电局查电量的时候，查出了有一户人家晚间连续用电量很大，时间与两名被害者的死亡时间相匹配。”
明堂道：“发地址给我们，我们现在就带人过去。”
盛绥将地址发到了明堂的手机上。
邱少扬走出来问：“怎么了？”
明堂道：“盛绥来电话，被害人被杀的案发现场可能找到了。”
两人匆匆赶去和盛绥会合，考虑到他们现在警力处于明显不够用的状况下，还特地从特警支队调取了一个中队的特警的警力来帮忙。
陈颜佳也将户主的详细信息调查出来发给了明堂。
只是这个人，有些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房屋登记在商思齐父母的名下，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但是房屋至今还没有办理房屋产权变更，也就是始终没有过户，因此陈颜佳在第一次调查的时候，没能够筛查出来商思齐父母的房子。
明堂拨通了陆长风的电话，让他立刻对商思齐实施抓捕。
陆长风：“放心，我们已经出发了。”
明堂挂断电话，想起当时他们在商思齐家里对他进行问询室，听说林诉家出事，商思齐当时还特地地问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奇怪，林诉家里出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种异于常人的关心是为什么？
当时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林诉家被人侵入吸引，全然忘了商思齐的不寻常反应。
邱少扬也没想明白：“怎么会是商思齐，他这么做，岂不是上下全毁了。林诉拍的模特死了，他们公司肯定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明堂道：“死的是杨松手下的模特。人是商思齐签入公司，然后让杨松成为他们的经纪人。有没有可能，针对的不是林诉，而是杨松？”
邱少扬想了一下，觉得有可能：“杨松和商思齐签订了对赌协议。但是他直接杀模特，太极端了，到头来损失的不还是他们自己的公司。”
“谁说不是呢？”明堂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为哪般，不过事已至此，他们继续调查，很快就能够查出结果了。
到达商思齐父母的别墅，盛绥他们已经布控结束，就等着明堂来了，一起进别墅。
明堂和邱少扬一到，现场的人也早就各就各位准备好了，物业帮他们打开门以后，进入卧室，刚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准备进地下室的时候，明堂将邱少扬拦在了外面：“你就别进了。”
如果聂诗然已经不在了，那么聂诗然的死法肯定是最惨的，因为她是代表躯干的那一部分，这就意味着她不仅要断掉胳膊，断掉头，还有的双腿，整个人将会被肢解成为六个部分。
这样的场面，明堂觉得不适合邱少扬去看。
邱少扬道：“没事，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了，现在我对案发现场的应激反应已经消失了。”
明堂：“你确定？”
邱少扬点头：“当然了，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明堂给他多带了几层口罩：“如果有任何的不适，你就抓紧时间离开。”
邱少扬点点头。
在墙上找了一下开关，地下室的灯亮了。
眼前的场景可以说让人瘆得慌。
满地都是褐红色已经干涸的血，地上清晰可见的脚印。
在墙角放了一排冰柜。从冰柜边缘渗出的水渍中夹带着血基本就可以判断，那个冰柜就是用来藏尸块的。
还有地下室的正中心，摆着一台大型的切割机。
失踪女孩的衣服被随意地丢在墙角的角落里。
明堂转头看了一眼邱少扬的状态，说道：“这里咱们还是不能贸然进去。”
邱少扬赞同地点头。
地上都是干了的血，他们进去，势必要破坏这一场面，还是要痕检的人过来先对现场做勘测，等他们弄完了再进去。
明堂道：“叫唐岩过来吧。”
燕子维道：“是。”
分局的痕检正在林诉的房间里面所痕检，所以这个现场明堂希望是唐岩他们过来处理。
明堂看邱少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是起了红色的疹子，将他带到屋外：“你就别待在里面了，身上的疹子又出来了。”
邱少扬撩起袖子看了一眼，确实是又出来了。
为了不让明堂对他担心，他选择了妥协：“你忙你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唐岩来的时候，看到邱少扬在外面晃荡，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邱少扬：“你进去吧，我有点不舒服。”
唐岩便没有多想，进了现场。
明堂他们把地下室除外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其他地方很干净，除了地下室。
而他们也在楼上找到了□□，应该是来源于商思齐父母其中一位的常用药物。
唐岩和明堂在地下室打了照面。
面对这种现场，唐岩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人先进入现场。
因为无处下脚。
地下室的地板上都是干了的血，搞不好他们就会破坏现场，这不是戴上鞋套就能避免的事情。
唐岩道：“上一个这样的现场，还是在风扇挂尸案的时候，俞智煊的家里，那个现场的复杂程度都还没有这个现场难以下手。”
明堂：“你可以搞得定吧。”
“需要一点时间。”
明堂：“没关系，你能搞得定就好。”
唐岩让人准备了小凳子，放进现场没有被血液浸染的地方，用来做他们的支架，这样才进入现场，来到切割机旁。
切割字还沾着血。
明堂道：“你打开冰柜看一下里面是不是被害人的尸体。”
唐岩打开冰柜，他倒是没有被吓到，反倒是跟着他的一名警员给吓着了。
一推开，一双大眼睛与他们四目相对。
唐岩道：“头找到了，就是画面有点儿惊悚。”
明堂问：“几个头？”
“一个。”唐岩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明堂：“你自己看看。”
明堂打开，头是安心月的。
“还有其他的吗？”
唐岩低头趴在冰柜口看了一眼，说道：“有一双胳膊，带手的那种。”
随后拉开另外一个冰柜的门，在里面看到了一具被切割的尸体：“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明堂将聂诗然的照片发过去：“看看，是她吗？”
唐岩对比了一下，说道：“是她，不过已经被分割成6份了。”
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凶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明堂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陆长风。

第243章 十
陆长风已经带人抵达了商思齐的家里。
商思齐并不在家, 调了监控才知道，商思齐在他们前往林诉家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家。
陆长风联系了陈颜佳，让她帮忙调定位商思齐的手机, 看看能不能通过定位查到他此时所在的位置。
陈颜佳花了一点时间定位到商思齐去找杨松了，赶紧将杨松的地址发给商思齐。
此时的杨松和商思齐在体育场里坐着。
杨松道：“于浅彤和安心月，都是你杀的吧。”
商思齐笑了一下，说道：“是。”
杨松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我之间，何故如此？思齐, 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商思齐：“你还记得我们当年怎么认识的吗？”
回忆起当初他们第一次认识，也是在这个体育馆, 商思齐和杨松当时都是学校篮球队的球员, 不过他们不是同一个学校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篮球联赛上。
商思齐说道：“我记得那时候我扭伤了脚，你作为对方的球员, 却能够跑过来关心我。”
杨松：“记得, 我记得那时候的你很纯粹。只是后来，你逐渐成了一名商人, 追名逐利，过去的一切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你的眼里就只有钱。”
“不是你说将来要赚很多钱吗？”商思齐问道：“是你说你要赚很多钱, 所以我才会这么努力地赚钱。”
杨松：“是啊, 我是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那是因为我过最穷的日子。”
“我能带你赚钱，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公司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 你为什么要离开？”
杨松道：“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 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想要自己独立。我们的理念已经不同了, 你的眼中只有钱，没有生活。可我不仅想要钱，我还想要生活。我赚钱，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商思齐苦笑：“杨松，咱们两个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但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杨松看着一起走过二十年的老友：“当初那么苦的日子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怎么就不能一起走向未来呢？商思齐，是你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想法，你的眼里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想法，你想要的是你觉得，你想要所有人对你臣服，包括我。”
“以前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是兄弟，遇事可以将后背交给彼此，一起打拼，一步一步地实现我们最初的目标。”杨松现在回想起过去的一切，只觉得可笑：“我是那么地努力在替你打拼天下，可到头来我发现，你真的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
商思齐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人背叛。”
“为什么我想要出去单干就是背叛？”杨松不能够理解：“我就应该一辈子在你的手底下，做一个经纪人，等着你给我指派工作，我把这些工作做好就行了？商思齐，你有没有了解过我想要的是什么。”
商思齐：“我能够让你躺着赚钱，轻松地赚着别人都给不了你的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想要独立，我不想要依附于你，我和你只是合作伙伴，我们没有其他的关系。”杨松道：“你明不明白，我不能够被你掌控，我是一个有意识的人。”
商思齐冷笑：“你看，你总是这样不满足，公司所有好的模特，我一定是会交到你的手里，我会稳定你的地位，我变着法地给你送钱，可你就是不满足。”
“你真的觉得自己有经商的天赋吗？”商思齐看向杨松：“你真的觉得，你完成了对赌协议，拿到属于你的钱，就可以出去再开一个公司，然后自己当老板吗？”
杨松：“我行不行，是我自己的事情，哪怕我亏得血本无归，这和你又有多大的关系呢？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没有权力决定我的事情，更没有权力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商思齐掏出了一把刀递给杨松：“那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解脱了。”
杨松接过刀，丢进了体育场：“我没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
杨松起身，准备离开。
商思齐站起身，喊道：“杨松。”
杨松停下脚步，回身。
就在同一时间内，一把刀刺穿了他的腹部。
难以置信的是商思齐竟然会对他下手。
“你疯了。”
那把刀继续深刺了一些。
商思齐将刀拔出，将商思齐推下去，他的手上和身上都是杨松的血。
商思齐坐回凳子上，看着倒在地下一层座椅空隙间的杨松，说道：“一切就到此结束了。”
随后那把捅过杨松的刀，捅向了他自己。
杨松身上的血还在往外流，他通过前排座椅的缝隙，好像看到了当年他们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
那时候他就知道商思齐是个偏执狂，但是他不害怕，并且在后来还和商思齐成了好朋友。
陆长风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商思齐和杨松倒在血泊之中。
杨松已经没救了，商思齐尚有呼吸。
陆长风道：“赶紧送医院。”
还没到医院，商思齐也没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商思齐为什么要杀掉那几位姑娘，为什么要杀死杨松。
一切都还是一个问号，现在恐怕他们再也无法知道真相。
陆长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明堂，明堂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杨松和商思齐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他们不得知晓。
但是商思齐会杀掉这几个女生，应该是为了阻止杨松离开公司。
杨松的妻女赶到医院，在医院的太平间见到了他。
杨松的妻子荣欣和她的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长风也只能一旁静静地等着。
荣欣留下她的女儿一个人在太平间里，自己从里面走出来，问陆长风：“是谁杀了他？”
陆长风如实相告：“商思齐。”
“他？”荣欣十分惊讶：“怎么会是他？”
陆长风道：“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事实就是这样，商思齐先杀了杨松，而后自杀身亡。”
现在这种情况下，陆长风知道询问杨松的事情不合适，但是他还是问了：“你知道杨松和商思齐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荣欣道：“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商思齐和杨松是上学时期的朋友，后来一起创业，成立模特公司，公司在他们两个努力下才有今天的规模。”
“那你知道杨松想要离开公司的事情吗？”
荣欣点点头：“知道，他们以前一直都挺好的，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们两个关系才渐渐地淡了。不瞒你说，我以前看他们两个那么好的关系，一度怀疑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们两个真的就是很好的兄弟关系，商思齐是一个很固执很偏执的人，但他对我们一家也是真的很好，杨松父母出事的时候，他忙前忙后床前尽孝。我当年生孩子的时候杨松不在家，也是他送我去医院。”
“本来一切都是挺好的，杨松去年下半年说什么都要离开公司，和商思齐大吵了一架，而后商思齐就定了一个很严苛的目标，说杨松如果能完成任务，他就可以拿上自己所有的东西离开公司，如果完不成，要么杨松自己走，要么就留在公司。”
陆长风问：“你知道杨松为什么这么坚持要离开公司吗？”
荣欣道：“杨松说商思齐不尊重他的看法，不想和商思齐继续合作下去了。”
“具体是什么事情引起的你知道吗？”
荣欣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邱少扬得知商思齐和杨松都死了之后，整个人也是十分惊讶，想不通为什么商思齐要这么做。
邱少扬道：“这就像你和陆长风搭档了这么多年，陆长风突然想要调职，不想继续和你合作了，你一把刀把他捅死了一样。”
明堂道：“我和陆长风之间不会有这么一天，如果将来他有更好的去处，那么我希望他可以很好。我不仅不会捅死他，我还会为他庆祝。”
明堂看着邱少扬说：“如果将来你想要离开我，那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你会弄死我吗？”邱少扬对此有些好奇。
明堂摇头：“不会，我舍不得。”
“所以商思齐能弄死杨松，真的让人很意外。”邱少扬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商思齐要弄死杨松。
明堂和陆长风两人心里也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正在解一道题，非常想要知道答案，可是突然间有人告诉你，这道题无解。
他们失去了知道真相的权利。
为什么商思齐要按照林诉的话来设计这一次的凶杀案。
为什么商思齐要在体育馆内杀死杨松。
虽然商思齐死了，但是他们的调查还要继续。
商思齐的犯罪事实还需要查明，他是如何抛尸地抛尸路线，以及他是如何将几名被害人约出来杀害的手段也要查明。
这种被害人和嫌疑人都没了的案件也不是就此可以放下，还要补齐证据才能结案。
只是这些复杂而又烦琐的工作不归他们重案大队，而是由夏杰接手。
案件发生在永川辖区内，接警的是永川分局，重案大队的存在，只是帮他们查清真相，细节补充和证据核对这些自然是永川分局的人自己负责。
法医确认了聂诗然死亡时间就在她失踪的当晚。
唐岩他们最终检查也证实了，屋内的血迹虽然多，但是都是属于浅彤，聂诗然和安心月三人的。
重案大队回市局的时候，夏杰带着自己手下的人来给他们送行。
明堂和陆长风和夏杰多说了几句送别的客套话。
邱少扬将车开到他们的身边停下。
明堂给陆长风拉开车门，随后自己上了驾驶座。
邱少扬开着车跟在兰宁他们的车后面离开。
明堂和陆长风说道：“你胳膊受伤了这段时间肯定不方便，不如你休个年假？”
陆长风抬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胳膊说道：“只是骨裂，也没有断，医生都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问题应该不大。”
明堂道：“现在不是正好在过年期间，忙了一年，你也正好休息，我回局里上班，过年局里应该不会很忙。”
陆长风：“就是局里不忙，所以我更加没有必要休息，你们两个回石城陪着你爸妈过年吧，大年初一天没亮就把你们叫了过来，耽误你们一家人过年。”
明堂：“我说真的，你现在不好好养着，将来胳膊真的出了问题你哭都没有地方哭的。”
陆长风坚持不休息：“我也说真的，我不用休息，给我一点事情做，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我容易胡思乱想。你和少扬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一起休息，就好好休息，过完年回市局上班，一起准备迎接新的案子。”
见劝不动，明堂也就不劝了。
把陆长风送回市局，邱少扬和明堂打算回石城。
明堂道：“我来开吧。”
邱少扬摇头：“不用，我开，你休息一下，从昨天凌晨到现在你都没有睡觉，路上休息一下。”
邱少扬这么一说明堂才感觉到困。
“睡吧。”
等明堂醒来，已经到楼下了。
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多。
“我睡了四个多小时啊。”
邱少扬道：“走吧，妈下楼好几趟，让我把你叫醒回楼上睡，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你。”
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因为你在身边，所以才能睡得格外的踏实。”
两人一起上楼。
开门进屋，发现陈婉还在沙发上坐着，没有睡觉。
“妈，你怎么还没睡？”
陈婉起身问道：“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煮点馄饨？少扬爱吃海鲜馅的，我特地包的。”
明堂道：“妈，你去睡吧，我们自己煮。”
陈婉：“你们快洗澡吧，我煮，吃完了好睡觉。看你们两个熬的，满眼都是红血丝。”
明堂：“辛苦妈了。”
陈婉笑了笑：“去吧。”
孩子不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替他们操心。
明堂一进屋，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将邱少扬拉进他的怀里：“躺一会儿。”
“感觉我也没有以前那么能熬了，以前为了案子，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现在不行了。”
邱少扬说道：“以前多大年纪，现在多大年纪，别总是和以前比较。”
“你这是变相地说得老了吗？”
邱少扬：“你别忘了，我还比你大两岁呢。”
“有些遗憾。”明堂抱着邱少扬说。
“遗憾什么？”
明堂说：“很遗憾我没有早一点遇见你，浪费了我那么多年的青春。”
邱少扬道：“其实我并不遗憾，遇见你的时候，虽然不是我最好的状态，但是你若是早点遇上我，只会遇上以前更加糟糕的我，那样的我没有任何的魅力，吸引不了你。我吸引你是因为我在刑侦方面的天赋，而不是因为的样貌，早几年，我虽年轻，却不值得被人爱。”
“你吸引我的不仅仅是你的刑侦天赋，是你与众不同的气质，内在。你虽富有，却不骄纵。”明堂道：“我喜欢你，喜欢这样的你。”
邱少扬道：“出国的那些年里，我的状况并不好，如果那时候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许我不会喜欢你。因为那时候我的内心是关闭的，我可能不会和你深交，也就不会发现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感触不到你的人格魅力。”
“那你和苏杭？”
邱少扬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怎么扯到苏杭的身上了？”
不过邱少扬还是愿意做出解释：“我认识苏杭的时候，苏杭也是一个很精彩的人，当时他身中两枪，让我救他一命。因为他和我讲中文，所以我一时心软救了他，开始我以为他的一个特工或者是什么样的人，后来了解才知道，他是得罪了当地一个的一个组织，被人追杀。我一开始单纯就是对他感到好奇，慢慢地觉得这个人还挺有趣，我们也就慢慢地熟悉起来，我那时候比较自闭，或许苏杭是看出来了这一点，会经常带我去打拳，或者是做一些刺激的运动来释放我内心的压力，在我的心理医生和他的双重努力下我开始逐渐走出阴霾，情绪稳定。”
“我和苏杭之间，从始至终都是拿彼此当朋友，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邱少扬趴在明堂的耳边说道：“所以，毋庸置疑，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取代你的位置。我们邱家的人都长情，一生只爱一个人，我和你在一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生同衾死同穴。”
明堂用手一捞，将邱少扬捞到他身上：“我只是有些害怕失去如此优秀的你。”
“不用害怕，没有人能够代替你的位置。”
明堂将邱少扬压在床上，两人刚亲到一起，敲门的声音响了。
陈婉在门外说道：“馄饨好了，可以吃了。”
明堂道：“知道了。”
邱少扬轻轻地推了明堂一下：“该吃饭了。”
明堂：“先吃饭，再吃你。”
邱少扬：“如果你还有劲的情况下，你说了算。”
“我会一晚上都有劲的。”
两人从卧室里走出，陈婉端着煎鸡蛋出来，说道：“你们吃饱了早点休息，我回房睡了。”
“好。”
等陈婉回了卧室，明堂飞快地在邱少扬的脸上亲了一下。
“快吃饭。”
邱少扬洗完澡回卧室，明堂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躺在明堂的旁边，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明堂逐渐地丧失了安全感。

第244章 一
“根据云省气象局预警通知, 2月7号晚至8号凌晨，云省南部中部地区将有暴雨，雷雨, 部分地区将有特大暴雨，这将是我省今年以来强度最强、范围最广、持续时间最长的强降水过程，再次，春城早间新闻提醒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雷雨大风期间, 请勿站在树下电线杆旁躲避。远离广告牌棚架等地&#183;&#183;&#183;&#183;&#183;&#183;&#183;”
车内的广播电台播放着今天的早间新闻，邱少扬习惯性的会在上班的路途中听一下财经方面的早间新闻, 以前他父亲在的时候总会如此, 给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元宵节前一天云省许多地区就已经开始在下雨，只是没想到，这次的雨势会越来越大。
有些路面都已经出现了积水的情况, 甚至出现有些车被淹的情况。
这几日春城市内都在连续提醒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许多学校原定的开学时间也一延再延，幼儿园中小学直接停课, 等这次暴雨过去之后再开学。
明堂他们上班路上也是困难重重，原本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到市局，因为极端天气影响, 很多道路被水淹, 路况不是很好, 导致一些路况好的路车辆就比平常变多，他们市局门口的麒麟路正是如此。
还没到市局, 暴雨就从天而降。
明堂道：“还好车里是有伞, 不然从停车场进警局, 绝对要淋成落汤鸡。”
邱少扬道：“这场暴雨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损失, 许多旅客来春城旅游，滞留在机场。我看有些地方还因为强降雨引发了山洪，泥石流，冲垮的道路。”
“自然灾害，无可避免。”
将车开进市局，邱少扬拿着伞先下车，随后绕道驾驶座去接明堂，两人一起进入市局。
此时市局大厅的地面全是水。
陆长风穿着雨衣快速地冲进大厅：“这个雨的下得真的太影响人了。”
即使是穿着雨衣，身上的衣服也还是湿了。
“还好我办公室里有备用的衣服。”
陆长风将自己的雨衣脱下来用袋子装好，和明堂邱少扬两人一起回到办公室。
已经提前到市局的几个人没怎么被雨淋。
盛绥和燕子维两个人住得近，走路过来，雨伞都没有什么用，两个人湿透了。
这幸好是大家在市局都留有备用的衣服，不然铁定感冒。
邱少扬站在窗边看着雨幕中的街道。
明堂递了一杯热水给他：“喝杯热水，免得感冒着凉。”
邱少扬道：“大雨过后，不知道迎接我们的，又是怎样的挑战。”
有相关的研究表明，阴雨天的犯罪率远高于晴天的犯罪率，阴雨天容易让人情绪暴躁不稳定，从而犯罪率会提升。
还有部分故意犯罪者会选在阴雨天犯罪，是以为阴雨天痕迹不容易被保留。
明堂：“未知的往往是最令人恐惧的。”
陈颜佳道：“明队，陈局喊你和陆队去他办公室。”
明堂道：“八成是有案子。”
“快去吧。”
邱少扬走到沙发旁坐下，上网看着新闻。
明堂叫上陆长风一起上去陈局的办公室。
陈局正喝着刚刚泡的浓茶。
明堂看到他这样，就会想起他爸，他爸也喜欢喝浓茶来提神，喝不惯咖啡。
两人自来熟地坐下，陈局道：“有个案子。”
明堂和陆长风也基本能猜到。
陈局道：“目前就你们重案大队手里没有案子，这个案子有些特殊，你们跑一趟吧。”
明堂问：“怎么个特殊法？”
陈局说道：“半个小时前，云山县公安局接到一起群众报案，声称在他们居住的民宿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云山县？”明堂记得这个地方距离春城很远，开车过去得要两三个小时。
陈局点头：“没错，云山县发生了道路塌方以及泥石流，部分路面被掩埋，因为他们无法抵达民宿，请求我们支援。”
明堂：“那就是说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陈局：“确实不清楚，你们尽快出发前往，接警的警员已经让报警的人他们注意不要破坏现场。”
明堂问：“报警者的身份信息有吗？”
陈局：“有，云山县公安局已经发过来了，在颜佳手里。”
“好。”
明堂和陆长风回到办公室，召集所有人准备一下，前往云山县。
法医室是楼子诚出现场，痕检是唐岩。
一共六辆车前往云山县。
邱少扬道：“这种天气，能不能前往云山县都是个事。”
明堂：“实在去不了，路断了或者是其他原因，那我们也没有办法。”
快出城的时候，雨停了一些，邱少扬担心出事被困，让明堂在一个超市门口停下，去买了很多吃的和毛毯做备用。
下雨这种天气进山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样的危险。
陈颜佳将报警者的信息发给他们。
报警的人叫谭晓光，在云山县开了一个河谷民宿，民宿位置比较偏僻，不在县城边，从他们民宿所在的位置前往云山县城还要30分钟。
明堂看着这民宿开的位置都觉得这次出行很悬。
暴雨天气一路减速慢行，偶尔路上还能遇到一些小小的塌方，里侧的山上垮塌下来的土和树横在他们行使的路上。
偶尔还能目睹山上现场塌方的现场。
邱少扬看着对面山上垮塌的部分说道：“这还真是够惊悚的，不免让我为安全而担忧。”
明堂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极端的天气出现场：“这样的情况在所难免，最近暴雨连绵不断，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故。咱们小心一些，实在是去不了就原路返回。”
明堂打开对讲机，提醒后面开车的人小心，这种暴雨天气，可见度非常低，路面容易打滑。
八点半出发，下午一点钟他们才到谭晓光的民宿。
明明是正午的天气，天黑得就跟傍晚一样。
方圆数里都被乌云笼罩，风也很大，山上的书被风吹得肆意摇晃。
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的。
谭晓光的妻子等在路口接他们。
民宿还没有建在路边，车子需要停在下方的停车场，而他们要步行前往民宿，民宿在距离路边一百多米的山上。
Z字形的石板路延伸到民宿的门口。
法医和痕检提着工具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名宿。
这个民宿整体建筑有点类似于吊脚楼式，一共三栋都是两层楼，一楼是用来吃饭聚餐的地方，二楼则是住所，三栋楼彼此依靠，呈现的怀抱敞开式面对对面的山。
所有人都在一楼的餐桌旁坐着。
谭晓光见他们来了，连忙将他们迎进大厅。
说是大厅，其实也是这么有什么门框，是镂空式的一个中空大堂。
钦点了一下现场所在的人数，算上老板一共10个人。
明堂问道：“案发现场在哪里？”
谭晓光道：“在二楼。”
“麻烦你带路。”
谭晓光给他的妻子使了个眼色，随后便和明堂他们一起前往楼上的案发现场。
邱少扬打着伞走到院子的板缘地带抬头往上看，雨势太大，只要一仰头雨就扑面而来。
坚持了几秒才看清楚整个二楼的情况。
将楼梯分为ABC三栋，AC两栋属于是面对面建立，B栋的正对面就是对面的大山。
一共有三处楼梯可以上二楼，一处在A栋的左面，有一处悬空的楼梯可以上去，楼梯下面就是菜园子。
B栋的左右两侧也都有楼梯可以上到二楼。
明堂问道：“你这楼可以一次性让我们十几个人站上来吧？”
看着木质结构，明堂有些担心这栋楼无法同时称重塌了那就不好说。
谭晓光道：“外表看着是木质，其实内里采用了钢筋混凝土结构，很结实，警官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发生。”
明堂站在二楼看到站在院子边缘的邱少扬正在往上看，有些担心的他安全。
民宿一共有九间房。
一栋三间。
厨房在一楼菜园旁边，那边一个独栋的房子看起来应该老板他们起居生活的地方。
死者所在的房间，就正好是B栋B-2号房，也正好是最中间的房间。
邱少扬此时的站位就正对着这件房门。
走廊里没有安装监控。
明堂进入房间内看了一眼，死者是一名男性，心脏处插着一把刀，看起来像是被一刀毙命。
房屋内相对整洁，没有搏斗的痕迹。
将现场交给痕检以后，明堂走出房间，问谭晓光：“是谁发现了死者？”
谭晓光说道：“发现死者的人是死者的室友，今早回房的时候发现的。”
“楼下的几个人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谭晓光道：“死者一行是两男两女，应该是情侣。分别住在B2和B3的房间。发现死者的是死者他的女朋友。”
“还有四个人呢？”
谭晓光道：“剩下的两男两女其中有一对男女住在C2房，还有一个男人住在B1房间，另外一个女人住在A1房。”
楼下，兰宁正在带人核实这几个人的身份。
死者名叫江科，是一家企业的财务，他和自己的女朋友王春雨住在B2房间。
B1房独住的人叫杜新然，29岁，在银行工作。
B3是死者江科的发小蒋飞和他的女朋友孔茹茹。
C2住的是一对情侣，两个人都是销售，男的叫黎浩，女的叫李霜月。
A1住的一个酒吧驻唱歌手叫赵娅仪。
距离死者江科最近的就是B1和B3的房间。
现在要等法医的初步现场勘验结果出来，他们才能开始调查。
但是这不妨碍兰宁提前了解情况。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把人带回局里审讯，他们的车也装不下，而且情况相当麻烦。
陆长风请示了陈局，允许他们就地审理。
陆长风找到老板娘龙秀玲，问她有没有空房间，可以给他们用来做临时审讯室。
龙秀林便将他们带去了C栋左边的房间。
那是一间空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龙秀玲问陆长风的意见。
陆长风觉得可以之后，龙秀玲帮他们搬了一张桌子，两条板凳。
燕子维和盛绥调试好设备，随时可以开始问询。
邱少扬上楼查看情况。
死者正面朝上躺在床上，心脏处插着一把刀。
根据楼子诚的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夜里的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有趣的是他死者心脏的那把刀并非死者的致死原因，死者真正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插在他心脏上的那把刀是死者死后才插入的。
这就让明堂和邱少扬有些纳闷了。
“死者心脏的刀是死后补刀，那么凶手极大可能性不是一个人。”
明堂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楼子诚摇头：“目前死者身上反映出来的特征就这两点。”
“哦对了。”楼子诚说道：“死者的两只手手腕都有捆绑留下的伤痕，从伤痕的痕迹来看，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并非近期形成的。”
明堂问道：“你觉得这种伤痕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搞出来的？”
“从宽度来说，我认为是皮带一类的物品导致的，在死者的脖子上也有这种痕迹的存在。当然，死者脖子上有新旧两种痕迹，旧的伤痕不是他的致死原因，新的才是，看样子是被人用手掐住脖子导致的，由于死者穿着高领毛衣被挡住，这也可能是为什么会有人补刀的情况，因为对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死者已经因为窒息死亡了。”
楼子诚又说：“插在死者心口的这把刀不是普通的水果刀，而是一把厨师刀，比一般的水果刀更宽更长。”
明堂道：“厨师刀？”
邱少扬看向谭晓光：“你们厨房一共有多少刀？丢刀了吗？”
谭晓光：“我们一般也不用厨师刀，做菜都是一把刀。这把刀是他朋友昨天就找我们借走的。”
“借刀干嘛？”
谭晓光道：“削水果。”
“没有水果刀吗？”邱少扬问。
谭晓光：“有是有，水果刀被A1的女房客借走了，他说不介意，我就给他们了。”
唐岩从后面走出来，说道：“我觉得你们应该要来后面看一下。”
明堂和邱少扬走进房间俩到后面。
民宿也不是依山而建，后面的国道距离山体也还有一定的距离，房间不仅是前面畅通，后面也是畅通的，不过房间与房间之间的走廊衔接处有两扇门，都是只能从自己这一方打开，如果想要从后面的走访到另一方，则需要对方来开门才可以。
互通，但是并不完全互通，是否能够去对方的房间，完全取决于对方是否给你开门。
但是这就是一个弊端，如果对方趁人不注意打开了这边的门，是有可能直接进入对方卧室的。
明堂问：“你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唐岩道：“特备的发现是没有，只是想说如果有人想要杀死者，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明堂和邱少扬分走向两边的门尝试了一下，所有的门锁都可以正常地使用。
死者死亡，距离他最近的两间房嫌疑无非是最大的。
走出房间，邱少扬来到走廊上，问谭晓光：“死者来这里住了几天了？”
“三天。”谭晓光道：“他们是元宵节那天来的。”
“那其他的访客呢？”
谭晓光道：“A1的那位女士是昨天来的，B1的男士是前天来的。C2的那对情侣是元宵节前一天就来了。”
明堂问道：“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谭晓光说道：“好像还可以，除了A1那位女士和他们不熟，七天七个人前天晚上还一起搞了篝火晚会，这几天他们好像玩得挺不错。”
“那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小冲突？”
谭晓光想了想，说道：“C2的那对情侣和B2的情侣起过冲突。C2的那对情侣以为死者和B3的女房主是情侣，导致B2的情侣大吵了一架，后来应该是C2搞清楚了状况，就去和B2得到了歉，后来我看他们又在一起玩，我想关系应该是缓和了，毕竟是有说有笑的。”
邱少扬问道：“那B2的这对情侣平常关系怎么样？”
“说不上来很好，但也说不上来不好，B2的女生脾气挺大的，一言不合就摔东西揍人，不过每次死者都会哄着他，加上B3的人会帮忙一起劝，所以大家彼此之间也还好。”
邱少扬：“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谭晓光摇头：“我平常在民宿，每天都要出去买菜，运输之类的，所以和他们接触的也不是很多。白天都是我老婆和他们接触得多一些。”
“那昨天晚上，凌晨一点到三点，你有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谭晓光：“昨晚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雨声实在是太大了，别说小声了，就是吵架可能都听不清。”
“昨晚你们这边动机这么大吗？”
谭晓光点点头：“是的呀，所以我们才会什么都听不清。”
基本情况问完了，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坐在二楼走廊向外延伸的凳子上。
明堂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现在我还真的就没有任何的看法，一切就等着他们这里调查结束以后，下楼问问其他人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的吧。”
邱少扬道：“有一点毋庸置疑，凶手肯定在他们当中。”
这点明堂也丝毫不怀疑，包括民宿的老板也有嫌疑。
但就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人是死者的同伴，B3的一对情侣。
首先是他们房间后面通往B2房间没有任何的阻拦，B2对他们的房间门没有锁，这样他们可以轻松地过来b2的房间。

第245章 二
其次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死者身上插着的那把刀是蒋飞和老板谭晓光借的。
具体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矛盾，得需要和他们沟通之后才能够知晓。
明堂和邱少扬返回一楼，陆长风走过来问：“楼上什么情况。”
明堂和陆长风走到一旁的柱子下面, 小声地把楼上的情况都和他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陆长风道：“从今天早上发现尸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彼此之间的证词恐怕也不能够百分百取信了。”
明堂：“想到了，所以他们的话只能作为参考。”
“我觉得目前这个情况，先了解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比较重要。”
明堂点点头：“少扬也是这个意思。”
陆长风：“那就开始问询他们了。”
“好。”
“按照亲密程度来问, 你觉得呢？”
明堂：“可以。”
陆长风和明堂负责问询，邱少扬旁听, 伯迹洋负责记录。
由于现场比较简陋, 邱少扬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旁边听。
第一个先问的就是江科的女朋友汪春雨。
陆长风问道：“今天早上你是如何发现尸体的？”
汪春雨面对警察有些紧张，临时审讯的地方，没有市局审讯室那么大, 汪春雨和明堂陆长风二人之间在同一张桌子的两个方向, 距离十分近，抬头就能看到两位警察, 导致她的情绪有些紧张。
汪春雨说道：“我今天早上不到七点钟回房，一进门就发现江科死在床上，心口还插着一把刀,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大喊了一声, 接着孔茹茹就从房间里跑了过来。再然后就是其他人听见我的喊声, 纷纷朝着我所在的地方而来。”
陆长风问道：“你今天早上才回到房间，那你昨晚去了哪里？”
汪春雨解释道：“我昨晚和江科吵架了, 然后就去和孔茹茹一起住。”
“他们这里都是双人床, 你和孔茹茹一起住, 孔茹茹的男朋友呢？”陆长风问。
汪春雨：“孔茹茹让蒋飞去找江科住。”
“你们昨晚是亲眼看见蒋飞去找江科住了？”
汪春雨摇头：“没有, 孔茹茹直接将蒋飞推出了房间，然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昨晚我们都喝了酒，早早地就睡了。”
陆长风：“昨晚你们是几点睡的，一点到三点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汪春雨道：“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我原本是想在床上躺一会，然后借口回房间洗澡，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和江科和好，但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上床就睡着了，导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闹钟响了我再醒来。”
陆长风问道：“所以昨晚你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汪春雨点头。
陆长风：“那你昨晚是因为什么和江科吵架？”
汪春雨如实相告：“我看到江科和她前女友的聊天记录，他和我承认他忘记不了前女友，所以我们两个爆发了吵架，蒋飞和孔茹茹两个人劝的架，还有隔壁房间的杜新然，也过来劝架了。”
陆长风：“昨天晚上你们睡觉的时候，蒋飞借的那把刀在房间里面吗？”
汪春雨摇头：“我没注意看，我当时很难受，吵完架以后我在孔茹茹和蒋飞的房间里面哭了，然后孔茹茹出去找老板拿了几瓶酒上来，我们两个喝了很多酒，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
陆长风道：“那行，本次问话到此结束，你出去吧，把蒋飞给叫进来。”
汪春雨擦干眼泪朝他们点了一下头，随后起身出去。
没一会儿蒋飞进入房间，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陆长风示意蒋飞坐下。
“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全过程，麻烦你帮我描述一下，发现尸体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蒋飞回忆道：“今天早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汪春雨一声大喊，然后我就迅速地跑到江科的房间，我和茹茹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房间。看到的场面就是江科让在床上，心口插着一把刀。”
“你是从哪个房间里起来的？”明堂问道。
蒋飞道：“从杜新然的房间起来的。昨晚茹让我去找江科住，我去敲江科的门，江科不给我开门。倒是一旁的杜新然开了门，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他就让我去他的房间睡，反正他是一个人。”
陆长风问道：“你昨晚睡在了杜新然的房间，那昨晚的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你有听见什么响声吗？”
蒋飞摇头：“昨晚打雷的声音超级大，加上下了一晚上的暴雨，我实在是被吵得睡不着，杜新然就给了我两个耳塞，我把耳朵塞住了，这才睡着。”
“时间大概是几点钟？”陆长风问道。
蒋飞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十一点多吧，我们昨晚在楼下吃完饭，应该是十点多钟，然后吃完饭各回各家，我回房间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汪春雨在和江科吵架，然后我和茹茹就去了江科的房间劝架。我一般洗澡就是五分钟的时间，所以应该是十一点多，具体是十一点多少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的手机在自己的房间里。”
陆长风：“汪春雨和江科经常吵架吗？”
“经常吵，他们几乎每天都吵架。”
这就让明堂和陆长风费解了。
“每天都吵架为什么不直接分手呢？”
蒋飞叹气：“我也就是这么说啊。与其每天都吵架，还要不停地哄着，还不如直接分手。”
蒋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说道：“但是江科不愿意，他好像有点受虐倾向一样，每天都把自己气炸，隔天又和汪春雨嬉皮笑脸。”
陆长风：“那他们之间有没有出现过家暴这种情况？”
“那倒是没有。”蒋飞道：“这个应该不会，汪春雨人也不是特别坏，就是爱做，江科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地就会动手的人。”
陆长风从现场拍出来的照片中找到了一张江科手腕上伤痕给他们：“那你知道江科手腕上这种伤痕是怎么弄出来的吗？”
蒋飞看了一下，摇头：“这我不知道，不过看着应该是被人绑起来弄伤的吧。”
“江科平常喜欢玩捆绑吗？”
蒋飞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过警察能够问出这样的话，很快就反应正常了，“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不过这个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毕竟我和他只是兄弟不是情侣，他要是有这方面的癖好，也不会告诉我。”
陆长风点点头：“你和谭晓光借的那把厨师刀，也就是插在江科身上的那把厨师刀，你离开房间的时候，还在房间里面吗？”
蒋飞道：“那把刀我和谭晓光借了之后用完，后来是C2房间的女生借走了，好像叫李霜月，她说自己的皮箱袋子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了，要拿去用一下，我就让她拿去，用完以后直接还给谭晓光就可以了。”
“借走之后她没有还给你对吧。”
蒋飞点头：“当然没有。”
“那关于江科的前女友你了解吗？”
蒋飞摇头：“不太了解，江科大学不在春城读的，后来才回春城，所以他大学期间的女朋友没有见过。对此并不了解。”
“那本次问询到此结束，麻烦你帮我把孔茹茹叫进来。”
“好。”蒋飞起身出去，走得十分洒脱。
孔茹茹进入房间，坐到他们对面。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看起来十分平淡。
陆长风依旧是让他描述一下自己今天早上发生过的事情。
孔茹茹道：“我是被汪春雨的尖叫声吓醒的，看到身边没有人，我就立刻往隔壁的房间跑。”
“从前门还是后门？”陆长风问道。
孔茹茹说道：“是后门，因为我看到后门敞开着的，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汪春雨肯定是从后门回江科的房间了。”
“为什么她不从前门回？”
孔茹茹：“她没有房卡，房卡在江科的房间里面。我到的时候，蒋飞也从前门进了房间，我们两个人基本是同时进行的房间。”
“也就是说，你从后门进的，蒋飞从前门进的。”
孔茹茹点头：“没错。”
明堂：“那汪春雨是前面还是后面？”
“我们都在后门的位置，肯定是后门进的。”
陆长风：“然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孔茹茹说道：“然后经费就去看了一下江科的情况，确认没有呼吸了，我们想要打电话报警，但是大家都没有拿手机。”
“然后店老板上来了，看到现场的情况，也吓了一跳，他拿了手机，是他报的警。”
陆长风问：“当时杜新然在场吗？”
孔茹茹点头：“在，他来的店老板要早，是第四个到现场的。”
“然后是住在C2房间的那一对情侣，李霜月好黎浩，李霜月先来，黎浩晚一点点。看到房间里死人了，李霜月吓得直接不敢进屋。后来就是店老板上来，接着是老板娘。”
陆长风问：“住在A1屋里的女生赵娅仪没有出现吗？”
孔茹茹摇头：“没有看见她。”
“这么大动静都没有看见她？”
孔茹茹道：“她是我们后来都吓到了一楼，大家在一楼大厅里面等警察来的时候，才走出房间，从她房间旁边的楼梯下来的。”
“她比较高冷，昨天下午来的，来了之后一直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来过，然后昨天傍晚我们吃饭的时候她才出现了一下，和大家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就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了。”
陆长风问道：“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孔茹茹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昨天晚上开饭之前吧，我们在一楼坐着聊天，当时她就坐在A1走廊向外延伸的地方，趴在那里看着我们，感觉很奇怪。”
“这有什么让你感觉很奇怪的？”
孔茹茹道：“就是觉得她一个人跑到民宿来住，而且还是这么远的地方，挺奇怪的，一般的女孩子应该不敢一个人出来住民宿吧。”
陆长风：“那杜新然你了解吗？”
孔茹茹摇头：“不是很了解，他是6号那天来的，我只知道他是在银行工作，然后说最近工作压力大，请了年假出来放松一下。回归山野。”
“这几天大家有起什么冲突吗？”明堂追问。
孔茹茹想了又想，说道：“江科起冲突比较多的应该就是汪春雨了，其他的都还好，有没有特别的和谁不对付。”
“昨天凌晨的一点到三点，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孔茹茹摇头：“没有，因为昨天晚上开始雨就很大，后来打了一晚上的雷，所以我没有听见什么其他的声音。”
“那汪春雨半夜有离开过房间吗？”
孔茹茹：“这我还真不清楚，我这个人一旦睡着了，雷打不动，根本察觉不到。”
本来陆长风打算结束这一次的问询，谁料孔茹茹又说：“不过我昨晚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江科在与人争吵什么。”
“几点钟？”明堂问道。
孔茹茹想了一下，“应该是快十二点的样子吧，我当时和汪春雨都喝多了。但是就一声，随后就没有听见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加上雷声雨声交织在一起，我当时也没想太多，以为他是和蒋飞说话。但是蒋飞今天和我说他昨晚压根没有进到江科的房间。”
“好，那你的谈话就到此结束，麻烦你帮我把李霜月叫进来。”
孔茹茹起身离开，去帮他们叫了李霜月。
李霜月坐在明堂他们对面，双手撑着脸，细细地看着陆长风：“现在警察也这么帅了吗？”
陆长风没有搭理她的调戏，冷冰冰地说道：“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麻烦你给我们叙述一遍。”
“从哪里开始呢？”李霜月问。
陆长风：“从你醒来开始。”
李霜月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手镯，说道：“我今天早上起来，是被汪春雨的叫声吓醒的，然后我拉开门，看到他们门口围了好几个人，旁边两间房的都在我，就快步地走过去凑了个热闹，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死人，给我吓的也不轻，我也就是一个弱女子，看到死人我也害怕，随后我男朋友来了，我就始终和我男朋友在一起。老板报了警之后，警察说要我们保护现场，所有人先远离现场，于是我们就一起下楼了。”
陆长风问道：“凌晨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听见什么响声？”
李霜月说道：“没有，那时候我正在和我的男朋友造小人，怎么可能听见别人的声音。”
“那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明堂问道：“你和你的男朋友是来的最早的一对情侣，4号你们就入住了，江科他们一行四个人之间，有什么是你觉得比较奇怪的地方吗？”
李霜月道：“我说了，你们不会觉得我搬弄是非吧？”
明堂道：“你只管说。”
李霜月：“就是第一天他们来的时候，我看江科和孔茹茹走得很近，误以为江科和孔茹茹是男女朋友。”
“怎么个近法？”明堂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动作，或者是语言，让李霜月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李霜月道：“我看到江科主动帮孔茹茹打伞提箱子，所以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以为孔茹茹是江科的女朋友。他们两个还挺亲密的。”
陆长风问：“然后呢？”
李霜月：“然后，然后那个汪春雨就突然生气了呗，把东西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拍，转身就进屋了，好像我欠了他好几百万一样的表情，看得真叫人心里不爽。”
“是孔茹茹和蒋飞和我解释之后我才知道，他们两个才是一对。”
“不过&#183;&#183;&#183;&#183;&#183;&#183;”李霜月卖弄了一点悬念。
陆长风：“不过什么？”
李霜月道：“我感觉蒋飞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朋友，反倒是更在乎他的好兄弟江科一些，也丝毫没有吃醋江科和孔茹茹之间的小动作。”
“什么样的小动作？”
李霜月：“我吃饭的时候不小心筷子掉了，捡筷子的时候看到江科和孔茹茹的腿在桌子底下互磨。蒋飞八成是个gay，杜新然来了之后，他可没少和住在一旁的杜新然眉目传情。”
李霜月信誓旦旦地说：“我绝对不会看错，杜新然和蒋飞两个人肯定都不直。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就住到了房间里面，长夜漫漫，要说他们两个在房间里面没有发生一点什么，我肯定是不相信的。”
这个爆料对于明堂他们来说，稍微有点儿猛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李霜月的猜测，没有证实并不可信。
明堂：“你从孔茹茹的房间里面拿走了蒋飞借来的那把刀，现在那把刀插在江科的身上，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李霜月说道：“那把刀我用完以后就还给了老板娘，至于那把刀为什么出现在江科的身上，你们得去问老板娘，问我怎么知道呢？”
至此，所有证词里面第二个疑点出来了。
谭晓光不知道这把刀李霜月已经还给了他的妻子龙秀玲，为什么他的妻子看到那把刀的时候也不惊慌。
第一个疑点是房门是怎么打开的。
根据孔茹茹的证词，她和汪春雨是从后门进入的房间。
蒋飞是从前门进的房间，前门需要房卡才能进入，蒋飞究竟是怎么进入房间的？
一个房间只有一张房卡，以及房东手里的万能卡。
根据孔茹茹所说，房卡在房间里面，那么为什么蒋飞可以从外面打开门？

第246章 三
“那现在你的问询暂时告一段落, 麻烦你出去将你的男朋友黎浩叫进来，我们需要对他展开问询。”
李霜月哦了一声，最后看了陆长风一眼, 走出了房间，去帮他们喊黎浩进来。
黎浩是一个极其规矩的人，进屋以后目不斜视，坐在了明堂他们的对面，等待着被问询。
陆长风一如既往, 要求他叙述一遍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黎浩道：“今天早上我也是被汪春雨的尖叫声吓醒的，霜月先我一步出去前往江科所在的房间, 我以为没有穿衣服, 找衣服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比霜月去得稍微晚一点。我到门口的时候, 蒋飞和杜新然都在屋里, 汪春雨和孔茹茹也在屋内，霜月则是因为害怕, 所以在门外不敢进屋。”
“民宿的老板和我前后脚到房间，老板看到江科被杀，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报了警。随后警察要求我们退出房间, 不要损坏现场, 给警方取证造成一定的压力, 于是我们在老板的带领下下了楼，全部集中在大厅之中。”
明堂问道：“老板娘龙秀玲可在楼上？”
黎浩说道：“在的, 她和老板是一起上的楼, 最后走的时候也是她关的门。也是她去A1的房间叫赵娅仪的。”
明堂：“你怎么知道A1的女生叫赵娅仪, 她不是昨天下午才来的吗？你们之间有过交流吗？”
黎浩：“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 她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我当时记住了她的名字。”
明堂道：“你和李霜月是来这个民宿最早的一对，其他人都是后面来的，你有没有感觉到他们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黎浩有些不明白：“你所谓的不对劲，具体是指哪一方面呢？”
明堂：“就是在你们的接触当中，有没有发现他们彼此间，有什么矛盾或者是冲突？”
黎浩道：“要说矛盾，肯定是江科和他的女朋友汪春雨两个人。他们两个从到民宿开始一直就各种吵，汪春雨的脾气是真的很大，一点点不注意，她就会生气。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特别做作的女孩子。有点公主病吧。到民宿三天的时间，江科不是在哄她，就是在哄她的路上。”
明堂：“当晚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黎浩说道：“吃完饭没多久，那时候雨还不是特别大，我听见江科和他女朋友吵架。”
明堂问：“他们两个具体吵了什么？”
黎浩：“这件事要从晚上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说起，大家就聊了一下前任的问题，然后江科承认自己对前女友还有感情，汪春雨就生气了，汪春雨先回了房间，江科紧接着也跟着一起上楼，大家就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然后就各自回房间了。霜月在浴室里面洗澡，我就在门口抽烟，然后听见了江科和汪春雨吵架，吵得很凶。杜新然和蒋飞还有蒋飞的女朋友都过去劝架，我就没有过去多管闲事，毕竟江科那个话说得确实是让人很生气，当着自己现女友的面说对自己的前女友还有感情。换谁都不能大度。”
“孔茹茹把汪春雨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蒋飞也跟着回房了，杜新然留在房间里可能是劝说江科。然后没多久，可能是劝好了吧，杜新然回到自己的房间，江科也关了灯。然后蒋飞被孔茹茹推出房间，去敲了江科的门，但是江科没有给他开门。隔壁的杜新然给他开了门，让蒋飞进了屋。”
明堂问道：“你确定自己当时看到的杜新然，而不是别人？”
黎浩点点头：“我确认，因为杜新然身材和蒋飞还有江科不同。杜新然比他们都要壮一些。”
明堂道：“具体的时间点你还记得吗？”
黎浩说道：“十一点出头的样子吧，具体时间应该没有到十一点半？”
“那他们有看见你吗？”
黎浩：“那我不能确定，我们走廊处的那个灯坏掉了，我坐在走廊围栏上抽烟，晚上就走廊的柱子上有灯，我也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看见我。”
明堂问道：“那你们有听见他们十一点多的时候，江科与人争吵吗？”
黎浩摇头：“截止我回到房间是没有的，霜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下了超大的暴雨，我就进了屋。昨天夜里的暴雨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我们门窗紧闭，房间的大雨还是很大。等我洗完澡差不多十二点，我和霜月又做了一下运动。”
“那你们大概是几点钟睡着的？”
“两点多吧，运动完我们去洗了澡，出来以后看了一下时间，两点三十三分。”黎浩道：“然后我们就关灯睡觉了。”
明堂：“你可以确认，李霜月和你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黎浩点头：“当然可以确认，我们两个人肯定是没有离开房间的。”
明堂：“那你的问询到此结束，麻烦你帮我们把杜新然叫进房间。”
“好。”
黎浩走出房间，没多久杜新然就进了房间。
陆长风示意他坐下：“麻烦你将今早的事情和我们讲述一遍。”
“好的。”杜新然回忆着今早发生的事情：“我今早是六点多一点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还在下大暴雨，于是我就接着睡，当时蒋飞还没有醒来。六点半左右，我起了床，然后进入浴室刷牙洗脸，正在洗脸的时候，听见隔壁房间一声大喊，等我从浴室出来，蒋飞并不在房间，我就跑向了隔壁房间，蒋飞和孔茹茹，以及汪春雨三个人都在房间内，而江科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躺在床上，蒋飞上前探了一下鼻息，确定江科已经没有呼吸，就想要报警，我们都没有拿手机。这时李霜月也过来了，她看到这一场面，也吓得尖叫，她一叫我也开始感到害怕。她的男朋友赶过来，前脚黎浩过来，后脚老板就出现了，老板见状立刻报警。”
“警察要我们保护现场，于是所有人都被老板带到楼下。”
杜新然道：“直到你们抵达之前，就没有再上过二楼。”
陆长风道：“你们当中最后下楼的人是谁？”
“我们都是和老板一起下楼的，走在最后的是老板娘，老板娘把门关了之后，去叫了住在A1房间的赵娅仪，赵娅仪从她房间的楼梯旁边下来。”
陆长风问道：“昨天夜里，你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杜新然说道：“昨夜也就是江科和汪春雨吵架，我们隔壁两间屋子过去劝架，以为我和他们差不多前后来的，然后和蒋飞还有江科聊得也都还不错。江科是做财务的，我是银行的业务，然后我们对于经济方面的共同话题比价多，听到他们吵架，我就过去劝了一下，然后蒋飞和孔茹茹把汪春雨带到他们房间，想让两个人分开一下，免得矛盾升级，然后我就留在了江科的房间劝解江科。”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江科这个人也还不错。只是汪春雨真的有点做作，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汪春雨就一直针对江科前女友这个话题，觉得江科对自己的前女友念念不忘，江科也觉得烦透了，就顶了她一句，她就生气了。从我来那天开始，汪春雨就一直会拿江科的前女友和自己比较，无论江科怎么解释，汪春雨都是一直不相信，然后江科和孔茹茹走得近一些，汪春雨也会吃醋，就觉得这个女生真的会有点无理取闹，换作是我肯定接受不了早就分手了。劝说江科之后，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蒋飞在外面敲门找江科，但是江科没有给他开门，我觉得江科大概率是心烦，就让蒋飞到我的房间坐坐，蒋飞告诉我他女朋友让他去和江科睡，江科不开门，我就让蒋飞睡我房间，别去打扰江科了。”
明堂道：“也就是说，昨晚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江科的人，对吗？”
“我也不能确定之后江科有没有见过别人。”
明堂：“那你昨夜后半夜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杜新然摇头：“并没有。我和蒋飞不到十二点就睡了。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所以也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响动。”
明堂：“蒋飞说你给他了一对耳塞是吗？”
“对。”杜新然解释道：“蒋飞说自己睡不着，太吵了，因为十一点半左右就突然下了超级大的暴雨，听着就让人心烦，我也睡不着，蒋飞也睡不着，我就拿了一对耳塞给蒋飞，然后我自己也用了耳塞。”
杜新然的证词和蒋飞以及黎浩两人的证词基本重合。
如果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他不是最后一个见到江科的人，反之，他就是最后一个见到江科的人。
不过这和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不匹配，法医说江科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而杜新然最后见到江科的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半之前，这和黎浩的证词能够对得上。
“本次问话暂时结束，麻烦你帮我把店老板叫进来，谢谢。”
杜新然点了一下头，起身出去叫店老板。
谭晓光走进房间，有些意外他竟然还要被问一次。
明堂道：“今天早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麻烦你原本的和我们再复述一遍。”
“好。”谭晓光说道：“早上六点多我和我老婆起床，准备弄今天早上的早饭，我们刚进厨房没多久，就听见楼上传来尖叫声，于是我们两个人匆忙上楼。等我到的时候，他们基本已经到齐了，江科死在自己的床上，心口插着一把刀，我当时就选择了报警，然后警察让我注意保护现场，所有人员全部集中起来，谁都不可以再踏入房间一步。”
“然后我带着他们下楼，我老婆去叫了另外一位独居的女租客，大家一起在楼下集合，按照你们警方的要求，我们谁都没有再上过楼。”
明堂道：“刚来的时候，你和我们说昨晚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那死者昨天和他的女朋友吵架你听见了吗？”
“没有。”谭晓光说道：“我们住的地方距离他们房间比较远，昨晚下大雨，啥也没听见。”
明堂说道：“据说你们这里下大雨是昨晚十一点半前后开始的，他们两个吵架的时间在十一点左右，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谭晓光肯定地说：“确实没有听见他们两个吵架，可能是吵得不激烈。而且他们两个天天吵架，动不动吵架，吵架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也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关注的，不过我可以确定，昨晚我是真的没有听见他们两个吵架。”
老板他们单独居住房间和客人租住的民宿是分开的两栋楼，直线距离一百米左右，听不见是有可能存在的。
“你帮我把你的妻子龙秀玲叫进来，可以吗？”
“好。”
龙秀玲走进房间，她有些畏惧明堂他们。
明堂道：“你不必紧张，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可以了。”
“好。”
陆长风问道：“今早是你关的房门对吗？”
龙秀玲点头：“是，警方让我们不要破坏现场，所以我就把房间门关了。”
明堂：“然后你做了什么？”
龙秀玲道：“我去喊A1的女房主下楼，毕竟是死了人，所有人都有嫌疑，就让她一起下楼了。”
“赵娅仪没有进入过现场对吗？”
“对。”龙秀玲点头。
明堂：“李霜月说她昨天将从你们这里借走的刀还给了你，有这回事吗？”
龙秀玲道：“有，她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下楼来还的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把刀会插在死者的胸口上。”
明堂问道：“把刀还给你之后，你做了什么？”
“厨房我每天都会清洁，所有道具我都会擦拭干净。”
“也就是说，昨晚最后你是把刀具上面擦拭干净了，对吗？”
“对。”
如此说来，上面留有谁的指纹，极大可能就是那个人将刀插在江科的心口。
明堂问道：“你昨晚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龙秀玲摇头：“我们十一点就回房睡觉了，我们住的地方距离租出去的主体房间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明堂：“那你们的房间门卡插在里面，外面还能够打得开吗？”
“打不开。”龙秀玲说道：“门只能是从里面开。”
“那你们的万能卡有没有丢失？”明堂问道：“还有什么样的情况下门可以直接打开？”
龙秀玲道：“万能卡我和我老公一人有一张，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万能卡。房间只要落锁，就没办法从外面打开。”
明堂道：“你确定你们的门卡没有丢失对吧。”
龙秀玲点头：“确定没有丢，一间房间只有一张门卡。”
“如果你们的门卡丢失了怎么办？”
龙秀玲道：“还有空白卡，重新录入一张卡给客人，那么相对应的数据也会发生变化，原来那张卡是不可能再打开那间房的。”
明堂：“如果里面没有插着房卡，门能锁吗？”
龙秀玲：“锁是可以锁，但是这样的话，房间会自动地断水断电。就和普通的关门开门也没有任何的区别，不管是谁都能轻而易举地打开门。”
明堂和陆长风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样的操作，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蒋飞他们进房间的时候，房间里没有插卡，所以蒋飞可以轻而易举地直接进入房间。
明堂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房间内是插着卡的，是老板用万能卡开的门，这点大家有目共睹。
门上的电子锁开门是有声音的。
明堂道：“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麻烦你将A1的那位女租客叫进来。”
龙秀玲离开将赵娅仪换进了房间。
一样的开场白，要求她讲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赵娅仪说道：“我早上听见了汪春雨的尖叫声，但是我当时正在浴室里面洗头，所以没有立刻去查看情况，然后没多久老板娘就来叫我，让我跟她一起下楼，从她口中我得知了住在B2房间的男生死了。于是我跟她一起下楼，和所有人待在一起，知道你们到来。”
明堂问道：“昨天夜里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赵娅仪点头：“听见了，我听见住在C2的那对男女在吵架。”
“C2？”明堂和陆长风都有些诧异：“你确定是住在C2，不是B2的？”
赵娅仪十分肯定地说：“就是住在C2的那对男女在吵架，而且十分激烈。”
“时间大概是几点钟？”
赵娅仪说道：“十一点四十多。”
“时间你记得这么清楚？”
赵娅仪道：“我当时是睡着不久，被他们的吵架声给吵醒了，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当时外面正下着大暴雨，还不停地有闪电的声音。我原本是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刚好就不吵了，我就没有去了。而且我有点社恐，其他房间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当时走廊里一片漆黑，我也不太敢在这种雷雨交加的天气，穿过那么长的走廊走到对面去。”
“走廊里一片漆黑？”明堂道：“走廊不是有夜灯吗？”
“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十一点四十多的时候走廊里是一片漆黑羽&#西＋&整的。”赵娅仪道：“再加上雷雨我就不敢过去。”
明堂：“那十一点出头的时候B2房间吵架你听见了吗？”
赵娅仪摇头：“没听见。我距离他们有点远。”
明堂道：“你昨天下午来的，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感觉他们所有人都不对劲。”

第247章 四
明堂问道：“哪里不太对？”
赵娅仪表示：“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
“比如呢？”
明堂他们是今天下午才抵达现场, 因此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些人的相处，很难从中判断出来他们每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真真切切和他们相处过的人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赵娅仪道：“比如，江科和汪春雨之间争吵毫无逻辑, 就像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再比如，蒋飞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女朋友，女朋友被汪春雨刁难的时候，他也不会帮他的女朋友解围，反倒是汪春雨刁难江科的时候, 蒋飞会第一时间替江科做解释，仿佛江科才是他的女朋友。”
“还有孙茹茹总是会看向李霜月和黎浩, 每次李霜月和黎浩一有一点点亲密的举动, 孙茹茹就会看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杜新然的眼神永远都是停留在李霜月的身上，李霜月也不是长得特别美丽的那种女生，如果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那么杜新然这种眼神可以理解, 否则很难理解这样的行为。就好像李霜月是杜新然的私有物品一样，不允许别人触碰。”
“而且吃饭的时候, 我在李霜月和杜新然的手腕上看到了同款的手表。虽然这样的手表不稀奇，但是结合前面两个人种种表现，我觉得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是有点什么。”
“汪春雨看似在和江科吵架, 实际就是想吸引蒋飞的注意力, 只不过蒋飞更在意的是江科。”
这样复杂且乱的关系让明堂他们一时间都有些懵。
按照赵娅仪的意思。
孔茹茹在意的应该是黎浩, 蒋飞在意的江科，而汪春雨在意的人则是蒋飞, 李霜月和杜新然又有同款的手表, 而杜新然在意的人是李霜月。
赵娅仪提起这一切, 也觉得很费解：“我不是很能明白, 明明他们之间就是认识的，偏偏要装作不熟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堂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个人推论，有什么比较硬的证据吗？”
赵娅仪道：“我虽然是一名酒吧驻唱歌手，但是我本科学的是心理学，我很擅长观察别人。”
赵娅仪看了看明堂，又看了看邱少扬：“比如你和你左边这位是情侣。”
邱少扬道：“我们两个是情侣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稍微关注一下我的新闻就会知道。”
赵娅仪指了指在外面的兰宁和楼子诚：“他们两个也是情侣。”
伯迹洋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赵娅仪看伯迹洋一脸惊讶的模样：“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随后赵娅仪又指了指盛绥，“他喜欢他。”
接着指向了燕子维。
伯迹洋更惊讶了。
他好像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瓜。
从此以后他都不能够正眼看燕子维和盛绥了。
陆长风和邱少扬明堂对视了一眼，不得不说，赵娅仪的观察能力确实是牛。
因此她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陆长风道：“你这么厉害的观察力，说假话也轻而易举。”
赵娅仪看向邱少扬：“他也是心理学的高手，也很会观察人，我又没有说假话，他清楚。”
邱少扬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赵娅仪确实善于观察人心。
赵娅仪说道：“其他六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隐瞒。”
邱少扬道：“你也有。”
赵娅仪道：“我所隐瞒的，和你们的案件无关，不过你们如果相信了他们的话，那你们就是查到死也查不出来事情的真相。”
邱少扬：“多谢提醒。”
赵娅仪道：“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江科，但是我能够确定，凶手就在他们其中。没有看过案发现场，所以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陆长风道：“你的审讯到此结束，你可以出去了，帮我们把谭晓峰叫进来。”
赵娅仪：“好，祝你们好运。”
谭晓峰是谭晓光的弟弟，同时也是民宿的厨师，饭菜都是由他负责。
陆长风让谭晓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和他们说一遍。
谭晓峰道：“早餐一般都是我嫂子和哥做，我负责中午饭和晚饭，起床比较晚。但是早上我听见楼上有人尖叫，于是我迅速起身，看到我哥和我嫂子从厨房出来往楼上去，我原本想要跟上，但是我哥让我去厨房看一下锅，免得锅糊了，他们锅里面正在烙葱油饼。”
“于是我就去了后厨，没两分钟他们全部都从楼上下来了，我哥说楼上死人了，让我们全部在楼下不要动，等警察来。”谭晓峰道：“我原本以为警察来得会很快，没想到你们一点多才到。”
“中间十二点我们还吃了个饭。”
明堂问道：“昨天晚上你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因为谭晓峰的房间就在B1的楼下，而他的房间旁边就是厨房。
谭晓峰摇头：“确认没有。”
“昨晚没有人进入过厨房吗？”
谭晓峰解释道：“如果有人从楼梯上下来，我肯定能听得到。而且如果要是有人进厨房，我也可以听见。厨房的那个门有点问题，推开的时候很容易咯吱作响，所以我敢肯定没有人进入过厨房。”
明堂道：“那你昨天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
“没有。”谭晓峰道：“我一般都在厨房里做饭，不做饭的时候我就在房间里面看电视，不怎么和其他人接触。”
结束了这次问询，明堂让他离开房间。
外面有兰宁他们看着，也不会存在任何串供的可能。
就在这时外面的雨又下大了。
明堂说道：“如果赵娅仪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其他六个人的话，基本就不相信。”
邱少扬点头。
“我相信赵娅仪没有说谎，这些话应该都是真的。”
陆长风道：“按照谭晓峰的说法，后厨的门一旦被打开，他就会知道。根据死者身上插入的刀以及失血的情况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到三点，死者身上的出血量很大，那就说明死者在死后不久就被人捅穿了心脏，人死后血液凝固的时间一般是6-8小时。根据老板的描述，他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那把刀插在死者的身上，那么死者心脏被人插上厨师刀时间应该就在死者死后不久，不然不会有那么大的出血。”
邱少扬同意他的说法：“他们彼此之间互为时间证人，但还是存在疑点。”
“按照赵娅仪的说法，她根本没有听见B2的人吵架，吵架的是C3，且时间在十一点四十多分的时候。但是这件事没有人提起，反而他们说吵架的是B2的江科和汪春雨。如果B2没有吵架，那么他们的时间证词就不可信。”
“反着来推论。”陆长风说道：“首先，谭晓光说自己没有听见吵架，龙秀玲也同样表示没有，下雨的时间在十一点半。而其他人给出汪春雨和江科的吵架时间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出头，这个时间赵娅仪也说没有听见，他们三个人的证词是一致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始下大雨，如果有吵架大家应该是可以听见的。然后就是赵娅仪说李霜月和黎浩吵架的时间在晚上的十一点四十多，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下大暴雨并且伴有闪电，这个时候住得比较远的谭晓光夫妇听不见吵架声音是完全可能的。而其他的房间没有任何的反应，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是赵娅仪幻听还是其他人选择性耳聋？”
“最能够证明杜新然和蒋飞的证词出自黎浩之口。但是按照蒋飞和杜新然的说法，杜新然无疑是最后一个见过江科的人。而我们又发现，房屋的后面是相通的。汪春雨和孔茹茹都是从后面的走廊里进入江科所在B2号房间。”
“为什么汪春雨直接从后门进入，而不走前门，因为她知道后门没有上锁，她可以直通前门。我们检查过后门的设计，从一间房到另外一间房是有道门的，一道是自己这边的门，一道倒是隔壁的房门。且门只能从自己的所在房间打开。这就更能说明，江科所在房间的后面走廊的门没有上锁。唐岩去后门查看的时候后门是关上的，也就等于是上锁的，这个门有可能是孔茹茹顺手关上的。”
“本身这个门是畅通无阻的，也就是说这是有人故意留着的，赵娅仪说他们没有吵架，那么所有的证据推翻以后，为什么这个门还要畅通无阻？”
伯迹洋道：“方便杀人。”
陆长风点头：“没从，方便杀人。”
伯迹洋：“那就是说，凶手在孔茹茹和汪春雨二者中间。”
明堂摇头：“不对，如果凶手在孔茹茹和汪春雨之间，蒋飞和杜新然为什么要做假证？”
伯迹洋原本想说孔茹茹是蒋飞的女朋友，可是想到赵娅仪说蒋飞在意的人是江科，那就会直接推翻他的推理。
邱少扬道：“按照赵娅仪给我们梳理的人物证据才能够合理。”
伯迹洋：“为什么？”
陆长风替邱少扬回答：“因为蒋飞在意的江科，江科的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不是被人刺穿心脏，刺穿江科心脏的这个人应该是想要保护蒋飞，但这个补刀的人不懂得法医方面的知识，以为可以掩盖死亡的真正原因，却没想到是画蛇添足。”
明堂接上陆长风的思路继续往下说：“让江科死亡的人是蒋飞，在意蒋飞的人是汪春雨。那关孔茹茹什么事呢？孔茹茹喜欢的应该是黎浩。”
伯迹洋：“可如果黎浩喜欢的人是汪春雨，这一切不就说通了”
明堂道：“没有实际证据可以证明，这是我们的推论。”
邱少扬：“目前确实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而且蒋飞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凶手。我觉得我们还是回案发现场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几个人一起返回案发现场，叫上了唐岩和楼子诚。
邱少扬问唐岩：“昨晚江科的痕迹你可以还原吗？”
唐岩摇头：“难度太大，不过从江科身穿高领毛衣来看，我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睡觉的装扮。他的睡衣就在衣柜里面，按照楼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那么这个时间他为什么还没有换上睡衣睡觉？”
明堂看向楼子诚：“推论的死亡时间会不会有误？”
楼子诚：“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好吗？死者死亡时间在24小时内这个判断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会不会有其他的因素导致死者的死亡时间出现偏差？”
楼子诚道：“如果是在高温环境下或者是极端低温的情况下，这个情况是有可能出现的，显然死者的情况并不符合这一点，因此死者的死亡时间没有任何的问题。”
“人在死亡以后，尸体的温度十小时以内，会以每小时一度的温度下降，十小时以后，将会以0.5度的温度下降，人体常温的温度在37度左右，我给死者量肛温的温度为26度，人在死后6-12小时时间内，角膜轻度混浊，死者死亡12到16小时时间内，尸僵开始出现。由此可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12小时左右，结合天气的影响，时间的误差应该就是在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
“尸体不会说谎，这个时间没有任何问题。”
邱少扬道：“凌晨一点死者还没有睡觉，他是要去干什么呢？”
陆长风问唐岩：“你们在门把手上提取到了指纹吗？”
唐岩道：“有发现，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拿回市局才能够做比对分析。”
邱少扬和明堂在卧室里四处看了又看，问道：“死者的手机呢？”
“在物证袋里。”
邱少扬道：“可以解锁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已经解锁过了，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这让陆长风都有些头大：“你确定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唐岩：“我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没发现。”
陆长风：“要不再审讯一次？把疑点问清楚。他们中间肯定是有人在撒谎。”
邱少扬点头：“我倾向于撒谎的人是其他六个人，所以我们最好是找到了漏洞再和他们谈，不然很难撬动他们的嘴。”
这点明堂十分赞同：“确实，如果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仅凭借赵娅仪一个人的证词，很难证明他们六个人在撒谎。”
邱少扬道：“赵娅仪说他们六个人之间肯定是认识，只是装作不认识，让陈颜佳查一查，这六个人之间腴系有没有什么关联吧。”
“我这就让陈颜佳查。”

第248章 五
明堂去联系了陈颜佳, 让她帮忙查这六个人的详细信息。
两个小时以后，陈颜佳发来了一份很详细的资料。
担心明堂没有足够的时间看，特地打通了明堂的电话。
“明队, 我查到你给我提供的名单，这六个人彼此之间确实认识，他们是春城市十一中2012届的学生，六个人是同一个班级的。”
明堂有些惊讶，看来赵娅仪说得没有错, 他们确实是认识，而且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
陈颜佳道：“死者和他们是同班同学, 还有赵娅仪, 也和他们是同一届的同学。赵娅仪有个曾用名叫陶小云。”
“曾用名是怎么回事？”明堂有些不明白，怎么曾用名还把姓氏给换了。
陈颜佳解释道：“陶小云原本是随父亲姓，后来上大学以后, 改随了母亲姓, 所以现在她叫赵娅仪。她和死者以及其他六个人是同一届，但是不同班级。”
明堂：“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陈颜佳：“有, 因为我也是十一中的学生，他们那一届有一个女生跳楼死亡的事情我听说过，被学校的学生当成怪谈来讲, 于是我查了一下, 这位死去的同学叫温煦, 警局内网上还有温煦父母的报警记录，说他们的女儿并非自己跳楼身亡, 而是遭遇了校园霸凌, 被人从楼上推下去了。但是后来没过多久, 温煦的父母就撤销了报警记录。当时警方去学校调查, 同学们一致否认温煦在学校里面受到了校园霸凌，温煦家条件不是很好，她是拿着学校的奖学金来学校读书，关于温煦的事情，我也听学校的同学多多少少地讲过一部分，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运作的，会让家长主动撤案。”
“温煦的弟弟现在一家不错的企业工作，这家企业的老板的就是江科的叔叔，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交易。当年温煦的弟弟温豪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需要更换心脏，而主刀的医生正是江科的婶婶，做警察快三年，直觉告诉我其中肯定是存在了某种交易。用温煦的死亡来换取的。”
这并不能怪陈颜佳要把人往扁了看。
只是这样一切过于巧合。
温煦死后不久江科就转去其他私立学校上学，接着就是温家人撤案，原本换心手术需要支付的费用温家根本负担不起，而且也轮不到温豪换心，可是就在温煦死后一个月的时间，温豪的换心手术就完成了，而且同样上了市重点小学。温煦一家是农村户口，当时他们读的学校根本就不对农村户口的学生招生，更何况是临时插班，只要细扒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得一清二楚。
陈颜佳道：“明队，我申请调查温煦的事情。”
明堂道：“批准了，你尽管放手去查，需要谁配合，你就告诉我，人手不够从其他队里抽调，务必尽快将温煦的事情调查清楚。”
陈颜佳：“是。”
挂了电话，明堂打开了陈颜佳发来的文档。
里面清楚地写了，当初警方调查时证据不足，初步调查结果不存在校园暴力，法医诊断的结果就是跳楼自杀，陈颜佳也将当时法医的尸检报告一并放在了文档里面。
明堂转发给了楼子诚，让他看一下法医的尸检报告有没有问题。
这种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楼子诚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将整份报告细致地看完以后，得出的结论是法医的尸检报告没有任何的问题。
而这件事学校最终的处理结果是出于人道主义，赔偿温煦父母120万。
陈颜佳附上了温煦父母名下所有账户的详细流水。
在那一段时间里，先后分了六笔，一笔是学校给的120万，剩下的五笔是从江科父亲的账号分批次，一次转款十万共计五次到账。
总计金额为170万。
在2012年，170万元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
如果这件事背后没有鬼，学校为什么心甘情愿地给出120万，江科的父亲为什么还要给50万，而现在温豪在江科叔叔的公司上班。
哪怕不是警察，是个正常人也能想明白其中肯定有问题。
就算是真的有钱，但是有钱又不是傻，什么样的人道主义能让他们在背后做这么多的事情。
邱少扬道：“我觉得首先我们要找赵娅仪聊一聊，她对我们隐瞒的事情。”
明堂赞同地点头，让人去叫赵娅仪进房间。
邱少扬明堂以及陆长风回到临时审讯的地方。
赵娅仪随后进入房间。
她注意到了几个人的变化，小心翼翼地坐下：“你们还有什么没有问清楚的吗？”
明堂：“我应该叫你赵娅仪，还是应该叫你陶小云呢？”
赵娅仪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们会调查自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还是叫我赵娅仪吧，陶小云这个名字，我很多年没有用了。”
“为什么隐瞒你和死者以及其他几位之间认识？”
赵娅仪道：“我换了名字，和以前的长相也不一样了，我以为你们的调查重点会放在是谁杀了江科这件事上。所以我就没有说。”
“我们的重点确实是放在谁是江科这点，然后顺藤摸瓜摸到了你的身上，麻烦你给我们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来的隔天凌晨，江科就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你又为我们警方提供了那么多的证据，把所有人都框进来，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你做的一个局。”
赵娅仪听完明堂的理由笑了，“做局，那你可太高看我了。”
明堂：“所以你最好还是自己一五一十地和我们把所有的事情讲清楚。”
“减少我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同时也能够加速破案。”
赵娅仪：“你说得看起来还挺有道理。”
明堂：“所以请你正面回答一下，为什么你会紧跟着他们后面来到这里。然后又和我们讲述了一大堆你的推测。看得出来，你是想要帮我们，但是你也不是诚心要帮我们，那么首先你要先将自己的部分交代清楚。否则你所有的话，都不具备任何的可信度。”
赵娅仪看向邱少扬：“你的男朋友平常说话就是这么直接，没有一点拐弯抹角吗？”
“分人，分场合。”邱少扬道：“比如和我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他的甜言蜜语自然是留给我的。但你现在所处的场合和身份需要他大公无私直来直往，现在是在班里案件，而你的身份是嫌疑人。究竟是嫌疑人还是热心群众，那就要看你的坦诚程度。”
“哇哦。”赵娅仪惊叹了一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邱少扬：“请正面回答所有问题。”
赵娅仪点点头：“OK。”
邱少扬：“那就请先回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娅仪道：“我们有一个校友群，是2012届大部分学子都在的一个群。这个地方是黎浩和李霜月两个人现在，随后他们在群里更新了消息，并且艾特了其他人，其他人才表示会一起来，于是我看他们更新了动态，所以我就订了昨天的房间过来了。”
明堂：“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赵娅仪：“来调查温煦的死。”
明堂：“为什么要调查温煦的死，你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温煦的死和他们有关，他们资助温煦的弟弟温豪，以及帮助温豪更换心脏，赔偿温煦父母一大笔资金的事情我都清楚，我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堂：“你与温煦之间是什么关系？”
赵娅仪：“朋友，知己，同样受伤且被排挤的人。”
明堂：“排挤？”
赵娅仪回忆起在十一中上学的那些日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在然：“是啊，排挤，我被人排挤是因为我爸爸是个杀人犯，而温煦被人排挤是因为她成绩好长得很一般，还有点小龅牙，被班里的同学称呼为丑女，他们都排挤温煦，人人都有份，我曾经亲眼看见他们欺辱过温煦，所以我想要查清楚当初温煦之死的真正原因。温煦一个坚强的人，她不会轻易跳楼，被全校人称呼为丑女的时候她那么坚强，我坚信她不是跳楼自杀，但是当时我想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
“校园霸凌你们或许没有经历过，但我是校园霸凌的亲历者，我知道被校园霸凌的滋味。”赵娅仪肯定地说：“我就温煦一个朋友，其他人怎么骂我打我都无所谓，我爸爸是杀人这是事实。但是温煦没有做错什么，她是没钱，是长得不够漂亮，是穿不起漂亮的衣服，可这不是温煦受人欺负的借口和理由。”
这点明堂和邱少扬深度认同。
明堂问道：“然后呢，你调查出来什么了吗？”
赵娅仪说道：“温煦出事的那段时间，我和我妈在外面躲债，她怕要债的人找到我，就带着我一起出去躲债了，没想到我回来温煦就已经死了。前段时间在酒吧喝酒，我遇到了同班同学，他为了讨好我，和我说了当初他们为什么会针对温煦。”
“起因是因为温煦给江科写了一封情书，夹在了英语作业本里面，江科当时是学校出名的太子爷，他爸爸是集团的股东，家里有钱，所有人都会捧着他，把他当做小少爷一样供着。江科看到温煦写的情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地读了出来，然后和那些人肆意的嘲笑这温煦，并且还对温煦进行了人身攻击，说温煦比老母猪还要丑，让他觉得恶心，说自己宁愿和老母猪在一起，也不想多看温煦一眼。”
说起高中时期的同学，赵娅仪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模糊了视线。
“还有人将温煦写的情书交给了老师，因为事情闹大了，老师痛批温煦写情书的行为，当然，温煦写情书这件事确实是温煦得不对，违反了学校的校规。但是老师不觉得其他人攻击温煦样貌家室身材这些有什么问题，还要让温煦在升国旗的时候写一千字的检讨，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出来和江科道歉，如果温煦不这样做，她的奖学金就会被学校收回，温煦需要学校的奖学金，所以她做了。原本这件事只是在班里传开，因为老师的要求，全校人都知道了，他们肆意地嘲笑，辱骂，诅咒着温煦，没有一个人因此受到了学校任何的处罚，没有任何一个人和温煦道过歉。”
“温煦承受着来自他们的所有一切不好的东西，学校给予温煦记大过一次，并且通报批评。本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最后全校人尽皆知，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社会性死亡。”
这又让邱少扬想起了陈善，那个女孩也曾遭遇校园暴力，她们都一样，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但是所有的加害者都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错误。
她们觉得，别人都在说，为什么我不可以说。别人都在骂，你为什么只抓着我的过错。
邱少扬没有经历过校园暴力，但是他最好的朋友经历过。
弯仔当年勇敢出柜承认自己的性取向时就遭遇了校园暴力，邱少扬他们施以援手，才不至于让弯仔的下场和陈善一样。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目睹过校园暴力，他也知道那些人的恶意看似不强，但是聚集在一起，足以压垮一个还未成年涉世不深的未成年人。
赵娅仪说道：“没有人可以代替温煦说原谅，温煦需要一个公平，温煦需要有人为她查清真相。温煦需要一个公道。”
“所以我来了这里，我想问问江科，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温煦。我想问问江科，当初温煦的死是不是他造成的，尽管他可能没有直接动手，但是他身边的这一群狗应该也做了什么。”
赵娅仪诚恳地说：“我不仅仅是一名酒吧驻唱歌手，我更是一名自杀干预者。因为温煦自杀，我选择学习心理学，我选择成为一名自杀干预者，我希望我可以拯救那些自杀的人，但我同时也希望可以为我最好的朋友讨回一个公道。我要为她讨回的公道是干干净净的，清清白白的，迟来了十一年的公道。而不是沾满鲜血的公道，他们不配，他们的鲜血只会脏了温煦的轮回路。”
“在我最难的时候，全校人都与我为敌，欺侮辱我的时候，只有温煦站在了我的身边。只有温煦告诉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杀人的是我爸不是我，我不需要承担他所犯下的罪孽。”赵娅仪早已泪流满面，她倔强地擦干自己的眼泪：“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邱少扬取下眼镜，偏头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赵娅仪说这段话的时候，直击了邱少扬心里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
明堂和陆长风同样是双眼酸涩。
赵娅仪这一段话，说得十分坚定。
就像他们要为每一个被害人查明真相时那股劲，让他们从心底产生了共鸣。
这也是他们坐在这间屋子里的原因。
这是法律赋予每一个公民的权利，哪怕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作为警察，也要为他查清真相。
明堂：“之前关于他们的证词，你有什么要更改的地方，或者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吗？”
赵娅仪道：“我可以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任，我告诉你们的左右证词，句句属实，没有一句是假话。唯独隐瞒了我和他们是同学的事情。”
明堂点点头。
邱少扬问道：“他们几个人的具体关系，你清楚吗？”
赵娅仪道：“很抱歉，这个我不是特别的清楚，我和他们不是同一班级的，也不联系。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认出我是谁。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是通过他们的小动作之类的分析出来的。”
邱少扬：“关于他们霸凌温煦的事情，你还掌握其他的情况吗？具体的一些细节之类的有吗？”
赵娅仪：“根据那个想追我的人所说，江科不喜欢温煦，汪春雨是班里的大姐大，她是带头孤立欺负温煦的人。”
“至于他们此行来此的目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直觉江科的死，可能和十一年前温煦的死有一定的关系。江科有可能是认出我了。”
“你怀疑他是被杀人灭口？”
赵娅仪诚实地说：“确实是有这方面的怀疑，但也保不齐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杀他，这个我说不准。”
“你提供的信息已经很充足了。”明堂对赵娅仪的诚恳而感谢。
赵娅仪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江科转学之后，他们其他人也开始转班级，我想这些也应该是和温煦的死有一定的关系。”
明堂：“谢谢你为我们提供了这么多的线索。”
赵娅仪：“我希望你们能够为温煦讨回公道。”
“我们会尽力的。”
赵娅仪：“多谢。”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明堂、邱少扬、陆长风都是觉得赵娅仪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赵娅仪走后，陆长风道：“赵娅仪学的是心理，有没有可能给人催眠下心理暗示？”
邱少扬摇头：“没可能。催眠是心理治疗中的一种手段，这是需要长期接触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关系之后，循序渐进去完成的。并不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轻轻地打个响指，用一块摆钟晃两下就可以走进一个人的内心。催眠本质也是从心理的角度出发，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被催眠的。”

第249章 六
明堂和邱少扬还有陆长风商量了一下, 就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其实也不难推测出来，他们之间的各种猫腻。
于是他们几个人商议以后决定立刻开始对其他人进行二次审讯。
能够尽快地调动起来他们的紧张情绪。
不能诱供, 但是可以玩心理战术。
将他们紧张的情绪调动出来，很快就会有人从中露出马脚。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比较上一轮的审讯刚刚结束没有多久，再接着来第二轮，从心理上就会让他们有压迫感。
明堂和邱少扬陆长风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从汪春雨开始。
毕竟汪春雨以前可是班里的大姐大, 按照赵娅仪所说，欺负人的时候, 她可是最出力的人, 冲在了最前锋。
而这次死的人又是她的男朋友，说什么都要拿她先开刀，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合适了。
将她击垮, 相信要不了多久, 其他人就会自乱阵脚。
陆长风叫兰宁去过去把汪春雨喊到临时的审讯室里。
汪春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生的好像就有些怕警察。
不出他们所料, 兰宁过去喊汪春雨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不紧张的只有赵娅仪，她大概能够猜得出来明堂他们叫汪春雨过去是干什么的。
毕竟, 没有人比汪春雨更适合做这个炮灰。
赵娅仪其实也没有完全把话说透彻, 不过她认为那几个警察都不傻, 连她都能看出来其他人可能做伪证，就别说那几个警察了, 看着一个比一个精明, 肯定会发现他们之间的一些小九九。
赵娅仪现在就完全是坐山观虎斗。
汪春雨进到审讯室内, 和之前一样, 表现得有些慌张。
明堂道：“不用紧张，我们就是有些小小的问题，想要和你核实一下。”
不过这次的明堂虽然话说得很轻松很漂亮，但是面部表情可是相当的严肃。
都说他生气起来就像阎王要索命，很是吓人。
用来吓唬汪春雨绰绰有余。
陆长风长得太帅，容貌上的缺陷，导致他就算是很生气，看起来也不凶。
要论唬人，那还得是明堂，脸一垮，能吓哭一群小朋友。
明堂问道：“早上问你的时候，你说自己昨天夜里十一点左右和你的男朋友江科吵架了对吧？”
汪春雨点点头：“是的。”
明堂压低了声音，但这几分怒气说道：“你可知道做伪证，撒谎，误导警方调查方向也是违法的行为？”
汪春雨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好，那就当你说得属实。”明堂不在这个问题上与她过多的争辩什么，说道：“既然你说你昨天夜里十一点左右和江科吵了架，那昨天晚上几点钟开始下的大暴雨你可还记得？”
汪春雨道：“十一点半左右。”
“为什么能这么肯定时间呢？”明堂问道。
汪春雨还没有接话，明堂就又把话题抢了回去：“难道是你昨天夜里下雨的时候，看了时间的？”
汪春雨道：“没有，我是听他们说昨天是十一点半的时候下的大雨。”
“你说昨天夜里你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对吗？”
汪春雨点头：“确实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我喝醉了。”
“谭晓峰知道吗？”
“知道。”汪春雨回答：“是出事，就住在大厅旁边的房间里面。”
明堂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是知道得很清楚。所有人都说昨天晚上下雨的时间是十一点半，那就是说，你和江科吵架的时候并没有下雨，是这个意思吧。”
“是。”
明堂：“谭晓光，赵娅仪，龙秀玲，谭晓峰四个人都表示他们昨天在十一点左右没有听见你们的争吵声。当时没有下雨，不会有雨声和雷电的干扰。住在你们楼下的谭晓峰和住在A1房间的赵娅仪没有听见任何的争吵声，你们是如何争吵的呢？”
汪春雨正准备说话，明堂又抢走了她的话题：“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汪春雨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后就坚定地说：“我们确实是吵架了，可能是房间的隔音效果比较好。所以他们才没听见吧。”
邱少扬道：“确实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是你左右的两间房都表示听见了你们的争吵声，房间隔音效果好他们都听见了，那说明你们的争吵声很大，而住在你们楼下谭晓峰是一点都没有听见，你觉得这合理吗？”
汪春雨：“&#183;&#183;&#183;&#183;&#183;&#183;”
明堂接着问：“你和其他人熟悉吗？”
汪春雨：“熟悉啊，大家都相处了好几天了。”
“是吗？”明堂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点疑问，“2012届春城市十一中的毕业生，你们可是同班同学，仅仅是相处了几天这么简单吗？听说你学校读书的时候混得很不错，是班上的大姐大。”
汪春雨连忙摆手：“没有的事，绝对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明堂和邱少扬就差脸上写着我不信这三个字了。
接着，明堂又丢出来一个重磅炸弹一般的消息：“还记得那个曾经被你们欺负过的女生吗？”
汪春雨直接吓得就是一哆嗦。
“叫什么来着？”明堂看向邱少扬：“你记得吗？”
邱少扬配合着演戏：“等等，你让我想一下。”
陆长风这时接过他们两个人的话头说道：“叫温煦，温柔的，和煦的。”
明堂连忙道：“啊对对对，就是叫温煦。”
听到这个名字，汪春雨都快吓哭了。
明堂原本板着一张脸，突然一下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皮笑肉不笑，看起来就很吓人。
明堂的语气也从刚才的严肃，变成了如今的温声细语：“你记得这个姑娘吗？”
汪春雨赶紧摇头：“不记得。”
“不记得你紧张什么。”明堂道：“这天气也不热，都要穿两件的程度，你这额头上的汗珠可比夏天站在太阳底下暴晒要大得多。”
明堂这阴阳怪气的功夫也是和邱少扬学的。
邱少扬早期在邱子玉中毒死亡的案子里面，可没少阴阳怪气地怼他。
后来一起办案，邱少扬就更是将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看似和蔼，实际上则是把人的后路堵死了，就像斗蛐蛐一样。
陆长风此时冷下了脸，同时也冷下声音：“汪小姐，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过你，证词作假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说话，可得认真了说，旁边的机器正在录着你。”
汪春雨表面看着还算镇定，实际上在桌子下面，两条腿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明堂和陆长风坐在她的正对面看不见，但邱少扬可没有坐在她的正对面，笑眯眯地关心着她：“汪小姐，你的腿抖得厉害，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汪春雨一只手按在了自己抖动不止的大腿上：“我真的不记得她是谁。”
明堂道：“那我给你提个醒吧，她曾经给你的男朋友，也就是本案的死者写过一封情书，在你们上学的时候。然后被你的男朋友当众读了出来，然后又被人拿去和老师告状，说她早恋。她在班里遭到所有人的孤立，辱骂，欺压。还在升国旗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了一千字的检讨。”
说完以后，明堂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一点？”
汪春雨此时害怕极了，很想直接起身离开。
但她不敢，如果离开了，那就证明有鬼。
汪春雨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恍然想起的样子，说道：“我记得了，是有这么个人，就是一时间没记起来名字，原来是叫温煦。”
明堂：“记起来了就好。那你记不记得她跳楼自杀的事情？”
汪春雨点头：“记得。”
此时她已经心虚到了极致。
明堂感觉到：“汪小姐的记忆还是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
汪春雨根本没在听他讲什么，此时只想着快速结束这次的审讯，然后赶快逃离这个鬼地方。
再这么下去，可能要把她逼疯。
但是明堂他们才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一定要从她这里撕开一个大口子，将他们之间的信任撕开一道裂缝，然后逐个击破。
明堂：“汪小姐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吗？”
汪春雨道：“你们是警察，神通广大，想要查出来肯定是轻而易举。”
“那确实。”明堂道：“温煦死后，她的父母原本是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但是在他们收到学校的一笔120万人道主义的赔款之后去公安局撤案了，随后没多久江科就转学去了私立学校，而你们也相继换了班。”
明堂问汪春雨：“江科当初为什么要转学？”
汪春雨说道：“因为他父母觉得私立学校教学质量更好，水平更高，所以把他转走了。”
“那你们呢？”明堂问：“你们后来为什么相继转到其他班级？”
汪春雨道：“我们的成绩不是很好，留在班级上跟不上，学校为了升学率，把我们调到其他班级去了，这很正常，会把好的学生集中起来，不好的学生跟不上在班里也是空占位置。”
明堂点点头：“说得还挺有道理。”
随后，明堂又问：“那你知道温煦有个弟弟叫温豪，现在在你男朋友叔叔的公司里工作的事情吗？”
汪春雨摇头：“不知道。”
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
明堂：“当年温煦的死，和江科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汪春雨脱口而出：“没有。”
“是真的没有，还是假的没有。”明堂道：“汪小姐，我希望你记住，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有记录。”
汪春雨拼命地点头：“真的没有。”
明堂也不准备世界将她完全击垮，未知的往往是最恐惧的。
让她心里惦记着这点事，多露出一些马脚，多慌乱一些，这才是明堂他们想要的效果。
她的慌乱程度，能够直接影响其他人。
明堂说道：“这个消息，还是你们当中有人告诉我的。”
这么说，倒也不算挑拨离间，毕竟他们活着的十个人，都可以统称为你们。
六个人是你们，是个人还是你们。
那么这个你们涵盖的范围有多广，就要看汪春雨自己的想象力了。
明堂再次说道：“汪小姐，你确定你们的证词没有任何的问题吗？”
汪春雨点头：“我可以确定我的证词句句属实，其他人也可以为我作证。”
“这可不好说。”明堂道：“毕竟，人也是会撒谎的。就比如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们，你们曾经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曾经是同班同学。完全就把彼此当做了新认识的朋友看待。”
“我们只是简单地出来聚会一下，怕你们觉得我们串供，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们事情。”
明堂：“你们这样的行为，可比串供恶劣多了，这是蓄意隐瞒事情的真相。”
汪春雨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我们只是不想过多地惹上麻烦。”
“那你们还挺默契的。”邱少扬说道：“所有人都只口不提从前认识，一般的朋友之间，都做不到你们这样的默契。”
汪春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说多错多。
明堂：“那你们为什么突然间选择这样的地方度假，是大家一起约好的，还是心有灵犀，放着春城周边大大小小上千名宿不选，选在了这里。”
被逼到这个份上，汪春雨只能照实说：“是李霜月和黎浩先来，觉得地方不错，发在了群内，然后我们大家觉得很久没有见面了，于是就一起来了，打算在山里小聚一下。”
“挺好的，挺会享受。”
汪春雨强颜欢笑。
明堂道：“那你可以出去了，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再问你的了，你帮我们把孔茹茹叫进来吧。”
汪春雨立刻站起身，多一秒钟都没有由于：“好，我这就去叫。”
说着便快步的朝屋外走去。
邱少扬和明堂对视了一眼，称赞道：“明队的审问功力可是日渐增长啊。”
明堂轻笑：“比起我们邱顾问，那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
陆长风和伯迹洋又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
伯迹洋无奈地叹气：“我说明队，邱顾问，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狗。”
明堂：“今年的相亲大会，我帮你报名参加，你争取早日脱单，就不用受我们这份罪了。”
伯迹洋双手合十，和邱少扬作揖：“不要，饶了我。”
相亲什么的，他才不要呢。
伯迹洋道：“尊老爱幼，长幼有序，要相亲，也得是我们陆队先相亲，然后是我们猛哥，我还小，我还是个宝宝，我不着急。”
陆长风一眼刀子飞过来：“今年说什么都要把你的名字填上去！”

第250章 七
汪春雨回到他们所有人集中的地方,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遭受了多大的打击，看着就觉得怪吓人的。
瞬间就把其他人紧张的情绪全都调动了起来。
好好的进出, 怎么出来以后就像丢了魂一样。
汪春雨坐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颤声对孔茹茹说道：“喊你进去。”
孔茹茹看了蒋飞一眼，有些害怕。
蒋飞朝她点了个头，示意她别太害怕。
孔茹茹在其他人的注视之下走进审讯室。
外面的人都在猜测汪春雨在里面遭遇了什么。
如同明堂所说，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有汪春雨的状况在前, 孔茹茹再次走入审讯室，心中已是很害怕。
看着模样就知道他们的想法达成了。
汪春雨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孔茹茹坐在他们的对面。
明堂直接问道：“昨天晚上, 你是否真的听见汪春雨和江科吵架。”
依旧是用了对付汪春雨的那一招, 明堂抢过了他们的话题，说道：“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如果有撒谎，那就是作伪证, 作伪证你知道下场是什么样吗？”
孔茹茹摇头。
明堂给他科普到：“作伪证情节严重, 构成伪证罪的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孔茹茹想了又想, 说道：“我确实是听见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吵。”
邱少扬说道：“你说听见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吵，但是住在楼下的谭晓峰可说自己没有听见，对此你作何解释？”
孔茹茹道：“或许他当时在忙, 没有注意听也说不准。也没准是隔音效果好, 楼下听不见呢？”
邱少扬道：“这个好办, 等会儿我们可以找人去模拟一下，然后你们可以站在不同的位置去尝试看你们能不能听得清两个人之间的争执。”
明堂：“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 一旦涉嫌故意作伪证, 入刑肯定是没得跑。”
孔茹茹两只手指来回地扣来扣去, 有些紧张。
明堂不想追着她这一点不放过她, 说道：“除了和汪春雨江科之前就认识，B1房间的杜新然以及C2房间的黎浩李霜月，在来民宿之前你认识他们吗？想清楚了再说。”
孔茹茹看着明堂那双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谎言，又想到刚才汪春雨走出去的模样。
思虑再三，决定如实说，这个也没有什么好隐瞒，毕竟稍微一查就能查得到的东西。
“认识。”孔茹茹松了口气，说出这两个字，好像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一样。
随后说道：“我和他们是同班同学，我们全部都是同班同学。”
明堂问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说，现在才开始说？”
孔茹茹：“一开始不说是因为我不想把事情复杂化，但是现在我觉得还是不要隐瞒了，你们一查就可以查得到。”
明堂抓住她这句话，做了一个延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能查到的，你就说实话，查不到的你就不说实话？”
孔茹茹被吓得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明堂：“那你是什么意思？”
孔茹茹道：“一开始不说就是不想添麻烦。”
明堂道：“你说不想添麻烦，可以，但我也和你说过，故意作伪证是要入刑的。你确定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隐瞒或者是作假的地方吗？”
孔茹茹点点头：“没有了。”
“你记得一个叫温煦的女生吗？”
孔茹茹愣了一下：“谁？”
仿佛从来没有听窳卌说过这个名字一样。
明堂漫不经心地说：“就是和你们同班然后跳楼的女生。”
“她。”孔茹茹明显结巴了一下，吞了吞口水缓解紧张的氛围，“我想起来了，她跳楼自杀了。”
明堂：“你还记得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跳楼吗？”
孔茹茹点头：“学习压力大。”
明堂也不与她在这个问题上面做过多的纠缠，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道：“有人说你和蒋飞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情侣，说你喜欢的人其实是黎浩，是这样吗？”
孔茹茹被说穿了心事，却还在极大地保持平静，“没有的事。”
“问话结束，你可以出去了，让你男朋友蒋飞进来吧。”
孔茹茹也是片刻不做停留地就往外跑。
其他人看他们一个两个平平静静地走进去，慌慌张张地走出来，就显得更加害怕了。
明堂和陆长风说道：“看来是起效了。”
陆长风笑了笑：“这一剂猛药下去，还不起效，那不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蒋飞和孔茹茹对视了一眼。
孔茹茹磕磕巴巴地说：“喊你进去。”
蒋飞做足了心理建设，进入房间，坐在明堂的对面。
表面从容担心，内心其实早已风起云涌。
明堂：“你和其他的旅客在来民宿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吗？”
蒋飞没想到上来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才会被这些警察给识破。
思考了一下，随后还是选择如实交代：“认识，大家是同班同学。”
“那为什么一开始你和他们装作不熟的样子？”
蒋飞：“害怕事情会复杂化，觉得我们合谋害死了江科。”
明堂：“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蒋飞立刻回答，替自己洗清冤屈：“江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和别人弄死江科呢？”
明堂：“你在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内心的想法呢？”
蒋飞觉得肯定是前面两个人其中有人说漏了嘴，不然她们两个还不至于那么大的惊吓。
明堂：“你确认除了这一件事之外，没有任何撒谎的事情了吗？”
蒋飞点头：“当然没有了。”
明堂：“你和孔茹茹是同时进入江科房间的，我没记错吧。”
蒋飞：“没有，我们确实是同一时间进入房间的。”
“那么请问你手里的房卡是怎么来的？”明堂问道：“你是怎么进入房间的？”
蒋飞道：“我手里没有房卡，我是直接推门而入的，房间的门没有上锁。”
明堂摇头，“不对，他们家门上的门是自动的，只要房间内插了卡，门就会自动关上。”
“是吗？”蒋飞一脸的疑惑：“那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当时想法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直接推开房门，甚至我都没过多地思考为什么这个房间的门会打开，因为我在意的是我好兄弟的安危。”
“你好兄弟走了，怎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悲伤呢？”明堂看着如此平静的蒋飞，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如果是陆长风没了，他肯定会颓废好一段时间。
但是蒋飞没有，他表现得过于平静，一点悲伤都没有。
感觉没有什么想要再问他了，明堂就让他先出去，去把那个叫杜新然地叫进来。
杜新然看到蒋飞一点问题都没有走出房间，顿时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孔茹茹和汪春雨像是经历了人间炼狱一样，而蒋飞竟然看起来什么都发生一样。
不免怀疑是不是蒋飞有问题。
不只杜新然会这么想，孔茹茹和汪春雨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明堂和她们提到了，有人将消息告诉他们的。
究竟是谁说的，这就成了关键。
而只有蒋飞一点问题都没有地走出了房间，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和警察说了什么，或者是和警察做了某种交换。
杜新然进入房间之后，格外地小心谨慎。
明堂示意他坐下，眼神温柔，笑容亲切：“坐下说。”
杜新然按照求明堂的要求坐下。
明堂：“你确定自己的证词没有一点问题的对吧？”
杜新然点点头：“确实是没有。”
明堂：“构成伪证罪的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希望你能够清楚这一点。”
杜新然道：“我可以确定，我没有任何撒谎的地方，也不存在构成伪证的罪名。”
“那你和民宿其他的人都熟悉吗？”明堂问道？
杜新然点头：“熟啊。”
“在开始来民宿之前，是不是就已经很熟悉彼此了？”
杜新然突然警惕起来，原来是在这里等他。
一想这个问题可能是个测试题，便说道：“是，我们是同班同学，而且我们几个关系特别好。”
明堂：“是吗？有多好？好到哪种程度？”
杜新然想了一下，说道：“就是可以一起打麻将吃饭的那种。”
“看起来确实是挺好的。”明堂问道：“既然关系这么好，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们之间的关系，反而要装作彼此之间都不认识？”
杜新然道：“我们也是很久没有一起聚了，所以彼此之间有些生疏。”
“真的是这样吗？”明堂道：“你们可是在老板娘和老板的面前不止一次表示过你们之间不熟悉。这究竟是为哪般啊？”
杜新然：“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彼此之间的一种默契。因为来的时候彼此之间就没有表现得十分亲密，所以就默认了彼此之间不认识。”
“那第一次问询的时候，为什么你不说你们彼此之间认识？”
杜新然：“出来聚会然后有人死了，就感觉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一开始你们找我问话，我就没说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害怕你们多想。”
“那你觉得现在我们就不会多想了吗？”
杜新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明堂：“你还记得温煦吗？”
“谁？”杜新然显得有些茫然，一时间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无论是杜新然还是孔茹茹又或者是蒋飞，他们第一反应都是不记得这个温煦，一起同班三年，温煦死亡之后他们开始转校转班级，现在日子过得舒坦了，便连他们伤害过的女孩都不记得了。
明堂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世态炎凉，还是人心薄凉。
杜新然愣是想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想出来，“我记得她跳楼自杀了。”
明堂：“你确定她是跳楼自杀的吗？”
杜新然：“对，她是跳楼自杀的。”
明堂：“那你可知道，她跳楼自杀的原因？”
“那一年我们高三，学习压力大，自杀应该不奇怪吧。”
说这话，杜新然明显得有些心虚。
明堂倒是没有接他的话，“有人和我说，怀疑这次江科死亡是和当年温煦的事情有关，传闻温煦当年在学校遭遇了校园霸凌，而她被霸凌的源头就是江科。江科当众羞辱她，导致她被江科的追随者们排挤，欺凌，辱骂。你是江科的同学，也是温煦的同学，这些话属实吗？”
杜显然没有想到明堂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正确地去回答这个问题。
明堂也不急，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答复。
杜新然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说，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警察想要查清楚真相也并不难，有没有被霸凌过找当初同届的学生或者是同班的同学稍微打听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想到此，杜新然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情况属实，温煦确实遭遇过校园霸凌。”
“霸凌过她的人都有谁，你可还有印象？”
杜新然又开始权衡利弊。
明堂便静静地等着。
杜新然：“有。”
“你们七个人里面，有没有参与过霸凌？”
杜新然点头：“有。”
“都有谁？”明堂问。
杜新然也不想在这件事情里面越陷越深，大家都在为自己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他这么想着，就告诉了明堂：“汪春雨和孔茹茹还有蒋飞，他们三个是主动霸凌温煦的，孔茹茹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听命汪春雨。而蒋飞和汪春雨就像是江科的左膀右臂。完全是霸凌的发起者。”
明堂：“他们都做过什么？”
杜新然道：“当时江科的家庭条件还不错，算中产阶级水平，长得又帅气，家室又不错，出钱又大方，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汪春雨和蒋飞是完全听命于江科。所有的坏事都不用他自己做，是他手下的人在做，欺负温煦就像是投名状一样，谁欺负得狠谁就能够得到江科的青睐。所以这两个人一个赛过一个，这种针对温煦。比如往她喝的水里加巴豆让她拉肚子，比如在她的板凳上放一个血包，温煦要是不小心坐上去了，裤子上肯定是一片血红。会将她写的作业撕掉，用口香糖黏在她头发上，在她的校服背后乱写乱画，把她的课桌搬到垃圾桶，或者是把她的书包扔到楼下去。”
明堂听得直皱眉头：“老师不管吗？”
“一开始管，后来管不过来，就不管了。”杜新然道：“他们会连着老师一起捉弄，后来就真的没有人管过这些事情了。大家也不敢说什么，帮助温煦就会和她一样受到惩罚。”
明堂：“温煦的死，究竟是不是自杀？”
杜新然：“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当天我没有在学校里面。”
明堂：“那你觉得，谁是最有可能杀害江科的人？”
杜新然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谁有杀人的动机。”
明堂便不再多问：“本次问话到此结束，你去把李霜月叫进来。”
杜新然起身离开。
明堂问邱少扬和陆长风：“你们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半真半假。”邱少扬回答。
陆长风道：“就看剩下的这些人，给不给力了。”
明堂：“刚才试探那一下，我愈发地觉得，这次的事情和温煦的死有关系。”
邱少扬和陆长风持相同的意见。
在温煦的事情上，所有人都在躲躲闪闪。
他们并非不记得这个人，只是不记得这个名字罢了。
一说起发生在温煦身上的事情，他们就能立刻想起来，说到底还是心虚。
特别是汪春雨，一点点提醒就把她吓成了那样。
不过杜新然的话从某种程度上佐证了赵娅仪的话，他们校园霸凌温煦是事实。
温煦的死，可能也不是自杀。

第251章 八
看着大家伙一个接一个地被叫进问询室, 李霜月也在外面考虑了很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也想要结束这次的旅行，将所有的事情趁早结束。
走进审讯室，她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调戏陆长风, 而是少有的严肃面孔。
明堂道：“关于之前的证词，你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吗？”
李霜月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讲起，但是我想结束这一切，不想内耗下去了，我很累。”
明堂：“想到什么说什么。比如, 你们之前都认识这件事，你可以好好地给我们展开来说说每个人之间的关系。”
“那就从关系开始。”李霜月说道：“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了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吗？”
明堂点点头。
李霜月道：“其实整体的关系网没什么变化, 不过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有点变化。我不清楚是谁杀了江科, 但我可以肯定不是我和黎浩。”
“江科和汪春雨之间确实不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准确来说，是汪春雨用一些事情要挟江科和她在一起。”
明堂：“什么样的事情？”
李爽月：“十多年前的一场校园霸凌，导致一个女孩死亡, 汪春雨就是在用这件事要挟江科和她在一起。”
“展开说说。”明堂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李霜月道：“当年有一个女生给江科写过一封情书, 被江科当众读了出来。那个女生平常人品也不错，只是一封情书而已, 但是江科人品不太好，不仅读了出来，还为了耍帅当众羞辱了那个女生, 把那个女生贬低得一文不值, 连条狗都不如。”
想起这件事, 李霜月心里其实也有气，“后来那个女生死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不是自杀。而是汪春雨, 孔茹茹, 江科, 蒋飞，杜新然他们五个人把那个女生带上天台，逼迫她玩一个游戏来满足他们的恶趣味。”
明堂：“什么样的游戏？”
李霜月心里还是有些压抑，说道：“他们逼迫这个女生站在围栏之上，如果女生不照做，他们就会扒掉女生的衣服，拍下他的□□。这个女生为了不被他们拍下□□，只能站上围栏。然后他们开始玩猜拳的游戏，如果女生赢了，她就可以向前走一步，远离危险的地方，如果女生输了，就要往后退。”
“结果就是女生和他们五个人PK，女生输掉了游戏，一步步地退到了天台的边缘上，而他们看见女生不愿意再往后退，就用校服的外套卷起来去打这个女生。躲避他们攻击的时候，女生从楼上掉了下去摔死了。”
明堂：“你口中所说的女生是叫温煦吗？”
李霜月点头：“没错，就是叫温煦。”
“那天我因为生病了请假在家里，杜新然跑到我家，让我帮他作伪证，证明他是来我家里给我补习了，要我证明我们两个一整天都在一起。”
明堂看了当时的调查报告，杜新然的不在场报告确实是由李霜月提供的。
李霜月说起这件事，眼泪簌簌掉：“年少时，人单纯，我那时候很喜欢杜新然，所以我同意了帮他做伪证。后来事情平安度过，我和杜新然也在一起了。然而事情并不如我想的那般，我们会在大学里开启美好的未来。杜新然没有和我考上同一大学，黎浩则是和我同一学校，他威胁我，让我和他在一起，否则他就会去和警察告发我给杜新然做伪证，到时候出事的不仅仅杜新然，还有我也会一起出事。那就意味着连带着江科也会一起出事，我惹不起江家。”
“所以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我和杜新然互相喜欢，但是我却要和黎浩上床。他就是一个变态，喜欢各种各样的道具，每天都要折磨我。”
明堂问道：“那江科他们四个人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李霜月道：“江科和蒋飞他们两个是一对，好了很多年。汪春雨用温煦的死要挟他和自己在一起，如果汪春雨把事情抖出来，大家就一起完蛋。所以江科只能和汪春雨妥协，和她交往。而蒋飞和孔茹茹之间也很畸形。孔茹茹长相一般，喜欢黎浩，但是黎浩看不上她。蒋飞家里也不能够接受他是个同性恋的事实，所以她和蒋飞在一起，她的家里不够富裕，蒋飞能够给她很好的生活水平，能够养活她一大家子。我曾经目睹他们四个一起玩，就是这种畸形关系。”
这话说出来，让明堂他们都惊呆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的。
明堂：“赵娅仪说昨天夜里听到你和黎浩在十一点四十多分的时候争吵，这件事是存在的吗？”
李霜月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娅仪居然听到他们的争吵，但她点头承认了：“是，那时候我刚刚洗完澡出来，黎浩拿了一堆玩具，要我裸着去外面走廊玩给他看，所以我当时和他爆发了争吵。然后就被他折磨到凌晨三点左右。”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脱掉衣服给你们检查一下也没问题，昨天是直接被他折腾出血的。”
明堂有些心疼李霜月的遭遇。
李霜月抹掉眼泪：“我也想从中解脱出来，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不想往后余生都被他糟蹋。”
明堂道：“也就是说，十一点出头，江科和汪春雨的争吵你也没有听见。”
李霜月摇头：“没有，当时我在浴室里面洗澡，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但是我真的害怕，所以我在浴室里面拖延之间，我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大暴雨。”
“昨晚一整晚黎浩有离开过房间吗？”明堂问道。
李霜月道：“没有离开，因为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体，所以我可以肯定他没有离开。当初温煦死亡的事情，我和他都没有参与，我只是帮杜新然做了伪证。我们两个都没有必要杀死江科。”
明堂：“那你认为其他四个人里面，谁杀死江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李霜月想了想，说道：“其实都有可能，但是一定要说，我觉得杜新然的可能性挺大。江科和蒋飞他们这种畸形关系一直都存在，而且存在了这么多年。本来他们就是一路货色，但是杜新然不一样，他现在有着一份不错的收入，体面的工作。如果江科和他说了什么，或者是江科打算和他做什么，我觉得他是有可能对江科痛下杀手的。”
但现在就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汪春雨，蒋飞，孔茹茹，杜新然四个人之间的证词是互相可以作证且时间线很清楚的。
而黎浩则是他们四个人之外的时间证人。
要么就是黎浩在撒谎，要么就是赵娅仪和谭晓峰在撒谎。
黎浩说昨天夜里江科和汪春雨吵架吵得很凶，但是住在楼下的谭晓峰和赵娅仪却表示完全没有听见。
赵娅仪撒谎还有可能，她毕竟是为了给温煦讨一个公道。谭晓峰没有任何的理由撒谎，他和江科汪春雨都没有仇恨，这件事情上他撒谎做什么？
如果他们两个没有撒谎，那么黎浩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为什么要帮他们作证，证明他们所有证词的真实性？
从逻辑上面来说完全说不通。
C2的距离和A1的距离差得不是很远，C2都能听见B2昨晚发生的吵架，A1听不见。而昨晚那么大的雨声情况下，C2吵架A1都可以听清楚，说明赵娅仪本人的耳朵听力没有任何的问题。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证据有一大堆。
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让人犯难。
不过首先可以排除李霜月和黎浩两个人之间的作案嫌疑。
他们两个的证词高度一致，且李霜月提出他们可以检查。
根据李霜月供述的所有一切可以分析出，她确实是想要结束这一切了。
赵娅仪从她证词上和李霜月的证词有高度的重合，基本是快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按照她的态度来看，也可以初步排除作案动机。
谭晓光和龙秀玲与他们没有仇，所以也能够排除作案动机。
谭晓峰和江科也没有发生过冲突，他们之间甚至不接触，没有作案动机。
那么有作案动机的只有汪春雨，孔茹茹，蒋飞，杜新然。
按照李霜月所说，蒋飞和江科是情侣的关系，这点也能和赵娅仪说的对应上。
蒋飞和江科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他为什么要杀害江科？
孔茹茹本身就是依附品，她也没有作案动机。
而汪春雨是靠手段要挟江科和她交往，如果江科不愿意再继续受到要挟，那确实有可能存在被汪春雨杀人灭口。
其中和杜新然没有直接的关系。
明堂道：“问话暂时结束，你先出去吧。”
李霜月点点头。
她走后，明堂陆长风和邱少扬都陷入了沉默。
这个案件很复杂，牵扯的人物太多了。
时间线上他们的逻辑是完整的。
邱少扬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
明堂也在认真地思考问题。
陆长风撑着脸一言不发。
伯迹洋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此时应该做点什么好。
邱少扬：“我们的调查思路是不是跑偏了？”
“什么意思？”
邱少扬说道：“我们现在过于纠结时间证词。但是其实这个时间点他们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小时以后江科才死亡。排除所有的干扰项，不管他们谁和谁好了，谁和谁做了什么。江科死亡这件事上的疑点有三点。”
“一：凶手究竟是如何进入房间内部？”
“二：凶手为什么要进行补刀？”
“三：李霜月把厨师刀还给龙秀玲，刀被放在了厨房，为什么会跑到死者的身上？是谁去厨房拿了这把刀，还能够不被谭晓峰发现？”
明堂接话道：“第一点：凶手可能拥有万能房卡，因此进入了房间内部。或者说凶手是从后面的走廊进入房间的。第二点：凶手进行补刀，补刀的凶手和让死者窒息的人不是同一个，凶手之所以补刀是因为不知道死者已经死了。第三点：想要不被谭晓峰发现有人打开后厨房的门偷拿走了那把刀，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偷刀人就是谭晓峰。因为是自己干的，所以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陆长风按照这个思路思考说道：“那么掐死江科的凶手就应该在孔茹茹和汪春雨之间，因为两间屋子的门没有关掉。她们可以轻松地进入江科的房间。谭晓峰手里没有万能卡，但是他完全可以重新做一张新卡，让原来房间的那张房卡失效。等他进入房间，一把刀插在江科的心口之后，将房卡替换，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邱少扬道：“这里有一个bug，蒋飞进入房间的时候直接就推门而入了，如何做到的？”
明堂：“汪春雨说她去了房间以后就看到那个场景就直接吓得尖叫了，但是没有人可以证明她有没有在里面动过东西，有没有故意把门打开。如果这个门本身没有关上，那蒋飞直接推门而入就不难做到。这样正好孔茹茹和蒋飞就可以做到同时抵达案发现场。”
听完明堂的分析，邱少扬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堂：“下一步我们怎么做？继续叫他们进来问话还是？”
陆长风道：“继续问话吧，我还想听听黎浩怎么说。”
邱少扬道：“可以让陈颜佳查一下，谭晓峰和江科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
明堂：“我现在安排。”
邱少扬点点头：“那你们接着问，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好。”
邱少扬叫上唐岩一起重回案发现场。
唐岩道：“你又想到了什么？”
邱少扬道：“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唐岩：“我们查得很仔细，连地毯都用放大镜在看。”
“我没有不相信你们工作的意思。”邱少扬解释道：“只是我小叔曾经说过，如果遇到无法告破的案件，那就重回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有点灵感或者是破案思路。”
唐岩靠在门框上。
邱少扬走进房间，重点放在了门上。
这种门是自动的，推开一会，如果不能和后面的吸铁吸住，就会慢慢地自动关上。
唐岩问：“你在研究什么？”
邱少扬：“这种门，如果不让他们完整地锁上，有什么方法可以做到吗？”
他看了一眼，哪怕留下一条缝，其实还是很明显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没有锁门。
唐岩敲了敲门，说道：“这是电子锁，想要做到你说的那样基本不可能。”
“那也就是说，要想进屋，一定要刷卡对吗？”
唐岩点头：“没错，这种门一定要刷卡，如果里面反锁，外面刷卡也进不来。但是里面不反锁的情况下，不刷卡肯定进不来。”
“那就奇怪了。”
唐岩：“怎么奇怪？”
邱少扬道：“蒋飞进入房间时是直接进入的。那他是怎么进来的，他说自己推门而入，他没有这个房间的房卡，怎么进来的？”
唐岩道：“理论上肯定是进不来。”
“真的没有一点方法了吗？”
唐岩确定地说：“是，一定要用卡才能进来，我们后来也测试过，门卡在里面，外面是打不开的，一定要房卡才能打开。”
“假如说这个房间的门锁系统由前台控制的情况下，是不是可以做到直接打开？”
“确实可以。”但唐岩肯定地说：“但他这个房间不是用的那种控制的锁，所以要想进房间，唯一的方法就是用门卡开门。”

第252章 九
“照这么说, 要么就是蒋飞在撒谎，要么就是门真的没有关上。”
唐岩摇了摇头，否定了邱少扬的想法, 进入屋内给邱少扬做实验。
只要门所在的位置离开门后吸铁的位置，门就会自动向前关闭：“门没有关上的说法不能成立。”
邱少扬：“如果有东西挡住了呢？”
唐岩用自己的脚抵在门缝，随后松开手，接着门开始叫起来，声音大得连楼下的人都可以听到。
兰宁就是听见了楼上的动静, 然后站到院子中心往上看。
因此可以证明，这个门不存在没有关上的可能, 否则门会一直叫, 楼下且先不说，楼上的人肯定可以听见。
唐岩说道：“只能是蒋飞在撒谎。”
证据就摆在眼前，邱少扬也不能相信。
唐岩：“蒋飞说的话不可以全信, 而其他人说的话也不能不信。”
邱少扬坐到围栏上, 面对唐岩说道：“我找不到他的杀人动机。”
唐岩道：“这几个人是一条船上的，凶手就在他们其中, 那么江科肯定是在某一件事上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才会被杀。”
“一条船上的人有人想要下船，那就很可能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 现在看起来, 江科像是损害了他们利益的人。”
邱少扬反身趴在栏杆上, 看着对面的青山笼罩在雨雾之中。
唐岩坐到他的身边，没再说话, 给邱少扬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
按照唐岩的猜测, 再结合李霜月的话, 那么他们五个人之中, 只有汪春雨在某种意义上是受益者。
她硬生生地拆散了蒋飞和江科，江科只能委曲求全。
她拿江科对温煦做过的事情当做筹码让江科的和蒋飞两个人受制于他，一旦王科准备反抗或者不惜一切代价将当年他们做过的事情说出来，那肯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别的都先不说，汪春雨首先就会失去制衡江科的筹码，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当年的事情如果王科真的捅穿了，汪春雨作为伤害温煦的主力军，也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牢狱之灾八成是免不了。
如此看来，她是凶手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邱少扬想了又想，这些人之中，应该只有蒋飞是最好突破的，毕竟他和江科的关系摆在这里。
邱少扬决定拿蒋飞和孔茹茹做突破口。
但是在攻克他们两个人之前，最好手上还能有更实际的把柄，把他们这个团体从内部彻底地瓦解了。
他们之间最大的也是共同的秘密，就是当年温煦的事情。
明堂他们在楼下问话黎浩。
黎浩依旧坚持原来的说法，江科和汪春雨当晚吵架吵得很凶是他第一次证词就出现过的。
问完黎浩，时间也不早了，明堂和陆长风也在临时的审讯室内待了很久，便暂停了审讯。
马上又要迎来一场大暴雨。
民宿的老板谭晓光找到他们，说是要做晚饭了。
现在这种天气，他们也无法返回春城，想来今晚也是要在这里过夜。
明堂也不能不让他们吃饭，就同意了老板的话让他去做饭，连带他们这些人的饭一起做了，并且找了两个警员去帮忙做饭。
邱少扬和让眼还在二楼的围栏上坐着。
明堂和陆长风打了个招呼上了二楼。
邱少扬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唐岩站起身，“那你们聊，我下楼去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
唐岩和明堂打了个招呼就下楼了。
邱少扬问明堂：“黎浩说了什么？”
“没什么，依旧坚持原来的说法。”
邱少扬：“意料之中。”
明堂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邱少扬道：“我们已知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恩怨是什么，我想让陈颜佳试试能不能通过温煦的事情将他们击破。现在他们之所以还能够这么坚定地一致反对我们，说明他们还有共同要隐藏的秘密。”
明堂点点头：“你是想让陈颜佳调查清楚温煦的事情？”
“是。”这是当前唯一仅剩的出路。
找不到他们的破绽，他们就很难说真话。
明堂：“我已经让陈颜佳去调查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给我们结果了。”
邱少扬探头望了一下乌云密布的天。
“估计今晚又是一场大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市里。”
明堂说道：“现在这种天气，回市里不安全，路上要是遇到塌方泥石流山洪这些太危险了，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选择，毕竟这么多人，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冒险。”
邱少扬嗯了一声：“这场雨还要下好几天。”
明堂：“我已经和局里申请了，他们会想办法，云山县公安局那边也在想办法。”
重案大队只有陈颜佳留在市局，她叫了其他刑侦队的人帮她一起查当年温煦的案子。
陈颜佳查到温煦父母的住址，在同事的陪同下前去拜访了温煦父母。
或许是因为当年给的赔偿款很充裕，温家住的房子地段也很不错。
陈颜佳嗯了门铃等在门口，还没有等到人来给她开门，温煦的弟弟温豪回家。
温豪问道：“你找谁？”
陈颜佳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颜佳，来你家是为了找你的父母了解一点情况。”
温豪打开门，让陈颜佳和陪同陈颜佳前来的警员进了屋。
温豪的父母就坐在沙发上。
温豪不理解：“你们在家怎么不开门？”
温豪的父母看向他们，看到陈颜佳有些紧张。
温豪母亲说道：“你出去买点菜吧，家里没有菜了。”
温豪不傻，知道父母要支走他，但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妙，坐到了父母的对面，还招呼了陈颜佳坐下。
陈颜佳朝他道了谢。
温豪的母亲突然很大声地和温豪呵斥：“出去。”
温豪长到现在这么大，印象里他母亲从来没有吼过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我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温豪的母亲不再说话。
陈颜佳见状，接过话头，说道：“温先生，要不你听一下你爸妈的话，出去溜达一圈？”
温豪看着陈颜佳说道：“警官，我有知情的权利吧？”
这让陈颜佳有些为难，从理论上来说，温豪确实有知情的权利，但是很显然他的父母不想配合警方的调查，更不希望温豪在场。
温豪：“既然我有知情权，你们谁都不能赶我走。”
温豪问陈颜佳：“你们上门来调查什么事情？”
陈颜佳看了温豪父母一眼，此时这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气氛僵持着，陈颜佳能看得出来温豪的父母并不欢迎她的到来，要不然也不至于不给她开门。
陪同陈颜佳一起来的警员说道：“温先生，要不你回房回避一下？等我们调查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再告诉你。”
温豪见两位警察如此为难，便同意了，起身回了房间。
陈颜佳道：“二位，这次我们前来，是为了调查十一年前你们女儿跳楼自杀的事情，来之前我们已经在电话里面和你们讲过了。”
“现在麻烦二位配合我的工作，讲一下在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你去警局撤案。”
温豪的父亲温劲说道：“关于当年的事情，我们撤案的时候已经给了警方缘由，事情调查清楚了，温煦是自杀，所以我们才撤诉。”
陈颜佳早就料想过他们会这么说，不过亲口听到，还是觉得挺替温煦难受。
“那么当年温煦在学校里遭遇校园霸凌的事情你可知道？”
温劲道：“她从未和我们提起，学校的同学也没有说对她存在校园霸凌。”
陈颜佳摆出了三份证据，一份是他们名下账户的流水记录，一份是当时温豪做手术的详细资料，还有就是温豪进入江科叔叔公司的面试成绩单。
陈颜佳说道：“当年你们收到学校打的50万赔偿金，随后就去警局撤了案。没多久你们的儿子就进行了换心手术，帮你儿子安排换心脏的人正是江科的婶婶，你们前脚去警局撤了案，后脚就从江科父亲的账户里给你们打了120万。”
“我想请问，江科的父亲为什么要给你们120万？”
陈颜佳把话说得很直接：“你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交易？”
温劲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们出卖女儿用来换取荣华富贵吗？”
陈颜佳道：“只是这一切都太巧合了，我们找你，也只是为了将其中的疑点调查清楚。江科于昨天凌晨死在城外的民宿。”
“难不成你认为是我杀的不成？”
陈颜佳：“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想弄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的女儿当年并非自杀，而是被人害死的。”陈颜佳的视线落在温劲的脸上：“所以你们当年为什么突然撤诉，是否因为和学校达成了某种协议？”
“没有。”温劲矢口否认。
陈颜佳：“那请解释一下，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会这么巧合。温煦在学校身亡，学校给你赔偿50万合情合理，既然你们说当时调查得很清楚，温煦属于自杀，那么为什么江科的父亲要给你们120万，还要帮你们的儿子安排换心手术？”
温劲道：“或许是对方看我们可怜，又或许他们觉得对我们有愧。”
“按照你们的说法，温煦是自杀，江科一家对你们家能有什么样的愧疚？”
温劲：“那你要去问他们，问我们做什么？”
陈颜佳正想开口，卧室门被拉开，温豪来到他们面前：“所以公司那些人说我走后门进的公司是事实，对不对？我一个普通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能够从一些985211大学的硕士生手里抢来工作岗位，根本不是因为我有多优秀，而是因为江家觉得愧对我们是不是？”
“我的命是你们用姐姐的命换来的，是不是！”
温豪暴怒，让他的父母都被吓了一跳。
温豪的母亲赶紧道：“豪豪别生气，你的心脏不好。”
温豪：“我就问你是不是，你们实话说，我们家能拥有今天的一切，都是用我姐姐的命换来的，对不对？”
回忆起当年姐姐还在的时候，温豪经常住在医院里，姐姐总是会到医院陪她，给他做好吃的。
姐姐说一定会努力考上好的大学，挣大钱，给他治病。
后来姐姐突然没了，没过多久他的心脏就换了，一年左右就完全恢复了，还插班上了很好的学校。那时候年纪小不明白这些，后来随着逐渐长大，感觉人生顺风顺水，家里买了大房子，自己也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在职场遭人议论走后门，他还很认真地回怼，自己根本没有走后门。
可随着在公司工作的时间越长，遭受的非议越多，回想过去这么多年，一切的转变似乎就是从姐姐的去世开始。
家里的日子开始好过，搬离老房子，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
但是现在一切都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温豪问道：“说话，是不是！”
“说话啊！”
温豪母亲说道：“不是！”
温豪：“那我去问我老板，问我上司，我明天就离职，抢了别人的位置，这种事情干出来都让人觉得恶心。”
温豪母亲赶紧说道：“豪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怎么样？”温豪指着陈颜佳说：“警察都已经上门了，钱是怎么来的，我的病是怎么治好的，我姐到底是怎么死的，江家为什么要给我们家那么多钱？”
“说啊！”
温豪的母亲说道：“我已经没有了一个女儿，我不能再留不住我的儿子。豪豪，你不能怪妈妈，妈妈都是为了你，你要是没了，你让妈妈怎么活！”
“所以我的命真的是我姐的命换来的。”温豪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开，父母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最尊敬的人。
温豪连连后退，看着自己的父母，难以接受：“我的人生，是偷来的，是拿我姐姐的命换来的。”
温豪不能接受这一切，温煦对他所有的好都在脑海里闪现：“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姐姐难道就不是你们亲生的吗？为什么要舍弃她？”
温豪的母亲听到温豪这样的指责，也难以接受：“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但你不行。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对，我是不能指责你们，因为你们让我苟活在世，让我的姐姐蒙冤而死。”温豪看着自己的父母，满眼都是失望：“是啊，你们说得没错，我没有资格怪你们，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是让姐姐失去真相失去正义的罪魁祸首。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存在，你们或许就会力争到底为姐姐讨回一个公道了吧。”
温豪的母亲听到这句话，脸色巨变：“你要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温豪冷笑了一声，失望的眼神扫过他的父母，“既然你们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真相，那我只能去问江家，问问他们当年为什么要给我们那么多钱，问问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就算是拿这条命抵了，我也要为我的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你这是要逼死我吗？”温豪的母亲冷声问道。
温豪：“我姐姐不是你的孩子吗？难道荣华富贵比你孩子的命还重要？”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温豪的母亲不敢相信地看着温豪，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好像养了一个白眼狼。
温豪道：“我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而感到羞耻，也为我的存在而感到羞耻。”

第253章 十
“是, 我是收了江家的钱，答应了江家的条件，可我也是为了救你。”温豪母亲拍着自己的心口哭诉：“人人都可以说我, 怎样说我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
“你说荣华富贵难道比孩儿的性命还要重要？”温豪的母亲说道：“但你的性命，就是荣华富贵换来的。”
“没有荣华富贵，哪里还有你今天？不论别人如何骂我，说我, 你没有这个资格说我。”
温豪的眼泪早已无法抑制。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是这天下最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
可他的心里难受得要死。
“我宁愿当年死在医院, 我宁愿我的父母舍我的性命, 为我的姐姐讨回一个公道。”温豪说道：“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从来不与我抢任何东西，下雨上学, 我不喜欢打湿鞋子, 她总是弯腰将我背起，每次总是会说, 下次我可不背你，但每每下次，她还是会弯腰将我背起。”
“我体弱多病, 住在医院, 家里没有多少钱可以给我的姐姐一个很好的童年, 她总是穿着旧衣服，总是穿着最便宜的衣服, 连一块钱的鸡蛋都舍不得买, 拼命地学习为了挣奖学金补贴家用。”温豪看着自己的父母,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她那么乖巧, 那么懂事。从我记事起，家里的饭菜是她做，家里的衣服是她洗，我在医院是她陪护，我的功课是她辅导。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作为父母你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她不过是年长我几岁而已。”
“住在我隔壁床的老爷爷总是会和奶奶说起姐姐有多不容易，因为有我这样的拖油瓶，小小年纪便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从来都是我欠了姐姐。姐姐不曾欠了我。”
温豪：“本就是我的拖累，让姐姐一直为我辛苦，没有童年，她被迫长大，被迫懂事，被迫承担家里的责任。你们关心过她吗？你们有为了她考虑过吗？就连她死了，你们都还要榨干她的剩余价值。苟活至今，我感觉无比地恶心，我的今天，是牺牲了我姐姐换来的。”
“我还不能埋怨你们，我没有这样的资格。”温豪指着他的母亲：“你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其实不过是你重男轻女罢了，家里给姐姐的东西，永远都是最便宜的。若是医生要拿我姐姐的心脏，想必也会心甘情愿地奉上。”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屋内响起。
温豪的母亲一巴掌摔在了他的脸上，半边脸瞬间就是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温豪被打得连退了好几步。
温母吼道：“那我去给她赔命啊，我去给她赔命你可满意了？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一点不念父母的好，处处责备你的父母。没有我，你还能活到今日吗？”
温豪夺门而出。
这样的母亲让他无法接受。
姐姐去世那日中午，还来医院看望她。
将自己读书的笔记给他送过来让他看。
外面的天就像是感应到了一样，他刚刚从大厅跑出，大雨从天而降，直接将他吞噬其中。
暴雨打在脸上格外的疼，一道道闪电响彻天空。
抬眼望去，就好像是她姐姐在哭一样。
温母抓住陈颜佳的胳膊用力地摇晃：“你满意了吗？把我家弄成这样，让我们母子反目成仇，你满意了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警员上去将温母拉开。
陈颜佳的胳膊被拽得生疼，却无动于衷：“用事情的真相，换你们的太平安宁，当初你这样选了，那后果你也要承担。”
“说得轻巧。”温母道：“你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我刚刚死了女儿，转头又要死儿子，换做任何一个母亲，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我没有错，我不过是选择了最优的解决方案。正义能够让我的儿子活下来吗？不能。我只是想要我的儿子活命，我有什么错？”
陈颜佳道：“错没错，你自己心中有数。我们确实没有资格评判你，但你选了这条路，路是你走的，没有逼着你选择。那你就应该承担一切责任。其中就包括温毫不领情。”
温劲进入房间，去拿了一部很老的手机，现在市面上早已没有这个牌子的手机了。
他将手机交给陈颜佳，“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温母看到那部手机，扑过去抢夺，“不能给她，给了一切就全完了。”
温劲将她拽了回来，拦着她不让她靠近陈颜佳，对陈颜佳道：“警官，一切就拜托你了。若是看到我的儿子，麻烦你告诉他，错的是我们，不是他，一切与他无关。”
陈颜佳点点头。
和警员一起离开。
走进电梯，警员说道：“这个母亲，怎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
“她没得选。”陈颜佳说道：“女儿没了，儿子也快留不住了，江家开出的条件，可以换他儿子活下去，她没得选择。我们没有走到她那一刻，所以我们不能够对她的行为做出任何的唾弃，但这一切后果，得她自己来承担，没有人帮得了她。”
“我想，温豪应该永远都无法原谅他的母亲。”
警员点点头：“不过温豪的父亲能够把证据给我们，实在是让我没有想到。”
“我想，用女儿换儿子，对他来说，应该也是心里永远的痛，都是自己的孩子。”
温豪站在雨地里淋着雨。
陈颜佳将温劲给的证据递给了警员，自己冲进雨里去开车，顺便从雨里拿了一把伞。
现在这种情况，对于温豪来说，有伞无伞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
陈颜佳将雨伞撑开，来到他的身边，将伞递给他，说道：“你的父亲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
温豪抬眼看着陈颜佳。
“他说：都是父母的错，与你无关。”
温豪听到这句话，眼泪喷涌而出。
陈颜佳道：“我不是很会安慰人，但你若是无处可去，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市局，你姐姐的案子，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会尽可能地给你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温豪的眼里顿时有了亮光：“你说真的？”
“若我说假的，就不会来到此处与你父母争辩了。”陈颜佳道：“请相信我们警方，一定会为你的姐姐讨一个公道。”
“我跟你走。”
陈颜佳将温豪一并带回了警局。
沿途暴雨如瓢泼，直到他们到了市局，大雨突然就停了。
陈颜佳说道：“雨再大，总会有停的时候。天再黑，总会有亮的时候。我想，你姐姐若是在天有灵见到你现在长得这么高，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谢谢。”温豪抬头看了一眼天，此时的天上依旧乌云密布。
温豪道：“希望她可以看到。”
陈颜佳：“会看到的。”
回到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陈颜佳给小丁打了电话，要拿他的衣服给温豪用，小丁同意了。
陈颜佳拿了自己常喝的冲泡奶茶和最喜欢的杯面给温豪：“我这里就只有这个了，你将就着吃，我忙工作了。”
温豪：“谢谢。”
不用谢。
陈颜佳回到电脑旁，将手机连接电脑，开始查看手机里面的东西。
让她没想到的竟然会是一段视频。
点开这段视频，视频里，女生站在楼顶，背对着屏幕。
而女生面对面的五个人，正对镜头。
这五个人分别就是江科，汪春雨，蒋飞，孔茹茹以及杜新然。
视频画面开始播放，从头到尾大概有五分钟的样子。
画面虽然不够高清，但是足够分辨出来一切，随着音频一起播放，能够听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到了画面后半段，温煦已经退无可退，只有一步之遥就要坠楼。
汪春雨率先脱掉自己的校服外套卷起来打温煦。
接着其他人照做，温煦不断地躲闪，能从视频里看出来，温煦的求生欲很强。
但是这也改变不了，她最终被几个人从楼顶打落的事实。
是江科的衣服从温煦的脸部扫过，才让温煦没站稳从楼上掉了下去。
温煦坠楼，他们全都跑了。
拍摄视频的人是谁并不清楚，但是有这段视频为证，温煦的死就可以板上钉钉地认定为故意杀人。
陈颜佳赶紧将视频发给明堂。
彼时，明堂他们正在吃饭。
陈颜佳给明堂发了消息：【明队，温煦的父母已经承认，当年是他们用温煦的死换取了利益。温煦的父亲给了我这个视频，这个是他们当年谋害温煦的证据。】
明堂分享给陆长风，蓝牙耳机给了邱少扬一个，两个人同看一段视频。
看完以后，让他们十分生气。
同时也意味着，他们闭口不提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
明堂道：“吃完饭，三审。”
陆长风赞同地点头。
山里的大雨从傍晚就开始下，比昨天夜里的雨还要大。
如此大的雨中，邱少扬先做了一个实验，让所有人分地方站在了屋内，按照他们当时所说，进行重演。
事实证明，江科和汪春雨只要在屋里争吵，哪怕是住在最远的谭晓光夫妇的房间里面，也是可以听见的。
在大雨面前，尚且如此，何况根据他们当时所述，两人争吵时都还未下雨，住在最远的谭晓光夫妇怎么会听不见？
这就意味着，他们几个人都在说谎。
当晚汪春雨和江科根本不存在任何的争吵。
六个人中，除了李霜月的证词之外，无一可信。
这只是邱少扬对付他们的第一步。
接着，邱少扬把他们叫上楼，让他们按照当时到现场的先后顺序进行还原，力求所有的细节都做到一模一样。
显然，蒋飞没能够打开门和孔茹茹同时抵达房间。
随后邱少扬让他们众人回到一楼饭桌旁边。
让谭晓峰进入他自己的房间，而后让一名警员去后厨开门。
果不其然，后厨咯吱作响的声音传入房间内众人的眼中。
邱少扬没有在房间里面找到楼上房间的卡，但是他在前台的电脑处找到了一堆空白的卡。
邱少扬道：“谁动过这些卡，我想上面都有指纹，带回局里一查便知真假。”
谭晓峰没有说话。
邱少扬和众人说：“我之所以做这些，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想告诉你们，如果有人撒谎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将所有的事实全部说清楚。不论是作伪证，还是不配合警方调查，在这件事里面动过手脚的，一个都跑不掉。你们最大的秘密我们已经知晓，现在的你们站在我们的面前，和皇帝的新衣没有任何的区别。”
邱少扬说完，明堂便立刻冷了脸，对兰宁说道：“准备问询。”
“是。”
兰宁几人迅速去准备这件事。
第一个不是汪春雨，而是蒋飞。
这让人有些意外。
蒋飞本人也很意外。
坐在临时的审讯室内，看着眼前三位一丝不苟的人民警官，蒋飞心中充满畏惧。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明堂道：“我希望你可以把你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敞亮一点，明确地告诉你，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足够揭穿一切，大家不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更多的时间，去让我们挑你的漏洞。”
蒋飞看着明堂，有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邱少扬道：“还记得自己的证词吗？你究竟是怎么进门的？我想你还没忘记吧。”
蒋飞陷入沉默。
陆长风：“你与江科在一起十一年的时间，就算没有了爱情，也还有点感情在的吧，为什么要杀了他？”
蒋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长风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蒋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长风笑了笑，说道：“自诩天衣无缝，连自己哪里露了马脚都还没想清楚吗？”
蒋飞：“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科怎么死的？”陆长风道：“你怎么进江科房门的？”
“推门而入。”
明堂道：“你即是推门而入，怎么个推门法？门是关了，还是没关？”
陆长风道：“因为门，根本就不是你打开的，而是孔茹茹为你打开的。你们不过是在李霜月面前演了一出戏。”
蒋飞道：“我没有做过。”
“当真没有做过？”陆长风：“你就不怕晚上如梦，江科找你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
陆长风：“你当真身子端正。”
说完，就将手机里的视频拿给他看。
“这就是你所谓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蒋飞看到这个视频，整个人都十分惊恐：“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是事实，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可以逍遥法外到几时？”陆长风将手机收回来，放在桌面上，“我猜江科不想再继续下去，所以你才会对他痛下杀手。”
蒋飞：“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陆长风：“是吗？那你说说，真相是怎么样的？”
蒋飞刚想说，转而停住，“你诓我。”
“谁诓你了。”陆长风无所谓地说：“你不想说也行，自然有别人替你说。”
蒋飞顿时暴走，被杨猛直接摁了回去。
陆长风：“是你自己说，还是别人替你说？”
蒋飞选择了自己说：“是他想要把所有事情公开，是他不想再受汪春雨的限制，所以就要连我一起牺牲，我为他牺牲了这么多年，他一朝想要解脱就想弃我于不顾，是他自私在先。”
“当年的事情抖出来，我们一个都别想好过，是他不想要我们好过。”
陆长风：“所以你就杀了他？”
蒋飞：“他背叛我在先，他该死。”

第254章 十一
“所以的杀人手法, 昨天凌晨，你们是如何将他杀死的？”
蒋飞低着头，看着说面上自己的两只手, 已经被戴上了手铐。
现在手上的手铐，已经帮助他认清了现实。
那就是现在他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蒋飞道：“晚饭过后，大家回到房间，没一会儿江科就把我们几个人全部都叫到房间里面。”
“昨天下午住进A1的女孩赵娅仪江科认出了她就是当年和温煦关系很好的陶小云。所以他怀疑陶小云这次来度假的目的就是来找我们报仇，对此有些害怕, 问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大家一起商议了这件事情，江科心里始终都在害怕, 他想要去找赵娅仪求证她的身份, 被我们拦住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想要再次提起，可他偏偏要提起当年的事情。不仅是要提起当年的事情, 甚至还想要和警方坦白, 他说自己受够了这么多年的畸形生活，想要把一切都公开, 该承担责任就承担责任，该坐牢就坐牢，不想再继续躲避下去。”
“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当年我们想要公开这件事, 想要去找警方说明情况的时候, 是他把我们都拦了下来，畸形关系的起点也是因为他, 但是现在他一句不想继续下去, 就想把我们一脚都踹开, 他根本就没有替我着想过。”
蒋飞回想起自己畸形的十多年时间, 只有无奈和悲哀。
“我原本可以拥有不错的生活，因为他一切都毁了，不得已和孔茹茹交往，要接受他的汪春雨搞在一起，我甚至还要帮着他一起伺候汪春雨，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想让汪春雨把他当年的事情供出去。”
“现在他一句受够了，他就想做英雄，那我呢？”蒋飞指着自己问，“我算什么呢？”
一步走错，下场就会是步步走错。
开弓没有回头箭，蒋飞回不了头，他也不能够接受江科撇下他回头。
蒋飞道：“我劝了他，我们所有人都在劝他，可是没有任何的用处。他心意已决，决定等天亮就去县里的公安局投案自首。”
“我不能让他去。”蒋飞低声说：“我不能够让他去自首，他去自首了，就意味着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陆长风问道：“然后呢？”
蒋飞回想起昨天夜里。
“汪春雨和孔茹茹回到房间，我也跟着她们一起过去了，杜新然留下来劝他。”蒋飞道：“杜新然没有卷入我们的畸形关系中，我们也希望他能够说服江科。”
“杜新然有大好的前途，和我们都不一样，他是最不希望江科去自首的人，江科去自首，他的一切就毁了。”
“我不知道他和江科说了什么，后来我去找江科的时候，江科没有给我开门，于是我就去找了杜新然。杜新然和我说，他不想毁掉自己现有的一切，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江科杀了，我不同意，但他说如果不把江科杀了，我们肯定都要完蛋。”
陆长风：“所以你就听信了他的话，去杀了江科？”
蒋飞点点头：“我心里不平衡，江科为什么非要提起当年的事情，为什么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所以我从后面的走廊回到江科的房间。我想求他改变想法，为了我考虑。我希望他可以和我一起远走高飞，我们可以出国永远都不再回来，和所有人切断联系，但是他不愿意。”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不想再忍受所有的一切，他只是不爱我了，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年，他只是不再爱我了。”
蒋飞：“没有谁离开了谁就真的不能够活下去了，他既然不再爱我，我也不想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打破一切禁锢，我可以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我当时问过他能不能放弃这个想法，他说不能，哪怕我掐住他的脖子，他也说不能，就算是被我掐死，他都没有松口，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如果他当时骗我，他也不至于会死。”
蒋飞笑了一下：“可是他连骗我都不愿意了，装都不想装了。”
“或许是感情归于平静以后，心中的那种悸动就不在了吧。”
“又或许是真的在一起久了，所以只是习惯了和彼此在一起，有时候很多天不联系，也不会觉得很想念彼此。”蒋飞回忆起他们刚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对方在一起，甚至觉得只要有一张床，他们可以做到天荒地老。可后来的后来，他连碰都不愿意让他碰，却能和汪春雨在一起腻腻歪歪，完全忘了开始的时候，他连触摸汪春雨都觉得很恶心，每次和汪春雨做完，都要在浴室洗几个小时的澡才肯出来。
“我亲手将他掐死，我不伤心，也不难过。”
邱少扬听他说着他和江科的过去，不知道为何，转头看了邱少扬一眼。
很少有人可以一辈子热恋，当热恋期过了，所有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他和明堂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情形，他也很难说清。
叔叔和裴叔过去的相处模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以前总是想，自己的爱情也要和裴叔和小叔那样美好，那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可遇到明堂以后他发现，爱情的美好有很多种样子，小叔和裴叔不过是其中一种。
而他和明堂也不会按照小叔和裴叔的样子发展下去。
明堂似乎感受到了邱少扬内心的想法，稍稍朝他所坐的地方挪了一些，握住了他的手。
他希望自己的人生可以圆满，和明堂圆满下去。
陆长风：“那你是如何说服大家和你一起作伪证的？”
蒋飞收回思绪，“很简单，大家都不想死，没有一个想坐牢。”
“所以当我把他们都召集到一起，告诉他们我杀人江科，他们没有人敢声张。”蒋飞道：“只要我们之间彼此互相为时间证人，你们警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我们当中的人杀了他。”
“这是一个完美的密室杀人。”
陆长风摇头：“你高估了自己的智商，同时也低估了我们警察的智商。”
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计划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如果没有画蛇添足地设计汪春雨从后面的走廊进入房间，没有他从前门进入房间，等召集了所有人然后再进入房间，就可以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且没有任何的破绽。
只可惜，疏忽了这两点，才会让一切变成现在这样。
按照刚才那种设计，没有监控的帮助下，想要指控汪春雨杀人，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而蒋飞也不可能被指控。
蒋飞似乎是看开了，说道：“无所谓了反正你们都知道一切了，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你们想怎么说，想怎么做，都可以。”
陆长风：“你究竟是如何进入房间的？”
蒋飞道：“我们昨天夜里就商量好了所有的对策，汪春雨进入房间以后，就迅速地帮我将房门打开了，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在江科的心口竟然会插着一把刀。”
“那把刀后来是李霜月借走了，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那把刀会出现在江科的身上。”
对于这一点，陆长风他们也还没有解开这个谜题。
但蒋飞比不知道李霜月将刀还给了龙秀玲，所以他可能好奇为什么李霜月会对江科下手。
陆长风问道：“整个计划，谁是主谋？”
蒋飞道：“是我，人是我杀的，计划也是我提出的，其他人只是配合我的行动，他们是受到了我的威胁。”
陆长风：“你拿什么威胁他们？”
蒋飞：“温煦的事情。对于所有人来说，温煦的事情都是他们心里最不愿意的事情，如果他们把我的事情泄露出去，我肯定会把当年他们对温煦做的事情全部抖出来。”
“那黎浩呢？”陆长风他们想不明白，这件事情黎浩完全是个局外人，为什么会搅和进来帮他们作伪证的？
这下轮到蒋飞意外了：“和黎浩有什么关系？”
陆长风看他这样的反应，心想他应该是不知道黎浩在帮他们作伪证的事实。
陆长风道：“黎浩帮你们所有人做了伪证，是你们四个人之外的时间证人，从逻辑上补全了你们的证据逻辑，让你们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蒋飞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不清楚这件事。”
陆长风：“你觉得你们当中谁最有可能让黎浩帮你们作伪证？”
蒋飞摇头，他根本就不清楚这里面还有黎浩什么事情。
邱少扬却是将一切都联系了起来，说道：“杜新然鼓动你杀了江科，你被人当枪使了知不知道？”
蒋飞之前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邱少扬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江科和杜新然有一段时间单独相处，而后面走廊的门，也是杜新然打开的。
他进不去江科的房门，杜新然让他进屋，和他说了那么多。
一直在挑拨他和江科之间的关系。
回想起昨天夜里杜新然说的话，蒋飞这才发现自己被拱火了。杜新然一直在强调，只有杀了江科他们所有人才能有活路，并且让他去找江科劝说江科。
想来昨天夜里杜新然应该也挑拨了江科，所以江科才会那么的决断。
一直觉得自己杀了江科没有错，可在这一瞬间，蒋飞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江科技死都没有反抗过一下，或许是在赌自己不会杀了他。
可自己却被杜新然误导了，认为江科不要自己也要去找警察自首。
一想到这里，想到自己亲手杀了江科，蒋飞无法接受。
杀了江科，他一直在嘴硬，是江科先不要他的。
可在他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绪骗不了他，江科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十多年的感情，又怎么放得下呢？
蒋飞一头磕在桌面上，接着连续磕了好几下，发出咚咚的响声。
杨猛赶紧去拉开。
蒋飞对一切都供认不讳。
明堂和陆长风邱少扬商量过后，决定下一个审杜新然。
按照蒋飞的话，杜新然才是这里面出力最大的人。
他们想看看这个隐藏在后面的大boss，要装到什么时候。
杜新然走进问询室，杨猛就给他铐上了手铐。
杜新然有些不明白：“警官怎么就给我铐上手铐了？”
明堂道：“不明白自己做过什么吗？”
杜新然：“我一向遵纪守法，警官，你们给人铐上手铐，也要有正当的证据吧，不是你们随口一说就可以把我铐上吧。”
明堂点点头：“有道理，那我来提醒你一下，11年前，春城市十一中，温煦，在教学楼楼顶，还记得吗？”
杜新然脸色微变，随后说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呀。”明堂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你明白明白。”
陆长风将视频打开，屏幕朝向杜新然：“来吧，仔细看看，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看到视频的这一刻，杜新然的脸色就已经完全变了。
到后半段，他甚至都不敢看屏幕。
陆长风将手机扣在桌面上，问道：“现在明白了？”
杜新然整个人肩膀都垮了，断然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一份视频存在。
陆长风：“对此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们都看到了，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呢？”杜新然苦笑了一下。
陆长风道：“你们合伙害死了温煦，视频为证，一个都跑不掉。但是你怂恿蒋飞去杀了江科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杜新然惊讶地看向陆长风：“你说是蒋飞杀了江科。”
明堂：“蒋飞已经全部都交代了，你觉得你装疯卖傻还有用吗？”
杜新然看了看他们，“蒋飞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他说是我杀了江科你们是不是也信？”
明堂道：“最后是你和江科在房间里聊天，你负责劝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后来蒋飞和你同住一间屋子，你对蒋飞说了什么？”
杜新然：“我能说什么？你们觉得我能够说些什么，蒋飞做错了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一个人撒谎，是需要无数个谎来圆的吗？”明堂说道：“你大可以将一切都推到蒋飞的身上，那找黎浩作伪证的人也是蒋飞吗？”
杜新然：“那你问蒋飞去，问我做什么？”
“你觉得自己还能嘴硬到几时？”陆长风道：“蒋飞已经承认是自己杀了江科，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你逃不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杜新然道：“温煦坠楼是个意外，当年我们只是想逗她玩一下，她从楼顶掉下去，我们是有过错，我当然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但是江科的死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不会认。帮助蒋飞作伪证这件事，我也认了。”
杜新然会嘴硬这件事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教唆杀人很难取证，所以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黎浩，看看黎浩能够给他们什么样的证据。
蒋飞杀人这件事是他自己亲口承认，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但是眼下蒋飞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杜新然教唆他去杀害江科。
只能先让杜新然出去，把黎浩叫进来，看看黎浩能不能提供一点有用的线索。
不过黎浩前面几次咬死自己的证据没有任何问题，从他身上入手，也很困难。
目前邱少扬偏向于蒋飞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也得要有证据才行。
黎浩再度进入问询室，和其他人不一样，当年的事情他没有参与，但是手铐还是要给他铐上，因为他涉嫌作伪证。

第255章 十二
“这是什么意思？”
黎浩举起自己戴着手铐的双手, 不理解地看向对面的几人。
明堂道：“现在你涉嫌做伪证，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
黎浩：“我不明白你们在讲什么。”
明堂：“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杜新然和蒋飞都已经招供了。”
黎浩愣了一下, 但很快还是说道：“我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
明堂：“蒋飞和杜新然都已经表明，汪春雨和江科没有吵架，那么请问你是如何听到他们吵架的？你的出现，从一定程度上，很好地佐证了他们的证词, 增加了可信度。”
“他们的证词都是假的时，你的证词还能有几分可信度？”
黎浩道：“我承认我确实没有亲耳听见他们两个人吵架, 但我确实在房间内看到他们争执了, 哪怕我的证词有一点问题，也不能够认定我作伪证吧。”
“仅仅凭借这一点，确实不能够证明你做了伪证。”邱少扬接过他的话题回应, “你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原话怎么说的吗？”
黎浩：“我当然记得。”
邱少扬道：“你说当时蒋飞被孔茹茹推出门外, 蒋飞去找了江科，江科没有给他开门, 然后你看见杜新然给蒋飞开了门，没错吧？”
黎浩点点头：“是啊，确实是这样。”
邱少扬：“那就对了, 你说自己在下雨的时候就已经回屋了, 昨天下雨的时间在十一点半左右。但是, 蒋飞和杜新然都表明，蒋飞是在下雨之后十一点四十多的时候才去杜新然的房间, 你是如何看到这一切的, 根据李霜月所说, 十一点四十多你已经在房间里了和他吵架了, A1房间的赵娅仪也可以作证，此时你在房间里和李霜月吵架。而你当时给出的时间是没到十一点半，明确表示当时没有下雨。”
“那么请问你如何看待一切的？”
黎浩脸色突变。
陆长风趁热打铁：“是谁找你做的伪证，你最好如实交代。”
“一直都有这样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有重大立功表现，对你自己将来入刑还有帮助。”
黎浩想了又想，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这件事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不必要在这件事上为他们卖命。
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是杜新然让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
黎浩说道：“杜新然和李霜月他们两个原本是一对，当年李霜月给杜新然做伪证，被我抓包了，我让杜新然和李霜月分开，李霜月甩了他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杜新然一直没有死心，甚至收集了我虐待李霜月的证据，威胁我如果不帮他作证，他就会将我的事情捅出来告诉你们，这样到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完蛋。”
陆长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杜新然让你作伪证的吗？”
“当然有。”黎浩说道：“我录音了，在我的手里里面有录音可以证明。”
陆长风示意杨猛出去把黎浩的手机拿进来。
将手机递给黎浩，黎浩找到了录音并且给他们播放了。
黎浩说道：“我的证词也不完全是假的，我确实是看见了他们在房间里面争吵，也看见了杜新然和江科单独相处。”
结合录音，完全可以证明是杜新然让黎浩做的伪证。
黎浩对自己对李霜月做的事情也是供认不讳，相对来说比较配合他们调查。
李霜月的事情，要看李霜月是否会选择起诉或者报案，如果李霜月本人不选择这二者，明堂他们也不好从中做点什么。
黎浩被送出去之后，他们没有着急叫下一位叫进来。
明堂道：“现在我们基本还原了江科的死亡真相，但是他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刀究竟是谁插上的，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们觉得是让孔茹茹和汪春雨进来接受审问，还是让谭晓峰进来？”
邱少扬道：“先让孔茹茹和汪春雨进来，谭晓峰可以往后放。”
陆长风：“我赞同少扬的观点，让孔茹茹和汪春雨先接受询问，谭晓峰那边，还可以让陈颜佳继续查。”
明堂：“那就先从汪春雨开始吧。”
“好。”邱少扬道：“我去给你叫，顺便在外面活动一下。”
邱少扬离开临时问询室，去叫了汪春雨，随后走到AB两栋中间的楼梯处坐下。
唐岩走过来：“你怎么出来了？”
邱少扬：“有些累了，坐不住，就出来缓一下。”
“年纪大了？”
邱少扬朝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老。”
“你和周桓怎么样了？”
唐岩推了推眼镜：“我怀疑你出来，就是为了八卦的吧。”
“要不要说，就看你了。”
唐岩：“他很踏实，是个很好的人，我决定这次从山里出去，回家看爸妈的时候，和家里说一下这个情况，带上周桓一起，希望我爸妈可以接受他。”
邱少扬有些惊讶于唐岩这次的勇敢。
唐岩说道：“他很好，我不想错过，错过他我肯定会后悔。而且我们男人之间，也没有太多弯弯绕绕，他对我很坦承，也很包容。和我的前任比起来，我觉得我和他更契合。人活在世，不仅仅是为了繁衍，你说呢？”
邱少扬点头：“确实如此。”
繁衍子嗣不是必然的选择，也不是一定要做的事情，顺其自然，跟随本心。
坐在楼梯上，听了一场雨。
孔茹茹和汪春雨交代得都很顺利。
关于他们几个人之间的事情全都查清楚了。
邱少扬看着明堂朝自己走来，蒋飞说的那些话，他心中荡起的涟漪，在这一刻统统消散。
明堂的目光很坚定。
他走到邱少扬面前，说道：“你和我下去车里拿点东西。”
邱少扬不知道明堂想要拿什么，点头说好。
两人各自拿了一把伞，见他们要去停车场取东西，老板娘给他们送来了手电筒。
在山里，手电筒可比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好用得多。
邱少扬拿了手电筒和老板娘道了谢，跟着明堂一起去停车场。
雨很大，石板路上全是水。
明堂牵着邱少扬的手，不想让他摔倒。
来到车边，明堂拉开后排车门，对邱少扬说道：“进去。”
邱少扬听话地坐上车，想来明堂是故意将他带来，有话要和他说。
明堂紧跟着上了车，车内的空间并不小，但明堂将邱少扬抵在了车门上。
“你刚刚，胡思乱想了。”
邱少扬大方承认，“是，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蒋飞说得有道理，没有一对情侣可以永远热恋，激情退却，我们应该如何相处。”
明堂道：“趁着激情还在，我们一起享受青春，等激情不在了，我们就如寻常的夫妻情侣一样，厮守余生。就像你的父母，爷爷奶奶，我的父母一样。没有人可以永远热恋，但是我可以永远爱你。”
邱少扬：“我知道，我只是&#183;&#183;&#183;&#183;&#183;&#183;”
话未说完，便被明堂全部堵了回去。
“别说我不爱听的话，我会惩罚你的。”
邱少扬轻轻地锤了明堂的肩膀一下。
明堂道：“你知道我爱你就好了，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也没有任何的情景限定。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就好了，如果我让你有了疑虑，那一定是我爱你爱得还不够多，一定是我还有细节没有做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邱少扬环住明堂的脖子：“不要再说这么煽情的话，会把我弄哭的。”
“你被弄哭的次数还少吗？”明堂咬了一下邱少扬的耳朵：“邱顾问泪眼蒙眬的样子很好看。”
“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狠下心把你弄哭。”邱少扬用自己的脑袋磕上明堂的脑袋，“让你不知轻重。”
“哥哥。”
邱少扬呼吸和心跳同时一滞。
“你刚刚叫我什么？”
明堂将邱少扬吻到窒息，随后又将人拥进怀里：“老公都叫过那么多次，叫声哥哥怎么了。”
邱少扬：“只是没有想到，明队撒起娇，也能这么软。”
明堂：“只是对你撒过娇，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明堂。”邱少扬捧住他的脸，“我爱你。”
“我知道。”
两人在车里腻歪了很久，拿了一些保暖的东西回到民宿。
明堂将毛毯给其他人发了。
陈颜佳也将谭晓峰的全部资料查出来发给明堂。
原来，谭晓峰当年在十一中做过保安。
明堂叫上陆长风和他们一起审谭晓峰。
邱少扬跟着一起进入问询室。
谭晓峰看着他们的目光很平静，不等陆长风开口，自己就已经开始先开口了。
“你们猜得不错，江科身上的那把刀，确实是我插在他的心口。”
陆长风：“为什么这么做？”
谭晓峰道：“因为恨他。”
“当年我在十一中做保安，巡逻的时候看到他们逼死了温煦，我当时新买了手机，就想试试摄像功能，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当时在对面楼顶。”
“我一开始是想拿着这个视频交给警方，但是种种原因导致我没有交上去，我选择交给了温煦的母亲，我知道江家很有能力，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也想保住我的工作。”
“只是我没有想到，温煦的母亲竟然会把我出卖给江科的父亲，江科的父亲让人抓住我，逼我不能走漏一个字，不然他们就会对我和我的家人动手。因为他们的威胁，我一个字都不敢和警察说，没多久我就从学校离职，去找了温煦的母亲，问她为何要恩将仇报，她说自己还有一个生病的儿子，需要救命，只能选择出卖我，换取更多的利益。”
“我很后悔当初将视频交给她，但我手里没有任何的筹码，哪怕是报警我也赢不了，最终的结果肯定是牵连我的家人，我不想如此。”
让他们没有想到，原来这份视频是谭晓峰录的。
同时也对温煦母亲的做而羞耻。
就算他要为自己的儿子治病，就算她想要那视频作为筹码，也不应该将谭晓峰出卖。
谭晓峰心里有仇恨也很好理解。
自己一片好心，到头来却被反咬一口。
踏着谭晓峰的肩膀，温煦的家人获得了荣华富贵。
那是一位怎样的母亲，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原本他们对温煦的母亲还有同情，但从谭晓峰的嘴里得知她干了这样的事情，心中的那点同情也就烟消云散。
谭晓峰说道：“江科一家不仅仅威胁了我，还让我丢了工作，我的工作是女朋友爸爸帮我找的，也因此牵连我女朋友一家，她的爸爸是学校的老师，因为我录下了视频，从而被学校以作风有问题开除，整个春城都没有学校再敢要他。而我的女朋友因此和我分手。这些都是拜江科一家所赐。”
“我人微言轻惹不过江家，只能去沿海城市躲了几年，希望他们不要对我的家人下手，直到哥嫂开这个民宿，我才回来春城帮他们做厨师。”
“看到江科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直到他是江科，所以我才会心生报复之心。”谭晓峰道：“他们密谋杀死江科的事情我知道，当时我去楼上看排水的问题，在门外听见了他们密谋，所以我找了机会，在他们杀了江科之后，从厨房里拿了那把刀插在江科的心脏。”
邱少扬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因为一时心头解气，便要承担法律责任。”
谭晓峰笑了笑：“觉得我太傻了是吗？”
邱少扬没有接话。
谭晓峰：“我知道我的行为是侮辱尸体，但我气不过。”
侮辱尸体罪一旦成立，也是要入刑的。
而谭晓峰作为当年视频的拍摄者，完全可以以正当的方式让他们全部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当然，这是站在他的视角来看。
还有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做他们这行的，见过各式各样的凶手。
这些凶手里面，真正穷凶极恶的占比很小。
大多数凶手都是因为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导致他们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谭晓峰和他们极其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他的遭遇确实值得人同情，也确实让人唏嘘。
谭晓峰道：“或许在你们的眼里认为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但是对我来说却是非常有必要的，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我因为这件事不得不背井离乡，我失去了我的女朋友，失去了工作。我只是想泄愤，我有罪，法律可以惩罚我，我接受。”
邱少扬道：“如果温煦在天有灵，会感谢你拍下的视频，如果没有你，就不会今天的水落石出。”
谭晓光：“真希望温煦的母亲众叛亲离不得好死，她那样的人，怎配留在这个世界上。”
案件的一些都已水落石出。
所有参与了当初欺凌温煦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明堂他们安排这些人回屋睡觉，派人轮班到天亮。
邱少扬靠在柱子旁，大雨一直在下。
他的心情也没有变好。
总是会想起陈善，那个走上极端的女孩。
校园霸凌。
这样的事情总是很难及时得到处理。
人与人之间总有各种各样的纠纷矛盾，社会在逐渐地走向文明，可犯罪率也在逐步提升。
陆长风来到他的身边，“在想温煦的事情？”
邱少扬嗯了一声。
赵娅仪从楼上下来，站到了他们不远处，说道：“谢谢你们帮温煦讨回了公道。”
邱少扬：“你也功不可没。”
赵娅仪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陆长风和邱少扬对视了一眼，“你什么时候发现她有问题的？”
邱少扬：“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她。只是她扮演的角色推波助澜，只是导火索，没有犯罪，所以与她计较也没有任何用处。”

第256章 一
明堂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邱少扬正靠在床边看手机。
进浴室之前放在桌上的吹风机邱少扬完全没有用。
“我不是和你说了，要把头发吹干吗？”
邱少扬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 我头发短。”
明堂伸手抹了一把邱少扬的头发，还是湿的，“头发不吹干将来老了头疼可没人管你。”
“你不管我吗？”邱少扬朝他无辜地眨眼。
明堂坐到床边，给吹风机插上电，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邱少扬枕在腿上。
在手上试了一下温度, 开始帮邱少扬吹头发，“我管你, 但我不能代替你疼,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都不爱护这怎么可以？”
“这不是有你吗？”邱少扬笑着说。
明堂：“万一哪天我不在了怎么办？”
邱少扬顿时脸色就变了，“不许说这种话，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变老, 你敢先走, 我就换一个，带到你的墓前秀恩爱, 看我不气死你。”
明堂顺手在邱少扬的脸上捏了一下，“你舍得吗？”
“你都舍得抛下我，我怎么就舍不得了？”
明堂：“我舍不得抛下你的, 放心。”
明堂转移掉这个话题, 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你知道方驰吗？”邱少扬问。
明堂摇头：“不知道, 是谁，很有名吗？”
邱少扬：“还算有名吧, 咱们春城的明星, 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很火, 春城随处都能看见他的广告。”
“没什么印象。”明堂实在是想不起这个人。
邱少扬毫不意外, “像你这种肯定不关注八卦。”
“你的八卦我还是会关注一下的。”
邱少扬：“我有什么八卦，我怎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明堂道：“你有的八卦还少了吗？问能给你找出十个不重样。”
邱少扬眨眨眼：“原来，我们明队都在关注这些。”
明堂：“是啊，不关注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老婆在网上那么多CP，那么多CP粉，我这个正牌老公一点排面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排面？”邱少扬说道：“你说出来，我给你安排上。”
明堂被邱少扬逗笑了，“排面就不要了，咱们邱皇一会儿辛苦点就是了。”
邱少扬伸手摸了明堂一把，“明妃，你已经过了三十大关了，注意保护腰，这么不知节制，将来怎么伺候我。”
明堂回摸了邱少扬，“邱皇大可放心，就算是到了七十，我也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四十岁才是人生的开始，你男人才三十岁，正是大好年华，倒是你要多多注意，以前你可是很主动的，现在随便碰一下就软了，是不是不行了？”
“情趣懂不懂？”邱少扬哼了一声，“哪次我没和你一起到最后？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是和谁学的。”
明堂故意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邱皇的意思是我不行？”
邱少扬挑眉挑衅，“不然是我不行？”
明堂：“懂了。”
邱少扬继续看着微博，方驰他们剧组正好就在春城拍戏，在城外老街取景。
说是城外老街那边闹鬼，剧组从开拍开始，不断出现各种灵异事件。
而今晚的热搜，更是男主神志不清的不是后发的，内容很黑暗，和他平时的模样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瞬间就引爆了热搜，邱少扬对方驰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他爱吃瓜，同时剧组的各种灵异事件还挺有意思。
看着这些人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邱少扬就觉得真的是天才，不去写剧本都可惜了。
方驰出来道歉，说自己喝醉了酒乱发的，本意不想引起这么大的关注。
不少网友觉得方驰可能是真的疯了或者是被鬼上身，
邱少扬忽然来了兴致，问明堂：“你会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上身一说吗？”
明堂道：“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
邱少扬：“我也不信，但是这个小故事还蛮有意思的。”
明堂将吹风机收起来，随后拿走了邱少扬的手机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说道：“没有鬼上身，但我想上你。”
—
早晨八点，陆长风打着哈欠到市局，停车的时候正好和明堂相遇。
没看到邱少扬陆长风有些诧异，“邱顾问今天不来？”
“还在家睡觉。”明堂打了一个哈欠。
陆长风打趣道：“昨晚纵欲过度了吧？”
明堂伸手就想给陆长风一个暴栗。
陆长风预判了他的行动，先一步闪开了，苦口婆心地劝他：“年轻人要节制，不然将来老了，亏岁得厉害，没说过一滴精十滴血吗？”
“没事别瞎操心，多想想自己，比我们少扬还大一岁，至今还是个老处男，纵欲的机会都没有。”明堂怼回去，“陆队这是打算打一辈子光棍？”
陆长风呸了一声，“狗男人，死一边去。”
明堂：“说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陆队今年几岁了？吃的什么药？”
走进大厅，两个人又开始正正经经地和路过的警察打招呼。
陆长风损道：“明队变脸的速度真快。”
明堂：“陆队变脸的速度也不差。”
进入办公室之前，陆长风还朝明堂竖起了中指，并且说道：“保温杯配枸杞，你值得有用。”
明堂：“你自己留着享用，我腰腿好着呢。”
关上门，陆长风和明堂都打了哈欠。
明堂是因为折腾邱少扬折腾晚了，邱少扬被他累得洗澡的时候之后在浴缸里就睡着了，他还要帮邱少扬按摩腰，闹得太晚所以没睡好。
陆长风则是完全由失眠导致。
这两年他的状况已经不如前几年，特别是今年开始，夜里常常失眠，但他又不想用安眠药，担心养成药物依赖。
这一切他没有和任何人说。
心里还有牵挂着一个人，接近两年的时间没有一点消息，他是胖了还是瘦了，白了还是黑了，他一概不知。
其实陆长风知道明堂说得很对，他就是自己想得太多，作茧自缚画地为牢把自己困住了。
此时距离民宿案已经过去了小一周，这段时间他们没有新的案子，一直在对民宿案查漏补缺，现在就差他们的结案报告写完就可以正式走结案流程送去检察院。
明堂正在奋笔疾书地写着检查报告。
邱少扬是十点多起来的。
群里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他懒得爬楼，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放说道：“昨天晚上咱们刚刚吃完的瓜，然后今天那个方驰就死了。”
邱少扬瞬间就精神了。
虽然说，他也没有很喜欢方驰，但是昨天的瓜他吃得很起劲，现在当事人死了，他自然是更加起劲了。
“怎么死的？”
姚放听他这声音，“果然甩手掌柜就是香，这点儿都还没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秦远说道：“姚放你有点聪明，但是不多，这声音一听，肯定是昨晚纵欲过度。”
姚放发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邱少扬回了一个敲打。
苏耀说道：“一手资料，现场的人说是吊死的。”
“自杀？”邱少扬问。
苏耀：“昨天晚上他不是奇奇怪怪地发了这个视频在微博上说了一堆话吗？当时有人说他可能鬼上身，巧就巧在他拍的这部戏，主角最后就是上吊身亡。而他们采景的老街也就是故事原型上吊的地方，所以才会有鬼上身这一说。昨天晚上微博刚刚出事，今天早上工作人员就发现他吊死在了片场里面。咱就是说，哪怕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都晃了那么一下。”
“这么邪门儿？”姚放道：“有点意思，这事发生在咱们春城，又是在凤凰辖区管辖之内的老街，怎么着这个案子也会落在明堂的手里吧。那咱们岂不是可以一线吃瓜？”
邱少扬道：“想得真美，你当保密原则是摆设？”
姚放：“真无情。”
明堂也接到了电话通知，让他和陆长风一起去楼上陈局的办公室。
陆长风道：“又有新案子了。”
明堂耸了耸肩。
两个人进入陈局的办公室，陈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眼神别提多么慈爱。
陈局问道：“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
陆长风：“陈局你就别卖关子了，什么案子，你就直接说吧。”
陈局指了指陆长风，“不错不错，都已经知道抢答了。那我就不和你们绕弯子了。郊区老街一个剧组的明星死了，现在热搜都已经炸了，上头要求我们尽快破案，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明堂：“哪个明星？”
“方驰。”陈局道：“还是咱们春城的明星。”
陆长风和明堂都是一脸茫然，明堂昨晚听邱少扬提起，说是事情很诡异，陆长风则是完全没有听过。
“怎么死的？”陆长风问。
陈局说道：“现场报案人员说是吊死的，现在需要你们立刻赶往现场，接管现场，情况很复杂，方驰的粉丝全都围在剧组外面，等着剧组给一个说法，很混乱，说是男女主角的粉丝还起了很大的冲突。”
“好，我们这就去。”
陈局问道：“少扬有没有空，有空叫他帮帮忙。”
明堂：“我问问他看他怎么说，今天他不太舒服。”
陈局挥手示意他们两个赶紧去。
明堂走出办公室就开始给邱少扬打电话。
陆长风道：“那我先下去叫人。”
“好。”
邱少扬正在和苏耀他们在群里聊天，明堂打来了电话，邱少扬接通。
看他这么快接电话，明堂知道他是醒了，说道：“有个案子。”
话没说完，邱少扬接走了他的话，“是方驰的案子吗？”
“是，你都知道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要我帮忙？”
“你行吗？”明堂有些担心邱少扬的身体。
邱少扬：“这叫什么，昨晚一时爽，今天火葬场。”
“不行的话你在家里躺着，等我们去现场了解了情况，回城的时候我再接你回局里。”
邱少扬道：“我还是要去现场看看，你们看到的现场哪怕说得再还原，也不抵我自己看过的。”
明堂此时很心疼，“怪我。”
邱少扬：“怎么就怪你了，是我昨晚自己缠着你非要的，又不是你强迫我的。不过我开车肯定是不行，你能来接我吗？”
明堂：“这就来，你多躺一会儿，到了我给你电话。”
“好。”
“别做早餐了，我给你买。”
打完电话，明堂和陆长风说了自己要去接邱少扬，让他们先去现场。
陆长风让他先去。
邱少扬起身下床，腿倒是不软，但是腰疼是真的。
以后他是肯定不会任由明堂如此放纵了。
在屋里多走了一会儿，渐渐适应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明堂回到家里，邱少扬已经洗漱完毕了。
明堂问道：“还好吗？”
邱少扬：“我没事，走吧，去现场。”
明堂将邱少扬拉回房间，打开抽屉取出药膏，“早上出门给你抹了一次，再抹一次消肿。凉性的会让你舒服一些。”
邱少扬只好由着他。
陆长风他们出城路上遇到了大堵车，这些人可能很多都是去凑热闹的，导致道路直接瘫痪。
他提醒了明堂记得换一条路，拉上警铃也没有用，一样堵在了路上。
明堂收到他的提醒，则是换了一条小路，就是路况不是很好，一路他就只能开慢些，免得邱少扬再不舒服。
陆长风他们求助了交警，在交警的开路之下，三车道的车辆愣是给他们挪出了一条路。
到了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就直接走了进城的车道，有交警开路，逆向行驶才能出城。
伯迹洋和小丁他们坐一辆车，杨猛负责开车。
看着堵了四五公里的路，要是没有交警协助，恐怕要堵上几个小时，走路都能走到。
陆长风拨通了明堂的电话问他们到哪里了，明堂他们从小路绕回大路，距离现场还有两公里左右，往现场去的最后一段路堵得死死的。
哪怕是明堂他们拉了警笛也一样过不去。
邱少扬道：“我下车去敲门，让他们挪一条道让你开过去，逆向行驶吧。”
明堂考虑邱少扬现在行走不方便，说道：“你开车，我去让他们挪。”
邱少扬想了一下同意了。
毕竟还是明堂的身份要好使一些。
明堂出示警官证，穿梭在车子中间，让他们让了一条路。
这时陆长风他们也在交警的帮助下赶过来了。
明堂示意他们先走，邱少扬将车开到对面的路上停下，放下车窗让明堂上了副驾驶朝现场驶去。
老街路口就被人封锁起来了。
这边还住着部分老人，老街不是这条街比较老的意思，而是这个地方的名字叫老街。
不少警察在外围维持秩序。
路口少说有千把号人站在外面。
就算有路车都开不进去，邱少扬让明堂先进去，他倒一下车把车停在回城的路边。
不然等会儿其他车再一来直接给他们堵在里面，出都出不去。
等邱少扬停好车，步行前往案发现场。
明堂他们进去之前就已经和路口的警察打了招呼，说明了邱少扬的身份。
邱少扬孤身走向警戒线表明身份后，警员就给他放行了。
看着邱少扬能进，而他们不能进，这些人情绪瞬间就到了顶点。
“为什么他可以进去，我们却不行？”
“就是啊，为什么他能进去，我们就要别拦在外面。”
“让我们进去。”
邱少扬原本不想过多解释什么，但看大家情绪这么激动，觉得还是要说两句，不然被发到网上去到时候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他回到警戒线边缘，和在外面聚集的人说道：“我之所以可以进去，是因为我是警方的刑侦顾问，并非因为其他的原因，希望大家可以理智一些。”
“你凭什么要求我们理智。”
邱少扬：“我们警方会尽快调查处理结果，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理智一些。”
“你又不是警察，你根本代表不了警察。”
伯迹洋停好所有的车，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走过来，朝他们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我是警察，大家可以相信我，邱顾问虽然不是警察，但也可以带我们警方，希望大家都可以理智一些，先回家，不要造成交通拥堵。”
伯迹洋对邱少扬说道：“邱顾问，怎么去现场吧。”
邱少扬点点头，和伯迹洋一起朝案发现场走过去。
距离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远得多，从路口到案发现场差不多有一公里的距离。
邱少扬走到现场的时候，腿都发软了。
上台阶险些栽倒。
伯迹洋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邱顾问，你没事吧？”
邱少扬道：“没事，就是没有休息好。”
伯迹洋半信半疑，走完台阶这才松开邱少扬。
明堂他们此时在案发现场。
整个剧组一共有一百多号人物。
剧不算大制作，人员不是很多。
案发现场在片场内，也就是这部剧原型人物家里的老房子。
邱少扬到的时候，方驰已经被摆在了地上。
剧组人员发现死者之后就把死者从上面取了下来，而且前前后后进出现场的人太多，现在他们看到的案发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
痕检无奈地摇头，能不能找到什么痕迹现在也不能保证什么。
陆长风已经安排专人对这些人进行录口供。
有没有人离开案发现场，现在也不能确定，剧组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真的少一个两个现在他们也查不出来，得清点人数之后才能够确认有没有少人。
剧组的主要演员都还在，男演员是杀青了，女演员今天原本还有两场戏，拍完了剧组才杀青，所以男主昨晚就没有先走，而是留在这里等待杀青宴。

第257章 二
出现场的法医是蒋寒, 这让邱少扬有些意外，蒋寒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场了。
蒋寒朝邱少扬点了个头：“邱顾问。”
邱少扬回以微笑，问道：“怎么死的？”
蒋寒：“邱顾问要不要看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邱少扬便没有推脱, 走到尸体旁边。
蒋寒给他递上手套。
邱少扬接过带上，最后翻看了一下死者颈部的痕迹，“勒死的。”
蒋寒点点头：“没错，是勒死，并非他们报警说的吊死, 生前留下的痕迹和死后留下的痕迹不同，这具尸体是被人先勒死, 随后吊起来。”
辨认死法对于刑警来说并不难, 邱少扬可以轻松做到，明堂他们同样可以。
但是不常接触尸体的人很难做到辨认出来这一点，因此他们分不清到底是吊死还是勒死很正常。
邱少扬问道：“死亡时间是几点到几点？”
蒋寒：“死亡时间在12个小时以内, 应该是零点左右, 前后误差在一个小时。”
邱少扬点点头，开始四处寻找痕迹。
蒋寒：“尸体我们就先搬运回市局了。”
“好。”
邱少扬看了一下吊死的位置, 绳子挂在房梁上面，房梁中间的承重梁距离地面大概是三米的高度，绳索的打结方式很有意思, 地上还有拖拽的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 凶手应该是一个人，且这个人力气不是很大。
很明显这个方驰是被人勒死以后, 绳子在脖子打好结, 然后再被人将绳子穿过横梁, 抓住绳子的另一端, 随后将死者吊起来，高度足够之后，将死者套入准备好的绳子上，再解开原有的绳子，从而伪造了上吊的情形。
如果有足够的力气，就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将死者吊起来，完全可以绑好绳子，直接将死者挂上去。
由此邱少扬推断凶手的体型应该不是很大，手臂受过伤使不上力或者是体型娇小。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来说，选择勒死受害人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用刀捅死也比勒死来得更容易，选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一个设计，看起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想起苏耀说方驰死亡的方式和他在这本剧里面死亡的方式一模一样，于是邱少扬找到明堂。
“你可以帮我找一下方驰的助理，或者是方驰的剧本吗？”
明堂不清楚邱少扬要干什么，说道：“可以。”
方驰的助理叫石晓春，跟随方驰很多年。
明堂将她叫过来。
石晓春此时显然是处于一个受惊的状态，整个人都有些丧。
邱少扬道：“你不用有压力，我就是想问一些关于方驰的事情。”
石晓春点点头。
此处人多眼杂，邱少扬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棵树，这时树下正是阴凉处，树被人用花坛围了起来，上面贴上瓷砖，正好他们可以坐在那边闲聊，“我们去那边。”
石晓春跟随邱少扬一起前往树下。
石晓春看着三十左右，个头不高，体型瘦小。
邱少扬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部剧在这边取景，出了很多事情，是真的吗？”
石晓春疑惑地看了邱少扬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邱少扬解释道：“因为方驰死亡方式对应了故事原型的死亡方式，加上死亡地点也是原型死亡地方，所以我比较好奇你们在这里拍戏期间，究竟发生了哪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有利于帮我对案件调查方向做判断。”
“是真的。”
邱少扬：“那麻烦你给我详细讲一讲你们拍的这个故事，还有你们拍戏的时候出现过的事情。”
石晓春点点头：“我们这部剧总共是二十集，主要的故事就是围绕这里的故事开讲。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杀人的恶魔，父亲早年病死，母亲是个聋哑人，父亲死后，母亲带着主角艰难地在村里生活。孤儿寡母生活总是会困难一些，她母亲身体不好，后来又遭人欺负怀了他弟弟，这个村里早些年近亲结婚的比较多，所有后代多多少少有些问题，村里面的光棍就特别多。”
“这些人娶不到老婆，主角孤儿寡母就是他们欺负的对象，主角的母亲难产死亡，弟弟早夭也没了。村主任就将主角接到家里。村主任是好人，但是村主任家的孩子不喜欢主角，会孤立他欺负他，导致他最终心理出现问题。后来在村主任家大儿子的婚礼上，主角在他们的饭菜里面下了药，然后将他们全都杀了，自己则吊死在家里。”
邱少扬指了指吊死的位置，说道：“那个地方是故事里的主角原本的家，还是养育他的那位村主任的家？”
石晓春道：“那是他原本的家。”
邱少扬：“那你们拍戏的时候发生过哪些灵异的事情呢？”
石晓春说道：“基本每天都会出现一些事情，有时候是现场的设备毫无征兆地坏掉，有时候是灯掉下来，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主角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准备的本身是道具刀，可实物却是一把真的刀，幸好方哥发现得早，不然真的会把对戏的演员直接捅死。”
“你们剧组出的所有问题，是只针对方驰，还是所有人？”
石晓春想了一下，随后说道：“针对方哥的比较多一些，但是其他人也会出事，只是概率没有那么大。比如之前对戏的男二号，进组拍戏两三天而已，突然间就摔断了腿，还是平地摔断的。”
“平地摔断腿？”邱少扬感觉很奇怪：“怎么会平地就把腿给摔断了呢？”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石晓春道：“反正就是摔断了，然后就不能继续拍戏，没办法就只能换人了。所以当时就有人说可能是鬼上身了。”
“还有吗？”
石晓春点头：“有，后院有一口井，我们有一个场务人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进去了，等我们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淹死了。也是掉进去的蹊跷，就像有人推了他一样，一个趔趄就进去了，但是当时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人。”
邱少扬完全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魂一说。
随后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哪些呢？”
“有人说经常在边上的墙上看到一个鬼影子飘过，说得信誓旦旦，很多人都说亲眼所见。”
“只是影子对吗？”
石晓春点点头。
想要影子从墙上飘过其实并不难做到，投影就可以，但是对于现场的工作人员，冷不丁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有可能被吓到。
石晓春继续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比较离奇，但是方哥一直没有说出来。”
“什么事？”
石晓春：“方哥说那天他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在墙角看到了一个吊死鬼。”
“世界上没有鬼，有的只是别人的装神弄鬼。”
“方哥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样一件事，只是让我帮他找一找，看看是谁想和他作对。”石晓春叹了口气：“我们方哥做演员做了快二十年的时间，大红大紫过，后来因为生病所以不得不退隐了一段时间，回来以后人气不如当初，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之前事业空窗期很久，回归这几年也一直没有接到比较好的角色，这部剧是方哥目前接到的最好的一部剧，方哥很珍惜这样的机会，所以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捣乱。”
邱少扬问道：“那你有找到这个人吗？”
石晓春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藏得太深了，或者是黑粉之类的，我观察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发现有谁对方哥有明显的敌意。”
“也就是说在片场没有人针对过方驰，是这个意思吗？”
“是。”石晓春说道：“方哥出道很多年了，对于娱乐圈的一些规则，了解得十分清楚，也算是一位非常好脾气的前辈，剧组小制作，但是大家都很敬业，高要求高标准，而且大家的片酬也都不高，追求的是质量，这部剧没有任何带资进组的，虽然新人居多，但是新人水平都不错。”
“而且这部剧的导演费导是我们方哥的前妻，虽然他们两个离婚了，但是方哥和费导之间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好聚好散的类型，不管谁有困难，另外一个人都会出手相助。”
邱少扬觉得还挺难得，比较离婚的夫妻一别两宽已经是很体面的，而像他们这样还能够互相帮助的，就确实是少之又少。
“那他们两个之间有孩子吗？”
石晓春摇头：“没有。”
邱少扬：“那他们当初为什么会离婚呢？”
而且似乎这两人曾经结过婚根本没有人知道。
石晓春说道：“我是方哥复出之后来给他当助理的，不过经纪人和我说过，方哥和费导两人早年是因戏生情，两个人的性格太像了，都很强势，所以后来就离婚了。现在费导也已经再婚，女儿都上幼儿园了。本来是有一部大制作的剧找了我们方哥在先，费导这部剧原定的男主也不是方哥，而是另外一位老戏骨。但是这部剧的主角是个大反派，而我们这个剧片酬给的也不高，角色最后可能不讨喜，那位老戏骨临时辞演，费导就联系了我们方哥，希望他能够救场，公司其实是想要方哥接大制作的剧，虽然那部剧不是男一号，但是给的片酬很可观。方哥力争要来费导的剧，无奈公司妥协了，让方哥过来这边演费导的剧。”
“费导原本也是演员，这些年转行做导演，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制作，但是口碑在业内一直很好，公司可能也是考虑到口碑问题，才会同意方哥来这部剧。”
邱少扬问道：“那你们方哥跟其他演员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之类的吗？我看男女主角的粉丝在网上互相骂的还挺凶。”
说起这个事情，石晓春也很生气，“本身这部剧就是一部大男主的剧，桑晨也是老戏骨了，而且早些年和我们方哥又是荧幕CP。方哥生病退隐之前，桑晨可是没少蹭我们方哥，各种炒CP，两个人的绯闻炒得相当厉害。方哥沉寂这几年，桑晨的资源也不错，陆陆续续演了一些大IP，国民度挺高，但是基本没有正剧，然后也没有拿到能够证明自己能力的奖。所以心里一直有执念，演流量剧钱给的是很多，但是基本摸不到奖。这部剧一开始的男主口碑不错，而且费导这些年的作品其实很成功，演员多多少少能够拿到一切奖，或者剧组可以拿到一些奖，桑晨会答应低片酬来演这部剧，可能也是想拿奖。”
“但是这和两家粉丝骂的比较凶有什么关系呢？”邱少扬大为不理解。
这部剧爆了，或者是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某种方面来说，不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
石晓春道：“起因是桑晨的粉丝觉得我们方哥不如那位老戏骨有知名度，会拖桑晨的后腿。然后方哥的粉丝就不服气，虽然说桑晨这些年在娱乐圈资源不错，拍了很多电视剧，但是一直没有拿到过大奖，甚至主流奖连提名都没有。把当年方哥和桑晨拍过的电视剧做了演技的对比，然后我们方哥曾经拿到过一个视帝禹俙，三个最佳男配角放出来，然后两家就吵得不可开交。”
“方哥离开娱乐圈好几年，然后复出之后演的剧不错，但是流量都不大，全是正剧。他们嘲讽我们方哥糊，方哥粉丝就嘲讽桑榆演技烂，两边就一直在各种撕逼，从番位开始争，我们方哥本身就是妥妥的一番，这个故事就是我们方哥扮演的男主，但是桑晨的粉丝一直在撕番，最后费导没有办法只能够给她安排了一个特邀出演。”
邱少扬大为不理解，现在娱乐圈已经开始这么疯狂了吗？
石晓春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肯定不关注娱乐圈的事情。
“是啊，桑晨的粉丝真的和疯狗一样，一直追着我们方哥的粉丝咬，让人真的感觉很疲倦。”
石晓春无奈地叹气：“桑晨的演技确实也配不上老戏骨这种词汇，经常接不住戏，就挺让人无语的。有时候方哥被气到了，也会当面说她演技不好，两个人在片场关系不算好，和其他人比起来。”
“然后就是她好像是知道方哥和费导两个人之前是有过一段婚姻，然后就在网上买通告黑我们方哥，虽然没有把方哥和费导的关系爆出来，当然她也不敢，费导的老公是她公司的大老板，她要是敢爆，以后肯定要被封杀。所以就一直在内涵我们方哥带资进组挤走老戏骨，甚至说我们方哥是戏霸，就挺无语的，明争暗斗一直没少，只是我们方哥不太计较这个，他付出演戏是因为自己热爱，而不是来赚钱的。”
邱少扬：“除了桑晨，剧组其他人和方驰的关系都不错是吗？与。熙。彖。对。读。嘉。”
“是的。”石晓春说道：“方哥在剧组没有任何架子，也愿意给那些年轻人讲戏，而且基本是时时刻刻在剧组里面，有些演员比如说上午没有他的戏，那么他就不来了，方哥不是，不管有没有他的戏，他都会到片场，背台词，然后和费导一起看演员拍戏。”
“费导的要求很严格，如果过不了费导可能会骂人，所以方哥会手把手教这些年轻人演戏，帮他们过戏。在演员中间，他的口碑应该是很好的。”
按照石晓春这个说法，那和方驰有点仇的也就只有桑晨。
但是桑晨一个女明星，还指望这部戏能够冲击奖牌，杀了方驰对她来说可能没有什么好处，方驰死了这部剧很可能就播不了，那她在剧组这么久岂不是白干了。
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退一万步来说，她要是真的想杀了方驰，也可以选择一个更加恰当的时间，前脚方驰戏份刚刚杀青，天没亮就被弄死，确实是不够明智。
排除掉了桑晨，邱少扬暂时还想不出有谁想要弄死方驰。
邱少扬也准李地拿到了方驰的剧本。
方驰饰演的男主角叫梁来生，剧本里面的内容就石晓春说的一模一样，最后梁来生自己上吊而死。
邱少扬让陈颜佳帮忙查一下当年发生在老街这里的凶杀案。
不过这个案子邱少扬没有一点点的影响。
查了以后才知道，案件发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
确实过去了很久，那个时候小叔都还没有当警察。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邱少扬不知道这件事情倒也一点都不奇怪，也没有人说起过在春城郊外村里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当年的卷宗倒是整理出来过，录入了电脑，陈颜佳将电子版的案卷卷宗发给了邱少扬。
打开以后，邱少扬看了当年前辈的调查。
那个时候刑侦水平有限，当时他们的调查结果就是梁来生杀了全村的人。
但是在其中一张照片里面，邱少扬发现了端倪。
八十年代末，彩色照片在国内还不算很普及，九几年才普及彩色照片。
当时春城警方拍摄现场的照片还是黑白照片，但是房梁上面也有木头被反复摩擦之后留下的痕迹。
当时警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拍了下来。
可这个细节，和如今照片里面的细节相似，这是为什么？
邱少扬赶紧去找明堂，将当年照片关于横梁的细节拿给他看。
现在和当年不同的是当年的死者确实是缢死，方驰是被人勒死之后吊上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八零年代末期，距今已经过去了整整33年的时间，细节出奇一致。
邱少扬有理由怀疑两起案件有关联。

第258章 三
明堂看了两处痕迹的对比, 问邱少扬：“你是否怀疑当年那起案件存在问题？”
邱少扬道：“当年的案子我不好说，我没有参与过案件的调查，也没有听谁提起过, 而且当年的刑侦水平确实是很复杂，我很难肯定当年梁来生是不是自杀身亡。现在能肯定的是方驰不是自杀身亡。”
“石晓春那边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邱少扬：“她给了很多信息，剧组里面有人在针对方驰，但是她没有找出来那个人是谁，方驰就已经遇害。”
明堂：“初步的情况我已经汇报给了陈局, 这件事涉及了明星，处理起来相对麻烦, 陈局那边需要先和方驰的经纪人还有他的公司沟通, 然后才能将方驰的死亡结果公布出去。”
邱少扬表示理解，涉及明星，无论是媒体还是粉丝都会掀起很高的热度, 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就翻篇, 慎重处理非常有必要。
陆长风朝他们走过来。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看向他。
陆长风：“现场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觉得是就地审问还是带回市局？”
明堂道：“就地审问, 带回市局别的先不说，就咱们市局那样的位置，要是被这些粉丝和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一是会影响我们的办案效率, 二是我们也需要照顾民情民生, 会给大家出行带来不便。”
“再者，这剧组里不少明星, 虽然不是大牌, 但他们背后的资本操控舆论可是一把好手, 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自己家的艺人去警局配合我们的调查, 就算艺人愿意，粉丝也不一定愿意，到时候调转枪口朝我们开火，咱们警方又要被架在火上烤。”
邱少扬道：“我也支持特案特办，咱们先在这里筛查一遍，把那些和本案不相关的人员先筛掉，缩小范围，然后再出现一份调查公告。及时公布调查进度，避免大众媒体带节奏，也避免这些演员的粉丝不明所以闹事，办案的同时也要照顾一下舆情和案件的社会影响。”
“行，按你们说的办，那我就去安排这个事情，先集体调查事发时间段内他们都在干什么。”
明堂：“好。那我就和少扬从方驰昨天晚上死亡时间段内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开始调查。”
陆长风朝他们两个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开了。
明堂和邱少扬再度找到石晓春，她作为方驰身边与方驰最为亲近的人，方驰有点是什么事情，她无异于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石晓春以为不会再找她问话了，刚刚缓过来一点，就又要接受调查。
明堂：“刚才是我同事找你了解一些基本情况，现在我们是想找你了解昨天晚上具体发生的事情。”
石晓春也不能拒绝他们的问话。
明堂打开手机录音的功能，“昨天晚上你们是几点钟杀青？”
石晓春道：“方哥是九点出头杀青，本来整个剧组是昨天白天就要杀青，但是昨天白天下雨耽误了拍摄的进度，就只能方哥这边先拍，他的戏是室内的戏份不受天气影响。”
“那杀青以后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石晓春回忆昨晚的一切，摇头：“就正常杀青之后，演员或者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找他合影。”
“为了拍戏方便，大家都是住在村里的。”
“一百多号人全都住在村里面？”邱少扬有些惊讶。
石晓春点头：“这是费导要求的，每天从酒店到这里路程太远，在路上就要耽误很长的时间，费导就要求全体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住在村里，省去时间，这个要求是费导本人写在合同里面的，如果有哪个演员不能接受，那就别来这个剧组。”
明堂问道：“那昨晚方驰杀青之后又做了什么？”
根据蒋寒的判断，方驰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零点左右。
那个时间距离他们杀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三个小时，他为什么又出现在片场。
石晓春道：“和大家合影结束，方哥就去卸了妆，然后和我一起回了房间。原本是今天杀青，剧组杀青之后大家会举办一个杀青宴，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北市，订的是明天一早的机票，明天傍晚在北市方哥还要见一个导演。我就去帮方哥收拾行李，大概是十一点我把行李收拾好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昨晚你们杀青拍照回房以后，还有谁找过方驰吗？”
石晓春摇头：“没有，我帮方哥收拾东西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找过他。”
“他的手机在哪里？”
石晓春道：“在他的身上，已经被你们警方拿走了。”
明堂：“你知道他为什么回片场吗？”
石晓春：“不太清楚，昨天十点不到片场都已经清场了。剩下的两场戏都是室外戏。剧组拍戏一般都是一边拍一边搭场子，然后拍完以后如果不会再用到，就会拆了。”
明堂：“那昨天晚上十一点到一点之间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石晓春说道：“我是先去洗澡，然后在自己房间里面整理东西，然后和我老公视频。”
“视频的时间揄系正利。是几点到几点？”
石晓春道：“大概是十二点到一点多这样，后来实在是太困了，我就睡着了。”
她将手机画面和石晓春打开。
从石晓春这里他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明堂使她先撤了。
明堂说道：“我来的时候也大概看了一眼，可能是因为村子比较老的原因，村里本身就没有什么监控设施。所以想知道他去片场是为了见谁或者是为了做什么，无从查起。”
“我们找一下导演了解一下情况吧，听石晓春说两个人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还有这回事？”
邱少扬点头：“两个人隐婚，没有对外公布，后来离了婚就更是没人知道他们两个以前在一起过。”
两个人找到费导，费导正在和投资方的人打电话聊如何挽救。
邱少扬他们就在一边等了一会儿。
现在这个情况，最难的也就是导演，辛辛苦苦拍出来的作品，男主没了。
这中间已经投进去的钱最少也有几千万，再加上所有人的心血，一旦这部剧不能播出，所有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费导最后是直接和电话那头的人吵了起来，挂了电话。
看到明堂和邱少扬，问自己的助理，“他们是谁啊？”
助理说道：“警察，找你了解情况。”
费导这才脸色变好了一些，朝他们两个人走过来。
“想找我了解什么情况？咱们就尽快吧，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事情很多。”
明堂表示理解，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和她坐下来聊聊。
费导叫费言非，早些年演员出道，后来隐居幕后开始做导演。
明堂道：“费女士，我们想问问你关于方驰在剧组的事情。”
费言非：“可以，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方驰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明堂：“为什么会这么问？”
费言非道：“我作为他的前妻，同时又是剧组的导演，他的一切都会直接影响我们剧组的生死，所以我需要知道这一点。”
“他杀。”
费言非紧紧抿住双唇，仰起头望天，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尽可能地调整好随后问道：“不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了解一些是什么事情？”
明堂打开录音，随后问道：“据他的助理说他在剧组其实是有被人针对过，剧组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中有很多都是针对他，所以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在剧组里面得罪过什么人？”
费言非道：“方驰性格不错，就是对演技要求极为苛刻，拍完以后他会去看一遍，觉得拍的不拍太，就会要求重拍，可能会因此得罪一些人，倒也没有谁舞到明面上来。剧组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确实出现了很多小问题，像是有人在暗地里针对他，特别是微博上隔三岔五地就会爆出他的黑料，我也曾经给方驰提过醒让他小心一些。”
“那你有一个初步的怀疑对象吗？”
费言非：“说实话，没有。大家表面上都是我和和气气的，就算真的有仇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大家都是演员，要想藏点小心思还是很容易，要是连小心思都藏不住，那也不会进我的组。”
邱少扬：“冒昧问一下，你和方驰当年为什么会离婚？”
费言非惊讶邱少扬会知道这件事，转念一想，应该是方驰的助理说的，倒也无所谓了，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也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事情早就过去，没什么不能说的，“两个人不合适，脾气各方面等各种原因。”
“在一起是因戏生情，方驰是一个非常好非常专业的演员，演技和人品都没得说。无论是我作为演员，还是作为导演，我都很喜欢他这样的人，是个戏疯子，对自己的要求极高，对整个剧情所有人的演技要求都极高，这么好的演员没有人会不喜欢，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妻子，他不是一个好的丈夫。我们结婚三年，总共在一起相处了17天的时间。他不是在片场演戏，就是在演戏的路上，没有把时间留给我，结婚三年我感觉不到自己还有一个丈夫的存在。结婚纪念日，生日，情人节，父母的生日，春节，八月十五这些日子我们从来没有团聚过。”
“经常就是匆匆一面，吃一顿饭，隔天他就走了，在片场他不看手机，我也几乎联系不上他，家里有任何的事情我都没有办法找到他，丧偶式婚姻让我觉得有他没他都一样。所以我选择了离婚。我是一个很独立的女性，但这不意味着我不需要爱情不需要陪伴不需要家的温暖。我只是经济独立，我不是想要孤独。趁着我对他还没有怨念，我们两个人和平分手，保留着对彼此比较好的印象。”
听完这一些，邱少扬能够对费言非的选择做到理解。
不是不爱了，只是不再继续爱了。
“方驰和桑晨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吗？”
费言非道：“桑晨演技确实不如方驰，两个人在剧组里面多多少少会有些磕磕绊绊，但你要说桑晨会因此杀了方驰我觉得不可能，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有，但是都不大。最起码的一点，我可以放心用他们两个人就是因为我相信他们的专业性，两人关系不好也是因为戏，拍完这部剧大概率也不会再合作，一个事业上升期的女明星，不至于对同组的男演员痛下杀手。”
“别看网上吵得凶，其实都是两边经纪公司背后操作的，毕竟她们两个都需要热度。对于这种行为我也懒得去阻止，只要不涉及什么大的黑料，就演技这些层面的东西撕来撕去的无所谓，就算桑晨演技不如方驰，她也不会没戏可拍，毕竟她在娱乐圈女演员里面，也能算得上是演技派，已经是比较好的演员了，说方驰是个糊咖也没说错，他确实退圈好几年，复出之后人气不在，这是因为他的粉丝受众不同，他当初人气高的时候网络媒体还没有兴起，喜欢他的那拨人现在也都结婚生子了，大家对于新鲜网络世界涉猎少。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黑料，变相来说也是在给我们这部剧带来热度。”
听完这一席话，连邱少扬都有些佩服。
邱少扬：“冒昧问上一句，关于剧组出现的各种灵异事件，其中有你推波助澜吗？”
费言非笑了笑。
她是个导演，同时也是个资本家，很会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
“您为什么会选择拍这样的一部剧呢？”明堂对此很好奇。
费言非道：“我是一名导演，同时我也是一名艺术家，镜头就是我的语言。编剧拿着剧本找到我，看完这个剧本，我觉得非常好，这个世界上善与恶并存，有大善就有大恶，善恶共存，我想通过镜头艺术展现一些东西。”
“昨天夜里十一点到一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费言非意外警方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配合他们的调查，说了自己的行踪：“昨晚方驰的角色杀青，剧组没什么事了我就和副导演还有编剧在开会，研究明天两场戏应该怎么去拍，还有台词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弄完大概是两点多。”
如果能够证实她说的话是真的，那她也确实是没有作案的时间。
结束了对她的问话，费言非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邱少扬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凶手也不是她。”
明堂：“下一个你还想问谁？”
邱少扬：“最熟悉他的两个人无法提出任何有用的线索，现在问谁都是白搭，看看长风那边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现在方驰树立的一个形象就是大好人，剧组里有人在针对他，是谁不知道。
平常在剧组里也不与人交恶，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是谁杀了他。
也就只能是期望陆长风大调查能够筛出来有用的线索。
邱少扬和明堂又一次返回案发现场，案发现场距离死者住的地方大概有一公里的距离。
他们都住在村口附近临时搭建的铁皮房里，这么长的一段距离里面，没有什么监控，片场也没有监控。
屋里的痕迹也被剧组人员进进出出地破坏得差不多。
邱少扬看着房梁上面的柱子，上面也没有过多的痕迹，地面还是土地没有趟水泥。
因为是八十年代末，屋内的东西都还很老旧，保留了那个年代的特色，椅子和桌子也都是木质的，连漆都没有刷过。
上面想要保存指纹可以说难上加难。
勒死方驰的绳子也没有找到。
明堂看邱少扬陷入沉思，问他：“在想什么？”
邱少扬：“我在想凶手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弄死方驰。”
“费这么大力气将现场弄成这样，我感觉事情不像想的那么简单。”邱少扬走出案发现场，来到院子里，明堂也跟着他从屋里出来。
明堂：“33年前梁来生死了，33年后扮演梁来生的方驰也死了，以梁来生的方式死去，会不会凶手针对的不是方驰，而是梁来生？”
邱少扬猛然回头，和明堂视线相对。
明堂看他这个表情，问道：“怎么了？”
邱少扬：“我觉得你说得对。”
“凶手可能针对的不是方驰，而是梁来生，他恨的人可能是方驰演的梁来生。”邱少扬的脑海里又一次闪过当年梁来生上吊死亡的细节。
如果33年前，梁来生不是自己上吊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年他们看到场面和今天方驰死亡的场面差不多，不同的是梁来生是直接吊死的。
如果当年梁来生的死就是他杀，那么当年的凶手再度作案杀死扮演梁来生的方驰，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年凶手可以直接吊死梁来生，过了33年，体力和能力大不如前，选择先勒死再吊起来能说得通。
一开始邱少扬的判断是体型娇小或者是手部受伤使不上力，但是没有考虑年老力量不足这个情况。
邱少扬将这一条信息告诉明堂，让他们排查的时候也可以注意一点，剧组超过47岁的人。
明堂照他说的去做。
同时他们也清楚，这一切只是推测，没有实际证据可以证明，方驰本身的调查也不能够忽视。
明堂去找陆长风，邱少扬便在剧组里面随便转悠。

第259章 四
剧组有一百多人, 清点人数除了一些有事离开的，其他人一概没有少。
重案大队的人加上镇上还有其他地方调来的警察正在进行初步的大筛查。
一旦发现任何和案件相关的线索，会第一时间进行上报。
陆长风和他们一起参与问询。
剧组的取景地是一整个老街, 老街两边的住户加起来有一百多户。
很多房子是后来加盖起来的，并非一开始就存在，所以就会呈现两种情况，加盖的房子多数都是水泥贴瓷砖的小洋楼，而原来的房子就基本都是土坯房, 土坯房和小洋楼最大的区别是小洋楼没有房梁，土坯房的上部分是木质结构, 有一根很粗的房梁用来支撑顶部的建筑。
梁来生那个年代村里的人口并没有现在这么多, 现在他们所看见的村子是几个村合并起来的新村。
当年和梁来生同辈的人，现在小孩也差不多上了大学，那个年代的人基本都是去粤东打工务工, 赚到钱了回春城买房子建房子, 有些能力的就去市里生活，相对资金不充裕的, 能够搬到镇上的也都搬到镇上去了，这样村里的人自然就少了。留在村里的，也就是一些老年人。
老年人对于他们拍戏肯定是不懂, 但是对于当年梁来生的事情, 多多少少应该是知道一些。
邱少扬便想着去问问这些留在村里的老人, 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由于外面来了很多媒体，还有很多方驰和桑晨的粉丝, 如今村里面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生怕被这些媒体拍了去, 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
如今还能够接触到这些老人的人也就只有他们这个村子的村长。
邱少扬找了本地的村长, 村长是个快五十岁的人。
按照年岁来算，应该就和梁来生差不多大，同时这个村长也是梁来生的同学。
村长叫梁伟。
邱少扬问：“你们这个村子都姓梁吗？”
梁伟说道：“现在这个村不是，我们原来那个村子是，我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邱少扬：“您能给我说说这个梁来生吗？”
梁伟：“要不你和我去村委会坐坐？就在不远的地方。”
“劳烦您带路。”
梁伟将邱少扬带到他们村委会，说是村委会，其实就是一个院子两间平房，他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干部。
梁伟说道：“我们村子马上就要搬到集中点去了，这里五月一日之前就要拆。所以他们剧组赶时间来这里取景。”
“怪不得。”
梁伟从抽屉里取出来一个相册，翻了好几页，随后递给邱少扬：“这个就是梁来生。”
照片上的梁来生那年才18岁，正当年轻，也是个英俊的帅小伙。
邱少扬问道：“梁来生是个怎样的人？”
梁伟：“怎么说呢，我觉得梁来生人品还是挺不错，但是村里很多人不喜欢他，当时我们村的村长接他到家里，管他吃饭，对他也不错。村里的人不喜欢梁来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妈妈，梁来生的妈妈虽然是聋哑人，但是长得很好看，我们这个村子祖上内部通婚得很严重，那时候信息闭塞，导致我们村里很多男人女人都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梁来生的妈妈就不是我们村子的人，是隔壁镇的，他们家兄妹太多，为了给哥哥凑娶媳妇的钱，就把她嫁给了梁来生的爸爸。”
“梁来吁析生的爸爸能吃苦，所以赚了不少钱，在我们村里也算是有点钱，他爸对她妈很好，可惜后来在外面打工结果得了痨病，没多久就死了，村里不少男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就常常欺负她。他妈妈去世之后村长把他接到家里去养着，给口吃得能让他活下去，但是村长的老婆和孩子都不喜欢梁来生。”
“梁来生继承了他妈妈的美貌，在我们村里来说长相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智力方面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村里很多人智力上面是有点缺陷的，虽然不是智障，但是脑子就是不太行，比较木。这么一对比，梁来生就与大家格格不入，小孩子不喜欢他，大人不喜欢在村长家里也没少受欺负，村长他们也就本着不让他饿死做前提，对他的照顾和关心可以说是基本没有。”
“但梁来生是一个懂得感激的人，我记得有一年村长上山干活摔伤了腿，那时候村里没有通车，梁来生背着村长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去镇上给他接腿，然后又从镇上给他背回来，那一年来生十六岁，放弃了上高中，去给人打工挣钱来贴补村长家用，为了给村长的大儿子挣钱娶媳妇。这样的一个人，我其实不太相信会是他在村长家的婚宴上面下毒害全村的人。”
邱少扬道：“您和梁来生你们应该是差不多大的吧？”
梁伟点头：“我们两个人差几个月，一起读的书，我不怎么敢和来生玩，担心别人会针对我，我妈也不要我和来生一起玩，每次看到了就会打我。但是来生没有计较过这些，有一年我下河游泳差点淹死在河里，没有人帮忙，是来生下河把我拉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很感激来生，没有他的话，我早就死了。”
“那婚宴的具体情况你知道吗？”
梁伟道：“按理说，村里婚宴我们是要去帮忙的，但是很不巧，他们家办婚宴前一天，我的爷爷奶奶去世了，我们一家去给我爷爷奶奶奔丧去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死得差不多。”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因为那天我们不在，但是我听其他活下来的人说是梁来生杀的人，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毒药，也就是毒死全村人的毒药，而且他是上吊死的，说是当时警察也来看了，基本认定他就是凶手。”
“说这个话的人是谁？”邱少扬问道。
梁伟：“是我的表弟，他是这么说的。”
“你表弟现在还在吗？”
梁伟点头：“在，也在村里。”
邱少扬道：“那根据你对梁来生这个人的了解，你觉得梁来生是不是背后下毒的人？”
梁伟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下毒的人，来生这个人虽然童年遭遇比较惨，但是人品真的没得说，尽管很多人都说他杀人是因为村里人欺负过他妈，导致他妈难产死亡，但怎么说呢，我觉得来生这个人还不错，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他真的不是一个会恩将仇报的人。但是警方又在他的身上发现了毒药，而他又吊死在了家里，我又没有反驳的理由。”
邱少扬明白梁伟的想法，他确实很难做反驳，毕竟这些证据都指向梁来生，单凭直觉没有证据的确不能够解脱梁来生的嫌疑。
邱少扬换了一个问法，“你觉得方驰演的梁来生演得像不像？”
梁伟有些踌躇。
邱少扬等着他回话。
梁伟嗐了一声，“说实话，我觉得不太像，我看了很多他拍戏的情况，各种片段，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还是不像梁来生，尽管他的演技很好，但是梁来生不是他们拍出来的那样，那是他们想象出来的梁来生，他们把梁来生刻画成了一个杀人的恶魔，实际上的梁来生却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梁来生不冷血，梁来生不孤僻，梁来生渴望阳光。而他们为了艺术为了自己所谓的追求将梁来生改成了一个看起来就有问题的偏执坏蛋。”
“可能这就是艺术吧，我们不懂的艺术。”梁伟有些无奈，“再说了，梁来生死的时候才只有17岁，他们四十岁的人来演梁来生，哪怕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四十岁的人，但是也绝对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人。”
这点邱少扬极其赞同，开始的时候他没有看到梁来生的照片，没有看到他的案件调查，所以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直到看到卷宗，那一年梁来生才十八岁，邱少扬就觉得哪怕方驰演技很好，可是形象上面，是无法弥补的。
让一个老戏骨来演梁来生，是费言非的错误。
真实的梁来生只有十八岁，如果费言非真的想要追求一切，就应该按照梁来生自己来演，而不是改人设，改年龄，改故事，却还要说这一切是以梁来生为原型。
他有点赞同梁伟说的话，或许这就是艺术，是他们不懂的艺术。
邱少扬问道：“梁来生在村里有得罪的人吗？”
梁伟：“他不主动得罪人，但是这不意味着在那些人的眼里他就是无罪的。”
邱少扬明白了梁伟所说的事情。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明堂。
邱少扬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梁伟朝他点了个头：“没事，你接。”
邱少扬接通了明堂的电话。
明堂有些着急地问：“你去哪里了？”
邱少扬：“我和村长在一起，怎么了？”
明堂这才松了口气，“我们这边初步筛查有了点线索。”
“我这就回来。”挂了明堂的电话，邱少扬和梁伟说道：“梁村长抱歉，我这有点线索，我需要回去一趟。”
梁伟：“好。”
邱少扬走到院子里，随后又返回屋内，问道：“梁村长，这个照片你怎么会有的？”
梁伟说道：“这是之前就有的，他们剧组过来拍戏，我专门把这些旧照片又搜罗起来了。”
“能把他照片给我吗？”邱少扬问道。
梁伟将照片抽出来递给邱少扬。
邱少扬：“谢谢。”
他拿着梁来生的照片回到片场。
明堂等在路口，看到邱少扬平安无事，快速地朝他走过去，“你出去怎么没和我说一声，找不到你多吓人。”
邱少扬将照片递给他，“你猜猜哪个是梁来生。”
明堂接过照片看了半天也没确认，“怎么了？”
邱少扬指了指照片上最帅的那一个，“这个是梁来生。”
明堂愣了一下：“这么多年前，还是个未成年吧？”
邱少扬道：“梁来生去世的时候才只有18岁，他们拍戏的时候，把梁来生的年龄给改了，改大了十岁，方驰演的梁来生去世的时候是28岁。”
“怕不能过审吧。”影视剧会改一改这些戏，明堂也觉得没什么。
邱少扬却不这么认为：“我大概粗略地看了一下剧本，虽然整体的故事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个梁来生在剧本里面是一个妥妥的大反派，就是恶人，但是实际上的梁来生不是这样的一个人，费言非书说自己尽可能地在还原这一切，实际上角色在贴近剧本，却没有还原真正的梁来生。”
“你想表达什么？”明堂听他说了这么多，即使是费言非他们魔改了一切蹭梁来生这个名字，这也和本案没什么大的关系。
邱少扬：“是，他们确实是魔改了梁来生，方驰演的就是梁来生，但不是真正的梁来生。”
明堂：“他本来就不是真正的梁来生，他是在演梁来生。”
邱少扬道：“为什么这部剧从开拍，总是会出各种问题，还有方驰说自己看到过吊死鬼，而方驰演的人正好是吊死的，我想表达的意思是，那些针对方驰的种种，可能就是想以他自己的方式抗议，这一切都在和闹鬼牵扯联系，对方可能就是想借着梁来生的由头针对方驰和剧组，最好是能够让他们停了拍摄。”
明堂：“所以你是觉得，背后的这个人，就是弄死方驰的人，不想让这部剧开播？”
邱少扬点头：“起码目前为止，从各方了解的内容结合起来，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而且这个人可以在剧组里面随意穿行，还不会被任何人怀疑，截至目前我就想到了一个人。”
“谁？”
邱少扬道：“村长梁伟。费言非他们聘请了梁伟让他来帮助方驰尽可能地还原梁来生这个角色，但是梁伟刚才和我说了很多，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气愤，一直和我说方驰演的梁来生不是梁来生。综合种种，第一，他年纪大了手臂使不上力气，第二，他本身和方驰之间就认识，方驰对他没有防备，他要想杀了方驰，我觉得不是什么难事。”
明堂：“就因为这件事，他就要杀了方驰？我觉得不至于。”
“梁来生救过梁伟的命，他一直对梁来生心存感激。而方驰他们演的梁来生被塑造成了杀人魔，这对于梁来生的形象是有很大影响的，最起码往后别人一想起来梁来生，就能够想起梁来生是个杀人魔。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有人把我小叔塑造成一个贪生怕死的形象，我也能直接大嘴巴子抽死他。”
听完邱少扬的话，明堂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这些都没有任何的实质性证据，全是邱少扬自己联想的，他并非不想按照邱少扬的思路走，只是这么大的一个案子，还是要一点实际证据，于是他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正好长风他们有了点线索，我们可以看看他们那边的线索和你的分析是否有关联。”
“可以。”
邱少扬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清楚明堂嘴上说着理解，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所以他不去争辩。
陆长风他们问道现场的一个工人，负责场景搭建的，那个人说昨天夜里他把自己的钥匙忘在了片场里面，然后回现场去拿钥匙的时候，看到了方驰，但是他当时没有和方驰说话。
到广场上又看见了村里的村长，两个人唠了两句。
村长基本每天都要在村里巡逻一圈，所以他就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村长和方驰两个人去的方向都是朝着片场里面，时间大概是十一点多。
一般来说，片场到了晚上的时候会直接把灯关了，不关灯的情况下就肯定是连夜赶场景，才会昼夜施工。所以这个工人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现场都关灯了，方驰还要回片场。
邱少扬刚刚和明堂说完他怀疑村长，转头这个线索也是指向了村长。
明堂说道：“那我们去找村长问一问，昨天夜里他去片场做什么。”
邱少扬：“我觉得现在不应该去问，而是应该将所有人都问完，确认只有这一条线索的情况下，再去问村长。”
“你刚才不是说可能是村长杀了方驰吗？”
陆长风还不是邱少扬刚刚得知的新线索，问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明堂就把邱少扬给他说的话，大致的又转达给了陆长风。
陆长风听完以后说道：“我觉得邱顾问说得也有道理，合理猜测合理怀疑，排除所有其他选项再去调查，结果更加准确。”
明堂：“那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做吧。”
邱少扬问陆长风：“你是什么看法？”
陆长风：“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村长确实很可疑，只是他要杀方驰的理由，我觉得有些站不住脚，或许还要详细查查。但我还是支持你的说法，先做排除法，保证我们调查方向的准确性。”
“好。”邱少扬道：“那你们继续调查，我去找桑晨聊一聊，看看她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明堂道：“我和你一起去。”
邱少扬没有拒绝。
转过墙角，明堂说道：“你比我更擅长行为分析。”
“我确实比你更加擅长做行为分析，这是我的专业。”邱少扬道：“而你更加相信掌握在手里的证据，我们的出发点不同，或许对于你来说，我的跨步太大。”
“我的分析不全部都是对的，我知道，你会有所怀疑，我也能理解。”

第260章 五
“不要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 我没有在意这点小事。”邱少扬停下脚步，转身和明堂四目相对，看着明堂眼睛里的慌乱, 心里有些不舒服：“明堂，我没有生气，你不必小心翼翼。”
看到邱少扬眼里坚定的眼神，明堂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邱少扬说道：“作为一个重案大队的队长, 你在努力保持自己的思考能力，这是一件好事。”
明堂：“有你真好。”
邱少扬轻笑：“于我来说, 也一样。”
两个人一起找到桑晨, 桑晨的经纪人此时已经来到了剧组。
明堂和邱少扬想要和桑晨聊一聊，经纪人直接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我家艺人要和方驰的死没有任何的关系，常规的问询已经结束, 我们家艺人应该不需要再接受二位的问询了吧。”
邱少扬道：“只要案件还没有结束, 桑晨还是本案的相关人员，只要他是中国公民, 就有义务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其次哪怕桑晨小姐不是中国公民，只要在本国国土任何一处, 涉及本国案件, 本国警方也有权要求她配合调查。”
经纪人顿时没了嚣张的气焰, 转念一想，这里是剧组人多眼杂, 要是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说他们家桑晨不配合警方调查, 到时候又要特出幺蛾子。
于是经纪人同意了让他们和桑晨见面。
事实上, 明堂他们想要和桑晨见面问话, 根本不需要经纪人的同意，告诉他一声也只是礼貌的通知。
桑晨坐在屋里，没有化妆，状态不错，就是看起来有些紧张。
邱少扬和明堂坐到她的对面，剧组的能力比较有限，给他们准备的住宿场所条件也不比较有限。
房间里除了一个懒人沙发，就是明堂他们坐的红色塑胶凳子和一张折叠的茶几。
桑晨的经纪人则是靠在了桑晨的化妆桌旁。
桑晨不等邱少扬和明堂开口就率先开口，“两位警官，如果你们两个人是因为方驰死亡的事情来问我，那我只能说对这一切我都不清楚，我知道方驰死亡都已经是今天早上导演通知我们取消今天拍摄时。”
邱少扬对于她这样主动撇清关系，倒也见怪不怪，“桑女士怎么知道我们找你是为了方驰的事情？”
桑晨：“方驰死了，是剧组当前第一件大事，你们找我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还能干什么？”
邱少扬：“桑女士很聪明，我们来找你确实是关于方驰的事情。”
“昨天夜里方驰死亡的时间段内我都在直播平台和粉丝直播，方驰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是很明白，你们找我究竟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邱少扬上下将桑晨打量了一番，说道：“桑女士是如何得知方驰具体死亡时间的？”
明堂和邱少扬对此都很感兴趣。
桑晨不慌不忙地回答：“推测出来的，你们警察来找我问话的时候，问了我这个时间段在做什么，我想这个时间段应该就是方驰的死亡时间，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确实，这个时间段是方驰的死亡的，你猜得很准。”邱少扬道：“桑女士观察能力这么强，在剧组里面有没有发现谁格外地关注方驰，或者对方驰有很明显的敌意呢？”
桑晨摇头：“没有。”
邱少扬哦了一声：“我听方驰的小助理说你和方驰在片场不怎么合得来，这件事是真的吗？”
桑晨道：“我和方驰两个人合不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两个对演戏的要求不同，方驰很喜欢指导别人演戏，认为别人应该按照他的要求来演，所以我们两个经常会在这方面起冲突，但本质初衷都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演戏。”
这点和方驰的前妻费言非的说法也是一致。
通过短暂的沟通，邱少扬已经基本排除了桑晨的嫌疑。
“如果桑女士想到什么嫌疑人，可以随时和我们进行反馈。”
桑晨礼貌性地地笑了一下：“好的，如果我有想到，一定会告诉你们。”
邱少扬和明堂从桑晨的住处离开，两个人转去了方驰的住处。
“基本可以排除桑晨和费言非两个人的作案嫌疑。”
明堂道：“现在就等陆长风那边全部筛查完毕。”
桑晨和方驰住得非常近，没走几步就到了方驰的房间。
现在方驰的房间暂时被封，除了警方没有人可以进去。
邱少扬和明堂顺利进入屋内，痕检的人已经在现场将痕迹提取完。
没听见有上报就说明应该没有什么发现。
站在方驰的屋里，他们发现这个人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哪怕是一个临时住所，屋内的所有物品都摆放得很整洁。
这是从日用品这些物品摆放的位置看出来的，其他的物品大多数都已经装箱，毕竟戏份已经杀青，要准备回北市。
他们居住的临时房附近没有监控，因此他具体离开的时间也不清楚。
看完方驰的房间，邱少扬和明堂步行回到案发现场。
走路大概需要三分钟的时间，这个距离不算远，如果昨天晚上方驰有叫喊，应该可以被听见。
事实就是没有人听见方驰的叫喊声，他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片场里面。
重新回到案发现场，邱少扬看着横梁，上面的身子已经被痕检取下来放入物证袋。
邱少扬问明堂：“以你的力量，勒死一个成年人大概需要多久？”
“一两分钟，我劲比较大。”
“我觉得我的思路可能出了问题。”
明堂：“什么意思？”
邱少扬说道：“你勒死一个人都需要一两分钟，方驰身高有接近一米八，如果体形瘦小或者使不上力想要勒死方驰其实并不容易。”
明堂想了一下这个场景，说道：“如果是在一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按照凶手勒死方驰的手法来看，体形手术也有可能做到。将一个勒晕和将一个人勒死完全是两种情况。方驰如果一开始就被勒晕，很快就会失去反抗的能力，这种时候凶手在想勒死他就轻而易举。”
邱少扬在脑海里构建了那个画面，觉得明堂说的还挺有道理。
“凶手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将被害人勒死之后又伪装成他上吊自杀的情形？”
这点邱少扬一直很疑惑。
明堂道：“或许就是为了对应梁来生的死法，要么凶手是个外行，他只是想借此摆脱自己的嫌疑，要不就是凶手刻意想要将这一幕呈现出来。”
证据太少，邱少扬无法做出推论。
陆长风过来和他们汇合，“都问完了，证词我也都看过了，除了那个工人说自己看到了村长和方驰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提供有用的线索。”
“那我们就去找他问问情况，请他配合调查。”
邱少扬他们去村委会，梁伟并不在村委会，而是去村里一个大爷家里去弄东西了。
明堂让人给他电话，请他尽快回村委会，有些问题想找他核实。
半个小时后梁伟回到村委会，身上的衣服湿得差不多了，他有些狼狈的和明堂他们说：“抱歉，刚刚去帮村里的大爷家修水管去了，他们家水管不知道怎么回事给爆了。”
明堂：“需要帮忙吗？”
梁伟摆摆手：“小问题，我们农村这些地方，修个水管修个电路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都是小问题，不值一提。”
“挺厉害的。”邱少扬由衷地觉得梁伟很厉害。
梁伟打开村委会的门，将他们迎进屋，“你们还有什么想要和我核实？”
陆长风道：“昨天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里？”
梁伟道：“我昨晚在家里看电视，三集电视剧看完十点五十分，这个时候我就会开始在村里巡逻。”
“是每天都要巡逻吗？”陆长风问。
梁伟：“是，作为村官，我肯定是要巡逻的，他们剧组来了我们村，我每天都要巡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没有弄好的地方，免得漏电失火，村子比较老了很多电路老化，所以我基本是要检查一遍才会放心回去睡觉，村子不大，这一圈检查下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有一个工人说昨天晚上在广场上遇见你，你可还记得这件事？”
梁伟道：“当然记得，我们还聊了几句，我记得他是负责搭建场景的工人，他们剧组马上就要换地方了，所以遇见他了我就和他闲聊了几句。”
“就在你和他遇见不久之前，他看见方驰进了片场。”
梁伟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你们这是在怀疑我是杀了方驰的凶手？”
陆长风道：“你进入片场以后，有看见方驰的踪迹吗？”
梁伟赶紧摇头：“当然没有，我的巡逻只是走个过场，看看有无明显危害，帮他们查漏补缺，如果方驰进入片场其中某一个房间，我无法发现，同样如果有别人躲藏在片场房间里面，我也一样无法发现。”
“那你有没有在片场里面看到什么可疑人员，或者是听到什么动静？”
梁伟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是你真的没有任何的发现，不好意思，我帮不上你们。”
“那你的那位表弟，现在在什么地方？就是说梁来生毒死全村人的那个表弟。”
梁伟：“应该是在家，他们家门上贴着福字，你们要是想见他，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有劳了。”邱少扬朝他笑了一下。
并且和陆长风摇头示意他梁伟不是凶手。
梁伟并没有撒谎，凶手另有其人。
这一切都是在围绕梁来生的故事在展开，方驰扮演的人物是梁来生，他的死亡方式也和梁来生大差不差，而梁来生当年的事情，从证据链上来看虽然指向了梁来生，但其中还是存在不小的问题。
无论怎么绕，梁来生都绕不过去。
走出村委会，邱少扬和陆长风说道：“这样，咱们还是兵分两路，你们去查方驰，我和明堂查梁来生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个案件破案关键是梁来生。”
“好。”陆长风带着兰宁小丁他们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去调查方驰。
而明堂则是跟着邱少扬一起，在梁伟的带领下，找到了梁伟的表弟，也是当年村里为数不多去参加了婚礼还活下来的人。
梁伟的表弟叫梁俊，是梁伟堂舅的儿子，梁伟的父亲属于倒插门，那个年代家里没有儿子家庭很多会选择招上门女婿，梁伟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女婿，所以梁伟的爷爷奶奶死亡他们才需要去奔丧。
这种家庭一般就是儿子比较多，没那么多房子分或者死没那么多钱给每个儿子娶媳妇，就找那种条件好一些的去做倒插门的女婿，这样还能省下一部分礼金。
梁俊比梁伟小一岁左右，妻子走得早，孩子都在城里面，在城里住不惯就回了村里老房子。
梁伟给他们引荐。
梁俊有一个眼睛看着有点儿问题，邱少扬多看了一眼，梁俊便立刻解释，“坏了一个眼睛，做了眼球摘除，安上的是假眼。”
邱少扬道：“抱歉，我无意冒犯。”
梁俊摆摆手：“习惯了。”
邱少扬直接表明了此次来找他的意图，也免得他胡乱猜测，“我们来，是想和你了解一下33年前梁来生杀了全村而后上吊自杀的事情，您应该是村里为数不多还知道一些情况的人。”
梁俊点头：“这话确实不假，村里除了我，也没有多少人还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能麻烦你给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梁俊道：“农村结婚我们这些小孩子都爱凑热闹，那一年我是16岁，那个年代肉很少的，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过节能吃顿好的，但是那天很不巧我肚子不舒服，人是去了他们婚礼，但是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几杯饮料，后来我妈说家里的猪没有喂让我回去喂猪，我就先回去了。想着婚礼也用不上我，我也不喜欢人多和他们在一起，我妈让我回家我就回了，但是那天到了晚上我都没有看见爸妈回家，当时我就想着去找找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到的时候就发现大家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大片，起初以为是他们喝醉了，但是不管我怎么叫都没有人醒来，我就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
“村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那天去了现场的人我也都记得住，所有人里面就是少了来生哥，于是我就找他，村长家没有我，我就去了来生哥家里，但我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来生哥吊死在房梁上面了。村里的人都没气了，我就赶紧跑着去镇上找警察。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我们又是农村。”
“等我找来警察已经是深夜，我全程看着他们调查案发现场，而后又在来生哥的口袋里面找到了一包没有用完的毒药。”梁俊叹了口气，“当时我年纪太小，也没有经历过这些，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警察问什么我就说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反而觉得当年下毒的人不是来生哥，来生哥是个好人，对我们都很好，赚了钱会给我们买吃的，虽然大家对他成见很大，但他过年还是会给我们挨家挨户地送瓜子送烟酒。”
说起这些事，梁俊酸了眼眶：“我爸妈也在那场婚宴死了，村里加上我一共活下来的，也就只有11个人，9个是小孩，两个是大人，一女一男，男的是瘫痪了去不了，女的是莲花婶子。其中莲花婶子和当时村长的老婆关系不好，就没有他们家的婚宴。”

第261章 六
“这个莲花婶子, 是一个怎样的人？”
毕竟这是村里唯一一个活下来且还能够四处移动的大人，对于这个人，邱少扬十分好奇。
猛然要形容这个人, 让梁俊一时间有些卡壳，想了很久才想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
“泼辣。”这个词是梁俊认为最适合用来形容莲花婶子的词。
邱少扬：“泼辣？”
梁俊肯定地说：“就是泼辣，泼妇骂街的那种人，我们以前上学要从她家门口过，可都不敢说话, 要赶快跑过去，莲花婶子脾气很不好, 听见我们路过大声说话是要骂人的。”
“这么凶吗？”邱少扬还从未见过这么凶的人。
梁伟解释道：“莲花婶子以前不这样, 莲花婶子的老公瘫痪是有原因的，有一年夏天暴雨闪崩了，大家死里逃生, 但是没有人去搭救莲花婶子的男人, 导致他被埋在里面坏死，后来是莲花婶子自己带着锄头去把她老公从崩塌的山体里面挖出来, 因为莲花婶子是外男，和我爸爸一样是上门女婿，不怎么受村里人待见。”
“为什么大家不去帮忙救呢？”都是一个村一个姓, 大家彼此之间还不至于这么仇视吧？
梁伟道：“我是听我妈妈说, 莲花婶子家里以前是地主, 大家受过莲花婶子他们家的地位压制，所以不是很喜欢他们家的人, 莲花婶子她妈妈有些瞧不上同村的其他人, 梁子是上一辈接下来的, 像我们孩子这一辈, 基本就是家里的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照做就行，加上我们懂事的时候莲花婶子也确实性格不好，没什么人敢亲近他们家。”
“那当年下毒的事情没有人怀疑过她吗？”
若是按照现在的调查思路，莲花婶子肯定要作为重点调查对象，和全村都不对付的人中就有她的存在。
梁伟摇头：“可能当初调查的警察觉得不可能是她，毕竟她就是一个妇人。而且毒药是从来生哥的口袋里面找到的，现在这么一说，倒像是莲花婶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案子过去了几十年，莲花婶子也不在了，当年的许多线索现在也没有了。
那时候刑侦水平也不高，出现冤假错案也是会有的事情。
梁俊道：“最近我是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梁俊说道：“我好像是看到了当年活下来的一个小女孩，是村主任他儿子结婚的时候，女方带过来的一个妹子。”
明堂问：“叫什么名字？”
梁俊：“大名不知道，我就记得小名叫娟娟，当时两边结婚，他们过来认亲的时候我和她一起玩过，但是后来结婚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她，这次剧组来这里拍戏，我和剧组的人打听过，她好像是个什么编剧，我问过她是不是娟娟，但她否认了。”
明堂立刻让陆长风把剧组所有的编剧信息全都给他发过来，拿给梁俊辨认。
梁俊指着其中一个长头发叫韩美芬的人说道：“就是她，早些年我也见过她一次，她回来我们这里了解当年案发情况，在我们村里待了一整天，那一次我就觉得她看着很眼熟，后来我猛然间想起来，她和当年的娟娟很像。”
“过去了这么多年，得有33年，您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吗？”
梁俊：“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我也不是老糊涂了，我记性一直挺好的，小时候和娟娟一起玩，我记得她的耳朵后面有个猴子。”
明堂不明白什么是猴子。
邱少扬说道：“不是会跑的那种猴子，瘊子也就是疣。有些人天生就有，有的是后天长起来的。”
梁俊不明白邱少扬说的是什么，但是感觉和自己说的应该是一回事，“主要是这个疣的位置很偏僻，所以我印象格外深刻，你们要是身边有一个长了猴子的朋友我想你们也会印象深刻。”
韩美芬的年龄今年46岁，按这个年龄算，当年她13岁。
明堂看了一下韩美芬的详细信息，现在是北市户口，二本大学毕业，同时也是现在比较火的编剧，早些年写小说火了，后来改行成了编剧，当下很多主旋律剧都有她从中做编剧。
从梁俊家离开，明堂和邱少扬两个人慢慢地往回走。
人是上午来的，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太阳很大，他们两个走在院墙的庇荫处。
明堂说道：“你现在还认为方驰的案子和梁来生的案子有关系吗？”
邱少扬点点头：“截至目前，我还是这样认为。”
“那你是打算等一会儿再见一见韩美芬吗？”
邱少扬：“本剧的编剧就是韩美芬本人，我看了剧本，编剧写着韩美芬，既然导演我们都已经审问过了，那再问问韩美芬也没什么不妥的。”
明堂：“我陪你。”
“现在不怕我的思路是错的吗？”邱少扬开玩笑地和他说。
明堂：“不怕，错了就错了，你又不是神仙。”
“你愿意陪我去试错，却不愿意相信我没有错。”
明堂刚想说话，就被邱少扬堵了回去，“没关系，你尊重我的选择就可以了，无论是对错，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真相。”
韩美芬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休息。
看到警察来找自己，她觉得还挺意外。
韩美芬上下看了一眼邱少扬，“您是麒麟地产的邱总吧。”
邱少扬并不意外她会认出自己，毕竟自己家里出的事，网上总是能够刷到他的各种消息。
在营销号的眼里，他简直就是美强惨本人，营销号夸得越是天花乱坠，他们本身的流量就越高。
邱少扬：“我同时也是警方的顾问。”
“挺意外的。”韩美芬邀请他们坐下，“二位来找我是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邱少扬点点头：“是这样的，我们刚刚从别人出了解了一些情况，想和你核实一下。”
“您说，我知道我一定会说。”
邱少扬笑了一下，“您知道梁俊吗？就是这个村子的人。”
韩美芬点头：“知道啊，他是当年案件的幸存者，我还专门和他询问过当年的细节。”
“我们就是从他那边过来的，他和我说你很像他的一个旧友。”
“娟娟？”韩美芬说出了这个名字，随后笑着说：“他也和我说过这个名字，说我长得很像他那位朋友，但是他和他的朋友见面是在33年前，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去，样貌怎么可能做到一成不变，几十年还能把一个人记得一清二楚地觉得可能性不大，他认错人了。”
“你也是春城人吧？”明堂问道。
韩美芬点头：“没出，我是春城人，不过我已经落户北市，十四岁我就去了北市，后来就一直留在那边，春城这边没有什么亲人，我很少回来的。”
邱少扬：“冒昧地问上一句，你是怎么会想到要写这样的一个电视剧，这样的一个案子在但年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
韩美芬解释道：“我是从我家里长辈处听到过这个故事，一个18岁的少年杀人魔下毒毒害了他全村的人，这个故事从小就留在我的脑海里，这么多年过去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写这个剧本，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当年所发生过的事情，回去之后我就把故事补齐，改写成了剧本。”
“对于我们这些搞艺术的人来说，我希望的笔下的故事能够被别人所熟知。”
邱少扬道：“就想现在这样，网络上的人都在起底关于老街发生的事情，等这部剧上映，肯定能够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梁来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有着怎样的故事，以及他为什么要杀掉全村的人，你的剧本肯定会被人津津乐道。”
韩美芬无奈地摇头：“如果方驰没有死，那么一切都会像你说的那样，等上映了大家就会开始讨论剧情，讨论人性，但是现在方驰死了，这部剧还会不会有上映的那一天，谁都说不准。”
邱少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很多画家。
他们在活着的时候画出来的东西大家反响平平，可等他们死了之后，他们的遗作突然就爆了。
明堂见邱少扬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由他提出了问题：“你小时后有来过这里吗？”
韩美芬摇头，一脸不理解地看着明堂：“你怎么会觉得我来过这里？”
明堂道：“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大爆，也没怎么外传，你家里人又是如何的？”
韩美芬道：“听别人说起的吧，然后再给我说起这件事被我记住了。小时候拿来当做故事一样哄小孩子。”
邱少扬回过神来，说道：“梁俊和我们说，他以前见过的娟娟耳朵后面有一颗疣，而他在你的耳后也见到过，对此你作何解释？”
韩美芬聋了一下边上的碎发，“耳朵后面有疣的人挺多的，你们就这么相信他说的话吗？万一他是看到我耳朵后面的疣，为了增加他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将这点作为证明的证据。”
这个反应速度确实挺快，邱少扬浅笑着说：“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找你确认了，两边的话我们都要听，这也是本着追求真实。”
“要是我们不问你就觉得你是娟娟，那就是我们偏听偏信，现在我们来问你，也就说明我们警方追求证据的真实性。”
“您说的对。”韩美芬赞同地点头。
邱少扬道：“那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之后我们要是还有什么问题会再找您。”
“好。”韩美芬起身相送。
离开韩美芬住的地方，明堂接到了邱少扬的电话，叫他们过去吃饭。
邱少扬说道：“现在我基本能够确定韩美芬在撒谎，当我们说起疣的时候，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撩了一下头发，这说明她有些心虚，要是心里没有鬼，心虚什么？”
明堂道：“那差不多就能说明她就是娟娟，当年新娘子的妹妹，她为什么要极力要否认此事并且要极力地撇清关系呢？”
“说明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想让人将她和33年的案子牵连起来。”邱少扬分析道：“她极力地回避这件事，却又要拍摄这样的一部电视剧，如果她真的极力回避这件事，那么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远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要把这个故事放到大荧幕，让所有人都知道。”
饭菜是民警送来的，陆长风给他们两个一人留了一份，还有一瓶矿泉水。
“快来吃饭。”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走到陆长风的身边坐下。
“你们两个看到什么有用的吗？”陆长风问。
明堂一边给邱少扬开盒饭的盖子，一边给陆长风说他们掌握的新情况。
邱少扬不怎么挑食，就是不爱吃小白菜，盒饭里面正好就有小白菜，明堂把他不爱吃的都挑到自己的盒饭里，将他能吃的挑给他。
陆长风：“吃饭也要虐狗。”
明堂：“怎么没见你叫两声。”
陆长风白了他一眼，“我这边有个新的收获，是现场的一个摄影师，说他昨天晚上看到编剧很晚回房间，昨天九点多方驰就杀青了，他们剧组收工挺早，那个摄影师说他和另外一位摄影师他们一起打牌，回房间比较晚，当时正好看见韩美芬回房间，一路上走得还挺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的。”
“那她却是很可疑。”邱少扬说道，“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
陆长风道：“就是呀，只不过当时摄影师没有多想，问他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反复琢磨，感觉还是要和我们上报。”
“咱们还是重点调查一下这个韩美芬，她身上有很多一点。”明堂看向邱少扬：“你什么看法？”
“查呗。”邱少扬道：“我感觉她确实是挺奇怪的一个人，我也想知道，她究竟在掩藏什么。”
明堂道：“我让陈颜佳找找，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的户籍信息，找到一些他以前的信息。”
“可以尝试一下这方面。”邱少扬直觉这个人是不简单。
吃完饭，陆长风他们继续做调查，邱少扬则是开始看剧本，想试着能不能从剧本里面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方驰是一个很敬业的演员，按照石晓春他们说法，方驰不是一个完全按照剧本去演戏的人，钻研的比较得比较深比较透彻，那么他和本剧的编辑之间非常熟悉，两个人经常探讨剧情，方驰也会对韩美芬放松警惕。
方驰手机他们也查看过，内容都很简单，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手机里面只有几个常用的软件，微信也都是剧组的同事朋友，置顶的聊天就是和费言非以及韩美芬三个人的小群，过往的信息都是讨论剧本讨论台词。
有些台词不太好，方驰会帮忙改一下台词。
翻看方驰的剧本就能发现，他做了很多的东西，用笔在上面做修改，做标注，基本每一页都做了非常详细的批注，由此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演戏。
剧本里有很多细节，和警方当时调查的细节一模一样，这点引起了邱少扬的怀疑。
如果没有看到过警方的卷宗，却又能够尽可能地还原当时的现场，韩美芬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说场景可以布置的和当年差不多，这点还容易让人信服，因为他们的取景地就是在原来的地方，而且还有村民协助，有哪里不对他们还能指出来。
但韩美芬的剧本细节还原度为什么这么高？
答案只有两个。
一，她看到过警方的卷宗。
二，她到过现场。

第262章 七
警方的卷宗她不可能轻易地看见, 因此就剩下到过案发现场。
明堂：“看来这个韩美芬韩大编剧还隐藏了很多事情。”
“没关系，不管她隐藏了什么，我们都会一一查清。”
吃完饭, 邱少扬上微博去看了一下现在的风向。
热搜置顶的内容依旧是方驰在剧组死亡的词条，方驰尽管现在流量不复当年，但他毕竟是一个老牌演员，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和知名度。
这件事在网络上的讨论热度非常高，春城警方的官方微博评论区评论足足有4.3万条, 可见这件事在网上的关注度有多高。
明堂让人详细地调查这位韩美芬大编剧，看看她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方驰死亡这件事的凶手陆长风他们也在继续调查, 只是他们走的路线和邱少扬不同。
邱少扬从梁来生入手, 而陆长风则是从方驰本身入手。
陈颜佳根据韩美芬原户籍信息所在地查到她老家距离明堂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也不算特别远，现在开车过去仅需要20分钟。
明堂和邱少扬商量了一下，决定亲自走一趟, 去她的户籍所在地调查。
一从里面走出来就被蹲在外面的媒体团团围住, 想要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最新的情况，了解里面发生的事情。
明堂让邱少扬先去车上等着, 自己留下来面对这些人。
作为春城市重案大队的一把手，在春城本地媒体中明堂很有知名度，本地的媒体知道邱少扬和苏耀的关系, 也不敢去为难邱少扬, 明堂自愿留下, 他们就放过了邱少扬。
“明队长，能给我们讲一讲现场的情况吗？”
明堂道：“案件正在侦破阶段, 很抱歉我不能够透露任何和案件相关的信息, 你们可以关注一下我们春城警方的官方微博, 如果案件有任何的调查进度, 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在官博发布，也请大家尽快离开此处，不要堵塞交通，给我们警方办案或展开工作增添麻烦，谢谢大家配合。揄希”
说完这些，明堂便拒绝接受采访，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邱少扬看着后面还扎堆在一起的人群，无奈地摇头。
“办案的时候被媒体过多地关注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点明堂很是赞同，“是啊，我记得有一个绑架案，就是因为媒体全程播报进度，导致绑匪最终撕票。”
“是，这个案子我也有印象。”邱少扬说道：“网络信息时代，一切变化得非常快，稍微不注意我们就会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节奏，有好处，同样也有坏处。”
明堂：“别想这么多了，这样的大趋势我们改变不了，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今天到处跑身体还能不能吃得消。”
“这会知道心疼昨晚干什么去了。”邱少扬靠在座椅背上，太阳快要下山了。
五点钟他们抵达了韩美芬的老家，现在老家的人已经统一搬到了家里的集中点居住，原来的老房子早就拆了，找到街道综合办事处的人，在他们的帮助下，才找到韩美芬原来的一些亲戚和邻居。
根据他们指认，韩美芬就是他们镇上的人，小名叫娟娟，大名叫韩美芬，美字是他们那个辈分的排行。
羽_熙　其中一位老人还指认韩美芬在上周还回了一趟家去祭拜他爸妈。
早些年下葬都是找人找一块不错的地方挖坟就可以下葬，后来镇村一体化管理之后，规划了坟场，也不能再土葬，韩美芬还专程回来帮她父母迁坟。
所以这次赶上她父母的忌日，或许是离得比较近，她专程回去祭拜，和原来的村里乡亲遇上了，因此他们一眼就认出了韩美芬就是娟娟。
有了乡亲们的指认，韩美芬是梁俊口中的娟娟这点就有了铁证。
明堂和邱少扬返回案发现场的路上，遇上漫天夕阳，邱少扬随手拍了两张。
邱少扬感叹：“刑警这份工作就不存在按时上下班，纵使美景千千万，你们也没有时间去欣赏。”
明堂：“那倒也没有，我无时无刻不在欣赏着美景。”
邱少扬：“？”
明堂：“最美不过眼前人。”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
“邱顾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解风情？”总说他不够浪漫，可当他浪漫的时候，邱少扬又是这般的不解风情。
他们理解的浪漫，好像不是同一种浪漫。
邱少扬道：“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网络上特别火的一个梗，‘没追到人家之前叫小甜，追到以后就是牛夫人’”
明堂：“你永远都是小甜。”
回到剧组场地，明堂和邱少扬直接去找韩美芬。
对于他们的二次登门，韩美芬没有感到意外。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邱少扬也不想和她绕弯子，“韩女士，你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我觉得你自己交代了，对你对我们都省事，你觉得呢？”
明堂补了一句，“我们两个刚刚去了一趟你的老家，听说你上周还回去给父母扫墓了。”
韩美芬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好瞒的，随后说道：“我确实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我可以保证方驰的死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明堂道：“我希望你能清楚，你的保证没有任何用处，我们只相信证据。韩女士，鉴于你有欺骗行为在先，希望你能够将你所有隐瞒的事情全部都说清楚。”
韩美芬听完笑了，视线转而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说道：“事实上你看我，还不如看他，我的专业就是行为分析。”
听到这句话，韩美芬眼神晃了一下，最终落在了桌子的花纹上面。
“如果你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不如先说一下，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梁俊口中的娟娟？”
韩美芬道：“你们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是业内最知名的编剧之一，我不希望有人拿我的过去和我说这说那，从我这里获取任何利益。”
“但你本身就是幕后工作者，难不成你有什么把柄握在了他的手里？”明堂反问。
不愿意在梁俊的面前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娟娟可以理解，但是在警方面前依旧矢口否认，这是为什么？
韩美芬赶紧解释道：“没有，我只是不想承认我就是娟娟，但这不代表我就有的把柄握在了他们的手里。”
明堂没有过多地去纠结这个问题，想要证明她就是当年的娟娟原因也很简单，只是想证明他曾经来过这里。
“韩女士，我看过你的剧本，我想问问你，案件很多细节，你为什么可以还原得这么高？如果你没有去过当年的案发现场，你是如何做到的？”
韩美芬的思绪瞬间回到了那年她堂姐的婚礼当天。
那天他们很早就起床，堂姐在家里梳妆打扮，然后等着新郎来接亲。那天她的姐姐打扮得非常漂亮，那个年代结婚没有婚车，就是一起在娘家吃早饭，然后走去婆家。
那时候还没有完全通车，他们跟着迎亲的队伍走到南方的家里。
正午的时候到男方的家里，然后在男方这边亲戚见证下成婚。
那天她走得太累了，实在是累得不行，梁来生还背了她一段路。
姐姐的婆家锣鼓喧天人太多，她想要睡觉，在姐姐的婆家无法午睡，梁来生便让她去他的家里睡。
来生的家距离姐姐的婆家有些距离，她去睡觉也能睡得踏实。
当她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她去找姐姐要吃的，当时还没开席，姐姐给了她很多糖果和零食，她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就又回了梁来生的家里。
吃饱了她又睡了一觉，等她再醒来发现梁来生吊死在了房间里面，整个村子都安静得很可怕。
跑回姐姐的婆家，所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找谁。
于是她躲在了姐姐的婚房里面，具体是几点她不记得，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是她熟悉的声音，她才跑出去。
那些记忆涌现，韩美芬道：“没错，我当时是在案发现场。”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当年案件的细节，因为我不仅仅在当年的案发现场，当年调查案件其中一名警察还是我的父亲。”
明堂不太理解：“你的父亲？”
他的父母不是都死在了当年的案发现场了吗？
韩美芬道：“死在案发现场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亲生父亲叫李峰，母亲叫娄小雨。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我养父和我的生父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关系不错，我养母当年生下了一个死胎，考虑到我的喂养问题，我父亲和养父商量之后，决定将我过继给我的养父母。我亲生父亲同样很爱我，尽可能地对我好，对外则是宣称他是我的干爹。”
“实际上我和韩家的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邱少扬和明堂都看了当年的卷宗，但是调查结果关于韩美芬的事情只字未提。
这点或许是韩美芬的父亲有意为之。
明堂问道：“既然你在当年的案发现场，那么当年的事情，你有发现什么异常？”
韩美芬摇头：“我当年太小了，而且都被吓坏了，很多事情我也不记得，但他们最终的调查结果是梁来生下毒毒杀了所有人，包括我的养父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作。”
“当时你在她的房间里面，你没有听见外面有任何的响声吗？”
“我那天走了很多路，加上前一天晚上基本没有睡觉，所以睡得太熟了。”
邱少扬道：“你在撒谎。”
“一个人撒谎的时候，眼神会习惯性地闪躲，眨眼的频率也会随之增加，呼吸的节奏会乱。”邱少扬一直在观察着韩美芬，“为什么要撒谎？”
“我没有撒谎。”韩美芬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邱少扬却是十分肯定地说，“但凡你稍微了解一下微表情，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笃定你在撒谎。你是一个很好的编剧，但你不是一个好的演员。”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韩美芬极力地辩解着：“我确实是因为睡得太熟，所以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当我出来，看到的就是梁来生吊死在房梁上面。”
邱少扬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里。”
韩美芬不解地看着邱少扬，“你在说什么？”
“你说自己不记得当年现场的细节，那么这个剧本里面，为何有这么多当时的细节？”邱少扬说道：“相反，你记得非常清楚。包括梁来生是怎么死的，你都记得清清楚楚。”
韩美芬极力摇头。
“把你的手摊开。”
韩美芬将自己的双手摊开。
邱少扬道：“昨天晚上拉绳子，费了不少力吧。”
“拉什么绳子？”
邱少扬道：“剧组的摄影师和我们说，昨天晚上看见你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你说自己当年出现在案发现场，但你没有目睹一切，案件的卷宗里面只字未提及你，你的父亲将这一件事隐瞒了下来是为什么？因为你目睹了梁来生的死亡全过程，所以当你选择杀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用当年自己目睹过的方式进行杀人。”
韩美芬冷笑了一下，接着鼓起了掌：“我不得不说，你比我会编故事。”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伪造现场，现在我明白了。是因为当年的案件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这样的自杀伪装可以成功，所以你复制了当年的杀人方式。先将方驰杀死，随后再将方驰吊起来，伪装成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案发现场，想让人以为方驰是自己上吊的，从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邱少扬道：“不是内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方驰是属于勒死还是缢死，你小瞧了现在警方的刑侦水平。再者，当年的梁来生确实是吊死，所以他的死亡才不会被人怀疑是他杀。”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韩美芬不理解地问：“我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
邱少扬道：“因为你目睹了一切，你说自己没有目睹，看到方驰的死亡方式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废那么大的力气先勒死方驰再把他吊起来，直到你坦白自己出现在案发现场，你也是幸存者，而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就是当年的娟娟，想要极力地抹掉自己曾经出现在这里的痕迹，再加上你父亲直接抹除你在这个案件的存在，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你的父亲想要保护你才会这样做。”
“由此推论，你应该是目睹到了杀了梁来生的凶手，并且目睹了作案的全过程，你知道毒不是梁来生下的，你知道全村人不是梁来生害死的。当年之所以草草结案，就是在隐藏所有一切。”
这一番分析，将所有的线索全部都串联起来。
韩美芬的思绪再度回到当年的那个现场，梁来生的家里。
她当时回到梁来生的房间还没有完全睡熟，就听到了外面传来声音，一个是梁来生的，另外也是她认识的人。
梁来生家里屋的门是那个年代流行的，下半部分是实木，上部分是玻璃贴窗花挂上帘子。
透过帘子，她看见了凶手，凶手也看见了他。
凶手当着她的面杀死了梁来生，然后推开里屋的门，到她的面前，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问她：“你看见什么了吗？”
她摇头。
凶手说：“对，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随后凶手趁着月色消失，梁来生吊在房梁之上，那样的一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263章 八
“你为什么要杀死方驰？”
邱少扬对此很好奇, 甚至在剧组中都没有听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仇恨。
方驰。
韩美芬又想起了和方驰之间的事情。
方驰：“芬姐，我觉得你这个设定不合理，应该要改一改, 我和梁伟聊过，他说梁来生本人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死者？”
方驰：“芬姐，没有人天生就是恶魔，你要不改改梁来生的设定？这样的一个冷血角色, 不能够过审核吧。”
方驰：“芬姐，梁俊说您从前来过这里, 在梁来生还活着的时候, 梁来生对您很好，为什么您要把他塑造成一个恶魔的形象呢？”
“芬姐，我觉得你的设定很不合理, 您真的不考虑再改改设定吗？我不介意重拍或者是补拍, 但我希望你能够遵循现实，不要将梁来生设定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反派。”
方驰的唠叨声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响起, 喋喋不休，让她生厌。
方驰说：“芬姐，我以为你是一个很好的编剧, 但我想以后我都不会和你再合作, 我后悔来演梁来生。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梁来生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为了流量？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在我的眼中，您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每每方驰提起这些, 提起关于梁来生的一切, 对于韩美芬来说, 都在提醒着她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坏人。
梁来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梁来生是杀了全村的人。
梁来生就是杀了全村的人, 警方说他是凶手，那他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是娟娟，我是韩美芬，我只是编剧，我只负责写出最好的故事，我要的名气，金钱，不是正义。
韩美芬看着邱少扬，有些厌恶他。
仅仅凭借三言两语，就将她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全部挑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聪明的人总是很难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邱少扬明白韩美芬在说自己，他道：“也不是不能融入，我融入得非常好，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笨的时候就笨，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不会卖弄自己的聪明，而是懂得如何收放自如。”
韩美芬笑了笑，想起方驰，她说：“方驰就是那种不会收放自如的人，他很聪明，但是足够让人生厌。或许他不应该来做演员，而应该和你们一样成为一名警察，逻辑那么缜密，办案更适合他。”
到此，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韩美芬要杀掉方驰。
“方驰猜出了你隐藏的事情。”
韩美芬道：“方驰足够聪明，但他没有邱先生这么聪明。如果有邱先生这么聪明，就不会把我约到片场里面去给我讲故事。”
邱少扬道：“其实方驰应该没有猜出所有的一切，甚至他所掌握的信息，根本就什么都证明不了，但你还是选择杀了他，为什么？”
这才是让邱少扬理解不了的地方。
韩美芬笑了一下，说道：“果然聪明，他确实什么都没有掌握，仅仅是知道了我就是娟娟。但我足够厌恶他，想必你已经看过他的剧本了吧。”
邱少扬点头：“没错，我看完了，他很认真，很细心。”
“是，他很认真，很细心，但是这对于我来说，是最不需要的东西。”韩美芬拍着自己的心口说道：“我才是本剧的编剧，我才是原创，他屡次三番地改变我的剧本，说不动我就找导演一起来说服我，我是编剧，我卖了剧本，但作为一个编剧，导演觉得剧情不合理，便要求我更改剧本。剧本改到后来，已经完全不是我最开始想要呈现的模样。”
“他凭什么一句我觉得不合适，就让我通宵改剧本，凭什么一句不合理，我就要为他的行为买单，我才是编剧，而他只是一个演员。要不是因为他和导演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他能够左右剧情的走向？能够修改主角的人设？”
邱少扬大概快速地过完了整个剧本，其实也能够看得出来，主角的设定和原来其实有很大的差别。
在韩美芬笔下的梁来生是一个杀人的恶魔，没有什么情感。
方驰修改过的剧本，梁来生依旧是一个杀人的恶魔，但是多了很多铺垫，将梁来生塑造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两个的整体思路一致，最终想要达到的效果却是不一致的。
方驰添加了太多东西，哪怕是细微的改变，也让梁来生这个人物多了很多不一样的色彩。
就像一个好人，做了一件坏事，那么别人很容易就记住他所做的坏事。
而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做一件好事，就会让人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
按照方驰修改过的剧本，这部剧上映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同情梁来生的遭遇。
在韩美芬的剧本中，梁来生这个人不需要被人同情，他只是为角色服务的工具，是极恶的恶魔。
方驰眼中的梁来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并非只是为了角色服务推动剧情的工具。
相比较之下，方驰改动后的梁来生更加出彩。这可能也是为什么费言非会要求韩美芬按照方驰的设定去更改剧本。
作为一个导演，她要的不仅仅是一部作品，而是一部好的作品，一部能够有血有肉的作品。
剧情，演技，二者缺一不可。
当剧情有硬伤有问题的时候，作为导演，她必须要将剧情更改过来，让剧情更加合理。
站在这个角度看待问题，邱少扬明白为什么韩美芬会那么讨厌方驰。
因为梁来生对她来说是人生中的一个错误，当年她选择隐瞒，让梁来生成为那个真正的凶手的替罪羔羊。
韩美芬一直都知道自己当年选择是错误的，她的沉默导致真相彻底被埋没。
但她选择的方式不同，她之所以写下这个剧本，不是为了替梁来生证明，而是想要说服自己，梁来生就是一个恶魔，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这样的一个人，不值得她同情，不值得她忏悔。
方驰演技太好，要求太高，误打误撞地将梁来生演得鲜活了，这对于需要以此来解脱的韩美芬来说就是在诛心，在韩美芬的眼里，方驰饰演的梁来生就是在告诉她做错了，在逼迫她忏悔。
而她写这个剧本的初衷就是不想忏悔。
如果方驰不多事，她的负罪感早就减轻了。
所以她讨厌方驰，讨厌方驰修改了她想要的梁来生。
邱少扬问道：“当年杀死梁来生的人，究竟是谁？”
“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用，早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凶手要留下你的性命？”
韩美芬没有接话。
邱少扬想了又想，猛然间，他想到了。
“凶手认识你，留下你的性命是因为他知道你不会把他供出去，再者凶手也不怕你说出去，因为他也死了。”
韩美芬明显抖了一下。
被邱少扬说中了。
邱少扬之所以会这么猜测，是因为凶手既然连韩美芬的父母都没有放过，却独独放过了她。
当天所有的死亡人员信息邱少扬都看过，男方这边村里的人几乎都死了，女方家里过来送亲的人也都全死了，当时不知道幸存者还有一个韩美芬，所以最开始邱少扬以为当年的凶手应该是男方这边的人。
现在看起来应该不是男方的人，而是女方那边的人。
邱少扬道：“这个人，是你们女方的人，对吧。”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怪物。”韩美芬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大脑，才能够分析出这么多内容，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这不是聪明可以概括的，这是一个怪物。
对待这样的怪物，想要赢，只能是自身无懈可击。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他抓住这一点破绽，迅速击溃。
邱少扬第一次听见有人用怪物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
“原来，我已经这么可怕了吗？”邱少扬开了句玩笑，“那我一定是善良的怪物。”
韩美芬这样的反应，邱少扬知道自己肯定是无限接近真相。
女方家的人，却要选择嫁祸给梁来生，这个人要知道发生在梁来生身上的事情，连女方的父母都没有放过，却可以放过这个韩美芬，而且就在死亡的人之中。
邱少扬想到了一个人，也只可能是那个人了。
当天的新娘子，韩美芬的姐姐。
在婚宴之中，如何确保每一个人中毒身亡。
唯一的答案就是敬酒，只有亲眼看到每一个人喝下自己敬的酒才能够确保每一个人都会中毒死亡。
婚礼当天，新郎带着新娘敬酒，这杯酒不会有人拒绝，哪怕再不能喝酒的，都得喝下这杯酒。
“凶手就是你的姐姐。”
韩美芬一口气再也撑不住了，挺直的脊梁也垮了。
“他们究竟对你的姐姐做了什么，才会让你的姐姐要杀了所有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这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够做到这一步？
韩美芬道：“因为，他们都是坏人。所有人，都是。”
“我姐姐原本可以有很好的人生，有自己的幸福。”韩美芬回忆当时的场景，心里依旧难受，“我姐姐当时有喜欢的人，梁家人提亲，我姐姐是不愿意的，但是我叔叔婶婶非要她嫁，我姐当时提出要5000块钱做彩礼。在那个年代，月薪一百多都已经很好了。不吃不喝想要攒够五千块，最快都要四年的时间。”
“我姐姐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开出了这个条件，他们梁家人不服气，将我的姐姐绑到山里面，强上了我姐姐。在我叔叔婶婶眼里，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再不合适都得嫁过去，我婶收了男方家里1000块钱的彩礼钱，其中大部分都是梁来生给的。这桩婚事算是强行结合，我姐姐真正喜欢的人是梁来生，他们两个是初中的同学，后来梁来生不上高中了，我姐姐还在继续读书，两个人见面很少。其实梁来生也是喜欢我姐姐的，他在镇上打工，会给我姐姐买礼物。梁来生辜负了我姐姐，所以我姐姐才会杀了他。”
这样的故事，让人唏嘘不已。
韩美芬道：“我知道梁来生不是一个坏人，也知道他不是凶手。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帮凶。”
“他明明可以选择带着我的姐姐远走高飞，我姐姐也不用遭受那样的羞辱，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忠义，选择将我姐姐给梁家，因为他过去那么多年寄养在村长的家里，吃了村长家的饭，要报恩。”
“一切的一切本可以不用发生，是他的懦弱与退缩，让我的姐姐选择走上绝路。”
“不知道梁来生在死前有没有后悔过。”
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有没有后悔过。
梁来生是唯一一个没有中毒的人，说明当时韩美芬的姐姐没有和他敬酒。
又或许是敬酒了，但他没有喝。
当时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谁都说不清。
明堂给韩美芬铐上手铐，打电话给陆长风。
陆长风带人过来将韩美芬看管起来。
明堂看见邱少扬一个人在发呆，过去说道：“你不是怪物。”
“今天是满月。”邱少扬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明堂抬头望去，果然是满月。
在城市里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天上的月亮。
城市中处处是路灯，处处是高楼大厦，很少能够看到月亮。
大多数人一年都看不到几次月亮，因为淹没在了尘世中。
举头望明月。
上班族永远低头，又怎能看到城市中的月亮。
邱少扬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以前很喜欢破案，那个时候，我有幸福的家，有所爱之人，没有失去，永远满足。”
“那时候我永远不会被案件所感染，感情只给我亲近的人。”望着满月，邱少扬叹了口气，“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个案件都能够触动到我，从前我只为解谜破案，感受不到其中的各种情感，我的使命只是查清真相。但现在我发现我开始共情，闫婷，陈善，秦望，江无涯，温煦&#183;&#183;&#183;&#183;&#183;&#183;他们对我来说，不仅仅只是我办过的案件中的受害人。这样的情绪正在影响我，吞噬我，闲暇之余，我就会想起，我就会进行思考，我开始与他们共情。”
“梁来生错了吗？或许对于韩美芬的姐姐来说，梁来生错了，错在不够勇敢，没有带着她离开。但方驰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
方驰只是一个演员，只是一个追求高质量高水准的演员。
他所做的，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做到了最好，做到了敬业。
邱少扬道：“这个案件里面，我的调查思路始终是在围绕着梁来生，这个案件里面唯一没有过错且付出生命代价的人他叫方驰，他只是饰演了梁来生，他不是梁来生，却因为梁来生而丧命。”
“明堂。”
明堂：“我在。”
“看到这轮满月，我莫名地有些难受。我替方驰难受，外面还有那么多他的粉丝在等着我们给一个交代，但我们给出的这份交代，会让更多的人难过。”
他们要告诉方驰的粉丝：你们的偶像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只是太喜欢演戏，太认真地演戏，编剧不喜欢他改台词改人设改剧情，所以把他杀了。
明堂挡到邱少扬的面前，将他压进怀里，“那就不要看满月，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你尽力了。”
可方驰死了。
这一轮满月之下，要有多少人为此落泪伤心。

第264章 一
“爷爷, 我们来看你啦。”
小男孩下车之后，朝站在门口的老人飞奔而去。
站在门口的老人张开怀抱等着拥抱他。
小男孩叫赵煜，周末跟着爸妈一起回家看望住在镇上的爷爷, 他还有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就是说服爷爷奶奶跟着他们一起搬到城里去住。
“爸。”中年男人老年人打了声招呼。
老年人的脸上笑容从未褪去。
中年女人也从副驾驶上下来，朝老年人喊了一声：“爸。”
老年人叫赵江，中年男人是他的小儿子赵恒，中年女人是他的儿媳妇孙雅然。
赵江道：“快进屋吧。”
赵恒绕去后备箱, 从里面搬出东西。
赵江看到儿子儿媳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说道：“上个月你们送的都还没有吃完, 这又送过来, 下次来就不要带这些东西了，我们村里也有店，买什么东西也都很方便。”
孙雅然道：“爸, 你和妈年纪大了, 走路出门也不方便，带来你们也方便。”
赵江笑着说：“知道你们都孝顺, 真的不用这么破费，我和你妈吃不完的。”
“有小孩子上门了，也可以给小孩子。”
赵煜牵着赵江的手说：“爷爷, 我就是小孩子呀。”
“乖孙。”
赵煜拉着赵江往屋里面走, “爷爷, 怎么没有看见大黄。”
“大黄到饭点自己就回来了。”赵江说：“走，爷爷给你找好吃的去。”
赵煜跑进屋, “奶奶怎么也不见了？”
赵江：“奶奶在菜园子择菜, 准备给你做好吃的。”
“我最喜欢吃奶奶做的饭了, 我妈妈做饭不好吃。”
赵江笑了笑, 孙雅然哪里都好，就是做饭还真的不太擅长。
他记得自己去年生病住院，孙雅然到医院照顾，给他做了几天饭，不是咸了就是没熟。
孙雅然左右手各自提着一箱牛奶，放在柜子上，说道：“爸，这一种你和妈两个人喝，另外一种给小朋友喝。”
赵恒也搬着东西进来放在桌上，给他们老人带的吃的和小孩子的糖果。
“爸，你和妈跟我们搬去城里住吧，家里也有地方可以给你们住，你们住在这里，想见小芋头一面也不方便，芋头想见爷爷奶奶也不方便呀。”
赵江摆摆手，“城市喧嚣，我们两个老人受不了，还是农村好，不吵不闹空气好，想吃什么还能自己种，你们偶尔回来了，还能带上一些走。”
赵恒叹了口气。
孙雅然道：“马上芋头就要上幼儿园了，我也准备重新开始上班，爸，我们想让你帮我们照顾小芋头。”
赵煜坐在赵江的腿上：“爷爷，我想要你送我上学。想要吃奶奶做的饭。”
赵恒道：“爸，你就答应吧，你也不忍心让小芋头上学了还吃不好，您和妈就到城里和我们一起住，帮我们送一下芋头上学。”
一条大黄狗从门外跑进来。
赵煜看到了，兴奋地要从赵江的腿上下去：“我要去找大黄玩。”
赵江将他放到地上，赵煜跑到门外，看着大黄狗朝他摇着尾巴，嘴里叼了一根大骨头。
大黄将骨头放到赵煜的面前。
赵煜捡起骨头，跟着大黄一起回到屋里，“爷爷，爷爷，大黄会自己找骨头了。”
赵江眯眼笑了笑。
赵恒看到赵煜手里的骨头，感觉有些奇怪，“这不像是动物的骨头啊。”
孙雅然：“有什么区别吗？”
赵江也仔细地看了一下，说道：“不是猪骨也不是牛骨。芋头，赶紧扔了。”
赵煜一听一下子就将骨头扔到院子里去了。
赵江赶紧拉着赵煜去洗手，赵恒则是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去看地上的骨头。
骨头湿湿的，看起来很新鲜，对于经常逛菜市场的他来说，可以判断得出来。
孙雅然走到赵恒的身边，问道：“你看什么呢？”
赵恒道：“我要报警，这可能是人骨。”
孙雅然顿时被吓得不轻，“你认真的吗？”
“这应该是人骨，没有哪个动物的骨头长这样。”说完，赵恒就打电话报了警。
大黄还想去玩骨头，被赵恒制止了，“大黄别动。”
大黄有些委屈，不明白赵恒为什么不让他玩骨头。
赵煜和赵江洗完手出来，赵恒担心吓着赵煜，让孙雅然带着赵煜去找奶奶。
赵恒则是留在院子里，问赵江：“爸，我们这附近最近有死人吗？”
赵江摇头：“没有，怎么了？”
赵恒指着地上的骨头说：“应该是人骨。”
赵江仔细地看了一下，觉得赵恒说得很有道理，从长度和粗细来看，像是人骨。
赵恒：“我已经报警了，估计警察一会儿就来。”
“芋头怎么把？”赵江想起刚才赵煜拿过骨头，担心赵煜害怕。
赵恒道：“雅然会陪着他，应该没事。”
大约半个小时，镇上的警察赶到他们住的地方。
镇上的民警也不能够确认这就是人骨，只能说是相似，让人将骨头带回局里交给法医辨认。
和赵家人做了取证之后，负责此次警情的警察希望大黄狗能带着他们去找一下捡骨头的地方。
好在大黄很聪明，加上赵江的协助，大黄将他们带到了自己捡到骨头的地方。
在一处山沟里面。
大黄在前面带路，民警则是跟在后面。
大黄捡到骨头的地方在山沟中间的位置，民警他们跟着大黄往上爬，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不过塑料袋已经破了，一堆骨头散落在塑料袋的附近。
民警将这些骨头全部收集起来，随后返回局里，交给法医进行辨认。
经过法医辨认，所有的骨头全部都是人骨，并且将骨头全部按照位置摆好。
“成人一般是有206块骨头，这里一共是有27块，骨骼比一般女性骨骼要重，表面粗糙，是男性的骨骼。且这些骨头都是被水煮过的，想要从上面提取有效的DNA难度比较大，不能百分百地保证从中提取到DNA。”
“提取不到DNA，尸骨又不完整，那岂不是无法确认死者是谁。”
法医道：“是，这部分尸骨上面没有任何可以辨明身份的地方，只能是尽可能地提取DNA。从骨骼发育情况来看，死者是一名40-50岁的男性，目前阶段只有这些信息了。”
“40-50岁的男性死者，在整个春城，这样的一名男性一抓一大把。”
法医无奈地耸肩，“我尽力。”
—
方驰的案件调查结果如他们所料，在网上爆发了很大的舆论风波。
方驰付出生命的电视剧最终能不能上映谁都无法预料，比较编剧直接杀了主演。
案件结束以后，邱少扬回公司处理公司的事务，调节自己的情绪。
期间明堂他们处理了几个案子也没有叫上邱少扬帮忙，就是想给他留下足够的时间去休息。
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能分裂成两个人用。
公司由苏杭管理，整体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明堂写完上一个案件的结案报告，拿去给陈局。
敲门进入办公室，陈局看到明堂，示意他先别忙着走。
明堂问：“陈局，又有新的案子了？”
陈局：“是，有个新案子，转到你们手里。在平乡发现了一具残缺的尸骨，身份已经确认了，案件情况有些复杂。”
明堂：“残缺的尸骨？怎样的一种残缺法？”
陈局将卷宗递给明堂：“本来是打算拿下去给你，谁料你刚好上来了。”
明堂打开卷宗，从里面倒出了一沓照片。
和他想的还不一样，找到的尸骨是骨头，而且不完整。
死者叫吴双峰，44岁，男，家庭住址春城市月山区连江路129号。
妻子叫杜念，41岁，住址和吴双峰相同，他们住的房子登记在杜念的名下。
两个人有个女儿叫吴婷，今年17岁，还在读高三，马上就要进入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
明堂道：“那我们先去找杜念了解一下情况。”
陈局：“去吧。”
明堂下到楼下办公室，看见邱少扬在给他们分咖啡。
陆长风看到明堂手里拿着卷宗，问道：“新案子？”
“是。”
邱少扬打开一杯咖啡递给明堂，问道：“什么案子？”
“谋杀，死者叫吴双峰，在春城郊外平乡发现了他的尸骨，骨头被水煮过，上面附着的人体组织基本都被清理干净。”
陆长风道：“杀人分尸，用高温烹煮，骨肉分离，好进行抛尸。”
明堂点头：“是，法医给出的尸检报告也是这样的结论，截至目前他们还没有找齐死者的其他骨头，暂时不能够确定死者的死亡方式是什么，但是可以通过骨头呈现出来的结果排除毒杀。”
“现在我准备出发找死者的妻子了解一下情况。”
“我和你一起去。”邱少扬说道。
陆长风道：“那就走着。迹洋，一起。”
伯迹洋连忙拿上自己的背包，“好。”
陆长风拨通了杜念的电话，杜念现在不在家中，而是在自己的美容院里工作。
明堂直接将车开去了美容院。
杜念的美容院有两层楼，规模算比较大。
几人走进美容院，前台立刻迎了上来，“请问你们几位找谁？”
陆长风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找杜念，和她提前联系过的。”
“杜总已经吩咐过了，这边请。”前台将他们带上楼，一直带到杜念的办公室。
“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明堂点了个头。
没一会儿前台把门打开，“请进。”
杜念站起身，邀请他们坐下，让前台帮他们上茶。
随后问道：“你们在电话里联系我，说是有些关于我老公的事情要问我，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堂道：“是这样，您老公被人谋杀，我们警方发现了他的尸骨。”
“死了？”杜念笑着说，“死得好呀。”
明堂：“这话怎么说？”
杜念说道：“你们要是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也会和我有同一种想法的。”
“我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他就没为家里做过什么事。这种男人，送给狗狗都不要。”
明堂想起了案件调查的一个细节，第一块儿骨头还真是狗发现的。
明堂问道：“那您了解他吗？比如他得罪过什么人，和谁接触得比较多。”
杜念摇头：“我和他正式分居已经有三年时间，我们两个人来往很少，虽然还没有正式离婚，但是距离正式离婚，只差了一个离婚证，他和谁在一起，和谁一起干了什么，这些我一概不知，不过我听朋友说起过，他好像在外面有人了。而且这个人从前就嗜赌如命，他爸妈还在的时候，他就经常赌钱，家底都被他输光了。”
“我忍受不了他，就带着女儿单过，之前一直没有离婚是因为他是我女儿的爸爸，后来实在是忍受不了，打算离婚，他又要各种闹，我女儿又在读高中，高三马上就要结束，我就想着等高三结束了我直接去法院起诉离婚。彻底斩断和他之间的恩怨纠葛。”
明堂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杜念：“这周一，他突然到家里找我要钱，我说店铺周转不开没钱，他在家里赖了一会儿，后来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他和谁打电话你知道吗？”明堂问道。
杜念摇头：“这个我真是不知道，我们都很多年不在一起生活，他找我，除了拿钱就还是拿钱。”
明堂：“他为什么要找你拿钱呢？”
杜念叹了口气：“当年我开美容院的时候，他出了钱，占了一定比例的股份，那时候我们关系还没有太恶劣，他也还没有大赌特赌，是我女儿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开始大金额赌博，先是把家里的车子输了，后来有把公司输掉了，这些年他就养成了习惯，一没钱就找我要，我也想尽快把他的股份拿回来，所以每次给他钱我都让他拿股份抵掉，这次他是突然上门，我也没有任何准备，真的是没有钱可以给他。”
“那你有他其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杜念摇头：“没有，我和他之间的圈子基本没有重合了，这个我就真的帮不了你们。”
明堂点了点头，准备离开，从其他方面入手。
这时，杜念又说道：“警官，这件事麻烦你们不要和我女儿说起，她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和她爸爸很久没有见过面，而且她马上要高考，我不希望她因此分心。”
明堂：“很抱歉，这点我不能答应你，关于吴双峰的死，你的女儿也要接受我们的调查。”
“但你们将这件事告诉她，肯定会影响她的状态。”杜念有些着急，“孩子辛苦学习这么多年，到头来她那个几乎没有尽责任的爸爸死了，还要来影响她的状态。”
“我们尽可能不去打扰您的女儿，有需要她配合的地方，我们会提前告知您的。”
杜念无奈地骂道：“你说这个烂人死就死了，还要给我们添麻烦，真是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他。这二十年时间里，就没干几件人事儿。”
杜念将他们送到楼梯口。
从杜念这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那就只能从通话记录还有的消费记录做调查。
明堂立刻联系了陈颜佳，让她从这两方面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否则线索可就全断了。
好在陈颜佳调取出了他的通话记录，从中查到吴双峰时常消费的区域就在月山区。
陈颜佳将定位发给了明堂，他们只能拿着吴双峰的照片过去找人辨认，看能不能查出来他和什么人有关联。

第265章 二
明堂让兰宁带着小丁他们前往杜念居住的小区调取监控, 看看能不能从监控录像中找到当天吴双峰的踪迹。
陈颜佳给的地点在一个农贸市场附近的住宅区，这里住户密集。
明堂开车进入这个街区，街上搞批发的比较多, 卖什么的都有。
找了一个地方停车，四人分开道路两边，挨家挨户地去问有没有人见过吴双峰。
一连找了很多家长都说没有见过。
明堂进入一个小卖部买水，如今正是大中午，太阳正大。
拿了水去前台付款, 顺便就拿照片给收银的老板娘看，“麻烦你帮我辨认一下, 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板娘看了一眼, “有些眼熟，你让我想。”
这时老板从里面出来，端了一碗饭放在老板娘面前的桌子上, 瞥了一眼手机, 说道：“这不是吴双峰吗？”
明堂有些欣喜：“您认识？”
“认识啊，我们都是牌友, 经常一起打牌。”老板说道：“你们找他做什么？”
“和我们一个案件有关。”
老板道：“我和他也就是一起打牌，不过他在这里有个落脚点，你从这里往前走个五百米左右, 有个卖童装的, 然后向北转, 有个小卖部叫天资，你去找那个老板娘, 他和那个老板娘有一腿, 关于吴双峰的事情你问她, 她肯定知道。”
“谢谢啊。”明堂买了单, 老板娘用袋子给他装起来。
明堂给陆长风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的收获。
邱少扬在前面不远处，从一家店里出来，明堂将水递上去，“问到了。”
陆长风和伯迹洋穿过马路和他们汇合。
明堂道：“你们慢慢往前走，前面五百米左右有一个童装店，向北转天资小卖部就是目的地，我去把我的车开过来。”
“好。”
邱少扬跟着陆长风他们一起朝前走。
明堂一路小跑回到停车的地方，开着车去追他们。
“童装店在那里。”伯迹洋指了一下。
随后大家一起往北转，明堂这时也开着车过来了。
往北走了大概50米，就看到了天资小卖部。
明堂将车停在小卖部门口，陆长风他们也正好到了，四人汇合，走进小卖部，小卖部里聚了一大批人。
“四条。”
“碰。”
听着麻将声就知道这些人是在搓麻将。
明堂问道：“谁是老板娘。”
“老板娘，有人找你，是不是又是你的风流债。”
老板娘骂了一句脏话，往外面看，看到四个男人站在一群人后面，没有一个她认识的，问道：“你们谁啊？”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哗的一下，原本麻将桌边围满的人全都散了。
只留下一个烫着大波浪，画着精致妆容，嘴里叼了一根女士香烟，将麻将往麻将机里推的女人。
不用说这就是老板娘了。
老板娘吸了一口烟，接着吐出烟圈，烟雾缭绕之中，她红唇微启，“找我做什么？”
明堂问道：“吴双峰和你什么关系？”
老板娘笑了一下，问道：“会打麻将吗？”
明堂：“不会。”
老板娘关了麻将机，起身，靠在柜台上，“没意思。”
“吴双峰惹什么事了？”
明堂道：“死了。所以我们想从你这里打听一下，他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老板娘笑着说：“他得罪过的人，从我这店门口，能排到童装店去，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都是怎么得罪的？”
老板娘又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坐到高脚凳上，跷起二郎腿，说道：“赌呗，还能怎么得罪。赌圈的人都被他得罪完了。”
“吴双峰他就是个软饭男，软饭硬吃还游手好闲，早些年和他一起玩牌，觉得这人长得还可以出手也大方，就跟着他一起玩，这几年下来我就发现他是个垃圾，送给狗狗都不要的那种。”
这倒让明堂他们来了兴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让杜念和眼前这个女人都觉得是连狗都不想要的人。
明堂问道：“他做了什么。”
老板娘道：“和他在一起三个月的时间，从我这里拿走了20万。我听朋友说，他前前后后各种赌，加起来应该欠了有五百万的欠款，现在被人追着讨债。简直就是一个小白脸，和我在一起之前，他还和其他人在一起过，据说是卷了人家五十万。”
“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就这几天，让我想一下。”老板娘思索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翻看日历，随后说道：“就这周一早上，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跑去我家，问我借钱，让我借给他10万，我没理他，连家门都没有让他进。后来就没有见过了。”
明堂：“那最近他得罪谁了，或者是比较不好惹的，都有谁？”
老板娘道：“听说是惹了波哥和涛哥两家吧，他不是单纯打打牌，他还借了很多高利贷，现在应该还是不上。借高利贷的肯定会想办法把钱收回来，毕竟那些人是借高利贷的又不是搞慈善的。”
明堂：“你知道要去哪里找这两个人吗？”
老板娘指了指斜对面的美容店，说道：“波嫂开的，你可以问。”
“吴双峰这个男人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小白脸，很会给人画大饼。没有大富大贵的命，啥啥不会，还觉得自己可以赚大钱，简直就是个无底洞，遇到这种狗男人，晦气死了。”
陆长风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听什么人说过要对他下手，比如弄死他之类的？”
“没有。”老板娘摇头，“现在法治社会，谁敢胡作非为。”
明堂笑了一下，“如果后续想起什么，可以联系我们。”
随后明堂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她。
几个人走出她的店里，去了对面的美容店。
美容店里面有两个客人正在做美容，收银台有个人正敷着面膜看电视剧。
明堂问道：“哪位是波嫂？”
“你们是谁？”收银台的人上下将他们几个打量了一番。
明堂看她手上戴着大钻戒，脖子上戴着漂亮的金项链就知道她应该就是波嫂，直接出示警官证，“警察，找你老公有点事。”
波嫂一看警官证，顿时就有些慌，“我老公不在。”
“那他现在在哪里？联系方式麻烦你给我们。”
波嫂看明堂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太好惹，于是就打电话给她老公。
电话接通，波嫂就说有警察找他。
这不是明摆着在和她老公报信，只是当着警察的面搞这操作真的不聪明。
明堂道：“电话号码给我。”
波嫂有些犹豫不想给，奈何屋里都是警察。
陆长风冷声道：“不要妨碍我们调查公务。”
波嫂只好将电话号码给了明堂。
明堂将号码发给了陈颜佳，让她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是谁的。
随后自己拨通了这个人的电话，电话接通，对方问道：“你谁？”
明堂问道：“你就是波哥？”
“我是。”
明堂道：“警察，刚才你老婆给你打了电话，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现在你在哪里。”
“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回来，麻烦你们等我几分钟。”
大概十分钟后，叫波哥的人匆匆进屋：“我就是钱波，不知道几位警官找我什么事？”
明堂将吴双峰的照片拿给他看，“认识吗？”
钱波点头：“认识，这小子从我这里借了大概有150万，现在人找不到了。”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钱波想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一根头发都没有的头顶，随后可能是觉得反应慢了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拍了自己两巴掌。
“想起来了，我最后一次见他应该是在上周六，那天我在路口遇见他，这周二就是他还钱最后的期限，我当时就提醒他尽快把钱还上。”
“只是提醒吗？”邱少扬问。
钱波憨笑着说：“就是稍微凶了那么一点儿，威胁了他一两句，要是不还钱，就有他好果子吃，他是再三和我承诺，一定会按时还钱给我。”
“然后你们没有再见过了？”
钱波点头：“对，我那天有事，没和他多废话。”
明堂：“吴双峰死了。”
钱波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周六就回老家了，昨天晚上才回来。这事可和我没关系。”
明堂：“会不会是你手底下的人干的？”
钱波赶紧摆手：“我们借钱出去又不是做慈善，真的还不上钱也不会直接把人杀了，最多就是闹一闹逼一逼让他把钱换上，最多也就是催得紧一些，要是真的把人杀了，钱不就完全收不回来了，我们要的是钱又不是命，他欠我那可是120万，不是一万二，120万都够我在城郊买套别墅了。”
转头钱波又叹气，一把抓住了明堂的胳膊：“警官，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他这人一死，我的钱可咋办。”
明堂道：“找到借据，还有你们之间的转账记录，到时候直接到法院起诉。”
“他除了借你的钱，还借了一个叫涛哥的钱，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啊。”钱波说道：“涛哥和我关系不错，我刚刚就是从涛哥那边回来的，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钱波领着明堂四人前往涛哥所在的地方，是个茶馆。
看起来钱波人脉确实不错，直接就将他们带到了涛哥面前。
“涛哥，这几位警官找你有事。”
涛哥叫管涛，脾气不太好，“什么事儿啊？”
明堂道：“找你问关于吴双峰的事情。”
“这孙子欠了我280万！”管涛一听见吴双峰就来气：“妈的现在谁都找不到他，跟死了一样。”
明堂：“确实是死了。”
管涛听得皱眉：“死了？”
看明堂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才觉得是真的，随后说道：“可不是我干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明堂：“会不会是你们手底下的人干的？”
管涛摆手：“我们可从不取人性命。”
陆长风：“我有个问题想问，既然你们都知道他还不上钱，为什么还要借钱给他？”
管涛喝了口茶，随后给自己的杯子里填满了，这才说：“他是没钱，但他老婆有的是钱，他老婆身价少说两千万，他还不上，不意味着他老婆还不上。就他老婆那个美容院，一个月营业额五六百万。我们都调查过，不然谁会借那么大笔钱给他。这些年陆陆续续他从我们手里少说也接了小一千万，之前每次都能还上。”
怪不得杜念那么讨厌吴双峰，听见他死了这么高兴，合着这些年吴双峰是真的把她坑得不轻。
明堂道：“你们两个手下一共有多少人？能把他们都叫来吗？”
钱波和管涛开始叫人。
两个人手下的人加起来一共有30个。
所有人都表示自己最近没有离开过这个街区，他们吃住都在这个街区，也没有人对吴双峰下手。
来的时候明堂他们就四处看过了，或许是因为这个街区人多的原因，附近监控探头密集，包括很多店铺门口都有监控，如果他们其中有人撒谎，也很容易就能够被查出来。
邱少扬也能确认这些人没有说谎。
回到车里，陆长风说道：“那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嫌疑最大的是杜念。按照钱波他们的说法，吴双峰每次欠钱都能还上，这个钱肯定是从杜念那边弄来。”
邱少扬道：“死者的骨头被高温煮过，无法准确地判断出死者死亡的时间，目前已知最后和死者接触的就是死者的老婆杜念，今天和杜念谈话的时候，她很淡定，回答问题也很流畅。”
“那是不是也能排除杜念的嫌疑？”伯迹洋问。
邱少扬摇头：“并不能排除她的作案嫌疑，有些人演技比较好，不容易露出马脚。杜念是一个女强人，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绝非等闲之辈，不是我们警方上门问两句话，她就会感到害怕的人。她依旧有嫌疑。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去查杜念店里的监控，看看她周一是几点到店里的，一路去杜念家里看看。”
陆长风道：“我带伯迹洋去杜念的店里查监控，你们两个去杜念的家里吧，兰宁他们现在应该在调杜念家附近的监控，目前还没看到有信息上报，估计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那行，我们去找兰宁汇合。”
陆长风和伯迹洋打车前往杜念的店里。
兰宁他们在杜念所在的小区查监控，小区的保安告诉他们自从杜念的女儿上高三，他们就不住在这边，而是搬去了学校附近的学区房，这边的房子租出去给别人了。
那套房子没有登记在杜念名下，而是登记在杜念的女儿吴婷的名下。
陈颜佳将学区房的地址查了出来。
兰宁他们到学区房找保安调取监控，却发现他们这个小区门口的监控根本不能用。
好在是单元楼楼梯口的监控还能用，从单元楼梯口他们看到了吴双峰的身影。
吴双峰是周一早上11:15分出现在楼梯口，随后进入电梯，11:17分走出电梯，到杜念家里。
随后在11:50分，吴婷放学回家，12:07分，吴婷离开家。
再到12:53分，杜念拎着一个大箱子出门。
往后不断快进到第二天也没有看到吴双峰离开。
这与杜念自己所说不符，杜念说当时吴双峰接了一下电话就离开了。
陈颜佳查了吴双峰的电话往来记录，当天相应时间段内，吴双峰确实接了一个电话，不过是催账的电话。

第266章 三
兰宁立刻警惕起来, 让陈颜佳帮忙查一下登记在杜念名下的车辆信息，看看能不能从监控中查到他当天的行踪。
现在兰宁怀疑吴双峰就在那个黑色的皮箱之中，他将这个信息上报给了明堂。
随后带着人上楼去找杜念的邻居了解情况。
而明堂则是将这个信息告诉了陆长风, 让他们去调查的时候多多注意，杜念很可能就是杀害了吴双峰的凶手。
杜念的女儿吴婷读书的学校和他们居住的小区仅仅隔了一条马路，从当天监控来看，事情确实存在蹊跷。
住在这个小区的住户基本都是带孩子上学，负责孩子的饮食起居, 中午那个时间段家长几乎都在家，已经做好饭菜等着孩子回家吃饭。
杜念他们所在的楼层一共有四户人家, 杜念家住在1702, 正对面是1703和他们家只是隔了一个过道。
背面住着1701，两家同用一堵墙。
兰宁和小丁各自带一个人去找他们询问情况。
1701和1703都是家里的女主人来开门。
1701的女主人出来以后，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上下将兰宁打量了一番, 问道：“你们找谁？”
兰宁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我们是想来和您打听一下隔壁1702家的事情。”
女主人何晓燕推了推自己的鼻梁上的眼镜, 说道：“抱歉，我女儿在家复习，咱们可以就在外面说吗？我不想打扰她。”
“可以。”
兰宁他们都经历过高考, 都知道这个时候是安心备战高考的时间, 还剩下最后的几个月, 家里的家长想要给孩子尽可能地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可以理解。
何晓燕推开他们身后的门，是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兰宁和燕子维跟着一起进入楼梯间。
何晓燕问道：“你们想了解什么？”
兰宁：“这周一的上午, 您在家里面吗？”
何晓燕点头, “在。”
“那您有听见隔壁1702有什么动静吗？”兰宁问道。
何晓燕说道：“十一点多, 我买菜回来路过他们家门口, 听见屋里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当时我也没有想太多，这家里做饭瓶瓶罐罐盘子碗筷一不小心就会摔碎很正常。”
兰宁：“具体十一点多少，您还记得吗？”
何晓燕：“十一点二十左右吧，我女儿她们一般是11:45分放学，十二点之前就回到家，我每天买菜都是十一点左右出门，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就在这点。”
“那你后续还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吗？”
何晓燕摇头：“没有了，虽然我们共用了一堵墙，因为是学区房，所以隔音效果很重要，所以没有听见什么其他的声音。”
兰宁：“谢谢，麻烦你在笔录上签个字。”
“好。”
小丁去的是1703号房，这一家和1702仅仅只是隔了一个过道两扇门的距离。
1703开门的也是女主人，叫唐静，同时也是对面高中的老师。
小丁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
唐静朝他们点了个头：“什么事？”
小丁道：“我想和你们了解一些情况，关于你们对面的住户。”
唐静将门彻底拉开，“你们进来吧。我家孩子去补习班了。”
小丁和盛绥一起进入房间，唐静道：“不用换鞋。”
坐到唐静家的沙发上，唐静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白开水，“不好意思，家里就只有白开水了。”
“谢谢。”
唐静坐到他们对面，问道：“是隔壁出什么事儿了吗？”
“您怎么会这么想呢？”一般人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这样。
唐静道：“是这样，我和杜念家孩子的老师，我们两家孩子关系也不错，对于他们家的情况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们来找我问他们家的情况，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事。因为我看吴婷这两天状态不对，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但他们这两天好像不在家里，我去敲门也没有回应，打电话给杜念她说这两天比较忙。”
小丁：“您知道一些什么呢？可以给我们说吗？”
唐静说道：“之前开家长会，高三总动员，希望孩子的父母双方都能够到场，一起聊一聊孩子的未来，他们家只有杜念一个人来了，我当时问起孩子他爸怎么没来，杜念就说孩子他爸很忙，教育孩子的事情基本归她管。”
“应该是在去年年底，过年之前，吴婷的爸爸来家里闹了一次，要求杜念给他拿钱，蹲在他们家门口耍赖皮，两个人在走廊里发生了争执，那个男的当时打了杜念。”
“后来我问了杜念，或许是同样都是女人，同样也都是当妈，我们家孩子他爸虽然不打人，但是对孩子的教育也不伤心，我们两个在这方面共同话题比较多。杜念就和我说，她老公赌博很厉害，不断地赔钱，这几年陆陆续续地从她手里就拿走了几百万，之前他们家日子过得还不错，自从她老公沾上赌博之后一切都变了，成了一个无底洞，并且开始有暴力倾向。”
小丁道：“你的意思是说，杜念亲口告诉你，她的老公吴双峰有暴力倾向？”
唐静点头：“是的，她亲口说的，而且她搬来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离学校近，更重要的一点是想要躲避她老公，不想她老公在这最后一年的时间里面再来影响她女儿的学习，谁料还是被她的老公找到了。”
小丁：“这周一的上午，您在家里吗？”
“在。”唐静说道：“我出门的时候还在小区的门口遇到了吴双峰，当时我还给杜念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吴双峰来了。”
“那后来她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唐静摇头：“那我就不太清楚，杜念就和我说她老家有事，临时需要回老家一趟。但她女儿这几天好像也不住在家里，所以我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想看看他们家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能不能帮帮忙，不过他们家里的人好像不太需要我的帮助，什么都没和我说。”
“我能问问他们家出了什么事儿吗？”
小丁：“抱歉，案件现在还在调查阶段，详细的情况我们也不能和你透露。”
“没关系，理解。”
从唐静家出来，小丁和兰宁分享了自己调查出来的东西。
这时明堂和邱少扬也已经赶到。
小丁和他们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根据邻居所述，吴双峰曾经殴打过杜念，并且找杜念闹事，而兰宁那边调查到在当天十一点二十左右从杜念家门口经过听见里面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很可能两个人在那个时间段里发生了争执。我们从小区监控里面发现杜念在十二点五十多分的时候拖着一个大皮箱出门，那个皮箱让我想起了米诺当时就是将虞弯放在皮箱里面带出门，然后将她丢进水井里面的。明队，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申请搜查令？”
“可以。”明堂对他说：“你让陈颜佳申请搜查令，我通知陆队，让他将她杜念带回市局接受调查。”
“好的。”
邱少扬道：“或许我们应该要找杜念的女儿吴婷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了。”
明堂：“吴婷不在家里，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想要见到吴婷，得先从杜念的口中知道吴婷的地址才可以。”
陆长风和伯迹洋还没有抵达杜念开的美容院，杜念就已经升级成了嫌疑人。
对于两名民警去而复返，美容院的工作人员都有些纳闷。
陆长风问道：“杜念在楼上吗？”
“你们前脚刚走，后脚我们老板娘就已经走了。”
陆长风立刻拨通明堂的电话：“杜念不在，可能是跑了。”
明堂：“也有可能是出去了，不要紧，我已经让陈颜佳申请传唤，现在我立刻给她打电话，你让陈颜佳对她进行定位。”
“好。”
挂了电话，明堂立刻拨出杜念的电话，无人接听。
陈颜佳定位到杜念的位置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陆队。”陈颜佳叫了一声，随后说道：“我定位到了，她现在在月山分局。”
“月山分局？”陆长风也有点儿蒙，“难道她跑去自首了？”
陈颜佳：“我联系一下月山分局，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不用，我来联系他们支队长。”之前和他们一起联合办案，两边还算比较熟悉，关系也还过得去，陆长风直接拨通了蒋英杰的电话。
蒋英杰此时正好在局里，收到陆长风的电话还挺意外，“陆队，什么事啊？”
陆长风道：“你们警局是不是刚刚到访了一个叫杜念的人。”
“男的女的？”蒋英杰问。
陆长风道：“女的，四十来岁，面容姣好。”
蒋英杰：“我查一下。”
没一会儿，蒋英杰就问到了，“是，半个小时前就到了，是来自首的。”
“自首？”陆长风：“她是自首她把她老公杀了的事情吗？”
蒋英杰道：“没错，你怎么知道？”
陆长风道：“她老公的案子我们正在查，刚刚查出来她可能就是凶手，正准备带她回市局接受调查，结果人不见了，定位在你们分局，我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那行，那你们过来提人吧。”蒋英杰回答得十分爽快。
陆长风：“写了。”
蒋英杰：“大家都是兄弟单位，说谢可就见外了，都是应该的。”
“那我让人过去。”
陆长风转头打给了明堂，将事情告诉他。
明堂安排杨猛和他们一起前往月山分局去提人。
杜念会到警局自首这件事，谁都没有料到。
明堂他们一行人带着杜念回市局，正巧和从美容院回市局陆长风在停车场遇上。
将杜念送进审讯室，陆长风和明堂说，“这绝对是我们史上破得最快的一个案件了。”
“肯定是。”
从接了案子出门调查到嫌疑人自己出来自首，一共才过去了三个小时的时间。
两个人简单地准备了一下，就进入了审讯室。
依旧是陆长风坐在主审的位置，明堂坐副审。
杜念看起来从容淡定。
陆长风：“说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吧。”
杜念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脸色变得阴沉，“那天中午，我正在厨房里面做饭，他跑到我家敲门，我原本不想给他开门，但是再过半个小时我的女儿就要放学回家吃午饭，于是我就给他开了门，心想着如果他是来找我要钱的，有钱我就先拿给他。”
“可他一开口就是五百万，别说五百万了，就是五十万我也不可能立马就拿出来，我让他先回去，等我挪出来钱了，我就直接打到他的账户上，但他不肯离开，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走，说要等女儿回来，陪我们两个人吃顿饭，增进一下和女儿的感情。我当然不同意，但他就是故意拿女儿威胁我，女儿是我的软肋。”
“眼看着女儿就要放学，我就想使蛮力把他从家里赶出去，没想到他竟然死活不走，还威胁我不给他钱他就要打我，为了我的自身安全，我就拿了一把厨房的水果刀出来，试图以此来吓唬他把他赶出去，谁料他根本不害怕，说我不敢对他下手，还拿起了家里的花瓶砸我，被我躲了过去，他直接冲上来想要夺走我手里的刀，我们两个人在你来我往的争夺之中，我手里的刀一不小心捅进他的身体，我本来是想叫救护车，可是我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他以后肯定会报复我，所以我就没有救他。”
“趁着我女儿回来吃饭之前，我将他拖进了我房间的卫生间，然后将地面打扫干净，为了不让我女儿在家多待发现端倪，我谎称家里的燃气灶坏了，让她出去买饭吃，然后我找了一个之前用的大箱子，把他放在箱子里面拖走。”
这一个故事的逻辑是合理的，陆长风问道：“你是如何处理尸体的，在哪里处理尸体的？尸体又是被你抛尸在什么地方了？”
杜念：“我将他放在大皮箱里面，本来是想将他找个地方扔掉，但是又害怕被人发现，于是我就将他拉回了老家，然后在老家对他进行了分尸，放进高压锅里煮了之后，把他的肉全部都埋在了地里面，骨头扔在了回城的路边那些山沟里面。”
陆长风问道：“你的女儿现在在哪里？她知不知道你杀了他的爸爸？”
杜念摇头：“她不知道这一切，我只是告诉她我最近有些事情，把她送到了她小姨的家里，由她小姨接送她上下学帮她做饭。”
“你确定你的女儿不知道这一切？”
“我确定。”杜念说道：“她现在在她小姨家里，我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可以安心地在小姨家里学习。”
“既然她不知道你杀了她的爸爸，为什么你不让她住在家里，反而要让她住在小姨的家里呢？”
杜念：“我接受不了，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住在一个死过人的屋里。”
结束审讯，明堂和陆长风找邱少扬会合。
陆长风：“她没有说实话。”
“现在去找她的女儿核实她的证词。”明堂道：“我们准备一下，让痕检去房子里看看第一案发现场的痕迹，然后再回她老家分尸现场提取证据，最好是能够将被害人的尸骨找全。”
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明堂还是觉得要尽可能地去找齐，找不齐另说。

第267章 四
唐岩带着痕检众人跟着明堂他们一起出现场。
邱少扬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 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唐岩道：“没什么事，别担心。”
“哦。”邱少扬多往唐岩腿上看了一两眼。
明堂从后面过来，贴在邱少扬的耳边说道：“你这么盯着别的男人看不合适吧。”
邱少扬瞪了他一眼, 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明堂帮他把车门关上，绕过车头上驾驶座开车。
陆长风则是根据陈颜佳查到的地址前往吴婷小姨的家里。
痕检抵达现场以后，在地上喷了大量的鲁米诺试剂，随后将窗帘遮光帘全部都关上，没一会儿地面上蓝色银光的痕迹清晰可见。
明堂和邱少扬站在进门的玄关处, 没往里面走。
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唐岩，沿着所有的痕迹, 厨房里, 客厅里，包括吴婷的卧室地面，杜念的卧室地面以及她房间里面的卫生间里有着大量的蓝色银光。
光是吴婷的卧室地面有蓝色荧光这点就与杜念的说法对不上, 按照杜念所说, 吴婷不知道她杀了人，而她在吴婷回家之前, 就已经将吴双峰拖进了浴室，那么为什么吴婷的房间会出现蓝色荧光？
吴婷卧室的门把手上，内外都有蓝色的荧光, 她所在房间内的浴室洗漱台上水龙头上也有同样的反应。
这些反应同样见于杜念的浴室。
既然杜念已经在自己房间的浴室里面清洗过, 为什么还要跑到吴婷的浴室里去？
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吴婷也参与其中，不然无法解释这一切不合理的因素。
厨房的厨具被人刻意地清理过, 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指纹。
蓝色荧光着重显现的地方在茶几旁边, 从地面荧光延续的痕迹来判断, 死者当时应该是面朝吴婷卧室的方向, 背朝厨房，也就是说，当时现场的实际情况吴双峰倒地的姿势是脚对门口玄关的地方。
按照杜念所说，她当时从厨房拿出来一把刀威胁吴双峰想要吴双峰离开。
唐岩招来一个手下，两个人模拟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做了个情景再现。
按照杜念所说的情形，死者最终倒地呈现的痕迹很难成为现在地上所呈现的痕迹。
最终唐岩得出了推论，和明堂说：“杜念的说法基本不成立。”
“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人互换了位置？”明堂比划了一下，“争斗的过程中调换位置还是有可能存在的。”
唐岩道：“有可能，但是现场血迹流向这个情况来看，不太可能。”
“不能够判断杜念是不是凶手，现在的情况还远不能判断，但是基本可以说明，杜念没有说实话，就包括吴婷卧室房间里那么多痕迹，她没有提到自己曾经去过吴婷的房间，我认为这些痕迹应该是吴婷自己留下的。”
“屋里被清理得很干净，要不是鲁米诺试剂可以让我们看到这些痕迹，我们很难从中找到什么有利的痕迹，屋里实在是清理得太干净了，吴婷的房间或者是杜念自己的房间主要的几个地方都被细心地擦拭过，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
“可以确定的事实就是杜念在撒谎。”
明堂问：“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唐岩：“其他的，得等我们全检查清楚。”
陆长风带着伯迹洋和小丁前往吴婷小姨居住的小区，吴婷的小姨是个全职主妇，在家里带孩子。
陆长风上门的时候，地上摆满了玩具。
杜恋来给他们开门，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生面孔，十分警惕。
陆长风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请问这里是吴婷小姨的家吗？”
杜恋：“我就是她的小姨。”
陆长风道：“杜女士你好，我们有个案件，想邀请吴婷配合我们调查，她现在在家吗？”
杜恋愣了一下，追问道：“什么案件。”
“她妈妈到我们警局自首，杀死了她爸爸，所以我们想要找她了解一些情况。”
杜恋整个人眼睛瞬间睁大，嘴巴微张，十分惊讶：“你是说我姐杀了我姐夫。”
陆长风点头：“抱歉，我们需要吴婷配合我们调查。”
“她在卧室里面复习，你们进来坐，我去给你们叫。”
杜恋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今年两岁半，地上摆满了她的各种小玩具。
杜恋道：“不好意思，地上有些乱。”
“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杜恋的女儿并不认人，笑起来也很好看，直接将自己的玩具塞给他们。
小丁蹲下来陪着她一起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诺诺。”
“名字真好听。”
伯迹洋道：“丁哥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
小丁：“我也希望我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你当初还说见完父母之后就把你女朋友带给我们看，至今都还没有看到。”陆长风控诉小丁，“怎么，女朋友长得太漂亮了，舍不得给我们看啊。”
小丁挠头：“没有，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忙，没时间嘛。”
伯迹洋道：“丁哥，赶紧生娃，我要做干爹。”
陆长风：“后边排队去。”
杜恋从房间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吴婷。
吴婷是哭着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像是听见自己的妈妈杀了自己的爸爸之后难过。
杜恋邀请他们坐下。
吴婷还没有成年，问话需要成年人陪同，小丁道：“杜女士，你陪吴婷接受我们陆队的问询，我帮你带孩子。”
“麻烦你了。”
杜恋起身，推开了儿童房的房门，对诺诺说道：“诺诺，带着叔叔去你的房间玩，把你的玩具都给叔叔介绍一遍吧。”
诺诺牵起小丁的手：“叔叔，走。”
小丁纠正道：“叫哥哥。”
“哥哥。”
小丁弯腰将诺诺抱起，和她去儿童房一起玩她的玩具。
进入儿童房小丁惊呆了，房间里面的装扮简直就是公主的城堡一样，能看得出来杜恋非常疼爱自己的女儿，小丁也从来没有在这么梦幻的房间里面待过。
杜恋安慰着吴婷，给她递纸巾擦眼泪。
吴婷眼中含泪，看起来让人心疼。
陆长风道：“抱歉，现在我要开始问你问题了，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吴婷点点头。
陆长风给了她一个安慰性的笑容，考虑到她在读高三，正是最后冲刺的阶段，也不想太过严肃冷酷，给她过多的心理压力。
“可以给我说这周一你回家之后的状况吗？”
吴婷道：“我放学回家，进门之后，妈妈坐在沙发上，眼圈红红的，头发乱糟糟的，情绪很不好，我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说我爸到家里找她闹过，问她拿钱她不给，她和我爸发生了冲突，然后她威胁我爸说要报警，我爸才离开。”
“然后她没有做饭，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到外面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担心我爸还要上家里闹，让我这段时间住在小姨家里，小姨父在外省出差，小姨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也很辛苦，让我过来陪陪小姨。”
“我现在是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我也不想我爸到家里闹得我无法学习，于是我就同意到小姨家里来了，小姨家距离学校也不是特别远，我自己出门坐公交也能够很快就到学校，中午就在学校外面吃就可以。她说自己这段时间要回老家一趟，等她回来之后再接我回家。”
陆长风问道：“你回家之后，有没有发现家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吴婷摇头：“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家一直就是那样的。”
陆长风：“你说你妈给了你一百块钱，让你自己去外面买吃的，那你有没有回过自己的房间，进过自己的浴室？”
吴婷：“回了房间，但是没有进浴室。”
“你妈让你直接上你小姨的家里，但是没有让你拿走你家里所有的物品，这点你不觉得奇怪吗？”陆长风说道：“我们警方已经去你们家搜查了，发现你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你现在是高三冲刺阶段，到你小姨的家里，什么都不用拿？”
吴婷道：“老师每天都有下发学习资料，重要的课本书籍都在学校里面放着，所以家里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放学之后你也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就到了小姨的家里？”
吴婷点头：“没错。小姨在学校外面接我。”
陆长风问杜恋：“杜女士，是这样吗？”
杜恋解释道：“当时我姐姐让我去帮她接一下婷婷，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去接了，接到之后晚上她才告诉我她有事，让婷婷在我家里住上几天，我反正是自己一个人住着，也不是很在意，就让婷婷来和我一起住了。”
陆长风看吴婷有些紧张，在她右手手指虎口的位置上有一道疤。
“怎么弄的？”陆长风问。
吴婷道：“不小心划伤了。”
“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让你的虎口划伤？”
吴婷：“刀片削铅笔，不小心划伤的，我是个左撇子。”
陆长风点了个头，“根据你们家的监控显示，你一共在家里待了17分钟，这17分钟，你都在家做了什么？”
“大部分的时间用来安慰我妈，劝说她和我爸离婚，这么多年她和我爸之间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希望她可以和我爸离婚，让她摆脱我爸那样的渣男。”
“你回家的时候，穿的是学校的校服，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为什么要在家里换一身衣服？”
吴婷道：“我的衣服不小心弄湿了，给我妈接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了身上，所以才换了一身。”
“对于你爸这个人，你怎么看？”
“不是一个好人，从我记事起，他就没有干过什么好事情，对我妈不好，对我爷爷奶奶不好，一点都不孝顺，赌钱，败家，打我妈，我其实宁愿他一辈子在外面都别回我们家。”吴婷说起吴双峰十分地厌恶，“他死了，我一点都不会为此伤心，他死了就没有会打我妈了，但我替我妈难过，她杀了吴双峰，就成了杀人犯，不值得。”
吴婷虽然还没有成年，但她很成熟，心态很稳。
面对陆长风一连串地质问，她也依旧思路清晰，回答得有理有据。
陆长风道：“感谢你的配合，本次的调查到此结束，后续如果我们还有什么需要问你的，还会继续找你。”
吴婷点点头。
陆长风站起身，“好好学习。”
吴婷嗯了一声。
陆长风去儿童房叫小丁准备离开，只见小丁已经被诺诺带上了公主的头发假扮公主。
“该走了。”
小丁取下假发还给诺诺，“哥哥要走了，下次有机会再陪你玩。”
诺撇起了嘴。
杜恋进入儿童房，抱起诺诺，“诺诺乖，不要哭。”
小丁和杜恋告辞，跟着陆长风他们一起离开。
电梯里，伯迹洋说道：“陆队，吴婷是不是有些太淡定了。”
陆长风说道：“她很恨她的父亲，这点可以看得出来，但确实是过于镇定，应对我们的说辞也是说得滴水不漏，好像已经提前在她的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一样，说得波澜不惊，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刚知道自己的母亲杀了自己父亲的人。”
“对对对，她好像一点都不震惊。”伯迹洋道：“我在及笔录的时候发现她在回答你的问题时，一直在玩自己的手。”
“我也注意到了。”
陆长风：“我们所有提出的问题，她都可以完美地应对，一切都太完美了。”
“会不会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呢？”小丁问道。
此时，陆长风收到了明堂发来的现场痕迹的图片。
陆长风道：“不合理。”
“什么不合理？”小丁不明所以。
陆长风将手机递给小丁，“现场痕迹这么杂乱，十一点二十分左右，邻居听到杜念的家里有动静，催债的电话打给吴双峰是十一点三十七分，这个时候吴双峰还活着，吴婷是十一点五十分回到家里，从杀人到清理现场，留给杜念的时间只有13分钟，而她要在这十三分钟的时间里清理现场所有的痕迹，这合理吗？”
小丁摇头：“几乎不可能做到。”
因为现场的痕迹实在是太复杂了，一共有四组带血的足迹，一组是去拉窗帘，一组是去开室内的灯，还有一组进入了吴婷的房间，另外一组从痕迹来看应该是杜念拖着吴双峰去浴室。
确实几乎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完这一切。
而且明堂说在现场的门把手上没有发现吴婷的指纹，吴婷回家有监控可以证明，如果杜念是在吴婷回家之前就清理了房间所有一切带血的痕迹，那么吴婷房间的门把手上至少应该有吴婷的指纹。
吴婷的房间内也被清理得十分干净，几乎都没有提取到吴婷的指纹，这点也很诡异。
陆长风将这边所有的信息也都发给了明堂。
看ＹＸＤＪ。着陆长风发过来的信息，他们预想的也都差不多。
两个人的证词对不上，杜念在撒谎。
就算杜念可以做到十三分钟清理干净所有的现场，那也依旧解释不了在吴婷的房间里面没有发现替换下来的校服。
替换下来的校服不翼而飞，屋内的鲁米诺反应，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事情并没有杜念和吴婷说的那么简单。
邱少扬道：“杜念很可能不是杀了吴双峰的凶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堂道：“如果真的是她杀死了吴双峰，按照她的说法，两个人当时是在争执，而且吴双峰有家暴史，她当时选择报警或者是打120急救，最终很可能会认定为过失杀人。”

第268章 五
“陆队,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陆长风也正在思考此时应该怎么做。
杜念的证词有问题，现场痕迹可以作为依托。
回到车里，陆长风拨通了明堂的电话, 明堂和邱少扬两个还留在现场。
“你们两个怎么看？是我现在直接上去将吴婷带回市局接受调查，还是咱们回到市局，审完杜念之后再做打算。”陆长风道：“结合你们现场那边得出的结论，杜念在见过我们之后，直接去警局自首, 迫切地想要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认下来，我觉得她有可能是想顶罪, 杀吴双峰的人很可能是吴婷, 我们刚刚和吴婷谈完，从她的反应来看，对于杜念杀死吴双峰, 哦不对, 准确来说是对于吴双峰的死亡她表现得一点都不惊讶。”
“我认为杜念此举，应该是想要保护吴婷。”
“我和少扬也是这么认为。”明堂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朝他点了个头，明堂和陆长风说道：“我觉得可以将吴婷带回市局，从心理层面上可以给杜念施加一定的压力。”
陆长风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考虑到现场的情况, 吴婷也同样有可能不是凶手, 而是一个知情者。我们贸然将她带回警局，会不会对她心理造成一定的伤害？”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邱少扬道：“这件事情上母女两个人有所隐瞒在先, 依法执法吧。”
陆长风：“好。”
挂了电话, 陆长风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稍稍缓解了一下, 才带着伯迹洋和小丁重新进入单元楼。
站在楼上窗口看着陆长风一行三人重新返回，吴婷神情漠然。
看着桌上放着她和她妈妈的合照，吴婷笑了笑，坐到床上，等着陆长风他们上门。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
杜恋抱着诺诺来开门，看到几位警察去而复返，有些诧异，“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陆长风道：“杜女士，非常抱歉，又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吴婷需要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这么严重？”杜恋持续震惊。
陆长风点头，“麻烦你帮我们把吴婷交出来。”
吴婷已经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婷婷。”杜恋急切地叫她，“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吴婷笑了笑，温声说：“小姨，照顾好自己。诺诺，拜拜。”
诺诺开心地和她举起手说再见。
杜恋将他们送到电梯口。
吴婷道：“小姨，别送了，快回去吧。”
眼泪在杜恋的眼眶里面打转。
电梯门关上，吴婷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小丁看向陆长风，不确定要不要用上手铐。
陆长风摇了摇头，“只是带你回警局接受调查。”
吴婷放下手。
回到市局，吴婷被他们送进了审讯室。
伯迹洋道：“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很淡定。”
“确实有超出常人的冷静。”小丁看向陆长风，“师父，现在审吗？”
“不审，等明队回来。”
“好。”
明堂是和唐岩他们痕检的人一起回的市局。
邱少扬给他们准备了喝的饮料，让人送到了办公室。
陆长风道：“邱顾问又破费了。”
邱少扬随便拿了一杯，靠在他们窗边，听着窗户外面的车来车往的声音，面朝重案大队其他人，“唐岩那边的痕检报告晚一点才能出来，你们是打算现在审，还是等会儿审？”
陆长风：“其实我有点纠结，从吴婷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打算主动交代，所以我没有想好是先审吴婷，还是先审杜念。”
两个人一起看向明堂。
明堂：“我做决定？如果是我，我肯定选择吴婷，毕竟杜念从一开始就没有说真话，想要撬开她的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吴婷下手，吴婷会成为我们贡献杜念的突破口。”
“那就开干吧。”陆长风站起身，将没喝完的饮料放在桌上，然后和邱少扬说道：“邱顾问，下次送咖啡，可不可以给我加点糖，太苦了。”
邱少扬点点头：“可以，糖管够。”
“谢了。”
明堂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和邱少扬说：“我去了。”
“去吧。”邱少扬朝他扬了一下下巴。
“你不一起来？”明堂看他没有要动的意思。
邱少扬道：“我想享受完这杯咖啡，你去吧，我等会儿看速记。”
明堂转身朝审讯Ｙ-Ｕ_ＸＩ室走去。
陆长风等在审讯室的门口，明堂到了他才推门而入。
吴婷坐在审讯室里，表现得一直很淡定。
坐下以后，陆长风翻开文件夹，随后问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问你？”
吴婷道：“人是我杀的，不是我妈杀的。”
意料之中，明堂和陆长风都没有太惊讶。
吴婷：“吴双峰是个禽兽，他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
“他做了什么？”
吴婷刚开口，眼泪就往下流，明堂起身出去给她拿了一包纸和垃圾桶进来。
“谢谢。”吴婷擦完眼泪，说道：“吴双峰喜欢赌博，没有什么能力，做生意失败以后，开始暴露本性，赌钱，在外面乱搞，他甚至尝试过胁迫我，威胁我妈给他钱。”
“那你妈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婚？”陆长风其实也想不明白这点，既然早就知道了吴双峰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不早点协议离婚。
吴婷摇头：“我也不是很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不协议离婚，后来我爷爷奶奶去世以后，吴双峰从家里消失了很久，我以为家里终于可以消停了，没想到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又看见了他，他跑到家里找我妈要钱，要是我妈不给，他就要对我妈动手，后来我妈就给了他家里所有的存款，他才离开。我劝过我妈趁早离婚，但她每次都答应得很好，可总是没有付出实际的行动，一次次容忍吴双峰上门要钱，一次次地容忍吴双峰对她家暴，我想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周一中午的放学回家，看到吴双峰正在对她施暴，我也受够了吴双峰三番五次的上门要钱闹事家暴，于是我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警告他离开我家，不然我就一刀捅死他，让他去见阎王爷。他不但不害怕，还上前来想要夺走我的刀，我一失手把刀捅进他的肚子。”
—
吴婷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站在厨房门口，朝吴双峰喊道：“从我家出去，不然我捅死你。”
“死丫头，我是你爸。”吴双峰一条腿压在杜念的腹部，将她压在沙发里，右手扯着她的头发，“你居然敢拿刀指着我，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吴婷：“出去，不然我说到做到。”
吴双峰冷笑：“连鱼都没杀过吧，平常拿刀也就是用来削削苹果，知道往哪捅能死人吗？”
吴双峰松开了杜念，朝吴婷走过去，握住吴婷的手腕，“往这里捅才能死人。”
说着就把吴婷的手移到自己的腹部。
吴婷此时的手非常抖，她确实不敢真的杀人，只是想逼退吴双峰。
吴双峰想要夺走吴婷手里的刀，吴婷不肯松手，此时手里这把刀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见吴婷没有松手的打算，吴双峰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你真想杀了爸爸？爸爸从前可是那么疼你，你都忘了吗？”
他手上稍稍用了点力气，吴婷也不肯松手。
杜念上来拉架，三个人拉扯之间，吴双峰直接将杜念推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把刀也插进了他的腹部。
吴婷此时也吓坏了。
吴双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这把刀，没想到吴婷真的会捅向他。
他转身，还没走出一步，直接倒在了地上。
杜念看到这一幕，也吓傻了，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吴婷推回自己的房间。
吴婷的手上和身上都沾了血，杜念慌忙说道：“快去把衣服换了，然后把手洗干净。”
“妈，妈，我杀人了。”
“你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杜念捧起吴婷的脸，强迫吴婷与自己对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做，今天你没有看到你爸，家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不管谁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明白吗？”
吴婷蒙蒙地点头。
—
回忆起发生的所有事情，吴婷心有余悸。
陆长风道：我再和你复述一遍，“是你从厨房里拿了一把水果刀，在和吴双峰争执的时候，失手将刀捅进了吴双峰的肚子，是吗？”
吴婷点头：“是的，我当时也吓蒙了，我都不知道刀什么时候捅进去的，等我看见的时候，刀已经在他的肚子上了。”
陆长风：“然后呢？”
“然后我妈让我回房间，并且告诉我，一切都和我无关，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让我记住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由她来承担。”吴婷痛苦地摇头，“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那个场景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徘徊，反复地出现，我受不了了，人是我杀的，不是我妈。”
“回到房间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陆长风问。
吴婷道：“我妈让我把带血的衣服换了，然后我在浴室里面洗了澡，换了衣服之后，我妈进入房间，让我拿着钱去外面自己买饭，剩下的一切都由她来处理。”
“从浴室出来之后，你看到吴双峰的尸体了吗？”
吴婷摇头：“没有，客厅的血迹也没有了，我被她塞了钱，推出门，她让我去小姨家住一段时间，没有她的通知不要回家。”
“剩下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陆长风点点头。
从审讯室出来，邱少扬还趴在窗口。
陆长风去喝自己没有喝完的咖啡，明堂给邱少扬送笔录。
邱少扬将自己的咖啡递给明堂，接过明堂递给他的笔录开始翻看。
明堂喝了一口邱少扬的咖啡，说道：“和我们料想的差不多。”
邱少扬看完，合上笔录，将笔录还给明堂，拿回了自己的咖啡。
明堂：“不说点什么吗？”
邱少扬道：“没什么好说的，她都已经交代了，至于杜念，有了吴婷的证词，相信你们两个也很容易就可以突破她。”
明堂嗯了一声，看着邱少扬的侧脸。
邱少扬问：“看我做什么？”
明堂：“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邱少扬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的叔，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争取下班之前问完杜念，然后我们去找裴叔。”
邱少扬摇头：“不用，每年这个时候，裴叔都有自己的安排，大概率他会去墓地陪我小叔。”
明堂陪着邱少扬在窗口靠了一会儿。
邱少扬喝完咖啡，做到沙发上。
陆长风和明堂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进入审讯室审杜念。
有了吴婷的供词，推翻杜念的供词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杜念和吴婷长得很像，气质也很像，都很淡定。
陆长风先开口，破开局面，“吴婷就在你隔壁的审讯室，她已经交代一切了。”
杜念果然慌了，“别相信她的话，是我做的。”
陆长风：“我还没有说他交代了什么，你就这么着急地想要推翻她说的话，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杜念被说得哑口无言。
陆长风道：“看来，你确实没有说真话，不然你这么心虚做什么。”
杜念：“人是我杀的，你们不要为难一个孩子。”
“吴婷清清楚楚地将楚楚地将发生在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人是她拿刀捅的，你只是替她顶罪。”
杜念道：“人就是我杀的，不是她杀的，你们不用相信她说的话，她就是想替我顶罪。”
“那我问你，吴双峰死的时候，吴婷在不在现场？”陆长风冷声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杜念：“在。”
“那你之前说吴婷不在现场的话就不能成立，吴婷回到家之后，你当着她的面，捅死了她的父亲？”陆长风抽出几组照片，“我们痕检部门的同事去你们家里做了检验，在吴婷浴室的水龙头显现出来的蓝色荧光意味着这上面曾经附着血迹，她脱掉的校服也不见了，如果不是她杀了吴双峰，血液痕迹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浴室，还有她的右手虎口上，有一道伤痕，是她和吴双峰争抢刀子的时候划伤的，这些你怎么解释？”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杜念道：“让我去坐牢吧，她还是个孩子。”
陆长风道：“本身一切只是一个意外，但因为你的错误决定，事情就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外了。”
杜念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说：“吴双峰他本就该死，但吴婷她还年轻，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陆长风：“如果你早些和吴双峰离婚，或许一切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为什么要将吴双峰烹煮之后再扔掉尸骨？”
杜念见也瞒不住什么了，只得如实说道：“我怕直接抛尸容易被发现，所以才会剔除了肉，扔掉骨头，扔进山沟里面，这样不容易被发现，但我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给发现了。”
“明天一早，带我们回你的老家指认分尸现场以及抛尸骨的地方。”
杜念一脸漠然。
陈颜佳调取了杜念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尝试还原她回老家的路线，然后根据她停车附近的环境，看看能不能锁定她抛尸的地方。
重案大队下了一个早班，回家好好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带着杜念回老家指认现场。
陆长风则是自己一个人回家。
对于陆长风来说，在家里和在警局区别并不大，家里只是比在警局睡得舒服一些。

第269章 六
一大早明堂他们就在警局集合, 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杜念的老家，找到分尸现场和抛下尸骨的地方。
燕子维和盛绥负责押送杜念。
邱少扬坐在副驾驶上等着出发。
陆长风看到邱少扬的状况不怎么好，问道：“这是怎么了？”
明堂道：“昨天他小叔的生日。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老爷子的忌日, 所以最近状况不是很好。”
陆长风拍了拍明堂的肩膀：“那你多安慰一些。”
明堂点点头。
回到车上，明堂用车内的无线对讲机问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出发。”
加上法医室跟车的法医，以及痕检唐岩他们一行人，一共五辆车朝杜念的老家开去。
她的老家在达川区，距离市区开车一个多小时。
达川区在春城比较边缘的地方, 山高且大，山路不好走, 沿途都是盘山公路。
陈颜佳昨天已经大概分析出杜念丢尸骨的地方, 将对尸骨处停车的地方行车记录仪拍下来的画面全部都截图打印出来，下发给了所有人。
再结合杜念自己的指认，希望能够尽快地找齐尸骨。
半路还下了一场小雨, 抵达杜念老家, 杜念父母早亡，家里住的地方也比较偏僻, 因此没有人发现她分尸的行为。
她在家里用家里的土灶将分尸之后的尸块煮烂之后，进行了骨肉分离。
在她家里的地里面，找到了被她分离的肉, 经过高温水煮之后, 又被埋在地里, 袋子一打开，全是馊味。
这气味对于在场的每一位警察来说, 都是折磨。
陆长风说道：我办案这么多年, 真的, 这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案子, 连我都有些受不了。
明堂：“不行你就回车里去，别勉强自己。”
陆长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蹲在混凝土里挑拣碎尸的男人。”
伯迹洋还没有听说过警局三大名场面，因此有些好奇，“这又是什么案件？”
邱少扬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们。
杨猛：“这题我会，就是当年一个变态凶手碎尸，然后放进了混凝土搅拌机里面，全都给铺到了路上，当时那个场面，连蒋寒都吐了，咱们老大拿着筷子和袋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蹲在路边开始挑拣尸块，那个淡定的感觉，就像是我们涮火锅的时候，他在锅里涮羊肉一样。”
“很好，猛哥，我成功的不想吃火锅了。”伯迹洋赶紧摆手。
杨猛嘿嘿一笑，“咱们明队，一战成名。刑侦队的人谁见了我们明队不说勇敢。”
兰宁道：“我之前在分局还听说过明队有碎尸王的称号。”
“那倒是，邱家的案子是我们明队接到的第一个受害人尸体全活的案子。”杨猛说完，迅速地看了邱少扬一眼。见邱少扬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伯迹洋道：“怪不得你们都这么能抗，看到这样的场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还是我从警两年时间里，第一次遇见分尸到这个地步的案子。”
燕子维和盛绥两个人现在状态也不是很好。
兰宁说道：“咱们重案大队就是这样，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案件到我们手里，穷凶极恶的凶手占绝大多数。你们来之后我们接触的案子都还算比较容易的。作为重案大队的对面，我们要随时准备好面对各种各样的现场。”
燕子维点点头，喝了两口水，把胃里的反酸压了下去，往杜念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真的很难想象，她砸分尸的时候，就不害怕吗？”
盛绥也看了一眼，说道：“你看她面不改色，估计没有害怕过吧。”
燕子维叹了口气。
邱少扬见过比这还要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场，死者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没人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
唐岩他们从厨房里出来，痕检的几个小伙子都赶紧摘了面罩大口喘气，屋内的气味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唐岩来到他们身边：“确认了，就是分尸现场，分尸工具也找到了，是一把斩骨刀。”
楼子诚出来之后，兰宁给他递上水，水刚刚下肚就全都吐出来了。
对于他们法医来说，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巨人观都接触过，但是空气里飘满了馊味，厨房里面就像养蛊一样，这种味道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是生理上无法压制住。
楼子诚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都腌出味了，又吐了一波。
明堂看他们一个个都成了这样，也知道这个现场没叫邱少扬进去那是对的。
楼子诚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杜念做美容的原因，她对人体还挺了解，分尸也都是从关节处开始，我们找到的骨头切面断裂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形容，就像做鸡翅的时候取鸡骨一样，骨头还挺完整的。”
伯迹洋好不容易吐完了缓过来，听到楼子诚这个比喻，想到自己昨晚刚刚吃了可乐鸡翅，瞬间又去路边吐了，“我说，大家以后能不能不要比喻的时候拿吃的东西做比喻。”
前有杨猛火锅涮羊肉，后有楼子诚鸡翅去骨头，都是他爱吃的，很好，从此以后只要一看到这些东西他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起这些案件。
唐岩道：“小伙子还是见识少了，等你接触的案件多了，别说这样的案件，就算你看到受害人被碾成肉泥，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呕——”
伯迹洋吐得胃都快从嗓子眼里掉出来了。
邱少扬道：“唐岩你就别使坏了。”
唐岩无辜眨眼：“哪有。”
明堂道：“那现场交给你们痕检了，我们这边就去找死者的尸骨。”
“好。”
明堂他们则是原路返回，对应场景，根据杜念的记忆寻找抛尸骨的地点然后做好标记，准备下车找尸骨。
邱少扬突然想起来他们疏忽掉的问题，
问道：“死者的头呢？”
骨头煮了往山里丢，头总不能也往山里丢吧。
杜念道：“粪池里。”
邱少扬冷着脸道：“谁家的粪池的，说清楚。”
“我自己家的。”
明堂立刻打电话回去给唐岩，告诉他这一消息。
得知这一消息的唐岩回了一句，“你让她自己回来捞，这也太过分了。”
明堂：“我还想让她自己去捡尸骨呢，你是不知道她扔的都是些什么鬼地方，全是各种陡峭的山沟，不借助外力下都下不去，要不咱们换换，我去帮你捞，你来帮我捡尸骨。”
唐岩：“不了，你加油，相信你的最棒的。”
明堂看着自己眼前这道沟壑，真就没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杨猛道：“我下吧。”
明堂：“这不是谁下的问题，而是下面的范围很广，谁知道她扔到哪里去了，尸骨未必在同一个地方集中散落。这要是下去一个人就能找到尸骨，那我自己就下了，明摆着是要我们几乎都下去，不然找到天黑都不一定找得完。”
陆长风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车子旁边的杜念，说道：“我是真的想让她下去自己捡。”
邱少扬也是无奈的摇头。
小丁和兰宁他们两个只能去和消防队借专业的装备，没有专业的装备根本下不去，从下面往上更是想都不要想。
“说实话，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接过最难的一个案子，破案方面不难，难在找齐尸骨上面。”
唐岩下粪池里面捞了许久才把死者的头从里面捞出来。
然后将死者的头放在水池里面做清洗。
唐岩道：“谁能想到，我一个搞痕检的，居然在分尸现场给死者洗头，真正意义上的洗头。”
回到市局说起这件事，其他人都是毛骨悚然。
这事放在法医身上，他们可能做习惯了，但是放在其他警种面前，真的是说不出的惊悚。
那个在粪池里面泡了差不多一周时间的头，哪怕唐岩已经尽可能地做了清洁，味道也依旧不好闻，放在法医室里，法医都直摇头，里里外外地又清洗了好几遍。
明堂他们找了五天的时间，也只是找到了绝大多数尸骨，还有一些碎小的依旧没能找到。
他们已经尽力了，然而回到市局之后，楼子诚给了他们一个更让他们震惊的消息。
他们捡到的骨头，并不全部来自一个人。
明堂：“也就是说，我们捡到的尸骨，不仅有吴双峰一个人的？”
楼子诚点头：“是，多了一根大腿骨和一根胫骨，吴双峰总不能是个三条腿的男人吧。”
明堂：“&#183;&#183;&#183;&#183;&#183;&#183;”
“多出来的骨头能检测出来DNA吗？”
“可以尝试。”楼子诚道：“根据你们现场的编号，多出来的这两根骨头，是你们在3号抛尸骨地捡到的。”
明堂：“麻烦你尽快帮我们提取DNA，我会带人回3号场，看看能不能捡到更多的。”
楼子诚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从尸骨的情况来看，是20-35岁之间的女性。”
“好的。”
明堂回到办公室和大家说了这件事，所有人和他当时表情都一模一样。
惊讶。
明堂：“楼法医说多出来的骨头属于一名20-35岁的女性，所以我们需要回到现场，重新寻找尸骨。”
“是。”
邱少扬原本是要跟着去的，被明堂制止了：“你就别去了，下去找尸骨，不安全，还是待在局里吧。”
“不安全，你们都去，我不去合适吗？”
“合适。”陆长风也说道：“邱顾问，我们都是警察，这种情况我们怎么能让你跟着一起冒险。”
“我不下去，我在上面等着你们总行了吧。”
“你还是在局里等着比较合适，你可太招蚊子了。”陆长风看着邱少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都是红疙瘩，说道：“你简直就是蚊虫培养皿，行走的那种，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别去，这些玩意不知道携带了什么样的病菌，到时候给你感染了怎么办？”
其他人也不让他，无奈，邱少扬只能去找唐岩。
唐岩看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大包小包，问道：“你是去捅了马蜂窝了？”
邱少扬摇头：“明堂他们捡尸骨，我去和他们一起捡了几天，被蚊虫盯的。”
“我都忘了你这个体质。”
唐岩想起了他们当初警校组织野外训练，六个人只有邱少扬被蚊子追着咬，回到基地的时候同学差点没认出来他。
唐岩道：“不让你去是对的，山里头的蚊子，你知道爬过什么，之前看了一个新闻，有人被蚊子叮了一口，差点截肢，你要是遇到那种蚊子，大卸八块可能都不够。”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
“你这样诅咒我，你会没有朋友的。”
“认真的。”唐岩说道：“山里头的蚊子很可能携带细菌，毒着呢。我听说明堂他们捡回来的尸骨，多了一条腿？”
邱少扬点头：“是的，所以又去捡了。”
唐岩无奈摇头：“你们这个接手的这个案子，这个凶手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能折腾的，又是分尸，又是烹尸，又是去骨，还把头扔粪池腌制入味，真的太能折腾了，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如果她不分尸，当时立刻报警，按照当时的情况，很可能就是过失致人死亡，或者是防卫过当，而且她女儿未成年，被她这么一搞，母女双双把牢坐。”
邱少扬道：“虽然她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多不便，但我们也正是因为去捡尸骨，多发现了一具尸骨，某种程度上也还是有一定贡献。”
“或许对她来说，吴双峰的罪行已经到了不可饶恕的地步。”邱少扬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们警方认为那些犯罪嫌疑人不应该选择以杀戮解决问题，但是站在犯罪嫌疑人的角度来看，他也是走投无路。”
“有道理。”唐岩道：“我们也只能做我们分内之事。”
邱少扬点点头。
唐岩道：“对了，你还记得沈星知吗？”
邱少扬想了一下，点点头：“我要是没记错，当初邱子玉案，他还是嫌疑人之一。最后好像是因为没有作案时间，所以被无罪释放。”
当时在市局大厅里面，邱少扬和他还撞了一下，他长得很像陵川，当时还让邱少扬想起了陵川。
邱少扬问：“怎么了？”
唐岩说道：“我昨天出了一个现场，毒杀，也是砷/化物，他就是凶手，现在人在市局，刑侦二队的案子。”
“为什么？”
唐岩：“沈星知研究生毕业之后，没有去化工专业这些企业上班，而是当了化学老师，毒杀了他们学校学生的父亲。”
“两人之间有仇吗？”
“没有。”唐岩道：“你知道沈星知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邱少扬摇头：“我当时对他了解只是一个皮毛，没有深入的了解。”
“母亲因为吸毒过量淹死在池塘里，父亲开车在路上突发心脏病操作失误出了车祸去世。”唐岩说道：“相继父母死亡，加上这次学生家长的事情，现在二队他们怀疑，当年他爸妈死亡的事情和他有关。”
邱少扬觉得很奇怪，“这是不是太牵强了一些？”
唐岩耸了耸肩：“确实很牵强，但是沈星知不愿意过多的交代。这件事最值得疑惑的是，他毒杀的那个学生，还不断地在外面帮他和警察说好话，就差给二队的人跪下了。”
“为什么呢？”邱少扬问道。
唐岩道：“据说他毒杀的那个学生家长经常殴打他的学生，他们住在楼上楼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估计是看不下去了，联想到了自己童年的遭遇，所以杀了学生的家长。但你也知道，不管这个人做了什么，在外人的眼里他有多么的行侠仗义，但是杀人就是事实。”
“这点倒是没错。”邱少扬站起身，“我去看看吧。”
“犯罪事实，铁证如山。”
邱少扬道：“我不是想去给他翻案，就是想去看看。”

第270章 七
“而且你都说了, 证据确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就是想去看看情况。”
唐岩点点头：“那你去吧。”
邱少扬到刑侦二队的办公室, 二队的人在办公室，看到邱少扬来，有些诧异。
毕竟邱少扬是重案大队的刑侦顾问，重案大队和他们刑侦支队其他队伍是不同的，接触到的案件也不同, 邱少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邱顾问，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邱少扬道：“我听唐岩说你们最近接了一个毒杀案, 那个案子的凶手和我有点渊源, 所以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刑侦二队的队长叫乔峰，这个人是邱少扬的学弟，邱少扬离开警局的那年, 正好他刚刚进与口兮口湍口√。入警局。
乔峰道：“邱顾问想要了解什么情况, 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邱少扬：“倒也不为别的, 我就是听说沈星知毒杀的那个人的儿子在为他求情，所以想了解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状况。”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乔峰邀请邱少扬坐下, 随后和他讲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沈星知毒杀的人叫暨海, 而他的儿子叫暨阳, 暨阳是沈星知的学校的学生，但是沈星知并非暨阳的任课老师。同时也是沈星知的楼下邻居。暨海是个酒鬼, 且经常家暴暨阳的母亲, 暨阳的母亲后来就和暨阳的父亲离了婚, 为了能够摆脱这个男人, 暨阳的母亲没有要暨阳的抚养权，将暨阳留给了暨海。”
“暨海是个大车司机，平常跑车的次数不多，赚到的钱基本上都用来喝酒了，暨阳读书的问题他也从来没有管过，暨阳读书基本上是全都靠自己打工在挣钱，还有参加学校举行的各种比赛活动的奖金维持自己的生活状态。”
“暨海自己喝酒没钱了，还会拿暨阳的生活费，动不动就会殴打暨阳，不给钱就打他，喝了酒也会打他。有一天更是严重，直接将暨阳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刚好沈星知从楼下上来，接住了暨阳，并且将暨阻拦在了身后，这才保护了暨阳。”
“根据沈星知自己所说，暨阳的遭遇让他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所以他想要帮助暨阳摆脱自己的父亲，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他借着去暨阳家里找暨阳的机会，在暨阳他爸的水杯里面还有他的酒杯杯口都抹了砷化物，将暨阳的父亲毒杀。随后自己报的警。”
了解了事情全部的经过，邱少扬问道：“我可以见暨阳吗？”
乔峰道：“当然可以，他就坐在一楼大厅不肯离开。”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邱少扬知道，他并非警务人员，也不是刑侦二队的刑侦顾问，其实无权知道这些，但是乔峰还是告诉他了。
乔峰：“希望将来我们有案子找邱顾问帮忙的时候，邱顾问可以帮助我们。”
“我会竭尽所能。”
邱少扬下楼在一楼的大厅椅子上找到了一个垂着头的少年。
少年坐在那里，低着头，塌着肩膀，那种破碎感，无论是谁路过，都会想要过去关心一两句。
邱少扬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是暨阳吗？”
暨阳抬起头，双眼猩红，满脸无助。
邱少扬道：“我是警局的刑侦顾问。”
暨阳不明白这个人找自己做什么。
邱少扬又说：“我听说你在为沈星知求情，为什么？”
暨□□：“沈老师是个好人，我爸才是坏人，我不希望他出事，而且他是为了我才杀了我爸，我&#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证据确凿，你求警方网开一面是没有用的，等案件到了法院，进行审理的时候，你可以出具一份谅解书，这才是对他有帮助的东西，得到家属的谅解，法院会结合案件具体情节可以对他进行从轻或者是减轻处罚。”
“这样可以吗？”暨阳的眼里有了光。
邱少扬道：“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具体还要看法院那边的判决。”
“谢谢你告诉我。”暨阳很感激眼前这个人，“现在我见不到他。”
“正常，等公安这边结案了，法院判决之后，你才可以见他，这个审理的速度有快有慢，具体要看整个流程顺不顺利。”邱少扬说道：“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要和他说，可以帮他找个辩护律师，让律师帮你们转达。”
“那他会死吗？”
邱少扬：“故意杀人一般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死刑。家属谅解的情况下一般不会判死刑，除非是情节特别恶劣，造成巨大社会不良影响，或者是挑战法律和道德底线这种才有可能会判死刑。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沈星知应该不会被判死刑。”
听到沈星知不会被判死刑，暨阳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转而又开始难受：“但他后半辈子就真的毁了。”
“他赌上自己的后半辈子，为了救你脱离苦海，你不要辜负了他的付出，应该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会的。”暨阳说：“希望我也能够成为一名警察，和你们一样，拯救更多的人。”
“那我祝你成功。”邱少扬将自己的电话留给暨阳，“如果你需要法律援助，到时候可以联系我，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
“谢谢。”暨阳问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邱少扬愣了一下，“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暨阳挠头：“抱歉，哥哥。”
“邱少扬。”邱少扬让他将手机递过来，将自己的名字输入联系人姓名还给了暨阳，“好好学习，等你考上合适的大学，对于沈星知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暨阳点点头。
邱少扬回到重案大队。
他帮助沈星知和暨阳，是因为想起了杜念和吴婷，这一对母女也是可悲的。
作为一个刑侦顾问，他的职责是协助警方破案。
但同时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邱少扬觉得现在这样也很不错，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作为警方有心无力，但他可以毫无顾忌。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恶。
暨阳走出市局，回头往上看了一眼，邱少扬正好站在窗口。
他看到暨阳和他挥手告别，朝公交站走去，随后乘坐公交车离开。
邱少扬再度返回刑侦二队。
乔峰见他去而复返，问道：“邱顾问，还有什么事吗？”
邱少扬有些难以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会很过分。
乔峰在等着他的开口。
“我想拜托你帮我转达一段话给沈星知。”
乔峰：“这&#183;&#183;&#183;&#183;&#183;&#183;您先说一说，我看看是否违规。”
“其实我知道，这种话找个代理律师去说更合适，但是目前他还没有代理律师，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转达。”
乔峰表示理解。
邱少扬道：“麻烦你告诉他，暨阳会好好生活下去，不会辜负他的付出。”
“我可以鱼Ｐ希椟ｅ伽帮你转达。”
“谢谢。”
乔峰伸手制止：“不用说谢了。”
暨阳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泪如雨下。
沈星知是为了救他才杀了暨海，真正想要杀暨海的人不是沈星知，而是他自己。
沈星知就是因为明白了一切，所以才会突然上门，才会先一步将暨海杀了。
乔峰将话传达给沈星知，沈星知笑了。
因为有人给他撑过伞，所以他也想给别人撑伞。
暨阳应该有美好的未来，而不是毁在那样的一个人渣父亲的手里。
明堂带着人去捡尸骨，不出所料，还真就被他们挖出了一具相对完整的尸骨。
根据楼子诚推断，这具女性尸骨死亡时间应该在十年以上，正是因为抛尸的特殊，所以没有人发现。
并且后来那片区域有过一次因为大雨导致的山体部分区域垮塌，将死者的尸骨再次冲散。
根据楼子诚的初步判断，死者身上多处骨折，大部分伤都是生前造成，但真正的致命伤是颅脑粉碎性骨折导致的死亡，且死者头部在死亡之前同一部位曾遭受多次重复打击。
明堂：“凶器是什么？”
楼子诚道：“不好判断，从损伤面积来看，应该是锤子一类的物体。”
“那就辛苦你看看能不能尽快帮我们提取到死者的DNA。”
楼子诚道：“应该没有问题，毕竟死者的牙齿保存完整。”
“辛苦了。”
回到办公室，大家现在就等着楼子诚那边给他们最新的消息。
暨阳回到家后，上楼去将沈星知的东西都帮他收了起来，他怕房东到时候直接给沈星知丢掉。
沈星知的房间里面东西少得可怜，只有一些日常用品和一些化学相关的书籍。
看到他曾经的一些履历，暨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法医尸检需要一定的时间，明堂他们继续作者杜念案件的收尾工作，死者的尸骨基本找齐。
随着案件调查报告和证物一起上交，明堂也收到了沈星知送来的尸检报告以及DNA比对信息。
死者叫江凤霞，27岁，是云水镇一名高中老师。
发现死者失踪之后，死者的丈夫第一时间报了警，然而从此之后杳无音信。
根据死者丈夫周权所提供的信息，事发当晚，死者江凤霞本应该在下完晚自习后，和往常一样，十点半抵达家中，但是当天晚上十点半，他在家中苦苦等待，一直到了晚间十一点钟也没有见到妻子回家，于是便骑着自己的电动车按照妻子江凤霞回家的路程沿途寻找，一直找到学校也并未找到妻子的踪迹。
而学校的保安说，当晚十点十分左右，他的妻子就和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离开学校。
他与妻子并没有住在镇上，而是住在老家农村的自建房里，因此晚上回家有很长一段路都没有监控覆盖。
但考虑到他们所住区域也是在路边，且沿途属于大路，虽然没有什么监控覆盖，但晚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也还算安全，所以妻子在学校上晚自习，他并没有去接送。
当时他报警之后，警方沿途对监控进行了排查，确认他的妻子就是在那一段没有监控的路段失踪，而后对周边方圆十公里的村民都进行了调查，当晚经过的所有车辆也都一一进行了调查，没有任何有用的发现，后来这个案件就不了了之。
三号抛尸地点距离云水镇直线距离超过30公里，开车实际应该要花费两到三小时。一南一北，中间还要贯穿整个春城市区。
看到地图上这一条直线，伯迹洋道：“远抛近埋，他这抛的是不是也太远了一些？”
“确实很少见开车抛尸抛得这么远的。”
邱少扬仔细翻看着方式卷宗。
陆长风道：“按照当时死者丈夫的说法和警方调取监控录像，结合死者失踪路段的位置来看，我觉得凶手应该和死者之间认识，很可能是死者的车辆在路上发生了什么问题，无法正常骑行，这时凶手仗着和死者相识，打着帮助他的幌子将她骗上车，因为某种原因随后将她杀害进行抛尸。”
“我赞同陆队的看法。”邱少扬说道：“死者和凶手之间应该认识，无监控路段没有发现任何电动车残骸，说明凶手是将电动车一起带走，那么普通轿车肯定无法做到这一点，至少要一辆面包车。当年的凶手很可能就出现在警方调查的范围中，但是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我想我们需要将所有的司机再调查一遍，符合条件的司机都应该被我们列入重新调查的范围。”
众人看向明堂。
明堂说道：“死者的抛尸地点在几十公里之外，我想这个地方也不是凶手随随便便选择的地方，哪怕是远抛近埋的规律，大部分抛尸者选择的地方也是曾经自己去过的或者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我这边有一个消息。”陈颜佳将自己看到的内容放到屏幕上：“十多年前，正好是达川镇建设的时候，因为达川位置偏僻，他们虽然是春城下辖的一个县，但是交通并不方便，因此在十多年前的时候，达川镇正式开始做人口迁移，将人口往镇上集中起来，想要形成一个有一定规模的镇，这样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就能够集中起来，能够让达川更好地发展。当时的一些主要建筑材料，就是从春城往过拉。建房所需的泥沙，主要的来源地就是在云水镇，当时的云水镇因为河道堆积大量泥沙，这些泥沙被挖掘运往达川。”
伯迹洋：“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运送泥沙的卡车司机。”
明堂点点头：“陈颜佳，我需要你尽快将当时卷宗里面所有调查过的车辆车主信息帮我们找出来。”
“收到。”
陆长风道：“我现在联系死者的家属。”
邱少扬则是在看卷宗。
根据当时警方的走访调查和取证，并没有找到符合推论的凶手。
邱少扬道：“看来我们需要和死者的家属和同事重新走访调查。”
明堂道：“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前往云水镇。”
邱少扬嗯了一声。
随后继续翻看当时的卷宗。
当时是以失踪案立案，因为没有找到死者的尸体，人是凭空消失的，所以案件没有上报，一直就是由当时云水镇公安局的刑警负责侦办。
前后耗时一个月左右，他们能查的也都尽力查了，一无所获。
后来镇上发生了其他的大案，这个案子才会被搁置，自此之后这个案件就没有重启调查。
死者失踪时间在2010年，距今13年，那时候智能机刚刚上市，大部分用的也都还是老式按键手机。
根据死者丈夫的描述，当晚他发现十点半死者还没有到家，就给死者打去了电话，当时死者的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死者以往的习惯就是快到家了就不接电话，所以他就没有放在心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再给死者打电话，就已经完全无法接通。
于是他才在十一点钟出门寻找。
他的报警时间是在当天晚上的十一点半，在学校确认了妻子已经离校之后，这才向警方报警。
而后警方沿途找人，并且开始尝试对死者的手机进行定位。
不过当年的技术有限，并没能成功定位，于是只能依靠沿途的监控，以及沿途的车辆和居民，看看他们是否有看到或者是有听到什么。
失踪的时间在深夜，因此相对时间段内，没有任何的目击证人。
这也是调查最终无法展开的主要原因。
根据楼子诚提供的尸检报告和呈现在死者尸骨身上的一些痕迹，可以推断出死者在生前曾经遭受了严重的殴打甚至有可能存在性侵，只是这是因为死者已经是一具尸骨，无法进行判断。
但就从死者遭遇殴打，且被人多次集中击打头部同一位置，也能看出来凶手在泄愤。因此和死者之间有纠纷的人，都应该被重新调查。
邱少扬在纸上写下了一些他做的行为分析。
陈颜佳也将所有被调查的车辆信息全部都整理出来，分发给了大家。
现在死者的尸体被找到，失踪案变成了凶杀案。曾经和死者存在纠纷的人，都将有可能成为被调查的对象。
当初云水镇的警方调查得还是十分详细的，这些司机哪些和江凤霞有过接触或者相识都被他们标记出来了。
这对于他们后续开展工作也是一个很有利的帮助，省去了他们去走访排查的时间。
她带领着其他人，对这些人进行筛查，看看他们的生活轨迹有没有和达川相关。

第271章 八
清早八点半。
大部分上班族已经坐进办公室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重案大队全体成员, 除陈颜佳外，全部前往云水镇，调查江凤霞被害案。
江凤霞被害, 这个案件是意外地发现，但既然已经发现了这样的案件，他们重案大队就要全力以赴，力求侦破此案。
前一天晚上下班之前，陆长风就和江凤霞的老公周权取得联系。
周权已经再婚, 并且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八岁, 一个四岁。
关于前任妻子死亡这件事, 他心里依旧还想追寻结果，只是也要顾及现任妻子的感受。
所以在接到陆长风的电话之后，周权对他们能够找到江凤霞的尸骨表示感谢的同时, 也坦白了自己再婚的事实。
江凤霞的父母已经相继去世,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直系亲属。
周权和陆长风表明, 自己会配合调查，江凤霞的尸骨在破案以后他也会进行安葬，但他不能够第一时间到市局认尸。
对此, 陆长风表示能够理解。
同时, 陆长风也给云水镇公安局打了电话, 告诉他们今天重案大队将会到他们市局，希望他们可以配合调查。
对于云水镇的情况, 最了解的无非就是当地的警察, 无论是找人还是去一些地方, 他们都是最好的向导。
车子停在云水镇公安局的门外。
镇级别的公安局一般不会特别大, 除非镇的人口数量非常庞大，且有县级市的标准，公安局才会比较大。
下车以后，一行人走进公安局，一楼就是办事处，宣传栏在外墙上面。
陆长风打了电话，副局长这才从楼上下来，邀请他们上楼。
镇级别的单位，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专门负责命案的刑警，有命案发生，一般就是上报，等着上级派人下来，主要的任务就是协助刑侦队的人侦破案件。
云水镇有点例外，因为人口基数的原因，有刑侦科，但是整体的警员就不多，刑侦科一般也很少出案子。
这么多年，镇上的命案一共也就出了两起，平常处理的事情都是邻里之间的纠纷。
副局长叫冯涛，是个快退休的老警察，走路腿有点瘸，上下楼梯不方便，他怕明堂他们嫌他累赘，解释道：“抱歉，我年龄大了，腿早些年受过伤，没能及时医治，落下了残疾。”
陆长风上前一步，原本是想要扶着他，但被他给拒绝了，“不用扶着我，我能自己走。”
陆长风便没坚持扶他。
冯涛说道：“我们这个镇上人口不是很多，常住的应该有一万多人吧，主要都是孩子的加上带着孩子上学，这附近的镇县，也就我们云水镇有一所高中，要不然上高中就得去市里面，咱们这里开车进市里都要一个小时，市里面的学费一年要不少钱，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都让孩子留在咱们这个镇上读书。”
“当年江老师的事情发生以后，住在镇上的居民很多还在自发地寻找，我们现在镇上新来的一些警务人员，有几个曾经都是江老师的学生。”冯涛叹了口气，“我在镇上做警察也有十来年了，这么多年过去，想起来也是让人觉得心里怪难受的。现在年轻的老师，没有多少愿意待在我们镇上教学，没什么前景，都愿意去市里的学校教书。小江是为数不多愿意留在镇上的年轻老师，能力又不错，可惜了。”
明堂问道：“当年负责失踪案件的警察现在都还在咱们局里吗？”
“在。”冯涛说道：“当年案件我和局长一起主导的，前前后后查了一个多月，能查的我们都查了。”
“看得出来，你们当年的调查十分细致。”
冯涛无奈地摇头，“细致也没有用，还是没能找到江老师。”
“当年的监控设施远没有现在这样齐全，镇上也就主干道上才有监控，出了镇上也就基本没有什么监控了，要是和现在这样，说不定就不会找不到人了。”
明堂安慰道：“您老也别自责，当年你们也尽力了，这次我们能够找到江老师的尸骨，也是案件凑巧。”
冯涛喝了口茶，说道：“算了，不说当年的事情了，关于当年的事情，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尽管问我。”
明堂：“当年据您的调查，您觉得谁最有嫌疑？因为最终呈现在卷宗中的内容，肯定不是全部调查的结果。”
冯涛将案件卷宗的原档递给他们。
他们看到的电子版，并不是全部调查的内容。
冯涛递给他们这几摞才是，“原档都在这里了，当时调查的范围很广，事实进入我们而为此调查的，也就是最终有嫌疑的一部分人。其他大部分没有嫌疑的，就没有深入做调查。”
“后来我自己也还有跟进调查这个案子，但痕迹这个的东西，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少。”冯涛说道：“我也怀疑是熟人作案，但是所有她熟悉或者是熟悉她的人我都做了调查，没有什么发现，案子就一直悬在这里，她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我们局里来问有没有他们女儿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没有死讯，那就是还活着。”
对此，他们都能够理解老年人心中的想法。
“她爸妈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来问我们，他们女儿的情况，但我一直还记得这些事情。失踪人口档案也一直都挂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给她父母一个交代。好在是你们找到了她的尸骨。”
陆长风：“能有您这样的警察，一直在坚持着，他们也会感激您的。”
冯涛摆摆手：“可惜，我没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帮他们找到自己的女儿。”
明堂他们翻看着案卷的卷宗，顺便问了一下当年往达川运送沙土的事情，“冯局，您还记得十多年，江凤霞失踪那段时间里，咱们这个镇上有多少人是有车往达川运送沙土的吗？”
冯涛摇头：“这说不准，运送沙土的车辆不一定是我们云水镇的，还有其他地方的，住得比较近的，也有可能参与运送沙土。”
“那他们运送沙土，总该有管理人员吧，这东西也不能白送。”
“这个确实是有人专门负责，不过都是外包的。”冯涛道：“我们这个镇上留在镇上的男人比较少，大部分都是进城打工，当时那个年代，留在镇上跑大车的少之又少，有的话，应该也都在调查的名单之中。”
“那你还能帮我们联系上当时外包出去的车队负责人吗？”明堂说道：“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主要他们开采沙土这事不归我们管，所以我很难说能不能帮你们找到当时车队的联系当时。”
“没关系，您尽可能帮我们联系，联系不上那就算了。”
按照昨天他们梳理出来的所有信息，以及冯涛他们当年的调查资料结合起来看，在江凤霞出事当天晚上对应时间段内，和江凤霞相识且能够装下江凤霞电动车的车辆一共有7辆。
顾传海，陈军，姚兴旺，李富强，戴然，姚兴祥，李江林。
其中顾传海，姚兴旺，戴然，李江林四人当晚是直接回家，且家里人和村口的人都可以作证。
陈军和江凤霞两个人是从小的同学，后来陈军初中毕业没有继续读书，而是跟着自己的哥哥跑车拉货，当天晚上据他描述，他并没有看见江凤霞。
李富强当晚是在镇上参加老丈人的生日，然后等酒醒了才开车往回走，他是说有看见江凤霞，不过没有和江凤霞打招呼，直接回自己的工地了。
姚兴祥和江凤霞是高中同学，姚兴祥没考上大学，江凤霞考上了。后来江凤霞回了云水镇当老师，姚兴祥还追过江凤霞，江凤霞读书的时候一直喜欢都是周权，回来之后经过别人的撮合，没多久就和周权在一起并且火速地结婚了，没多久姚兴祥也在同村人的介绍之下，娶了媳妇。
当天夜里，姚兴祥也表示自己没有看见过江凤霞。
他们所有人里，唯一见过江凤霞的李富强，作为当时被冯涛他们重点调查对象，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
明堂看到姚兴祥的信息之后问道：“冯局，这个姚兴祥，你们当时没有重点调查过吗？”
冯涛道：“查了，但是他一切都很正常，我们也去他家里查过了，而且他老婆孩子都在家，所以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包括他的车辆，我们都做了调查，上面分局还做了检查，也没有在他的车里发现江凤霞的指纹。”
邱少扬道：“我记得当时江凤霞失踪的时候是三月初，那时候的晚间还挺冷的，骑车应该要戴手套吧。”
这话说出，冯涛愣住了。
明堂接上邱少扬的话：“如果当时你们是以指纹来做判断，指纹很好被摸出，一擦就没了，再者，如果江凤霞骑车戴了手套，车内就不会留有她的指纹。”
冯涛：“这是我们的疏忽。”
“如此所说，当晚姚兴祥，李富强，以及陈军三个人的证词也都没有什么用处。”
明堂让陈颜佳帮他们重点查一下这三个人的情况。
陆长风的手机这时响了。
是周权打来的电话，周权来公安局了。
陆长风道：“我去接一下周权。”
明堂嗯了一声。
周权今年也四十出头了，剃了一个秃头。
陆长风引着他上楼。
周权来到办公室，陆长风给他找了个地方坐下。
邱少扬说道：“我去和周权聊一聊。”
明堂点点头，“去吧。”
周权和他们：“很抱歉，我再婚了，所以处理凤霞的事情，就不是很方便，我需要顾及我现在老婆的感受。”
“能理解。”邱少扬道：“你也不必过于紧张，我们请你来，也是想你了解一些关于江凤霞的事情，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剩下你这么一个还了解她的人了。”
周权叹了口气，“我对凤霞一直有感情，她失踪后我也一直在尽可能地寻找。但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年龄都大了，都希望我可以早日再婚，传宗接代。都说无后为大，在他们的催促下，我才在凤霞失踪的第三年，去法院申请了宣告失踪，随后起诉离婚。但我有了新的家庭，我就要为我的妻子和孩子负责。”
“这点你不用有压力，我们只是找你了解情况。”
周权点了点头，“你们想要了解一些什么呢？”
陆长风问道：“在你和江凤霞在一起的这些年里，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什么过节？”
周权道：“凤霞为人和气，她是个老师，脾气很好，几乎不与人为敌，附近的村民，镇上的居民也都挺喜欢她的，所以在我的印象里面，她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的。”
“那姚兴祥追求过她的事情，你知道吗？”
周权道：“我知道，当时我和姚兴祥一起追求凤霞，我当时还担心我家条件比不上姚兴祥家里的条件，担心她看不上我，最后她选择和我在一起，其实是出乎我意料的。”
“当时姚兴祥还挺生气的，上门找过我的麻烦，不过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我和凤霞结婚不久，他也和村里另外一个姑娘结婚了，我们两边也几乎是不怎么打扰彼此。”
“那李富强呢？”邱少扬问道：“这个人，你和他交流过吗？”
周权道：“实不相瞒，李富强是我的大舅哥，我第二任妻子，就是李富强的妹妹，他人老实憨厚，是个很不错的好人。”
“陈军呢？”邱少扬又问：“他和江凤霞之间有没有什么纠纷？”
周权想了想，说道：“陈军和凤霞以前读书是一个班的，初中同学关系还算不错吧。以前凤霞车子没电了，或者是坏了什么的，他也会经常顺路送凤霞回家。”
邱少扬和陆长风对视了一眼。
“你是说，陈军经常会顺路送江凤霞回家？”
周权点点头：“是，凤霞往返学校，有时候忘记充电了，半路没电，遇上陈军，陈军就会帮忙把她送回家。”
“那也就是说如果陈军提出要送江凤霞回家，江凤霞是不会拒绝的，因为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是。”周权道：“你们不会是怀疑陈军吧，不会的，他人很好。”
陆长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邱少扬和陆长风现在对陈军都持怀疑态度。
邱少扬：“所以当时调查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提起这件事？”
或许当时周权提起了当时他们就能对陈军做详细的调查了。
周权说道：“当时也没有人问过我这件事，而且陈军对我们家也挺好，凤霞失踪之后，他也是主动地帮忙寻找。他是一个挺好的人，后来我再婚了，他还为了凤霞来我家里闹过，觉得我辜负了凤霞。凤霞的父母也一直都是他在帮忙照顾。”
邱少扬不知道说周权什么好。
或许是太过于老实憨厚了。
又或许是邱少扬陆长风他们见过太多起这种案件，很多命案作案人员都是身边的人。
所以他们比普通人更加敏感，现在两个人都是觉得陈军有嫌疑。
首先，陈军和江凤霞非亲非故，两个人也只是同学关系，就算还有些其他的交情，也不至于陈军要帮助江凤霞照顾他的父母亲，还要帮着两位老人养老送终。
周权这个做女婿的，尚且都还没有做到这个地步，陈军一个外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看周权这样子，像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陈军。
邱少扬问道：“你对陈军的了解有多少？”
周权道：“陈军这些年也还不错，家里盖了房子，小孩也已经上大学了。”
“他小孩都上大学了？”这让陆长风有些惊讶。
邱少扬同样对此表示惊讶。
周权点头：“是啊，他结婚得早，初中舆晰毕业就在外面打工了，后来认识了一个姑娘，两个人当时还没有到法定结婚的年龄，所以没有领结婚证，那个姑娘难产大出血去世了，就留下了一个姑娘。”
“我和凤霞结婚那年，他女儿都四岁多了。”
“那确实是够早的。”
周权说道：“军哥真的是个大好人，我和现在的老婆结婚之后，他也没怎么打扰我们的生活，村里谁家有点什么事情，找他帮忙他也绝对不推脱，在村里就没有人会说他不好。”
尽管如此，当年的事情，他也依旧有嫌疑。
邱少扬道：“除此之外，还有谁送江凤霞回家吗？”
周权摇头：“主要是大家不怎么顺路，我和军哥，我们住的方向差不多，比较顺路一些，其他人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太顺路，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他送凤霞回家，或者凤霞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
邱少扬突然想到周权也是开大货车的，问道：“像你们开大货车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这就看肯不肯吃苦，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挣个一两万块钱一个月，现在年纪大了，跑得没有以前那么勤快了，相对挣钱也就少了，一个月七八千□□，够我们一家生活，然后还能再存上一点，就挺好的。”
邱少扬道：“那也不错。”
“不错啥，两个孩子要读书，不多挣点，等我将来老了挣不动钱了怎么办。一家人要养活。”
邱少扬点点头，“我记得你们这里早年的时候，有开采过沙土是吧？”
“是。”周权说道：“那时候我们帮着拉沙土，拉水泥，建设城镇，这些就是我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第272章 九
和他聊完, 邱少扬回到办公室内，明堂朝他投来视线。
冯局问：“和周权聊过之后，你们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邱少扬也没有隐瞒, “有点线索，不过还要进一步调查，截至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线索还不能够说明什么，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来佐证我们的调查。”
“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说。”冯局对这个案件很上心。
邱少扬点头：“会的。我看你们当初取证的时候有和江凤霞的同事了解情况, 所以我想再找他的这些同事, 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冯局：“当然可以，我让人现在就安排。”
“谢谢。”邱少扬礼貌地和冯局道谢。
冯局摆摆手：“这没有什么需要感谢我的地方，应该是我要感谢你们, 要不是你们, 这个案子哪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邱少扬不是很会说些场面话，谢来谢去的确实也没有必要, 大家都是为了案子在付出。
冯局安排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现在立刻去查当初他们取证的时候了解过情况的那些老师现在在做什么。
冯局的手下办事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将所有人的资料全都调查齐了, 交给了邱少扬。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看着这些资料, “那我们现在去走访一下这些人。”
邱少扬正有此意。
冯局自己腿脚不方便, 就让手下的一个警员给明堂他们带路。
毕竟这里是个小镇，还比不上城乡接合部的那种大镇规划整齐, 有很多小道子窄得只能一个人通过, 两个人都得侧着身让路才能通过, 冯局担心他们会在镇上迷路。
周权配合陆长风问完话之后就自己离开, 正好和下楼的邱少扬遇上。
看到明堂和邱少扬上车，他还和邱少扬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明堂之前的车因为出车祸弄坏了，后来邱少扬给他换了一辆防弹车，这辆车在春城市区开上大马路回头率一直挺高。
明堂一直想说换一辆普通的越野吉普就可以了，邱少扬说什么都不同意。
早些年明堂做缉毒警，被他抓进去的想要弄死他的也不仅仅是一个塔八，出于安全考虑，邱少扬还是希望明堂开这一辆安全系数比较高的车，并且这车有自动驾驶系统，对于一些危险也能及时规避。
周权盯着他们的车多看了几眼，随后回到自己的车上。
明堂：“你刚才在办公室里没有说的话是什么？”
邱少扬道：“周权有点自卑。”
明堂：“哪方面的？”
邱少扬道：“我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一直不敢正眼看我，但他可以正眼看陆长风，看伯迹洋，唯独不敢正眼看我。”
“你觉得这样的自卑是怎么导致的？”明堂没有接触过周权，因此不好做判断，但是他相信邱少扬的判断。
“我觉得是金钱方面导致的。”邱少扬说道：“周权的个人信息上面写得很清楚，他是高中毕业，和江凤霞刚刚结婚的时候，他的收入水平相当不错，那时候一个月可以挣一两万，那个年头一个月能挣一两万，确实是很不错的一个收入，但是现在城市发展变慢，加上他也没有以前能够吃苦，又有了两个孩子，各方面的压力导致他会有一些自卑。当然，这份自卑，主要来源于童年的家庭成长环境。”
“江凤霞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是一名高中老师，她离开过云水镇，见过外面的世界，她的思想和她的眼界和周权是不一样的。在那个年代里，周权确实有着一份不错的收入，但他很容易和江凤霞没有共同的话题。”
明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江凤霞的失踪有可能和周权也有关系，周权也有嫌疑。”
邱少扬点头：“没错，他确实是存在着一定的嫌疑。”
明堂：“我想知道，是他的举动，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邱少扬道：“聊天时候的状态，他渴望和江凤霞在一起，当时他和姚兴祥两个人同时在追江凤霞，江凤霞选择了他，他描述这件事的时候的状态不是欣喜，而是自豪。就好像在说：看吧，你家的条件好又能怎样，江凤霞不还是我的？”
“还有聊起关于陈军的时候，他一边帮着陈军说好话，一边把陈军往火坑里面推。”回想起当时周权的种种表现，邱少扬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不会初测，再回顾整个案件，说道：“江凤霞失踪案，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怀疑过他，他是以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进入大家的视线，丢的是他的老婆，外人严重觉得他们很恩爱，所以没有人会觉得是他的问题，当初警察大面积搜查江凤霞踪迹，也没有搜过他的家。”
“所以你才要坚持找江凤霞曾经的同事，想要了解江凤霞和周权当初在一起的情况？”
邱少扬点头，“没错。”
明堂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不会有误。”
邱少扬笑了一下。
明堂：“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很不容易，你终于开始不再质疑我的判断了。”
“因为我发现，你是常胜将军。”明堂道：“甘愿听你差遣。”
来到学校，学生们都在上课，当年江凤霞的同事，还有一部分在学校继续当老师。
江凤霞在当时绝对算得上学校里面比较年轻的老师，剩下的老师多数都是年龄比较大的。
其中最熟悉江凤霞的，无异于江凤霞同级同带一个班的老师，这些老师是他们沟通最多的。
江凤霞教的是数学，她当时在学校关系比较好的是物理和英语两门课程的老师。
物理老师叫李晓华，今年在学校执教已经17年，入校执教时间比江凤霞早了两年时间，当年他们年纪相仿，因此相处得还不错。
英语老师叫龙娜娜，在校任职19年。
因为大家所带班级相同，又都是女生，因此关系还不错。
邱少扬他们找到学校的时候，龙娜娜正在上课，李晓华则没有课在办公室内批改作业。
明堂在冯局手下的帮助之下，直接找到了学校的校长，校长帮他们将李晓华叫到办公室。
明堂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和李晓华说明了叫她来所为何事，这才让李晓华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紧张。
校长：“那有什么问题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校长离开了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他们。
李晓华问道：“你们是找到凤霞了吗？”
明堂：“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找到了。”
李晓华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怜二位老人，到死也还没能等到这一消息。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明堂：“据了解，你也算和江凤霞关系不错，在学校相处也比较多。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了解一下，江凤霞和她老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你是说周权吗？”李晓华回想了一下，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13年的时间，对她来说也太久远了。
明堂和邱少扬也不急着催促，给她时间慢慢去想。
过了好一会儿，李晓华才说道：“在我的印象中，好像还行。不过怎么说呢，我觉得凭借凤霞的学历，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这话什么说？”
李晓华道：“周权高中毕业以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在外面打工，确实是能挣到钱，但是他的三观和凤霞是不一样的。凤霞那个小丫头，就是读书的时候没有谈恋爱，毕业回到我们这里教书，身边的人可不就是催着她找对象，结婚。老一辈的人还是比较在意这些问题，周权呢长得还不错，两个人又是高中的同学，高中的时候江凤霞还喜欢过周权，这周权正好也就开始追她，小姑娘没谈过恋爱，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给嫁了。”
“婚姻哪里是稀里糊涂地就嫁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两个人结婚了不得在一起过日子，往小了说，那就是柴米油盐，往大了说，那是两个人能不能够契合。三观能不能一致。”李晓华说道：“站在我们的立场来看，都觉得周权是不适合江凤霞的人，但是架不住姑娘自己喜欢，铁了心的要嫁给他，大家伙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明堂：“为什么是往火坑里面跳呢？”
李晓华：“凤霞是个老师，但是周权他妈只想着要催促凤霞生孩子，他们家不住在镇上，每天来来往往骑电动车上班都要一个小时。凤霞失踪那一年，也是带高三，那时候高三的学生都要住校，吃住都在学校里面，周六周末才会放假让他们回家。”
“早上早自习第一节 课基本上都是六点十分就开始了，晚上十点多下课，这就意味着凤霞早上五点多就要起床往学校赶，晚上到家十点多快十一点，天天早出晚归，在学校累得跟条狗一样，凤霞的婆婆可不会体谅她这一点，一直拿她生不出孩子说事，原本我们是想建议她住在镇上，这样不用两头跑，也能好好休息。但她老公死活不同意，而且还小心眼，有一段时间我们有个男老师老婆在婆家待产，顺路晚上捎上誉洗凤霞，她老公就怀疑凤霞和那个男老师有一腿，天天跑到学校来接送凤霞。”
“凤霞不止一次和我们抱怨过，自己对于周权家里来说，就像是生育工具一样，在她婆婆和周权的眼里，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生孩子，她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事业和意愿在周家完全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每天一回到家，围绕她的事情只有生孩子。不管她有多累，她老公想的也就只有生孩子。”同样作为女性的李晓华对此很无奈，“我不知道社会是怎么了，一个女人存在的意义好像就只有生孩子一件事，其他的事情好像一点都不重要。”
听李晓华说了这么多，邱少扬和明堂也明白了，夫妻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像外面让你看到的那么美好和谐。
对于周权他们家来说，更多的是想要一个能生孩子的媳妇。
而对于江凤霞来说，她需要的是一个深爱着她的丈夫，能够体谅她呵护她，而不是逼迫她生孩子。
这也说明，邱少扬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
两个人之间的三观根本不合。
两个人所接触的圈子，所接受的教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的核心价值观也不同。
李晓华道：“其实我们有劝过她可以选择离婚，找一个更加适合她的人，而不是和一个完全和她有着不同的想法，不同的理念的男人，将就过完自己的一生，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完全不值得。”
邱少扬问：“那江凤霞她本人，有这方面的意向吗？”
李晓华点点头：“我觉得是有，因为凤霞自己已经感觉到了两个人的不合适。而且凤霞也准备去市里面教书，我想对于周权来说，凤霞留在云水镇，他才能够掌控凤霞，毕竟云水镇居民一共也就这么多，大家多多少少沾亲带故，这些邻里乡亲，就是他的帮手。”
“凤霞一旦离开了云水镇，这就意味着周权将不再能够通过这个镇来将她束缚。”李晓华看了看明堂和邱少扬，“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邱少扬点头，“明白，你继续。”
李晓华也担心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让这些警察混乱，但她属于话匣子，一旦开启就很难再收回。
“熟人太多的地方，弊端就是这样，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在别人的眼里无限地放大，然后被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乱传。凤霞与周权结婚几年都没有孩子，很多人就在怀疑是不是周权不行，这传回周权父母的耳朵里，他们又会变着法地催促凤霞和周权赶紧生孩子。”
“当激情褪去，生活剩下的就是一地鸡毛。生不生孩子，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仅剩的话题。”李晓华道：“我经常能够感觉到凤霞十分疲惫，不愿意回家面对家里的一切。说实话，换做任何一名女性，我想都无法面对一个一心只想要孩子却不关心自己的老公。”
下课的铃声响起，李晓华站起身，“我能说的我基本都告诉你们了，下节课我还有课，就先回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李晓华走后，明堂和邱少扬趴在学校走廊的围栏上面。
热热闹闹的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在教室里安静地学习的都是准备冲刺高考的高三学生。
邱少扬突然好奇地问明堂：“你高三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明堂回忆起那个时候，说道：“打球，然后被迫卷入学习的浪潮，跟着大家一起学习，我的目标只要能够考上云省警校我就满意了。”
“当年我算是擦线被录取的。”明堂问：“像你这样的学霸在干什么呢？”
邱少扬：“跟着我小叔破案，或者参加各种竞赛，我属于提前有个目标，所以我和你一样，并不在意我最终的高考能考多少分，我想去的学校我绝对能够去就可以。”
明堂道：“我记得你是当时分数第一进的学校。”
邱少扬点点头：“一晃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明堂：“多想在你高中的与。熙。彖。对。读。嘉。时候，就和你认识。”
“那你可能吸引不了我。”邱少扬说道：“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闲聊了一会儿，明堂将话题重新扯回案子本身，“按照李晓华的说法，周权嫌疑大增。”
“是的，我想江凤霞可能是打算离婚，然后远离周权，但是某种意外的原因，被周权知道了一切。”邱少扬道：“又或许是周权感受到了江凤霞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了。”
明堂道：“再找龙娜娜聊一聊吧。”
龙娜娜和别的老师调整了课程，来到校长的办公室找他们。
听说他们两个是来调查江凤霞的案子，龙娜娜表示自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堂：“你了解江凤霞和她老公周权之间的事情吗？”
龙娜娜点头：“了解一些。”
“麻烦你给我们详细地说。”
龙娜娜道：“我反正是对这个周权没有太多的好感，他会限制凤霞的社交，比如我们教师节在外面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他就会跟过来，然后等着我们吃完了就迅速地把凤霞带走，不太希望凤霞接触很多其他人，特别的男性。那种过分的掌控欲，其实是很容易让人窒息的，反正我是会觉得相当的不舒服，如果我老公这样的侵入我的生活，不给我留下私人空间，我是受不了的。”
“就好比我们去市里面开会，然后在市里面住上一天两天，大家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这对于周权来说都不可以被接受，他会打电话查岗。”龙娜娜十分嫌弃地说：“让人很无语，每每这种时候，我就后悔当年她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多劝劝她。凤霞失踪，如果当年我们能坚持一下，让她2住在镇上，这样的事情或许不会发生。很难想象她一个人要骑车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能够到家，每天面临怎样的风险。”
明堂问道：“我注意到当年你的证词里面，没怎么提及和周权有关的内容。”
“当年也没有人问起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龙娜娜说道：“所以也就没有主动说起这些事情。”
“你们现在问起这些事情，是怀疑周权和凤霞失踪有关吗？”
明堂还不想暴露这一切，于是说道：“就是普通的例行询问。”

第273章 十
龙娜娜走后, 邱少扬和明堂也离开了学校。
邱少扬在学校外面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明堂。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路边的车过完了, 准备穿过马路去对面开车。
“其实现在证据指向，周权的嫌疑在不断地增大。”明堂说道：“他们之间不像第一次调查那样，展露给外人看到的那么和谐。”
邱少扬点点头：“不知道长风他们的调查怎么样了。”
明堂道：“我给他打个电话，问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邱少扬伸手：“钥匙给我，我来开车吧。”
冯局手下的警员说道：“明队, 邱顾问，刚刚冯局交代了, 让我和你们说, 局里准备了中午饭。”
“好。”
明堂拨通了陆长风的电话，陆长风开口就问：“你和少扬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们这里有些收获，你们呢？”
“也有些收获。”陆长风道：“那我们回局里再说吧。”
“好, 我们全局里再说。”
邱少扬开着车回到公安局, 云水镇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条主干道, 路上一共也就两个红绿灯，公安局里学校开车距离也不算远。
没一会儿陆长风他们也回到了公安局，来找明堂和邱少扬。
陆长风道：“我们这边重访了之前访问过的人, 得到了一些和以前调查的时候有出入的调查结果。”
陆长风说道：“当年办案的警察, 就没有人怀疑过江凤霞的老公周权, 因此这次当我们问起这些人，江凤霞和老公的关系如何时,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给出了一些不好的线索。”
明堂道：“我们这边也一样, 因为之前调查失踪案的人没有怀疑过周权, 导致调查的结果存在偏差, 我和少扬询问了和江凤霞关系最好的两个老师，两人都表示江凤霞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要和周权离婚，并且也打算离开云水镇到市里面教书，想要摆脱周家的掌控。”
“我们这次调查的结果大差不差。”陆长风喝了一口水，说道：“我们在调查的时候，从当年镇上拉沙土的车队领头人处得知，当年他们往达川拉沙土，周权也跟着他们一起拉过。”
邱少扬道：“截至目前我们重新调查，发现证据几乎多指向了周权。在周权的口中出现了次数最多的陈军，我们还没有对他家进行重访，我想尽快对他进行重访”
“吃完饭之后，下午我们一起去。”陆长风说道。
邱少扬点头同意。
很快冯局就安排他们去食堂吃饭，看得出来今天是因为他们来了，局里的厨房专门加了餐。
吃完饭后，明堂谢过冯局的款待，随后便带着人前往陈军的住处。
去之前就已经联系过了陈军，他们去的时候，陈军正在厨房里面洗碗。
陈军家是农村自建房，房子建得还挺漂亮，自己的院子弄得也挺好看。
陈军邀请他们在屋里坐下，随后给他们上了茶。
“茶叶是我自己种的，你们尝尝看，不知道你们年轻人能不能喝得习惯。”
陈军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也是上了年岁，看着和蔼可亲。
看着这些警察一水的年轻人，陈军不免感叹：“现在年轻的后生越来越厉害了。”
明堂问道：“当年江凤霞失踪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可以给我们再讲一遍吗？”
陈军点点头，开始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天晚上我在镇上办事，和别人谈妥之后，从镇上回家，沿途开车回村里，并没有看见凤霞。直到警察找上我，我这才知道，晚上凤霞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失踪了。你说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端地失踪，村主任发动我们村里所有人外出帮忙寻找，一直沿途步行找，就怕是掉到路外面坎子下去，大家都是步行沿途找的可仔细，但是没有任何的发现，所以就纳闷了。”
“后来警察对我们当晚经过的沿途车辆都进行了警察，大活人就是凭空消失了。”
陆长风道：“今天上午我们已经见过周权，根据他所说，这些年你一直在照顾江凤霞的父母，给他们养老送终，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这样做？”
陈军叹了口气，“凤霞失踪三年后，周权就去申请了离婚，二老女儿没了，原本还有个女婿可以依靠，女婿也再婚了，这不就彻底地没了依靠，周权他们家事情做得确实不好，但你也不能够批判他什么，我经常在镇上接活，看到二老隔三岔五地互相搀扶着前往公安局问关于凤霞的事情，说实话心里看着也很难受，就想着反正我也没有父母了，不如就帮一把。”
“说句实话，外人看到我经常照顾凤霞的父母，这两位老人其实都不是愿意麻烦别人的人，自打周权娶了李茹之后，他们二老就搬进了养老院，基本不舍得给别人添麻烦。”
明堂：“你对周权和江凤霞的事情了解得多吗？”
陈军道：“不算多，我一个男的，也不可能和凤霞有多亲近，得避嫌。周权本身对我就有敌意。”
“据说您以前晚上遇到江凤霞，会顺便将她送回家？”
陈军连忙摇头：“送回家的次数是少之又少的。我要是送她回家，那就是她的车子在路上没有电了，我才会送她回家。最开始我送过几次，周权看着很不高兴，后来我就不送了，就是捎一段路，出了镇子之后，很长一段路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样的一段路是非常危险的，周权不去接她，我遇到了我就会顺便捎上她。”
“也可能是因为我捎她一段路回家之后和周权吵架了，后来她再看见我都不敢上车，我就只能开车灯跟着她后边送一段路。”
明堂和邱少扬看了彼此一眼。
陆长风也感觉到了奇怪，“江凤霞有自己的老公，你这样保护她，做她的护花使者，她老公会吃醋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这换成是任何人，应该都会吃醋。
陈军道：“明明存在安全隐患，他为什么不做好这些事情。他自己不保护自己的老婆，我好心帮忙遭他嫌弃，如果他能够多为江凤霞考虑一些，多照顾她一些，江凤霞或许就不会失踪了。”
邱少扬：“你对江凤霞的感情，应该不仅仅是看在同村，所以搭把手帮忙这么简单吧。”
话已至此，陈军也就不再隐瞒了，“确实，我和凤霞，小学，初中都是一起读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两个是娃娃亲。我从小就喜欢她，她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只可惜我成绩不好，没能跟她一起读高中。再后来我有了孩子，她回镇上教书，我就更加配不上她，他和周权在一起我也是衷心祝福，但是周权他们一家就没有珍惜过她，她可是高中老师，周权他们家只是把她当做生育工具。”
“周权他妈逢人就说凤霞的不是，说她在家不做饭，天天不着家，结婚几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个不会下蛋的公鸡。我是没本事，没能把心爱的姑娘娶回家，但我也见不得他们家这么糟蹋凤霞。”陈军道：“得知凤霞失踪，连车子都不见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开心的，我觉得她一定是想通了，所以自己离开了，不管她在哪里，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周权能有多喜欢凤霞？其实并没有，凤霞失踪第二年，李茹就已经出入他家。周权他妈一口一个儿媳妇叫着，村里头还有谁不知道，他周权和李茹好上了，警方都没说凤霞死了，他就迫不及待地续弦。他当年娶凤霞，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凤霞，而是娶了凤霞能让他们家有面子，凤霞那可是高中老师，他一个高中勉强毕业的，娶一个高中老师，长脸，再者他还能抢过姚兴祥，姚兴祥家里条件不错，周权家里当时一直条件不如姚兴祥家里，根本就不是他有多喜欢凤霞，本身就不是很喜欢，又怎么会珍惜呢？”
陈军替江凤霞感到惋惜。
也替自己惋惜，如果当初成绩好一些，好好读书，考上高中，和江凤霞一起考上大学，说不定一切就不一样了。
明堂道：“我们在去达川的路上，发现了江凤霞的尸骨，根据法医的推论，江凤霞在生前曾遭遇激烈的殴打。”
陈军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自己，送走了父母和江凤霞的父母之后，生死也看到了。
可听到警察说江凤霞死前曾经遭遇过殴打，他还是会难过。
难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周权会给江凤霞收尸吗？”
陆长风说道：“他说会给江凤霞安葬。”
“别给他。”陈军说道：“周权已经和法院申请了离婚，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把江凤霞的尸首给我，我会将她好生安葬，要是交给周权，他能不能给江凤霞立个碑都不好说。”
江凤霞和周权确实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这点来说，他们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陆长风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按照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周权的嫌疑很大，到时候周权不一定能给江凤霞收尸。
从陈军家里离开，他们前往李富强的家里。
李富强是当晚唯一一个说自己见过江凤霞的人，也是截至目前，他们唯一一个有可能成为突破口的人。
李富强住的地方距离陈军家里也远，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兰宁道：“好奇怪，他们这个村子怎么不是一个姓。”
小丁：“一个村的必须要一个姓氏吗？”
兰宁解释道：“像这种规模的小村子，怎么说呢，一般都是一个姓氏的一个村子，偶尔有个外姓，但是一个村子里面出现好几个姓氏的还真的挺少见。”
“可能是搬迁过来的吧。”
兰宁也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村里基本家家户户都是自建房，李富强家里也不意外。
明堂见他们家上面不太好倒车，就将车停在了路边，步行往上走。
李富强家里就李富强和他老婆在家。
对于明堂他们来访，李富强感到很意外，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警察在查当年的案子。
李富强的老婆招呼他们坐下，可见平常来他们家的人也不多，屋里常用的凳子也没几把，都是现搬出来的长板凳。
大家坐下之后，李富强这才问：“怎么个事？”
明堂道：“根据你当年的证词，当晚你见到了江凤霞，是有这么回事吧？”
李富强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当时开车往工地赶，没有和她说话。”
“当时你除了在路上遇见他，还遇见了其他人吗？”
李富强摇头：“没有啊。”
“车呢？”明堂问道：“有没有你熟悉的车？”
李富强依旧摇头：“说实话，白天我还能看得出来，黑灯瞎火的，除了自己的灯照的范围其他的也看不清，谁知道迎面过来的车，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车。”
这倒是说得也挺有道理。
明堂问：“你还记得自己大概是在哪个地方见到江凤霞的吗？”
“记得啊。”邱少扬说道：“就在赵佳伟他们家旁边那个弯道见到的，当时我鸣笛示意前方转弯的车，在农村这种山路开车的都知道，进入弯道后面或者是前面有车来，不要抢道，让对方先走。所以她当时是停在弯道，等我的车先过去。”
明堂：“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你说的弯道，指认一下你们相遇的现场。”
“当年我不是已经指认过了吗？”李富强不太愿意跟着他们跑这一趟。
明堂解释道：“但年你确实是指认过了，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你所说的赵佳伟家旁边的弯道在哪里。所以麻烦你陪我们警方，再指认一次。”
李富强的媳妇说：“警察让你去，你就去呗。”
李富强：“那就走吧。”
站在李富强家门口，视野极其宽广，明堂问道：“周权家在哪里？”
李富强指了指下方山包上的一栋小洋楼，说道：“就在那里。”
明堂叫来燕子维和盛绥，让他们两个去周权家里等着，给他们留了一辆车。
剩下人就跟着明堂一起带着李富强去指认他和江凤霞见面的弯道。
他们这个镇上的路还是早些年建的那种盘山公路，路面就是标准的三米五宽，明堂他们找了一个宽一点的地方，就将车就地停下了，选择步行进入弯道，不然车全部开进去，到时候来一辆大车，错车都错不开。
根据李富强指认的地点，明堂拨通了盛绥的电话，让他开启定位共享，实际距离周权家还有3.8公里的路程。
开车导航过去要8分钟的时间，骑电动车10-15分钟左右。
随后明堂又定位了云水中学，导航过去开车也是8分钟，骑电动车是10-15分钟，这就意味着两个人相遇的地方，差不多是在家和学校路程的中间位置。
当晚江凤霞到这里的时间应该在晚上十点二十左右，周权是十一点出门开始找人，十一点半在学校确认了江凤霞失踪之后才开始报警。
也就是说，这中间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从他第一次打电话到他出门找人，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差，这个时间足够作案。
明堂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邱少扬，邱少扬看了他的导航记录就明白他的意思。
邱少扬说道：“我们其实可以大概推论江凤霞的具体失踪时间。”
伯迹洋有点不理解：“不是已经推论出来了吗？”
邱少扬道：“这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当天晚上出镇的车辆，在出镇的时候是有时间显示的，我们能够更精确地推论出来江凤霞具体消失的时间点。”
行车记录仪2009年才进入国内市场，到13年开始普及，在此之前，很多车辆都还没有行车记录仪，所以无法确认江凤霞具体失踪的时间点和失踪地点。
陆长风：“就算我们知道了具体时间点，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呀，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清楚地知道失踪的时间点呢？”
邱少扬道：“知道了具体的失踪路段和时间点，就可以根据这个时间地点来调查有可能和江凤霞相遇的车辆。”
“周权的嫌疑不是最大的吗？”伯迹洋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查其他的车辆。
邱少扬：“他的嫌疑最大，但不意味着他就是凶手本人，所以路过得有嫌疑的车辆我们都需要进行调查。”
陆长风道：“这个案子最麻烦的点，一是时间过去得太久远，二是没有监控视频佐证，三是没有监控找到凶器，四是没有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即使我们无限可能地还原了当时的失踪情形，我们也很难从中再获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点邱少扬也想到了，毕竟是十几年前的案子，过去得太久。
明堂：“那我们也要尽可能地去调查，不能因为线索断了，我们就此就放弃，要是证据都摆在明面上了，还需要我们重案大队来做什么？随便一个什么队不都能来查了。”
邱少扬点点头：“不要轻言放弃。”
尽管这个案子几乎没有证据，一切都是靠他们在做分析苦苦支撑。
陆长风想了想，说道：“全力以赴吧。”
明堂道：“没有线索，那我们就把我们能想到的，能查的，都检查一遍。”
陆长风点点头。
伯迹洋也找回了精神头，“听明队的。”

第274章 十一
“当前我们拥有的证据, 确实不足以证明周权就是凶手，只能证明他具有一定的嫌疑，缺乏关键性证据。”
陆长风道：“时间过去得太久了, 哪怕当年能有一些关键性的证据，现在也肯定已经缺失。”
伯迹洋苦恼不已：“现在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查呀？调查方向都找不到。”
明堂道：“一名女性，深夜回家途中消失，如果掳走她的人她不认识，那么她一定会奋力地挣扎, 现场一定会留下痕迹。真的想要掳走死者，为什么要连带死者的车辆也一并掳走？这只能说明一点, 那就是死者是自愿上车的。”
“试问一下, 在深夜的盘山公路上面，能够让死者甘愿上车的人，能有哪些人？”
伯迹洋道：“一定是死者认识的人。”
明堂点头：“是, 这个人肯定是死者认识的人, 当晚经过的车辆与死者相识的一共只有七辆车，当初警方的调查方向, 没有从死者失踪的时间入手，而是从死者失踪时间段内可能遇见的车辆最终的结果入手。其中有四辆车直接被排除在外的原因是他们直接回家了，家人给他们作证, 再渝咥加上后来警方对他们的车辆进行了检查, 没有发现有死者留下的任何痕迹。”
“为什么现在我们要调查死者的具体失踪时间？因为知道了死者具体的失踪时间, 我们就可以从路过车辆中的证词找漏洞，看看其中有没有人撒谎。”
邱少扬道：“七个人中, 只有李富强一个人说自己看见了江凤霞, 那么我们首先就要证明他们其他人所说是否属实。”
陆长风：“我这就让人把当时这些车辆出镇的时间按照顺序排序发给我。”
明堂让人将李富强送回家, 随后去周权家里和他们会合。
回到车里, 陈颜佳就将整理好的消息发到了他们的群里。
江凤霞走出镇上监控范围的时间在22:09分。
李富强22:12分。
戴然22:14分。
李江林22:18分。
随后是顾传海开车经过监控的时间是22:22分。
姚兴旺22:27分。
姚兴祥22:31分。
陈军22:33分。
看到这份时间表整理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有了一个非常大的疑惑。
难道这一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会在差不多的时间点从镇上返回家里？
但同时，这个时间点，也让明堂他们找到了一丝破绽。
当晚江凤霞和李富强相遇的时间大概在22:20分左右。
按照戴然和江凤霞的行驶速度来说，他们两个人应该在22:22分左右就应该偶遇。
仅仅比李富强晚出发2分钟的戴然却表示自己没有见到江凤霞。
李江林比李富强晚了六分钟出镇，如果他也保持匀速的车速，那么他也可以和江凤霞在22:26分左右的时间相遇。
他们的相遇地点是可以根据江凤霞的行车速度估计出来的。
只有李富强一个人表示自己见过江凤霞。
李江林如果没有说谎，那就意味着当晚江凤霞的失踪时间就是在这22:20-22:26分之间。
这个时间段，经过的车辆，和江凤霞相识的，也就只有一个戴然。
且晚上这个时间段内经过的车辆很多都是过路车，警方对全路段经过的车辆都一一做了排查，可以排除其他车辆没有嫌疑。
陆长风下了车，朝明堂他们的车辆走过来。
明堂也下了车，来到路边。
邱少扬放下车窗，明堂站在车头，陆长风靠在副驾驶座后排的车门上。
“从时间点来看，戴然存在很大的嫌疑。”陆长风看向明堂，询问他的看法。
明堂道：“我也认为他具有很大嫌疑。从李富强的态度来看，我认为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看见了江凤霞。”
陆长风打了一个响指：“那我们现在就是要找戴然和李江林聊一聊。”
明堂看向邱少扬，故意逗他：“邱顾问有什么看法吗？”
“邱顾问没有看法。”邱少扬回他：“查就完了。”
陆长风笑了一下，转身回自己的车。
明堂伸手在邱少扬脸上摸了一下，随后绕过车头去开车。
邱少扬：“你怎么歉歉的。”
明堂：“没办法，谁让你太诱人。不摸一下，感觉亏了。”
邱少扬打开车上的小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瓶水，还没开，就被明堂抢了，丢给他一瓶常温的水，“这个季节别喝冰的。”
邱少扬也没说什么。
明堂和陆长风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堂和邱少扬去找戴然，陆长风带着伯迹洋去找李江林。
他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住的地方也都不是很远，走路可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开车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明堂和邱少扬从车上下来，戴然在家里看电视。腿上还打着石膏。
戴然的媳妇看他们两个生面孔，问道：“你们找谁？”
明堂道：“找戴然。”
戴然投来视线，眼神中带着疑惑不解。
明堂打开自己的警官证。
邱少扬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看明堂举起警官证证明自己身份，感觉十分有魅力。
绝大多数时候，明堂是会给人形成一种压迫力的存在。
这点取决于他的身高和他的面相，给人的感觉就是来者不善。
但还有一个词用在他的更合适，邪不压正。
虽然他在某一些时刻表现出来的状态，会让人感觉到压力，但只要他亮出警官证，那种邪气就没有了。
戴然的老婆看到警官证的时候也愣了，然后转头看向戴然，“你惹什么事了？”
戴然一脸无奈：“我也很想知道，我惹什么事了。”
明堂道：“我们是来找你调查十三年前江凤霞失踪案的。”
戴然和他老婆都是一惊，“还有警察在查十三年前的案子啊。”
这次他们走访了不少人，大家基本也都是这个反应，没想过还会有人查起当年的案子。
所以吃惊群众中又多了戴然和他老婆很正常。
明堂看向戴然的老婆：“我们需要和戴然单独聊。”
戴然老婆：“你们聊，我去包饺子。”
戴然老婆走后，明堂和邱少扬坐在了戴然的对面。
明堂：“你能将当晚的事情再复述一遍吗？”
戴然将电视的声音调小，随后说道：“事情过去得太久了，当晚我从镇上回家，和往常一样直接就回家了，过程中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直到警察找上我说江凤霞失踪了，然后找我做了笔录，就没有然后了。”
邱少扬道：“根据镇上路口的监控显示，你当晚是22:14分经过监控路口。在你的前面，你们同村的李富强是晚上的22:12分经过监控，而江凤霞经过监控的时间是在22:09分，这是她每天晚上经过监控的时间。在22:20分，李富强和江凤霞在赵佳伟他们家旁边的弯道里面相遇，你只比他晚了两分钟，如果你开车快一点，几乎可以做到和李富强差不多前后与江凤霞相遇，然而你告诉我们，你没有遇见江凤霞。当晚在这个时间段内经过的车辆只有你一个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戴然握着遥控器的手稍微有些颤抖。
明堂和邱少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邱少扬乘胜追击，“我们都知道，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在正常行驶中消失，并且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异度空间这种东西只有在小说里面才会出现，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晚路过的人，有人在撒谎。”
“李江林晚你4分钟出镇，他没有在路上遇见江凤霞，按照他的车速，江凤霞正常行驶和他的相遇的地点基本上已经快要到江凤霞家的岔路口，那一段路刚好人员密集，如果晚上真的出点什么事，住在附近的居民也都会知晓。由此推断，最大可能性是你在说谎。”
邱少扬道：“我们在前往达川的盘山公路山沟里面发现了江凤霞的尸体，现在案件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失踪案就可以概括的，这是谋杀案，知情不报是违法的行为，我希望你知道什么，能够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而不是藏着掖着。要知道，你是截至目前，嫌疑最大的人。”
“和我没关系。”戴然赶紧说道：“这事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详细说，你都知道一些什么。”邱少扬跷起二郎腿，等着戴然交代他知道的全部事实。
戴然道：“那天晚上我在赵佳伟他们家旁边的弯道走出去后，看到江凤霞把车停在路边，她的手机当时刚好没有电了，我便停下车问她怎么了，考虑到她一个女孩子在路边三更半夜的不安全。”
“当时她的车自己车胎不知道什么原因从车轮里面掉出来了，短时间内我也没有办法帮她修车，电动车的车胎我们哪里会装，我就帮她把车扛上我自己的车，然后捎了他一段路，将她放到他们家路口的位置，然后我就走了。”
“本来我是想给她送回家的，但是她不同意，她说下坡路，她推着就能到家了，要是把她送回家，到时候周权又要和她吵架。”戴然看了他们一眼，解释道：“周权这个人比较小气，不喜欢江凤霞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接触，所以我尊重江凤霞的决定，将她放在了路口。”
“也就是说，当晚江凤霞是回家了，对吧？”
戴然道：“这个其实不好说，当时我帮助她把车放在路口之后，我就走了，我也没有目送她回家，所以不能够确定她是否回家了。”
“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呢？”如果当时戴然没有隐瞒，或许当时警方就不会调查跑偏。
戴然：“当时我就以为是他们夫妻两个人闹小矛盾，然后江凤霞可能是躲了起来，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逐渐走向严重。江凤霞是真的失踪了，就周权那个脾气，要是知道我在他老婆失踪之前，还载着他老婆走了一段路，那他还不得拿把刀我们捅死我。”
“出于生命安全的考虑，我就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戴然竖起三根指头：“我对天发誓，江凤霞的死是真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戴然又说：“如果江凤霞是被杀，那周权肯定是有很大的嫌疑，他不止一次家暴江凤霞。”
明堂：“此话怎讲？”
戴然道：“我老婆的妹子，在我们镇上的卫生所做护士，她和江凤霞小时候就是玩伴，江凤霞会去她那里拿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去的次数多了，我小姨子也就起了疑心，问到底才知道周权会家暴江凤霞。只不过周权从来不打明面上的地方，全都是打身上，别人又看不到。”
“我小姨子说当年江凤霞是想过和周权离婚的，但是我们镇上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离了婚把事情闹大了江凤霞在镇上待着也没面子，就打算进城去找份工作，然后趁着暑假的时候和周权离婚。”
明堂：“这些事情你们怎么不和警方反映。”
“这都是后来我们茶余饭后聊起来的，当时江凤霞刚刚失踪的时候，也没有人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这事过去了许多年，才被我们再提起。”
站在戴然的立场，即使知道这些事情，他也不可能主动去和警方说这些事情。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有石锤的证据，叭叭地跑去和警方说，到时候啥都调查不出来，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明堂倒也能够理解他们不和警方反映情况的原因。
不过也终究是为这件事撕开了一道口子。
戴然说道：“这事，具体你们要你问问我的小姨子，她和江凤霞比和我们熟悉得多。”
“旁人不知道她们的关系有这么好，以为江凤霞去卫生所是去找医生调理身子为了怀孕做准备。”
明堂和邱少扬基本上是看过所有的卷宗，然而并没有在卷宗里面有发现警方最开始取证走访的人里面有卫生所的护士。
所以这点是当时警方调查的疏忽。
不过这也不能够怪当时组织调查的警察，当时他们是以失踪案在进行调查，而明堂他们入手的切入点是敏感，两种案件在调查上面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戴然问道：“我这个情况，应该不要坐牢吧。”
明堂：“你现在好好配合我们调查，争取将功补过。”
戴然属于知情不报，但他并不属于作伪证，而且他知情不报基于当时的情况是为了维护自身安全，这点上面他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他尽可能地多配合，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邱少扬知道明堂打的什么主意，默认了明堂的话。
戴然道：“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们调查的。”
明堂：“关于周权和江凤霞之间，你还知道一些什么事情吗？”
戴然想了想，说道：“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你说。”明堂冲他扬了一下下巴。
戴然：“就是，周权他们家里重新装修，为了娶李茹，然后当时我们村里的人去帮忙搬东西，然后我在一个柜子里面，看到了江凤霞失踪当天晚上带着的围巾。”
明堂：“你确定是江凤霞当天晚上带着的？”
戴然点点头：“确定，三月份晚上山里面骑车挺冷的，当时我们开车都要穿两件衣服，骑车更是要包裹得严严实实。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围巾还是江凤霞和我老婆过年进城置办年货的时候一起买的，我老婆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第275章 十二
“而且, 当时我看到围巾的时候，还拿出来了，帮忙人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并且有人还开玩笑说是我老婆的围巾。”
“那个颜色一共就两条，她们两个一人一条，我当时看她带着那条围巾还和她说起我老婆的围巾过年去给祖宗上香的时候，不小心烧了个大洞回家还难受了好久，后来自己找了颜色相近的毛线然后补了一朵花上去, 所以我不可能不会记错。”
说着，戴然就喊了他的老婆。
他老婆从厨房过来, 问他：“怎么了？”
戴然：“你不是有条围巾, 上香的时候不小心烧了，然后补了一朵花吗？”
“是啊。”戴然老婆说：“怎么了？”
“你去找出来，给他们看看。”戴然道。
戴然的老婆去了楼上卧室, 没一会儿拿着那条围巾下来。
说道：“这条围巾我用的次数不多, 质量很好，当时我记得和凤霞一起买的, 对方要65一条，我们两个砍价，100块钱拿了两条。”
明堂拿过围巾看了, 确实看到围巾一边补了一朵花。
随后将围巾还给了戴然的老婆：“谢谢嫂子。”
戴然的老婆也没想到这来查案的警察能叫她嫂子, 顿时就还挺开心。
戴然：“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这算重大立功表现吧。”
“算，绝对算。”明堂朝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戴然嘿嘿一笑, 这算放了心。
离开戴然家, 邱少扬走在明堂的后面, 轻笑, “明队，什么时候也开始耍滑头了？”
明堂：“都是邱顾问教得好。”
明堂一把将邱少扬拉过来，“这招你可没少用。”
邱少扬眨眨眼，无辜地看着明堂。
明堂感觉自己的心快都化成水了，“别用这种小白兔的眼神看我，太勾人了。”
邱少扬轻轻地推了明堂一下，随后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放下车窗，对明堂说道：“明司机，开车。”
明堂：“来了，我的邱大少爷。”
陆长风带着伯迹洋在李江林家没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明堂开车去和陆长风他们汇合的路上就拨通了陆长风的电话，将他这边的发现共享给了陆长风。
陆长风听完，松了口气，随即说道：“太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去周权家，和这位江凤霞的前夫，好好地聊一聊了。”
盛绥和燕子维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两个人东拉西扯。
“来了。”
盛绥通过后视镜看到明堂他们的车绕过山包。
燕子维下车，等在车边。
两分钟不到，邱少扬和明堂就到了盛绥他们身边。
明堂将车往前开了一点。
陆长风则是紧随其后，但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朝周权家开。
明堂跟在陆长风的后面。
盛绥以为他们会停留片刻，交代几句话，没想到两位老大直奔周权家，燕子维上车，跟着兰宁他们的队尾。
一行四辆车，两辆私家车两辆公车开到周权家门口。
路从他们家门口经过，一直往前还有其他人家。
农村自建房都喜欢留院子，这样有个院子可以晒稻谷什么的。
明堂他们来到院子里，周权的老婆坐在屋里，正在绣十字绣。
周权的车也停在院子里，想来今天是没有开工。
李茹看着他们有些奇怪：“你们找谁？”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找周权。”
周权这时正好从里屋出来，看到明堂他们出现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有些疑惑。
随后从屋里走出来，问道：“几位怎么到家里来了？”
邱少扬道：“我们为什么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周权：“清楚倒是清楚，但是关于凤霞的事情，我不是都和你们交代清楚了吗？”
陆长风：“你确定吗？”
周权点点头。
陆长风问他：“你是就和我们在家里谈，还是去警局谈？”
随后不等他回答，陆长风又说：“不如，我们先在你家里谈。”
李茹听到这些话，放下手里的十字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权道：“就在家里聊吧，聊完了，晚点我还要去接孩子放学。”
陆长风点点头：“恐怕你是不能去接孩子放学了。”
周权：“你什么意思。”
陆长风道：“你涉嫌谋杀江凤霞并且抛尸，需要接受我们警方的调查。”
周权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是在开玩笑吗？他是我妻子。”
邱少扬：“更正一下，是前妻，在她失踪的第三年，你就去法院申请人口失踪，并且诉讼离婚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江凤霞并不窳锡是你的妻子了，而你现在的妻子，是你身后的李茹女士。”
“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说我是凶手吧。”周权委屈地说：“我和凤霞一起那么多年，凤霞失踪，我一直心里都很难受，但他失踪，你们为什么觉得是我害死了她？”
陆长风抬手示意周权冷静一点：“警方能够说出这句话，就证明我们已经有证据了，配合警方的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想，你还是配合我们接受调查吧。”
周权道：“当然，我当然会配合你们接受调查。”
李茹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说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周权怎么会是凶手呢？”
明堂道：“我们警方不会随随便便地就说一个人是凶手。”
李茹：“不可能，周权不可能是凶手。”
为了避免惹出什么麻烦，明堂道：“还是带回警局调查吧。”
陆长风也是相同意见。
小丁和杨猛上前一步，将周权架起，随后将他塞进车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只剩下李茹在院子里发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给她哥打电话。
回到镇上的公安局，明堂让他们帮忙安排了一间审讯室。
听说他们把周权带回了局里，冯涛快速地从楼上下来，来找他们了解情况。
明堂就将情况一五一十地都和冯涛讲了一遍。
冯涛听完惭愧不已，“要是当年我们能够再认真一点，或许这个案件就不会放十多年都没法解决了。”
明堂安慰道：“当年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冯局你就不必过于自责了。”
“老了老了。”冯局摆摆手：“能力确实是不如你们。”
明堂道：“对了冯局，我们希望你能够帮我们找一个人。”
“你说。”
“戴然的小姨子，之前在镇上卫生所工作的一个护士，叫项月。”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给你找来。”
明堂：“谢谢冯局。”
冯涛摆摆手：“还能帮你们忙，这对我来说，就是好事啊。”
在冯局手下的调查下，他们查到了项目的住处，派人去将她请到警局。
项月听说是和江凤霞有关，情绪有些激动。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找她问话，主要就是想和她求证戴然的话是否为真实的。
项月道：“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我，我要是知道我一定都和你们说。”
明堂道：“我们从戴然那里知道，江凤霞曾经遭遇过家暴，这件事是真的吗？”
项月点头：“是真的，且并非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
“那为什么当时江凤霞不选择报警呢？”明堂觉得不应该啊，江凤霞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更应该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项月叹气：“碍于面子，她又是一个老师，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了，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受，所以一直忍着。而且周权每次打她下手也不重，报警了也很难认定为家暴，就算认定为家暴，警方也多是以劝解，警告为主，最多也就是治安拘留个几天，到时候放出来了，她肯定要遭到更强烈的家暴，所以江凤霞一直委曲求全。周权这个人有些偏激，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曾令他当着江凤霞的面，将江凤霞最喜欢的一只猫用菜刀放在菜板上剁死用来恐吓她。”
“作为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对于她的遭遇我很同情，我希望她能够离婚，离开周权，去城里生活，大不了走远一些，老师是铁饭碗，只要她愿意，总能够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至于饿死。”项月道：“事实上她当时也确实打算和周权离婚，我有个同学学法律的，刚好就是学婚姻法，我还联系了那个同学给她出主意。”
“同学的意思就是，第一次上诉离婚，一般情况下很难直接判离婚，家暴很难取证，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之前家暴江凤霞也没有报警，也没有报警的记录，那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和周权分居两年，然后再以感情不和上诉离婚，这样一次判离的概率极大。”
“当时凤霞她是准备去市里面工作两年，然后再和周权上诉离婚。”
明堂：“这件事周权有可能知道吗？”
项月：“那我不好说，当时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凤霞也担心自己会怀孕，所以和我拿了不少避孕药，一直都有吃避孕药。”
“这是导致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没有孩子的主要原因吗？”明堂问道。
项月点头：“没错，凤霞就是心太软了，我早就让他离开那个狗男人进城去工作，她舍不得自己班里的学生，想一直待他们高考结束，然后再去城里面找工作。其间避免不了的是要和周权之间发生关系，不顺着周权就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所以她才会长期地服用避孕药。”
到此，明堂和邱少扬都开始产生怀疑，有没有可能因为江凤霞服用了避孕药被周权发现了，所以他才会对江凤霞下手。
当时楼子诚的尸检说了，凶手有很强的泄愤心理。
孩子是周权甚至周家一直都期待且迫切地想要的，当他们发现江凤霞吃避孕药才导致两个人之间一直没有孩子，因而暴怒，对江凤霞下手后将她抛尸山林。
从项月这里取证结束以后，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去找了陆长风，将问讯笔录递给陆长风。
陆长风看完，随后叫上兰宁一起，两个人进入审讯室，准备审讯周权。
周权坐在审讯室内，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或许是觉得警方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
但是证明一个人是否杀人，只要间接证据足够多，也能够证明。
明堂和邱少扬在监控室看着。
陆长风将笔录放在桌子上，和周权说道：“我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周权没有说话，一副看你能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表情。
陆长风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警方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你杀了江凤霞，并且将她抛尸？”
周权道：“你们本来就没有证据，因为我根本没有杀江凤霞，她是我心爱之人，我怎么可能舍得，将她杀害呢？”
陆长风冷笑：“你确定江凤霞真的是你的心爱之人？”
“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周权反问。
陆长风：“那你对心爱之人还真是特别，隔三差五地就殴打她不说，还对她掌控欲极强，不允许她和除了你之外的男人交流。不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强行要求她生孩子。”
周权：“我是一个男人，我想和我心爱的人生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再说，她是我老婆，不和我生孩子，难道和你生孩子吗？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交流，就是掌控欲极强了吗？你老婆天天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你还要放任不管，哪天绿帽子就戴在你头上了。”
兰宁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说话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周权笑看了兰宁一眼：“我说的事实，怎么，不乐意听啊？”
兰宁就快掀桌而起了，被陆长风按住，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
兰宁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抽他两个大嘴巴子。
陆长风则是丝毫没有被周权影响，“嘴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你命是不是也和嘴一样硬。”
周权冷笑：“说我家暴，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家暴，怎么，江凤霞趴在你耳朵边亲口告诉你的，还是她脱了衣服给你看的？”
陆长风：“她是没脱衣服给我看，也没有亲口告诉我，但这不代表她没有亲口告诉别人，不代表她没有脱衣服给别人看。”
“没图没真相。”周权道：“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我扣这么大个锅，那我也行啊，我就说你家暴你老婆了，她脱衣服给我看了，她亲口告诉我了，你也家暴了。”
“可惜，我没老婆。”陆长风笑了笑，“将来我找到老婆了你再来污蔑我，或许还能有几分可信度。”
“想必你是不知道，江凤霞当初起诉就打算和你离婚，所以你家暴过她的事情，不止一个人知道，还有一位律师也知道。”陆长风道：“两名人证可以证明你家曝过江凤霞，同时她曾经的同事可以证实，你们家对江凤霞并不好。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你对他的掌控欲很强。”
周权：“就算我家暴过她，也不能够证明，是我杀害了她。”
对于陆长风来说，这样胡搅蛮缠的嫌疑人他见得多了。
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
“证据分为两类，一类是直接证据，一类是间接证据。”陆长风顺便给他普及一下相关知识，“你说当晚江凤霞失踪，但是有证据表明，当晚江凤霞没有失踪，而是回到了家里。”
周权不相信：“是吗？那你就拿出证据。”
陆长风道：“证据是一条围巾，当时你家二次装修，戴然他们去帮你搬家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

第276章 十三
“一条围巾可以说明什么？”周权冷笑：“江凤霞有好多条围巾。”
“但那条围巾, 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周权脸色一变。
陆长风则是笑了，“怎么，终于想起来了吗？”
周权：“&#183;&#183;&#183;&#183;&#183;&#183;”
陆长风将其中一张照片, 放在了周权的面前，“江凤霞失踪当天，学校组织全体高三的学生拍毕业照。所以当天江凤霞穿了什么衣服，带了什么首饰一清二楚。江凤霞的那条围巾，不仅仅可以做围巾使用, 还可以作为披肩使用，很不巧, 当天学校组织拍照的时候, 江凤霞就拿那条围巾当做了披肩使用。”
“那条围巾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围巾。”陆长风指了指照片上江凤霞身上的围巾：“这条屿!汐｜&独"家围巾，是江凤霞和戴然的老婆，在过年的时候一起进城买年货的一起购买的, 整个村子里, 只有戴然的老婆和江凤霞有。而戴然老婆的那一条，因为她过年烧香的时候不小心烧了一个窟窿, 所以她用毛线补了一朵花上去，而江凤霞的围巾上面没有任何的问题。”
“很多人都知道戴然老婆有那条围巾，因此当时戴然找到围巾的时候, 很多人还和他开玩笑, 说是戴然老婆和你偷情, 给你的私人信物。”
周权脸色大变。
陆长风完全占据了上风：“看来，你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陆长风继续说：“当天晚上, 戴然在赵佳伟他们家旁边的弯道转出来的小山包处与江凤霞相遇, 当时江凤霞的车子轮胎掉了出来, 戴然不会装, 考虑到江凤霞一个人推车回去还有几公里，担心她的安全，好心将她捎带到你们家路口。当天晚上，戴然还和江凤霞谈过关于围巾的问题。”
“而在你的家里，找到了当天晚上江凤霞带着的围巾，这足以说明，江凤霞当晚是回家了。”陆长风看向周权：“那么你所说的，江凤霞没有回家，根本不能成立。”
“你确实给江凤霞打了电话没错，但这通电话不能证明江凤霞当时是处于失踪的状态。”
周权早已不像一开始那样，高高地扬起自己的头颅。
陆长风可没打算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他：“你不是要证据吗？围巾就是证据，哪怕现在那条围巾已经不在了，可当时现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那条围巾，就可以证明，围巾确确实实存在过你的家中，这点是无可抵赖的事实。”
“其次，你当晚是十一点半在学校确认了江凤霞不见了，这才和警方报警，从你家开车前往学校，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就算你开车开得很慢，我算你半个小时，从十点半到十一点，这中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是空白时间，这半个小时，足够你杀人，藏尸。”
“猜测，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周权道：“就算她当天晚上回到家了，你也不能证明就是我杀人，就是我抛尸。”
陆长风道：“想你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我见得多了，这种人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
周权：“既然你说我杀人了，那就拿出证据，没有证据，一切就只是你们的猜想。都只不过是空谈罢了。”
“当我们找到了突破口，你觉得证据还会远吗？”陆长风道：“死者的头盖骨直接被砸出一个凹槽，身上多处骨折，头骨粉碎必然会存在血迹，你家大概率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我们会申请对你家进行搜查。血迹哪怕你擦拭干净，也一定会留下痕迹，你家的水泥地面虽然重新铺了，我们也可以撬开，一点点地进行检查，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直接提取到DNA。”
“造成江凤霞死亡的工具，从颅顶凹陷的面积来看大概率是一把锤子。当时负责案件的警方没有怀疑过你，所以没有对你进行调查，才让你侥幸逃脱。”陆长风合上文件，冷声道：“这一次，你不会有这么多的运气了。”
周权听完一切，只是冷笑了一声：“你们大可以去查。”
陆长风：“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逃脱的。”
结束审讯，陆长风和邱少扬他们会合。
陆长风道：“从他的反应来看，恐怕能销毁的证据，已经被他销毁了。”
邱少扬：“从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想要制裁他，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陆长风：“你有什么办法吗？”
邱少扬摇头：“只能是尽可能地找到证据，现在缺的就是关键性证据。真的就如他所说那般，我们现在能够证明的，最多也就是江凤霞没有失踪，他在撒谎，只有掌握了关键性证据，比如找到案发现场，凶器，或者是其他可以证明是他杀了江凤霞的直接或间接证据，才能够有把握将他送到法院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明堂看向陆长风：“你不会真的打算将周权他们家的水泥地面撬了，然后一点点地去去验吧。”
陆长风：“我那么说就像是想吓唬周权，看看他会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就全交代了。”
转而，陆长风又说：“可要是真的找不到，走投无路也就只能撬了。”
明堂摇头：“没用，除非你能够找到血迹提取出DNA，不然就算他们家血流成河，证明不了是江凤霞的血，也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陆长风：“我真的拳头都硬了。”
明堂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一下，我们再想想办法。”
陆长风叹气：“就此结案，我不甘心，就差一步，我不希望他逃脱法律的制裁。”
邱少扬道：“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别丧气。现在还没有到最后认输的时候。”
“我头疼。”陆长风按了按太阳穴，他此时是真的头疼，不是开玩笑。
小丁帮他按太阳穴缓解。
明堂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脑子，又不是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再说了，还有我们邱顾问坐镇，他都还没说不行呢。”
“对啊。”伯迹洋说：“之前我也觉得不行，觉得算江凤霞失踪时间没有用，结果邱顾问通过时间找到了戴然，直接给我们带来了雷神之锤。”
邱少扬：“别把我神话，但是某种程度，他们说得对，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别丧气。”
明堂朝邱少扬笑了笑。
邱少扬坐下，开始翻看卷宗，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没有人去打扰他。
过了许久，邱少扬站起身，和明堂说道：“我想去一趟周权的家。”
之前去的时候，只是在院子里转了一下，并没有进屋。
这次，他想进屋看看。
明堂：“好。”
伯迹洋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可以吗？”
明堂点头同意。
伯迹洋很喜欢跟着邱少扬，因为他觉得跟着邱少扬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邱少扬的思维逻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他们去而复返，李富强此时出现在周权的家里。
明堂他们前脚带走周权，后脚李茹就给李富强打了电话，告诉他周权被带走的消息。
如今李富强看到明堂和邱少扬，自认为是和他们两个有点儿交情的，上前问道：“我妹夫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明堂道：“警察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地抓人。”
李茹：“但是周权怎么可能是杀江凤霞的凶手的呢？他为什么要杀江凤霞？”
邱少扬看向李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周权在一起的？”
李茹：“江凤霞失踪的第三年啊。”
邱少扬道：“但我听其他人说，你和周权在江凤霞失踪的一年多就已经在一起了。”
“谁说的呀！这不是妥妥的造谣吗？”
邱少扬道：“周权他妈逢人就说你是她儿媳妇，这总是真的吧，事实上你也真的成了她的儿媳妇。没有完全的把握，她也不敢这么说，败坏你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吧。”
李茹一时间回不上话。
李富强则说：“我妹子是在江凤霞失踪后才和周权好上的，他们两个又不是在江凤霞和周权在一起之前就好上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邱少扬道：“这当然有问题，警方当时对江凤霞的定性为失踪，而不是死亡，哪怕她失踪了，她和周权之间的婚姻仍然受到法律的保护，周权是在江凤霞失踪的第三年才去和法院申请解除和江凤霞之间的婚姻关系，原则上来说，如果有人能够证实在此之前李茹和周权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起，那么李茹就是第三者，周权就犯了重婚罪。”
“我想，周权去法院申请解除与江凤霞的婚姻的前提条件，应该是和你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时被告知自己仍存续婚姻关系吧。”邱少扬这话是看着李茹说的，“所以因配偶长期外出下落不明客观条件所迫，不具有期待可能性，因而阻却责任，不以重婚罪论处这点，不适用你们这段关系。显而易见，周权就是犯重婚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邱少扬转而看向李富强：“所以，你还认为你妹妹和周权之间的这种关系没有任何的问题吗？”
伯迹洋为之咋舌，邱顾问的战斗力果然爆表。
明堂感觉邱少扬其实就像是发怒的巨人，不能惹他，不然他能用他毕生所学的知识将人按在地上摩擦。
李茹被邱少扬一眼看哭了。
李富强听邱少扬说了一大堆，他就听明白了周权犯了重婚罪，但是妹妹哭了，他这个当哥的脾气就来了，“你们来是干什么的？趁着她男人不在，来欺负人来的？”
邱少扬：“我哪里欺负她了？”
李富强用力地推了邱少扬一下，“她都被你吓哭了。”
明堂一手接住邱少扬，没让他摔倒，目露凶光看着李富强：“想袭警？”
李茹赶紧拉住李富强，“哥，别这样。”
明堂道：“他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哪一句是他捏造的？说实话就叫欺负人吗？”
邱少扬道：“算了，别计较，我们来是来周权家里查看，现在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当晚江凤霞没有失踪，而是顺利地回到家里，如果你们阻拦，那就是在妨碍警方办案。”
李茹将李富强拉到一边，“哥，他们是警察，你别和他们起冲突。”
李富强在一旁看邱少扬他们一千个一万个不爽。
邱少扬和明堂他们一起走入周权的家中。
邱少扬看向李茹。
李富强瞪眼：“你还想干什么？”
邱少扬直接无视李富强，问李茹：“你们家有锤子一类的工具吗？”
“有。”李茹回到屋内，和邱少扬说道：“我去给你们找。”
没一会儿她就拿着工具箱出来，然后和明堂他们说道：“家里所有的锤子都在这里。”
邱少扬问道：“这些锤子，有换过吗？”
李茹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用得不多。”
邱少扬抽了一张桌上的卫生纸，然后将这些工具锤都看了一遍，没有和江凤霞头顶凹陷面积差不多大的锤子。
“确认所有的锤子都在这里了吗？”邱少扬问。
李茹点头：“没错，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邱少扬点点头，将锤子放了回去，问道：“你们家还有江凤霞之前的东西吗？”
李茹摇头：“没有了，我和周权结婚之前，所有的东西，周权都打包送回了江凤霞父母的家里。”
邱少扬哦了一声。
随后在屋里四处闲转，“这个房子本身的格局就是这样的吗？”
李茹道：“对，一直是这样的，就是我们两个结婚之前，屋里面重新装修过一次，其他的格局没有什么变化。”
邱少扬问：“你和周权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是八岁对吧？”
“是。”李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邱少扬：“你们是哪一年结婚的？”
“2013年的年底。”
“快10年了。”邱少扬道：“我问你一个比较私密一些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李茹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你和周权两个人，在婚前有性行为吗？”
李富强一听这话，又生气了，“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邱少扬道：“和案件相关我才会问。”
李茹道：“有。”
邱少扬：“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们可以换个地方问，或者是让他们都出去。”
“你还想让我们出去。”李富强恨不得冲上去揍邱少扬，“你这是在性/骚/扰她。”
邱少扬征求李茹的意见。
李茹：“让他们出去吧。哥，你出去吧。”
李富强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呢？”
李茹：“哥，你出去吧。”
李富强气得一甩手出去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台阶被太阳晒得滚烫，烫屁股，但他要面子，就坐着没起来。
邱少扬道：“很抱歉，接下来我问的一些问题，都是和你们之间的一些隐私相关，但是我可以保证，全部都是为了查案，没有私心。”
李茹点点头：“你问吧。”
“谢谢你的配合。”邱少扬道：“在你们婚前，你们之间的频率如何，有无采取避孕措施？”
问起这些事，李茹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但她没有隐瞒：“频率还可以，他妈比较希望早日抱孙子，所以极力撮合我们之间发生关系，所以我们之间也没有避孕措施。”
“婚前你们保持性/关系几年？”
“两年。”
邱少扬道：“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避孕措施的情况下，在你们发生关系婚前两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自然受孕？”
李茹点点头：“是，因此他妈后来对我热情就降低了，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我没什么问题，是周权有问题，他的精子活力比较低，后来我们采取人工干预，我才成功怀孕。”

第277章 十四
“这个问题, 是婚前发现的，还是婚后发现的？”
“婚前发现是他有问题。”李茹道：“但还是有机会怀孕，所以我选择和他结婚。”
邱少扬道：“那他在发现自己有问题之前, 有没有对你进行家暴过？或者你们婚后，有没有对你进行家暴过？他的脾气如何？”
李茹：“婚前没有，但他当时迫切想要一个孩子，所以交往一年左右，就高频率地要求发生关系, 除了我的生理期之外基本都有发生关系，他有性/瘾。投胎是个女儿之后, 他们家很不满意, 一直要求再生个二胎，要个男孩。直到我生了男孩，他们家才开始给我好脸色看。”
“婚后生了女儿, 他们家里不满意, 那时候我有点产后抑郁症，不愿意配合他再生的时候, 他会用强。家暴过两次，后来我就一直很配合他，就没有家暴过了。”
邱少扬道：“所以其实他是有家暴史的。”
李茹点点头：“有。”
邱少扬：“很感谢你能够配合我, 回答了这么多问题。”
李茹：“真的是他杀了江凤霞吗？”
邱少扬：“目前警方还在调查。”
李茹就没有再继续追问。有些话, 问了也不一定就能够有结果。
从屋里走出, 李富强快步地朝他们两个走过来。
明堂见状也快速跟上，生怕李富强会攻击邱少扬。
邱少扬本人倒显得不那么在意这个问题, 和李茹再次致谢。
邱少扬和明堂带着伯迹洋在周围转了一圈, 随后三个人上车离开。
明堂问道：“你都问到了什么？”
邱少扬说道：“从李茹处, 我了解到他曾经有家暴史, 家暴过李茹两次，并且李茹告诉我，周权的精子活力不够，自然受孕比较难，所以即使江凤霞不吃避孕药，她怀孕的可能性也比较低。”
明堂：“周权自己知道吗？”
邱少扬：“一开始应该不知道，李茹两三年怀不上孩子，去检查了才知道，后来他们是人工干预才有孩子的。”
“而且据李茹所说，周权包括他母亲都急切地希望他能尽快地有个孩子。”邱少扬想起了李晓华的那番话，“我记得李晓华说过，他们结婚几年江凤霞都没有怀上孩子，镇上有不少人都在传是周权不行。无论是周权，还是周权的母亲，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应该也是想证明周权不是不行。”
伯迹洋冷笑着说：“结果事实证明，不行就是不行。”
他又说：“对于一个男人，不行确实是挺大杀伤力，毕竟这是男人的尊严。”
明堂很赞同伯迹洋这话，这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都是不宣于口的潜规则。
明堂意味深长地看了邱少扬一眼，随后又有点儿小骄傲。
邱少扬懒得搭理他，耳朵却微微发烫，听明堂哼起了小曲，说道：“好好开车。”
明堂：“好好开着呢。”
很显然，他们说的不是一种车。
碍于伯迹洋还在后座，邱少扬没回怼他。
不然他们两个高低要在这盘山公路上飙车速。
伯迹洋偷偷地地瞥了邱少扬一眼，看到邱少扬红了耳尖，暗暗看向窗外偷笑。
他不知道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是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又十分合理。
两个人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但实际上却不是如此，两人彼此契合，默契很好。
爱情分很多种，邱少扬和明堂这种并肩而行，属于让人羡慕的那种。
爱情中美好的样子，在他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知道的人，就知道他们深爱着彼此。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搭档。
我足够爱你，但我不需要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只要你心里清楚，足矣。
这种感情，伯迹洋很羡慕，同时也很想拥有。
回到公安局，陆长风朝他们投来期盼的目光。
明堂将邱少扬的发现转述给了他。
这一趟周家之行，没有低于陆长风的失望，也没有高于他的期望。
总体来说，收获不大。
没有发现凶器，没有确定案发现场，没有其他辅助证据。
邱少扬道：“要不我进去和周权谈一谈。”
陆长风：“谈什么？”
邱少扬：“或许我可以激怒他，让他自己露出破绽，又或许，我可以从他的言语之中，寻找出破绽。最起码一点，我们可以断定，他肯定是犯了重婚罪。”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陆长风拍板决定，“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死马当成活马医。
论观察人心言行，在场没有人比邱少扬更擅长，毕竟他是专业的。
若想靠着审讯寻找突破口，没有人比邱少扬更适合。
邱少扬看向明堂：“你和我一起进去。”
“乐意为你效劳。”明堂站到了邱少扬的身边。
邱少扬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进去以后，全程保持冷脸就好了。”
“怎样的一种冷？”
邱少扬：“拿出你吓唬人的气势就行了，他不敢和我对视，所以我需要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搭档，让他无处躲避。”
明堂伸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交给我，保证效果能让你满意。”
二人走进审讯室。
周权看到为首走进来的人邱少扬，往后一看，进来的人是明堂。
那种嚣张的气焰就已经消了一大半。
之前陆长风审他的时候，他和陆长风打得有来有回，太过于嚣张。
此时，他看着两个让他可以吃瘪的人，自然没有那么嚣张。
邱少扬看他这表情，故意逗他：“怎么，不欢迎我进来啊。”
周权：“没有的事，这里是公安局，你想进来，自然就可以进来，没有人会反对。”
邱少扬道：“也不是谁都能够进来的。”
周权轻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邱少扬乘胜追击，“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想和我讲话？”
“没有啊。”周权抬头看了邱少扬一眼，很快就转移开视线，“你想多了。”
“是吗？”邱少扬问道：“那你为什么眼神一直回避我，从我们第一次聊天，你就一直视线回避？”
周权又一次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邱少扬，坚持了一会儿，说道：“没有啊，我只是不习惯视线长时间地停留在某一处罢了。”
邱少扬语气轻松地说：“不必紧张，我就是简简单单地和你唠家常。”
周权看了邱少扬一眼，随后转向明堂，发现明堂没有好脸色，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邱少扬：“我刚从你家回来，和你的老婆聊了一下天。”
周权脸色微变，随后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邱少扬平淡地说：“聊了一些你们私密的话题，也知道了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
至于知道了什么，邱少扬没有说，要给他保留悬念，这样他才会记挂这件事。
“你和江凤霞结婚四年都没有孩子，和李茹结婚一年多就有了孩子，速度还挺快。”邱少扬道：“要养活两个孩子，确实也挺不容易的哈，你这两个孩子都在上学，一年开支不小吧。”
周权道：“还行，能够维持一家人正常生活的水平。”
邱少扬：“你们家，你是唯一的收入来源吧。”
“是。”周权坦然承认道。
“孩子再大些，需要的东西多了，老人也老了，经济上面会不会有压力？”
周权道：“家里还有部分存款，也没有车房方面的压力，一个月收入够一家人的开销了。”
邱少扬：“如果你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他们能够撑多久呢？”
周权瞬间警惕，“你这是什么意思？”
“随便拉拉家常，不用引起恐慌。”邱少扬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这么气定神闲，反倒是周权不淡定了，“你想表达什么？”
邱少扬道：“李茹说你家暴过她。”
“她胡说的。”周权道：“我从来不打女人。”
邱少扬却是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看着周权：“可是，江凤霞也说你家暴，你的两任妻子都说你家暴。”
周权矢口否认：“我没有。”
邱少扬道：“李茹还说你不行，你们是人工干预受孕，不是自然受孕。”
“她还说了什么？”周权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随时都要爆发。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邱少扬无视一切风险，顶着周权的压力，心无旁骛地说：“她说你们在江凤霞失踪的第二年，就已经开始频繁发生关系，还说你迫切想要一个孩子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在交往的第二年里，除了她生理期之外，你们一天都没有休息，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是你不行，而不是她不行。”
陆长风在监控室里听到邱少扬说最后一句话，直接惊讶地张大嘴。
太勇敢了。
任何一个男人被别人说不行，都是在雷区上面蹦迪啊。
邱少扬不仅在人家的雷区上面蹦迪，还在疯狂触碰周权的底线，“你和江凤霞结婚四年都没有孩子，不仅仅是因为她吃避孕药，根本的原因其实是你不行，所以镇上才会流传是你不行的言论吧。”
陆长风感觉要不是周权和邱少扬之间隔着一定距离，并且周权手上还有手铐，周权绝对是要站起来，邦邦给邱少扬两拳的。
伯迹洋道：“邱顾问也太勇了。”
陆长风：“不服不行啊。”
伯迹洋：“要是周权真的给邱顾问两拳怎么办？”
陆长风道：“拘留日期+1。取决于你邱顾问的心情。”
伯迹洋竖起大拇指：“邱顾问，我的神。”
左一句你不行，右一句你不行，在周权的耳边不断地徘徊，始终不肯消散。
他看邱少扬的眼神，都能够喷出火来。
周权气愤地说：“她要是不吃避孕药，说不定我们早就有孩子了，镇上也就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邱少扬：“但你们之间无法自然受孕，她就算不吃避孕药，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啊。”
“你懂什么？”周权冷眼看着邱少扬：“我的精子活力是逐渐下降，早期她要是不吃避孕药，我说不定还能正常拥有一个孩子，是她剥夺了我的权利，还让人觉得是我不行。”
“不愿意和我亲热，却愿意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邱少扬微微勾起唇角，鱼儿上钩了。
他道：“据我们调查，江凤霞并没有和别的男人有亲密的举动。”
周权冷哼：“天天出门打扮得漂亮精致，回到家却不愿意给我好脸子，躺在床上和木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管别人做什么，她都和木头一样一声不吭，出了家门却和别人谈笑风生。”
“只要一看见我，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周权道：“我才是她的男人。”
邱少扬道：“据我们了解，她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那些你认为的和别人男人谈笑风生，不过是正常的人际交往需求。”
“放屁！”周权呸了一声，“明知道陈军对她念念不忘，她还多次搭乘陈军的车回家，这不是她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
“她搭乘陈军的车回家，是因为她的车没电了，或者是坏了，你也不去接她。”
周权：“她压根不想见我，我去接她有用吗？”
邱少扬：“你都没接过，你怎么知道有用没用？”
周权一时间被噎住了。
转而又说：“可我警告过她，不许她再坐陈军的车，她还是在座。”
邱少扬问道：“那你了解过原因吗？”
周权又不说话了。
邱少扬道：“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你是在冤枉她吗？其实你心里是清楚的，你很希望她真的和别人有点什么，以此让你抓住把柄制衡她，但她没有。”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想要用孩子来拴住对方的心，都是悲哀的。”邱少扬想起了最开始江凤霞嫁给周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对他有好感，年少时喜欢过。
嫁了之后才发现，年少的那点喜欢，真的不足以支撑他们走下去。
邱少扬说：“我想，江凤霞一开始嫁给你，是因为喜欢，是你的做法，将她心里的那团火苗熄灭了。”
周权想要否认这一切。
邱少扬又说：“别急着否认，你为什么能够比过姚兴祥？因为你比姚兴祥有钱吗？你比姚兴祥长得帅吗？都不是，你之所以能赢了姚兴祥，是因为江凤霞喜欢你。”
“她也没有背叛你，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清楚，你自己不行，你的条件没有别人的好，你的工作也好学历也罢，都不如江凤霞体面。”邱少扬毫不留情地拆穿周权一切的借口和掩饰，“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周权爆发嘶吼：“我没有，你胡说。”
邱少扬等他吼完了，发泄完了，看向他：“那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
周权冷静下来，看向邱少扬，“你想诈我。”
邱少扬比他更冷静：“我只是在和你陈述事实。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李茹和你有着相同的背景，她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到过最远的地方应该就是春城，这样的一个女性，依附着你生活的女性，才是你需要的，因为这可以让你的自尊心得到满足。”
“江凤霞不是，没有你，江凤霞会更好。”邱少扬的言语如同冰锥一样刺向周权，“江凤霞的成就取决于他自己，而且她的社会地位比你要高得多，她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她受人尊敬，爱戴。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嫁给你，是你高攀。在外面别人看到你，更多地会想到你有一个做高中老师的媳妇，别人只会说你是江老师的老公，而不会称呼江老师是你的老婆。”
“作为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你才会不断地想要征服江凤霞。当婚姻变成一方对另一方的驯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从平等变成偏向一方，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第278章 十五
在邱少扬源源不断地讲着这些话的时候, 周权眼中的恨意和怒火早已开始燃烧。
邱少扬故意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此来激怒自卑的周权。
凭借心理手段，恰到好处地拿捏住周权的脆弱之处。
周权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也正因此，邱少扬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在拉仇恨值，每一句话都在打击他的自尊心。
周权再看邱少扬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可邱少扬依旧平静，内心毫无波澜。
每一个被他用这种手段的人，最终都会恨他, 讨厌他，对他来说这是家常便饭, 早已习惯。
邱少扬嗤笑：“我说的, 难道不是事实吗？”
正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所以周权才无法淡定。
让周权想起了已经死去多年的江凤霞。
那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是他们班里唯一一位考上一本大学的学生, 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是老师心目中的乖乖女，是一回到村里, 就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轻轻松松就能受到所有人的尊敬的人。
她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 毕业以后放弃城里高薪的好工作回到镇上教书, 受人称赞, 受人爱戴。
自从他们结婚以后，以前镇上那些居民, 看不起他这种跑车的司机的那些人看着他也会施以微笑。
江凤霞放弃城里的工作回镇上教书是大爱, 所有人都称赞她, 镇上有任何的活动, 她都会作为优秀青年代表去发言。
她在镇上的名气很大，所有人都尊敬她。而那些人尊敬他，只是因为她是她的老公。
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谁，他有一个专属称谓‘江老师的老公’。
他听见得最多的话就是：“江老师怎么嫁给他了，他一点都配不上江老师啊。”
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鄙夷，他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怨念集合体。
那些人一边抬高江凤霞一边贬低着他。
结婚几年没有孩子，没有人觉得是江凤霞的问题，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一遍遍地被踩入尘埃，一遍遍地贬低得一无是处。
仿佛他这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刻就是娶了江凤霞为妻。
所有人见到他，都说娶了江凤霞是他的福气，都要他好好地对待江凤霞。
江凤霞也觉得他不好，觉得他没有用，觉得他不够疼爱她。
她瞧不起他，觉得他没有文化，没有远见，没有眼界，是个妈宝男。觉得他不够好，所以要和他离婚，要将他一脚踢开。
婚姻的失败一切的问题都归咎于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提起？”周权朝邱少扬嘶吼，眼球突出，双手不断地朝他这边伸出。
邱少扬深知，他伤害不到自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周权的眼中，他就像是天地间的蜉蝣，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撼动邱少扬的地位。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其他的警察进来，将他按在座位上，直到他安静为止。
邱少扬全程冷漠地坐在周权的对面。
周权内心为自己筑起的铜墙铁壁全部土崩瓦解。
在江凤霞的身上他丢掉的面子里子自尊心地位这一切的一切，他在李茹的身上找了回来。
李茹的顺从，让他觉得自己又行了，自己本该如此，自己就是如此。
可事实是，欺压弱者畏惧强者。
在他和江凤霞的关系之中，江凤霞占据着的是主导地位，而他唯一能够从江凤霞身上找回自尊心的，就只有性。
结婚四年，江凤霞始终没有怀孕，将他最后的这一点自尊心彻底粉碎。
邱少扬道：“我想，你应该要好好地正视自己。”
“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邱少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明堂，随后指向周权，说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都不允许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自尊心是自己的，自尊是相互的。你我之间，你和江凤霞之间，原本都是平等的，是你将自己的位置摆低。”
周权哈哈大笑了几声，看着邱少扬说：“你只会侃侃而谈，但你可能没听过这样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邱少扬道：“我说话确实不好听，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本质的问题，就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你没有认清自己。”
“江凤霞是你自己要娶的吧？”邱少扬问。
周权：“是她要嫁给我，是她喜欢我。”
邱少扬道：“你不喜欢她，你为什么要娶她？”
周权没有接话。
邱少扬帮他说原因：“为了面子，因为娶了江凤霞，能让你有面子。你看中的是她的名声，看中的是她的地位，却转头来觉得这是她给你的负担，觉得别人不够尊重你，认为别人只能看到她看不到你。”
“软饭硬吃的你，嫌饭太软的还是你。”邱少扬轻蔑地笑了一下：“天底下的便宜全让你一个人占了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周权看着邱少扬冷静的双眼，就像是一条冷血的蛇，在等待一个时机，然后给猎物致命一击。又像是一面巨型的照妖镜，让人无处可逃，原形毕露。
更像是他内心底的恐惧，时时刻刻想要冲破封印将自己吞噬。
“怪物，你是怪物。”周权只能想到两个字来形容邱少扬。
又一次听到这个形容词，邱少扬突然笑了一下。
就像蛇在吐信子，是危险的讯号。
未知的往往是最恐怖的。
邱少扬的反应，就像是一潭死水，突然荡起涟漪。
无人知晓，水下藏着怎样的怪物。
邱少扬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形容我的人，上一个这样形容我的人，被我送进了看守所，想来再过一段时间，法院应该就会宣判死刑。”
周权没有因此感到害怕，他并不害怕。
“闲聊了这么多，不如说说你是怎么杀了江凤霞，又是怎么骗过警方，将她抛尸在几十公里外的盘山公路下方的山涧之中。”
猝不及防地切入正题，连明堂都有些意外。
冲动过后，周权的理智已经恢复。
邱少扬看着他说道：“其实你还是挺优秀的，情绪收敛得很快，是在江凤霞的种种事迹之下，锻炼出来的吧。”
“习惯性戴上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周权：“我没有杀江凤霞，就算你讲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也没有杀江凤霞，你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做的。”
周权笑着说：“你很聪明，能够洞察人心，但你没有我杀人的证据，所以你才会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攻击我。”
“你怎么就知道，我手里没有证据呢？”邱少扬轻笑，抬起眼眸，推了推鼻梁上即将垂落的眼镜，说道：“你觉得你可以看透我？”
周权：“你没有证据，不用诈我。”
邱少扬：“因为你将证据都销毁了。”
周权没有接话，也没有看邱少扬。
邱少扬摇头：“不对，你没有销毁证据，但你认为，我们不可能找到那个证据。”
周权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心开始冒汗。
“法医判断，江凤霞的致命伤是锤头造成的，我去过你家让李茹把家里所有的锤头都拿给我看了，没有符合凶器的那一把。”
周权稍稍有点儿得意。
邱少扬紧接着说：“但我们都没有看车里。车就是男人第二个家。”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恢复平静。
这一切都被邱少扬尽收眼底。
大货车司机在车里一般都备有工具箱，行车途中有可能发生任何的意外，所以工具箱里面有把锤子很正常，扳手，锤子，螺丝刀这些都是常备工具。
只是一开始邱少扬没有想起来，而李茹很可能都不知道车上有工具箱。
没有比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安全的地方。
陆长风让兰宁带人去周权家里，找到他的车，看看车里是否有工具箱，有就把工具箱拿回来。
邱少扬道：“我的同事他们很快就会再去你家里一趟，本次的审讯到此结束，下一次我们会不会拿着工具锤回来，拭目以待。”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走出审讯室，陆长风已经等在门口了。
陆长风道：“不愧是邱顾问。”
邱少扬轻笑了一下：“陆队，免去一切恭维。”
伯迹洋问道：“邱顾问，你是怎么才出来，凶器在车里的？”
“其实没有什么很神秘的东西，就是通过他的一些眼神，动作，反应以及问话的一些技巧结合他的回答猜测的。”邱少扬道：“如果感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学学心理这方面相关内容，你也可以做到和我一样，任何时间学习都不会晚。”
伯迹洋点点头。
兰宁带着小丁和杨猛到周权家，在车里找到了他常用的工具箱。
工具箱里面，果然有一把锤子。
这把锤子的尺径和法医测量后预估的凶器尺径吻合。
兰宁拨通了陆长风的电话。
陆长风打开免提。
“周权的车内工具箱中发现了一把锤子，和法医推断的凶器尺径相吻合。”
“好，带回局里。”
明堂让冯局帮他们准备好鲁米诺试剂，等待兰宁回来，在锤子上喷洒了鲁米诺试剂。
当锤子上面呈现蓝色的点点荧光时，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地了。
邱少扬看向陆长风：“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审讯，是陆长风擅长的东西。
陆长风道：“放心吧。”
他带着兰宁走进审讯室。
周权看来的人不是邱少扬和明堂，微微松了口气。
但他的一举一动，在监控里面都一清二楚。
陆长风也不生气他这种反应，“是不是觉得，只要不是邱顾问来，你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周权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陆长风道：“我们在你的车里发现了一把锤子，和江凤霞致死的凶器尺寸吻合。”
“那样的锤子，人手一把，很稀奇吗？”
“知道鲁米诺试剂吗？”陆长风问。
周权：“什么东西？”
陆长风道：“鲁米诺试剂广泛应用于刑事侦查，可以鉴别经过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几十年前哪怕是被稀释了一万倍的血液，依旧可以检测出来。”
周权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接着，陆长风将他们刚才做了实验之后，拍摄下来的照片举起给他看。
周权能够看到自己的锤子上面，蓝色荧光很明显。
陆长风告诉他：“鲁米诺与血液中的铁元素发生反应之后，就会呈现这种蓝色的荧光。”
周权：“你不能够证明这血是江凤霞的血。”
陆长风道：“我记得我给你说过，间接证据和直接证据，你的这把锤子尺寸型号和杀害江凤霞的那把锤子一样，在你的锤子上检测出了血痕，结合种种推断，足以证明你就是杀害江凤霞并且抛尸的人。”
陆长风继续说：“其实我们还可以撬开你们家的水泥地面，对地面进行大面积的检测。”
凶器找到了，关键性证据就有了。
剩下的尽量补充，能够补充多少就是多少。
整体的证据链形成一个闭环，剩下的处理起来就轻松了。
陆长风问：“还要苦苦挣扎吗？”
周权没有接话。
陆长风道：“挣扎只是徒劳，你已经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
随后他起身，结束了这次审讯。
他走后，周权靠在椅背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邱少扬也从监控室内离开，明堂跟上他的步伐。
伯迹洋问：“如果周权一直不认罪怎么办？”
邱少扬道：“他会认的，不用担心，只是时间的问题。”
陆长风也点头：“邱顾问说得对，他会认的，不认罪，一切也都只是徒劳罢了。”
冯局看完整场审讯，有些唏嘘。
谁能想到，凶手竟然会是死者的丈夫。
回想起死者失踪的那天夜里，周权屡次哭得都快断气，大家不断地安慰他。
事后也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
回头看，不过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替江凤霞感到悲哀。
所有人都知道，江凤霞是一名好老师，认真，负责，只是水平扎实。
可她，遇人不淑，早早地就没了性命，曝尸荒野。
怎能让人不为她的遭遇而唏嘘。
戴然送她回家的那个夜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命丧黄泉？这一切只有加害者周权清楚。
接下来就是大家车轮战，一波又一波的人进入审讯室，等待他伏法认罪。
明堂和邱少扬去街上随便逛逛，没有开车，只是感受小镇的这种氛围。
小镇挺好，不像大城市那样，行人匆匆，这里有烟火气息。
现在他们脚下走的这条路，就是以前江凤霞上班的必经之路。
两个人在镇上的奶茶店里坐下，叫了两杯奶茶。
奶茶太甜，邱少扬不爱喝，喝了一口就递给了明堂。
等陆长风发来消息，告诉他们局里要吃晚饭了，邱少扬才和明堂一起往局里走。
沿路的斜阳将身影拉得修长。
明堂走在邱少扬的身后，陪着他一起漫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回到局里，冯局又是准备了一桌好菜。
邱少扬和明堂在他们的招呼下相继坐下。
明堂问：“招了吗？”
陆长风摇头：“是个硬骨头，招是没那么快招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
冯局招呼大家赶紧趁热吃饭。
饭后，他希望邱少扬和明堂他们能够传递一些办案的经验给他们，毕竟他们在镇上，想要学到很先进的破案经验很难，不具备这样的机会。
考虑到当年案子的前车之鉴，邱少扬和明堂认为很有必要尽可能地传授经验给他们这些年轻的警员。
这样不至于以后遇到类似的案件，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警局的第三天，周权交代了所有的一切。
重案大队全体开拔回市局，周权也被安排转入看守所。

第279章 一
阴雨绵绵。
车停在墓地的山脚下。
邱少扬坐在这里, 没有立即要下车的意思。
明堂便陪着他坐在车里。
今天是邱老爷子的忌日，这条路上的车络绎不绝。
这些车辆，多数都是邱老爷子生前的至交好友, 又或是生意伙伴。
也有些是曾经因邱老爷子获益，所以前来祭拜。
明堂陪着邱少扬在车里坐了两个小时，等前来祭拜的车辆都走得差不多了，两人才下车。
邱少扬打着伞，去后备箱里拿出祭品。
爷爷喜欢的很简单, 就是奶奶喜欢的茉莉。
因此邱少扬一大早起来，选了院子里最漂亮的茉莉, 包了一束花, 又泡了一壶茶。
爷爷不爱烟酒，不爱美食，独爱茉莉。与其说是爱茉莉, 不如说是爱奶奶。
明堂撑着伞, 跟在邱少扬的身后，两人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往墓地走。
在老爷子的墓碑前, 有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背对着他们, 面朝老爷子的墓碑。
裴叔和裴老爷子今天没来, 前日裴老爷子病了, 住进了医院。
此时老爷子的墓碑前，放着一束茉莉。
邱少扬踏上最后的台阶, 走向老爷子的墓碑, 那人回过头, 对邱少扬说了一句, “你终于来了。”
听这话，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邱少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塔山。
他出现在这里，让邱少扬为之感到意外。
他们X集团已经消失了许久，久到邱少扬以为他们已经快要放弃他了。
塔山看向了后面跟过来的明堂，朝明堂微微点了个头。
随后往山下走去，和明堂擦肩而过时，他回头望向邱少扬，说道：“我在山下等你。”
邱少扬没有接话，而是将伞放到一边，将花放下，开始擦拭墓碑。
明堂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塔山的眼神凶狠。
塔山只是笑了一下，随后就朝着山下走去。
明堂看见邱少扬在淋雨，快步朝邱少扬走去，将伞举过他的头顶。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在老爷子的墓前谈论关于塔山和X集团的一切。
下山的路上，明堂屡次看向邱少扬。
邱少扬朝他伸出手，明堂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相携往山下走。
“你是想问我塔山的事吧？”
明堂嗯了一声。
邱少扬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没有和我说过，X集团也没有任何人联系我。”
明堂：“他&#183;&#183;&#183;&#183;&#183;&#183;没安好心。”
“我也知道。”邱少扬停下脚步，明堂也跟着停下，邱少扬问他：“你之前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算数吗？”
明堂：“算数。”
邱少扬这样的态度，让明堂变得紧张，他不知道邱少扬想要干什么。
邱少扬笑了笑，这是他今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他说：“明堂，记住你的这句话。”
明堂握紧了邱少扬的手，“好。”
塔山等在停车场里，靠在他们的车子旁，朝他们抬手示意。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朝他走过去。
“邱总，好久不见。”塔山的口吻，就真的很像一个阔别了多年，再次见面的老朋友。
邱少扬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也就半年。”
塔山笑：“你们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他的视线落在了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明堂问道：“你想说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塔山：“明队，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明堂确实沉不住气，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塔山的危险性，越少接触越好。
塔山看向邱少扬：“邱总，我们单独聊？”
明堂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
塔山有些难为地说：“邱总，你觉得呢？”
他倒是敢说，就怕邱少扬不敢让明堂听。
明堂也看向邱少扬，等着邱少扬说话。
邱少扬回了他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明堂：“？”
明堂不愿意邱少扬和塔山单独聊天，是担心邱少扬有危险，但邱少扬自己同意了，明堂看向邱少扬的眼神中带着责备。
塔山摁了一下车钥匙，他的车响了，对邱少扬说：“我去车里等你。”
说完，他潇洒离开。
邱少扬望着塔山坐进车里，和明堂说：“在车里等我，会没事的。”
明堂：“你知不知这有多危险？他如果对你做点什么呢？”
邱少扬道：“不会的，不要担心。”
说完，他安慰性地亲了明堂一下，拍了拍明堂的胳膊：“别担心。”
明堂目送邱少扬坐进塔山的车里，他没有按照邱少扬说的，去车内等待，而是站在了原地，靠在车门上。
塔山将车窗放下来，邱少扬从另一侧上车前，还看了明堂一眼。
他都能感觉明堂此时的心中的怒火有多大。
塔山笑着说：“你这个男朋友，脾气不小。”
邱少扬更正道：“他是我爱人。”
“爱人，好吧。”塔山看了明堂一眼，“很一般。”
邱少扬的手握在了开门的把手上门，“如果你把我叫来，只是想对我爱人评头论足，那么抱歉，你和我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下次最好也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塔山啧啧两声：“别生气嘛。”
“你怎么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塔山见自己来了这么久，邱少扬都没有主动问一句。
邱少扬：“你来找我，自然是有你的目的，不用问，你会说的。”
塔山轻笑：“没错。”
塔山原本是想把车窗升起来，和邱少扬说话，邱少扬却说：“他听不见，车窗放下去。”
至少这样，明堂可以看见车里的情况，不至于太担心。
塔山耸了一下肩膀，将车窗放下，随后和邱少扬说道：“上次一别，回去以后，我和酋代斗得死去活来。”
“看来，酋代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对付。”
塔山嗯了一声：“我输了，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了X集团。”
邱少扬有些意外，没想到塔山竟然输得如此彻底。
塔山：“你看起来好像很意外。”
邱少扬大方承认：“比起酋代，你才是安全的那一个。看不见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
塔山点点头，十分赞同邱少扬这句话。
尽管如此，邱少扬还是吃惊塔山会输给酋代，“你是怎么输的？”
塔山耸了耸肩，有些无奈，“输在，他是亲生的，而我是养子。”
养子，始终是养子。
“他是老爹唯一一个儿子，老爹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他死后，我不会为酋代所用，所以在他感觉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帮酋代巩固地位，只是这一切都是瞒着我所做的。”
塔山说起这件事，心里确实难受，“我终究是养子，不如生子亲近，不论我如何对阿爹，始终打破不了血缘的壁垒。”
邱少扬：“所以，你一个失败者，来找我做什么？”
塔山听到邱少扬说出这三个字，也没有很难受，只是说：“我知道你们中国警方，一直想要将X集团连根拔起，派了许许多多的卧底，每年都会派一些新面孔进入我们的集团打探消息，想要彻底损毁我们的一切。”
“他们对于你们来说，是无名英雄，死了墓碑无名，无出生地，无详细信息。”
邱少扬皱眉，很不愿意和塔山去聊这个问题。
因为这些人的死，是他们造成的。
塔山道：“合作。”
“你想做什么？”邱少扬问道。
塔山说：“我帮你们搞垮X集团。”
“为什么要这么做？”
塔山目光凛冽：“X集团能有今天，背后出生入死的人是我，他们随随便便地就把我踢出了集团，否定我所做的一切，那大家就都别吃这碗饭。把我的锅抢走，那我就把锅给他们砸了。”
合理，偏激，说得通。
邱少扬：“所以为什么要和我合作？”
塔山：“因为你不帮我毁掉X集团，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唇亡齿寒。”
“你的背后，是中国警方，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邱少扬道：“现在集团有职业经理人在打理，不归我管，所有的关系脉络不过我的手。”
“我知道。”塔山说道：“但只要你想，你依旧收回来，不是吗？”
“我帮你搞垮X集团，转头你就能重建一个新的X集团，或者是一个塔山集团。”邱少扬轻笑，“你的算盘打得真的很响。”
塔山却说：“重建需要时间，但是搞垮X集团，势在必行，你没得选。”
确实没得选，前后都有路。
邱少扬后退一步，X集团就会逼近一步。
如塔山所说，X集团找上自己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源源不断地向国内运输毒品，残害的是国内的人。
塔山说：“太有正义感的人见不得人民间疾苦。”
“从天皓集团衰败开始，你就已经进入棋盘，没有退路了。”塔山看了明堂一眼，说道：“棋盘不可能被掀翻，酋代不可能放过任何人。我和他之间，是生死局。你和他之间，也是生死局。不同的是，我和他之间是个人的恩怨，你和他之间，却是无数人的生死。”
邱少扬说道：“麒麟地产，绝不可能作为博弈的棋子。”
塔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场博弈之前，你我联手，弄死塔山和X集团，这样，你生，我生，麒麟地产毫发无伤。”
“若我不同意呢？”邱少扬问。
塔山道：“若你不同意，我大可重回X集团，调转枪头，一边弄死塔山，一边借助X集团的势力弄死你和你的麒麟地产。”
邱少扬轻笑：“你不想成为落水狗，所以选择调转枪头搞X集团。”
“是，也不是。”塔山说：“X集团是老爹一手建立，大家共同做大，内部势力错综复杂，就算落在了我的手上，想要完全掌控也很难。想要推翻一个政权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建立一个政权替代原来的政权。只有他们按照我的规矩行事，我才能够真正地掌控他们。”
邱少扬：“所以，你想如何搞垮X集团？”
塔山：“这么说，你是打算和我联手了。”
邱少扬：“那也要先听你的计划。”
塔山点点头：“这是我看着壮大起来的，我当然知道之间所有的事情。当地警方动不了是因为彼此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对于缅国来说，其实也希望能够击溃X集团，因为X集团的存在将他们分裂，直接影响了他们在国际上的声誉和地位，不利于长期发展，外部势力一直想要渗透寻找证据屡屡失败，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X集团可以在缅国日益壮大的主要原因。”
“我可以将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你们中国警方，由你们和缅国联系，两边联合行动，直接将X集团连根拔起。”
邱少扬：“若是事情真的和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虽然没有去过缅国，但是X集团所在的区域，是国际上达成共识的灰色地带，想要彻底铲除，不是一次联合行动就能搞定的事情。
塔山道：“主要集中在两个区，手里掌握的大大小小制毒工厂有二百多个，其中一大半都流入中国境内，我想你们中国警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促成联合行动。”
“联合行动是借口，缅方高层利用这个机会，撕开一个突破口，合理合法打击当地武装势力收回这两个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邱少扬：“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带着你的证据去找高层，偏偏要把我和中国警方拉入此局？”
塔山摇了摇头：“高层早就被渗透，只有你们介入，他们才会势在必行，因为这不仅仅关乎中缅两国，国际各方都会对此高度重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将X集团彻底地毁灭。”
邱少扬啧啧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义侠客。”
“我们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这是连山都要推平。”
塔山：“我出生在那个地方，从一出生便无法选择我以后要过怎样的生活，我不缺钱，赚钱的方式也有很多种，但我不想让我手下的那些孩子们再过和我一样的生活了。”
“这次我下定决心想要搞垮X集团，有自己的私心，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厌倦纷争。”塔山说：“你们这片土地，是自由的，美好的。而我所在的地方，空气中飘着的都是腐臭味。”
两个人说了很多很多。
塔山问邱少扬：“合作吗？”
邱少扬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需要时间去验证塔山所说的事情的真实性。
“我考虑考虑。”
塔山道：“我在西兰西餐厅等你。”
邱少扬下车，明堂快步地朝邱少扬走过来。
邱少扬朝他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明堂搂着他将他送回车上，塔山从他们身边经过，和邱少扬说：“七天之内，我等你。”
明堂：“你们还要见？”
邱少扬轻笑：“别紧张，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明堂：“你怎么这么相信他，万一他对你做点什么，我怎么办？”
“好了，他什么都没有做，开车回去吧，我要联系李遂。”
明堂绕道驾驶座开车，车子开出停车场，明堂才问邱少扬：“塔山找你做什么？”
邱少扬道：“见了李遂再说吧。”
明堂哦了一声。
能听出来，他不是很开心。
邱少扬说道：“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我自己也要捋一捋思路。明堂，我们之间，不会有秘密。”
明堂点点头，专注开车。
邱少扬打了电话联系李遂，约好了在紫金苑见面详谈。
回去的路上，邱少扬一直在思考塔山所说的话。

第280章 二
紫金苑。
邱少扬他们回到家时, 李遂已经在家门口等候。
之前考虑到邱少扬的安全，李遂他们有安排人在邱少扬的家中常住，后来因为X集团长期没有接触邱少扬, 过年的时候就让大家伙全都撤了。
邱少扬下车，李遂他们来的时候开了一辆改装过的指挥车。
这种移动类型的指挥车是他们最常用的装备。
李隧道：“避免屋内提前被人动过手脚，我们还是在车里说吧。”
邱少扬点点头，和明堂一起上车。
李遂丝毫不意外他们两个人会一起出现，“听说你现在不管公司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对, 管不过来，所以就帮着明堂一起破案。”
李隧道：“挺好, 这样也不至于太累了。”
客套话过后, 李遂问：“这次塔山来找你做什么的？”
邱少扬便将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全部都和李遂讲清楚了。
车内相对安静，几个人都在听着邱少扬的转述。
他说完后, 看向李遂。
李遂没有立刻发表自己的意见, 似乎也在思考，也有些拿捏不准。
过了一会儿, 他问邱少扬：“你怎么看？”
邱少扬想了一路，将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我认为塔山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想要和我们合作, 搞垮X集团。”
“很突然。”李遂看着邱少扬,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们想要搞垮X集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做渗透, 他突然临阵倒戈, 我很难不怀疑他这么做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能理解。”邱少扬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有怀疑了, 但我觉得没有理由。或许你们可以和线人联系一下，求证这件事的真实性，或者我联系沙迦问一问。”
李遂想了好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这边联系我们安插在X集团内部的眼线，求证事情的真实性。”
“但这就有一点很奇怪。”明堂说道：“既然塔山已经被踢出了X集团，那为什么线人没有将这件事传回来，这种事对于X集团来说，应该是一件大事吧？”
李遂：“我联系一下线人看看吧。”
邱少扬问李遂：“那你觉得，我是否要回应塔山？”
车内再度陷入沉默。
李遂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过了一会儿，他问邱少扬：“你有几成把握塔山说的是真的？”
邱少扬道：“说实话，没有把握，但是他所说的确实让我也很心动，而且他很多问题也没有说错。”
即便很不想承认，但有些事就是事实。
邱少扬：“麒麟地产，没有退路。不论是塔山，还是酋代，他们都想利用我们麒麟地产手下的资源帮助他们贩毒，我不想把麒麟地产送上棋盘成为棋子，如果拿麒麟地产来博弈，撼动的岂止是一个麒麟地产？这条产业链上，上上下下有多少企业跟我们有利益关系，整个西南地区都会受到影响，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一个企业的事情。这关乎的是西南地区的经济发展。”
李遂按了按眉心，“对于塔山所说的一切，我自然也很心动。”
他们在这条线上做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希望可以将X集团彻底摧毁，可越是这种关头，就越要擦亮眼睛。
“他不是给了你七天时间吗？这样，我和上面上报一下，看看上面怎么说，也联系一下我们在X集团内部安插的线人和他求证消息的真实性，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邱少扬点点头。
他知道李遂不可能拍板决定合作还是不合作。
但他也知道，合作是必然的。
李隧道：“之前保护过你的那一队人，我已经全部帮你调回来了，接下来你的行踪还是要受到他们的保护。”
对此邱少扬没有任何的意见。
李遂走了，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回到房间。
明堂坐到床上，问邱少扬：“你觉得塔山的话可信？”
邱少扬道：“就像我和李遂说的一样，有些事情，不是我不相信或者我相信就可以决定的。没有退路了，他们盯上了麒麟地产，就会不惜一切代价逼迫我就范。在国外，他们可以通过杀掉这些集团负责人的亲人，朋友，重要的人逼迫对方就范，在国内，他们也可以复制相同的套路，杀了你，杀了爸妈，杀了裴叔，裴爷爷，杀了我身边所有重要的人来逼迫我，我可以不同，可以和他们死磕到底，那么到头来受伤的还是我和麒麟地产。”
明堂对邱少扬伸出手，“过来。”
邱少扬将自己的手递上去，明堂一用力，他就扑到了明堂的身上。
被明堂紧紧地搂住，他在耳边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知道。”
李遂回去之后，将和邱少扬的对话全部转达给了他的上司。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在怀疑塔山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毕竟塔山可是X集团的二号人物，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和他们斗得死去活来。
死在他手里的卧底不计其数，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想要将自己的栖息地夷为平地，确实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此行目的的真实性。
在X集团的线人处于失联状态。
和塔山见面的第三天，邱少扬收到了沙迦送来的东西。
花是直接送到他的咖啡店，花里附赠了一张卡片，指名道姓要邱少扬亲自签收，无奈店长才联系邱少扬，
当时他在警局和明堂在一起。
从他年后开始几乎每天泡在重案大队，陈局就让人在明堂的办公室内添了一套桌椅。
说到底陈局还是体恤他们，连办公桌都给他们放在一起。
不过重案大队他们这些搞刑侦的，坐在办公室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外勤查案。
邱少扬出去对面拿东西，给明堂说了一声。
邱少扬不知道花是谁送的，签收之后，问了送花的人，对方告诉他是从越菜馆送过来的。
如此，邱少扬也能猜出来这送花之人八成是沙迦。
打开花上附赠的卡片，上面写着：万事小心，别和塔山接触。
沙迦为什么要警告自己不要和塔山接触？
邱少扬拨出沙迦的号码，无法接通，事出反常必有妖，邱少扬决定去一趟越菜馆。
他拨通明堂的电话，将自己要去越菜馆的消息告诉他，免得他担心。
明堂：“我和你一起去吧。”
邱少扬：“不用，李遂的人跟着，不会出事。”
明堂看着邱少扬开车离开警局。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和陈局请了假出去。
走进越菜馆，前台看到邱少扬，上前两步，问他：“先生，您几位？”
邱少扬问：“你们老板在吗？”
对方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一来就要见自己的老板。
邱少扬道：“就在上午，你们家给我送了一束花。你们老板在吗？”
领班从后厨出来，看到邱少扬，问道：“你找谁？”
越菜馆里的人都是生面孔，人全都换完了。
这时，明堂走了进来，亮出自己的警官证：“你们老板在吗？”
越菜馆的人这才点头：“在，在楼上，我带你们上去。”
不知道为何，邱少扬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们见到了老板，是个中年男人。
看到邱少扬出现，他也一脸疑惑：“你们找谁？”
邱少扬问：“你是老板？”
老板点头：“没错，我是这里的老板。”
这家店很久以前在沙迦接触邱少扬的时候，明堂就已经查清楚了他全部的底细，当时店铺就是属于沙迦本人，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明堂拨通了一个电话，让人现在就帮忙查这个越菜馆的信息。
越菜馆的老板说道：“这菜馆是我过年后就转过来的，我看他们这里生意不错，就接手了，怎么了吗？”
邱少扬将卡片放到他的面前：“这是我早上签收的一束花里面的，寄件的人就是你们越菜馆。”
老板说道：“我都不认识你，给你寄什么花。”
明堂打完电话，和邱少扬点了个头。
随后拿走了放在桌面上的卡片，和邱少扬一起下楼。
明堂道：“沙迦确实是在年后将店铺转让了。”
这时，明堂注意到，有个人在邱少扬的车边鬼鬼祟祟，大吼了一声：“干什么的！”
那人拔腿就想跑，被李遂的手下围堵抓住。
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只是想看看他想干什么，所以就没有制止。
但是没有想到明堂直接吼了出来，反而打草惊蛇了，那就只能抓住了。
明堂快步的朝他们走过去，邱少扬则跟在后面。
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肩膀，“对不起。”
邱少扬：“没事。”
随后他朝着停车的地方走过去。
李遂手下的人说：“他就是鬼鬼祟祟的，还没开始干什么。”
明堂看着那个人，冷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被抓住的人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看，所以多看了几眼。”
李遂的手下冷哼：“那是几眼吗？你围着这车看了得有两分钟的时间，老实说你是干什么的。”
被抓住的人说道：“我就是想看看，又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我没偷东西，我还啥都没干，不违法吧。”
李遂的手下对自己的同事说：“核实一下他的身份。”
邱少扬回到明堂的身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堂：“没事，是个小偷。”
邱少扬哦了一声，“这年头还有这么正大光明的小偷啊。”
明堂嗯了一声：“一直都有。”
邱少扬伸手在口袋里面掏出钥匙，结果掏出了一张纸条。
明堂看到他掏出的纸条也很奇怪，伸手拿过来打开。
纸条上面写着：塔山正在被酋代追杀，别和塔山见面，危险。
想来，就是刚刚撞他的那个人将纸条塞给了他。
邱少扬惊叹于他的手法，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明堂将纸条给邱少扬看完，随后将纸条递给李遂地收下，和邱少扬一起去找李遂。
路上，明堂说道：“沙迦在警告你不要靠近塔山，那从她的意思来看，塔山和酋代闹掰，应该是真的。”
邱少扬道：“她为什么不亲自和我说，要依靠这样的方式？”
这让邱少扬感到奇怪。
而且为什么沙迦会卖掉自己越菜馆，却没有告诉他。
不管塔山说的是真是假，邱少扬此时感觉到奇怪是真的。
和李遂见面以后，李遂看了纸条，放到一边和邱少扬说：“现在X集团内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好说。但是据外围传回来的消息，现在X集团所在的两个区已经开始变天了，正在进行内部大清查，塔山在两个区的几处住房也都被烧毁，家中的园丁管家都死了。”
明堂：“那这个纸条就是真的，他是真的在被追杀。”
李遂点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酋代对塔山下了追杀令，我想事情恐怕不止这么简单。”邱少扬说道：“沙迦不让我去见塔山的同时和我提醒万事小心，说明酋代也想对我下手了。很可能酋代已经知道我和塔山见过面了。”
李遂：“看来塔山说的生死局确实存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认为目前不接触塔山才是正确的。”
邱少扬摇头：“很奇怪，看起来不像沙迦的警告。沙迦大可以直接和我说，不必在背后安排这些东西。反倒是有人不希望我见塔山，一直在刻意地营造紧张的气氛。”
李遂被邱少扬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到了：“你是觉得，对方给你纸条，不是在提醒你，而是不想让你见塔山。”
邱少扬点头：“没错，这不是沙迦的行事风格。而且，某种程度来说，沙迦和塔山此时的目的是一致的。沙迦早在塔山之前，就已经和我合作，将塔山他们在境内的贩毒网络据点全都披露给了我们，依照她给的这份据点，我们成功地损毁了他们在境内的贩毒网络。”
“如果酋代真的在追杀塔山，沙迦作为酋代手下的，不可能不知道内情，此次杀人，恐怕是想杀人灭口，应该是塔山从集团内部拿走了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一旦流露出去，对于X集团就会造成损失，所以他们才会想要阻止我和塔山见面。”
按照邱少扬的思路，李遂想了一下，也能说得通。
明堂：“会不会是沙迦反水？”
邱少扬摇头：“不会，沙迦如果反水，她就没有必要阻止我见塔山，我和塔山一起死了对她来说才是最有利的，毕竟是她给了我们X集团在境内的贩毒窝点。”
邱少扬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中午十一点半。
他说道：“我想，现在就去一趟西兰西餐厅，和塔山见面。”
明堂和李遂都是一惊。
明堂赶紧劝道：“是不是太急了？距离七天还有两天的时间，再等等？”
李遂也说道：“是啊，再等等看，万一有变故。”
邱少扬摇头：“不能再等了，如果塔山此时再被酋代追杀，晚一小时对他来说可能都有危险。”
明堂道：“但你此时见他，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邱少扬坚持要去：“我会注意安全的，但如果等下去，塔山真的死了，我们就会失去搬到X集团的机会。”
他这句话，让李遂也为之动摇。
明堂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想去，有些恼火。
想着劝是劝不住了，便说道：“去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邱少扬看了他一眼，摇头：“如果真的有危险，不能我们两个人一起承受。”

第281章 三
“什么意思？”明堂听到这句话, 气不打一处来。
邱少扬冷静地说：“明堂，我保证不了自己的安全，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犯险。”
“正是因为你保证不了自己的安全的, 所以我才不能看着你只身赴险，你明不明白。”明堂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邱少扬伸手抓住明堂的胳膊，语气尽可能冷静地说：“我明白，你要说的，你想做的, 我都明白，但你不能去。”
明堂脸色极为难看, “你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赴险吗？”
邱少扬道：“明堂, 理智一点，爸妈年纪大了，不能同时失去你我。”
明堂：“你让我怎么理智, 我心爱的人只身赴险, 你叫我怎么理智？”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李遂忙道：“我们的人会跟少扬一起进去, 明堂，你也一起去，和我留在指挥车内, 这样安排如何？”
邱少扬点点头, 拉住明堂的手说道：“按照李队说得做好不好？”
明堂对李遂说, “你们等一下。”
说完，他将邱少扬拉进了一楼的书房, 抵在门上, “你知不知道, 这对我来说很残忍？”
邱少扬环住明堂的脖颈, 将他的头压向自己，“明堂，这不是生离死别。”
“可这不是完全没有概率，你不能保证自己百分百安全。”明堂偏移视线，不让邱少扬吻他。
邱少扬说：“爱，应该保留理智。不要无意义地牺牲。如果塔山被人追杀，我和他见面出事了，你还在，局面就不算太坏。”
明堂不这么认为：“如果我去了，我们一起出事了，也不是毫无意义的牺牲，至少我能在你身边。”
“明堂。”邱少扬捧住他的脸，“我说了，这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一定概率会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要为了这件事在这里争执，好不好？”
明堂道：“你把我留下，如果你出事，余生我都会活在痛苦中。”
“这不是生离死别，明堂，不要带入，保持理智。”
“去他妈的理智。”明堂将邱少扬拥进怀里：“没有你，要理智有什么用。”
邱少扬又一边说道：“我只是去见塔山，不是去赴死，不要这样，不要丢掉自己的理智。”
明堂问：“换作是我，你能保持理智吗？”
邱少扬道：“不能。”
明堂被气笑了：“邱少扬，你双标得过分了。”
邱少扬：“就双标，你生气也没有用，人是你自己选的，那你就要接受我的双标。”
见气氛缓和了，邱少扬又一次说道：“拜托，和心爱之人死在一起也很浪漫的，但我不想要这样的浪漫。”
明堂狠狠地亲了邱少扬，“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遵命。”邱少扬回吻了他。
两人走出书房，朝李遂走去。
李遂将之前给邱少扬的又递给了他，“老规矩。”
“明白。”
明堂开着车载着邱少扬前往塔山的西餐厅。
李遂他们开着指挥车独自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明堂都不说话，脸色特别难看。
到了西餐厅楼下的停车场，明堂还没有一个好脸色。
邱少扬开了句玩笑：“要不要和我说一句‘我爱你’，万一我真的出不来了。”
“邱少扬。”明堂听到这句话，怒火燃烧。
邱少扬越过座椅，亲了明堂一下，“我爱你。”
明堂很怕听到这句话，也不想说出这句话。
有三次他险些失去邱少扬。
第一次在医院门口，塔八朝他开枪，邱少扬替他挡下那一枪。
第二次在医院里面，塔八往邱少扬的病房里面装了炸弹，幸亏邱家的保镖发现提前拆除。
第三次邱少扬的车被X集团安排的车辆裹挟。
这是第四次，明知有危险，却不得不去。
李遂他们都准备好了，也提前安排人进了西餐厅。
邱少扬准备下车，他心中也是害怕，如果塔山真的在被追杀，那么在塔山身边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邱少扬看向明堂：“你真的不说吗？”
明堂道：“等你回来，我就说。”
邱少扬笑了一下，“好。”
说完果断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邱少扬离开的背影，明堂的眼皮开始狂跳。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异常不安。
邱少扬似乎是感知到了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西餐厅里面走。
塔山的西餐厅并不是开在一楼，而是在二楼，要从一楼乘坐电梯上到二楼。
邱少扬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眼看电梯到了一楼，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邱少扬低头一看，是沙迦的电话。
他毫不犹豫地接通。
沙迦问道：“你在哪里？”
邱少扬道：“西兰西餐厅，准备和塔山见面。”
沙迦：“不要去，他们在塔山的西餐厅安装了炸药。”
邱少扬瞬间汗毛乍起：“你说餐厅有炸弹？”
“是。”沙迦道：“酋代就是想把你们都炸死，别去。”
电梯门正要关上，邱少扬又摁了一次，准备进入电梯时，砰的一声。
爆炸的声音就来源于他的楼顶。
楼上，炸了。
沙迦在电话那头也听见了。
因为她在给邱少扬打电话之前，也给塔山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赶紧离开西餐厅。
对她来说，塔山不能死，塔山手里有可以搬到X集团的东西。
邱少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突然。
但沙迦知道，这不是偶然，这是因为塔山要离开西餐厅。
而酋代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西餐厅。
爆炸带来巨大的火光，外围的玻璃全部被震碎四处乱飞。
明堂和李遂他们都懵了。
直到几秒之后，明堂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随后立刻下车，朝西餐厅所在的位置飞奔过去。
紧随其后的是李遂和他手下的人。
街道上还有行人，这一声爆炸来得太突然，没有人想到。
明堂跑到西餐厅一楼的门口，里面一群人往外冲。
他没有看到邱少扬的身影，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李遂他们安排在二楼的人现在也联系不上，可以说是生死未卜。
不少人从安全通道出来。
邱少扬当时是从安全通道上去，想上楼查看情况。
李遂安排的人抱着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跑出来。
明堂抓住他的胳膊问道：“邱少扬呢？”
对方道：“没看见他。”
明堂逆着人群往里面冲，他开始后悔，没有和邱少扬说出那三个字。
李遂留下一个人在下面和这些人了解情况。
了解了才知道，是有人提前告诉他们有炸弹，有效地将他们都疏散了。
所以大家才从安全通道里面冲出来了。
他们下楼的时间，和邱少扬上楼的时间差不多。
明堂此时很害怕，生怕邱少扬一打开电梯，正好遇见的就是爆炸。
别人都出来了，而他却被留在了里面。
明堂冲到二楼爆炸现场，整个西餐厅被炸得已经完全认不出来，楼面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缝，餐厅之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邱少扬和塔山在楼梯上相遇，塔山拽着邱少扬跑下负一楼停车场，这个停车场和前面的购物中心连接。
邱少扬还有很多话要问塔山。
还没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就被人打了闷棍，直接塞进车里带走了。
明堂上二楼并没有找到邱少扬，于是当即就要往快成为废墟的西餐厅里面冲，被李遂的人拉住。
明堂奋力地甩开他们，拨打着邱少扬的电话。
“接电话。”
“接电话。”
他急得在原地转圈，然而邱少扬就是没有接电话。
李遂和其中一个手下说：“立刻去调取监控。”
很显然，邱少扬不在这里。
明堂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他应该跟着一起来的，他就不应该听邱少扬的，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
注意到负一楼的安全门是被推开的，李遂立刻往负一楼的位置跑下去。
在负一楼的地面上，看到了邱少扬的手机。
明堂跟着从楼上下来，看到邱少扬的手机在负一楼，心中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起码可以说明，邱少扬没在爆炸现场。
李隧道：“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明堂打开邱少扬的手机，发现在几分钟前，他接了一通电话。
于是将这通电话回拨了回去。
沙迦接通电话：“喂？”
明堂听出了她的声音，急忙问道：“沙迦，你刚才给少扬打电话做什么？”
沙迦也听出了明堂的声音，说道：“告诉他餐厅危险，别去和塔山见面。”
“刚刚听到爆炸，发生了什么事？”
明堂道：“少扬现在不见了，在负一楼停车场发现了他的手机。”
“不见了？”沙迦道：“有可能是被绑架了，酋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堂：“有办法帮我找到他们吗？”
沙迦：“这件事我不知情，不是我安排的，所以很抱歉。”
明堂现在终于是冷静下来了，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二楼发生爆炸，邱少扬为什么要到负一楼来。
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是有人把他引到此处，然后趁机绑走了他。
那么这个人能是谁？谁能够计算得这么精密，能够将他绑走？
明堂给不出答案，感觉不像是酋代的手笔，酋代既然已经要炸了西餐厅，为什么还能安排人在负一楼等着袭击他们。
除非，负一楼的人是事先准备好的。
知道邱少扬可能会来，在没有炸弹制造的混乱的前提下，想要将他引到此处，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塔山。
所以塔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带邱少扬去哪里？
李遂的手下拨通了李遂的电话，“李队，所有相关监控的视频全都被人破坏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监控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李隧道：“立刻上报，调查附近路口所有可疑的车辆。”
“是。”
李遂看向明堂，安慰道：“起码现在的情况来说是好事，少扬不在爆炸现场，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安不安全，现在谁也不敢说。
只是让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塔山要选择劫走邱少扬。
邱少扬醒来，是在路上颠簸醒来的。
眼睛被蒙着，嘴巴里也被塞着东西，手脚都被捆绑了起来。
在他的身边，塔山也是一模一样的遭遇。
但邱少扬不知道这一点，心中一直在思考塔山为什么会绑架自己。
殊不知，此时塔山就在后面的后备箱里，他还有个座椅可以坐下，而塔山则是被塞进了后备箱里。
塔山也是路上颠簸醒了，人此时也是木的，不清楚是谁绑架了自己。
他原本带邱少扬下楼，是想和邱少扬一起从地下车库离开，他让自己的手下在下面等着的。
结果手下没有等到，倒是被人下手了。
尽管不能确定，但他心里隐约还是有一个猜测，绑架他的人，很可能是酋代。
除了酋代，他也想不出别人有这个可能性了。
此行的目的地会是哪里，酋代心里大概有个底。
酋代有一个制毒的工厂，就在春城某一处的山里，但是具体在哪里，连他都不知道。
主要生产的就是低廉的毒品，甚至都可以说算不上毒品，纯度非常低的次品。
但是这不重要，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买得起好货。
没钱的那些人，只能买次一点的货，这些货好生产，随便一个地方就能做。
崎岖的山路之上，几辆车在飞速行驶。
明堂现在还在通过监控，尝试发现他们的踪迹。
特警和消防，以及重案大队都赶到了现场。
这次的爆炸，是没有人预料到的事情，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好在因为及时疏散，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行驶了一段路之后，车辆停下了。
邱少扬被人从车上硬生生地拽了下来，塔山也被人从后备箱里拽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被带到一个房间里面。
沙迦也在房间里面，看到他们两个被抓进来，一阵无语。
沙迦站起身，喊着邱少扬的名字，邱少扬凭借声音大概听出他在哪里。
塔山也在积极回应。
沙迦道：“你别乱动，我看见你了。我不瞎。”
沙迦帮着邱少扬解开眼睛上的布条。
邱少扬得以重见光明，看到比他还惨的塔山也愣了一下。
沙迦的手脚也是被绳子捆着的，说道：“快别看了，把绳子解开。”
不同的是邱少扬他们被捆在了后面，沙迦的手被捆在了前面，她自己用牙就解开了。
帮着邱少扬解开绳子，两个人一起去帮塔山。
沙迦还不忘说风凉话，“我说你们两个的警惕性真的都可以啊，直接就□□晕了，亏你们一个是刀尖舔血混出来的，一个是警校优秀生。”
塔山：“你不也一样被关了起来。”
沙迦：“那还不是以为要帮你们两个，所以才被发现的，我要不冒死给你们两个打电话，你们还不得炸成灰灰。”
邱少扬道：“谢了。”
要不是沙迦的电话，他可能真的就要把命交代在爆炸现场，虽然此处也没有好多少。
邱少扬看向塔山：“你解释解释。”
塔山：“我还想等一个解释呢。”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抓了，别的就更别说了。
只能感叹酋代计谋了得，居然能够把他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两个人一起看向沙迦。
沙迦道：“看完也没用，我是为了救你们被发现的，现在我一点办法都没了。”
邱少扬：“酋代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沙迦摇头：“我不清楚，我也很意外，你们被绑架的事情，我是从明堂口中知道的，因为没有把你们炸死，所以他们就开始查，我就暴露了。”
沙迦看向塔山：“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第282章 四
塔山对此表示得很无辜：“这怎么能是拜我所赐呢？”
沙迦道：“要不是为了救你, 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等等。”邱少扬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看向沙迦，“你是为了救塔山, 所以被关起来了？”
沙迦和塔山对视了一眼。
邱少扬指着他们两个人：“二位，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一个是酋代的得力干将，一个是酋代的致命对手。
这两个人怎么看，关系都不应该变得这么好才对。
塔山挠了挠头。
沙迦不愿面对。
邱少扬就静静地等着他们给一个交代。
邱少扬道：“合作的基础，应该是彼此间坦诚相待吧？二位这是耍我玩呢？”
沙迦解释道：“我和塔山也是合作关系。”
邱少扬一副你继续说的表情。
沙迦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再瞒下去也没有必要了，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讲过, 我所爱之人和我孩子的死吗？”
邱少扬点点头, “当然。”
这是他们合作的基础。
沙迦道：“这件事是塔山告诉我的，他帮我查清真相，所以我们联手了。”
塔山有些得意地说：“敌人的敌人, 就是朋友。”
沙迦点点头：“是, 所以我们联手想要扳倒酋代，但是没有想到, 老爷死之前就帮他铺好了路，塔山在这一场黑白斗争之中输了，被踢出了集团。”
塔山接过话头, “我为了集团付出了那么多心血, 不是他们想踢就踢的, 所以我带走了所有核心资料，并且在我走后, 损毁了集团内部的核心资料库, 现在唯一的核心资料在我手里。”
“这也是酋代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我的主要原因。”
塔山真诚地看向邱少扬：“很抱歉之前对你的隐瞒。”
邱少扬：“你确定？”
从他的表情里面, 邱少扬可是一点悔过都没有看到。
塔山耸了耸肩。
邱少扬看了门口一眼：“所以二位现在有何打算？”
沙迦道：“趁机跑出去。春城的山一共就这么大, 我们总能够离开，我不相信我出不去。”
塔山也充满自信：“只要进山，我们就安全了。”
邱少扬了扬扬下巴，示意他们看那扇门：“现在还是先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沙迦躺平：“等，酋代既然把你们两个人抓过来，肯定是有目的，不可能是为了把你们两个放在这里困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等，等他们来开门。”
塔山也毫不担心：“邱总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也不是一个人在你们春城，手下的人发现我不见了，会尽快营救我们的。说不定不用我们自己逃出去，营救的人就找上门了。”
邱少扬有些无语：“你的属下知道你在哪里吗？”
塔山：“不知道。”
邱少扬：“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们能来营救你。相信你的人，还不如相信警察。”
塔山笑了笑：“安了安了，不就是被绑架而已。”
邱少扬倒是想和他们一样躺平，可他心里想着明堂，怎么能平静得下来。
现在明堂肯定是要急疯了。
明堂却是急疯了，好在有陆长风在，还能让他保持理智。
周边的各种监控视频能查得他们都查了，可惜监控损坏彻底，还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李遂也有些后悔没有给邱少扬身上装一个定位装置，这样不至于让邱少扬失联。
现在找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寻找。
邱少扬问沙迦：“这里是哪里，一共有多少人在？”
沙迦道：“春城北部山区，这里距离春城开车大概是两个小时，是一个村子，村里所有的村民都是酋代的人，这里一共应该有二十多个人，加上酋代带来的，总人数应该有三十人，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从前我也不知道他在中国还有这样的一个制毒基地。”
春城北部山区村庄比较分散，每一座山头上都有一些村民。
只是邱少扬对这一处不太了解。
北部山区高大，林子深。
想要从这里逃走的概率有，但风险系数高。
云省森林资源极为丰富，山里面蛇虫也多，还有些植被本身也带毒。
邱少扬没有山林求生的经验。
沙迦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说道：“我们都是从山林里面活下来的，没有我不敢进的林子，你大可放心，只要进了林子，我死了你都死不了。”
塔山也是一样的态度。
邱少扬耸了耸肩。
要是真的进了林子，还真得依靠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个了无牵挂的原因，一个比一个冷静，反而最不冷静的是邱少扬。
一直在心里做着各种假设。
突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人看到他们已经给自己解开了绳子也不例外。
说道：“我们老板要见你们。”
塔山和沙迦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接着塔山就将进来传话的人挟持了。
然而一出门，他们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插翅难飞。
外面十几把枪的枪口对着他们，只要他们想跑，肯定要被打成筛子。
为首的那个说道：“请吧，几位。”
于是几人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进了隔壁房间的堂屋。
酋代就坐在堂屋的正中央，闭着眼，手里拿了一串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珠子。
外面的门被关上，屋里开着灯。
酋代看着邱少扬说：“好久不见，邱总。”
邱少扬没有接话。
酋代：“给邱总搬个座。”
紧接着，就有人在他的身后放了一把椅子。
酋代尽可能地让自己看着很讲礼貌，“邱总，请坐。”
邱少扬不知道他搞这出要做什么，只好先坐下，静观其变。
酋代看向塔山，说道：“这一幕，眼不眼熟？”
塔山冷笑，没有回应。
这一幕当然眼熟了，上一次邱少扬和酋代见面，塔山闯入房间，用一把叉子威胁酋代。
当时他们四个人都在场。
酋代说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背叛。”
他指了指沙迦，又指了指塔山，随后指向邱少扬。
“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背叛我。”酋代看向沙迦，“我对你悉心栽培，你却调转枪口朝我开枪。沙迦，你真的让我失望透了。”
沙迦：“你杀了阿峰和我的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对你也失望透了？”
酋代：“作为一个杀手，你怎么可以动情？忘了我对你的教导，甚至因为他们对我进行打击报复，沙迦，你错得离谱。”
沙迦：“要杀你就赶紧动手，我懒得听你废话。”
酋代从桌子下方取出一把枪，拍在桌子上。
沙迦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塔山更是一点都不害怕，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他经历得太多，早就已经麻木了。
酋代对邱少扬说道：“邱总，想活命吗？”
邱少扬看向酋代，“这么说，你是想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
酋代道：“那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他指了指沙迦和塔山，“杀了他们，我就当你和塔山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此以后，我们还是合作关系。”
邱少扬笑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做事，你大可直接杀了我，或者是我们三个你一个不留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邱少扬停顿了一下，“你杀了我，你的日子不好过。塔山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有你想要的东西，把我们杀了，你什么都拿不到。X集团的人没有一个想和你一起死，所以你才会发了疯地想要让塔山死。我说得对吧？”
酋代转动珠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转动，说道：“这人啊，就是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就没有意思了。”
邱少扬：“不如说，你把我绑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酋代：“把你绑过来，纯属是个意外，我警告了你不要去见塔山，你还是去了。”
邱少扬道：“原来是你。”
酋代：“我还是不希望失去你这个合作伙伴，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似乎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邱少扬没有回答，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他本身就与酋代站在了对立面。
邱少扬说：“你们X集团杀光了我全部的亲人，却还妄想着我能够和你合作，不觉得可笑吗？”
“你的亲人，不仅仅姓邱。”酋代以威胁的口吻提醒着邱少扬。
邱少扬：“你想鱼死网破？”
他站起身，走向酋代所在的方向，拿起酋代放在桌上的那把枪，拆出弹夹看了一下。
十发子弹。
邱少扬的枪口对准了塔山和沙迦，问酋代：“你觉得我先杀他们中的哪一个比较好呢？”
酋代道：“随你。”
邱少扬将枪口调转朝向酋代：“我觉得先杀了你比较好。”
屋里其他人的枪口瞬间调转朝向邱少扬。
邱少扬只是扫过所有人，和他们说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手里这把枪快。”
酋代一点都不紧张，还在盘自己的珠子，仿佛他的生命没有受到任何的威胁。
他说：“邱总，你选错了。”
邱少扬道：“谁告诉你，我选错了。”
邱少扬说道：“杀死一个人，方式有很多种，用枪，只是其中一种。”
一把刀抵在了酋代的脖子上：“我好歹也是警校毕业，枪有没有问题，上手我就知道。”
连塔山和沙迦都有些惊讶，不知道邱少扬从哪里顺到了一把刀。
这把刀来人去叫他们的时候，塔山将对方制服时，掉在地上的，邱少扬借着他们两个人掩护，偷偷地将刀藏在了身上。
邱少扬说道：“你知道作为警察，我们见过很多尸体，一名刑警，对于一个人的死亡方式了解仅次于法医。”
“我只需要用力地将这把刀插进你的脖颈大动脉，刀刃从里面□□，你不会立刻死亡，但你会听着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然后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说着，邱少扬手上的那把刀刺进了酋代的脖颈，“你说，是你手下子弹的速度快，还是你死亡来得更快？”
酋代停下转动自己手里的珠子，开始稍稍慌乱，“你想要什么？”
邱少扬：“你既然这么喜欢玩猜猜看，那不如，你猜，我想要什么？”
酋代：“你把刀拿开，我就满足你。”
“答错了哦。”邱少扬手里的刀又往里面逼近了一点，“你觉得塔山和沙迦两个人的本事怎么样？能不能赤手空拳干倒你屋里的这几个手下？”
“不如，我们赌一场，他们两个赢了，你放我们离开。他们两个输了，我们同归于尽。”
酋代：“还可以有第三个选择，我直接放你们离开。”
“这怕不好吧。”邱少扬阴阳怪气地说：“你废了这么大劲把我们绑到这里来，然后轻轻松松地就让我们从这里离开，会不会太丢面子了。”
“要不还是见点血，也不至于到时候你太丢面子。”
沙迦轻笑：“阿爹，不如，你见点血。”
邱少扬：“好主意。”
酋代连忙说道：“别，我放你们走。”
邱少扬：“你可想清楚了，放走了我们，下次想要再抓住，可就不容易了。”
酋代和自己的一个手下说：“去和弟兄们说，让他们离开。”
邱少扬揪着酋代的衣领，挟持着他，“起来。”
酋代为了保命，只能跟着邱少扬起身，邱少扬说道：“光是放走我们，那是远远不够的，你得跟我们一起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把你放了。”
塔山和沙迦大摇大摆地走出堂屋。
沙迦抬眼望天，和塔山说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塔山：“今天的心情也是真的好。”
沙迦看向酋代站在外面等着的手下：“还不快点去给我把车开过来。”
邱少扬挟持着酋代出来，站在堂屋门口的门坎上面。
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很惊讶。
他们的老板，怎么就被人挟持了。
酋代：“按照他们的要求做。”
邱少扬道：“把枪放下，不然我可不保证，这刀会不会扎进你们老板的脖子里。到时候血溅当场，那可就刺激了。”
酋代：“放下，都放下。”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门口，钥匙丢给了塔山。
沙迦去找到了自己的枪，还顺带拿了一把冲锋枪给塔山。
塔山掂量了一下，说道：“还是这枪好用。”
邱少扬道：“把我的枪还给我。”
说着，手上的刀又往酋代的脖子里面扎了一点。
能看到酋代的脖颈上有血渗出，酋代也感觉自己生命安全不保，赶紧说道：“还给他。”
其中一个人将邱少扬的枪还了回来。
邱少扬对塔山说：“帮我检查一下。”
主要是看子弹没有少。
塔山验完，递给邱少扬，“没问题。”
几人配合着邱少扬将酋代挟持到车上。
沙迦负责开车，邱少扬负责挟持酋代，塔山负责后方的安全。
塔山道：“保持距离，如果你们追踪的距离超过一公里，我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沙迦开着车离开。
开出村子，才能看见其他人追出来。
酋代道：“现在可以把刀拿下来了吧，这山路这么晃，万一扎进去了。”
塔山：“怂包。”
邱少扬没有理会酋代的要求，问沙迦：“手机有吗？”
沙迦将手机递给了邱少扬，邱少扬拨通了明堂的电话。
明堂他们还在扩大范围看监控，看着这个来电，觉得眼熟，迅速打开邱少扬的手机，和沙迦的号码一样，于是接通了电话。
明堂慌忙问道：“查到了吗？”
邱少扬听到明堂的声音，安心了不少，说道：“是我。”

第283章 五
听到邱少扬声音那一刻, 明堂差点哭出来。
愣是抬头把自己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
邱少扬没听到回应，问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明堂嗯了一声, “你在哪里？”
邱少扬道：“春城以北的山里，我现在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和塔山他们正在车上离开此处。”
明堂问：“你没事吧？”
邱少扬：“我没事，你别担心，酋代把我们绑到了他的制毒工厂, 现在你们可以对我的位置进行定位，然后迅速派人过来。”
明堂：“好, 你别挂电话, 我这就让人对你所在的位置定位。”
明堂赶紧找到李遂，让他们尽快定位邱少扬所在的位置。
酋代闭了闭眼，知道自己这个工厂是保不住了。
塔山始终注视着后方跟踪的车辆, 看他们有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保持车距。
一公里距离, 比较方便逃脱，也容易让他们甩开后面跟上来的车, 可以极大程度地保证他们的安全。
通过定位明堂他们得知邱少扬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大烟山。
大烟山之所以叫大烟山，就是因为以前漫山遍野都是种植大烟的，学名也叫罂、粟。
准确来说, 他们在大烟山的范围, 但是不在被查封的村子。
邱少扬知道春城以北有叫大烟山的地方, 也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现在所在的区域叫做大烟山附近。
对于这一片邱少扬并不熟悉, 沙迦也不熟悉, 只能是凭借感觉往外开。
酋代看着车子都开出很远了, 问道：“你们能不能把我给放了, 现在你们也到了安全地带。”
邱少扬道：“到了要放你的时候，自然会把你放了，不过你绑架我这件事，我们可要好好地算算账。”
明堂让陈颜佳帮忙看看在大烟山附近有没有乡镇派出所，让他们前去接应邱少扬他们。
而他则是跟着李遂的指挥车，同样往邱少扬所在的方向赶过去。
李遂的指挥车有移动设备，可以说是一个小型信息数据库，可以干很多事情。
由于邱少扬说有制毒厂，李遂将这件事重视起来，直接上报到上层。
制毒厂竟然出现在春城，禁毒队自然也要介入。
大烟山有之前的事情在先，这些年也会有定期的巡逻，就这还让酋代他们钻了空子，上面也派了两架直升机赶往大烟山巡视，尽快找到邱少扬所说的制毒厂，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直升机通过他们提供的坐标点往汽车行驶的相反方向侦查，没多久就找到了坐落在深山之中的村落。
看着直升机飞过头顶，后面跟踪的车辆开车的人用力地捶了一拳方向盘。
“妈的。”
他们都知道，这次算是玩完了。
酋代此时无比后悔绑架邱少扬。
原本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给邱少扬一个下马威，这下好了，被邱少扬连他的老巢都给他端了。
塔山看着身后极限逼近的车辆和沙迦说道：“他们可能是想要拼了。”
沙迦：“考验你枪法的时候到了。”
塔山：“用你说。”
邱少扬道：“不能开枪。”
塔山：“为什么不能。”
邱少扬：“现在你们手里拿枪是为了自保，如果你们开了枪，那情况就不同了。在中国境内，持枪杀人可不行。”
塔山：“有什么不同的？我开枪也是为了自保，难不成看着他把我打摔得稀巴烂吗？”
邱少扬问塔山：“你有办法将酋代打晕吗？”
酋代惊恐不已。
塔山一枪托轮过来就将酋代打晕了，“可以了。”
邱少扬问塔山：“你的枪法如何？”
塔山：“打死人没问题。”
邱少扬伸手：“给我。”
塔山笑了一下：“怎么，你想来？”
邱少扬道：“倒也不必杀了他们，只要他们没办法追上我们就行了。”
塔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邱少扬从塔山手里接过枪，和沙迦说道：“稳着点，放慢车速，等着他们逼近。”
沙迦：“要不要我停下给你打了再走。”
邱少扬：“也行。”
手里这把枪的有效距离大约在两百米。
沙迦说道：“你可要想清楚，距离缩短到200，如果做不到一枪命中，那我们很可能就都完蛋。”
她对邱少扬还是没什么把握，“要不让塔山来。”
邱少扬：“塔山不能开枪，我可以，因为我是为了自保，但你们不行，在中国境内，你们开枪了，问题就麻烦了。”
沙迦：“反正也没有人看见。”
“我不是人吗？”邱少扬无语说道。
沙迦更无语：“你是在逃命好吗，活下来才重要，你还管追凶的死活。”
邱少扬道：“让他们丧失追踪能力就好，想必有大批警察正在往这边赶，天上还有直升机，随时可以监控他们的动向，他们活着对我们来说更有利。”
沙迦一边无语，一边降低了车速。
邱少扬看准了时间，等待后面追踪的车辆转过大弯出来之后，一枪打在了他们的左侧前车轮上。
塔山看到他命中了，还是蛮惊讶的。
打人肯定比打轮容易。
后面的车辆因为一个轮胎被命中撞向山体。
沙迦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脚油门踩到底，转过了另一个大弯。
盘山公路的好处就在于有许多弯道，可以给他们做掩体。
转过几个大弯之后，就彻底地安全了。
塔山对邱少扬刮目相看：“看来你也不是绣花枕头。”
邱少扬：“是什么给了你错觉？”
塔山躺平说道，大概是你看起来太文弱了。
邱少扬将枪还给塔山，问道：“你约我到西餐厅是为了什么？”
塔山：“你确定要和我在盘山公路上聊这件事吗？”
邱少扬：“或者你准备等会儿和警察讲？”
塔山道：“我是想给你看我拿出来的资料，再给你看看我制定的详细计划。”
“话说到此，我们彼此之间也该坦诚相待了。”邱少扬说道：“我的背后是国安，他们愿意和你合作。”
塔山：“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清楚我们要的是什么。”
塔山道：“X集团并不是你们了解那么简单，也并非只有我和酋代两方势力，X集团之所以能做到这么大，背后有无数双手，而酋代不过是其中最没用且不值一提的一个。”
这点邱少扬是真的看出来了，酋代是真的很蠢。
蠢且怕死。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邱少扬：“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输给了他。”
塔山：“我输的不是他，而是老爹的谋划。X集团内部的组织类似于元老会一样，有很多元老，老爹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元老，他是元老长。”
“如果把X集团比作一个正常的集团，那么老爹就是集团的董事长。而酋代就是集团不中用的太子爷，其他的人就是集团的股东，我和塔山之争，不过是为了争夺继承之位，而内部不仅仅是我们有话语权，其他的股东也一样拥有话语权。”
“背后的势力大得你无法想象，你们所渗透地了解到的，只是X集团的冰山一角。”
这么多年，X集团一直都保持着神秘。
在邱少扬的印象里，他们是处于灰色三角区的一个犯罪集团。
沙迦说道：“集团里面的股东，我在集团接近二十年，我都没有完全认识。有些人他们隐藏在光面之下，光明就是他们的保护色，所以想要撼动X集团，单单针对三角区远远不够，还要将背后的这些势力连根拔起。”
塔山：“我拿走了阿爹的信息库备份，几乎所有参与者的资料，很多是我曾经也没有接触过的。”
话说到此，塔山也知道再蛮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我拿走的资料信息一旦公开，会撼动很多大人物的利益，你知道，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你们中国这样干净清明，世界上多的是黑暗灰暗的地方。”
“X集团就像是大染缸，是那些人藏污纳垢的地方，毒只占总收入的15%左右。”
邱少扬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也大概明白，为什么塔山要调转枪头朝X集团了。
不把X集团彻底搞垮，他没有活路。而不仅仅是他之前和邱少扬说的那些理由。
更重要的理由，是他的手里拿了他不该拿的东西。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将X集团彻底弄垮。
就算他将的东西还回去，也还是要死。
沙迦说道：“酋代在集团真的不算什么，这次塔山拿走了机密资料之后，酋代就被其他元老联手弹劾了。只有杀了塔山，提头回去，他才有机会重新回到他想要的位置，不然他也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他才会跑到这里，才会要对塔山下手。”
塔山说道：“既然你背后站着国安，我希望你们能够护我周全。”
邱少扬：“以此做交换？到时候你可以和他们面谈，我本身只是一个中间人的身份在和你们接洽，这些事情我说了不算。”
塔山也明白。
邱少扬：“我希望你们对我，没有任何的隐瞒了。”
塔山道：“过命地矫情了，我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邱少扬将酋代捆了起来。
明堂看着他们与邱少扬他们所在位置不断地在靠近，知道距离不远了。
比他们先到的，是附近赶来的派出所警察。
确认邱少扬没事之后，他们进行了上报，随后留了一辆车护送邱少扬他们的车。
其余的往反方向，朝着邱少扬他们过来的方向驶去。
指挥车在快接近邱少扬他们的车辆时鸣笛示意。
邱少扬和沙迦说道：“停车吧。”
沙迦按照邱少扬所说，停下了车。
指挥车也在他们对面，靠着路边停下。
碰头的地方在一个三岔路口。
指挥车刚刚停稳，明堂就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了下来，邱少扬也下了车。
明堂看到邱少扬一点事都没有，快速地朝他走过去。
邱少扬朝明堂笑了一下。
明堂将他紧紧地拥进怀里：“我爱你。”
当他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心跳都差点跟着停了。
生怕邱少扬出点什么事，找不到邱少扬的时候，他自责没有在邱少扬离开的时候说出这三个字。
接到电话，朝邱少扬所在的位置上奔赴的这一路上，他心里想了很多话想要和邱少扬说。
可真的见到面了，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
邱少雨吸湪队。扬也会抱着明堂，“我没事，别怕。”
明堂恨不得能把邱少扬揉进骨头里，“你没事真好，我真的害怕你出事。”
邱少扬轻笑：“这不是没事吗？我说了我不会有事的。”
明堂：“在车里听见爆炸声的时候，我真的&#183;&#183;&#183;&#183;&#183;&#183;”
邱少扬堵住了明堂的话，给了他一个缠绵的深吻。
他也在害怕。
他不是不怕，事实上他非常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回不去了，害怕明堂找不到自己着急。
害怕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不是生离死别，胜似生离死别。
塔山和沙迦坐在车里，大家都有默契的没有打扰他们的重聚。
塔山说：“和偶像剧一样。”
沙迦想起了自己早就被酋代弄死的爱人，气不打一处来，和塔山说；“把你的枪给我。”
塔山：“你要干嘛？”
沙迦：“给我。”
塔山便递给了她。
沙迦一枪托砸在酋代的头上，然后将枪还给了塔山。
塔山：？？？？？？？？？
但是想一想也觉得很合理，毕竟沙迦的爱人和孩子都没了。
邱少扬和明堂亲热完了，李遂他们才从车上下来。
邱少扬对塔山和沙迦招了一下手，随后问明堂：“手铐带了吗？”
明堂嗯了一声，将手铐给了邱少扬，不知道他打算铐谁。
邱少扬拿着手铐回到车里，塔山还以为邱少扬是要铐自己。
结果邱少扬看都没看他一眼，铐在了酋代的手上，“贩毒，制毒，绑架，团伙头目，等着牢底坐穿吧。”
明堂跟着过来，看到邱少扬把酋代铐了起来。
说道：“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
邱少扬对明堂说：“交给你了。”
明堂：“禁毒支队应该要到了。”
邱少扬朝李遂走去，李遂站在指挥车旁，往邱少扬他们逃生的车看了一眼。
邱少扬道：“塔山和沙迦都在车上，这次没有他们我逃不出来，再者，也是他们帮我制服酋代。”
“我已经和他们两个摊牌了，接下来你们谈？”
李遂点点头：“可以，让他们两个来指挥车吧，我们返程回去，边走边谈。”
“好。”
邱少扬回到越野车，将李遂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塔山和沙迦。
塔山和沙迦互看了一眼，点了个头，两个人一起下车，和邱少扬一起走向指挥车。
明堂则是在一边看着酋代。
这时，禁毒支队的人也到了。
明堂和他们做了一个交接，将酋代转交给了禁毒支队，随后自己也回到了指挥车上。
塔山和李遂已经互相认识过了。
塔山将自己的要求和李遂说了。李遂表示会给他们两个提供保护。
只是撼动X集团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李遂将人带去了国安局，邱少扬和明堂也是第一次进国安局。
他们和国安局的工作基本不接轨，所以很少会有机会接触到他们工作的地方。
国安局和警局不同。
李遂倒也大大方方地让他们。
毕竟进来之前，不能带的东西全都卸了。
塔山和沙迦更是全程戴着眼罩，直到到了会客室内才让他们将眼罩摘了。
李遂道：“我们这里有咖啡，茶，开水，你们喝什么？”

第284章 六
对于邱少扬来说, 这个场面其实他没有必要在场，因为后续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
作为一个中间人,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后续的事情，应该由李遂直接和塔山沟通。
或许李遂是考虑到塔山对于邱少扬的信任，将他留下，而他也不可能单独让明堂离开，上午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在他们的保护之下邱少扬都能够被绑走，失而复得, 明堂自然不愿意再和邱少扬分开。
坐定之后, 李遂代表的是官方，相对态度更为拘谨。
塔山和沙迦看起来倒也没有太多的别样反应，对于他们来说, 或许在心里早就已经想过这样的场面。
李遂道：“既然是合作, 那么我们也要见到你们所掌握的东西，才能够真正地确认合作关系。”
塔山：“这是当然。”
塔山看了邱少扬一眼, 说道：“我这次从X集团带走了很多内部资料，但这些资料，我不能够全部交给你们。我知道你们需要的是什么, 你们需要的那部分, 我们会毫无保留地交还给你们, 同时其他部分，我会自己保留。”
李遂：“具体你可以交给我们一些什么？”
塔山道：“有关毒品方面的所有资料, 我都可以给你们, 其他非法交易涉及你们的, 我也都可以一并提供。但有关于我们本国的一些内容, 很抱歉我不能够提供。”
李遂对此表示理解。
邱少扬却听出了塔山的言外之意。
本质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但细分下来还是不一致，他们只有一小部分的目标是一致的。
塔山明确地表示过，毒品方面在X集团的总收入只能占比15%。
从这个角度来看，塔山口中所说的，要和他们合作一起摧毁X集团这个说法不能够成立。
塔山只会交出自己所有掌握的资料中的部分资料，这就意味着，他并非想要完全地从根本上X集团，只是想摧毁那些黑色产业链。
这些黑色产业链，从塔山和沙迦结合他们自己对X集团的了解来看，基本都是塔山敌对势力掌握在手里的。
也就意味着，塔山和他们的合作真正的目的不是摧毁X集团，而是想要借着他们的手，铲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势力。
邱少扬想起了塔山说的一句话。
想要推翻一个政权，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新的政权，取代原来旧的政权。
接着他们的手，将原来旧的政权推翻，塔山就可以重新建立新的政权，拥有属于自己商业帝国。
且先不说黑白，想要推翻原有的政权，凭借塔山本人的能力根本无法做到，所以和中方合作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说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仅仅是毒品。
从毒品在总收入的占比例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份额并不算大。
由黑到白最快的方法不是粉白遮黑，而是直接抹除。
塔山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从他几次透露的信息结合起来看，这应该就是塔山真正的目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有一致的目标，对于李遂他们来说，也确实是值得冒险。
毕竟那15%的毒品一大半都流入境内，对境内造成的危害和损失难以计数。
哪怕是成为塔山手里的刀，这把刀也必须要出鞘。
这个计谋，不得不说心狠手辣。
酋代和塔山比，格局太小了。
酋代只是想要和塔山争夺一席之地，塔山要的，是将所有人吞并。
他离开了X集团，真的是被灰溜溜地扫出来了吗？
想必是以退为进，实现自己进一步的吞并。
再往前看，这次他们能够如此轻松地抓住酋代，顺带将酋代在国内的制毒基地也一并摧毁，坐实塔山贩毒，制毒，非法组织武装力量，安装炸、弹记性恐怖袭、击，绑架等等罪名，这些罪名累积起来，足够酋代被判处死刑。
塔山这个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邱少扬不得而知。
他们都是演员，一同被裹挟进来，演了这样的一出好戏，塔山成了最大的赢家，让邱少扬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塔山和李遂详细地沟通着，邱少扬听着塔山的这些谋划就可以断定，这绝对是蓄谋已久。
沙迦会回到X集团，做他们的内应，以便能够随时掌握X集团内部的动态。
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想象的基础，还没有给他们看到实际的资料。
塔山道：“等我准备好所有的资料，会交给邱总。”
李遂想着之前一直是邱少扬在接触塔山和沙迦，没多想便同意了。
走出国安局，邱少扬叫了车来接他们。
沙迦和塔山也跟在他们的身后。
邱少扬道：“沙迦小姐，方便我们聊一聊吗？”
沙迦点点头。
随后和邱少扬走了几步，站在了转角处。
邱少扬问沙迦：“你之前知道塔山这么详细的计划吗？”
沙迦道：“不重要，他能够帮我达成我的目的是矣，至于他有多大的野心，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也不关心。”
邱少扬明白了，和沙迦说：“那就改天见。”
沙迦点了个头后，自行离开。
沙迦走后，塔山朝邱少扬走过来，站在邱少扬的身边，看着站在台阶下方等着邱少扬的明堂，说道：“邱总，合作愉快。”
邱少扬看着塔山说道，“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塔山：“很荣幸成为让你看走眼的人。”
邱少扬道：“希望你能够说话算数。”
塔山：“那是自然。”
邱少扬：“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
说完，邱少扬朝着明堂所在的方向走去，两个人上了车离开。
塔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国安的牌子，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颗糖含在嘴里，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车里，邱少扬问明堂：“爆炸现场有人员伤亡吗？”
明堂摇头：“没有，人员疏散及时。”
这对于邱少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邱少扬还在想着塔山和李遂说道那些话，反反复复地咀嚼。
绝对是一个计划了很久的计谋，对于塔山来说，应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他和李遂，就是东风。
想来李遂应该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合作。
不是塔山没有退路了，而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一次被人从头到我的算计其中这么久都没有识破，邱少扬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舒服。
但同时又很佩服塔山，一切都在按照他规划的路线在走。
回到家，邱少扬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浴室里面洗澡。
明堂紧随其后，推开浴室的门走进浴室，将邱少扬拥进怀里。
“我说过，你只能任性一次。”明堂说道：“以后不可以任性了，听到了吗？”
邱少扬点头答应下来。
傍晚，明堂接到陆长风的电话返回局里。
陆长风见到他，问道：“少扬没事吧？”
想到自己走的时候，邱少扬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明堂大言不惭地说：“没受伤，就是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太累了，所以让他在家里休息了。”
“那就好。”
邱少扬美美地睡了一觉。
睡醒是后半夜，明堂没有回家。
邱少扬摸到手机，打开看了一下最新的消息。
关于塔山西餐厅爆炸的信息登顶本地热搜榜单，大家都在关注这次的事件。
官方正在紧张地调查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明堂他们配合其他部门正在做调查。
塔山是在三天后联系的邱少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见面。
有之前的教训，邱少扬这次没有和之前一样莽撞，照例通知了李遂，在李遂的人确定将现场全部掌控之后，他才进入咖啡厅。
塔山坐在靠近街边的窗口处，那个位置视野开阔。
邱少扬坐到他的对面，问道：“东西呢？”
塔山叫了服务员，帮邱少扬点了一杯咖啡。
邱少扬：“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塔山：“别急，就是临行之前，请你喝杯咖啡。”
邱少扬道：“你不是要我们为你提供保护，这又是要去哪里？”
塔山：“我的私人行程，不方便告诉你。希望下次见面，是在夏季亚洲国际商贸交流会上，期待我的X集团，能够与你的麒麟地产有新的合作。”
邱少扬摇头，“充满算计的合作，我可不想要。”
塔山知道邱少扬还在介意他之前的隐瞒和算计，十分诚恳地说：“其实我真的很欣赏你。”
“那也不会耽误你把我推出去出卖。”
塔山有些无力，“看来我们之间的信任出现了很大的裂痕。”
“当然。”邱少扬道：“是我自己没看清人，我的问题。”
塔山再一次说道：“我是真的欣赏你，也希望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
“如果没有屡次撒谎，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服务员端上来塔山替邱少扬点的咖啡，邱少扬小抿了一口，放下之后看向塔山说道：“咖啡也喝了，东西是不是应该给我了。”
塔山将一个文件袋递给邱少扬，“里面有你们想要的所有资料。”
邱少扬接过，打开看了一下，随后装起来，和塔山说道：“多谢。”
塔山：“合作，共赢。”
邱少扬点了个头，看了一眼等在外面的李遂他们所在的指挥车，和塔山说道：“有缘再见。”
“再见。”塔山微微抬手。
邱少扬拿好文件，转身离开，朝外面走去。
李遂他们直接将车开到了咖啡店的门口，邱少扬推开咖啡店的门出来之后，直接就上了车。
目送着邱少扬乘车远去，塔山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招来服务员买单。
接下来，他也该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至于邱少扬，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今年的夏季国际贸易交流会，作为云省商会代表性的人物，麒麟地产自然也会出席。
国际贸易交流会每年都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举行，今年正好在缅国，照例邱少扬需要出席。
邱少扬将东西递给李遂，李遂认真地看完，认为手里这份资料是真的。
问邱少扬：“塔山突然要求我们取消对他的保护，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邱少扬摇头：“不知道，他说是他的私人行程，不方便和我透露。”
李遂哦了一声，随后没有多问，“你是回家，还是？”
邱少扬道：“麻烦你们送我去公司。”
“好。”
李遂他们将邱少扬送到麒麟地产。
后面如何针对X集团展开行动，这些事情并不需要邱少扬继续操心，李遂他们自然会上报。
车到了邱少扬公司的楼下。
李遂和邱少扬说道：“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少扬，我代表国安感谢你。”
邱少扬：“我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维护治安保护人民，我也有一份责任。”
邱少扬将从李遂这里拿的枪交还给李遂，“枪还给你，一枪都没有开过。”
李遂收回枪，交给同行的人收好。
看着邱少扬，说道：“保重。”
邱少扬点了个头，对李遂说道：“保重。”
下车之后，目送李遂他们开车走远，邱少扬和走进麒麟地产。
公司交给苏杭以后，他来的次数很少。
裴叔对苏杭的评价很高，认为公司交给苏杭能够放心。
邱少扬乘坐电梯直至顶楼。
“邱董好。”
“邱董好。”
邱少扬现在是公司的董事长，基本不直接参与公司的管理，原来对他的称呼是邱总，现在也改为邱董。
邱少扬点头回应，走到苏杭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苏杭：“进。”
邱少扬推门而入，苏杭正在看报告，抬眼看了一眼，是邱少扬，连忙起身，“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邱少扬道：“路过，就想来看看。”
苏杭笑着说：“明白了，这是老总来视察工作了。”
“老总对你的工作状态很满意。”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苏杭将最近公司的一些情况和邱少扬做了一个汇报，下一季度的打算也做了简单的陈述。
邱少扬听完，说道：“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苏杭轻笑：“你就不怕哪天我趁着你不注意，偷家吗？”
邱少扬跟着笑了起来，“如果我害怕，我就不会聘用你了。”
苏杭说道：“正好你今天来了，本来我也打算要找你，按照以往的惯例，国际贸易交流会我们都要去参加，往年都是裴总去，今年裴总的意思是让你去，他准备退居二线，还有一个多月，邀请函已经收到了，举行的在缅国，你打算去吗？”
不久前还和塔山说起了交流会，如今邀请函就送上门了。
邱少扬道：“你呢，准备去吗？”
苏杭：“那是我的快乐老家，在当地我有一些人脉，正好也有一些合作，所以我必须要去。”
苏杭又说：“我觉得你还是要去，云省商会很多企业家都要去，毕竟很多企业都是和东南亚生意挂钩，你作为这个圈子举足轻重的人，不去说不过去。”
本身邱少扬是想着，既然苏杭去了，他就不去。
苏杭足以代表麒麟地产。
但苏杭有句话说得没错，邱少扬在云省商会里的位置，不是苏杭可以取代的。
这才是真正的人情世故，云省商会的人愿意跟着麒麟地产拧成一股绳，更多的还是看在邱家的面子上，邱少扬作为邱家人不去会让人寒心。
邱少扬：“那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
苏杭：“行，到时候我来安排出行。”
“可以。”
苏杭看了一下时间，正好到了中午用餐的时间，便问邱少扬：“有时间吗？一起吃个午饭。”
最近明堂他们手里没有什么案子，邱少扬相对时间空闲。
“有。”邱少扬道：“出去吃，我请客。”
苏杭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准备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陵川。
陵川很久没有在公司看到邱少扬，和他打招呼。
苏杭问道：“陵川，有空吗？一起吃午饭。”
陵川：“有。”
于是三个人一起下楼。
苏杭说道：“我知道公司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之前一直没有，不如今天一起过去。”
“可以。”邱少扬道：“你决定。”
下楼之后，苏杭问邱少扬：“你开车来的还是？”
邱少扬：“你先去，发定位给陵川，我坐他的车。”
苏杭哦了一声，自己开车先走了。
邱少扬上了陵川的车。
陵川也没有想到邱少扬竟然会做自己的，以为邱少扬会在这些事情上避嫌，免得明堂不开心。
邱少扬：“闫婷的事情，你们处理得怎么样了？”
陵川：“已经提起诉讼了，下个月开庭，目前已经有很多之前在网上造谣的人主动联系闫婷，想要私下解决。”
“闫婷那边怎么说？”邱少扬问道。
陵川：“闫婷不接受他们私下道歉，一定要走诉讼程序，闫婷遭遇过的事情，不是一句道歉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我和我的团队会坚决维权到底。”
邱少扬点点头：“我相信你们。”
陵川笑了一下，问道：“你和明堂最近怎么样？”
邱少扬道：“没什么差别，有案子就办案子，没有案子养精蓄锐，等待下一个案子。”
“我感觉你比以前状态好多了。”陵川的真心感受，从前邱少扬还在公司的时候，一边管理公司，一边帮着明堂他们破案，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现在这种疲惫感没有了。
邱少扬看着前方的红绿灯，说道：“大概是我压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所以状态也跟着变好了。”
“好事。”陵川说道：“看到你这样，我替你高兴。”

第285章 七
饭局结束之后, 邱少扬自己打车回了市局，路上还给重案大队买了一些小吃。
这是邱少扬被绑架之后第一次到市局，重案大队没有案子, 都在办公室里写报告。
邱少扬提着吃的放到桌子上。
兰宁看到邱少扬来了，很是惊喜，“邱顾问。”
邱少扬笑了笑：“买了吃的，你们分着吃。”
“谢谢邱顾问。”
兰宁指了指办公室，“明队和陆队在办公室里。”
邱少扬道：“好, 你们吃着，我去找他们。”
邱少扬走进明堂的办公室。
明堂抬眼邱少扬, 和兰宁同款的惊讶表情包。
陆长风转头, 看到邱少扬站在自己的身后，说道：“好久不见。”
邱少扬：“好久不见。”
陆长风笑着说：“我还以为明队打算金屋藏娇呢。”
对于邱少扬的到来，明堂是很开心的。
陆长风也很识趣地给他们两个人留时间, “你们聊, 我回去写报告。”
说着，陆长风就往外走, 还帮着他们把门带上。
邱少扬笑了笑，看着陆长风把门关上，拉开椅子坐下。
明堂问：“和塔山见面一切顺利吗？”
邱少扬点点头：“很顺利, 塔山将所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都交给了我们。”
明堂感叹道：“事情变成这样的走向, 还真是让人没有想到。”
邱少扬也感慨颇多，原本以为她和X集团会正面厮杀, 没想到因为塔山, 局面扭转了。
他正要开口, 明堂的手机响了。
明堂示意邱少扬稍等, 接通了电话，“陈支，什么事？”
电话那头，禁毒支队的陈支队正在抽烟，说道：“酋代说要见你们重案大队的邱顾问。”
明堂有些诧异：“他要见少扬？”
陈支队道：“是，他一定要见到邱顾问，不然不肯配合我们后续调查。你看什么时间有空，能否带邱顾问来一趟我们禁毒支队。”
邱少扬此时正竖起耳朵听着。
明堂道：“我问问他。”
陈支队也不好勉强说一定要邱少扬去见酋代，毕竟这事和邱少扬关系不大。
挂了电话，明堂看向邱少扬，“酋代在禁毒支队，说要见你。”
这让邱少扬也挺惊讶，“他要见我？”
他暂时还想不到酋代为什么要见他，他和酋代之间一共也就见了那么几次面，话都没说几句。
明堂：“你去见吗？”
邱少扬也想弄清楚酋代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见，当然要见。”
明堂从抽屉拿了车钥匙，“那我们现在去禁毒支队。”
“好。”
其实禁毒支队距离市局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
邱少扬和明堂进入禁毒支队，直接去找了陈支队。
以前明堂在石城禁毒支队的时候，也和春城禁毒支队经常有联合行动，对于这里的一些人员还是挺熟悉的。
邱少扬以前同宿舍的好兄弟黄威也在禁毒支队。
黄威现在是陈支队手下的得力干将，再历练一两年估计就可以升职了。
邱少扬上楼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黄威。
明堂便没阻拦，让他们两个聊，自己一个人上楼去找陈支队。
陈支队看到明堂一个人来的，还以为邱少扬没有来。
明堂问：“酋代有没有和你们透露，要找少扬做什么？”
陈支队摇头：“没有，只说是要见邱顾问。”
明堂道：“他和黄威在楼梯口聊天，麻烦陈支队现在安排一下双方见面的事情吧。”
“好。”陈支队听说邱少扬来了，这瞬间就高兴了。
黄威和邱少扬有段时间没见。
黄威：“我听说你现在又回重案大队了？”
邱少扬道：“算，也不算，编外人员，陈局允许我插手他们所有的案件。”
黄威有些感慨：“说实话，我真的以为当年那事之后，你不会再回警局了。”
邱少扬现在生活也进入了正轨，当年的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已经逐渐走出来了，现在提起也没有当初那么要死要活的感觉了。
或许是因为明堂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渴望好好生活，所以从过去慢慢地走出来了。
黄威看他目前状态不错，还是很替邱少扬高兴的，“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被绑架了还能反手把酋代的窝点给端了。”
邱少扬道：“侥幸罢了，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黄威：“这可不是一句侥幸就可以改变的好吧，明明就是大功一件。”
陈支队和明堂一起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他们两个在楼梯口聊天，陈支队喊道：“黄威，安排一下酋代和邱顾问见面的事情。”
黄威：“好的。”
他拍了邱少扬的胳膊，“那我先去安排你们见面的事情了。”
邱少扬嗯了一声。
黄威下楼，邱少扬朝着陈支队走过去。
陈支队说道：“邱顾问，这次真是要感谢你帮我们抓住了酋代，还缴获了大量毒品和原材料。”
邱少扬道：“其中我也没有出什么力，这功劳我可不敢领。”
陈支队哈哈大笑：“确实是因为你，我们才能够抓住酋代，要不然，这样的头号大毒枭，我们想要人赃并获可太难了。”
邱少扬道：“只要抓住了，那就是好事。”
陈支队点点头：“没错，抓住了就是好事，确实是这样。”
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了审讯室。
酋代被固定在座椅上面，和邱少扬之间隔着铁栅栏，禁毒支队的审讯室和重案大队的审讯室完全不同。
邱少扬进入房间以后，酋代看到他，露出一个瘆人的笑。
邱少扬并没有被这个笑影响，问道：“你闹着要见我，不知道你要见我做什么？”
酋代：“你是不是和塔山合作了？”
邱少扬：“这与你无关。”
酋代哈哈大笑。
邱少扬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酋代笑完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冰冷，“你不会真的以为塔山很好相处吧？”
邱少扬没有回答他的话。
酋代又笑了：“天真，无比的天真。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没有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不管酋代说什么，邱少扬都不予回应。
酋代似乎也不在乎邱少扬会不会回应，“你以为我才是最大的反派，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酋代才是魔鬼，和他比起来，我简直不知道有多仁慈。他是一个连阿爹都害怕的人，你觉得你看透他了吗？”
酋代再次大笑。
“塔山是魔鬼，是毒蝎。”酋代看着邱少扬说：“你选错人了，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放虎归山。你帮着塔山和沙迦对付我，大错特错。我只不过是贪心一点，但比起塔山，我这点贪心都算不得什么。”
邱少扬有些不耐烦：“你把我叫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酋代说道：“和塔山合作，你会后悔的，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他的野心，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大。X集团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他根本不满足现在拥有的一切，他要疯狂扩张，疯狂的程度是你无法承受的程度。”
“比如？”
酋代：“你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你知道阿爹为什么不把集团留给他，而是要把集团留给我吗？”
邱少扬：“我又不是你爹，我上哪知道去。”
酋代被邱少说一句话怼到无语。
监控室里的人都忍不住发笑。
邱少扬：“如果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毫无用处的废话，那你大可不必，我不想听。”
酋代：“阿爹之所以不把集团留给塔山，就是因为塔山想要摧毁集团，杀光集团所有管事的人，然后将权利全部攥在自己的手里。”
“那些人，都是跟着阿爹一辈子的兄弟，阿爹不希望他们死在塔山的手里，所以将集团传给我。”
这些邱少扬自然知道，他们早就通过行动推论出来了。
酋代说道：“他是不是让你们以为，他在被我们围剿？”
邱少扬点点头。
酋代冷笑：“你们看到的是我们在围剿他，你们看不到他杀了多少人，血洗满门，他才是疯子。”
邱少扬：“什么意思？”
酋代说道：“看似阿爹将集团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但阿爹留给塔山的才是最珍贵的，所有的人脉都留给了塔山。阿爹以为，只要生杀大权不在塔山的手里，就能保全所有人，但是阿爹错了，从一开始，塔山就没有想要阿爹一手建立起来的X集团，他不满跟随阿爹的这些手下，在阿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想要杀了其他所有元老。”
邱少扬：“你接着说。”
这些才勾起邱少扬的兴趣。
酋代：“X集团所在的北方两个区属于独立区，大大小小有许多武装力量，势力纵横交错，塔山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想要摧毁X集团，而是想要摧毁当地的武装力量，接着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当地的土皇帝。摧毁的X集团，将会在他的手上重建，重建过后的X集团，和现在的X集团相比，只会更难对付。”
“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塔山想要杀光所有能够和他争抢权利的人，将权利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邱少扬说道：“建立一个新的X集团怎么在你的口中，就像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一样？”
酋代冷笑：“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可X集团能够壮大，塔山从中出了不少力，所有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甚至可能一年都不用，他就能够重新建立起来，而且他的手里拥有一种新型毒品的配方，制作更容易，成瘾性更强。”
“你对塔山的能力和他的过去一无所知，那就是个疯子。”酋代说道：“连阿爹都怕他，都要处处防着他，在集团里，他的声望一度超过阿爹。你真的以为，你们和他合作，能够双赢？你错了，只有他赢了，你们必输无疑。”
邱少扬：“看来你深受他的摧残，哪怕是现在都还在忌惮他。”
酋代：“我一个将死之人，我有什么好忌惮他的，真正应该忌惮他的人，是你。”
酋代说道：“他心狠手辣的程度，是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邱少扬道：“那你恐怕是忘了，我曾经是一名警察，现在是刑侦顾问，什么样的惨案我都见识过。”
酋代：“一个十岁就能够从100个人的死亡营里杀出一条血路的人，这样的人，狠起来你觉得能和你见过的那些变态凶手相提并论吗？”
邱少扬：“所以呢，我就应该害怕他吗？”
酋代看着邱少扬这样的反应，无奈地摇头，“天真，太天真了。你帮他摧毁X集团，他新建立的X集团卷土重来，会反扑过来，然后针对你的麒麟地产。”
“你就是案板上的肥肉，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邱少扬说道：“即使你说的在不久的将来成真了，也无法改变，我们现在想要消灭X集团的行动。”
邱少扬站起身，最后和酋代说：“至于我和塔山之间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想自己还能够活几天。你们X集团欠我们，这一次我们都会讨回来。”
至于塔山会不会组建新的X集团，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一定会，并且是必然会。
但是新的X集团什么时候能够组建好，这点无法预料。
可以肯定的是塔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说的话不可信。
但是要他们放弃当下这样一个摧毁X集团的机会，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错过这个机会，就不会再有下一个这样的机会了。
走出审讯室，明堂快速地来到邱少扬的身边。
陈支队也不是很了解邱少扬和塔山之间的事情，问道：“邱顾问，酋代说你和塔山之间的合作，这是怎么回事？”
邱少扬说道：“陈支，这件事涉及国安，我无法告诉你。”
陈支队一听和国安有关，便没有继续追问了：“明白，都明白。”
邱少扬：“多谢体谅。”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离开禁毒支队。
明堂：“这件事你要不要和李遂通个气？”
邱少扬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和李遂说一声。
尽管他知道李遂他们肯定也能够猜得出来塔山的动机。
和李遂沟通之后，邱少扬将手机放好。
明堂道：“酋代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邱少扬点头：“从塔山目前种种迹象表明，酋代所说的都是真的。我相信酋代一定会重建X集团，也一定会卷土重来，但我们没得选。”
“不能因为塔山会卷土重来，我们就放弃这次行动。”
明堂也能够理解。
邱少扬道：“在不久的将来，塔山将会是我们强劲的劲敌。但是一切也不会像酋代说的那么轻松，塔山想要卷土重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短时间内就想要卷土重来，可能性不大。”
“塔山是挺狠的。”
能够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毁掉X集团，然后再重建，这种魄力也不是一般人有的。
就像古代夺权的皇帝一样，直接颠覆政权，重新建立。
邱少扬：“确实狠。”
回想起当时在沙迦的餐厅，塔山孤身一人进入酋代所在的包间，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也能占尽上风，当时酋代身边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敢真的上去与塔山拼命地，就足以说明，塔山在他们的心中处于一个怎样的地位。
甚至邱少扬都怀疑，西餐厅爆炸等一系列事情，很可能都是塔山在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将警方引到酋代制毒的地方，转头将酋代置于死地。
酋代后来不反抗，或许也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
面对这样一个劲敌，邱少扬承认这确实很棘手。
明堂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邱少扬看着明堂眼神里饱含爱意，何其有幸，能够让他遇见明堂。让他的余生不至于太糟糕。
“我知道你会在。”
回到局里，陆长风他们正聚在一起聊天。
明堂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长风说道：“在聊今年的警察比武大赛。”
明堂：“怎么，你要参赛？”
陆长风道：“我年纪大了，可不和他们这群年轻人争抢风头，伯迹洋，杨猛，小丁，盛绥，燕子维，陈颜佳都报名了，你要不要报名？”
明堂：“我就不去了，不过你们既然都报名了，那不回个好名次，可是丢我们重案大队的脸。”
陈颜佳自信满满地说：“你佳姐我比武就没输过。”
陆长风一拍脑门：“是哦，想起来了，我们佳姐可是男女混合比武冠军。”
陈颜佳挑眉：“第一必须是我们重案大队。”
说起比武大赛，邱少扬就想起他们那届比武大赛。
上一次参加比武大赛，还是在很久以前。
明堂问：“想什么呢？”
邱少扬道：“想我们以前的比武大赛。”
明堂说道：“照你现在的水平，估计也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老了，不折腾了。”邱少扬贴在明堂的胳膊上：“你确定自己不报名参加？”
“我要是报名参加，那不就是欺负小朋友了。”明堂说道：“我的格斗，可是我哥训练出来的，从小到大，除了他以外，我没输给任何人。”
邱少扬：“巧了，我除了你哥，也没有输给任何人。”
周桓就像一座大山，是他们无法翻越的大山。
邱少扬想起唐岩和周桓的事说：“不过你哥以后会输的。”
“怎么可能。”明堂说道：“我就没有见我哥数过。”
邱少扬：“当然可以不输，下场很简单，就是无妻徒刑。”
明堂明白了其中意思，笑着说：“那倒是真的。”

第286章 八
邱少扬思前想后, 还是决定提前将自己要去缅国参加国际贸易交流会的消息告诉明堂，免得到临近出发的时候再说，明堂心里会担心。
“明堂, 我和你说件事。”
明堂抬头望向邱少扬的，等着他往下说。
邱少扬：“我下个月要出差一段时间。”
明堂：“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吗？”
虽然邱少扬很长一段时间不管公司的事情，但明堂始终记得邱少扬的身份，不仅仅是他们的刑侦顾问，更是麒麟地产的董事长。
邱少扬点点头：“是, 也不是。准确来说是为了云省商会。”
明堂说道：“没事，你的工作也很重要。”
邱少扬：“这次出差的地点在缅国。”
明堂：“？”
对于这个国家, 明堂格外地上心。
邱少扬要去的国家是缅北, 本来是一次普通的出差，可在明堂的眼中瞬间就不普通了。语&_嬉-挣里
明堂想了想，仔细地看过邱少扬脸上的每一处, 随后有些不确定地问：“确定是出差, 而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吧？”
邱少扬笑着说：“能执行什么任务。”
明堂：“就像X集团没有接触你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和国安走得那么近。”
邱少扬知道他担心什么, 说道：“这次出差是商务出差，不是公务出差。去年我不是也出差过一段时间，国际商贸交流会, 去年过国内举行, 今年在缅国, 明年应该是在越国。每年都有一次，不用过于担心。”
明堂不懂他们这些什么会议, 毕竟不是经商的人, 不过去年邱少扬去参加这个会议他还记得, 也就信了邱少扬说的话。
转头他又说：“公司苏杭去不就可以了？”
邱少扬解释道：“公司那边苏杭可以代替, 但是云省商会的位置苏杭无法代替，每年这个会议云省商会一起出行，往年这个会议都是由我们邱家牵头，然后各家跟着我们邱家一起，早些年我爸还在的时候，商会领头的是我爸，后来家里出事了是裴叔负责，裴叔和我小叔的关系是圈内众所周知的事情，对于圈内的人这些企业家也好，或者一些小的商会成员也好，裴叔可以代替我们邱家，他是邱家的一分子，苏杭是我请的职业经理人，在公司内部代替我的位置行使我的权利当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在云省商会中，他们看的还是邱家，不是麒麟地产。”
“云省商会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够团结，是因为邱家和麒麟地产始终屹立不倒，没有他们也不会有邱家和麒麟地产的今天，我作为邱家这一代的掌权人，我不去，会寒了这些人的心。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就是出场站在那里做装饰品，我都得去站着。”
听邱少扬讲完这些，明堂这才彻底明白。
关于邱少扬他们邱家的身份在云省商圈有多好使明堂是见识过的。
哪怕不是云省商会的成员，这些人见了邱少扬也要礼让几分，这是老爷子和邱少扬的爸爸早些年攒下来的口碑，大家对于邱少扬的认可也是源于父辈留下的情分。
明堂：“这次去缅国，会遇见塔山吧？”
邱少扬也不想隐瞒：“如果他在的话，必然会遇见。”
前年云省商会和东南亚各国的交流会，沙迦他们X集团代表就是缅国商会，既然是各自代表各自的商会，那么必然会见。
类似于去年夏天在春城举行的国际交流会一样，由麒麟地产做东。
这次在缅国举行的贸易交流会，八成是由X集团做东。
李遂也透了底，这次关于X集团的打击行动，会在交流会结束之后才开始正式行动。
总不能一边吃着人家的饭，一边砸了人家的锅。
邱少扬看明堂一脸担心，说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这毕竟是一场国际交流会，任何国家商会的人在他们当地出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丑闻，此次商务出行对我来说绝对是安全的。”
“毕竟这是赌上一个国家的尊严，没有人希望由此断送了一个国家的前途。”
话虽如此，可也不是绝对的事情。
历史上就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前几年一场交流会的会场上被不法分子安放了炸弹，造成多人死亡，数人受伤。
那还是一个相对安全口碑都很不错的国家，就别提此次的目的地是一个相对治安没有那么安全的国家。
明堂不可能做到完全放心。
邱少扬：“我会万事小心，带上保镖的。绝对不会出现再被人打闷棍的情况了。”
明堂：“时刻保持警惕。”
“会的。”
这时，陆长风走过来敲门。
明堂：“进。”
陆长风推门而入，笑着说：“没有打扰你们两个吧？”
明堂摆手：“没有，怎么了？”
陆长风道：“辖区内有案子，其他队手里都有命案在手里，局里指派我们过去。”
明堂：“行，出发吧。”
拿上车钥匙，明堂跟着陆长风就往外走。
邱少扬跟在他们的后面。
他们出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除了陈颜佳，其他人都已经先一步下楼了。
几人加快步伐下楼。
在一楼遇上了法医室和痕检科的人。
唐岩和邱少扬打了个招呼，随即立刻钻入车里。
邱少扬现在和警察也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没有警官证和警服，可以自由出入案发现场，可以自由参与重案大队的所有案件。
想当初唐岩还因为邱少扬离开警局哭得险些断气，数年以后，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起出现场，一起讨论案情。
痕检科的小杜看唐岩满脸笑意，说道：“唐科，出现场你怎么这么开心。”
唐岩：“有吗？”
小杜：“你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唐岩收敛起笑容，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开心，并非他不尊重死者，而是因为可以和邱少扬并肩战斗，让他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候他还没有转去痕检，还在重案大队。
他调职也是因为邱少扬离开了重案大队，邱少扬作为他最好的搭档，他离开后，唐岩无法再和任何人搭档，和自己的新搭档相处得并不融洽，综合考虑，再加上邱少杨家的案子，他觉得痕检可能出了问题，主动申请调岗。
如今这样也好，尽管不在重案大队，可他还是可以凭借自己过硬的专业知识来为邱少扬破案提供证据支撑，对于自己这份工作他十分满意。
案发地点在距离市局四公里外的一个小区。
报警的人叫梁晓年，是死者的合租室友。
房屋的主人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外省定居，因此这套房子闲置下来，每个月还需要还月供，于是就将房屋租出去，借此分担自己的房贷压力。
两室一厅的户型，由梁晓年和死者顾长安两个人合租。
到了本月需要交租的时候，梁晓年联系不上顾长安，房租迟迟无法上交，房东屡次来电话催促，梁晓年拨打顾长安的电话无人接听，发微信也不回，于是便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顾长安的房间。
一进屋就看到顾长安躺在床上，屋内房间昏暗，他一开灯，眼前的一幕将他吓到了。
屋里隐隐有臭味，从顾长安的身上散发出来。
梁晓年是一名插画师，居家工作，可以肯定顾长安最近几天没有出入家中。
当他看到顾长安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眼球都快脱落，基本就能够确定顾长安是死了。
惊恐之余，他选择了直接报警，随后退出房间，在客厅里等待警察上门。
先上门的是派出所的警察，两名警察确认顾长安死亡之后，立即封锁现场，进行上报，留在家中等负责此案的警察上门，顺便承担起安抚梁晓年情绪的任务。
路上稍微有些堵车，两名派出所的警察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上面指派的警察。
本区的警察大部分都认识重案大队的陆长风，因为每年区内警民一家亲的宣传海报都是陆长风做主角，这是他们的颜值扛把子。
关于明堂，很多基层民警可能不认识，但是一定听说过，他标志性的身高和体型。
和陆长风一起出现且符合身高体型的人，直接按号入座就对应上了。
“明队，陆队，死者在这个屋里。”
其中一名警察指了一下左手边的房间。
唐岩带好装备，带着痕检的人先进屋取证。
明堂和陆长风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梁晓年。
这个男人有些驼背，精神萎靡，眼底乌青严重。
乍一看，就像长期吸毒之后的样子。
不过作为一个常年和吸毒的人打交道的明堂来说，他能够看出来，这个人会呈现现在这样的状态，单纯就是熬夜加上作息不规律导致颓靡不振。
明堂：“麻烦你给我讲具体的情况。”
梁晓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会感觉到害怕。
或许和他本身社恐有一定的原因。
“我是去年和顾长安一起合租的，我社恐，不喜欢舍友过于闹腾，希望彼此都能够安安静静地，所以我对舍友的要求就是不要带自己的朋友回来，然后不会吵闹。顾长安是个很不错的舍友，我们两个基本也不怎么交流，他也从来不带乱七八糟的人回家。”
“我感觉他也很孤僻，像是没有朋友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里也不见他和谁打电话，不做饭，不玩游戏。几乎没有不良嗜好，所以我很满意和他的合租。”
“这周按照以往的规矩，我们两个人需要和房东交房租，但我联系不上他，起初以为他是不在家，但是一连几天都没有看见他回我消息，电话也没有接听，于是我今天就拿到了他房间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以后，就看到他躺在床上，我没有靠近他，但我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死了，随后就报警了。”
明堂问道：“除此之外，你还知道顾长安更多的消息吗？比如他的工作，有没有亲人之类的？”
梁晓年说道：“合租之前，我确认过他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支付房费才会和他合租，他是一家公司的程序员，具体的信息，我房东那边应该有所保存，我这边是没有的。”
派出所的警察这时插话道：“我已经联系上了房东，他已经将死者的身份信息工作单位等基本信息都转发给了我们了，死者是一名孤儿，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在楚天科技上班，是一名程序员。已经和他的公司联系过了，他于上周就开始请假，公司对他的动向也不是很清楚。”
“公司里面他和谁比较熟悉？具体情况你们和他公司的同事了解过了吗？”
“他公司的HR说他在公司很孤僻，不怎么和其他员工相处，彼此之间有联系也都是因为工作需要。”
明堂点了个头，对他们说道：“辛苦了。”
民警笑了笑：“应该的。”
明堂站在顾长安卧室的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唐岩他们正在收集现场的痕迹。
没过多久，唐岩从屋里出来。
对上明堂他们的视线，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判断不出来什么，他有一点强迫症，所以屋里一切都收得很整齐，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迹，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可能需要法医判断，我这边没有任何有用的辅助信息。”
楼子诚带着法医室的人进入现场。
对死者做初步的死因判断。
来来回回看了得有好几分钟，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完了，对他们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三天以上，具体死亡原因无法判断，要带回局里解剖做死因鉴定。”
明堂点点头。
法医室的人将死者放进裹尸袋中带走。
物证的人将死者的手机和他的电脑全部带走，准备回局里以后进行调查。
死者死因没有确定之前，死亡现场就要保持封锁。
一回到市局，楼子诚立刻进行尸检。
这具尸体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事实证明，第一次尸检结束，他确实没有找到死者的死亡原因。
等毒理病理的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有了新的发现。
将明堂他们叫到了法医室。
“毛发鉴定有吸毒史，死亡原因吸毒过量。”
明堂听完之后很惊讶。
他本就是禁毒专业毕业，后来在禁毒支队工作了好几年，各种毒品吸毒过量的人死亡以后的情况他都见过，但是像顾长安这样平静安详的，还是头一次见。
楼子诚说道：“从检测结果来看，确实是这样。”
明堂和楼子诚又一次去看了顾长安的尸体，各种毒品他都很熟悉，确实不知道哪种毒品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顾长安看着和普通人无异，死亡得很平静，看着也不像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楼子诚道：“我目前也无法检测出是哪种毒品，涉及毒品方面，你们问问禁毒支队的人。”
正巧这时明堂的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是禁毒支队的人黄威打来的电话。
明堂和楼子诚告别，出去到走廊上接电话。
电话接通，黄威问：“明堂，你们是不是刚刚接了一起命案？”
明堂道：“是，你们怎么知道？”
黄威说道：“我们突击检查，查到一个贩毒团伙，手里有新型毒品，目前正在实验阶段，据他们供述出来的实验对象叫顾长安，我们查了一下，发现你们接警所以打电话给你。”
明堂：“新型毒品？”
黄威道：“或者你来一趟支队，我详细给你说说。”
“好。”
十几分钟之后，明堂来到禁毒支队，和黄威见面。
黄威没看见邱少扬，还有些失望，以为邱少扬会跟着一起来。
明堂：“具体是怎么回事。”
黄威：“还记得我们之前发现的几例新型毒品吗？”
明堂点头：“记得。”
黄威说道：“那些都是试验品，并非最终的成品。而我们最近敲掉了酋代手下的一个贩毒团伙，据他们供述，他们已经拥有了最新型的毒品，目前连我们都无法检测出来的那种。”
“无法检测？”明堂道：“我们刚确认顾长安死亡原因是毒品过量，只是没有检测出来是哪种毒品。”
黄威道：“正常，因为基本东西是一致的，只是具体匹配不上型号，目前还没有在市面流通。目前还没有拿到这种新型毒品，所以我们无法分析构成的结构，自然也就没法具体检测。普通的检测也很难检验得出来，血检或者是毛发才有可能检测得出来。已知的唯一一例吸食过的顾长安，也是他们随机选择的对象。”
明堂：“随机选择？”
黄威：“没错，随机选择的，应该是在实验阶段，但是目前全市范围内有多少人成为他们随机实验的对象我们不得而知。”
“这也太可恶了。”
黄威无奈地说：“相比较他们，我们永远是被动还击。”
黄威说道：“命案归你们管，毒品归我们管，我们两头调查。”
明堂：“好，我会立刻派人去查顾长安最近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哪些人，一有消息，我会随时与你进行信息共享。”
黄威：“我们这边也会尽可能地去追踪毒品的来源，另外，酋代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他不肯告诉我们，或许还得少扬过来试，他好像只对少扬有表达的欲望，其他人问话，他都是爱答不理的。”
“我回去和少扬说。”
尽管不想邱少扬过多地牵扯进来，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要邱少扬不牵扯进来也来不及了。

第287章 九
明堂返回市局, 从唐岩处找到了邱少扬，将黄威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邱少扬。
邱少扬听完以后，和明堂说道：“那我去一趟禁毒支队, 再见酋代一面，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明堂：“好，我现在送你过去。”
邱少扬伸出自己的手：“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和陆长风一起调查关于顾长安的案子。”
明堂：“我还是送你去吧。”
他不放心邱少扬一个人开车去任何地方。
邱少扬无奈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以后我上厕所，你都要在门口守着。”
明堂：“不是, 我就是不放心。”
邱少扬摸了摸明堂心口的位置, 有些幼稚地对着明堂的心脏说：“小心脏啊，你快放下吧。”
明堂握住邱少扬放在他心口的手，“少扬, 我不希望你处于危险之中。”
邱少扬道：“你应该相信我有自保的能力。”
明堂不想让邱少扬不开心, 还是将钥匙递给了他，看四处无人, 飞快地亲了邱少扬一下，到支队给我消息。
邱少扬回吻了他，“知道了, 明大队长。”
到了禁毒支队, 邱少扬按照要求, 给明堂发了一条消息报平安。
明堂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和陆长风一起下楼准备出门调查关于顾长安的事情。
下楼以后, 陆长风没有看见明堂的车, 问道：“你的车呢？”
明堂：“少扬开走了。”
陆长风道：“不用担心没有车开, 我得给你。”
明堂：“懒不死了。”
陆长风毫不客气地坐上副驾驶, 放下车窗对他喊道：“司机你还不上车，愣着干嘛呢？”
明堂看着手中的钥匙，又看看坐在一旁的副驾驶上的陆长风，无奈地摇头。
太懒了，实在是太懒了。
可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陆长风了，这家伙就是这样一个人。
能偷懒绝对不会主动献殷勤，如果主动献殷勤了，那就说明是有问题了。
明堂总是会想，陆长风要是一直这么偷懒下去，还能不能晋升了。
作为好兄弟，他希望陆长风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但是陆长风总是藏拙，很多时候评选先进个人他都从来不争取。
只有在办案的时候才会较真，其他的时间懒散得很。
明堂忍不住为陆长风的未来操心。一边希望陆长风能够展翅高飞，一边又希望陆长风能永远和他搭档。他害怕陆长风将来真的去了更好的地方，新的搭档不愿意惯着他这股子懒散劲头。
陆长风看他发呆，坐车里半天不开车，在他的耳边用力地拍了一个很响的巴掌。
明堂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陆长风：“这么想邱顾问，怎么不把他拴你裤腰带上。”
明堂白了他一眼。
刚刚还在替陆长风想东想西，现在的明堂就只想将陆长风放到车轮子底下，碾压个百八十遍，碾个稀巴烂。
感觉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瞎操心。
陆长风也不知道明堂对他哪来的这么大的怨念，老老实实地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邱少扬走进支队的办公室，找到黄威。
黄威正在自己的同事开会，邱少扬便在他的办公室里稍微等了一下。
开完会回来的黄威看到邱少扬，朝他笑了笑，说道：“明堂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邱少扬道：“都说了，你安排一下和我酋代见面吧。”
黄威道：“走吧，去看守所提审。”
邱少扬嗯了一声。
黄威和邱少扬一起到了看守所，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等待酋代的到来。
酋代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已经剃了光头，邱少扬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还挺憨厚的。
酋代坐下，笑眯眯地看着邱少扬，“我们又见面了，邱总。”
邱少扬对他的笑容感到很恶心，有一种比恶还让人恶心的存在是伪善。
伪善二字，酋代简直是诠释到了极致，深入骨髓。
哪怕塔山更为不堪，更为黑暗，比起来，邱少扬还是更加讨厌酋代。
酋代问邱少扬：“上一次是我主动要见你，这次却是你主动要见我，风水轮流转啊。”
邱少扬：“你如果不会用中国俗语，可以不用。”
酋代明明手脚戴着镣铐，却好似一个主人一样，审视着邱少扬，随后说道：“邱总，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你来见我想必是有求于我，这可不是求人的语气。”
邱少扬：“你怎么就能如此确认，我是来求你的。”
酋代笑：“怎么就不能确认了呢？上次你走得那么干脆，给我留下一个记忆深刻的背影。这次却主动要见我，说明你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一些什么。”
邱少扬却也没有按照酋代说的那样，放低姿态，而是说：“确实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酋代：“不妨说说看。”
邱少扬：“你说塔山手里掌握了新型毒品，说说这个毒品。”
酋代啧啧两声，随后又笑了：“邱总还真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真够傲慢无礼，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好，我道歉，为我的傲慢道歉。”邱少扬也不是那种能伸不能屈的人，他问塔山：“要我起身给你九十度鞠躬道歉吗？”
酋代摆摆手：“开个玩笑罢了，邱总脾气怎么这么大。”
酋代又说：“我知道塔山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邱少扬：“为什么？”
酋代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塔山很像，你们是一类人，喜欢运筹帷幄，走一步看三步。总能出其不意，能屈能伸，却也能毫不留情地置对方于死地。”
邱少扬不敢说自己了解塔山，因为他发现，虽然和塔山相处了好多次，但是没有一次真正看透塔山，他好像一个万花筒，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光景。
酋代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对新型毒品感兴趣。”
邱少扬：“怎么说？”
酋代：“你知道X集团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吗？”
邱少扬摇头，“我又不是你们X集团的人，我怎么能知道呢？”
酋代接着邱少扬的话说，“这倒也是。我之前说过，毒品只占X集团15%的收入，可是新型毒品一旦流通起来，将会占据X集团50%的收入。”
这个消息，足够让邱少扬惊讶。
酋代看到邱少扬的表情很是满足，说道：“难以置信是吧。”
邱少扬毫不隐瞒地直接点头。
只是一种新型毒品，却可以将收入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涨35%，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酋代道：“X集团最值钱，最核心，也是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新型毒品C60的配方。”
“百塔博士花了整整十三年的时间研制出了最完美的毒品，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研制出来，但是一直没有问世。你们国内叫紫金的毒品，只是C60的一个残次品，C60是紫金的十几倍毒性。”
邱少扬不接触毒品，不太了解关于紫金这样的毒品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但是黄威知道。
紫金的存在十分可怕，一旦沾上，家破人亡是必然。
C60是紫金的十几倍危害，这是一个怎样的可怕存在呢？
如果用雨水来形容，紫金就只是绵绵细雨，C60则是狂风暴雨带闪电的存在。
酋代说道：“这么多年，C60一直没有进入市场的就是因为破坏力太强了，不适合在市面流通。哪怕降低配置，也无法在市面流通，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之所以取名C60，是因为C60是一种稳定分子，在百塔博士的眼中，是完美的。”
“对于X集团，最值钱最核心的，就是C60的配方，塔山偷走了配方，并且杀了百塔博士，摧毁了备份数据，现在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拥有C60的配方，我们并非容不下他，可一旦C60问世，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活路了。”
邱少扬以为自己能够猜出塔山的想法，没想到又一次落空了。
塔山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酋代看邱少扬的表情，一脸戏谑：“我早就和你说了，塔山是个疯子，他才是真正的疯子，我们做的事情是不地道，但我们从来没想过要把C60放出来，我们不希望破坏现有的环境。”
“这个东西，只要一次就可以成瘾，而且永远不可能戒掉。”酋代说道：“当年我们做了实验，一百个人里面一个成功戒掉的都没有，别的或许还有戒掉的可能，这个绝无可能戒掉，想要摆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死。”
邱少扬攥紧了拳头，脑海里闪过的都是那些禁毒英雄，每年死在边境线上的禁毒英雄不计其数。
塔山还可以和他毫无愧疚地谈论着这一切，背地里却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可耻至极。
酋代笑着看向邱少扬，“我早就和你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和塔山合作。你们帮着塔山摧毁了现有的环境圈子，凭借塔山的能力，一年之内，他就可以带着C60满血复活。他是个极端的疯子，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情感。”
“知道我为什么完全不反抗了吗？”酋代指着自己说：“和塔山都太累了，没有人拥有好下场。”
“他现在还拿你当做朋友，是因为他觉得你对他有用。”酋代顿了顿，随后更为轻蔑地说：“当他不再需要你的那一天，当他发现你挡了他的路的那一天，他会毫不犹豫除掉你，不惜一切代价。”
邱少扬道：“我相信，这是塔山可以干得出来的事情。”
酋代笑着说：“孙悟空翻不出如来说得手掌心，也从来没有人在塔山的手里占到便宜。”
塔山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酋代看着邱少扬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讲这么多吗？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你惨烈地下场。是你，把刀递给了塔山，是你帮他扫清障碍，也是你帮助他登顶王座，到头来，受到反噬的也是你。”
他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笑声在整个审讯室内飘荡。
他看着邱少扬，说道：“祝你好运。小羊羔可要跑快一点哦，慢了，可就要成为大灰狼的盘中餐。”
邱少扬走出审讯室，黄威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邱少扬摆摆手，对黄威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一个电话。”
黄威便等在了原地，看着邱少扬走到走廊转角处，靠在墙上，拨通了一个电话，距离太远，他不知道邱少扬在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到邱少扬的状态不是很好。
确实，此时的邱少扬状态很不好。
酋代说的那些话，像刀子扎进邱少扬的心里。
塔山利用了他们，同时也让他们给自己埋下了大雷。
如果C60流通，深受其害的还是国内。
结束了一场战争，等着他们的是更大的一场战争。
在前线的缉毒警，都是他们亲手送上去的。
尽管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邱少扬已经有了负罪感。
邱少扬清楚地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哪怕清楚其中的一切因果关系，他还是会自责。
李遂说道：“没有取舍，我们能做的，也是我们必须要做的，那就是一定要摧毁现在的X集团，哪怕等待我们的是更强烈的暴风雨，就算我们不摧毁现在X集团，难道C60就不会问世了吗？那么与其腹背受敌，不如先解决掉一部分麻烦。”
李遂说道：“每一位战士，身后都是祖国，一步都不能退，哪怕是暂时的胜利。”
李遂的话不仅减轻邱少扬的负罪感，同时也鼓舞了他。
结束了和李遂的通话，邱少扬在转角站了一会儿，才走回黄威的身边。
黄威知道邱少扬和国安有关，涉及国安的事情，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也就没有追问邱少扬关于酋代所说的那些话。
他将C60的事情上报。
现在不能够确定明堂他们接手的命案中的顾长安的死亡是否与C60有关。
按照酋代的说法，C60还没有在市面上流通。
现在还没有发现C60相关的毒品，他们仍需要追根溯源，尽可能地找到更多的信息。
明堂让陈颜佳查了顾长安的消费记录，发现他生活也很规律，消费记录也比较固定。
在小区监控拍到他回家的时间，当天晚上他在一个叫流光的酒吧有消费记录。
这个酒吧，也是他消费最多的一个酒吧，固定的每周五晚都会来这里消费。
到酒吧调查以后，从酒吧服务员和调酒师口中得知，顾长安在流光酒吧足足有两年的时间，来了之后也不去跳舞，也不喜欢被人的搭讪，就是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一个小时就走。
按照服务员所指认的位置，是在很角落的地方。
调了以往的监控，就发现他的视线总是看向一个位置。
明堂看过去，发现是舞台角落，摆放架子鼓的位置。
问道：“那个架子鼓是谁用的？”
服务员说道：“是31乐队的乐手，每周五他们乐队都在这里表演，时间是晚上的9点到10点。”
“这个时间不刚好就是顾长安来这里的时间吗？”兰宁说道。
服务员这才意识到这一点，随后说道：“你们等一下，我们有他们乐队的宣传海报。”
随后她去拿了宣传海报过来，指着上面一个长头发，面容清秀的人说道：“就是他，鼓手。”
鼓手名叫青风。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真名还是艺名。
明堂问：“你们这里有这个鼓手的身份信息吗？”
服务员：“那要问我们经理，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服务员去找了经理，经理帮他们查到，这个青风真名叫顾青风。
明堂保存了顾青风的身份信息，随后让陈颜佳帮忙调查。
查了才知道，他们都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因为他们孤儿院的资助人姓顾，所以他们孤儿院里很多被遗弃的孩子没有姓氏的都姓顾。
顾青风本职工作就是乐团成员，和流光酒吧签约，每周五都会来演出一个小时。
其他时间他们也会有其他的演出，辗转春城各个酒吧，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陆长风将所有和顾长安的视频全部拷贝了一份，准备拿回局里慢慢看。
明堂则是准备去找一下这个顾青风。
他们在春城有自己的工作室。
明堂带着兰宁和伯迹洋一起去顾青风的工作室找他。
工作室位置不算好，但是弄得很有调性。
明堂他们到了工作室，工作室门没有锁，前台也没有人。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于是只能给顾青风打电话，然而电话没有人接。
只能听见走廊的尽头传来澎湃的鼓声。
明堂走到这一扇房门面前，鼓声才陡然增大许多。
想必他们室内装修的隔音非常好。
明堂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试了一下，发现门没有锁，推开门，震耳欲聋的鼓声传出来。
打鼓的人背对着他，正卖力地敲着面前的架子鼓，沉醉于打鼓中。
明堂尝试喊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听见。
于是便走近了，拍拍他的后背。
打鼓的人停下，转头，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有些茫然，随后取出耳塞，将敲鼓的鼓棒放到一边，问道：“你是？”
明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眼前的人，正是海报上的人，也就是顾长安看的那个人。
顾青风，鼓手青风。

第288章 十
鼓手的眼神有些迷茫。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为了方便沟通, 明堂直接将死者顾长安的照片调出来，问道：“认识吗？”
顾青风看了一眼便点头，“认识。”
明堂道：“认识就好, 这次来找你，主要就是想询问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顾青风问：“他怎么了？”
明堂也没有隐瞒：“上午我们接到他室友的报警，死在合租的公寓里面。”
顾青风愣了一下，显然这个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他没有想过的。
“怎么会？”
他有些难以相信。
明堂：“我们查到你和他是同一所孤儿院里出来的, 而他在流光酒吧里面所坐着的位置正对着你，我想你对他来说应该是个特别的人。”
顾青风明白他们是通过什么找到自己了。
说道：“对顾长安来说, 特别的不是我, 而是鼓。”
明堂：“什么意思？”
顾青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架子鼓，“顾长安不是喜欢我，他是喜欢我身后的这种鼓。”
“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孤儿院乐团排练的时候, 我是鼓手，在教室里面练习打鼓, 但我打得不是很好。”顾青风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老师就让我一个人单独加练打鼓，所有人都走了, 只有我一个人留在教室里面, 然后我就发现顾长安探着头趴在教室外面的窗台上看着我打鼓。”
“后来我每次打鼓, 他都会过来看我打鼓，我练习完了, 他就会给我鼓掌。”说起来, 顾青风还挺不好意思的, “长大以后, 他也紧张喜欢看我打鼓，搞得我以为他喜欢我，还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接受他的表白。”
“但实际上是我多虑了，他真的就只是喜欢鼓。”
顾青风对于顾长安不喜欢他，只喜欢鼓这件事，有些失望，“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癖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有的大众，有的小众。
有的可以被人理解，有的却不被人理解。
明堂问：“他那么喜欢鼓，为什么不自己学习打鼓？”
顾青风道：“他天生节奏感不好。”
“原来如此。”
明堂问道：“那你知道顾长安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和谁的关系不好吗？”
顾青风摇头，“顾长安是一个极度孤僻的人，他有孤僻症，没有人际交往，也不爱和别人说话，有时候可以连续一个月一声不吭。活的就像一个透明人，要不是有喜欢鼓这个爱好，我都怀疑他是个机器人。”
顾青风又说：“如果说要得罪什么人，我觉得顾长安不太可能得罪别人。但我对他的事情了解并不多，他只是每周五过来看我打鼓，我打完了他就走，也不和我聊天，拒绝所有人搭讪，很机械地重复着所有人的事情。”
了解了这些，明堂觉得顾长安确实有些过于单调。
他的同事也说他在公司活得像个透明人，公司员工和他相处得很少，他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不需要任何的帮助。
如果不是因为他确实能力出众，公司也不会留他一直在公司里。
顾青风送走明堂之后，回到架子鼓边，重新开始敲击着节奏。
如果明堂留下来就能发现，之前他是在打鼓，现在就妥妥的在发泄。
没敲几下，鼓槌就被他弄断了。
顾长安，没了。
顾青风的能力早就可以单飞了，很多大型的乐队和他抛出橄榄枝，给他开的条件非常丰厚，都被他拒绝了。
无论在哪里，有什么样的演出，他只有唯一的要求，那就是周五晚上不接任何的演出，他要去流光，为顾长安打鼓。
那是他们每周唯一一次可以见面的机会。
这周五，他们不会再见了。
顾青风推倒了自己面前的架子鼓，将鼓槌丢进了垃圾桶。
没有了顾长安，他的鼓还能打给谁听？
只想给他听的鼓，这首自己新的创作，原本是想在这周顾长安的生日上打给他听，可他却提前离开了。
乐队的其他成员推门而入，看到架子鼓被推倒在地，问道：“怎么了？”
在他印象中，顾青风一向脾气很好，且很爱自己的物件。
而现在他看见鼓槌被丢进了垃圾桶。
顾青风说：“我没了打鼓的理由。”
明堂回到车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顾青风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有些难受。
他看着一个人眼中的亮光从有到无。
陆长风和小丁杨猛他们在办公室内看从酒吧带回来的各个角度有关于顾长安的监控。
顾长安从始至终，一直在看着顾青风，眼神都没有挪开一下。
直到顾青风的鼓打完，他一口喝干杯中的饮料，然后离开酒吧，叫了一辆车送自己回家。
他们反反复复地看着视频，一帧一帧地看，也没能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小丁：“难道顾长安的死不是在酒吧里面造成的？”
杨猛：“痕检去他单位取证了，而且他家里所有用来喝水的杯子，也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毒品的东西。难不成是误食？”
就在这时，盛绥说道：“我这个角度看到了一点东西，你们过来看。”
其他人迅速朝他靠拢。
视频里面，顾长风本人并没有什么问题，一直很安静地坐在那里。
但是在晚上九点四十一分的时候，他隔壁桌一个男的，突然做了一个丢东西的举动。
兰宁不断地将画面放大到极致，才隐约能够看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东西，颗粒状。
接着他将颗粒状的东西丢进了顾长风面前的饮料里面。
顾长风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因为监控画面太小，不放大根本注意不到这个东西。
陆长风道：“马上调查这个人的信息。”
陈颜佳通过店铺门口的监控，提取到了这个人的面部信息，放到系统里面，做了很详细的对比，最终被他找到了这个往顾长安饮料里面丢东西的人。
杨俊杰，24岁，无业游民，住在他们市局对面后面的小区里面。
陆长风：“立即把人带回来接受调查。”
小丁和杨猛异口同声：“是。”
两个人带着盛绥和燕子维，前往杨俊杰家所住的小区进行抓人。
他们去的时候，杨俊杰还在家中的床上呼呼大睡。
开门的是杨俊杰的妈妈。
看着门口站着四个年轻人，和她儿子差不多大，还以为是杨俊杰的朋友。
话都没有问，就让他们进屋了，对他们所：“你们先坐，我去叫俊杰。”
随后便走进电视柜旁边的房间。
他们站在外面，能听见里面杨俊杰发了很大的脾气。
没一会儿，杨俊杰顶着鸡窝头从屋里面出来，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小丁几人，没一个认识的，扯着大白嗓问，“你们谁呀？”
小丁直接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你和一起命案有关，现在依法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我们的调查。”
杨俊杰切了一声，根本不相信，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准备回去睡他的回笼觉。
小丁和杨猛快步上前，直接将他摁住。
杨俊杰有些不耐烦：“你们有完没完，演戏也要有个度。”
小丁：“谁和你演戏，我们就是市局的，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杨俊杰死死地抓着门框，“我不去，我又没有杀人，我才不去。”
杨俊杰的妈妈看着这一幕，回过神来，问燕子维，因为就燕子维看起来乖一点。
“这是不是弄错了？”
燕子维道：“所以我们才需要请他回局里接受调查，如果已经板上钉钉，那就不是请他回局里接受调查，而是直接抓捕了。”
杨俊杰的妈妈看着杨俊杰说，“我就好好地配合警察接受调查，没事自然会放你出来的。”
杨俊杰轻蔑地看了他妈一眼。
小丁和杨猛一左一右地钳制杨俊杰。
小丁冷声说道：“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给你戴上手铐，押着你走？”
杨俊杰看小丁真的摸出了手铐，感觉这次可能是真的，顿时清醒了。
“我自己走。”
明堂回到市局，正好小丁他们也押着杨俊杰回到市局。
小丁直接将杨俊杰送进审讯室之前，保险起见给他做了一个尿检。
明堂则是去问陆长风是怎么回事。
陆长风便将盛绥的发现告诉了明堂。
两边交换了一下最近的调查结果。
陆长风道：“那你休息一下。”
没一会儿，小丁拿着尿检的结果回来，给陆长风看。
阳性。
也就是说，杨俊杰吸毒。
将他关进审讯室没多久，陆长风就和盛绥一起走进审讯室。
杨俊杰可能还没睡醒，整个人萎靡不振，也有可能是因为吸毒导致的。
陆长风问道：“上周五晚上你在哪里还记得吗？”
杨俊杰吊儿郎当地说：“酒吧里呗。”
泡吧是他唯一的乐趣，他每天晚上都泡吧。
陆长风：“哪个酒吧还记得吗？”
杨俊杰：“全春城那么多个酒吧，那我哪能记得。”
陆长风：“既然你记不得，我帮你回忆回忆，当晚你在流光酒吧，和你的朋友一起玩。当晚你做了什么，可还记得？”
杨俊杰笑了笑，依旧漫不经心的回答，“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把妹约炮跳舞。”
“上周五晚上九点四十一分，你从座位上，往邻桌的饮料里面扔了一个东西，你扔了什么？”陆长风突然严肃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想清楚了再回答。”
杨俊杰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随后说道：“就是一个糖丸。”
陆长风：“什么糖丸？”
杨俊杰看了陆长风好一会儿，觉得陆长风可能是真的不懂，说道：“就是毒品，一种新型毒品，还没在市面上流通的好东西。”
陆长风听到这话，气得不轻，“你知不知道，他喝了那杯被你丢了毒品的饮料，回去就死了！”
杨俊杰被陆长风陡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死了？不可能啊，我自己也吃了，没一点事。”
陆长风问：“吸毒几年了？”
杨俊杰：“五年。”
陆长风道：“你已经吸毒五年了，对你来说当然没什么事儿，可他从来不碰毒品。”
杨俊杰脸色巨变。
对于一个不碰毒品的人来说，按这个剂量确实可以致死。
他连忙说道：“我当时就是随手一丢。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他。”
陆长风：“东西哪来的？”
杨俊杰：“朋友给的，就是我同桌一起玩的那个光头给的。”
“叫什么名字。”
“耗子，大名叫陶家豪。”
杨俊杰双手合十，“警察同志我当时真的是随手一丢，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真的想要害死他的。”
陆长风道：“市面上没有流通的毒品，为什么陶家豪会有，他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杨俊杰赶紧摆手：“这我真的不知道。”
陆长风：“你最好是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毒品丢进别人的饮料杯子里面，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不”
对上陆长风要杀人的眼神，杨俊杰也只能是怂了，如实交代：“这真的是个意外，那哥们儿长得挺好看的，我们一起玩的有个妹子看上他了，和他搭讪了好几次，他都不带搭理的，拿到新糖丸之后，我也不敢吃，毕竟还没有在市面流通，我就想着惩罚一下他，但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不吸毒，也没有想过他会死。毕竟那个酒吧的大部分顾客都吸毒。”
杨俊杰没想到自己一时贪玩，竟然带走了一条人命，这让他心里害怕极了。
陆长风回到办公室后，直接将手里的文件夹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其他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盛绥也很无语。
因为杨俊杰一个临时起意的决定，就让顾长风失去了生命。
这时，技术部门的人找过来，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将顾长风的手机和电脑都检查了。
里面除了工作内容，就只关于一个人。
看到照片的事情，明堂心里就更难受了。
顾青风说在顾长安的世界里面，只有鼓没有他。
但是事实上，顾长安的世界里面，只有他。
顾长安喜欢顾青风，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承认，所以说自己只喜欢鼓。
而顾青风喜欢顾长安，因为顾长安喜欢鼓，所以他一直在玩鼓乐。
明堂联系了顾青风。
他想，顾青风应该要知道顾长安的心意。
他不是一厢情愿，他们是两相欢喜。
只是命运弄人。
他们已经查清了命案的部分，关于毒品的部分，将会移交给禁毒支队那边具体负责。
顾青风来到局里，从明堂的口中得知了顾长安的秘密。
他拿过顾长安的手机，开屏密码想都没想，就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手机就开了。
那一瞬间，他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顾长安是喜欢他的，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微信的联系列表，只有他被置顶。
青风（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这是顾长安给顾青风留下的备注。
顾青风失手点进顾长安的朋友圈。
里面只有一条朋友圈，还是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不是不喜欢，是很喜欢，但你是太阳，我是月亮，注定了只能我遥遥相望。
不是不喜欢，是很喜欢。
顾青风很想好好地骂顾长安，可就算他骂了，他也听不见。
手机里面存了两千多张照片，全都是自己。
顾青风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压着一块儿大石头。
如果自己再坚持得久一点，再勇敢一些，会不会故事的结局就被改写，他们就会好好地在一起。
他和明堂说：“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他是喜欢我的。”
明堂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已至此，唯有遗憾，人死不能复生。
可见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在对方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
莫等到人没了，追悔莫及。

第289章 十一
顺着重案大队提供的线索, 黄威很快就顺藤摸瓜，一层层往上，摸到了背后的大鱼。
这件事出结果之后, 黄威通知了明堂和邱少扬。
明堂和邱少扬又跑了一次禁毒支队。
黄威拿着最新的检测报告递给他们，说道：“已经做了分析，应该不是C60，但是和市面上目前还没有大批量流通的紫金主要成分相同，结构也差不多。毒性要比紫金强好几倍, 算起来，应该只能算是C60其中一个未完全进化的版本。”
“目前我们还没有推出具体的结构, 现在问题还比较棘手。”
邱少扬此时想起了一个人, 对黄威说道：“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你们。”
黄威眼睛都亮了，“谁？”
邱少扬道：“沈星知, 目前因为投毒杀人被羁押在看守所, 等在法院开庭审理。”
黄威有些讶异。
邱少扬说道：“他是春城化学系的高材生，据说天赋很高, 你可以找他试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黄威笑着说，“你这是有私心啊。”
邱少扬：“就当我是有吧。”
黄威：“好, 我会找他的。”
邱少扬和明堂走出禁毒支队只有, 明堂说道：“你怎么会想起沈星知的？”
邱少扬便把沈星知和暨阳以及暨阳的父亲之间的事情全部都给明堂讲了一遍。
明堂听完, 有些感慨。
邱少扬说道：“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星知其实也算个好人, 他拯救一个失足少年。”
尽管暨阳没有亲口说出那些话, 邱少扬还是通过只言片语猜出来了。
沈星知杀暨阳的父亲, 恐怕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单纯自己想要杀暨阳的父亲。
而是因为暨阳想要杀掉自己的父亲，这个企图被沈星知发现了，所以沈星知捷足先登，替暨阳杀死了他的父亲。
这样，暨阳的目的达到了，而沈星知却因为拯救这个失足少年让自己身陷牢狱。
暨阳什么都清楚，所以才会拼了命地想要去救沈星知。
他知道沈星知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谁。
邱少扬说：“哪怕我是有私心，沈星知道了这个机会，他若是真的能解了黄威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那他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替自己争取到的荣誉。”
在案件审理之前，有重大立功表现，加上暨阳的谅解和维护，法官审理案件的时候应该会从轻判案。
至于能减刑多少邱少扬不好猜测，但是这对于暨阳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明堂偏头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明堂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邱少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我发好人卡。”
明堂牵起邱少扬的手，一起朝停车的地方走过去。
他想起了顾青风和顾长安这一对儿苦命的鸳鸯，随后和邱少扬说：“谢谢你当初那么主动地找我，让我们没有最终错过。”
邱少扬与他从牵手变成了十指紧扣，“我也很感激你不断地进入我的世界，改变我，温暖我，让我失去了全世界以后又重新得到了全世界。”
最近重案大队的人都在准备今年年度的警察比武。
明堂他们回到办公室，就能看见其他人一边写报告，一边举哑铃。
就连陈颜佳，没事的时候都要举哑铃。
邱少扬：“这也太夸张了吧。”
陈颜佳说道：“邱顾问你这就不懂了，这是在增强力量，到时候让对手了解一下，我们重案大队的威风。”
邱少扬轻笑：“那加油。”
陈颜佳：“邱顾问你到时候回来观战吗？”
邱少扬摇头：“那个时间段不行，我要去国外参加交流会，不过我会在精神上陪伴你们的，希望我回来能看到你们每个人都能够斩获奖杯。”
陈颜佳笑着说：“那必须的。”
邱少扬出国的瞬间定下来了。
他和云省商会的成员一起走，苏杭则是带着麒麟地产的团队一起走。
虽然时间相同，但是他们并不是乘坐同一趟航班。
邱少扬比苏杭晚出发一天。
苏杭要提前一天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两个人约好了，所以才要带着团队提前一天出发，而邱少扬则是按照原来的节奏。
临走之前，明堂专门请了假，陪着邱少扬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两天。
两天时间里，邱少扬基本没有下过床，硬是被明堂焊在了床上。
邱少扬能够明白明堂的担忧和顾虑，只能尽可能地陪着明堂，让他宽心。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完了，明堂亲自将邱少扬送去机场，看着他带了四个保镖一起出行，这才能够放心一些。
飞机抵达目的地后，有专程的车辆来接他们。
邱少扬给明堂报了平安，和苏杭在主办方安排好的酒店碰面。
邱少扬的房间和苏杭的不在同一楼层，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此次参加会议的人，虽然都住在这个酒店里面，但是基本是按照国籍来分的，一层楼基本就是一个国家的人。
可邱少扬拿到房卡之后发现，自己不仅不和邱少扬苏杭他们在同一层，甚至连区域都不在同一个区域。大家都是标准房，邱少扬的房间却是大型套房。
此行不仅有云省商会的人，还有国内其他各个地域为首的一些企业或者是商会，比邱少扬更有资格更有能力的人大有人在，偏偏只有邱少扬享受了超级贵宾的待遇。
别人到了机场落地以后，统一乘坐主办方承包的大巴。
邱少扬有专车接送，到了酒店之后，酒店的每一位员工好像都提前认识他一样，会微笑着用中文和他问好。
这样的待遇让邱少扬心里发毛。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邱少扬这个排场大的他自己都心虚。
来参加交流会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其他各国。
在缅国，邱少扬唯一认识且有可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人只有一个，塔山。
邱少扬上网查了一下，但是这个酒店和X集团没有任何的关系。
迄今为止，也还没有接触到任何和X集团有关的东西。
邱少扬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到的酒店，中午酒店在餐厅提供餐食。
然而邱少扬这边不同，是有人直接将吃的喝的都送到了他的房间。
苏杭看到这样的场面，很是惊讶，说道：“你该不会是某位大人物遗留在外的孩子吧。”
邱少扬白了他一眼，“去你的。”
随后接着看苏杭和他客户签订的合约。
苏杭说道：“你真的不用我帮你查一下，这个酒店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吗？”
这种诡异的感觉，连苏杭都觉得不对劲。
这种区别对待，差别太大，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好听。
邱少扬想了一下，默认了苏杭的说法。
苏杭根据酒店公开信息进行调查，没花多少时间，就成功锁定了幕后老板。
这个人亮出来，对于邱少扬来说，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果然就是塔山。
苏杭忍不住嘴欠了一句，“这种感觉，就像是霸总在追小娇妻一样。”
邱少扬翻了一个白眼，“小心回去明堂弄死你。”
苏杭连忙摆手：“那还是不要了，我撤回。”
“不过这个塔山对你，还真的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苏杭咂咂嘴，“怎么感觉他一掷千金，就是想买开心。”
邱少扬说道：“他离我远一些，我就很开心了。”
这是想让他开心吗？这是想让他死啊。
塔山，一个连酋代都说他是魔鬼的人，邱少扬可不敢跟他称兄道弟。
因为此次要剧情交流会，整个区域封闭管理，导致邱少扬也无法离开这家酒店再去其他酒店居住，就只能是在此住下。
苏杭和邱少扬聊完工作之后就走了。
邱少扬来到扬天，五月份天气不算很热，这个酒店环境还是挺好的。
坐飞机又转车，早上起得又早，邱少扬有些累，便睡了一觉。
等他睡醒，晚饭也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服务员还很贴心地给他留了字条，担心看不懂，特地留的是中文。
告诉他醒来之后如果觉得饭菜凉了，或者是不满意，可以联系他们酒店的工作人员，会重新准备。
邱少扬倒是没有什么忌讳，他什么都能吃。
晚上胃口也不是很好，吃得很少。
饭后出去在酒店里面闲逛，晚上有个晚会举行，算是当地的特色。
邱少扬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去参加一下，放松一下自己。
找了个地方坐下，拿了一杯果汁。
没一会儿，身边多了一个人。
“好久不见。”
邱少扬抬头望去，不是塔山还能是谁。
邱少扬已经对他快要免疫了。
塔山看他这个表情，一脸无辜地说：“怎么这个表情，不欢迎我啊。”
邱少扬气愤他如此对待自己，让自己成为特殊的那一个，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各种注视。
今晚出来散步这段时间，他已经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传闻。
在国内商圈认识他的人很多，但是国外商圈很多人都不认识他。
各种花边新闻传得飞起，有说他是主办方的贵宾，也有说他是主办方的情人，还有说他可能是主办方遗失在外的儿子，甚至更离谱地说他可能就是主办方。
邱少扬听到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就很想回怼一句，“知道为什么你生意做不大吗？就是因为你脑子笨。”
邱少扬幽怨地看着塔山，“知道我不欢迎你，还不走远点，在这里碍我的眼，不合适吧。”
塔山笑着坐下，说道：“一个多月不见，怎么我就成了你的仇人。”
邱少扬说道：“快走，别碍眼。”
“你倒是挺傲娇的。”塔山自顾自地和邱少扬碰了杯，“怎么样，感觉我这举办的晚会不错吧。”
邱少扬：“也就这样吧。”
塔山：“真难伺候。”
邱少扬：“我巴不得你一视同仁，搞得我现在和异类一样。”
塔山：“你本来就是异类。”
邱少扬懒得和他说话，端着酒杯往外走去。
塔山快步追上，“我说，咱们好歹也算过命的交情，你不能这么无情地把我抛下吧。”
沿途边走那些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开始朝着他们弯腰鞠躬行大礼。
邱少扬感觉自己走在这条路上那都是折寿啊。
这要是胸前配上一朵小白花，直接就能喜事变丧事。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邱少扬停下脚步问道：“你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啊。”
塔山说道：“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贵宾。”
“大可不必。”邱少扬说道：“折寿的。”
塔山耸耸肩，和邱少扬说：“带你去个地方。”
邱少扬：“不去。”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会不会半路把自己咔嚓了。
塔山不管邱少扬愿不愿意，拽着他走就完了。
直接将邱少扬带到了酒店的楼顶。
他们居住的酒店，是这个城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同时也是最高的建筑。
塔山将邱少扬带上了楼顶。
楼顶是人提前安排好的，布置得很好，红酒，牛排，水果，烛光是一样都没有少。
塔山邀请邱少扬坐下，说道：“这样的城市夜景，可不是谁都能欣赏到的。”
邱少扬俯瞰整座城市。
因为酒店地势的原因，再加上层高，他们所在的楼顶，基本可以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塔山说道：“我之所以选择将酒店建在这里，就是想和现在这样，可以坐在这里欣赏一切。”
就像是高高的王座，王座下方都是子民。
不可否认，这种景色很美好。
但是邱少扬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状态。
塔山给邱少扬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说道：“安静，祥和，美丽的夜晚，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邱少扬觉得是挺美好的，“如果没有你，会更美好。”
塔山：“你吃枪药了吗？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怼我。”
邱少扬：“我说的，句句属实。”
“那我要让你失望了。”塔山笑着说：“我是主办方，我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他指着这座城市说：“整座城市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从你的飞机落地的那一刻，那就已经在我的视线里了。”
意料之中，邱少扬没有太惊讶。
塔山说：“这么多年都没有可以和我互诉衷肠。”
说到这件事，邱少扬还是有些怨念在身上的。
“互诉衷肠的前提是你要和对方交心，你做得到吗？”邱少扬意味深长地看了塔山一眼说道：“你有真心吗？”
塔山开了句玩笑：“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邱少扬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话。
塔山说：“像一个对被渣男抛弃后独自伤心的小可怜。”
“我就多余听你的垃圾话。”邱少扬端起酒杯，趴到栏杆上，看着远方闪烁的微光。
塔山也跟过来，趴在他旁边的栏杆上，和他一起看着远方，他不知道邱少扬看的是哪里，他只是随便选了一个地方作为视线的落点，“喜欢这里吗？”
邱少扬坦率地说：“不喜欢。”
塔山轻笑：“别扎心啊，我把我认为好的东西和你分享，那是想听你夸我，不是想听你骂我。”
“好话没有，爱听不听。”邱少扬也不管着他。
他知道塔山不会对他做什么，所以他肆意妄为，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情绪。
塔山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邱少扬说道：“嘴上说着想要和我做朋友，背地里却干出捅刀子的事情，这样的朋友，我无福消受。”
塔山否认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邱少扬看向塔山，眼神中都是失望：“你真的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在欺骗我。”

第290章 十二
“对不起。”
邱少扬转头看向塔山, 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刚刚说了什么傻话。
塔山看着邱少扬的眼睛，邱少扬的眼睛很好看，闪闪发亮, 他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邱少扬这次听得真真切切，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盯着塔山看了好一会儿，转移开视线，“不知真假, 你也不是第一次骗我了。”
塔山也没有过多地解释，“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 信则有, 不信则无。”
邱少扬接了一句，“随缘是吧。”
塔山笑了。
他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随后感慨一般地说：“我真的很羡慕苏杭。”
邱少扬不理解：“羡慕苏杭做什么？”
他不明白苏杭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塔山道：“他可以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
邱少扬道：“如果你不是一个只想着权利的人, 我也乐意和你成为朋友。”
塔山知道邱少扬这句话是真心的，他望着眼前这座城市, 心中却是悲凉，“我何尝不想做一个这样的人，干干净净地认识你。”
邱少扬不知道为什么, 觉得塔山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
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塔山说：“苏杭是一个值得你深交的人, 真的。”
邱少扬点头：“我知道, 所以我放心地把公司交给他。”
塔山有些羡慕，“若我能成为他, 该有多好。”
邱少扬又一次看向塔山, “你好奇怪。”
“是吧。”塔山回到餐桌, 拿起葡萄酒瓶, 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没有把酒瓶放回去，而是带着酒瓶折返，重新站在了邱少扬的身边，他望着灯火璀璨的城市，“这里不是春城。”
“这里当然不是春城。”邱少扬不知道塔山在说什么傻话。
塔山自己心里清楚，有很多话，他只能说一半，不能全部说出来。
“苏杭不惜动用自己一切能够动用的关系，也要保你在缅国这一段行程能够安全。”
邱少扬很是诧异，问塔山：“你是怎么知道的？”
塔山笑了一下，“拜托，我是X集团的塔山，我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吗？苏杭的一切关系里面就包括了我。”
所以他才会那样地清楚。
邱少扬问：“和你们做交易，他需要付出代价吧？”
塔山道：“我们一向很规矩，等价交换。”
邱少扬：“你们交换了什么？”
塔山：“秘密，不告诉你。”
邱少扬白了他一眼，说道：“小气鬼。”
“喝凉水。”塔山咕噜灌了一口酒，笑着说。
邱少扬也被逗笑了，然后和他说：“你也没有那么讨厌。”
塔山：“很荣幸，让你对我的厌恶减少了。”好感度增加了。
塔山说：“我居然答应了苏杭，就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内，保护你绝对的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邱少扬竟然有那么些感动。
塔山认真地问邱少扬：“如果我们像你和他苏杭那样相遇，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邱少扬竟然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很久，说道：“不会，除非你待人赤诚，没有算计。”
邱少扬反身靠在栏杆上，望着餐桌上，摇曳的烛光，“我是一个不爱钩心斗角，不爱卷入纷争的人。如果有下辈子，我想我会做一个花农，为我所爱之人，种上一院子的茉莉花，过着安静美满的生活。”
塔山跟随邱少扬的描述代入进去，说道：“这个想法很不错，你可以开一间花圃，而我要做你第一个买花的人。”
邱少扬举起酒杯，这是他今晚第一次主动和塔山碰杯，他隔着酒杯看塔山，说道：“其实你真的没有那么让人讨厌，脾气也挺好。”
塔山笑了笑，“是吗？”
他看了一眼远方的山头，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脾气好。
所有人都怕他，只有邱少扬不怕。
他是特别的。
邱少扬一口干了所有的酒。
让塔山有些惊讶，“喝醉了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邱少扬轻笑。
两个人默契地沉默了很久。
邱少扬再度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他问：“塔山，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塔山眼皮轻跳了一下，他说道：“对你来说，或许没有那么重要，在你的国家很安全，你可以不考虑自己的生死问题。但我不可以，因为我们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充满了权力和欲望。”
“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邱少扬想了又想，觉得有些道理。
塔山看着邱少扬的侧脸说道：“我真的没有人可以诉衷肠。”
他也不管邱少扬是否愿意听，是否想听，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所有人都说我没有人性，残忍，是个恶魔。可没有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为了活下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不是活佛，我只是一介俗人，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们可以欺我，辱我。因为他们是高等人，是名流，是豪门，而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普通人。”
“我不过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我只是把他们对我做的事情一一奉还。你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的规矩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是高等人对低等人的虐待在他们的眼里是真诚的，而低等人对高等人做的事情则是罪过。”
塔山问邱少扬：“我应该遭遇一切吗？”
邱少扬摇头。
塔山：“我问你，如果有人把明堂杀了，你会做什么？”
邱少扬道：“我会毫不犹豫地杀回去。”
塔山道：“我是不过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我真的做错了吗？”
邱少扬摇头。
“你生在和平的地方，不需要时刻担心自己的安危，可我生在了一个不和平的地方，就要时刻保持自己的警惕，以免一不留神就横尸荒野。”
“他们说我野心大，可我只是想要活命。”
邱少扬说道：“来之前，我见过酋代。”
塔山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邱少扬道：“确实不是一个好消息。”
邱少扬看了塔山好一会儿。
塔山朝邱少扬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我长得特别帅，把你迷倒了？”
邱少扬笑骂了一句，“不要脸。”
塔山厚着脸皮说，“我要是要脸，我早就饿死了。”
“在我最难的时候，我渴望能有一个神明来救我。”塔山无奈地说：“可是我没有等到我想要的神明，等来了一个恶魔。”
他看着邱少扬，说出了下半句话，“在我需要一个恶魔的时候，我却等来了我的神明。”
“可是，我已经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
邱少扬看他的眼中满是悲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
他不清楚塔山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肯定不快乐。
塔山没有再说话了。
邱少扬主动提起了自己和酋代的对话内容。
“酋代说，X集团最核心的机密，不是那些机密客户的文件和犯罪证据。”
塔山嗯了一声。
邱少扬道：“你利用我和李遂，帮你牵线搭桥完成你的一统大业。”
塔山也没有否认。
“C60，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流通市面。主销地区还是中国，对吗？”
塔山：“对。”
邱少扬看着塔山，无奈地笑了笑：“你看，你从不打算告诉我，我们还要怎么做朋友？朋友可不会如此利用我。”
“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小风暴，可你却把我拉入一个大的旋涡，把我扔在旋涡的中心。”
邱少扬拿过塔山手里的酒，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然后像喝啤酒一样喝红酒。
塔山看着邱少扬这样，也没有组织。
邱少扬道：“以后，没有一个因为C60死亡的缉毒警，我都有责任。因为是我一手促成C60问世。塔山，你把我摆在了一个罪人的位置上，我恨不得一枪崩了你。”
塔山将酒杯放下，从腰间取出一把枪，塞在邱少扬的手里，然后拿着枪口指在他的眉心，说道：“那你一枪把我崩了吧。”
邱少扬愣了一下，随后将枪还给塔山，“枪肯定有问题。”
塔山用枪口指着墙角的灯，扣动扳机，一声枪响，灯碎了。
邱少扬道：“看来我错过了一枪崩了你的机会，而你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了。”
塔山将枪收好，说道：“没错，不会了。”
邱少扬喝干净杯中的酒，将杯子放到餐桌上，回身对塔山说：“谢谢你今晚的款待，我有些晕了，先回去睡觉了。”
塔山站在原地没有动。
邱少扬走到门口，就差一步，就可以离开顶楼，塔山叫住了他。
“邱少扬。”
邱少扬回过头来。
塔山问：“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来得这么晚？”
可声音很小，小到邱少扬以为塔山没有说话。
他朝楼下走去，进入电梯，回到自己所在的楼层。
苏杭等在他的门口，看邱少扬走路有些摇晃，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你这是去哪里喝酒去了？”
邱少扬没有实话实说。
苏杭道：“明堂在找你，打你电话不接，发你微信不回，都找到我了，你要是再不出现，他可能就要坐飞机过来了。”
邱少扬笑着说：“他出不了国，处级干部要批件的。”
苏杭：“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后院都起火了。”
邱少扬拿房卡开了门。
苏杭跟着他一起进屋。
邱少扬问苏杭：“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苏杭？”
苏杭：“什么？”
苏杭有些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邱少扬这次说清楚了：“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护我周全。”
苏杭说：“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算要我拿命救你，我也愿意。”
邱少扬看着苏杭，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塔山和你不一样。”
苏杭将他扶到床上躺下，“醉鬼，我和他当然不一样。”
说着帮着他拨通了明堂的电话，简单地和明堂讲清楚了情况，将手机递给邱少扬，“你自己跟他说。”
邱少扬缩进被子里，对苏杭说：“帮我开免提。”
苏杭无语至极：“要不要我帮你传话。”
但还是给他开了免提。
明堂的声音传出，“少扬，你还好吗？”
邱少扬闭着眼睛回答：“还好。”
其实是不太好。
苏杭见他们两个说上话了，便说道：“既然你们说上话了，我就回房了。”
苏杭走了，明堂问邱少扬：“你喝了多少？”
邱少扬道：“不多，也就是一杯。”
“一杯你就醉成了这样？”
邱少扬笑嘻嘻地说：“是满满一杯。”
明堂被他弄无语了，“异国他乡，你敢喝满满一杯，你就不怕被人拐走吗？”
“没人要的。”邱少扬说。
明堂看了一下时间，算了时差，说道：“睡觉吧，等你清醒了再聊。”
邱少扬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明堂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无奈地摇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邱少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在M国的时候，救的人不是算很，而是塔山。
他们相处得还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塔山一枪就把他给崩了。
直接给邱少扬吓得一头从床上翻起来，捂着自己的心口。
那种中枪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邱少扬不知道是谁一大早的来敲门。
他从门上的猫眼看到外面站着塔山，拉开了门。
塔山看他这样，闻着他一身酒味，说道：“看样子是刚刚才醒来。”
邱少扬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梦里刚刚被他一枪毙了，现在梦里面的凶手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昨晚就应该把你一枪崩了。”
塔山坐到沙发上，“起床气这么大。”
邱少扬打了一个哈欠，指着门口对塔山说：“麻烦你麻溜地滚出去好吧，我要洗澡。”
塔山：“还怕我偷看你洗澡不成。”
邱少扬恨不得把他从阳台丢下去，让他自由落体。
塔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放在桌面上，对邱少扬说道：“解酒药。今天国际交流会开场，云省商会的邱少总醉醺醺的可不行。”
邱少扬下达了逐客令：“麻溜走。”
塔山这才离开房间，出门还不忘记叮嘱邱少扬，“吃两颗就好了。”
邱少扬关上门，原本打算回屋去洗澡，但是头实在是疼得厉害，于是就按照塔山说的，吃了两粒药。
洗完澡出来，桌上放着中式的早餐。
邱少扬不知道是苏杭安排的，还是塔山安排的，不过他猜测是塔山安排的。
吃饱后，邱少扬换上正式的高定西服下楼。
这次塔山的活动搞得很夸张，还有签名墙，每个团队都要去签名墙下签名合影才能进入主会场。
邱少扬去签了名，合影的时候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塔山。
塔山今日的打扮也很帅气，平常看习惯了他一身黑，如今看他这身高肯定也还不错，看着就像是谁家的贵公子一样。
一个是亚洲青年富豪排行榜第一，一个是缅国青年富豪排行榜第一，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话题度。
难免拍出来要各种比较，邱少扬倒是比较不会在意。
他比较难受的是未来这段时间，塔山可能要和幽灵一样跟着他了。
塔山倒是笑得灿烂。
作为这次活动主办方，塔山格外地受到媒体的瞩目。
邱少扬拍完照片就遛了，生怕被大家拍到什么不该拍到的东西，到时候发到网上，让明堂看不舒服。
塔山见邱少扬和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他也就识趣地不去打扰他。
给他留下一片安宁。

第291章 十三
交流会上邱少扬展现了出色的交际能力, 虽然平常他不喜欢应对这些场合，但这种场合是特殊的，云省商会需要他发挥这项能力, 他要尽可能地为云省商会的成员谋求更多的利益。
中场休息，塔山端了一杯甜品递给邱少扬。
邱少扬摆手拒绝：“我不爱吃甜食。”
塔山：“试一下，微微甜，能够补充体力。你这一个上午，和陀螺一样四处转, 看得我都替你累。”
邱少扬接过，试了一下, 确实如塔山说的那般, 不是特别甜，只是微微有点儿甜味。
整体口感不错，邱少扬还挺喜欢。
塔山问：“如此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为别人谋求福利, 值不值的？”
邱少扬看着会场里大家三五成群热烈攀谈，“值得。我们家能有今天的声望和地位, 全都是这些人捧起来的，他们将我们捧得高高的，我们自然也要有所回馈。”
塔山说：“他们有你, 是他们的福气。”
邱少扬摇头：“不, 有他们是我的福气。”
邱少扬说道：“哪怕不是云省商会的成员, 只要是我的同胞，我都会帮助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个国家, 一个民族是一体的。不管我们在内部如何争斗, 可该一致对外的时候, 我们绝对会一致对外。”
事实上回顾历史，每一次在民族大义面前，中华同胞永远都是并肩站立一致对外。
塔山有些羡慕地说：“民族信念感真强，多希望我也能出生在你们的国家。”
可事实确实，他出生在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短暂的休息结束，下午交流会议继续，邱少扬又重新像一个陀螺一下满场打转。
下午交流会结束，邱少扬累得都不想说话，直接回了房间准备休息，晚宴都没去。
他刚刚躺下，敲门声响起。
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塔山。
邱少扬道：“你作为这次会议的东道主，你不去主持晚宴，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塔山说道：“我养了那么多人，要是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还要他们做什么。”
邱少扬：“我很累，要休息。”
塔山：“交流会持续一周，这才是第一天，你就已经这样了可不行，跟我来，我带你出去放松一下。”
邱少扬摇头：“我不想去。”
塔山道：“保证不让你后悔，真的。”
在塔山的坚持下，邱少扬和他一起离开。
看着车子直接开出封锁区，邱少扬惊呆了，“可以离开封锁区？”
塔山说道：“我封锁的，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呢？”
邱少扬：“&#183;&#183;&#183;&#183;&#183;&#183;”
塔山道：“封锁就是怕惹麻烦，毕竟这里可不是中国，没有那么好的治安，要是不封锁，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乱子。”
邱少扬仔细一想觉得塔山说得也有道理。
万一真的在这里死几个，对于他们来说得不偿失，与其冒险，不如从根源上切断联系。
塔山看邱少扬没有说话，笑着和他说：“放心，这是我的地盘，你可以横着走。”
邱少扬笑了一下。
塔山把邱少扬带到一家按摩店。
店员看到塔山到来，全程目不斜视。
带着他们上了顶楼塔山常去的包间。
塔山让店员将老板叫过来。
老板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看到塔山来了，笑着说：“您可许久没来了。”
随后看向邱少扬，朝她微笑着点头。
塔山道：“要你们店里最好的按摩师过来，另外上几份店里特色小吃。”
“是。”
那人离开之后，迅速去安排这件事。
塔山躺在按摩床上，打开电视。
邱少扬也躺在了自己的按摩床上。
没一会儿按摩师就来了，小吃和饮料也都上了。
邱少扬还是第一次体验按摩。
塔山说：“按摩可以让你身上的筋骨松快一些，这样你也会放松不少。”
邱少扬享受着按摩师的服务。
塔山则是在一旁看着电视，给他安排的按摩师他没有用。
门外传来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
接着房门被推开。
老板快步地跑过来。
邱少扬望过去，塔山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老板他们说着缅语邱少扬听不懂。
但是从现场的气氛以及女老板脸上的表情他能感觉到来者不善。
这些人应该是过来找塔山麻烦的。
塔山用缅语说：“趁老子心情好的时候，赶紧滚，不然等会儿有你好受。”
被警告的人非但不离开，还挑衅起了塔山，“不过是一条丧家犬，以为自己还是X集团的塔爷吗？”
塔山坐起身子，浑身散发着杀气，凌厉的眼神看向被警告的人，“你找死。”
女老板立刻做和事佬，“二位，我就是一个小本生意，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别在我这里喊打喊杀。”
塔山道：“你将他请出去，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做不到你这店也不用开了。”
“这&#183;&#183;&#183;&#183;&#183;&#183;”女老板有些为难，依附大人物做生意有好处，但是同时也要站对了队伍，一旦站错，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没有好果子吃。
塔山面色一沉：“很难做到？”
女老板顿时就下定了决心，要将闯入的男子请出去，比起塔山这样的人，惹了眼前这位闯入的男子，她还有机会存活，惹了塔山，别说她没有机会活，她家人都没机会活。
她语气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索温先生，请你离开。”
索温看了塔山一会儿，又看向女老板，说道：“妙丹，你最好记清自己今天的选择。”
妙丹顿时脱力。
努力调整好心态之后，又和塔山说：“塔爷，对不起，今天您的所有消费都免单。”
塔山一挥手，不愿意多听她啰嗦：“出去。”
妙丹只能加快步伐离开房间。
或许是看在邱少扬的面子上，塔山没有和以往一样大发雷霆。
塔山一转头，看着邱少扬正在喝饮料，似乎影响不到他，笑着说：“怕不怕？”
邱少扬问：“怕什么？”
“刚才要是打起来。”
邱少扬放下饮料，说道：“不是没有打起来吗？”
塔山笑了一下，随后继续看电视。
邱少扬问：“刚刚冲进来那个男的是谁啊？”
塔山：“有兴趣？”
邱少扬：“单纯好奇。”
塔山道：“叫索温，是我死对头的妻弟，仗着他姐夫的势力作威作福，处处和我不对付，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他姐夫是个狠角色。”
“你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纷。”邱少扬好奇地问。
塔山云淡风轻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我杀了他两个儿子。”
邱少扬：“这叫没什么？”
塔山无所谓地耸肩，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死了。
邱少扬：“那他一共几个儿子？”
“两个。”塔山说道。
“人家一共两个儿子，你杀了两个。”邱少扬有些无语：“这还叫什么，血仇，要是瞅准时机，那不可劲报复。”
塔山：“这里的规矩就是如此，习以为常，不值一提。”
邱少扬摇了摇头：“我果然不适合这里。”
塔山也没有再说什么。
按摩结束之后，邱少扬和塔山一起准备回酒店。
刚刚到停车场，就看见索温带着人等在停车场。
索温手里抡着一个棒球锤，不停地在自己的手里敲打，气场很足。
塔山对邱少扬说：“站在这里等着。”
说着把身上的枪递给邱少扬，“谁要敢对你下手，只管开枪，打死算我的，打伤了我亲手送走。”
邱少扬没接枪，“异国他乡的街头，我手持枪械算怎么回事，知道的这是你给我防身，不知道的以为我参与你们两伙人的斗争。”
塔山想了一下，也是，要是真的传出去，对邱少扬声誉不好。
指了指按摩店，对他说：“你进去，妙丹自然会护你安全。”
邱少扬道：“我还是站在这里等着吧，要不然你挂了收尸的人都没有。”
塔山笑了一下，指着他们所有人说：“他们全挂了，我都挂不了。”
邱少扬耸了耸肩。
这是塔山自己的事情，要是放在国内，邱少扬管到底，可放在国外，他还真就管不到。
他又不是地球卫士。
塔山赤手空拳，看样子是根本没有打算用枪。
想来这里也不是M国，没有合法持枪自由，能不用枪还是不用。
邱少扬不知道塔山有多大的能耐，但是酋代说塔山十岁就从一百个人的死亡厮杀营活下来，想必能力不会差。
塔山虽是一个人，可他走的步伐，仿佛身后跟着千军万马。
他还没走近，索温身边的人就开始后退。
索温看着身边的人都在退，吼道：“一群废物，这就让你们怕了吗？”
塔山还在逼近，索温抡起棒球锤朝塔山丢过去，被塔山给闪避郁息开了。
邱少扬看着都觉得无语，哪有人在开战之前，将自己的武器丢出去的。
等塔山真的逼近了，索温的手上反倒没有可用的武器了，他身边的人也早就跑了。
索温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狠劲，直接扑向塔山。
塔山一个侧身，然后抓住索温往前扑时向后甩动的手臂，一脚踹在他的裆部，“既然你闲得蛋疼非要找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闲得蛋疼。”
一脚踹完，塔山又补了一脚。
索温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邱少扬皱起眉头，这还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塔山开着车回到邱少扬的身边，对他说：“上车。”
邱少扬开门上车，和塔山说：“刚才那个人，应该要废了吧。”
塔山说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断子绝孙是跑不了了。”
邱少扬：“温馨提示，你和你的死对头仇怨又加深了。”
塔山无所谓地说：“也不多这一条烂命了。”
他开着车载着邱少扬往回走。
路上，邱少扬说道：“不会有人来路上劫车，然后展开报复吧。”
塔山轻笑：“你诅咒我就算了，怎么连着自己一起诅咒呢？”
邱少扬：“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塔山想了一下，“你要是想体验一下呢，我可以安排，让你体验一下。”
邱少扬摆手：“我不想，我不要。”
一路畅通无阻，安全回到酒店。
塔山问邱少扬：“今晚按摩可还舒服？”
邱少扬道：“多谢款待。”
这一切都被在落地窗前透气的苏杭尽收眼底。
邱少扬自己一个人回房间，刚进电梯，苏杭也过来了。
邱少扬和苏杭打着招呼。
苏杭脸色不是很好：“别和塔山走得太近，和他走得很近的人，都死了。”
邱少扬有些惊讶。
隔天塔山给邱少扬送吃的，邱少扬就问起了这件事。
塔山说道：“没错，是全部都死了，但你不会。”
邱少扬不是很能理解，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会给我买复活甲吗？”
塔山笑着说：“因为这些人全都是死于我手，我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软肋，与其让他们落在别人的手里饱受折磨，不如在我手里死个痛快。”
邱少扬：“你的一些观念，我还是无法苟同。死亡在你的世界，好像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人命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对你来说如同蝼蚁。”
他说完，塔山沉默了好一会儿。
似乎也是在思考邱少扬说的这个问题。
“是。”塔山坦然承认，“如果你生活在我这样的世界里，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一切之后，你就会发现，每个人都如同蝼蚁一般。你生活在一个和平美丽文明的世界，你的世界里面，生命可贵，你敬重生命，我能够理解也能够尊重，但我所在的世界人命如草芥，不是我影响了我的世界，而是我所在的世界影响着我。”
“就像你所在地方没有战争，人民安居乐业，孩童快乐无忧。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战争爆发，人民流离失所，孩童孤苦无依。我们虽然在一个地球上，但是这个地球分板块，认识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都存在着壁垒。”
“你可以不认同我的做法，可以不认同我的观点，甚至可以不认同我，但是无法改变这一切，我会走上这条道路最开始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我想活下去，而我现在还在这条路上的原因是我回不去，身后布满荆棘，回头便是死，我只能向前。”
塔山的话字字入耳，字字戳心。
邱少扬又感受到了那种悲凉。
他说：“我所出生的地方，是被这个国家都放弃了地方。是我不想活得单纯，活得开心吗？我想，我也渴望，但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果我们这样的人活下去是错误，那么活在达禅和坎丘两个区的一百多万人是不是都该死？”塔山有些无力地和邱少扬解释：“不是在我的世界里面，死亡不值一提。而是世界告诉我，死亡不值一提。”
邱少扬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
他没有资格去评判对错。
塔山经历的一切他没有经历过，他也不能要求塔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不是圣母，没有一颗圣母心。
人们总是想当然认为一个人应该怎样，但却总是忘记附加的前提。
邱少扬不想做这样的人。
塔山也是第一次和人解释这么多，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
但他不想让邱少扬和那些人一样看待他，他希望邱少扬知道，他不是生来就是现在这样。
他是一步步被逼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
若说邱少扬没有体会到塔山的无奈，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怎么说，他有自己立场，他不批判塔山所做的对错。
可若有朝一日，塔山掉转枪头朝着他下手，他也会毫不手软地回击。

第292章 十四
苏杭发现自己对邱少扬的提醒没有奏效, 邱少扬还是和塔山走得很近，于是便转头去提醒塔山。
塔山看着苏杭的眼神十分不友善，“不该你操心的事, 你别瞎操心。”
苏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有明堂了。”
塔山：“我当然知道他有明堂，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要替代明堂。”
“那你就离他远点，别把你的危险带给他。”苏杭警告道：“塔山，他不是你的任何人, 你这样就是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塔山道：“在我的地盘，谁能对他做什么？”
苏杭见塔山听不进去, 说道：“你别忘了, 你现在也还在面临追杀。”
塔山：“我有分寸。”
就是他所谓的有分寸，让邱少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
交流会正式会议的最后一天傍晚，谢幕举行完毕还有一个晚宴。
然而晚宴上没有人看见邱少扬, 苏杭找遍了酒店都没有找到邱少扬的踪影。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塔山, “你最好祈祷邱少扬没事。”
塔山听说邱少扬失踪，立刻找人调取监控。
通过监控画面他们看到, 有人扮成酒店的工作人员，用电棒将邱少扬电晕从地下停车场装在货车里面带走了。
这些人没有露出任何组织标志。
苏杭一拳朝着塔山抡过去，“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你的地盘上, 没有任何人敢对他做什么？”
塔山此时内心也很紧张, 一时间也想不到是谁在绑走了邱少扬。
苏杭：“你最好祈祷邱少扬平平安安, 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塔山此时根本无心理会苏杭，拨打着电话, 将自己能动用的势力, 全部调动起来寻找邱少扬。
一个小时之后, 塔山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真没想到, 为了一个中国商人，你可以做到这个驭忾地步。”
塔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是索温。
“索温，我警告你，别动他。”
索温笑着说：“看来，你也不是没有弱点。”
“啧啧，一向无情的塔山有了软肋。”索温像逗狗一样，逗着塔山：“人在我手里，塔山，你最好是老实一点，不然可要给他收拾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死前带走一个垫背的，也挺好。”
“反正我现在活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塔山的怒火在心底燃烧，“那天我就应该直接宰了你，留下你那条烂命给自己找麻烦。”
索温笑着说：“可惜没有后悔药，我这条烂命又如何，还不是拿捏了你的痛处。”
“想不到你竟然喜欢的是男人。”索温眼神中都带着笑意，“说实话，你眼光不错，他身材好，长得也好，应该很好玩。可惜我被你毁了，但是没关系，玩他，我有的是办法。”
塔山冷声道：“索温，你想死。”
索温：“是啊，但求一死。”
苏杭正在尝试通过两人的通话对索温所在的位置进行定位。
若是按照塔山以前的脾气，一定不搭理索温的挑衅，而是直接找人将他剁了。
可如今邱少扬在他的手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接受索温的挑衅。
索温问：“塔山，你会和以前一样，为了不被人拿捏胁迫，一枪解决了他吗？”
塔山：“你可知道他是谁？”
索温：“我不在乎他是谁，他在我手里，那就是阶下囚，能有怎样的下场，不过就是死罢了，我不怕。”
塔山：“好，记住你这句话，你最好是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索温咯咯地笑着，“不如我先让你的宝贝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让他提前替我感受一下。”
“你动他一下你试试看。”
隔着电话，索温一点也畏缩，“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不能钻入手机然后再钻出来打我。”
塔山说道：“你想要什么。”
索温道：“铂山别墅，你一个人来，不许带任何武器。”
苏杭的定位也完成了，就在铂山别墅。
索温：“来得快一点哦，完了，你的宝贝可就不一定完整了。”
塔山第一时间窜出屋子，上车，一脚油门窜出去。
他甚至没有多想邱少扬在不在铂山别墅。
苏杭紧随其后，安排人员负责策应。
不带人？傻逼才不带人呢。
塔山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赶到铂山公寓。
大门敞开着，整个铂山公寓灯火通明，就在等着塔山的到来。
塔山将车开进院子。
索温站在二楼，端着酒杯，看着冲到楼下的塔山，啧啧两声：“来的可真够快啊，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过如此吧。”
塔山看着索温，问道：“邱少扬在哪里。”
索温笑着说：“就这么想要见到他吗？”
塔山眼神中充满杀意。
索温指着塔山说：“对，没错，就是这个眼神，你那天就是这样看着我，然后捏爆了我的□□。”
“邱少扬在哪里！”塔山厉声问道。
索温：“你还是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啧啧啧，塔山啊塔山，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塔山一言不发，往屋里冲。
屋里等着他的都是索温的手下，这些手下都是他的得力干将。
索温在楼上喝着红酒，听着楼下的枪声此起彼伏，他在楼上听着古老的长篇。
唱片的声音和枪声荣和，他很像随着音乐起舞，但他不方便挪动。
两个□□都被塔山捏爆，他现在站着都疼，别说挪动。
楼下那么多保镖，就算塔山不死也得残。
索温很开心，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仇可以爆了。
可他想错了。
那个人不是一般人，他是塔山，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塔山，经历过无数次厮杀，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塔山。
塔山手持一把接近一米长的弯刀，是他挂在墙上的装饰品。
刀上一片血红，血顺着刀刃往下滴答滴答。
他一步步走近，一步一个血脚印。
看到犹如死神一般降临的塔山，索温愣住了，“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毫发无伤。”
可随即他看到塔山拖着的东西，吓得瞬间跪倒在地。
他最衷心的保镖，被塔山砍了头，扯着腿从楼梯上拖了上来。
在楼梯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塔山将无头保镖扔在楼梯口，当着索温的面，一脚踢了下去，保镖滚下楼梯，发出咚咚的响声。
每一声，对于索温来说，都像是索命的索命符。
塔山：“我再问你一遍，邱少扬在哪里。”
索温瘫软在地，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发出诡异的笑声，“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塔山：“杀了你，便宜你了，记得我在电话里面怎么说的吗？”
索温没有接话，取出枪想要自杀，塔山直接将他手里的刀扔了过去，砍中了索温持枪的手臂。
索温疼地叫了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塔山：“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的。”
汽车的轰鸣声传入他们的耳中。
很快，别墅外面停了七八辆车。
苏杭带着人追了过来。
看到一楼血腥的场面，眼皮都没眨一下，径直上了二楼。
看到瘫在地上的索温，问道：“邱少扬在哪里？”
索温还是不打算说。
塔山看着追过来的手下，对他们说道：“接着找。”
“是。”
他留下几个手下，说道：“老规矩。”
“是。”
他回到索温的身边，看着索温，又看了一下这把刀，说道：“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不是爱吃生鱼片吗？那就用这把刀，在自己的身上割下108片生肉，你自己割也行，找人代劳也可以，割完要死没死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索温一听这话，瞬间惊恐不已。
“你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塔山道：“我说过了，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除非&#183;&#183;&#183;&#183;&#183;&#183;”
索温赶紧问：“除非什么？”
塔山道：“除非你能说出邱少扬的下落，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索温片刻不敢耽搁，生怕自己回答迟了塔山就反悔了，“达禅，他在达禅。”
达禅和坎丘都是X集团所在的地方。
塔山的一个手下说道：“老大，现在回这两个地方，只怕是有去无回啊。”
“邱少扬必须安然无恙。”
塔山转身就走，现场留给自己的手下善后。
他下楼开车，听到楼上索温的惨叫声。
苏杭后面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塔山看了一眼，没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直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楼上，索温被他们折磨着。
什么叫有眼无珠，现在他的样子生动地诠释了这一切。
苏杭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他将盒子揣进口袋。
当他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山上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整栋别墅被夷为平地。
达禅和坎丘这两个地方是X集团的根基，塔山被下了追杀令，只要在这两个地方露面，不管谁杀了他，都能拿到一千万美元。
车子停在达禅区的边缘地带，再往前走一公里就是达禅区。
苏杭问塔山：“你确定要进入达禅？”
关于追杀令的事情，苏杭有所了解，知道塔山一旦选择杀回达禅，那就是九死一生。
塔山丝毫没有犹豫，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冲达禅边界。
苏杭只是系好了安全带。
因为达禅和坎丘两个区都是自治区，有边防卡。
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出的。
塔山这个架势是要冲卡，那么他能做的只有系好安全带。
按照塔山原本的计划，等两国联合将这里彻底摧毁之后，他再带着人杀回来，重新掌管这里。
可现在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他原本不想正面厮杀，现在却不得不正面厮杀。
邱少扬被绑架到一个半山腰的别墅里，绑架的人对他倒是以礼相待，就是没收了他所有的电子设备。
他被带到大厅。
大厅的正前方，挂着很多遗像。
一个老者正在上香，而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上香。
邱少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对方上完香以后，让其他人坐下。
邱少扬站在门口的位置，身后有人用枪顶着他。
老者手上盘着核桃，笑眯眯地说：“不要对客人这么无礼。”
老者看着邱少扬，自我介绍道：“我叫善坤，是达禅的掌权人。我身后是死在塔山手里的人，我的父亲，儿子，兄弟。”
邱少扬：“那你应该去找塔山，找我做什么？”
善坤让人给邱少扬搬了一个椅子，对他说：“坐吧。”
邱少扬便坐下了，他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
善坤道：“你对塔山来说是特别的，请你过来，就是为了等塔山来。”
“他欠我的血债，需要血偿。”善坤表现得颇为友善，“请你来做个见证。”
邱少扬：“你们是想利用我，引塔山过来。”
善坤和其他人一起笑了。
邱少扬：“那恐怕你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善坤笑着和他说：“是你低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刚刚接到消息，他已经冲开关卡，正在朝这边来。”
“这么多年，塔山一直无懈可击，却没想到他最终会为了你不顾一切。”
邱少扬也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塔山会为了他做这样的事情。
善坤看邱少扬这样的表情，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是客人，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等我们和塔山之间的恩怨了结了，会将你毫发无伤地送回去。”
邱少扬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善坤说道：“你可以不信，无所谓。”
邱少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成为塔山被拿捏的软肋。
若是塔山真的因为他来了，命丧于此，此生他良心难安。
因果循环，他正是因为塔山才会被抓到这里来。
善坤说道：“我们在达禅布下天罗地网，塔山只会有来无回。”
邱少扬不曾搭话。
他不想和这位老人说话。
塔山和苏杭在路上疾驰。
塔山说：“我去救邱少扬，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跟着？”
苏杭：“他救过我的命，这是我欠他的。”
塔山说道：“一有机会，你就立刻带他走，不用管我，这注定是我的埋骨之地。”
苏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真自恋，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会管你了。”
塔山笑了一下，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和苏杭相识，每一次遇见危险，苏杭都是拍屁股就走，从来不曾救过他。
苏杭：“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
塔山道：“是我让他陷入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理。”
“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有在所不惜吗？”苏杭在见识到塔山发疯以后，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真的了解过塔山，他亲眼看着塔山舍弃一个又一个自己的身边人，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塔山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换一个安全，“不会后悔吗？毕竟你在这泥潭中挣扎了几十年苦苦存活。”
后悔？
塔山摇头：“不悔，他若出事，我才会后悔。”
苏杭道：“无论是达禅还是坎丘，我都可以来去自如，无论是他们那一股势力绑架了少扬，我都可以平安地带回少扬，但你还是来了，说实话，超出我对你的认知了。”
塔山问苏杭：“你这辈子，有为一个人拼过命吗？”
苏杭努了努嘴，“有啊，现在不就是在为邱少扬拼命。”
塔山笑了，他说：“邱少扬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从我第一次见他，我就被他吸引了。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如果有，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感觉。”
苏杭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有，我就是为了他，金盆洗手。”
塔山有些伤感：“很可惜，我遇见他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很适合他的人。”
苏杭用事实扎心：“即使没有明堂，他也不会喜欢你。你们的立场不同，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塔山无奈地笑。

第293章 十五
塔山来到善坤的家中, 一路畅通无阻。
早已准备好大杀四方，这样的落差让他有些意外。
苏杭说道：“这一招是请君入瓮。”
塔山才不管是什么。
一路到大厅，看到邱少扬端坐在椅子上, 正在吃柑子。
邱少扬已经吃了一大堆柑子了。
塔山看到邱少扬没有受到任何危险，浮动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邱少扬看到塔山真的来了，那一瞬间他确实诧异。
而塔山也捕捉到了邱少扬那一瞬间的表情，觉得自己此行是值了。
善坤依旧在盘他的核桃，“塔山, 好久不见。”
塔山冷笑：“放他走。”他指着邱少扬说。
善坤将核桃放到桌上，站起身, 看了邱少扬一眼, “我当然会放他走，但是有一个前提是你得死在这里。”
塔山：“我今天就没打算从这里活着出去，但他必须离开。”
善坤看着塔山此时的表情, 和身边的人笑了, “真没想到，一向没有任何软肋的塔山, 因为一个人不惜闯入我善坤的府邸，真的，这份感情感天动地啊。”
塔山道：“你妻弟对你的感情那也是感天动地, 不惜以死, 为你拖延时间。”
善坤：“咱们之间的血海深仇, 今天必须了结。”
“正有此意。”
苏杭走上前站在邱少扬的身边，将他拦在身后, 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是我地位不够高, 还是我站得不够高？所以没有一个人看见我是吗？”
善坤看向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是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善坤身边的一个人认出了他，随后走到善坤的身边和他小声说了两句。
善坤脸色大变，“你不是已经退出组织了吗？”
苏杭冷眼扫过去，“我是退出了，但我不是死了。”
善坤道：“退出组织，你就和组织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杭啧啧两声，随后将自己手里的盒子递出，“专程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善坤身边的人接过来，转交给善坤。
善坤打开之后，看到两个圆不溜秋的带血的东西，吓得手一抖，掉在了地上，盒子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其他人也看过去，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就觉得怪恶心的。
苏杭说道：“既然你有眼无珠，我就送你一对眼珠，以后看东西，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善坤暴怒：“你别以为自己以前是个梭官我就怕你。”
苏杭拿起桌上的柑子，慢悠悠地剥皮，然后分了一半给邱少扬，自己吃了一瓣很是爽口，随后才说：“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这个前任梭官，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对象。”
邱少扬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此时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了不起的身份，只有他是吃瓜群众。
善坤：“梭官又如何？”
苏杭笑眯眯地又吃了一瓣果肉，“梭官不如何，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梭官，平平无奇，毁灭你足以。”
“你可以得罪一名前梭官，你能不能得罪梭，你考虑清楚。”
善坤横眉竖眼地看着苏杭。
苏杭倒是悠闲自在地吃着橘子。
在场没有人愿意得罪梭。
得罪了梭，那他们的棺材就不远了，梭官取命，自带棺材。
苏杭道：“我虽然不再负责你们缅国地区的相关事宜，不再是梭官，我也还是梭的元老。”
他指了指邱少扬，又指了指塔山，说道：“今天，这两个人我必须带走，而且要毫发无伤地带走。”
“倘若我今天走不出这里，那你们今晚就可以清点一下家里有几口人，算算梭官会带多少口棺材上门索命。”
善坤脸色铁青，其他人也都很害怕。
“我们与塔山的恩怨，你一个梭官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苏杭道：“你也知道是你们两个人的恩怨，你把邱少扬牵扯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一点？”
善坤：“&#183;&#183;&#183;&#183;&#183;&#183;”
没有人想要得罪梭，因为没有人想要为此丧命。
梭官的索命梭不限时间，无限追杀，直到人头落地。
苏杭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善坤的回复，便说道：“既然你一句话不说，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随后便和邱少扬说：“走吧。”
邱少扬道：“把我所有的电子设备还给我。”
苏杭看向善坤：“是不是耳朵也不好使了？”
善坤给手下一个眼神，那人立刻去取，端着托盘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邱少扬戴好手表，拿上手机，跟在苏杭的身后。
出到门口，看到车灯都撞掉了一个，邱少扬惊叹了一声：“哇哦。”
苏杭勾搭上邱少扬的肩膀，“不是我说你，你的警惕性就这么差，前段时间被人打闷棍，今天被人用电棍，怎么人家想要绑架你，屡屡能够得手。”
邱少扬：“拜托，我后脑勺又不长眼，我怎么会知道呢？他搞偷袭。”
苏杭：“我看你欠练。”
邱少扬指了指塔山，“他都被人打了闷棍，别说我好吗？”
苏杭拉开车门，将邱少扬塞了进去。
塔山将钥匙递给苏杭，“你带他走。”
苏杭将塔山也塞进车里，“放屁，我把你带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装逼吗？”
塔山说道：“带着我，你们走不掉的。没有别的选择。”
大厅内，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大哥，真的就让那个梭官把他们都带走吗？”
善坤重新拿起核桃盘起来，“那个梭官执意要带走塔山，那他们一个都走不掉。”
“什么意思？”
有人不明白。
邱少扬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苏杭：“别听他的。”
说着他调转车头，往山下开。
塔山看了邱少扬一眼，实话实说：“整个达禅和坎丘，所有人都想要置我于死地。”
邱少扬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你干啥了？和善坤之间的恩怨我算是理清楚了，但总不至于你把这两个区的人家里的亲人都杀了吧。”
塔山被他逗笑了。
邱少扬就是故意调节一下这种紧张的气氛。
塔山道：“他们对我下了追杀令，杀了我一千万美金。”
邱少扬嚯了一声，“这么值钱。”
塔山：“是啊，所以所有人都想杀了我。他们这些人认识梭官，是因为业务有往来，但是普通人不认识什么梭官，你们阻拦，他们只会连你们一起杀。”
“听起来好像挺恐怖的。”邱少扬说道：“你们这些地方，都是什么虎狼之地，怎么动不动打打杀杀。”
塔山无奈地说道：“是啊。所以我变成现在这样，不能只怪我一个。”
塔山说：“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我重回达禅了。”
苏杭：“知道就知道了，怕什么，就他们那两把刷子，连你的身都进不了，怕什么。”
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个道理，塔山又不是不懂。
人多车轮战，他总不能真的杀出一条血路吧，血条又不是无限的，总有疲惫的时候。
苏杭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是他的朋友，请求帮助。
对方听苏杭说他擅闯达禅都惊呆了，说苏杭作死做出了新高度。
邱少扬：“要是我没有被抓住，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塔山道：“今天本来就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你只是附带的。”
“谢谢，但是并没有让我好受起来。”
苏杭的朋友说会帮忙调直升机，要他们赶到附近的机场。
带着塔山想要冲卡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邱少扬看着苏杭的开车的侧影，感觉自己好像真的不了解苏杭，“一个电话都能叫到直升机，苏杭，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苏杭说道：“论人脉的重要性。”
邱少扬：“你绝对是BKing。”
苏杭：“承让承让。”
邱少扬不知道自己结交的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问出了自己今晚最想问的问题：“什么是梭。”
塔山解释道：“梭是一个组织，SUO，中文拼音拼出来就是梭。”
塔山问：“教父那部电影看过吗？”
邱少扬点头。
塔山说道：“梭就类似于教父里面的组织一样，什么都干，是一个国际性的组织，大多数时候都是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梭分等级。梭官就像是帮派的元老一样，苏杭就是专门负责网络方面，下面还有梭子，就类似于小弟这样的角色，那么自然就有类似于杀手头目这样的一个梭官，不叫梭官，叫梭棺，带棺取命，只要地球不毁灭，下达任务就一定要追踪到底。”
邱少扬哇了一声，“我以前就觉得你满世界乱窜，一点都不像一个正常人，没想到你还真的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当时他还以为苏杭是一个特工，没想到和特工也差不多，只是不替特勤部门服务，而是替组织服务。
苏杭和邱少扬自信地说：“抱紧哥哥的大腿，以后哥哥绝对护你平平安安。”
邱少扬道：“那必须的。”
塔山：“对不起，无辜把你牵连进来。”
邱少扬：“我也不算很无辜，谁让我最近和你走的很近。”
塔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邱少扬说了什么。
邱少扬又说：“只要你不朝我和我的同胞对准枪口，我们可以保持在一个比较舒服的距离相处。”
塔山：“还有附加条件。”
“那不然？”
塔山：“那我考虑一下吧。”
邱少扬打开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忍不住骂了一声，“什么垃圾。”
塔山道：“正常，山里信号不好，去开阔的地方，就会好了。”
“今晚他们肯定都急疯了。”
想着自己已经失踪了这么久。
苏杭说道：“出来之前我就和大家说了，你临时需要见一个客户，所以不在酒店。真正急疯了的，恐怕只有明堂一个人。”
如他所说，明堂确实是急疯了。
他联系了其他人，大家告诉他邱少扬是去见客户了，但是不知道见哪个客户。
他联系苏杭，苏杭也没有接他的电话。
邱少扬道：“死定了。”
塔山：“什么死定了。”
邱少扬说道：“明堂肯定要生气了。”
塔山：“换一个。”
邱少扬不解：“换一个什么？”
塔山说：“我让你换一个对象。”
“做梦。”邱少扬果断回绝，“我好不容易才和他走到一起。回国哄哄就好了。”
塔山不再说话。
这时，塔山的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是沙迦的电话。
电话一通，沙迦就问他现在在哪里？
塔山如实回答：“刚刚从善坤家出来，正在下山的路上。”
沙迦说道：“我派人去接你，你们前脚刚走，善坤就通知了集团长老说你回来了，现在集团内部已经安排好人要去追杀你了。”
塔山：“苏杭调了飞机。”
沙迦直接说：“飞不了，达禅和坎丘两区所有机场现在不许进出，你们出不去。”
苏杭的电话也响了，是他刚刚调直升机的人。
对方也传达了相同的消息，飞机进来了达禅和坎丘。
这就意味着，有飞机也没用，进不来出不去。
苏杭道：“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啊。”
塔山道：“不是和你，是和我。”
沙迦说道：“我让人去接你们，先回坎丘，毕竟是酋代的地盘，我现在还能在坎丘稳住局面。”
“好。”塔山答应下来。
若说还有一处安全的地方，那必须是坎丘沙迦所在的坎丘南。
从坎丘南出关应该不难，只要出了坎丘，问题就不大，他们不敢随便在坎丘和达禅两区之外的地方动武。
而塔山这些年在外部积攒了不少自己的势力，能够保证自己在外面的安全。
邱少扬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异国他乡大逃亡。
人生总是起起落落，邱少扬感觉自己最近的人生真的像过山车一样快。
和塔山联手打怪，把酋代送上断头台，结果转头差点就被塔山送上了断头台。
然后塔山又把他从断头台上救下来，就在他以为这抓马的人生应该就此告一段落，他们就快一起上断头台了。
邱少扬：“我要是死在了异国他乡，我家明堂不得哭死。”
“你不会死。”
这话是塔山说的。
邱少扬感觉塔山对他格外地好，起初他就想着塔山对他这么好，可能是以为他们是合作关系。
现在他是真的相信，塔山是真的想和他做朋友，那种过命交情的朋友。只是塔山对他再好，也不能动摇他的心智，有X集团劣迹在前，他们注定不能成为塔山所期望的那种朋友。
邱少扬突然很认真地说：“塔山，商量个事。”
塔山等着他开口。
“要是咱们都能从这里活着出去的话，你就别涉猎灰色生意了，赚干净的钱。”
塔山问他：“你一定要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跟我聊这件事吗？”
邱少扬点点头。
“活着出去再说吧。”
C60在塔山手里，邱少扬迫切的想要他的一个承诺，“那万一我死了&#183;&#183;&#183;&#183;&#183;&#183;”
“我死你都不会死。”塔山不喜欢邱少扬把死字挂在嘴边上。
邱少扬看他一身的血，问他：“来之前，你杀猪去了吗？”
塔山嗯了一声：“是，杀猪去了。”
邱少扬：“凶残，太凶残了。”
苏杭开着车怪无语的：“明明我才是那个救世主，能不能给我一点，我该有的排面？”
邱少扬问道：“你要什么排面？”
苏杭：“叫声大哥不过分吧。”
邱少扬能屈能伸，“不过分，不过分，回去我就给大哥送锦旗。”
塔山本就大他们好些岁，能伸不能屈，“门儿都没有。”
苏杭本身对塔山也就不抱希望。
车子盘旋在山道之上，邱少扬打开车窗，可视距离非常近，他趴在车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塔山靠在车门和座椅的夹角处打盹。
苏杭集中注意力开车，这种盘山公路他把车开得飞起，车子本身可能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越野被完成了赛车，快的在山道上只有一道残影，一个敢开两个敢坐。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车里氛围很融洽。

第294章 十六
塔山闭目养神。
来之前就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如今这样的状态对他来说就是享受。
尽管他知道苏杭可以平安地带邱少扬离开，但他还是来了。
为邱少扬而死，邱少扬能够永远地记住他。
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面, 塔山有些累了，妄想改变这里世界的规则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苏杭从后视镜能看到在他们的身后有车辆正在追来。
从善坤家离开之后，他没有选择进城，从城市中穿插，而是选择走山路, 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绕开人流密集的地方，这样他们这一路会面临的人会减少, 同时危险也会减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 身后有追兵，前方必然会有拦路的人。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沙迦的人能够尽快和他们碰面，这样逃离的把握会大一些。
塔山说：“实在逃不掉的时候, 就把我放下,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们。”
苏杭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一眼, “你在说什么屁话。”
塔山：“认真的，不用为了我冒险，能和你们一起走一段路对我来说已经很奢侈。”
苏杭道：“现在还没有到生死关头。”
邱少扬转头看向塔山, “事情不一定会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塔山和苏杭说：“你来这里是为了带走邱少扬, 不用为我犯险。”
车子转过又一个大弯, 苏杭说道：“你是为了少扬而来，我就没有理由把你丢下。”
他又说：“不过你放心, 若真的要在生死之间做选择的时候, 我也没你想得那么有义气, 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抛下。”
塔山：“请你务必如此。”
邱少扬看着塔山说：“这话怎么听着你是一心求死。”
塔山笑了一下, “死也要死得有意义。”
邱少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苏杭清楚明白，但他不会替塔山解释。
如果要解释，塔山自己会解释。
邱少扬不断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希望能有信号，可同时又很害怕有信号，一旦有了信号，他也不知道应该和明堂说些什么。
万一到最后他真的回不去，明堂岂不是更难过。
重案大队正在举行庆功宴，这次比赛大家都拿了不错的名次，明堂和陆长风出资请他们吃饭。
饭桌上明堂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机，陆长风看出他有心事，问道：“怎么了？”
明堂道：“我联系不上少扬，也联系不上他的朋友。”
陆长风：“是不是手机信号不好，或者在忙？”
明堂：“他们说少扬去见客户了，但是他公司现在大小事务都是由苏杭在管理，没有什么客户需要他亲自见，我也问了裴叔，裴叔和我说他们此行在缅国没有什么重要的人需要会面。”
“一个人联系不上，没道理两个人都联系不上。”明堂担忧地说：“我担心他遇到什么危险。”
邱少扬出发的时候带走了四个保镖，保镖们都说邱少扬只是去见客户了。
可距离他联系不上邱少扬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见什么样的客户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明堂眼皮一直在跳。
陆长风道：“不要想太多，邱顾问会没事的。”
尽管陆长风一再宽慰，明堂依旧心神不宁。
苏杭他们在山里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从水泥路换到土路，才终于到了坎丘境内。
沙迦所在的区域在坎丘南，而他们在坎丘北，原先坎丘北是塔山的地盘，他被人从X集团剔除以后，原本属于他的地盘，也被集团其他元老瓜分，现在的坎丘北有四股势力，但是都是塔山的死对头。
苏杭看着重重关卡和塔山说，“让你不要得罪人，你非要得罪人，你看看你得罪了多少人。”
塔山：“我也不想得罪那么多人，可他们招惹我在先，我要是不得罪他们，那我就得死啊。”
苏杭和邱少扬说道：“系好安全带，我得再冲一次卡。讲实话，这个车能不能冲过去可不好说。冲不过去就得正面硬扛了。”
塔山将自己身上的枪给了邱少扬，对他说：“不管怎样别下车，谁要是靠近你你就开枪还击。”
随后他从座椅后面取出了两枚□□。
邱少扬看到他取出这东西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你要炸谁？”
塔山说道：“我不炸人。”
前方关卡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纷纷举起枪，想要逼停他们的车。
苏杭：“你准备好了吗？”
塔山：“你只管开。”
距离关卡一百多米的时候，苏杭对邱少扬说：“你趴下。”
塔山速度更快，直接将邱少扬摁倒，拔掉引信，将□□扔了出去。
前方关卡旁边砰的一声炸了。
塔山确实没有炸人，他炸在了关卡旁边的地上，没往人堆里面丢。
这足以让守在关卡处的人就地趴下，因为他们不确定还会不会有第二颗□□。
苏杭眼睛都没眨一下，前方□□爆炸的溅起的尘土四溅，他将油门直接踩到底朝着路障撞过去。
这时，塔山第二枚□□也丢了出去。
关卡守关的人发现自己没事要起来的时候，他第二枚□□炸了，他们只能再次趴下。
这时苏杭已经开着车撞向关卡，直接将路障撞飞。
挡风玻璃出现了裂痕。
塔山要继续拿□□才将邱少扬松开。
邱少扬回头，关卡已经在车后方。
守在关卡的人没有伤亡，苏杭往后倒了一下车，将路障弃在路边。
塔山一边走一边密集的丢了好几个□□，将路面炸断，这样后面的车想追也追不上来。
而之前紧跟他们身后的车辆，和后方的关卡守关人起了冲突，或许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邱少扬意外苏杭和塔山可以配合得这么好。
塔山从后座拿出一把AUG突击□□和三个备用弹夹，邱少扬看得目瞪口呆。
“你这后座里面怎么什么都有。”
塔山道：“这辆车就是我的小型军火库，里面还有一把□□。”
苏杭道：“AK给我。”
塔山将枪从后备箱拿出来，递给前排单手开车的苏杭。
苏杭接过试了一下手感，“还不错。我就说你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带就去见索温。”
塔山：“啥都不带那是傻逼行为。”
沙迦再次给塔山打来电话，问他们此时到了哪里。
塔山如实告知，沙迦让他们进坎丘北以后一路往南不要进城，接应他们的人正在一路北上。
塔山将话转达给苏杭。
到了一个分岔路口，苏杭按照塔山所说往南行驶。
往北是进入坎丘北城区，往南是山区，穿过山区就是坎丘南城区。
坎丘一共有三个大城市，坎丘南北各一个，东部还有一个。
达禅大城市有四个，也同样被山川分散，基本一座城就是一方势力。
只不过X集团是当地最大的组织，各方势力都是依附在X集团之下。
这一路邱少扬什么都没有干，单纯的配合两位大佬坐在车里。
坎丘南资源比起坎丘北更好，平原相对较多，农业发展比北部山区要好。
各区几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X集团总部就在坎丘北，原本是酋代实际控制，酋代在中国境内被捕以后，就是沙迦实际控制。
沙迦只是酋代的一个小小的私生女，但是酋代的所有孩子里面，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接手坎丘南。
酋代的所有孩子里面，只有沙迦经历过生死厮杀的折磨。
酋代培养她的初衷就是想让她成为一个杀人的机器，在酋代的阵营里面，沙迦的地位很高，主要取决于沙迦的出色的能力。
未入坎丘南境内，他们便已经遇到了沙迦派来的人。
只是这些人可不是来接应他们的，而是来杀塔山的。
隔着大老远，他们就将车子停下。
接应邱少扬和苏杭和杀掉塔山对他们来说不冲突。
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来，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带，站在距离他们十多米外的路面上问道：“车上的是邱少扬吗？我们是沙迦的人。”
塔山拍了对方的照片发给沙迦。
确认了以后，他们也没有人下车。
塔山说道：“你们在前面带路，我们开车跟着你们。”
沙迦的人说道：“还是上我们的车吧，你们的车牌和车型早就被人发出来了，现在想要杀你们的人知道你们一切信息，坐你们自己的车辆不安全。”
塔山：“废话少说，开车。”
那人见他们没有人下车，跑回去和没有下车的人说了这个情况。
接着那辆车就调转了车头。
贸然换车对他们来说都不安全，最安全的还是自己的车上。
之前塔山手里的枪只是随意摆放，现在他将枪架在了前面座椅上，弹夹也被他放在了腿上，随时都能开战。
邱少扬也清楚，换车是不明智的举动。
毕竟塔山的命值一千万美金，这些人给沙迦当小弟，一辈子可能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他们遇见这些人，并不能够算绝对的安全。
这里，是一个充满了各种权利纷争，人人都为自己活命的地方。
没有永远的衷心，只有永远的利益。
苏杭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由他们一路带着往坎丘南。
邱少扬道：“坎丘南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对吧。”
苏杭说道：“他们不背叛沙迦的情况下，坎丘南相对安全，一旦他们背叛沙迦，坎丘南更危险。”
塔山：“坎丘南是X集团的总部所在地，虽然是沙迦说了算，但是聚集的各方势力也很多。”
邱少扬哦了一声。
塔山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害怕，对你们两个来说是安全的，没有人傻到会对梭官下手。更没有傻到会被境外来此参加国际会议的宾客下手，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到时候不用任何理由，高层就会直接过来将这里推平，推翻这里所有的一切。”
邱少扬：“倘若没有这层身份，岂不是必死无疑。”
“当然。”塔山道：“每年没有身份的外国人死在这里的不在少数。”
对这个地方，邱少扬的厌恶又增加了。
塔山道：“很快这里的政权就将不复存在，往后会太平许多。或许等你将来老了，还可以来这里旅游，那时候这里应该会很安全。”
邱少扬：“希望吧。”
跟随着这些车辆进入坎丘南的区域之后，塔山变得更为小心。
苏杭开车也刻意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坎丘南山地不多，出了这一片山地就能到城镇。
塔山说道：“我们需要换车。”
真把现在这车开进城里那才是大问题，到时候很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这里大部分人手里都有枪械。
开着这辆车进城，不被打成筛子是不可能的。
塔山联系了沙迦，让她安排自己的手下，给他们留下一辆车子。
沙迦答应之后，便去安排了自己的手下，很快前方的车辆就有一辆停了下来，车里的人都从车上停下，换到了其他的车子。
等他们离开一段路了，苏杭才开着车跟上去。
将车开到了前面，挡住这辆车之后。
苏杭下车检查，确认车里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让邱少扬换车，随后自己和塔山两个人将原本车内的一些装备换到另外一辆车里。
塔山上车之后，苏杭开车跟上前面的队伍，塔山直接丢了一个□□扔向自己的车。
车辆在他们身后解体。
邱少扬看着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车。
塔山依旧架着枪，以防前面的人会对他们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车子开进城以后，遇到了沿途检查。
邱少扬问：“平常也会这样吗？”
塔山摇头：“不会，想来这个检查就是针对我的。”
邱少扬：“这里不是沙迦的地盘，她既然派人接应，应该不会针对你吧。”
塔山看着外面的情况，“这里虽然是沙迦的地盘，但不意味沙迦是这里唯一说话算数且能调动人马的人。坎丘南也有多方势力，如果他们不愿意听从沙迦的话，反了也不是不可能。”
“那怎么办？”邱少扬看着前面正在排查的队伍。
塔山和苏杭说：“你们跟着他们走，我下车，坎丘南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可以逃得掉。”
苏杭没有给他解锁车门，“再往前走走再看。”
塔山道：“趁着现在路上人不多，我单独走，等到了前面再想单独离开就难了。”
苏杭想了一下，还是将车门解锁了。
塔山对邱少扬说：“有缘再见。”
随后毫不犹豫下车离开，钻入路边的巷子。
邱少扬问：“他会安全吗？”
苏杭：“他确实是在坎丘南长大，或许有他自己的人脉可以从这里离开。”
苏杭道：“不必替他担忧，他毕竟是塔山，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顺利过关之后，前方的车辆一直带着他们，将他们送到酋代之前的别墅。
现在别墅的主人是沙迦。
邱少扬在别墅的门口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桑帛。
桑帛看到他们车来了，上前去帮邱少扬拉开车门。
邱少扬注意到他走路有些跛脚。
桑帛道：“沙迦在里面等你们。”
没有看到塔山，他也不意外。
邱少扬和苏杭跟着桑帛进入别墅。
沙迦看到邱少扬和苏杭完好无缺，也松了口气，和他们说道：“他们不愿意放过塔山，但是无意与你们为敌，你们是在这里住一晚离开，还是连夜离开？”
苏杭道：“麻烦你连夜送我们离开，明天我们要回国。”
沙迦点点头。
邱少扬问沙迦，“你会帮塔山吗？”
沙迦摇头。
她说：“帮不了，凭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在坎丘南护住塔山，他得罪的人太多，要找他讨债的人太多。”
“不对他落井下石，就是我对他最大的帮助。”

第295章 十七
沙迦对他们说道：“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回到蓬岬。”
“多谢。”
邱少扬问出了一个他比较好奇的问题：“塔山能够在坎丘南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
沙迦看着邱少扬有些意外, 对邱少扬来说，塔山死在坎丘南才是最后的结局。C60在他手里，他死了C60就没有问世的机会。
她却没有想到邱少扬会关心塔山的死活。
邱少扬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期待。
沙迦道：“你们对这片区域的了解, 仅仅是一些传说，实际上这片区域的危险性比你想得要高得多。塔山想要活着离开坎丘南的概率要远远小于他死在坎丘南。”
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但也绝不要轻视了塔山，他不是普通人。”
这一路走来，除了冲卡的时候有一定的危险, 其他时间都还算顺利，邱少扬并没有直观地感受到这一片地域有多危险。
但这不代表这片地域就不危险。
沙迦让人给他们上了茶和点心。
邱少扬和苏杭坐在大厅内。
沙迦说道：“其实塔山死在坎丘南, 对你对我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优解。”
“什么意思？”邱少扬看向沙迦, “你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沙迦：“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牢固的关系，这是在你脚下这片土地生存准则的第一条。”
曾经她救塔山, 那是因为当时塔山和她还有共同的利益, 那时候的塔山不能死，他手里掌握着机密资料。
现在塔山对她来说已经毫无价值, 她犯不着为了塔山得罪在坎丘南的其他势力。
塔山是规矩的建立者，从来都不是履行者。
他自己得罪的人，需要他自己去化解。
邱少扬看法着此时的沙迦, 突然发现自己又错了。
这里是X集团的总部, 沙迦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她可以伪装善良, 但这不代表她是善良的。
她可以讨厌权利，讨厌厮杀, 可同时她也可以站在权利的最高端呼风唤雨。
比如现在, 她不再是酋代手下的杀手沙迦, 而是坎丘南X集团的重要人物沙迦, 她顶替掉了酋代的位置。
人都是多面性的，永远不要只看一面。
邱少扬忽然觉得不虚此行。
人性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反倒让他真正惊讶的是塔山，那个他认为是冷血的恶魔，愿意在他被绑架的时候来救他，在他们三个人可能无法平安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下车消失在黑夜，一句多余的话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下。
邱少扬觉得自己还是不配称为一个心理学学者，对于人性人心他了解得还是不够多。
理论上的，和自己实际遇上的还是会有很大的区别。
每个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有些人选择成为恶魔，有些人被迫成为恶魔。
有的人深处泥潭会想着奋力抽身，还有些人会选择沉沦。
是沙迦的那句话，没有错。
站在禁毒视角，邱少扬却希望塔山能够死在坎丘南，这样C60就不会问世，至少不会有人因为C60而死亡。
沙迦的眼神扫过邱少扬，虚伪的笑容挂在脸上。
苏杭第一眼见到沙迦的时候，那时候的沙迦17岁，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沙迦当着他和酋代的面杀了一个背叛了酋代的人，手段极其残忍。
少女明明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甜美的笑容，干净的面庞，杀人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时候苏杭刚刚成为梭官不久，被派来他们这里解决一些问题，第一次真正地对蛇蝎有了概念。
也终于明白什么叫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
沙迦一个女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缅北混得如鱼得水，真的就是因为她是酋代的私生女吗？
当然不是，这里是一个权力至上能力至上的地方。
她能够坐稳她的位置，就意味着她的狠辣从来不比塔山少。
一个人究竟可以有多反复无常，苏杭相信邱少扬离开缅国，回到国内以后，再回想起自己在这里的这短短几天时间内所经历过的事情，就会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从前基于犯罪分子那种善恶认知是有多么的浅显。
桑帛进入大厅，来到沙迦身边，告诉她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送邱少扬和苏杭离开。
沙迦看向邱少扬：“邱总，你的意思呢？”
邱少扬看向苏杭，询问苏杭的意见。
苏杭点了个头，于是邱少扬便和沙迦说道：“那就告辞了，非常感谢沙迦小姐对我们的帮助。”
沙迦起身，笑着和邱少扬说：“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苏杭和邱少扬在沙迦的陪送下出了门，坐上沙迦为他们准备的车辆，桑帛上了副驾驶，前后各有一辆车将他们乘坐的车辆包围在中间。
一路往南，出了坎丘南，过了莱奥就是蓬岬，行程为两个半小时。
桑帛将他们送回居住的酒店后便带人离开。
邱少扬的手机在路上就没电了，也一直没有联系明堂。
这一路上邱少扬都没有说话。
苏杭道：“在担心塔山吗？”
邱少扬如实相告：“我有私心，我希望C60不会问世，所以其实我更希望他能真的死在坎丘南。”
“理解。”苏杭宽慰道：“塔山去救你，本就不为让你感谢他，他的生死与你无关，所以你不必自责，也不必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有任何的负担。”
苏杭拍了拍邱少扬的肩膀：“回到房间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邱少扬嗯了一声。
苏杭将他送回房间。
邱少扬带来的保镖都在房间里面等着邱少扬回来。
看到苏杭把邱少扬平安的带回来，他们悬着的心放下。
苏杭道：“别忘了联系明堂，给他报个平安。”
邱少扬点点头。
苏杭离开邱少扬的房间。
手机充上点，邱少扬进入浴室洗了澡，出来以后才给手机开机。
明堂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微信也发了很多条消息。
邱少扬直接选了视频通话打给明堂。
视频接通后，邱少扬发现明堂在阳台上。
“你又没有吹头发。”明堂看着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说他：“你是一点都不怕头疼。”
看到明堂，邱少扬无比的心安，“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觉。”
明堂回到屋里，坐到床上，“我在等你。”
邱少扬：“抱歉，今晚有些事情，所以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
明堂道：“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好。”
明堂能够看得出来邱少扬有心事，邱少扬不说，他也不问。
直觉告诉他今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是不好的事情，不然没有道理苏杭和邱少扬一起失踪，保安们缄口不言。
但他选择给邱少扬留下一定的空间，等他愿意告诉自己的时候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明堂看了一眼时间，手机上显示的是四点三十，再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此时缅国的时间是三点整。
明堂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邱少扬看了一眼时间，确实不早了，换算回国内的时间，明堂四舍五入也算通宵了。
顿时便有些心疼。
被绑架的是他，却是四个人的不眠羽曦犊＋。夜。
邱少扬道：“睡觉吧，我和你一起睡。”
明堂对他笑了笑，说道：“睡吧，我一直都在。”
隔天一早，苏杭过来敲门，邱少扬将麦克风关闭，害怕吵到明堂睡觉。
苏杭是来叫邱少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去机场。
邱少扬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刚下一楼，便有人过来帮他搬行李。
是当时去机场接他的人，对方依旧很有礼貌，“邱先生，我们送你离开。”
邱少扬问道：“你们老板有消息了吗？”
对方摇头，“老板提前吩咐好的，我们会按照老板的要求执行。”
苏杭上了酒店安排好的大巴，邱少扬则是坐上塔山特地安排的车。
塔山安排的人十分负责人，一路将邱少扬送过案件，等到邱少扬平安登机之后才离开。
邱少扬坐的是的头等舱，也是塔山提前安排好的，整个头等舱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位置全是空的，据空姐所说所有位置都被塔山包了下来。
航行时间两个小时，邱少扬把苏杭叫到头等舱。
苏杭知道邱少扬在纠结什么，但他没有去点破。
他不希望邱少扬过多的和塔山相处，尽管塔山对邱少扬很好，但作为邱少扬的朋友，苏杭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越简单越好。
他说：“再有两个小时你就要见到明堂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你有没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提到明堂，分散了邱少扬的注意力。
邱少扬道：“晚上他不在身边躺着，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你习惯了身边有他。”
苏杭问：“你和明堂，有没有打算办婚礼，邀请彼此的朋友做一个见证？”
他自然知道，在国内，同性婚姻不被认可。
婚礼。
邱少扬和明堂好像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基于婚姻法的前提，他们会为彼此买婚戒，却没有想过要举行一场婚礼。
苏杭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打算过，苏杭说道：“婚姻法不认可是一回事，婚礼有没有是另外的一回事。法律不承认你们的婚姻，但我们都承认，或许，你应该和明堂举行一场婚礼。”
邱少扬摇头：“他的身份很特殊，他是一名警察，这或许会对他产生负面影响。就这样也挺好，你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你们知道我和他爱着彼此，有没有婚礼和结婚证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明堂去机场接邱少扬前，回了一趟邱家老宅，去爷爷的院子里面剪了许多茉莉花，在良姨的指导下包好后才去机场接邱少扬。
良姨叮嘱他晚上一定要带邱少扬回来吃饭，今天也正好是裴老爷子出院的日子。
明堂满口答应，拿着鲜花开着车去接他所爱之人。
他从未如此的期待见到邱少扬。
明明只是一周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好像过去了一整年一样的漫长。
或许是因为邱少扬所去的地方是缅国，那是一个不怎么安全的地方，能够平安回来，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劫后余生。
飞机准点落地，他拿着茉莉花，站在出站口，等待他的归来。
落地机场，等待引导有序下飞机，苏杭对邱少扬说：“你只管去找明堂，行李会有人帮你送回去的。”
听他这么说，邱少扬就没有客气。
等到可以离机之后，邱少扬就直接那好随身物品去找明堂。
本来一切都是很正常的，他出差回来，明堂来接机。
可当他从出站口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在出站口等待的明堂，心里那种害怕的感觉才后知后觉的涌现。
差一点，他就要留在缅北回不来了。
明堂笑看着他。
邱少扬不由得加快步子，想要被他拥抱。
没有用跑的，已经是邱少扬在极力克制。
他不希望等自己再拿起手机的时候，热搜空降一条：一男子在机场狂奔只为拥抱另一男子。
可这不代表他不想，他只是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不介意被人挂上热搜，但他介意明堂被挂上热搜，介意别人去扒明堂的身份，这对明堂不利。
明堂就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
还有最后几步的时候，明堂也朝着邱少扬走去，将他拥进怀里，说道：“下次不放你出差了。”
邱少扬哭笑不得，“我以为你会说你想我了。”
明堂：“我想你了，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明明你只是去出差，我却感觉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
邱少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明堂的随口一说，便精准地说中了。
不过不是生离死别，可以算得上劫后余生。
被紧紧地抱着，身上有习惯的香味时，不宁的心绪得到了安抚。
所爱之人果然是最好的安抚剂。
明堂道：“我已经不能没有你在，这一周我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邱少扬：“我也不想出差了。”
劳心费神。
明堂没看到邱少扬的行李，问道：“你是不是忘记拿行李了？”
“苏杭找人给我送上门。”邱少扬道：“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
明堂轻笑，“走，回家，良姨给你做了好吃的，今天裴爷爷出院，双喜临门。”
两个人一起去往停车场。
明堂将花递给邱少扬，“一大早回家专门给你包的。”
邱少扬拿起嗅了一下，“好香。”
明堂：“还记得某人说过，要每天都给我送花的。”
“某人没有说过这句话。”
一上车邱少扬就迫不及待地吻上明堂。
在明堂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邱少扬如此饥渴，差点让他招架不来。
明堂覆上邱少扬的腰，“宝贝，你是想先回家，还是直接回老宅。”
邱少扬：“家。”
明堂：“好，回家。”
紫金苑距离机场比邱家距离机场的位置近得多。
他不过是转身去开了个空调的功夫，转身邱少扬就已经把自己剥了个干净，“你今天可格外的主动，主动的我都有点接不住。”
“太想你了。”
明堂和邱少扬在家里折腾到下午才回老宅，良姨是真的用心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
裴老爷子的精神状态看着也很不错。
裴侑旻从楼上下来，朝邱少扬和明堂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裴叔。”
“裴叔。”
裴侑旻嗯了一声，随后和邱少扬聊起此次交流会的事情。
裴老爷子和明堂对视一眼，随后说道：“吃饭就不要聊工作了，工作的事情，在公司说。”
“家庭聚会就要有家庭聚会的样子。”
公众号：甜度超标
备用：甜度呀

第296章 十八（正文完）
从缅国回来, 邱少扬只在家休息了一个晚上，隔天一早便去云省商会处理事情。
随后又和苏杭在公司处理公司的公务，一连好几天都非常忙碌。
这几天明堂他们也接了一个新的案子。
案子告破当天, 邱少扬也正好忙完。
从公司离开之后，邱少扬开车前往市局，路上还给大家买了些小吃。
发现邱少扬来了，重案大队的人比明堂都高兴。
早就习惯了邱少扬常驻重案大队，一连两个星期没看见人, 大家总觉得生活里面少了些什么，邱少扬回到重案大队, 大家那种熟悉的感觉才又回来。
从前他们敬重邱少扬, 拿邱少扬当做刑侦顾问。
现在他们将邱少扬当成他们的一分子，和明堂陆长风一样的重要。
倘若陆长风和明堂都不在，邱少扬则可以代替这二人领导他们。
“邱顾问回来了。”
杨猛在楼下取快递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邱少扬, 帮着邱少扬一起拿东西, 还没有走进办公室，就已经开始大嗓门地宣传。
等邱少扬进办公室的时候, 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对他说欢迎回来。
明堂站在最后，等着邱少扬走到他的面前, 笑着和他说：“邱顾问, 欢迎回来。”
邱少扬：“谢谢。”
邱少扬将自己买的吃食分给他们。
小丁说道：“邱顾问, 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
说着，小丁便递出一张邀请卡。
邱少扬接过, 在所有的注视下打开这张邀请卡。
上面赫然写着：我们结婚啦。
丁家洋和杨希云
2023年6月1日
春城酒店宴会厅
邀请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邱少扬惊讶地哇了一声。
接着小丁从袋子里面拿了一份喜糖给邱少扬, “邱顾问, 希望你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
邱少扬接过喜糖, 又惊又喜，“天塌下来我也要去啊。”
一直都知道小丁和陆长风一起下县城办案的时候小丁认识了一位县城的女警，两个人一直在恋爱，邱少扬始终没有见过小丁的女朋友，如今倒是直接给了他结婚的请柬。
杨猛说道：“不是吧小丁，咱们重案大队这么多人，你就邀请邱顾问一个？”
小丁接着又拿出了一沓婚礼邀请函，分别给了陆长风，明堂，兰宁，杨猛，陈颜佳，伯迹洋，燕子维，盛绥。
然后和兰宁，杨猛，伯迹洋，燕子维，盛绥五个人说道：“希望你们能够做我的婚礼伴郎，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杨猛和兰宁一左一右勾住小丁的脖子，“当然愿意了。”
明堂的手搭在邱少扬的肩膀上，看着准新郎和准伴郎他们。
陆长风看着手里的邀请函问道：“为什么不邀请我做伴郎？”
小丁说道：“因为我希望你给我做证婚人。”
陈颜佳道：“伴郎有了，证婚人也有了，那我呢？我做花童吗？”
“哪有你这么大的花童。”伯迹洋说道。
陈颜佳：“所以我去蹭饭就可以了吗？”
小丁道：“记得带上份子钱。”
陈颜佳：“份子钱必不可少。”
明堂问小丁：“我和你邱顾问做什么呢？我们邱顾问可是第一个拿到结婚邀请函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身份吗？”
陆长风道：“和陈颜佳一起带上祝福就可以了，一个已婚人士，你凑什么热闹。”
“我都已经被划分到已婚人士里面了吗？”明堂愣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
陆长风说道：“只有你还不知道自己是已婚人士吗？”
邱少扬突然想起了苏杭的话，或许他们应该简单地办一个婚礼，召集自己的亲朋好友，简单地庆祝一下？
明堂贴在邱少扬的耳边问：“想什么呢？”
邱少扬笑了笑，没有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
刚刚回到办公室，邱少扬就接到了李遂的电话。
李遂约他见面，就在他的咖啡店里。
邱少扬走到窗口望过去，看到李遂他们常用的车就停在店门口，和明堂解释了一下，便离开市局前去和李遂见面。
考虑到咖啡店人多眼杂，邱少扬便带着李遂上了楼上的临时落脚点。
李遂没想到邱少扬在市局对面还装修出了一个家。
邱少扬邀请他进屋，将打包的咖啡放到桌上，和李遂坐在沙发上。
“你这次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
李遂说道：“是和你说一下你离开缅国之后，在缅北发生的事情。”
邱少扬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李遂特地来找他说明的，毕竟缅北的事情是国安和边境禁毒的事情，和他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隧道：“在你们回国当天，缅北地区一条新闻在当地引发关注，坎丘南发生了十几场激烈的枪战。死亡人数一共达到79名。”
“根据线人汇报，这些人全部都是参与了围剿塔山的人。全都被塔山解决掉了，而缅国高层借由此次发生在缅北的枪战，准备对当地各种非法组织进行围剿打击。”
邱少扬问道：“那塔山呢？”
李遂摇头：“目前没有任何关于塔山的消息，处于失联状态。缅国各种新闻里面也没有人提起关于塔山的一切，只说是非法组织之间的斗争危害国民安全，要予以管束和限制。”
“这对于缅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以此为由头解决掉北部二区的所有武装力量，收回两区。”邱少扬觉得这也不难理解。
李遂：“我放线人在这次汇报之中提到了你曾在最后缅国交流会最后一天遭人绑架至达禅区，随后塔山前往达禅解救你，并且你们一路从沙迦所在的坎丘南离开北部二区，在沙迦手下的护送之下回到酒店。”
邱少扬点头。
作为国安，他们要和自己了解这件事，无可厚非，邱少扬全然配合。
“确有此事。”邱少扬说道：“是达禅一股势力见我在蓬岬参加会议的时候和塔山走得比较近，随意将我绑架至达禅，以此引诱塔山到达禅围剿塔山。而后塔山和自己的朋友前往达禅解救我。”
“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塔山，而是为了苏杭。”李遂问邱少扬：“你有了解过苏杭的底细吗？”
邱少扬如实相告：“我和苏杭在M国相遇，当时他受了重伤，我救了他，因此与他结识。当时他在华尔街做风投，后来去了港城也是做风投，在缅国也待过一段时间，在圈内的人脉还是挺广的。”
李遂说道：“据我们的线人反映回来的情报来看，这个苏杭并不简单，他在缅国黑白通吃，而且他是突然从缅国来到春城空降到你的公司。”
邱少扬：“你是怀疑我有问题，还是在怀疑他有问题？”
“当然不是了。”李遂说道：“我知道你的为人。但此次苏杭提前出发去缅国，在蓬岬会见了不少当地的势力，要求他们在你前往缅国参加国际交流会这段时间保证你的安全。”
“苏杭曾经在缅国商圈工作过，缅国本身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权利混合体，他在缅国认识一些当地势力倒也不足为奇，倘若你们因此觉得苏杭来到国内，替我管理麒麟地产另有所图，未免失之偏颇。”
邱少扬道：“至于苏杭到底有没有问题，你们作为国安，想要调查他是你们的权利，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也会全力配合，但要是想说因为这样的一个没有证据的推测就要我解雇苏杭，那很抱歉我无法做到。”
“我用一个人之前，我也会去考量这个人的人品等各方面，苏杭在我这里人品也好专业能力也罢都是过关的。”
李遂点点头。
邱少扬：“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觉得他有问题，大可对他展开调查，我绝不阻拦，也不会泄密。”
李遂：“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干涉你的个人决定，倘若将来真的查出他有问题，也请你不要从中阻拦。”
“不会，如果他真的干了任何伤害我们民族的事情，我也是第一个不饶了他。”
李遂点头，喝了一口邱少扬准备的咖啡，随后说道：“根据塔山提供的资料，我方已经和缅方高层取得联系召开了跨国会议，双方在禁毒层面意见高度统一，具体的计划我不清楚，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从新闻上收到好的消息，我们国安不会忘了你在促成这次合作中做出的努力和贡献。”
邱少扬：“我也没做什么努力，更没有做出实质性的贡献，不敢贪功，能够打击这两个区域犯罪主体，将来这两个区域和平稳定，也可以有效降低毒品产量和朝我们国内输送的毒品数量，十分有效地从源头上对毒品犯罪进行精准打击，这对于我们禁毒来说是一项重大的突破。我会为此感到高兴。”
“C60这类新型毒品目前还没有问世，和塔山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面，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李遂问道。
目前在国内发现的几起毒品致人死亡，背后都有C60的影子，这也不得不让李遂他们重视起来。
邱少扬说道：“我尝试过从塔山嘴里套话，然而并没有成功，目前我只能够肯定，C60确实存在，多方言论结合来看，C60应该是掌握在塔山的手中，具体长什么样，进一步的详细信息我也没能掌握。”
“C60如今在北部二区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这个东西掌握在塔山的手里，现在塔山杳无音讯，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个好消息。”
塔山若是死了，将会带着C60一起销声匿迹，这就意味着C60不会问世。
李遂赞同邱少扬的这一观点：“只是谁也不知道塔山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邱少扬道：“只能说，希望他死了。”
李遂嗯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邱少扬说了什么。
邱少扬送走李遂之后，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很久。
这一次缅北之行，邱少扬本人确实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甚至一路都是被人好生照顾，给吃给喝。
同时也带来了弊端，让李遂他们产生了怀疑。
邱少扬不确定苏杭以前究竟干了什么，凭借苏杭的能力，能够将一个人的信息在互联网世界里面彻底地抹除，关于苏杭的事情，他没有能力去查，倒不如交给国安他们自己去查。
若真的有一天查出了什么，邱少扬也不会有任何的偏袒。
X集团的事情目前多方联动，双方高层都有介入，也轮不上他去操心什么。
所有的事情到此似乎就告一段落了。
迎接他的，是美好的未来，与明堂结伴而行。
缅北二区走一遭，只是半天不到的时间里，他又知道了许多以前自己感触不到的事情，对人性有了新的认知。
邱少扬离开落脚点，没有回到市局，而是去了一家美发店。
美发店的工作人员看到有人上门，问道：“您是想染发，还是想理发？”
邱少扬道：“染发。”
于是便有美发师来接待他，并且为他拿来了色卡。
邱少扬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头发下过手，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发色。
他指了指色卡上的青木蓝。
过于明亮的颜色他接受不了，看来看去，选择了适中的青木蓝。
美发师问道：“你确定要染这个颜色吗？”
邱少扬点头：“染吧。”
美发师道：“这个颜色时间会比较久一些，提前和您说一下，然后洗头的时候颜色也会掉一些，这种颜色属于越掉越好看。”
邱少扬嗯了一声，没有太多的反应。
美发师也就没有多犹豫，开始安排给邱少扬染发。
小丁邀请他们晚点下班之后一起去吃饭，明堂给邱少扬发了消息告知他。
邱少扬让他们直接去餐厅，自己回去餐厅和他们会合。
第一次尝试染头的邱少扬自己头上的蓝色有些别扭，却也能接受。
人总是要接受一些新鲜的事物，不能永远都活在自己的舒适区。
当邱少扬顶着一头蓝色头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那么一瞬间，明堂竟然都没认出来。
陈颜佳道：“邱顾问，拜托你把这个颜色焊在头上，真的超级好看。”
邱少扬走到明堂的身边坐下，问明堂：“好看吗？”
明堂伸手摸了摸邱少扬刚染的头发，点头：“好看。”
邱少扬选择蓝色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明堂喜欢蓝色。
家里明堂添置的一些水杯，小摆件，明堂都买了蓝色，钥匙挂件是蓝色，手机键盘背景的颜色也是蓝色。
这些东西在明堂从小长大的家里更为明显，明堂的大多数东西都是蓝色的。
邱少扬染头发的颜色别人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明堂却是能够明白。
对他观察入微，所以才会连染头发都染他喜欢的颜色。
饭局结束，各回各家。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回到紫金苑。
“好香。”
开门的时候，明堂嗅了一下邱少扬的发顶。
邱少扬笑着说：“都是洗发水的味道。”
“陈颜佳说得很对，这个颜色真的很适合你。”
邱少扬摸了摸自己刚染的头发，说道：“你喜欢，我以后就保持下去。”
明堂点点头：“好。”
明堂问：“你想要一个婚礼吗？”
邱少扬愣了一下，没想到明堂会突然这么问。
他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最终的答案是：“想要。”
哪怕没有结婚证，邱少扬也希望他和明堂之间的感情可以被亲朋好友正式地认可，让他们一起做个见证，事实婚姻也是婚姻。
明堂：“我也想和你举行一个婚礼，不要多么盛大，就邀请我们的好友一起做个见证。如果有机会通过同性婚姻法，我们再补结婚证。”
邱少扬：“那我们就选一个时间，举行一场简单的婚礼。”
——正文完。2022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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