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满级大佬在线求生/作者:向日葵一号』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作为荒野求生的满级大佬,唐昭得天独厚纵使穿越了,也要来一次荒野求生。只是这一次,手边没有工具,没有地图,人生地不熟,身边同行的人没一个简单的,各怀鬼胎行事狠辣。连她自己的这幅新身体也柔柔弱弱的,连棵树都爬不上去。在诡秘莫测的原始森林里,以上...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1章   唐昭从死亡再到恢复意识时,感受无尽地下坠,好像有什么东西拖着她一直往掉,脚底下是无尽的深渊。   她从开始的恐惧无望到后来的麻木,等到终于落到实处时,她所有的情绪都已经空了,除了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外再也没其他东西。   甚至连睁眼都显得尤为多余。   可是折磨并没有过去,新的另外的一种折磨开始了。   动摇西晃有一种坐在船上经历暴风雨的感觉。   恶心头晕反胃喘不过气来,让人难受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嗯?   唐昭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被毒蛇一口咬死了,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她哆嗦了一下,接着胸口像是闷了一坨棉花,窒息憋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当她以为就要这么憋死时。又像是有人从钳子把棉花夹走了,新鲜打量的空气钻进肺里。   唐昭猛的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大口急促地喘息咳嗽,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笑得浑身发抖,十指扣紧地上的木板,狂喜一时间塞满了她整个人。   没有死,她还活着,她活下来了。   喘活了那口气,唐昭平复着情绪,撑着手慢慢起身,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死而复生的喜悦变成了紧张焦灼和警惕。   这里,不是她原来待的地方!   屋内从屋顶墙面到地板,镶嵌着厚厚的木板,密闭逼仄的空间内,一盏油灯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屋内除了两张硬木板床,和一个小桌子外,再没有多的东西。   看起来十分简陋。   这时头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咚咚直响,像是要把地板踏破一样,让人心惊肉跳。   唐昭慢慢抬眼仰头看去。   砰!   一声闷响,声音比方才大得多,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坏了。   唐昭收回目光,条件反射地去摸腰间别着的短刀,可没想到入神的却是柔软的布料。   她低头看去,目光触及到手时,一阵错愕。   唐昭摊开双手,又看着身上陌生的衣服,眼里涌现出难以置信。   这双手手心虽有薄茧,但依然白皙细嫩,原本左手小拇指上刺眼的伤疤不见了。   这不是她的手,这不对。   唐昭随即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柔软纤细。   这不是她的身体,不对,不对。   唐昭变了脸色,震惊地看着周围一切,惊疑不定。   正在这时,屋内突然猛地一晃,所有东西被强大的惯性甩得移了位。   木头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靠在角落的木盆滚动到另外一边,沉闷的声音响起。   唐昭被这么一甩,顿时清醒。   她迅速意识到,如今自己是在一艘船上。   且这艘船的境况还不太妙!   果然意外再次发生。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响起,惊得人短暂地耳鸣了下,连带着的巨大的冲击力将她腾空甩了出去。   唐昭落下时腰狠狠撞在了床边,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都是痛意。   这边还没缓过神来,她又听见了外面细碎的谈话声:   “快跑,快。”   “船撞山上了。”   “赶紧逃命。”   “上面的人呢?”   “该死的早晚都得死,现在船快沉了,躲在这也活不了了,快走吧。”   “大哥。”   ……   伴随着说话声,门外响起了急促的奔跑声。   沉船!?   她这不会是穿到了泰坦尼克号的现场直播里了吧?   艹   爆了句粗口,唐昭抚了抚腰间撞伤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起身。   随后开始麻利地做逃生准备。   屋子就这么大,能供她选择的余地很少。   所有死在沉船灾难中,如今无非两种死法,要么淹死,要么冷死。   但不清楚外面的环境,唐昭唯有按照最坏的打算来。   唐昭两种都要避免。   她翻开了屋里唯二的两个木箱子。   两个箱子里放得都是行礼。   唐昭每个都翻看了,然后用包袱开始装了最需要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流逝,船体慢慢开始倾斜,唐昭在这期间发现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很糟糕,不,应该说非常糟糕。   四肢绵软无力使不上劲儿,浑身上下酸疼不已。不知道是有晕船的毛病,从开始到现在头晕恶心反胃的症状还在不断加重。   这幅身体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活下去。   唐昭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到墙边,扶正刚刚滚动的木盆。   然后把收拾好包袱塞进去,打了个结固定在木盆上。   木盆有些沉重,对于唐昭来说有些吃力,但她一咬牙,没敢耽搁时间,硬是端起来了。   这么点时间,船倾斜地更厉害了,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湿干燥的地板。   不过幸好这里离撞击点还较远,水还不深。   但估摸着也快了。   唐昭踩着水,走到门边。   打开门外面空荡荡的,早已没了人,该逃的都逃了。   站在幽冷昏暗的甬道向前看到船头的位置,那里的船体部分已经完全破了个大洞,山体凸起的大石块刺了进来。   河水正顺着缺口灌进来。   “艹。”   唐昭脸色铁青,没控制住骂了一声然后急急往外跑,爬上楼梯。   很显然木头远比不上钢铁的承受力,她刚刚跑过,咔嚓几声船头位置完全塌陷,大量的河水争先恐后地奔涌进来,瞬间淹没了唐昭刚刚所在位置,直逼甲板而去。   水的重量拖着船往下狠狠一沉,唐昭刚走到拐角处就脚下不稳,一个颠簸就跪坐在地上。幸亏她眼疾手快扶住了墙,才没滚下去。   她呼出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中的船舱底,只看得见水面不停地波动激荡。   简直是惊魂一刻啊!   唐昭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头皮麻麻的,她揉搓了下冰凉的脸,起身继续往上跑。   那边困局刚解决,这边还没走上甲板就听到的动静直接让唐昭黑了脸,瞬间明白过来刚刚那几人嘴里的话,指的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外面刀刃利器碰撞的金石之音和惨叫之声不断,刺耳难听。   唐昭仍不敢停下,深吸一口气咬牙继续往上。   一上去,甲板上满地死状各异的尸体,毫无预兆地撞入她眼中,血腥又残忍。   肚腹破了个大洞,血肉模糊地大肠内脏流了满地都是平常,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直接没了脑袋,脖子上碗大的伤口正冲着她凸凸流血。   一阵风吹过,唐昭只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是凉的。   她抬头看了一下天。   大河上的天气受水蒸气影响蒙上了一层层薄纱,头顶乌云罩顶,看不见半颗星星,连月亮都躲了起来。   真他,妈,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与之相比,船斜前方耸立在黑暗中高不可攀的山崖都显得没那么可怖了。   事实上,这艘船非常大,除了甲板下,这上面还盖了两层。整艘船不算精致,但胜在大气能装上不少人。   那两层单层建筑就占了甲板面积的三分之二,此时里面仍然亮着烛火。人影交错,你来我往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白色的窗纱溅上了红痕,透出醒目的红。   唐昭环视四周以最快的速度将船上目前的所有信息掌控,计算着时间开始在地上四处搜寻起来。   当然,地上的情景让人看起来十分不适,胃中翻涌。   同类的死总会让人心里不舒服,更别说死得这么惨的。   唐昭的新身体处处都显得有些废,跑不快扛不动,但独独一双眼睛却生得好。   黑暗里仍然将东西看得请清楚楚,因而没废多大的功夫她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了。   她眼睛一亮,忙上前从他腰上抽出,举在眼前看了看,又试了一下。   唐昭咧嘴一笑,终于高兴了。   好刀!   唐昭用新获得的短刀割了一截布条缠上刀刃,然后就往包袱一塞。   找到了东西,她也不耽搁了,直接端起木盆咚咚跑到船边,脚一跨过船沿就往河里跳。   一入水,她就打了个哆嗦。   水太凉了,而且是冻骨头的凉。   唐昭吐出嘴里的水,在找到了自己的木盆后,就往远处游去,竭力远离船体。   这船沉之前必然先塌,避免受伤,自是离得越远越好。   果然,她刚游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承受不住河水冲击和灌了水的船体轰然倒塌四分五裂。   木块混合着碎石咚咚不停地砸入水面,掀起巨大的水花。   跳河逃生的不止唐昭一人,只是不管是先她一步还是后她一步的,都没想到会有船塌这一步,遂都没走多远。   这下不少人都被砸了脑袋,或是被巨大水花掀进水里。   河面上瞬间到处都是哭嚎喊救命的声。   唐昭听到动静回头看去,恰好看见,在船塌的同时,船上里有许多身影飞身而下,在与水接触的一瞬,这些人并没有如她想象中一样落水,而是身轻如燕地踏浪飞去免于受到波及。   唐昭睁大眼睛在水里浮沉,看得一愣一愣的。   有人在飞?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真是长见识了!   唐昭一边惊叹,一边收回目光,往河对岸游去。   河面宽大,绕是唐昭眼睛好其实也看不清对岸是什么情形。   但这边悬崖高耸没有下脚的地方,被船撞后又有落石显然不适合攀爬。   而且她也爬不上去。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去对岸看看。   在水里泡得久了,唐昭冷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连嘴唇失去了血色,但为了活命也只能咬牙坚持了。   天黑没有月亮,加上雾越来越重,视野变得极其勉强。   唐昭游得十分艰难,还要警惕河里有没有暗流漩涡。   但即便小心谨慎,她还是着了道。   这条河在前方竟有好几个分岔口,分流导致水流更加湍急加之暗流涌动。   唐昭甫一过来,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河水卷着往其中一道岔口冲去。   她只来得及急急用双手把住木盆,让自己不至于被卷入水底。   木盆看着不大,但浮力惊人,它带着唐昭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最危险的那段河。   夜色渐浓,黑夜下一切都显得诡秘莫测,期间,她身不由己地又经历了好几个岔口,汹涌的河水不知道把她带向了何处。   而两岸的景色由高耸的悬崖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   走得河面稍窄的地方,唐昭清楚地看见,在河边的森林出口,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渗人的绿光直直地盯着她。   唐昭瞳孔紧缩,睁大了双眼咬牙硬撑一刻也不敢闭上,原想找个合适地地方登岸这一念头就此打消。   她要是敢上去,那些野兽就敢当场把她撕碎!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昭四肢越发沉重身上像是绑了块大铁球似的不停地拖着她往下拽。   生死之间,唐昭爆发了强大的求生本能,纵使体力早就到达极限依然不服输。   就这么硬生生地挺着,直到天明。   经过一夜的折磨,天光刺破厚重阴暗的云层,蒙蒙青光间,她到底是看见希望。   唐昭看着不远处的一大片石滩,面露喜色,眼睛发亮。   她提气奋力冲向河滩。   很快,到了地方。   唐昭先把木盆推上岸,然后四肢用力,以最原始的姿势爬了上去。   当她趴在石滩上时,唐昭还来不及多看,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了。   ……   等再回复意识时,唐昭脑子跟浆糊一样,对什么都反应慢半拍。   身体更是疲乏到了极致,又累又饿,动也不想动一下。   但钻入耳中的人声让她一愣,接着瞬间清醒过来。   唐昭猛地睁开眼,她费力又缓慢地撑起身子往前看去。   只见离河滩岸边远远近近地席地而坐了不少人,一算估计有约二十来人。   有男有女,年岁不一,但大多是青年。   这些人个个样貌都不差,最打眼的莫过于其中一男一女。   两人相貌相似,看模样猜测应该是兄妹。   这对兄妹模样生得好,浑身的气度不凡,有那么几分阳春白雪纤尘不染的意味。   他们身前有一堆燃尽的火堆,四周还有几名护卫守护,因而在众人中极为惹眼。   唐昭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哪知那女子似是发觉了她的目光,抬眼看来神情虽是温柔眼神却是极为漠然。   仅仅只是落下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那女子就挪开了视线。   那目光宛如在看不值一提的蝼蚁一般。   除了那对兄妹外,离得她们不远处,还有一黑衣女子抱着长刀倚在树边闭目养神。   虽未睁眼,但直觉告诉唐昭,这个女子同样非常危险,就像昨晚上她在河岸边看见的野兽一样。   此外,人群中还有几名书生和看起来平常模样的人。   唐昭皱了皱眉。   陡然意识到了反常,因为所有人都显得太过正常   昨晚的杀戮尤在眼前,那些人可是杀到最后船塌了才离开的。   如此大的杀意,怎么可能和平相处?   唐昭眼睛扫过众人,心中惊疑不定,警觉之心顿起。   但她现在只认一点,河滩上的人都很危险。   不过眼下更棘手的,其实是她如今所处的这片森林。   唐昭抬眼细细看向四周,神情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这片河滩其实宛如一个天井,四面八方都被高大茂密的植被和山林包围,且规模不可估量。   目之所及只有头顶的天,才是除了植被以外的颜色。   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头。让人无端心生压抑,如此眼里所看到的一切,仿佛都笼上了一片阴影,连刺眼的阳光都失了几分亮色。   唐昭看得明白,心却是重重一跳。   她恐怕是被河水冲阴差阳错地冲进了一片规模巨大的原始森林里了。   这倒是稀奇又令人意外。   唐昭神色略显怪异。   “姑娘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女子,你再坐下去,情郎也活不了了。”   正沉思间,右侧忽然有人打趣笑到,打断了她。   唐昭蓦地一怔,余光一瞥,竟见她左侧正挨着一具仰躺的尸体。   尸体面色青白,嘴唇发紫,舌头拖长了露在外面,瞪大了灰白的眼睛直直对着唐昭。   毫无防备下她被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右边倒去。   一双手适时接住她:   “啧,姑娘,你情郎还在这看着呢,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这人倒是一片好意奈何嘴太贱了。   唐昭借着那人的手坐直了身体,然后抬头看向他,面对着一张咧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脸,面无表情地冲他说:   “他说,他谢谢你啊。”   那人一愣眨眨眼睛,眼露茫然没懂这话的意思。   “我也谢谢你啊,谢谢你爹妈把你生出来。”   那人又是一愣,这女子分明是在对他道谢,怎么他听着又觉得不大对劲。   犹豫了一会儿,笑着试探道:   “不用谢,姑娘客气了。”   “不客气。”   唐昭笑着回到说完,她凑近了那人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阴恻恻地说:   “地上的这个他不是我情郎,不过我天生阴阳眼能见鬼,他刚才是托我给他找个兄弟下去陪他,他说看你这么关心他,今天晚上就来接你。”   她话一落,像是应景一般一阵风吹过,那人只觉得后脖子发凉,像是有人站在他身后一般。   他再一垂眼恰好就正对上地上尸体瞪大的灰白的双眼。   那人满脸的笑瞬间凝固僵直了身子。   随即他猛得瞪大双眼,急步后腿再刷地一下蹦出老远,仿佛真的有鬼来找他了。   唐昭没想到他反应大,吓成这样。   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鬼?   愣了一下,她忍不住笑了。   那人被吓走后就不敢过来了,唐昭再次看了眼河滩后面黑洞洞的森林入口,叹了口气。   现在活下去才是紧要的。   唐昭不知道自己趴在河滩上昏迷了多久,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被太阳晒干了。但她还是得找个地方换件衣裳,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并不适合行走。   她还需要食物,另外还有身上的伤,再不用药,她怕感染。   看着手心被石头割破经过水泡有些泛白的伤口,唐昭抿紧了唇。   另外,还有鞋。   她动了动沾满灰土的脚。   唐昭理清了思绪,端起地上的木盆,拖着软绵绵的步子慢慢钻入林中。   方才被吓走的男子看着她的背影,嘀嘀咕咕念叨了些什么,也转身从另一侧走入林中。   唐昭没走多远,在选了个背光有遮挡的灌木丛后,就停下了。   从包袱里翻出一身利索的粗布衣裳,她在灌木丛后脱下了身上细软的裙子换上。   腰侧被撞的伤,有一道深深的淤青,一碰就疼得很。   唐昭碰了碰后,便放下了衣摆。   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应该是个身份不高的丫鬟,这一点从她手上的薄茧和衣服的材料样式就能看出。   不过,她的主人应该不在刚刚那行人中,所以这位主人是不是昨晚已经死在了船上?   唐昭自顾自想了会儿,等整理好衣服后就丢开了不想了。   现在她已经是这身体的主人改不了了,再想多也是枉然,何必自寻烦恼。   重要的是要先顾好当下。   唐昭将木盆包袱放在原处,在周围转了转。   她要找的是食物和药。   不过依她目前的身手来说,吃肉不太现实,野果倒是可以。   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到木薯根类的碳水化合物。   这些东西很好找,野果和药没有几步在这附近就找齐了,不过填肚子的根茎内食物没找到,那东西不太好找。   唐昭也没勉强,抱着东西就往回走了。   森林里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同时东西越丰富意味着越危险。   她深谙这个道理,长久以来的经验让她更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下该怎么活下去。   走在回程的路上,四周安静而静谧,远离尘嚣,地面上草深茂密,上百年的大树随处可见。不少树下,树干上还生着有毒的没毒的菌类,和一些外界少见珍贵的草药,可见其物种丰富。   而这一切,唐昭太熟悉了。   在这个世界睁眼之前的上辈子,她便是多年来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进出出,甚至比这环境更恶劣的地方都去过。   最后死都是死在一片热带雨林里的,说起来也算是死得其所。   至少她短暂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她钟爱的探险事业。   念及此,唐昭又忍不住要叹息了。   只可惜她不是原来的身体跟着穿过来,要不然她这会儿就悄悄走了,绝不会再回河滩上。   那些人她摸不清底细,但手里都是见血的,和他们处在一起太危险了。   可她如今太柔弱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昨夜到现在,她的体力早就透支了,一直都处在了极限状态。   这么差的体力,根本支撑不了她有多远,离了人群,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了撒花(*^▽^*)   本文日更三千,不定时加更,大约会在晚上十点左右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感谢^o^ 第2章第2章   回来之际,还未走近,就已经能闻见空气里飘荡的肉香,香得人直咽口水。   走出林子一看,果然空地上架起了几个火堆,有人烤鱼有人烤肉,香气四溢。   只有如唐昭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手里拿着的才是野果,以做充饥。   望见火上香喷喷直冒油的烤肉,唐昭顿时对手里的野果没了胃口。   低头看了看野果,又看了看火上的烤肉,当瞥见火堆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唐昭微一挑眉,立时有了打算提步走上前去。   那边火上架着烤的是一只兔子,兔肉才上火没多久,还没熟,但见那油色仍让人直冒口水。   折腾了一夜,可算是能吃口热乎的了。   身前乍然落下一道阴影,挡在了烤肉男子的面前。他目露疑惑,接着抬头看去,面前之人背光而立,他只看得清大致的模样。   但纵使不太清楚,忍让他眼睛一瞪,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慌张地连退几步。   唐昭嗤笑一声,蹲下身子,好笑撇了眼人说道:   “我又不是鬼,你怕什么。”   “你比鬼吓人,谁知道你那什么阴阳眼又看见了什么东西。”   躺在石滩上的尸体之前被人一脚踹进了河里顺水漂流而下了,可他现在一看向这女子,仍觉得后背发凉不自在。   “这话你还真信了?”   唐昭诧异地看着他。   那男子顿时噎住,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唐昭,半响才咬牙说道:   “你骗我?”   唐昭颇为无语地注视着他:“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   言下之意,他还不如三岁小孩?   男子气急,可唐昭的话也没说错,这反倒显得他自己愣了。   一下子,他憋屈得瞪着面前的女子。   唐昭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又累又饿,身边的放着的木盆里放着不少野果。   有小拇指大小的浆果,也有疙瘩大小的桃子。   她捡起一颗浆果塞进嘴里,果酸味夹杂着甜味一下子一口腔里爆开,干涩的喉咙里也有了滋润倒还是挺舒服的。   她吃了一颗,而后察觉到对面的人还盯着她,便抬手指了指木盆中的野果顺口一问:   “吃吗?”   那人之前被她戏弄,这下听她这么一问,立马警惕:“你有这么好心?”   坐在太阳底下,唐昭浑身无力,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了。   她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神色自若道:   “我怎么不能好心了。”   说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笑道,   “说起这个,之前不是你先戏弄我的?我能吃饱了没事干,能去招惹你?”   这话说的是事实。   男子一阵语塞,要知道这女子嘴皮子这么利,他绝对不会去没事找事了。   那人闻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气笑了:“合着你就是想支使我干活?   “所以,你看,你胡说八道指着个死人张嘴就来说是我相好的,我都没弄你,我这还不好心?”   男子堵得说说不出话来,皱眉看着唐昭一时觉得她话有道理,毁女子名节确实不好。   但回过神来,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左想右想都想不通,他索性起身从木盆里捡了个果子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恨恨道:“歪理。”   唐昭见状,忽然又自来熟地嘿了一声,指了指盆里的东西:“既然你要吃,就麻烦你去把这盆里的果子洗了,对了还有这些草药也帮我洗干净。”   说完为表礼貌,还添了两个字,“谢了。”   男子动作一顿,抬头看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气笑了:“合着你是打算拿几个破野果支使我干活。”   目的被说透了,唐昭一点都没脸红。阳光晒在身上很舒服,就是微微刺眼。   她双眼微眯,举起酸痛的胳膊,懒散了语调说到:   “出门靠朋友,我这是找你帮忙,不是支使。”   那人越发无语,他瞥了一眼唐昭不住颤抖的手和手心已经泛白的伤口,面无表情道:   “谁与你是朋友,我们不认识。”   唐昭话里带笑说:   “百年修得同船渡,缘分到了自然是朋友。”   还未见过女子如此厚脸皮的,嘴皮子又利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那人立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叫唐昭,你唤什么?”   唐昭不在意他的脸色,继续说道。   那人脸上滞了滞,但还是不那么甘愿地回答道:“周到。”   唐昭挑眉,笑着真心实意地抚掌夸赞道:“好名字。”   随即又示意盆里的一堆东西说,   “周到,麻烦了。”   周到看了唐昭一会儿,见她面无血色,眼睛里泛着血丝还有那满手的伤口,看着可怜巴巴的,顿时泄了气。   算了一个弱女子,他与之计较什么。   看在这女子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帮她一次吧。   周到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捡出的野果和分不清干什么的野草,捧在怀里闷头走向了河边,洗了起来。   很快他将洗干净的东西用一片大叶子包着拿回来,还给了唐昭。   唐昭捡起几个果子,递给他:“多谢了。”   周到没接,给烤兔子翻了个身,嘴里道:   “你留着自己吃吧。”   长得跟小鸡崽一样,他可不想跟人抢东西吃。   唐昭捡了个浆果放进嘴里,浆果酸酸甜甜风味极佳吃着不错,至少能补充些维生素。   “接着,我不占人便宜。”   周到抬眼看向她,见她固执地递来,终还是接过了。   野果子虽比不上肉香,但在这种情况下吃着还是有别样的风味,唐昭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吃起来便没停了。   周到也是饿了,吃了她几个果子后尝到味儿够,便不客气了。   一小堆野果很快就被两人分食殆尽。   唐昭抬头看向他。   “看什么看,你让我吃的。”   周到对上唐昭的眼神,理直气壮地说道。   唐昭好笑:“我又未说什么,你又不是小姑娘,看都不许看了?”   这一句抵三句的,话里话外的不客气让周到不可思议,深觉自己被利用了。   要用时,好声好气,不用时,话里便句句带刺。   半响周到冷哼一声,不吭声了。   唐昭半点没得罪人的自觉,她看着滋滋冒油的兔肉,咽了下口水:   “快熟了。”   就因为这句话,本打算无视她的周到险些气坏了,他瞪大了眼睛说:   “你你你还想吃我的兔肉?”   说完又仔细审视了一番自己,觉得他没有这么好欺负吧,他什么时候给了对面这女子这种错觉了?   “我不白吃你的肉,像刚才那样,我们换。”   “我们那叫换吗?”   唐昭瞪她,不过,片刻后,又闷声说,   “你拿什么来换?”   唐昭指了指地上那一堆周到不认识的野草说:   “我拿药跟你换,这里面有化瘀止血消炎的,你要哪种,我们就换哪种。”   此言一出,周到之前还不大好看神情立马变了,他蓦地抬眼看向她惊疑不定。   周到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方认真问到:   “你懂药?”   唐昭点头:“不止药,还有其他的东西。”   话说到这,她就停下了,没往下再多说。话说一半,周到忍不住催促:   “继续说啊,你还懂什么?”   唐昭奇怪地看向他:“我懂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周到一噎,憋了半响憋了一句:“你不想吃肉了?”   闻言,唐昭微微眯眼,似笑非笑道:   “你的意思是,不和我换药了?”   周到又是一噎,想了想与这女子从头到尾的对话,他突然感到无比的憋屈。   分明是这女子有求于他,怎么现在他反倒被她拿捏了。   闹心……   “换不换?不换我找别人了?”   这话其实唐昭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河滩上拢共就架了三堆火。   一堆是这周到,一堆是那对兄妹,还有一堆便是之前抱刀闭目养神的女子。   后两个她一个都不想招惹,只有这周到瞧着危险系数最低,好相处些。   若是不能搞定他,那么今天中午,她恐怕就只能啃野果了。   可她现在恰好最需要的就是肉了,只有肉才能让她恢复体力。   唐昭有些紧张地等着周到的话,面上却不显。   但显然周到思绪更为复杂,所做打算也更为深远。   他盯着对面的女子许久,皱眉没说话。   直到兔肉上的油脂滴在火堆里,发出噼啪声,他才张口:   “我和你换。”   唐昭见他话似是还藏了一半,挑眉看他没应声。   果然下一瞬就见人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眼里有着某种探究,接着就他认真问到:   “你实话跟我说,你除了药还认识什么?”   唐昭皱了皱眉。   这周到怎么如此刨根问题的?   可话到嘴边,她眼神一闪,明白了什么。   “真想知道?”   周到郑重点头。   唐昭笑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看,接着指着地上不起眼的一株野草道:   “这东西叫毒芹,也叫白头翁整株草都有毒,吃了严重会死人。”   那颗毒芹离周到最近,手差一点就要碰到其叶子了。   听了这话后,赶紧移开手。   “你是大夫?”   周到忙问到。   识毒又识药在他看来就是大夫。   唐昭摇头,只说:“我不是大夫,但是在这里我比大夫还厉害。”   对于这点,她极为自信,身为野外探险家,没什么人能比她更懂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了。   唐昭一张脸上全然都是自信,双眼闪亮,身上的那股笃定让人对她不由地心生信服。   周到便是如此,他心中一喜。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方才压低了声音凑近唐昭说:   “我与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唐昭见他神神秘秘的,瞬间面露了警惕:   “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对你没坏处。”   唐昭似是没多大信这的话,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整张脸都写着一句,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这是什么眼神。”   周到见状,瞬时不乐意了。   唐昭老实地回答:“这是怀疑的眼神。”   鬼的老实,这女子小小年纪怎么滑不溜秋的?   不过这倒是更加让周到确信了一点,这个女子不简单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到索性也就摊开来说了: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如今流落这地方处境实在是不大好。”   “这里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这里是万木山,山连山,树连树,进来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听说里面还有吃人的妖怪,四处都是毒物,号称有来无回之地。”   周到说得吓人,面上却没多大怕的意思。   唐昭则若有所思,看来这片原始森林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也更加危险。   “万木山进来想要出去十有八九得把命搭上,多数人都死在了半路上。   况且你一个弱女子,更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不过你运气好,正好碰见了我,我手上有几分功夫,遇上什么危险也能护住你。   你又识得这里的草药,所以不如你跟了我,我护你安全。我要是受伤了你就治我,我们一起平安走出去,怎么样?”   唐昭闻言想也没想地拒绝道:   “我不伺候人。”   这话来得莫名,但很快周到就想起了之前唐昭身上穿的丫鬟服饰,明白过来方才他话里的歧意,便急忙解释道:   “我不把你当丫鬟,不要你伺候,我把你祖宗。   你放心,有我吃肉绝不会让你喝汤,有危险你先走,我断后,怎么样?”   唐昭面露勉强,想了许久,才凑合地点下了头:   “行吧。”   看人总算是答应了,周到一喜,正待要说什么时,却见唐昭高兴地说:   “兔子熟了,快,快弄下来,再烤就老了。”   周到顿时忘了要说什么,听着唐昭的指示手忙脚乱地将兔子拿下。   为了显示诚意,他都先让唐昭先掰的。   唐昭没客气,欢喜地掰下一大块,拿在手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果然还是只有肉能填饱肚子。   周到也吃得开心,但吃着吃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抬头看向眉眼都是笑的人,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想清楚的周到,顿时觉得觉得手里的兔肉就不香了。   娘的,他这是钻了别人的下套了。   还钻得欢天喜地,活像捡了大便宜一样。   唐昭察觉到了旁边的目光,转头看他,挑眉问道:   “怎么,不吃了?不吃的话就帮我把这个这个,用棉布裹着砸烂,我等下要敷伤口。”   唐昭指着草药中几味消炎化瘀说到。   周到气乐了,他一口咬在兔肉上,发泄怒气。   见他那模样,唐昭失笑,又不是真的要坑人,不过是求来的,总比主动找上门更珍惜。   虽耍了个小心思,但她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全自己而已,思及此,唐昭还是开口解释了两句:   “互帮互助远比孤身一人要走得长远,周到,你相信我,我不会坑你的。”   周到啃肉的东西一顿,接着闷声应道:“知道了。” 第3章第3章   周到将两人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自己是阴沟里翻船了,整场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虽不至于后悔,但心里总有那么点不舒服的劲儿。因此对着唐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幸好这人还算信守承诺,仍然在吃过饭后,找了片干净的棉布,将止血化瘀的药给砸烂了。   他甩脸色,唐昭倒是不在乎。   她现在可没有上辈子的名声地位,空口白牙一说,这人便愿意帮她忙前忙后的,可见心不坏。   因此,唐昭笑着道了谢接过药,用砸出汁的草药敷在伤口上。   随后又拿起化瘀的药,去了背光地,敷在腰侧,接着用干净的棉布缠上。   舒了口气,唐昭默然地看着伤口,思绪却飞远了。   现在对于发生的一切,她人是缓过来了,但是还有许多事她一无所知。   譬如,这里是哪个朝代,那些人又是身份,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另外,她身体的原主人哪儿去了,原本又是谁?   一想起这些她就头疼,更令人头疼的是,这些问题她还没人可以问。   唐昭手握拳,撞了两下脑门,随后叹息着压下了所有疑虑。   那些东西,只能往后慢慢探了,现在紧要的是在这里活下去。   整理了一番思绪,唐昭脸色恢复了平静,起身跨出了灌木丛。   等她回来时,正好瞧见周到在挖坑准备掩埋地面上的碎骨内脏和带血的土。   唐昭看他拎着剥下来的兔子皮毛也准备扔下去时,忙开口阻止道:   “等一下。”   周到动作一顿,哼笑两声斜眼看她:“怎么,要给我搭把手?”   知道要赔罪了?倒还挺有眼色。   显而易见唐昭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知趣。   提脚快步走到他身边,唐昭用手仔细翻看了几下皮毛,随后昂昂下巴笑道:   “把这个留给我。”   周到一哽,原来是看上这张皮毛了,他就说这女子心眼黑,怎么会想帮他。   吃他的,拿他的,都没说对他客气些,整个一白眼狼!   周到心里抱怨,但还是黑着脸将东西给了她。   拿到皮子后,唐昭没走只蹲在一边看他忙。   周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就加快了动作。   他一个人挖一个埋,忙得大汗淋漓的,好不容易弄规矩,正想找个地方好生睡一觉时,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   “做什么?”   唐昭盯着周到的鞋看了会儿,忽然笑了冲人说:   “想不想换双鞋穿?”   周到一愣,垂眸看向脚上的鞋。   黑色长靴又是泡又是晒的,之前还跑去打过猎,早不成样子了,脚底更不消说。   看完了鞋,周到复又抬头看她:   “你不会是想给我做鞋吧?”   唐昭笑着点头:“是啊,你这鞋烂成这样,再走下去,脚都要磨烂。”   “你会这么好心?”   周到狐疑。   唐昭倒是没隐瞒自己的心思,大大方方地把用树叶包裹的脚露出来:   “我没鞋穿了总不能一直光着脚。所以我需要做一双鞋,不过我手不方便,你帮我,等我的做好了就帮你做。”   周到之前一直没注意,而且男子哪有往女子脚上看的,遂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唐昭竟是没穿鞋。   “你鞋呢?”   “掉河里了,绣花鞋穿不住,一入水就从脚上掉了。”   唐昭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说。   话说到这份上了,周到更无奈,他耷拉着眼皮一脸的不情愿:   “要我做什么?”   唐昭顿时笑了,然后举了举手里的兔子皮道:   “先帮我把这个清理干净,我教你硝皮。”   说罢,她又解释了一句,   “我手上有伤不能沾水,要是感染了没抗生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等我好了,你需要什么我也会帮你的。”   虽说听不懂什么叫感染,还有什么抗生素的。但周到也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算了,他堂堂大丈夫,不与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周到上前接过兔子皮就往河边走。   唐昭笑了笑正准备提脚跟上,却突然被一道声音叫住:“姑娘。”   唐昭脚下一顿,转头循声看去,只见是个模样俊俏眉目温柔的女子。   那女子见唐昭看过来,忙上前来,低垂着头规矩地询问道:   “姑娘见谅,方才我听姑娘与那位公子说要做鞋子?”   说完她抬头看来,神色有些许不安,放在身前的手,正紧紧地扣在一起。   见状,唐昭垂眼看向她的脚,瞬时了然。   那女子也察觉到了这目光,她看了看自己的脚上包着的棉布。   这布条还是撕的白色里衣,此时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但前面依然能隐隐的血迹。   女子红了脸道:“我鞋子落在了水中。”   “你也想我替你做双鞋?”   听唐昭这么问,女子赶紧摇摇头道:   “不敢,不敢劳烦姑娘。我是想与姑娘交换,我替姑娘做鞋,姑娘替我硝皮可好?”   没有硝皮的皮毛不能久放,所以纵使找来了皮子,她也不能用,是以这才会找上唐昭。   唐昭闻言挑了下眉,随后点头应下了:   “行,不过我替硝一张皮你需要帮我做两双鞋。”   女子见唐昭答应了,高兴地点头应下了:   “多谢姑娘。”   “不用,互惠互利。”   过后两人又交换了名字,才各自走开。   走到河边,周到早就等着了。等了这么久他也没生气,只是往那女子走的方向支了支下巴问:   “那是谁,找你什么事?”   唐昭在石滩上坐下,说到:   “叫青竹,做了个交易。”   周到听后脸上的表情颇为无语,随后道:   “你怎么走哪儿都有人跟你做交易?”   想起自己如今这遭遇,周到突然有些同情那姑娘了。   唐昭抬眼看他,挑眉问:   “我厉害啊,怎么,你羡慕?”   “是啊,我羡慕,我羡慕死了。”   周到幽幽说道。   “别废话了,青竹答应帮我做了两双鞋,你赶紧帮我把皮子弄出来,我们也能早日穿上鞋。”   “是是是。”   周到嘴是欠了些,但做起活儿来还是利索。   唐昭在一旁口述,他跟着做,中间没出半分纰漏,皮子上的碎肉脂肪血污清洗得特别干净。   但花费的时间也多,这直接导致他没时间去准备夜里饿吃食了。   “我去吧。”   周到停下手里的动作,惊讶看向她:“你去?你会打猎?先说我不吃野果。”   唐昭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西斜再活不久就天黑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放心不会让你吃野果的。”   中午吃了兔子又歇了这么久,她虽肌肉还酸疼,但不像之前那么疲乏了。   如此去找些吃的自然不成问题。   周到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手能行吗?还是我去吧,等我回来再洗。”   “好好洗你的。”   唐昭摆摆手,径直往林子里走了。   一入林子里,温度骤降了几度,光线也暗了不少。   唐昭边走边看,一路上倒是看见了不少动物粪便与脚印,但很明显依她目前的身体素质她都追不上,能追少的也干不过,对此她通通都放弃了。   又在附近转了转,最终还是没找到兔子窝,但幸运的是她找到了一窝老鼠。   唐昭很惊喜,这老鼠个头大肉厚没了兔子吃这个一样好。   不过当她下手去抓时,却抓了一个空。   这具身体还不够灵敏,老鼠蹿得又快的确不好抓。   但她没放弃,也正好借此机会锻炼锻炼灵活力。   那老鼠似是看她抓了几次都抓了个空,竟反倒没那么怕她了。   其他的跑就跑了,留下的,只钻进洞里深处不打算跑了。   唐昭哼笑一声,接着抽出了刀,目光锐利,看准洞里直接下手。   这一次快准狠,一刀下去再起来,竟真的命中其一了。   其他老鼠受了惊吓,吱吱叫个不停四散溃逃。   唐昭没放弃,看准了时间,又是一刀下去。   这一刀又中了。   她笑着捡起两只,正准备回去时,突然瞥见了一棵树下密密麻麻挤满了白色的蘑菇。   唐昭看着眼熟凑近一看,等看清楚后顿时一乐。   随即她用衣摆兜住,将所有蘑菇都摘下来了,才慢悠悠地走回河滩。   期间在路上,她还顺手弄了些驱蛇虫鼠蚁的草药。   因找的东西多,一晃神的功夫,天色已经晚了,太阳西落林间光线更暗淡了。   见状,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等走到河滩出了林子,她一眼就看见了周到。   此时他已经架起了火堆,并按照她先前说的法子在用烟熏。   硝皮是一件复杂的工艺,所需的材料也多,可现在唐昭手边什么东西也没有,所以她只能选用土办法来。   因着赶时间,她的做法还粗糙了不少。   大抵的目的只要皮毛是软的,不臭就行,其余的目前还没法达成。   周到正忧心忡忡地等着,心中十分后悔没有阻止唐昭。   天都快黑了,人还没回来,不会遇到什么事吧?   这女子占了他那么多便宜,他还没赚回来,真是亏大了。   想到这,周到不禁痛心地叹了口气。   可那口气刚叹了一半,他就见人,左手提着猎物右手兜着衣摆满载而归。   周到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   “去,处理出来。”   天光没那么清楚,起初周到没看清唐昭递过来的是什么。   以为是兔子,就是觉得有点小。   但当他准备下手,终于看清是什么后,连忙把惊恐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你疯了!这是耗子。”   唐昭皱眉走过去将两只老鼠捡起来,不悦地看向周到:   “这是好东西,你扔什么。”   “你拿远些。”   眼看唐昭又要给他拿过来,他往后连退几步,   “这是耗子,耗子!能吃吗,你就捡回来?”   “怎么不能吃?谁跟你说耗子不能吃了?”   周到看了一眼死成一团的耗子,立马像伤了眼睛一样收回目光,态度坚决地说:   “要你你吃,我不吃。”   唐昭冷笑:“行啊,我吃就我吃。反正你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收尸。”   周到一哽,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心怎么这么毒?我不吃你的耗子肉就咒我死?”   “黄蜂尾后针最毒夫人心没听过吗?”   话一落,唐昭也不怕手痛,噗嗤一声,一刀刺进耗子皮里,开始处理。   她手上虽没大多劲,但下手就有那么股狠劲儿,且动作很熟练,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写废了两版,晚了这么久(捂脸)感谢在2021-11-0321:00:25~2021-11-0423: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都在等更新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第4章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周到先憋不住了:   “你说你这人,气性怎么这么大,姑娘家就不能温柔些吗?”   周到见她也不知怎么做的,手起刀落眨眼的功夫一只耗子皮就剥完了。看着那下手的狠劲儿,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委屈地嘀咕道。   唐昭没理他,继续第二只,手法一样娴熟。   可周到是越看越心慌,就感觉他现在宛如唐昭手里的那只耗子,惹了她不高兴随时能把他抽筋扒皮,还不待犹豫的。   看看她下手剥皮时多狠!   “你一个姑娘家……”   “你一个大男人,话怎么这么多?”   话音一落,唐昭一刀划开了耗子的肚腹扯出里面的内脏肠子沾了一手的血。   不过幸亏动手前,她手上缠了厚厚一层布条,最里面还没浸湿。   她起先做起来时动作还稍显笨拙,但很快便得心应手,动作一块,说话间的功夫两只耗子都处理干净了。   唐昭直起身子边解开手上带血的布条,边说到:   “就你这样,这也不吃,哪也不吃,还想在森林里保住命?你以为是这里是酒楼饭店,还能让你点餐,真逼急了,别说是耗子,蛆都得吃。”   周到拧起了眉毛,一言难尽地看向她,憋闷地说:   “你就不能吃些正常的东西?”   “正常的东西?”   唐昭把布条扔进火里,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天天都能逮着兔子?”   周到觉得他在唐昭的眼睛里看见了鄙视,深觉被看不起了,不由得站起身来道:   “你别小看我,我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   他站起了,唐昭乜了他一眼,没了说话的欲望,一手提起两只耗子,一手捧上蘑菇到河边去了。   周到见她不理人了,更觉得憋屈,立马就抬脚跟上。   追上唐昭后,他走在她身边,嘴不停说道:   “我说真的,别说是几只兔子,就是。豺狼虎豹来了我都不带怕的!”   “唐昭你别不信。”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给你抓几只来。”   唐昭看下一顿,转头看他:“抓老虎还是抓狼?”   周到一哽,恼羞成怒地说:“我说的是兔子,兔子!”   他不要命了,没事抓什么老虎和狼,还几只。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河边,唐昭将东西放下,然后抓着剥好的耗子就要放进水里去洗。   但手还没沾到水,就被周到抢去了。   他嫌弃地拿着耗子,一股脑闷进河里洗,眼不见心不烦。   “你手上有伤,碰不得水,万一那什么炎了,我可救不了你。”   他话里话外还透着憋闷,但手是真心实意地帮忙了。   见他如此,唐昭笑了。   口嫌体正直嘛,也不是那么娇娇气气的。   换过来讲,一个正常人的确不可能像她一样过惯了丛林野外生活什么都能往嘴里塞。   思及此,唐昭缓了缓语气,难得地耐着性子跟他说到:   “我刚才的话真不是在恶心你,在野外,环境变幻难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你看这万木山里好像到处都有植物生长,到处都是溪流。可一样能让人陷入喝不上水,吃不上东西的境地。   真到了那种境地,像我说的,你身边如果有蛆,那你只能吃它保命。况且那东西是好东西能补充蛋白质,吃了对人体有好处。”   周到手里动作一顿,表情都麻了:   “耗子是好东西,蛆也成好东西了,什么都东西在你这能不是好东西?”   “毒物,有毒的东西是绝不能碰的。”   周到自闭了,他不接唐昭的话了,只埋头将所有东西洗干净后,拿起往回走。   唐昭慢哉哉走在他身后,脸上挂着淡笑。   她这话算是给周到打了一计预防针,且接下来的时间还早不停地加大力度让他早做心里准备。   耗子都吃不下去,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她可不想再浪费口舌来劝人。   回到火堆旁,周到已经手里麻利地把耗子肉用树枝串上架在火堆上烤了。   而洗干净的蘑菇他拿着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   看唐昭过来了,便问到:   “这个怎么弄?”   唐昭坐下捡起一块后,直接就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周到目瞪口呆,他纵使不懂厨艺也知道蘑菇不煮熟吃都是有毒了。   “这是洋蘑菇可以生吃。”   说罢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周到将信将疑:   “你确定?”   “吃吧。”   犹豫片刻周到还是吃了。   这一吃他才发现味道竟然不错,方才还紧皱的眉头不自觉舒展。   天天渐渐暗了下来,四周也安静了下来,耗子肉慢慢烤出了香味,这么一看除了小点竟然和烤兔子没多大区别。   周到瞬时心中的厌恶嫌弃消散转换成了颤意。   恰在这时,寂静地夜里突然有人朗声念起了诗句。   一首诗念得激情昂扬,唐昭不由得侧目看去。   不止是她,其他人一样都被吸引了目光。   而念诗的正是那几名书生中的一个,他眉清目秀样貌俊俏,只是身上不知何故含着股郁气显得整个人身上有种压抑的感觉。   诗闭目念完整首诗后,忽然又大笑起来,摇头道:   “诗是好诗,景也是好景可惜没有酒,可惜了!”   “宋兄说的是,是该有杯上好的陈酿,如此方妙极,妙极。”   “没错,没错。”   ……   几个读书人可叹了半天,最后没法又拿起了手上的野果一脸难色地吃了下去。   唐昭看了半天,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群书生好玩。   回过来,她却见对面的周到目光幽幽地看着那群书生,昏黄的火光印照了他半边脸神色未明。   唐昭挑了下眉,神色微凝,随即她又转头扫视了一下所有人。   这下竟是真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似满场的人除了她,其他人看向书生的神情都有些异样,直到那边的动静小了许多人都还没收回目光。   其中以那对兄妹尤为突出。   他们安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无端的,唐昭甚至在他们身上看见了杀意。   凛冽地毫不掩饰的。   唐昭眉心一跳,移动视线又看向了那书生。   此时书生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他竟也直直看向那对兄妹,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   所以,有仇的是这两方?昨日船上互相残杀的也是他们?   “肉好了。”   不待她往深了想,一旁的周到突然高兴地喊到。   唐昭顿时收回目光看向色泽红润油亮的烤肉,咽咽口水她顺势嘴了一句周到:   “你不是不吃吗?”   “不吃饿死,好死不如赖活,还是活着好,其他小事儿!”   周到举着树枝,将耗子肉凑近嘴边顾不得烫一口咬了下去。   便是这一口,让他眼睛一亮。   又烫又香,竟是出乎意料地好吃。   这下就是那东西长得再丑,周到都不觉得难以接受了。   “的确美味,难怪你一定要吃这东西。”   咽下嘴里的肉,周到空了嘴说到。   说完又是一口咽下去。   唐昭哼笑一声,没接他话,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两人埋头苦吃,吃得满嘴油光,很是满足。   两顿肉下了肚子,这日子过得舒畅。   周到喜得眉梢都是笑。   唐昭也高兴,吃肉代表着恢复身体,有了劲儿,她明日就可以开始重新训练身体了。   不过趁着这段时间,她还需要做些准备。   唐昭歇够了就起身往河边走去,周到见状喊住她:   “你干什么去?天都黑了,你小心栽进河里。”   “我准备明天吃的东西。”   说着人已经走远。   周到总觉得这女子行事奇奇怪怪的,脾气也不好,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但不知为何做起事来总让人有种信任的感觉。   这让独身行走江湖多年的周到自己都觉得怪异。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他竟真的对女子如此信任了。   周到挠挠脑门,皱眉不解,随后又将事情丢开不想,开始挖坑像白天一样把骨头内脏都埋了免得引来野兽。   唐昭径直走到了河边的一棵柳树边,她抽出短刀,拉着长长的柳枝选定了几缕想要的后直接用刀割下。   割完柳枝,她抱起又走回了火堆旁。   同样刚刚忙完的周到,抬头就看她抱了这么多柳枝回来不解:   “你弄这玩意儿干嘛?”   唐昭坐下从选了柳枝边动手编起来,她手指并不灵巧,手指不受控地乱飞。   周到正准备嘲笑她却见眨眼的功夫,她控住了乱飞的手指,动作也熟练了不少。   他神情一顿,认真地看着她手机的东西。   “编个鱼篓,等会儿放进河里明天就能吃鱼了。”   她手指翻飞,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就出现了雏形。   她话一说出口,周到一下又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   “你还会这手?”   唐昭抬眸看他,笑得得意:   “我说过我很厉害的。”   她可是队里的王牌,光论能力,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要不是脾气不好,又没什么耐心,老是跟一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早成队里的领队的。   说起来,早年间她其实不是这样的。   唐昭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想起往事慢慢入了神。   “怎么了?”   周到伸手在她发愣的眼前晃了晃问到。   唐昭醒过神来,笑了下:   “没什么。”   接着又开始快速编制鱼篓。   不多时鱼篓在唐昭手里成型,周到好奇地很,拿在手里看个不停。   唐昭随他看,只从火里拿了跟燃着的木棍当火把用。   她举着燃火的棍子起身说到:“跟上。”   “哦。”   周到忙起身跟在她身后。   唐昭在河边的浅水区选了个合适的位置,用火照亮了河面对周到说:   “把鱼篓放这里,对就是石头那儿卡主。”   周到还是第一次这么抓鱼的,顿感稀奇。唐昭怎么说他怎么做。   放好了鱼篓后,还兴致勃勃地问:   “真能抓到?鱼不会进去了又跑了吧?”   “明天来看就只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周到也不多问了转而问道另一个问题:   “你还会什么?快告诉我?”   这女子会的东西未免太多了,柔柔弱弱的,居然还敢杀耗子。   想起她处理耗子时,手起刀落的模样他更好奇她的身份了:   “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会不会武功?我怎么从来没在江湖上听过你的名号?”   他一路问了回去。   唐昭把木头重新丢进火里,道:   “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问了就是个普通人。   还有今晚上我们一人守半夜,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又来晚了!(鞠躬)   我怎么这么凉?!!!?   小天使们,小伙伴们给我留评论呀!!!   需要鼓励(╥_╥)感谢在2021-11-0423:52:24~2021-11-0523:1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毛绒皮卡丘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第5章   听了上半句话,周到就识趣的没有再问身份的事,只看了看夜色,略一思索道:   “我守后半夜。”   唐昭点头应下:   “行,你去睡吧。”   换算了一下时间后,又说到,   “丑时来换班。”   一边说完,她一边到火堆旁坐下,还顺手往里添了一把柴。   “那我去睡了,有事叫我。”   说完周到走到树边靠着,闭眼前还不放心地看她一眼,见没什么问题,就睡下了。   周围其他人也如他们这样,几人先睡,一人留守。   夜色静谧,偶尔能听见干柴烧毁的噼啪声音,也远远会有野兽的嚎叫和虫鸣声传来。   守夜的人每次听见了,都会警惕地抬头四处查看一番。   万木山凶名由来已久,听到些动静自然会让人紧张。   唐昭倒是没放那么多心思担心这些,野外都这样,她早就习惯了。   她只起身翻看了一下熏着的兔皮,免得烧糊。   又过一会儿,她起身清理掉了周边的小石子,留出一块不大的空地。   随后在简单热身过后直接开始训练。   唐昭虽不会这个时代的功夫,但她的格斗技术非常好,浑身上下就是漂亮的肌肉线条,随随便便撂倒一个成年男子不成问题。。   针对她职业的特殊性,及保持格斗技巧的熟练性,她的格斗教练,早年间曾为她特别设计出一套训练方法。   其动作可以根据自身体机能逐步增强,这么些年来,她一直用的是这套动作,倒是实用。   如今的情况下更是恢复身体各项指标和技能的好办法。   很快,火堆旁守夜的人,就见一女子怪模怪样地扭动身子,伸臂屈身奇怪的动作从未见过,且这一动,身体曲线必显引得不少人瞪大眼睛看来。   唐昭自是知道有人在看,但她一概没有理会。   现在时间紧迫分秒必争,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身体训练好。   不说恢复上辈子的巅峰时刻,至少不能拖了后腿。   很快一套动作完了以后,唐昭浑身汗流浃背,手都在抖。   她呼出口气,苦笑。   这身子太娇弱了,幸而柔韧性还不错。   纵使累得直喘气似是没了力气,但唐昭仍没歇立马又投入了另一轮训练中。   这是要奔榨干体能去的,越是到了极限,越能突破极限。   到最后那些人都看麻木,收回目光了,她还没停下。   月上中天,森林里的雾气越发重了,唐昭结束最后一个动作起身拖着酸疼的肢体走了两圈才盘腿坐下,喘息着不动了。   累是真的累,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但畅快也是真的畅快,流汗的感觉真的爽。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跳下河游上几圈洗个澡,再换身衣服了。   唐昭叹气,从包袱里找了件微厚的衣服披在身上,便继续在火边守着。   运动以后,她整个人精神奕奕,连脑子也变得格外清醒。   夜里安静,没了惊扰也容易深思一些事。   白日里挤满的信息,被她一条一条地捋出来,照目前的形式来讲,接下来只会越发艰难。   命啊,除了自己的命,她什么都不关心。也不在乎出了万山林后要怎么生活,只关心要如何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活下去。   总归只有命在,才能谈余下的,不然其余都是空谈。   正沉思间,寂静的夜色忽然被一声惨叫打破,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被惊醒,刷地睁开眼睛,拿起刀剑警惕四面。   这些人反应之快,连本就醒着的唐昭都慢他们一步。   唐昭听到声响后,噌地一下起身,看了过去。   恰好便见一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一边惊慌地喊叫,一边手忙脚乱地在地上乱蹬把手上的东西扔了出去。   夜色太暗,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只知道个头应该不小。   同样其他人也没看清,离他最近那一个,生怕那东西跑到自己身上了,忙起身一个躲闪,边躲还不忘问: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跑哪儿去了?”   男子还在不停在扯着衣服在身上乱翻乱找:   “蜈蚣,有蜈蚣!”   被吓跑那人诧异看向男子,讥笑道:   “蜈蚣怕什么,瞧你那点出息。”   话一说完他还不解气地上脚踢了男子一脚,才冷哼一声坐回原地,然后翻身背对着闭了眼。   其余人脸色也不大好看,不过各自互相看了一眼后,又收回了刀。   “大半夜的鬼叫,饶人清梦,唐大姑娘看看,怎么样,你还说我胆子小。”   周到打了个哈切走过来调侃说到。   唐昭眉头一皱没吭声。   “不会你也怕蜈蚣吧?放心放心,你拿回来的那个驱虫草我用了,挺管用的,你看连只蚊子都没有。”   似是觉得终于抓到了唐昭的小辫子了,周到也不困了,咧着嘴笑嘻嘻的,整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听她说到:   “嗯,我怕,但你也该怕的。”   “嗯?”   周到不解。   唐昭却再多说什么,重新坐了回去。   她不说,周到也不傻,他脑子转得快,很快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脸上的笑一收,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压低声音问:   “你是说,有毒?”   唐昭瞥了他一眼掉头:   “蜈蚣是五毒之一,自然是有毒。越大的蜈蚣毒越深,能要人命,刚刚那人甩出去的蜈蚣个头不小。”   周到虽没看见,但一听她这么说,后背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你是说那人中毒了?”   说着,周到还回过头去看了那人一眼,但见他除了面色惊慌外并未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一下又迟疑了,   “平日里我也不是没被蜈蚣咬过,这不还活的好好?你是不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唐昭没与他争辩,她捡起地上的干柴丢进火里道:   “是不是杞人忧天,明天就知道了。蜈蚣毒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全身发作。”   最主要的是,这只蜈蚣有多毒也能看出这森林里的毒物到底多不多?   周到咽了咽口水,抬眼四处看去,只觉得到处都是危险,原来传说中的万木山果然名不虚传,才来第一天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   “还没到交班的时间,你快去睡吧。”   唐昭看了看天色,对周到说到。   被刚才这么一吓,周到哪儿喊敢睡啊,万一趁着他熟睡也往他身上爬来一只什么鬼东西,糊里糊涂地丢了命岂不亏了。   周到果断摇头:   “我不困了,现在就换守,你去睡。”   唐昭看他一眼便知他是怕了,有些无语。   这人的胆子委实是小。   不过她的确是累了,既然他不睡,那自己就去睡。   “那你守好,有什么动静就喊醒我。”   “嗯,我知道,你去吧。”   唐昭走到树下又翻了两件衣服裹在身上才闭眼睡去。   她是真的累了,几乎没多久就睡着了,真是连梦都没做,睡得很香。   ……   优质的睡眠让唐昭第二天状态很好,天还蒙蒙亮时,人就醒过来了。   她一睁眼身体刚一动,顿时全身的骨骼就跟移位了一样,肌肉痛得厉害。   唐昭闭眼咬牙一狠心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人是站起来了,但那股酸爽劲儿,让她面色险些扭曲。   忍了忍,她方提步走到困得直打哈切的周到身边,拍拍他肩膀说:   “天色还早,去歇会儿。”   “哦。”   周到反应有些慢,耷拉着眼皮去了歇了。   人也是真的困了,才闭眼不到一会儿,就响起了他的鼾声。   唐昭现在是走路都痛,但她硬是忍着那股难受,活动活动筋骨,抻了下筋然后提脚就往林子里跑去。   如果不看她扭曲的神色,这跑步的姿势虽稍显怪异,但还算标准。   慢跑了一会儿,她并没跑多远,就到了昨日抓耗子那地就返回了,过后也是来回折返跑。   当身子微微出汗时,活动得差不多够她又停下来,歇了口气。   接着,唐昭比了比,定了个百米左右的距离,开始爆发式快跑。   唐昭起跑就提速,以当前最快的速度跑到终点,测了一下速。   最开始跑的时候,因为疼痛,她一个趔趄还差点摔倒,动作也慢。   但她通通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后续她也没停,一共跑了五次,开始速度都很慢,到第三次时,慢慢就提升了。   但还是不够看,以这速度遇上什么事,铁定跑不掉,不过她并不失望。   除了快跑,还有爬树。   这一次唐昭一上来就挑战高难度,她挑了一颗桃树。   桃树长得不高,树杈也多,很容易上去。   但唐昭依旧足足试了四次才爬上树,其实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四肢协调力还不错,抛开本来身体的不适感不说,本质上就是没劲儿,体力不好。   整体来说还行。   唐昭跳下树,靠在树干上调整呼吸,等平复下来后,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开始往回走。   途中她还捡了一抱树枝和些野草回去。   皮子烤得差不多了,该准备草木灰了。   唐昭走得很慢,身体各种难受,但她依然面上带笑。一出林子刺眼地阳光就照射在她身上,顿起一阵燥热。   她抱着树枝走到火堆旁放下。   周到没在,可刚一转身,就见他提着鱼篓自河边走回来。   见到唐昭也在,他嘴一咧,三两步跑过来,指着鱼篓高兴地说:   “你这鱼篓做得厉害啊,我去的时候里面好多的鱼。小一点的我都放了,大的也有这么多。   你看。”   鱼篓里的鱼离了水还活蹦乱跳的,就是一层叠一层太多了,不太板得动。   “这河里鱼多,但都聪明滑不溜秋的,不好抓,我昨天试了一下,一条没抓到,才跑去林子里碰运气抓了只兔子。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一晚上的功夫,能有这么多。快说说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望着周到一张充满求知欲的脸,唐昭没忍住笑了。   不好意思,这个表情放在他脸上,怎么那么像狗腿。   “你笑什么?说啊?”   唐昭咬唇勉强收住笑,才道:   “没什么,鱼篓编紧密些,放的时候逆着水流放,鱼被冲进去就跑不出来了。下次你自己做一个,选好了位置一样的结果。”   周到听得眼睛发亮。   这事听着简单,但做起来难,首先这位置就不好选。再想想唐昭不过短短一日就展现出来的种种能力,周到心里简直乐得没边。   他真是太有眼光了,居然能在进万木山的第一天捡到唐昭。   之前还担心捡个拖累,但如今看来这哪是一个拖累啊,这是个宝啊!   周到笑得谄媚,就差没上手亲自扶她了:   “宝……呸,唐姑娘快坐,快坐。头上怎么这么多汗?要不要喝水?”   一时嘴快说了把心里话念出来,他呸了一声,改了口后,脸上堆满笑继续说道。   唐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到这是又想起了似的,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昨晚那个人发热了,今早起来又是吐又是说胡话的,人还抽了,这是不是证明咬的那只蜈蚣有剧毒?”   唐昭有些意外,这么快症状就加具了?   “知道创口在哪儿吗?”   周到点头:“在肩膀上。”   说完他眼睛一转又问,   “还有救吗?”   “可能性不大。”   唐昭皱眉道,   “发作得太快,毒素太强了没有及时进行应急处理,手边也没有解毒的药物,要活下去很难。”   这侧面应证了一点,万木山的毒物毒性都很强,接下来要小心了。   “要是换你,你会怎么做?”   唐昭不防被问,还在想山里的毒物,嘴里便顺口答道:   “被咬第一时间把鱼腥草,蒲公英捣烂外敷再阻断毒素,最后切开创口挤出毒素。”   周到听后若有所思,这女子果然有经验。   作者有话说:   蜈蚣毒处理方法查用的百度百科^o^ 第6章第6章   “公子,姑娘。”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一人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唐昭看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人乃是那对兄妹的一名护卫。   护卫见她看过来抱拳面无表情道:   “我家公子想向姑娘买些鱼,价钱姑娘随便开。”   这话听着不太客气,唐昭挑眉,周到也没吭声,一直在看她的脸色。   唐昭的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么跟她说话……   “几条鱼值不得什么价,公子和小姐要吃拿去就是。”   周到蓦地瞪大眼睛,看她笑意盈盈地模样很是震惊。   护卫一愣,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有装鱼的吗?空手怕是不太好拿。”   护卫回过神来了,他抱拳道谢,再开口时,态度也没了之前那么居高临下:   “多谢姑娘,我这就去拿东西。”   说完转身就走。   等护卫走远了,周到才忍不住说:   “他对你这么不客气,你居然不回呛他?这鱼也真要白送?钱都不要了?”   唐昭瞥了他一眼,面上笑意不改只道:   “做事要用脑子,我呛他做什么?况且钱算什么,有些东西比钱更有用,特别是在这里。”   护卫回报后,不远处的那公子目光一转向她看来,唐昭笑着颔首,那公子也露出一丝浅笑。   周到看来看去,忽然说到: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其后又欲言又止道,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长得好看的男人,说不准心也黑。”   唐昭闻言,终于看向周到,等把人看得发毛了,才开口:   “你是不是认识他?”   说完她仔细打量起他,眼里有着探究之色   对此周到没有半分心虚的神色,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   “我哪儿认识那样的贵公子,我一个平民百姓,可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说完又神神秘秘补充道,   “不过男人嘛,最了解男人。越长得看好的男人越会骗姑娘。”   唐昭闻言笑了,道:   “这么说,你也骗过不少姑娘?”   周到刚想说他从不骗人姑娘,但理解了这话意思后,他摸摸脸,咧嘴一笑负手道:   “唐姑娘好眼光,想我换身衣服也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偏偏佳公子。”   说他胖还喘上了,这没脸没皮的模样确实没眼看。   唐昭无语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也没搭他的话。   恰在这时护卫也走过来了。   走到唐昭面前,他神色微松,不再板着一张脸,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唐昭留下了两条鱼,其余的全给了他。   护卫抱拳道谢,便拿着鱼走了。   虽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但有的事,无需多说,双方已经心知肚明。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   唐昭含笑将鱼篓给周到:   “饿了,去把鱼收拾出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使唤我倒是挺不客气的,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窝里横!”   周到面上愤愤不平地说道,手却老实地接过鱼篓,然后倒出里面的鱼,蹲在一旁清理。   见状唐昭懒得理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熄灭的木炭拿着木盆就往河边走去了。   刚用柳枝和木炭刷牙洗完脸,周到拎着两条鱼也来河边了。   他看着手里的鱼,不知在想什么。唐昭用木盆从河里装了盆水,正打算走就听见他说:   “这要是天香楼的红烧鱼便好了。”   想起那滋味,周到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   但嘴里啥味都没有,他又不由得堵心,连带着对手里的鱼都提不起兴趣了。   唐昭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他:   “你还挺敢想的,红烧鱼?你不把这条鱼收拾好,要是饿死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吃天香楼的红烧鱼了。”   说完端起木盆就走,留下周到瞪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还说不是看上人家了,对一个侍卫都比对我温柔。”   唐昭从包袱拿了件干净的衣服,便径直往密林里去了。   在灌木后,她脱下衣服,用水浇着仔细地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后总算是舒服些了。   唐昭散了头发,拿出短刀比划了一下长度,然后用虎口圈住头发从肩膀处下刀,直接割断。   看着手里的长发,她呼出一口气随手丢在地上。   接着就用剩下的水顺道把头发洗了。   擦干头上的水,唐昭只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轻盈了几分。   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她把东西都放进木盆里,也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在丛林中转了起来。   在丛林里待得越久就越危险,眼下她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总让她没有什么安全感。遂该备上的东西,她要加紧备上了。   首先便是各类能解毒的草药。   譬如昨晚提到的蒲公英。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能止血化瘀消炎的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倒是好找,周围遍地都是。   另外,也补充了些驱蛇虫鼠蚁的草药。   药备好后,唐昭目光又瞄上了树上的枝干,选了两根大小合适的,她用短刀通通砍下,削去其他嫩枝和过长的部位,把剩下的保留了下来。   因选用的树枝较粗,她砍的时候还废了不少功夫,幸好捡的这把刀不错十分锋利。   树枝砍好后,她走在林子里转悠起来,仔细在树干上寻摸了一番。   终于在找到了凝结在上面晶莹剔透的油脂后,唐昭面上一喜   她拿出块布,用刀刮了下来,足足找了五棵树,刮了一袋子才满意地打算回去了。   这样折腾下来,她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透了,唐昭撕了根布条重新把头发束起来了才出了林子。   回去时,周到正在给鱼翻最后一次身。   他抬眼看唐昭,先见她盆里装满了东西,但每一样又都不认得,眼巴巴地看了会儿,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唐昭本人。   这一看,他面露疑惑,总觉得人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   唐昭倒是一坐下就忙活开了,她先把药放在一边,然后把削好的木棍拿出来开始做火把。   与昨日周到看到的一样,开始她的动作很笨拙,在一端劈十字时还险些伤了手,但越到后面越熟练。   周到见此也是十分惊奇。   他身边这人一动手就像什么都不会,可不需要多久又熟练地像个老手,很是奇怪。   两人份各干各的互不打扰,很快鱼熟了,唐昭把石头上烤化的油纸滴进了木棍里卡着的布条枯叶里就算完了。   去洗了手两人便开始抱着鱼啃了。   别看周到之前在河边时嘴上说着想红烧鱼,嫌弃烤鱼没滋没味的。   但现在一样啃个喷香。   只是吃鱼吃到一半,他突然又想起了唐昭身上的不对劲,不由得抬头向她看去。   周到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看她一眼,唐昭又不是死人怎么会没感觉。   谁禁得住人一直这么看自己,唐昭抬眼看他:   “看什么?我又不是红烧鱼能给你吃。”   周到这时也终于看不出唐昭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正是看出了,他惊得差点没把手里的鱼扔出去:   “你,你,你头发呢?”   昨日她的头发披散了一会儿就整个束起来了,但还是能看见那头发挺长的,可现在那头顶的一小撮头发一看就短得很。   所以她的头发呢?   唐昭又埋头吃鱼,只轻飘飘地丢了句:   “割了。”   “割,割了?”   周到磕磕巴巴地说,到最后甚至变了调。   “你,你,你怎么能割掉头发?”   周到自己混迹江湖,行事已经算是不拘小节了,没想到唐昭比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头发太长不方便。”   唐昭深觉他大惊小怪的,皱眉瞪了他一眼,   “割就割了,又不是不长了,头发而已又不是脑袋割了,吃你的鱼吧。”   周到听她这话一哽,半响后痛心疾首:   “这是头发的事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你这是不孝……”   唐昭十分不耐地打断他话:   “行了行了,孝什么孝,我爹妈早死了,我上哪儿去孝顺,地府阎罗殿?”   周到怔怔,片刻后道:   “抱歉……”   “行了,啰里啰嗦的,还吃不吃?不吃我帮你扔了。”   周到闭嘴了,埋头吃鱼不吭声了。   唐昭咬一口鱼,鱼肉没什么味道还有股鱼腥味并不怎么好吃,在嘴里嚼了两下她便觉得没意思,扔下还剩下半边的鱼肉没吃了。   周到自知说错了话,看了一眼唐昭的脸色,面上涌现出了懊恼。   两人都没说话了,一个是没心情,一个是不敢。   安静了一会儿,唐昭把木盆里的东西翻出来,然后拎着去河边。   刚走没两步,有眼色的周到就冲过来抢过木盆陪笑着说:   “要做什么?我来,我来。”   唐昭没拒绝,只道:   “去河边装满水,要泡兔皮了。”   周到忙点头就奔向河边了,唐昭笑了下。   她倒不是不高兴周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是因为他的话想起了某些不开心的事,这才挂了脸。   打完水回来,又烧了昨天捡回来的树枝野草做了草木灰。   唐昭将一块烧红的大石头先弄进了盆里把水烧沸,捡出石头后就把草木灰放进里面,最后放进烤好的兔皮。   “就这样,完了?”   周到擦擦脸上的汗,问到。   “嗯,泡了一天一夜就差不多了。”   “行,我给你看着。”   “多谢。”   这声道谢把周到反而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边忙完了,唐昭也没歇。   她从包袱里找了两件衣服,用刀裁了,然后再用针线坐在一旁安静地缝着。   周到还是第一次看她做针线活,有心想揶揄几句,但想着才惹过他不久事也才刚过去,便打消了注意。   比起一般的女子,唐昭的针线活儿其实很不眼,最多就能保证不把线缝歪。能做的的东西自然也是十分简单的。   她做的其实就是一个布包,方便她装东西。   河滩边还算安全,没什么紧迫感,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的功夫天又黑了。   夜里的饭是周到解决的。   他本是想再去抓只兔子的,但去唐昭所言这兔子还真的不好抓了。   不是他功夫不行,还是根本没看到。   他一个人在林子里转了许久连根兔毛都没看见,最后没办法眼看天快黑了,只能找了几个野果。   不过回程的途中他竟看见了上次唐昭采摘的那种蘑菇便也采了许多一起带回去了,想着也差不多了。   然而等回去时,唐昭看到他手里的蘑菇时,头一疼,她木着脸说:   “是你不想活了,还是你想毒死我?”   周到一愣:“怎么了?”   唐昭按按太阳穴,闭了闭眼指向他手里的蘑菇道:   “这东西有剧毒,吃了就能要人命,你捡它回来还不如去捡幅棺材回来。”   “这有毒?不是,你昨天不就拿的这蘑菇回来吗?你还说能生吃。”   唐昭无语:“你先生吃一个给我看看。”   周到没动,垂眼看着手里的蘑菇满脸纠结。   “这叫死人帽菌,是毒性最强的菌种之一,一般人吃了都没救。而我昨天摘的那叫洋蘑菇,这两种差得这么远,你也能觉得是一样,你这眼力也是够厉害的。”   周到讪笑:“我这看他们不都是白色的吗?”   “还拿着?赶紧丢了,去河边洗手啊。”   听到这话,周到似是才回过神来,慌忙将蘑菇都丢了,拿着野果去河边洗了。   没了蘑菇,两人夜里只能吃野果填肚子了。不过所幸他摘得多,也够吃。   夜里与昨晚一样需要一人守夜一人先睡,过后来换守。   体谅着昨夜周到睡得少,她还是让周到先去睡了。   当众人一一入睡后,夜幕之下周围更安静了。   唐昭把新作的布包背在身上,然后开始往里收东西。   除装了一身衣裳外,她还把干净的白日里衣给裁成一块一块的布,其余的便是用布包好的药了。   她必须要随时做最坏的打算,别看这里周围到处都有她所需的东西。那是因为这里靠河,物种自然要丰富些。   等到离开这里后,万一要是遇险了不一定手边就随时有了。   所以多做准备,才是好的。   守夜是枯燥的,唐昭准备好一切后,又重新开始了训练,同样是昨天的一套动作。   其他昨天见过的守夜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没见过的,一样跟昨晚的人一样睁大眼睛看稀奇。   唐昭除了最开始因疼痛,有些龇牙咧嘴外,再往后便受影响了。   倒显得心无旁骛,并且她练得比昨晚多了一个小时,等她全部完了以后,已经很晚了,再过不久也到了换班的时间了。   其他守夜人也有了困意。   唐昭坐在火边用干净的布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可擦着擦着,她忽然动作慢了下来。   唐昭耳边若有似无地听见了些动静,但因为声音太小了她也没不确定。   为了听得更仔细,她停下了动作,认真辨认了起来。   这里毕竟是野外,时不时会有一些昆虫爬动,野兽嚎叫都是正常。   可这次有些不一样。   细细碎碎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放下布寻着声音看去。   可夜里太黑,只大约能看到地上确实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但具体是什么便看不清了。   唐昭皱眉把今天才做好的火把点燃起身探手照在地上。   然而当看清地上爬动的是什么时,她当即脸色大变。   只见他们待的这片河滩上,像是正有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彻底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无数只手掌大小的蜈蚣从四面的林子里源源不断地爬出,密密麻麻逐渐向这边逼近。   它们一只一只排得几乎看不见地面原本的样子,入眼全是。   便是一般人看了都要犯密集恐惧症。   唐昭后背一麻,紧接着她立即把目光看向了靠在林边树上睡觉的周到。   果然,他周边已经被蜈蚣包围,衣服上更是爬上了几只,正顺着往他的脖子上爬去。   唐昭与他隔了段距离,跑过去显然是晚了。   她神色一凛,来不及多想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直接对着他肩膀打去。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捂脸) 第7章第7章   咚地一声轻响,石子砸在肩膀的声响还没干柴烧火的噼啪声大。   若是睡得沉些,几乎被打了也几乎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身在野外,心里总归有那么点警惕,周到几乎是石头从他肩膀落下,人就睁眼了。   他皱眉目光虽带了些迷蒙,但仍旧锐利,夜半被惊醒不是什么好事,譬如昨夜。   因此不用唐昭再提醒,他醒后似有所觉垂眸便看见了正在身上爬走的蜈蚣。   周到当即神色一紧,忙起身了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上的蜈蚣扔了出去。   可当看到脚下时,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挨挨挤挤地蜈蚣还有不断趴着他裤腿往上的。   周到惊得直跳脚,脚底已经没了落地的位置,一脚下去全是踩碎硬壳动物的脆响,听得人鸡皮疙瘩起一身。   “唐昭!”   太多了,周到一面清理腿上的蜈蚣,一面喊到。   唐昭大声。回了他一声,又兀自忙着手里的动作。   早在把周到叫醒后,她目光就收了回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另一只火把,开始往布条枯叶最底下塞驱虫的草药,然后放进火里点燃。   此时蜈蚣潮已经飞速地涌到了她脚底下,随着虫潮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除了他们两人,其余人也惊觉不对了。   守夜人发觉不对劲后,即刻四下查看,毫无疑问,自然是看见了跟唐昭同样的景象。满地黑潮涌动的场景甚是骇人。   几人顿时色变,有纪律的打了个呼哨,护卫紧急叫醒了主子,没纪律的则大声呼喊,如此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有的人身上已经爬了不少的蜈蚣,不由惊叫连连。   “什么鬼东西?”   “快起来,别睡了,地上有东西。”   “蜈蚣,是蜈蚣!”   “娘的,怎么会这么多蜈蚣?”   “快,砍死他们。”   砍是不可能砍得尽的,驱赶一两只还算容易,可是这么多,怎么可能?   气势汹汹翻卷而来的蜈蚣潮像是要吃人,不消片刻已经逼得人连连后退,往火堆旁迅速退去。   可蜈蚣群太快了,无论怎么退,根本快不过它们。   几个火堆旁人挤人挤在一起,脚下是黑涌涌的蜈蚣,像是潮水一样向他们涌来。   反应快的,有人捡了燃着的木柴放在地上,才勉强逼退一些,给他留下了一个下脚的地方。   反应慢的,脚下则全是蜈蚣,一脚下去,无数的蜈蚣开始顺着裤腿往上爬。   众人跺脚驱赶,满脸紧张手脚无措,彻底惊叫连连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要说众人的反应算快的,但还是有人被伤重。   唐昭将燃了驱虫草的火把靠近地上,蜈蚣开始自动分流,给她开了一条道,走到了周到边上。   唐昭把另一个火把给了他,道:   “照好了。”   “好。”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传来,寻声望去两人亲眼看见了更可怕的一幕。   那惨叫之人起身慢了一步,一只蜈蚣爬上了他的脸,不知是不是他睁眼一动惊到了蜈蚣。   他脸上的蜈蚣,竟抻起半个身倏地钻进了他的右眼里。   瞬间,那人眼珠子爆浆,而蜈蚣半个身子探进了那人眼眶里搅动啃食,余下半个身子还稳稳趴在他的脸上,血流了半张脸。   看到这一幕,周到就差点吐了。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痛的,那人双手握爪支在眼前胡乱抓扯着,嘴里狰狞惨叫。   许是看他失去了战斗力,无数的蜈蚣开始爬上他的身子。没一会儿这人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发出嚯嚯的声音倒在地上,黑色的虫潮刹那覆盖了他的全身,将他淹没在其中。   当然也有反应快的,有一人眼见趴在他下巴的蜈蚣竟趁着他说话的间隙,往他嘴里爬去。   他当即色变,却也一手抓住蜈蚣落在他嘴外的尾巴,一使劲儿扯了出来,丢在了地上碾死。   种种场景,让人胆寒。   而早在昨晚就被蜈蚣咬了的那人,此时已经看不见模样。   只能看见他原本躺的地方覆了厚厚一层黑甲在翻涌啃咬着什么。   越看周到神色越发凛冽目光锋锐,如此惊险之时,他几乎本能地看向唐昭:   “怎么办,要怎么做?”   唐昭抬头四下扫视,眉头紧皱。   此处已经沦陷,不能久待。可走是能走,重点是往哪里走?   此时放眼望去,黑黝黝一片,仍还有蜈蚣赶来,黑甲越叠越厚,丛林四面的路被堵了个干干净净,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唯一的破绽,是这些蜈蚣明显是从一个地来的,只要能避开那个地方走出去就能脱险。   可是没有地图胡乱走,更危险。   所以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对?   正思忖之际,唐昭目光突然定格。她眼睛定定看着那对兄妹在护卫的保护下,竟是毫不犹豫地往东南面走去。   护卫举着火把在前方开路,一行人急行往前,眼见就要钻林子里不见踪影了。   “跟上他们!”   唐昭当即就做了决定对周到说。   说罢就一边驱蜈蚣,一边快步跟了上去。   周到见状忙紧紧跟在唐昭身后,走着走着,他看向那对兄妹的背影神色颇为古怪,但眉心的褶皱却稍微松了松。   能在船上活着走到这的人,就没有傻子。   唐昭两人跟着那对兄妹走后,之前那个抱刀的女子第二个跟上,找到唐昭要帮她做鞋的青竹是第三个,然后是那群书生,紧接着剩下的人全都跟了上去。   一行队伍越拖越长,护卫们一面开道一面护住主子,对于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事实上这对于唐昭来说,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入了林子里蜈蚣的数量只多不少,见树上都是。   他们走过,不时就有一两只掉下来,宛如进入了蜈蚣的老巢。   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这路是兄妹中的妹妹选的,且选得笃定又自信。   她总归是不会害了自己。   所以不管他们藏着什么秘密,她一定知道出路,往大了猜,说不准他们手里就有万木山的地图。   思及此,唐昭的眼神变得火热,若是能从那女子手里得到地图,一切就简单多了。   一行人由前面的护卫开道,快速而又谨慎地穿过丛林,但行途中仍然有人会被树上掉落的蜈蚣所咬。   不过如今逃命在即,根本没有时间来顾忌其他。   被咬的人,也只能抓住蜈蚣一把甩掉,然后死死按住伤口继续跑。   唐昭因为火把里塞了驱虫药,飘出来的烟雾令这些蜈蚣很不喜反倒没事。   周到聪明也看出了这点,遂贴得唐昭紧紧的,生怕离了她,就被咬了。   丛林里树冠茂密葱郁将头顶的天遮了个密不透风,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前方幽森的密林除了黑还是黑,什么也看不清。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纵使终于走至了已经没有的蜈蚣的地方,众人还是不敢停下。   不过目前看来,他们跟着那对兄妹走是正确的,果然避开了蜈蚣。   另外还有,夜行危险,但一行人穿行而过,动静不小,成功地将周围的野兽也惊走了。   这倒是运气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突然开阔,树木之间的距离变得稀疏,勉强空出了一片不大的空地。   队伍最前方的人停下了。   领头的护卫打了个手势,其余人举着火把警惕又迅速在空地上午转了一圈,而后冲着这边打了个手势。   离得最近的唐昭听见领头护卫恭敬地低声说道:   “公子,没问题。”   “嗯,今晚就在这歇吧。”   那公子语气温和,声音宛如金石之音很好听。   唐昭听着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不想那公子正好回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双方皆是微怔,接着唐昭扬唇一笑冲他点点头。   那公子也跟着回以一笑,颔首。   确定了安全,护卫还是把兄妹两护在了中间,往空地走去。   随后在一侧坐下,四名护卫围着他们坐下,另有两人去找干柴要重新升起火堆。   奔袭了一夜大家都累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了,便纷纷都挤到空地上一屁股坐下,神情萎靡。   还有被咬了的人,也不怕痛,直接在创口上割下深深的一道口子,然后下狠手地挤出毒血。   自己对自己下狠手旁人看着都疼,可他们却一点都不手软。   纵使痛又怎么样?忍不得痛就只有死,谁又不想活。   等火堆重现点燃时,地上已经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但没人敢闭上眼。   刚刚来的是蜈蚣,谁知道一会儿又有什么东西跑来。   他们可不想糊里糊涂地就死在睡梦中。   唐昭盘腿坐在地上微微喘气,周到在她身边坐下:   “这万木山真是名不虚传,要晚跑两步,我们都得留在那儿喂蜈蚣。”   叹息说完,他又看向扯了下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向她道谢,   “这次多谢了。”   唐昭瞥了他要,淡淡说:“笑不出来就别笑。我接着守夜,你去睡,到时间了来换班。”   周到愣住了,半响不可思议地说:   “命差点都丢了,你还睡得着?”   唐昭神色没什么变化道:“怎么睡不着?这还只是开始,所以你是打算后面的日子都不睡了?”   “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所以你睡不睡?不睡我去睡了。”   周到顿感眼前一黑,但还是深吸了口气,肯定地说:   “睡。”   说完也不走了,直接往地上一趟,闭眼就睡。   唐昭心里暗自可惜。   这小子要是不睡多好,这样她就可以睡了,她是真的又累又困了。   又看了一眼周到唐昭强打起精神警觉四周。   这时护卫的火堆也点燃了,空地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她坐得也近,还是能感受到暖意的。   唐昭有些羡慕,刚才逃的时候时间太紧急了,她那个包袱落下了,这会儿连身保暖的衣服都拿出来,幸好之前在新缝的布包里装了一身换洗的衣服。   另外她泡在木盆里的兔皮也落下了,这下鞋子又没了。   唐昭看着她脚上细碎的伤口叹气。   看来她需要暂时编一双草鞋来穿了。 第8章第8章   一夜过去,天色渐明。   奔袭逃过蜈蚣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唐昭睡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不过闭眼一个时辰就起身了。   她离开空地时,除了守夜人,其余人都还正酣眠,毕竟昨夜惊吓过后,大家不仅睡得晚,也都睡得不安稳。   唐昭谁也没惊动,踏着晨露,在周边转悠了一圈。   森林便是这样,离了一个地方不做记号极易失去方向。   便是现在要她再找回河滩边,也是难的,乱走更容易迷路。   可这并不是让她感到头痛的地方,真正麻烦的是,周边没有溪流,没有水,连带着植物也少,放眼望去,除了一棵棵高大的树和裸露在外的石头外,地上的野草都少了。   没有水,没有充足植物意味着这里的动物也会减少,也意味着,他们的水和食物将会成一个问题。   简而言之,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要尽快离开才是。   唐昭动了动干裂的唇,渴得受不了了,寻了半天也没找到水,只能蹲身折了一片叶子,将上面干净地露水送入口中,这才好受些。   连吮了好几片方停下,她擦了擦嘴起身。   缓解了干渴,唐昭起身在林子里站了一会儿后,观察了一下土壤湿度和空气湿度,确定了一个方向又往深走远了些。   除了找吃的喝的,还要找东西做草鞋,再不穿双鞋,脚都要废了。   唐昭低头看着脚上磨出的小口子叹气。   一路不停,她边走便做标记,只等脚下的地变得松软微潮时,她停下了。   此处周边林木逐渐茂密,灌木丛生,地上不仅有野草一些树上和石头上还布满了苔藓。   这附近有溪流。   唐昭面上一松,总算是找到了。   她离空地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天光刺破云霄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漏了几缕光进来。   由此可见,时候不早了。   唐昭顺着湿地往前走了几步,绕过几颗几人合抱的参天大树,前面景象豁然开朗。   在她正前方是一面峭壁,峭壁上密藤缠绕覆盖了一大片,满眼青翠,而在密藤下有水流顺着岩壁流下,汇聚在一条窄小的溪流中。   更令人欣喜的是,这互相缠绕的竟是葛藤。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葛藤可做草鞋,葛藤下还有葛根。   葛根可以直接烤着吃,当做主食,纵使吃不完也能久放。   再不济,晒干了做成葛根粉更好,既能长久保存,吃得时候也方便,用水化开即可,抵饿又有营养。   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意想不到的收获,让唐昭脸上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接着她当即抽出短刀开始收割葛藤,挖葛根。   葛藤连成一片从没被人挖过,长得深,周边还有岩石不太好挖。   且现在不是挖葛根的最好季节,唐昭也没底现在底下的这块到底有多大。   但当她小心一点一点刨开土,深埋在土里的葛根慢慢暴露在眼前时。   唐昭忍不住笑了,这是真的大啊,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加快了动作,把葛根剩余的部分全部挖出来后,唐昭用溪水洗干净了上面的泥土。   看着比她手臂还长的葛根,唐昭笑意盈盈。   葛根处理好后,她还割了些葛藤才算完。   另外便是水的,有一点麻烦的是,她身上并没有能装水的东西。   之前是就待在河边自然不愁,可现在却是个问题。   唐昭动了心思,想着能不能移到这里来。可四处打量了一下,她又失望了。   这里整体地处低洼,山石峭壁地表潮湿,林木间隔得太近,并不太适合做营地。   看来还是需尽快离开这里,找到新的合适的落脚点才能好好休整一番了。   最终唐昭趴在岩石边,喝了一大口甘甜的山泉才抱着葛根,拖着葛藤往回走。   她来时的记号还留着,等会儿可以叫周到来喝水。   身上拖着重重的东西,唐昭走得慢,天没亮透就出发,回来时已经天光大亮,空地上的人早就起身了。   甚至空地上唯一升起的一个大火堆让,围了一圈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火上烤着的,是鸟和野鸡?   如果没看错,还有几只鸟蛋?   周到也在其中,不过相比其他人,他显得心不在焉不时就仰头四处张望。   唐昭走来,身上挂着藤,手里抱着个大家伙十分惹人注意。   还没走近,正对着她方向的人抬头就看见了她。   那是个书生,剑眉星目十分俊朗眉目间有几分儒雅书生气质。   但他见唐昭目瞪口呆的样子又免得有几分跳脱。   他反常的表现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顿时所有人目光都看过来了。   周到待看清是她后,面上一松,接着高兴地起身迎上来:   “好家伙,你这是又找了什么大宝贝回来?”   说着他接过葛根,顺手掂了掂却没掂动,   “这么重?”   唐昭不清楚现在什么状况,把葛藤放到一边,也没接周到的话。   在做的起码三分二都是危险人物,她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这是坐在火堆旁一个身材高大留着胡子的汉子大声喊到:   “周兄弟这就是你妹妹啊?”   唐昭挑眉看向周到。   什么时候她成他妹妹了。   周到对她使了个眼色,接着又看向那汉子,笑到:   “可不是嘛,大早上就不见人影,让人着急。”   过完,他又带着唐昭走到火堆边坐下,把葛根放下后,他向唐昭介绍那汉子道:   “阿昭,这位是冯大哥,他以前是个猎户后来又在京城最大的隆兴镖局当镖师,有一手的好本事。   你看这鸟,还有那只野鸡,这些蛋都是冯大哥带着兄弟们找回来的。   冯大哥不仅本事大,还仗义,想着大家没吃的,这些都大方的和我们一起吃。还不快谢谢冯大哥。”   周到这马屁拍得震天响,乐得汉子合不拢嘴哈哈大笑,还谦虚地摆摆手道: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哪里,哪里,周兄弟言重了,言重了。出门在外互相帮衬,应该的,应该的。”   唐昭闻言心下意外,原来是当过猎人,难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吃的。   不过面上她还是抿嘴露出个笑来,说:   “多谢冯大哥。”   她模样柔美,言谈却大气,汉子见了当即就对着周到举了个拇指,说她性子好。   一旁众人见了也是笑。   这是最开始见到她的那名书生指了指地上的大疙瘩问到:   “这是什么?”   他话一出,其他人立马看了过来,面露好奇。   唐昭笑了笑道:   “这叫葛根。”   书生追问:“能吃?”   唐昭点头:“能吃,烤着就能吃。”   “看来我们现下是不会饿肚子了。”   书生摸摸肚子一脸庆幸。   唐昭记得他们一群书生自从来了这里后,除了吃野果还是野果,想来是一直没吃饱的。   如今又是肉,又是葛根可不是能吃饱吗?   书生左边坐着的是之前吟诗的宋书生,听了他的话后,一巴掌拍上他肩膀笑骂道:   “出息。”   其他人见状皆笑了,连那对兄妹脸上都挂着笑意,气氛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随后葛根就放在火上烤了。   这是个大家伙,不容易烤熟,遂被砍成了几段来烤。   动刀的是那个少言寡语的抱刀女子。   她挥刀下去,葛根一分为二,真是使的一手的好刀,连唐昭看了都羡慕。   起码让她砍,一刀是砍不断的。   最先熟的是个头最小的鸟和鸟蛋,不多四只鸟,六枚蛋,看起来像是把鸟窝都掏空了。   不需怎么分,冯汉子直接拍板烤的四只鸟分给了在场的四名女子,鸟蛋则给了体弱和作夜受伤的人。   唐昭接过没客气直接来吃,一旁的周到看着偷偷咽了下口水,但后又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后熟的是四只野鸡,野鸡个头大,便是一起分而食之,倒也够大家尝一个味。   如果没有唐昭带回来的葛根,这么吃着顶多是草草垫个肚子,谈不上能吃饱。   等葛根好了以后,一人分了一节,拿在手里有些犹豫。   谁都没吃过这东西,也不知该如何下口。   唐昭早饿地前胸贴后背了,才不管旁人,她把葛根从中掰开,然后从里头捻起几缕放进嘴里。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但葛根打开后,闻着香是香,可看着里面实在是不像能吃的东西。不由得又犹豫起来。   周到也犹豫但他一贯相信唐昭,加之现在两人假借兄妹的名义,他要是不吃不是惹人怀疑。   所以学着唐昭的模样,他狠狠心,把葛根吃进了嘴里。   不想一进嘴,发现竟没想象中那么难吃,反而粉糯糯的,像是在吃新出锅的糕点,他便也放开了来吃。   他们二人已经将东西吃下肚了,众人见状放下了心中担忧,便也吃了起来。   这一吃才知道,果然是不错。   唐昭找回来的葛根不小了,但这么多人吃,也才差不多。   填饱了肚子,众人又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向那位冯汉子道谢,随后才起身离开了火堆处,各自忙活了起来。   唐昭烤坐在树边,拿起葛藤开始削去上面的叶子。   “你这又是做什么的?”   周到在她身边坐下问到。   唐昭头也不抬道:“做鞋。”   周到惊讶:“这玩意儿能做鞋?”   语气很是怀疑。   “当然,能做草鞋,要穿吗?藤有多,可以给你编一双。”   “你给我编?”   有这么好心?   “想得美,好好学,学会了自己编。”   唐昭冷笑着说道。   果然,这女子果然是对那人有意。辛苦编鱼篓得的鱼能给人家,鞋却不肯给他做。   周到气闷,瞪着唐昭,正欲说什么,却被一人打断:   “姑娘。”   唐昭抬眼看去,随后笑了:   “青竹姑娘。”   唤了一声后,她又开口颇为无奈地说,   “青竹姑娘我们上次定好的事恐怕暂时不行了。兔皮我昨夜丢了。”   青竹似是已经意料到了这种情况,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只是有些遗憾道:   “可惜了。”   唐昭余光看见了她的一双脚,原本该是细嫩的双脚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再这么下去真就废了。   摸了摸手里的葛藤,她忽地说道:   “皮靴暂时没有了,但是草鞋有,不知道青竹姑娘嫌不嫌弃。”   青竹眼睛一亮:   “能有就好,不敢嫌弃。”   唐昭笑了,道:“那好,不过这要姑娘自己动手。”   说罢,她指了指地上堆着的葛藤说:   “这葛藤就是我用来编鞋的,这里有多。等会儿我割些给青竹姑娘,姑娘跟着我做就行了。”   “多谢。”   说完,她一撩袖子蹲下身子道,   “我来帮姑娘吧。”   唐昭没有拒绝,点头应下了。   这边刚对青竹笑完,她又凉凉看了周到一眼,一字一句道:   “哥,哥,到,底,要,不,要,穿,鞋?”   周到看了她这神色,半响委屈巴巴地蹲下也跟着青竹开始一起收拾藤上面的叶子。   唐昭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接着继续忙活。   叶子收拾干净后,唐昭比了比三人的脚码,各自割了一截藤给他们。   然后开始用藤编草鞋,基本上是她做一步两人跟着做一步,做得很难。   但所幸两人都不是笨手笨脚之人,手上也有几分力气,因此教起来并不费劲,只是费了些时间。   许久三双鞋终于成型,这其中要属青竹做得最好,唐昭第二,周到的最差。   不过现在终于有鞋穿了,三人皆是高兴。   特别是青竹,拿着鞋就要往脚上套,唐昭忙拦下了她:   “等一下。”   她翻了翻布包,从里面找了些草药,以及一条白色的布条递给她:   “先把你脚处理一下吧,老是这么磨也不是办法。”   青竹捧着东西,愣了一下,半响才哑着声音道谢:   “多谢,姑娘。” 第9章第9章   三人总算是有了一双还算合脚的鞋,穿上后俱都松了一口气。   到了半下午,又该出去找食了,不可能总寄希望于旁人。   那姓冯的汉子,也不可能供养一直供养所有人。   也是在后来听周到说,唐昭才知道,冯姓汉子,姓冯名虎,祖上三代都是打猎的。   到了他这代,少年人总有些别的念想,遂在成年以后下山入京。靠着自小打猎学来的功夫,在京城的隆兴镖局从学徒做起,一步步成了镖局里有名的镖师。   这次本是坐船去边镇送一趟镖没想到遇到了船毁,最后带着几个仅存的兄弟,流落到了万木山。   周到后面说的有些含糊,唐昭也没多问。   只是针对冯虎突如起来的好心,心存疑虑。   不是她把人想坏了,只是她记得,在河滩时,他们自己都不怎么吃过荤腥,一般只吃野菜野果度日,低调得不得了。   所以结合事情前因,这事怎么想怎么都透着股不对劲,怕是还有后续。   唐昭心里存下了这事,然后带着周到喊渴的周到一起去了找到葛藤的地方。   临出发前,青竹急步走来:“唐姑娘,我能跟你们同去吗?”   唐昭没拒绝,笑着点头道:   “当然,走吧。”   三人离开空地寻着她上午留下的记号,走去。   顾忌着天色,他们走得很快,没多久便要到地方了。   但走着走着,忽然三人竟不约而同地脚下一顿,站在原地不再向前。   他们谁也说话,对视一眼,眼里竟是了然。   唐昭眉头微皱,正准备动时,有人却比她更快。   一阵微风吹过,她转头看去身边已经没有了周到的身影,紧接着下一瞬,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小子,竟敢跟踪我们,说有何居心?”   唐昭挑眉,周到的功夫很好啊,看来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有她罢了!   一面想着,她转身看去,此时周到已经拎着一人的衣领向她们走来。   边走嘴里还不忙教训手里的人:   “老实交代,为何跟着我们,不说小心我不客气。”   说着他一扬手,表情凶狠。   他手里的那人则瑟缩了下身子,畏惧地抬手挡了挡。   “挡什么挡,说话。”   周到一手打掉他的手,吼道。   这力道使得不小,啪的一声听着就痛,那人更是面色涨红,想摸摸被打痛的地方又不敢摸可怜又委屈的样子,跟只小狗崽子一样。   过后就听见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我没有恶意,我,我只是听见你们说这边有水,我想,我想喝水。”   说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的确像是渴得不行了。   周到冷笑:“想喝水?喝水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说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拎着那人又是一顿后,那个脸一白,吓得直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别的目的。”   “周公子放开他吧。”   这时青竹开口说法,周到看去,   “他应该没有恶意,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弄好早些回去吧。”   唐昭忽地也笑了:“走吧。”   说罢她给那人指了指最前方的位置道,   “要喝水正前方直走就到了。”   周到虽还有些不愿,但两个姑娘都开口了,他也不好驳人面子,手一松,就松开了手里的衣领。   那人愣了一下,忙拱手弯腰道谢:   “多谢二位姑娘。”   谢完了,犹豫了一下又对着周到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   说完人快步就往前跑去,周到不高兴道:   “这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了我们这么久,就这么放过他了?”   他问的是唐昭,唐昭嘴角上扬,朗声道:   “是好人还是坏人问是问不出来的,这一次姑且当他的话是真的。下次再遇上,便是居心不良了,你就是一刀杀了他,我也不会拦。”   前面的身影一僵,紧接着跑得很快了,绕过几棵大树就不怎么看得见了。   周到闻言一扬眉,冲着唐昭竖起拇指,做了个口型道,高。   青竹也是抿嘴一笑。   “走吧。天色不早看能不能找些肉回去。”   唐昭给那人指的路是去溪流下游的路,而她带着二人往上午收割葛藤走去。   不多时就到了,各自喝了几口干净的山泉后,便开始找吃的。   周到看上了葛根,打算再挖一根。   这里葛藤茂密,底下应该还有不少。上午她来时若不是体力不够,她自己也想多挖几根,现在有了免费的劳动力当然是能多弄点回去的好。   唐昭没走远,就在溪流边晃荡。   溪水浅又有大大小小的石头压在水底,一些小鱼儿晃悠悠游过,很是悠闲。   但是唐昭的目的并不是它们。   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缝。   她仔细听着溪水边的蛙鸣,根据声音她拨开草丛,一眼就看见了窝在草丛中青蛙。   唐昭面上一喜,接着下手快准狠地用抓住。   青蛙个头喜人,不错。   唐昭从布袋子里翻出上次编的鱼篓把青蛙塞进去,然后用布蒙住。   傍晚太阳快落山时,正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所以也是最好抓的时候。   唐昭几乎一抓一个准,不多时就抓了整整五只,收获颇丰。   可惜没有锅,没有调料,没有啤酒,不然今天晚上可是能吃个畅快。   唐昭砸吧了下嘴,回味了一下那番滋味。   空地上没有水,唐昭躲在河边用短刀利落地将五只青蛙全部收拾好,也洗干净了,到时候直接上火烤就是了。   天色渐晚,林子里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再一会儿就该黑透了。   正好三人都弄完了。   周到动作快,一共挖了三根葛根,但个头没有唐昭上午找到的大。   青竹找了些野菜和野果。   汇合时,周到看向她手里提着的,异常安静的鱼篓不由好奇:   “你里面装的什么?”   怎么这么安静,上次他记得装了鱼的鱼篓可是热闹的狠,难道今天抓得鱼少?   唐昭拿给他看:   “青蛙。”   周到猝不及防下,被鱼篓里的东西吓了一跳。   接着他眉心一跳,想着青蛙的模样顿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隔了半响,才咬牙切齿地说:   “你就不能吃些正常的东西吗?”   唐昭看都没看他,直接提着东西走人了。   青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抬脚跟上了唐昭。   徒留一个人在原地的周到颓然,垂下肩膀,扛起葛根嘀咕道:   “算了,本来就是个怪人。”   随后便快步跟上两人。   三人回营地时果然天已经黑了,空地上已经有人燃上了火堆,火上也烤上了东西。   其中要属那对兄妹的食物最好,火上烤的是一只兔子。   毕竟手里有人,人多力量大嘛。   其后是抱刀女子,火上烤的一蛇肉。   冯虎几名镖师,则还是几只手掌大小的鸟。   不知道是不是又跑去掏鸟窝了。   冯虎见他们回来,还抬头笑着打了声招呼,语气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相熟的朋友。   三人对此具回以一笑,也礼貌了喊了声冯大哥。   至于这几人,其他没本事的就只能干啃野果子了。   当然要除了之前跟踪他们的那人,他竟也挖了根葛根。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他抬头看来,缩了缩脖子看起来很怕。   “果然是别有用心。”   周到恨恨说到。   唐昭倒是没那么大的气性,人家能找到是人家的本事,那葛藤也不是她种的。   “行了生火吧。”   周到气哼哼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生火。   幸好出发前先找了干柴,不用再摸黑去捡柴了。   青竹为了表感谢,要将她摘的野菜和野果子分一半给他们。   唐昭见状索性就把她留下,等会儿一道吃了。   现在活着都艰难,青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然后又是一顿感谢。   火生好了,葛根和青蛙都烤上了,他们吃着青竹摘的野果安静地等着。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空地里越发香了,早烤上的,已经吃上了。   周到看着火上的东西,见别人吃得香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恰在这时,一人突然捧着一节葛根站在了他们面前。   三人抬头一看,竟是之前跟踪他们的人。   周到愣了一下,接着冷哼一声:   “你什么意思?”   那人闻言一哆嗦,什么也没说把烤熟的葛根放在地上,就又跑了回去。   周到懵了一下,看向唐昭:   “他什么意思?”   唐昭捡起葛根,一人给他们掰了一小段,道:   “大约是求和的意思。”   他们的还要等一会儿,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周到拿着葛根,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   “算他识趣。”   三人分食一根葛根,很快就吃完了。   等青蛙和他们自己的葛根烤熟后,再香喷喷地吃上一顿,整个人都舒坦了。   虽然周到一直说唐昭吃的东西不正常,可吃起来的时候,他又比谁都吃得香。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吃饱了饭,他们便准备歇下了。   但还没闭眼,就听得有人扬声说到:   “诸位。”   唐昭抬眼看去,只见那冯虎走到空地中央,面色十分严肃说到,   “诸位稍等再歇,我有话要对诸位说。”   唐昭打了个哈切,心里想着,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不就来了。 第10章第10章   冯虎一句话叫住了所有人,因着中午吃了人家的饭,这会儿也都愿意给他一个面子听他说。   这就叫吃人的嘴软。   冯虎身材高大国字脸下颚留着胡须,长相粗狂,一开口就带着股江湖气息:   “我冯虎是个粗人,没读过书,大道理懂不了几个,也不如诸位肚子里有墨水,但有些事还是想跟大家说道说道。”   此话落无人说话,但都看着他,这便代表都在听,让他继续。   冯虎看得明白自然就接着讲下去了,   “冯某不清楚诸位对眼下的这事有什么看法,对往后有个什么打算。   反正在我看来,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生是死,也都是一道了。”   冯虎如他所言,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说的都是大白话。不过道理也都是这个道理,不需要讲得太深。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唐昭在乎的是,他接下来要干嘛。   其实她大约已经猜到了,不止是她,在座的就没有几个是蠢的,蠢得早死,走不到这了。   “你想如何,不防直说。”   这是吟诗的宋书生在问,他面色很是平淡。   冯虎拱手对着众人道:   “万木山是个凶恶的地方,这才来了几天,就已经折了好几个人进去。   没死的也大多伤了。   不过,我看诸位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冯某比不上你们,可自问对山里林里的事还是懂一些的。   各位的本事加上冯某能在山里谋生的手段,要是能联手,大家在这万木山里活下去的可能要大一些。”   周围一静,片刻后人群中有人忽然说道:   “和你联手,你能保证我他娘的就能活着出去?”   冯虎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长脸男子,他坐得离火堆并不近,并不怎么能看清他神色。   不过冯虎还没来得及回答这话,长脸男子突然就激动地跳出来拉开自己的两只袖子,   “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你要是能治好我的伤,我就答应你。”   他拉开的双手上,有几道非常深的刀伤,伤口处血红的皮肉翻飞,又红又肿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有些可怖。   唐昭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昨晚被蜈蚣咬后,自己划开创口挤毒血留下的伤口。   一夜过去了,伤口变成了这样,这不是个好现象啊。   显然他自己也清楚这点,所以才跳出来问冯虎。   冯虎看到他伤口并没有变了脸色,他先对长脸汉子说到:   “冯某刚刚说了,冯某比不上诸位有大本事,在座的都是能人。”   说完他冲着自己兄弟喊到:   “羊头。”   “老大。”   一人起身走到他身边,随后不用冯虎开口,他自己就拉开了衣领露出了肩膀,那上面赫然也是有一个深深的伤口。   羊头镇定地说:   “我们兄弟六个,老大的功夫最好,只有他没有被蜈蚣咬,其余的兄弟都被咬了,伤了三个,死了两个。”   冯虎沉着脸接言道:   “我们兄弟几个常年走镖都会些拳脚功夫,但在昨夜的蜈蚣潮中都不能全身而退。”   说着他话音一顿,目光看向其余人,慢声道,   “可诸位却能。”   这里的诸位,与刚开始的诸位可不一样了。   现在坐在这没受伤的人并不多,但也显得尤为不同。   除却那对兄妹又护卫护着不谈,其余人能毫发无伤地穿过那么多蜈蚣那就不一般了。   即使不用看伤口,光看这些人的脸色大致都能看出是哪些人。   这下,模样柔弱的唐昭和青竹首当其冲,还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变幻闪烁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冯虎见此,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便接着道:   “万木山号称有来无回,毒蜈蚣算什么,越往后走越危险,想要活着就必须大家联起手来。”   “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啧,这不是你哄我帮你时说的话吗?”   前面的人正说着,周到突然压低了声音揶揄着对唐昭说到。   唐昭没看他,只嘴唇微动道同样声音很低地回答道:   “聪明人都用聪明办法有什么奇怪的。”   周到瞪眼,这女子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都不脸红一下的。   长脸汉子不吭声了,只是眼睛一会儿飘向书生,一会儿飘向唐昭青竹,一会儿飘向那对兄妹,青白的脸上神情不定。   宋书生却又言:   “原来是怕了。”   他声音不高,却足够所有人听进耳朵里。冯虎闻言顿时涨红了脸,看向他:   “宋公子。”   喊了一声,看见宋书生脸上冷漠又平静的神情,忽而又发了狠般说到,   “是,老子是怕了。万木林谁不怕?老子长这么大还只听过死在这里的人,没听过活着走出去的。宋公子现在是不怕,下次要死的成了你,就知道怕了。”   冯虎黑红的脸上,神情狰狞,双眼里却含着畏惧之色。   显而易见蜈蚣潮是让他怕了。   不过他的确该怕,无知才会无畏,无知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宋书生若有所思,片刻后淡淡说道:   “你说的对。”   冯虎再打算说什么的话,顿时被堵在了嘴里,他神情一僵,片刻后讪讪笑道:   “宋公子明理。”   话说到这,他挺了挺背,环时四周问:   “诸位还有没有异议?”   在场无人说话,冯虎目光扫过那对兄妹两时,一顿接着缓和了语气问到:   “宴公子,宴姑娘,你们怎么看?”   唐昭挑眉,原来这对兄妹姓宴啊。   这态度跟方才可不一样,这冯虎模样看着粗犷行事却有章法,到底是看得清在场的人中谁最厉害。   宴公子嘴角含笑,听得冯虎的问话后,笑意加深了几许。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身旁的妹妹道:   “阿姮怎么看?”   宴姑娘神色温柔,几乎没怎么想颔首道:   “此法可行,兄长以为呢?”   宴公子笑了两声:“阿姮说好,自然是好,此事便应下吧。”   没想到人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连冯虎都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他面露喜色忙拱手道:   “要麻烦宴公子和宴姑娘了。”   那宴姑娘摇头眉眼依旧温柔,眼神却平澜无波显得漠然:   “一道走而已,其余便恕我们无能为力了。”   冯虎脸上的笑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既是联手,这各管各的,也不大合适吧?”   冯虎没说话,一旁的宋书生看着晏家兄妹冷笑道。   他一说话,原本安静的其他书生立马开口附和道:   “宋兄说的没错,各管各的算什么联手。”   “说的对。”   “宴公子说这话不会是在戏耍我们吧。”   “宴公子一贯如此。”   “嗯,心狠,蜈蚣虫咬人时跑得比谁都快。”   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面带讽刺而且听那话里的意思,双方更像是都认识的。   晏家兄妹听了这些话倒是面不改色,没什么反应,护卫们却目如刀看向书生们的眼神锐利中带着杀气,手更是已经握上腰间的佩刀。   双方间的争锋相对,让气氛越发紧张。   唐昭身子微微挺直,双眼紧紧盯着场中。   所以这两方人的确是不对付,难道那日在船上你死我活的就是他们。   “你说他们谁最后会赢?”   正入神间,耳边又传来周到的耳语,唐昭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见他眼里隐隐有兴奋之色,满脸都是看好戏的神色,她心里一动。   周到认识他们。   恰在这时,砰的一声,地上被扔下了一捆干柴打破了这险些凝滞的气氛。   众人看去,竟是那个抱刀的姑娘不知何时离开去捡了一大捆柴回来。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少人心中升起了这样的疑惑,唐昭同样有。   这女子的存在感不该这么低才对,可是奇怪的是,她确实存在感很低。   “朝玲姑娘回来了?”   冯虎笑得有些僵硬地打了声招呼。   朝玲没有理会他,只是将干柴丢进火里后就抱刀闭眼靠在了树上,谁也没理。   许是知道她是这个脾气,冯虎也没生气,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宴公子瞥了一眼朝玲,又看向宋书生等人脸上并没有因为被针对冒犯了而恼怒,反而脸上笑意不减问到:   “宋公子有何提议?”   宋书生平静地看着他道:   “既然是联手,自然要摒弃前嫌,一起出力才好。”   “如何一起出力?宋公子,晏家的护卫可不是来伺候你们的。”   宴公子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但也是事实。   现在晏家人数最多,身边护卫也个个武艺高强。这要说起一起出力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吃亏。   “不如,选个折中的法子吧。”   又一书生开口道。   这是之前唐昭拖着葛根回来时,正对着她的那个书生。   “吃的用的不同享,只轮流守夜,若是遇上危险互相唤一声。出事了,有能力的搭把手,你们看如何?”   “袁兄这主意好。”   书生旁边的人抚掌笑着说到。   宋书生听后,嘴角上扬看向宴公子的目光微微带着挑衅:   “不贪宴公子的便宜,这样,宴公子可愿意了?”   宴公子听后朗声笑了起来,半响才意有所指道:   “宋公子身边才都是能人。”   说罢又对冯虎说:   “此法可行,我们答应了。”   可算是答应了,冯虎松了口气,他刚才都怕两方人打起来。   明明是一行书生,身上散发的气息却被他习武之人还要强势。   所以他的看法果然没错,这些人可是真不简单。   冯虎虚握了一下汗湿的手掌,脸上一笑正待要说什么时,就听见那宴公子又道,   “天晚了,该歇息了。”   宴公子话一出,原本安静护卫立刻动了起来,片刻后宴家兄妹已经被护个严严实实。   冯虎干笑两声:   “是该歇了,今晚就由冯某来守夜,诸位早些歇息。”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得太晚了,明天准时(捂脸) 第11章第11章   有了人守夜,唐昭当晚训练过后倒头就睡,倒是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日起身后刚准备离开,冯虎的人就叫住了她,道今晚要出发离开,让她早些时候回来。   那人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紧锁眼下青黑,一看就没怎么睡好。   唐昭想起,这人便是昨晚冯虎叫的羊头。   羊头模样生的有几分老成,看不出年纪,唐昭点了点头,正准备走,但接着她脚下一顿看向羊头道:   “你肩膀上的伤口还是上点药吧,别感染了。”   她记得羊头肩膀上的伤口划得很深,皮肉翻卷还往外渗着血。   如果不处理,怕是要感染。   羊头不懂什么感不感染的,听了唐昭的话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   “这点伤算什么,想当初我跟着老大在漠北走镖,被马贼砍了比这还重,几天几夜困在沙漠里没走出来,这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小伤没事,姑娘放心。”   唐昭也不过看到了顺口提醒一下,别人不听她也不强求笑了笑就走了。   羊头虽然觉得姑娘家大惊小怪的,但还是笑呵呵地对她说:   “多谢姑娘,姑娘早些回来啊。”   唐昭并没有没走远,慢跑至此处不远的地方就停下了。   做了些热身动作,她开始来回快跑,以及爬树。   经过几日高强度的训练,她奔跑的速度已经提升了,树也勉强算爬的上去了。   技巧上的东西,都刻进她灵魂,多做几次就熟练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体力和身体肌肉。   而这些也只能慢慢练。   唐昭擦擦额头上的汗,从树上下去,然后慢慢走回了营地。   她起身出发时天还没亮透,现在回来大多数人也才醒。   周到和青竹正吃着昨夜剩下的烤葛根,看她从外面回来,周到递了一块给她道:   “先吃些东西,等会儿就出发。”   唐昭嗯了一声,然后接过三两口吃完。   吃完饭后,其它人开始静静等着出发。   落入万木林里,众人都没有行礼,所以也什么好收拾的。   当然这里面的人不包括唐昭。   她不慌不忙地清点布包里的东西,确定没问题后,才从里面找出两根了长长的布条和两块厚实的布块。   野外行走,她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双脚,以前都是直接买合适的袜子。   现在这里别说袜子了,连鞋子都没有一双像样的。   所以也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   唐昭先把草鞋脱下,用布块把脚包上,穿上鞋后又用布条从脚踝开始,一圈圈紧紧地缠上小腿连裤子一起都绑在了里面。   她缠得很仔细,没一会儿就绑好了双腿。   才绑好的腿其实很不舒服,涨得厉害,不过走上几天就好了。   周到不经意看过来,见她双腿紧紧缠上布条顿觉稀奇,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咦了一声道:“你这是在护腿?”   唐昭背上布包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这会周到没跟她互呛,再次认真打量了下,他一拍手咧嘴笑到:“好法子,好法子,快教我怎么绑的?”   一边说,他一边撩起衣摆,直接上手撕了几条缕布条下来。既然问上了,唐昭也没藏私,直接便教了。   一旁安静待着的青竹见状温柔地询问了一下,唐昭能不能也教教她。   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唐昭便都点头答应了。   绑腿之前,唐昭同样让他们先用布把脚包上,再开始缠。   周到依着她的话做,学绑腿也学得快,没多久就把自己的双腿都护得严严实实了。   青竹要慢一些,但也缠上了。   他们这边刚弄好,冯虎的人就开始打招呼说要走了。   三人忙起身跟上。   路上冯虎走在最前面带路,也由他的人走在最后断后。   一行人开始在林中穿梭。   林中并没有路,全靠最前面的人开道。   冯虎如他所言有些在山中林中生存的本事,知道如何避开野兽。   索性林中路还算平坦,只是灌木野草较多,一路上走着,总会在腿上扫过,另外还会有虫蚁顺着裤腿爬进衣服里。   所以走着走着不时就能听见有人发出嘶嘶地叫声,然后不停地挠腿。   反而是唐昭三人把腿绑上后,一点都不受影响。   唐昭一路走一路根据林中树木生长特征,和地理环境最终确定,这里的气候应是亚热带至温带过度区域。   这种气候很像她上辈子去过的一个原始森林,那里是国内最大的原始森林。   动植物丰富,同样也十分危险,早年间还传说过有野人存在。   后来证实野人没有,猴子倒是多得狠。   就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和那里一样。   唐昭一边想着,同时心里也有了底,她因为那些毒蜈蚣涌现的担忧消退了一些。   他们如今是一路向南走,如果不走错路的话,按照计算最快的话会在一个月后出林。   这是冯虎出发时跟他们说的。   林子里大树茂密,不怎么能看得见太阳,所以也不怎么好分辨方向。   可常年在山林里的人自有一套辩方向的法子,起码唐昭知道冯虎的路没有带错。   这下她也暂时放下了提着的心。   因为赶时间,所以中午时大家并没有停下歇多久,各自草草找了些野果来吃就又继续出发。   只是走着走着,碰地一声,前面一人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最前面的冯虎听到动静后立刻停下,回头看来。   唐昭他们走在后面,前面还有人,她不知道是出什么事,还以为周围有什么危险,立刻警觉地四下环顾,一只手也摸上腰间的短刀。   还是个子高的周到看清楚了状况,压低了声音对他说:   “是昨天晚上那个人。”   唐昭握刀的手一松,接着问:“哪一个?”   “就是双臂都是伤的那个。”   唐昭明了,是那长脸汉子。   前面冯虎没有昏倒的人丢弃,叫来人把他抬起后继续赶路。   他们后面的人也赶紧跟上了。   边走,周到压制不住好奇心问唐昭:   “你说他是不是毒没排干净,这会儿毒发了?”   唐昭回忆起那双手,片刻后答:   “他伤口划得深,毒血应该差不多挤出来了,即便残留些余毒要不了他的命。”   “那怎么回事?不会是走不动道累得吧。”   唐昭跟在他身后慢声说:   “或许是感染。”   这是周到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上次还是唐昭手受伤要他收拾打回来的老鼠时。   当时不以为意,这会儿亲眼见有人倒下了,他终于把这个词听进了耳朵里。   默了默他问:“你说的这个感染真有这么吓人,能要人命,没得治?”   有的治,但这里没有抗生素,所以救不活。   唐昭在心里回答,到嘴边的答案换了说法说:   “小一点的伤口感染后,即使清创处理要不了命。但伤口过深,创口大的,一旦感染只能等死。”   “怎么死?”   周到追问道。   看着他满脸的求知欲,唐昭面无表情地说:   “伤口感染后不会愈合,伤口会滋生大量细菌毒素,并在最快的时间蔓延至全身。到时候你全身的血液都会有毒,一步步的,你会从发烧开始然后出现内脏问题,接着慢慢的折磨死你。”   唐昭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讲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可周到听了却打了个寒颤。他咽咽口水,道:   “这么可怕。”   “没错,所以你最好把自己护好,不然你要是受伤像那个人一样伤口感染倒在路边我是不会像冯虎一样管你。   只会就你在那儿自生自灭的。”   周到听到这话后不满了:“好歹我也帮了你不少,你就这么冷血无情?”   唐昭冷笑:“我们一直都是互惠互利,勉强算得上互帮互助。   你自己想想要是我带着你也救不活你,反而还要拖累我,把我自己搭上。你说换做是你,你愿意吗?”   周到肯定不愿意啊。   他没说,但回头看向唐昭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答案虽然无情,但这的确是聪明人会做的选择。   起码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   如唐昭所言,顶多是互惠互利罢了。   况且唐昭自己心里清楚,她其实对于周到的防备心一直都没有放下,准确的说,这里所有人她十分防备。   话说的透了,两人也没有再往深了讲,但脸上也没有不悦之色。   不过对于唐昭说的感染这件事,他还想再验证验证,看到底真有这么可怕,还是她夸大其词了。   所以一路上,他一直都很关注那人的状况。   因为突然倒下了一人,所以冯虎决定提前歇息。   很快他循着踪迹,找到了一处合适夜宿的地方。   这里四周地坪还算开阔,离着不远处就有条小溪。   到了地方,冯虎的人把那人放在地上,随后他过来看了看。   周到也围了过去。   此时那人已经发热,脸烧得通红嘴里念念叨叨的胡言乱语。   周到还在冯虎拉开那人的袖子时,看见他双臂的伤口果然已经扩大,且红肿不堪,伤口处还不时有水色。   看着不像是血,他也认不得那是什么东西。   且他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后,甚至还有异味散开。   周到这下明了,唐昭的话果然没说错。   验证了关于感染的真伪后,周到就走到了唐昭身边。   他说:“你说的果然没错,他发烧了,伤口变得比昨晚还严重。他是不是要死了?”   唐昭正在把捡回来的柴放下,准备生火,闻言她手下一顿,过后道:   “快的话可能过不了今晚,慢的话也就这两天了。”   周到抖了抖,后又想起了什么眼睛悄悄看了一圈其他人后说:   “这里还有不少人那晚被蜈蚣咬伤后,都割伤口放血了,这些人会不会都要死?”   作者有话说:   重新改了一版,来迟了不好意思(鞠躬)感谢在2021-11-1403:46:31~2021-11-1423:0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妮寇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第12章   “不一定。”   唐昭回答,周到拧眉:“怎么就不一定了,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你再跟我说说。”   事关性命,他可是非常好学的。   唐昭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没了易燃的枯叶枝才开始生火,她说:“这可能跟个人体质有关具体地我也说不好,所以其余受伤的人会不会发作甚至是死,我说不准。   这样我给你指个人,你多看看他就知道了。”   “什么人?”   干柴慢慢点燃冒着浓烟,底下是橘红色的火光,唐昭拍拍手上的灰,接着昂了昂下巴,示意周到往后面看去。   周到扭头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随即一愣:“昨晚那个?”   “你记性不错嘛。”   唐昭挑眉笑了一下。   “那是。”   自得地挺了挺胸膛,但他脸色又一转道:“我记得他伤的没那人重吧。”   “是,所以才让你看他。”   闻言周到忍不住又回头看向羊头,此时他正站在一边眉头紧锁和冯虎说着什么。   周到看了一会儿后,回头看向唐昭道:   “他伤口没愈合。”   他看也就看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羊头却已经摸了两次肩膀,显然是很不舒服才会如此。   所以周到断定他的伤应该是没有好转的迹象才会如此。   唐昭说:“我今早提醒过他上药,不过他没当回事,估计过后也不会用药。   你想知道感染是怎么回事,你看他最后会不会发作,怎么发作的,就大致能明白了。”   话说到这,唐昭就没再跟周到谈关于伤口感染的问题了。   她不是医生,具体太专业的东西也不清楚,能知道些也都是因为多年来的经验,所以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   毕竟她会跟周到说起,不过是想让他注意一下这方面的事,免得糊里糊涂地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这边火堆生起了,唐昭拍拍身上的灰,起身对周到说:   “看着火,我去找点吃的。”   周到还在想方才的事,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羊头若有所思,这边听见唐昭的话后也心不在焉地对她胡乱点了点头。   “看好,熄了唯你是问。”   唐昭丢下句冷冰冰的威胁后,提着鱼篓往溪水边走去了。   小溪不大从林间蜿蜒而来,溪水清澈见底凭肉眼就能看见水底嬉戏的鱼儿。   唐昭在水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鱼篓放好,便起身往穿过树木往另一边的走去。   从今天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们都会经历长途跋涉,争取早日走出这万木山。   所以她必须得早一些合适存放的东西,等到中午歇脚时可以吃。   和之前一样,她边走边留下了记号以防迷路回不去,另外还要警觉四周有没有野兽和毒蛇突然蹿出。   她走得又快又谨慎,不多时就看见了前面一片翠绿迎风微荡的竹林。   唐昭没想到能找到这么大片竹林顿时一乐,她脚下加快了步子小跑过去。   竹林茂密青竹挺拔俊秀,地上厚厚的竹叶下还藏着长着毛刺长短不一的竹笋。   除了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呼呼的鸣声。   听见这声音,唐昭更高兴了,她咧嘴笑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听着动静很快就确定了目标,唐昭眼睛紧紧盯着离她五步远的一根竹子下竹叶覆盖的地方。   若是仔细瞧便能看见那处的竹叶格外蓬松,透过枯黄的竹叶间隙能看见一个不易察觉的洞。   唐昭走近那个洞,半蹲下然后举刀往洞里一刺,紧接着洞里飞快地蹿出几只灰色的毛茸茸的小家伙。   见状唐昭手疾眼快下手抓住了一只,其余的都跑掉了,稍显安静的竹林因这些受惊了四处乱蹿的小家伙热闹了一会儿。   虽然只有一只,但她手里这个足够大了,快赶上兔子大小了。   这家伙名叫竹鼠,味道鲜美好东西啊。   唐昭把竹鼠拿在眼前晃了晃,然后拿出布条从它肚子绕过绑到脖子上拎在手里。   逮住了竹鼠算是暂时解决了今晚的饭,但是唐昭并没有就此罢手。她还选了几根嫩气的竹笋掰下来,堆在一边,一样用布条绑好,确定不会掉后,就如竹鼠一样拎着。   做完了这些后,唐昭仍然没急着走。   她目光看向那一根根竹子,这才是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这会儿左右手都不方便,实在不好拿回去啊。   唐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跑一趟把干苦力地带来才行。   重点标记了位置,躺着左手拎着竹鼠右手拎着捆笋她往回走了。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唐昭加快了步子,回去时连放在溪水里的鱼篓都来不及看就往营地走去。   周到老远就看到她,见她左右手都拿满了东西,简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每回只要是唐昭去找吃的,从来就没空着手回来过,还一次比一次东西多。   他起身迎上去搓搓手,笑得殷勤:   “给我给我,我来拿。”   唐昭没理他,东张西望地看向周到的身后,当在不远处看到青竹后,立马扬声唤道:   “青竹姑娘。”   青竹听到唐昭叫她是忙起身走过来,此时她手里还拿着刚刚正吃着的,已经冷掉的葛根。   青竹不怎么认得野外能吃的东西,也打不到猎,所以每日能吃的东西很少,这葛根还是昨天特意省下来。   “唐姑娘……”   唐昭看了看她手里的葛根,接着把左右手里的竹鼠和笋都给了她道:   “你帮我看着点,等会儿我们回来夜里一起吃。”   两句话跟青竹说完后,又转头看向周到,   “你跟我来。”   说罢就往走,周到话都来不及跟她说两句,看她火急火燎的模样便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青竹拿着东西愣了一下,看着唐昭走远的背影抿了抿唇回到了周到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唐昭走得很快,周到不由得也加快了步子。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竹林边。   唐昭指着竹林说:   “你选大根的竹子砍两三根,长短不论主要是粗些的。”   唐昭一边说着,一边右手已经拔出腰间的短刀,而后选了根竹子就开始砍。   她力气这两天锻炼了些出来,几刀下去,竹子就倒了。   周到虽不知道她要竹子干什么,但也没拉胯,按照她所说选长得粗的竹子麻利地开始干活。   两人一起忙活,没费多长时间就砍下了五根竹子。   长长的竹子堆在地上,两人把上面的枝丫清理干净后,唐昭用布条把竹子捆在一起。   “走,拖回去。”   周到听她话后,擦擦额头上的汗,把刀放好,蹲身深吸一口气抱起竹子就往前走。   竹子很重,唐昭没让他一个人使力,在旁边搭了把手。   两人合力拖着竹子往回走,中间停都没停一下。   从砍竹子开始周到就老实地不得了,让干什么干什么,一句话没说只埋头苦干。   唐昭都觉得稀奇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上了一嘴,哪知周到幽幽说道:   “这不还靠你老人家吃饭吗?可不得老实苦干,不然你不管我了,我不得饿死。”   这话周到说的真真的。   虽才几天,他已经是看得差不多了。如唐昭自己所说,在这里她真的是非常厉害。   比周到想象中还要厉害,博学多识善于各种技能,堪称如鱼得水。   周到现在自己看自己都有些没底气,他好像除了是个男人力气比她强些,简直是处处比不上这女子。   照这么下去他都快赶上吃软饭了,所以做些活算什么。   唐昭哼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周到叹气:“在你这我可不就这点好了。”   看他哀怨的表情,唐昭乐得直笑。   两人走回了营地。   他们拖着这么多竹子回来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唐昭没理会放下竹子后就跑去看鱼篓了。   小溪里比不上上次的河,里面的鱼不多只有四条小鱼。   唐昭索性蹲在溪边直接把鱼处理干净了,才回去。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林子里的光线更暗。   “怎么弄,要我做什么?”   周到看着地上的东西跃跃欲试。   唐昭也没让他失望,指着地上的竹子比了比长度说:   “用最粗的那根竹子,截下这么长根竹筒,我分会儿要用。”   “好。”   周到点头应下,然后又开始埋头苦干。   青竹不好意思地起身问:   “唐姑娘我能做些什么?”   唐昭把鱼放下,拎起竹鼠对她说:“把笋剥出来吧。”   “嗯。”   说完人就往溪边走,去处理竹鼠了,三人各自忙活了起来。   唐昭手脚很快,她把内脏和血同方才鱼的内脏一起埋了才回来。   回来时她一手是光溜溜的处理好的竹鼠,一手是竹鼠皮。   一张皮做不成鞋也可以留着用作其他嘛。   周到的竹筒也弄完了。   “还要做什么?”   周到做活积极唐昭乐得自在,她指了指地上残留的竹子说:   “划几根竹片,我来烤竹鼠。”   “行,等着。”   划竹片不费事,周到很快就能弄完了。   唐昭用竹片把竹鼠支开,烤在火上。   弄完了这边,她又叫周到把竹筒里面的节给弄掉,以及比着竹筒大小做了塞子。   他们这边噼噼啪啪地砍竹子,划竹片加之放在一边的食材又是竹鼠又是鱼还有笋的。   自从入了这万木林后,每日吃的好时能吃些荤腥但大多时候吃的其实就是野果。因此他们这边架势下摆开,引得不少人直咽口水。   等竹筒弄好后,众人又眼睁睁看着,唐昭把鱼塞进去灌了水竟开始煮起了鱼汤。   并且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诱人的香味逐渐飘至每一个人的鼻腔里。   这下更是让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闻着那股股香味,众人顿时觉得吃进嘴里的东西不香了,味同嚼蜡。   作者有话说:   (鞠躬)又迟了,大家评论这章有红包掉落,跟大家抱歉了(捂脸) 第13章第13章   对着这边又是煮鱼汤又是烤肉的,别说其他人,随着鱼汤煮沸,烤肉滋滋作响,香味扑鼻越发醇厚,连周到和青竹都受不了。   青竹还矜持些,只是手下剥笋的动作慢下来,眼睛总忍不住往火上飘。   周到则完全忘了手里的活了,提着把刀半蹲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鱼汤烤肉,怕是这辈子都没这么馋过。   算起来就唐昭还一如平常。   她这边收拾完后,扭头看周到一幅呆愣的模样简直没眼看,她走过去对着他的脚轻踢了两下:   “行了别看了,少不了你吃的,东西做出来了吗?”   周到舍不得移开视线,半响才仰头叹息道:   “想我周到潇洒俊秀佳公子,今日竟馋这平平无奇的鱼汤和老鼠肉,英雄气短呐!”   唐昭看他手里做了一半的竹筒,双眼微眯威胁道:   “废话这么多?东西没做出来,你今晚也别吃了。”   说罢唐昭在另一边蹲下,选了根粗细适中的竹子拔出短刀,先砍了一半下来再从中劈开。   “别,别啊,我这不在做吗,我就闻闻,闻闻。”   顿了一看,看唐昭没理他,便又笑得谄媚,添了一句,   “这不是唐姑娘手艺太好,这鱼汤,这肉太香了,一般人做不出来。”   唐昭头也没抬,嗤笑道:   “行了,少吹捧我,做事。”   一边说着,她动作不停,只听得哗得一声脆响,那半截竹子在她手里一分为二,动作利落与笨拙地在砍竹节的周到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离她最近的周到还是看出了异样。   唐昭小刀时,手法稍显生疏,还险些伤到手,但到她劈第二次时,动作又变得无比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了一样。   周到垂眼遮住眼底的神色,嘴角翘起笑来,手下也加快了动作。   他手里做着的三个长短适中的竹筒,竹筒好做,之前已经做过一次倒是不难,难得是,需要在筒口打上两个眼。   这两眼不需要太大,能供布条穿过就行,到时候系上布条就可以背着随身携带。   照唐昭的话来说,这将是他们储水的工具,也是以后吃饭的家伙。   周到觉得这个法子很好,比中途渴临时找水来得靠谱。   可关键是,这大眼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重了竹子会裂,轻了又打不穿。   挠挠额头,犹豫了一会儿周到对准选定的位置,手一使劲儿下去。   但一动手,周到就后悔了,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啪地一声下去,辛辛苦苦做的竹筒裂开了。   周到那些裂成两半的竹筒,心虚看向唐昭:   “我不是故意的。”   唐昭倒是没多大反应,精细的活一个生手做不好正常。   她把手里劈好的竹片放下,道:   “我来吧,你做这个,会吗?”   她指了指地上劈了一半的竹片。   周到一笑:“这个简单,行。”   两人便换了个位置。   唐昭也算是新手怕掌握不好力度,她先在周到弄坏的那个竹筒上试了试手,等差不多了时,才开始动手。   她先把剩下两个好的竹筒打了洞,又重新砍了节竹子重新做了一个。   在周到手里难得无从下手的活儿,到了她手里,就见手腕翻飞,没费多大功夫就成了。   做完后,唐昭还顺手把外面一层打磨了一下,让其外表更光滑,触手温润。   另一边周到也完成,一根根的竹片拇指宽的竹片整齐地摆放在一边,全部是按照唐昭之前做好的模样来的。   “你看看,这样行吗?”   唐昭翻看了一下,倒没什么大问题。   一门活儿做完了,又重新开始另一门,唐昭把一旁放着的竹鼠皮丢给了他:   “硝皮,还记得吗?”   周到一乐,他这人记性可是没话说的:   “记得记得,这回保证做好。”   说完就乐颠颠地拿着皮去了水边。   “唐姑娘,还有什么是我能做。”   这时笋也剥完了,空了手的青竹问到。   唐昭正在编竹片,头也没抬地说:   “把竹笋洗干净,掰成块就行,要大些。”   青竹道了一声好,又去忙了。   唐昭手里不停,起初有些慢,渐渐动作就快了,细长的竹片很快成型,看得出模样了,是平平整整的窄长形状的竹编。   模样简单,一眼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实际上唐昭这东西是做来烘烤竹笋的。   等会儿做好了,支起来围着火堆放一圈,把煮熟的竹笋放在上面烘烤一晚脱水,这样的干竹笋易携带,耐保存。   要想吃了,直接泡发煮就好了,十分方便。   这法子还是她以前跟山里的一个老乡学的,效果很好。   竹编简单,很快就做好了,唐昭给火上的竹鼠翻了个身,便开始往火堆边支了几根棍子。   随后她抬眼看去,诧异地发现此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竟聚集在了她身上。   并且看得十分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也不知看了多久。   等她看去时,许是察觉到这边瞧别人不大好,不少人都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当然也有几双眼睛,仍旧看着她。   晏家兄妹,抱刀女子还有宋书生和那袁书生。   几人对上她的目光都有着不同的反应。   晏家公子笑着对她颔首,抱刀女子面无表情,宋书生目光里有着探究,袁书生则笑得格外灿烂。   唐昭挑眉,对着所有人回了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随后就垂眼又自顾自地忙活。   她事情还多,暂且没心思和人虚与委蛇。   反正在这里的不管好人坏人,既然都在粉饰太平,那自然也找不到她一个不相关的人身上。   唐昭扯过一根竹子噼噼啪啪开始新一轮的劈竹条。   这一次,她的竹条劈得较之前细很多,但动作依然很快。   用这些竹条,她要编一个背篓,因为时间短,竹篓也不需做得多精细能用就行。   竹条劈完后,唐昭并没有急着开始编。   随着时间流逝夜幕降临,漆黑的夜色笼罩了整个万木山。林间并未因黑夜而变得安静下来,偶尔就能传出些声响,树枝随风摇曳,隐隐绰绰似是有什么藏在其中伺机而动。   周到拎着湿哒哒地皮毛急匆匆地跑回来,一副惊魂未定地模样。   “出什么事了?”   唐昭见状皱眉握刀起身,警惕地看着溪水边的动静。   “吓,吓死我了。”   周到呼出一口气,   “我刚刚正忙着,抬头就看见对面有双绿油油眼睛吓得我赶紧跑回来。”   唐昭一凛:   “绿色的眼睛,你确定?”   周到猛点头:“确定,我看得真真的。”想起方才的事,他都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道,   “是不是,有狼啊?”   他记得狼的眼睛是绿色的,才有此猜测。   唐昭神情严肃地再次看向他身后,半响道:   “不一定,猫科和犬科动物的眼睛晚上眼睛都是绿色的。”   周到皱眉对这话似懂非懂:“是猫吗?”   一旁的青竹也意识到了危险,站起来走到唐昭身边抿紧唇。   唐昭想了想把手里的刀放在腰间,然后对两人说道:   “你们先别到处走,别离开火边动物畏火不会轻易过来的。”   “好。”   两人点头,随后唐昭就往晏家兄妹的方向走去。   周到脑门上的那根弦绷紧了,如果真是狼……   他咬紧后槽牙正准备对身边的青竹说些什么却见她人已经做到火边,手里还在掰笋。   他皱眉道:“你怎么还在弄这个?你不怕?”   青竹靠近火堆昏黄的火光给她脸上镀上了一层暖色,眉眼更显柔和。   她抬头看向周到轻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唐姑娘让我做的活儿还没做完。”   说完又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周到一愣,随即嘴里嘀咕了句什么,也坐到火边,然后把竹鼠皮放下,帮着青竹一起掰竹鼠。   ……   “宴公子,宴姑娘。”   唐昭隔着护卫唤道,兄妹两同时抬头,而后一挥手让护卫让开位置:   “姑娘。”   宴公子道。   唐昭没有废话,直接将周到刚才在溪边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宴公子听后微微蹙眉,抬眼看她说:   “姑娘认为是那双眼睛什么?”   唐昭说:“最坏的结果便是狼,狼一般不会单独行动,一旦来的是狼群那我们很危险。”   狼群除非把头狼杀掉要不然不死不休。   显然宴公子也知道这点,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姑娘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宴姑娘问到。   唐昭看向她,轻点了下头:“应对之法算不上,只能说尽量避免双方对上。   野兽畏火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不管来的是不是狼,我们可以所有人生一个大火堆,然后围坐在一起。这样能起到一定震慑作用,或许有用。”   晏家兄妹两闻言对视一眼,过后,宴姑娘颔首:“可,便如此吧。”   “那麻烦宴姑娘宴公子安排。”   唐昭说完人转身就走,留下晏家兄妹有些意外。   “兄长去叫冯虎吧,此事交给他来安排最妥当。”   宴姑娘收回目光,转头对宴公子说。   “嗯。   保护好姑娘。”   他起身去找了冯虎。   此时冯虎和他的一干兄弟还在头疼白天倒下的那人。   那人眼下发热严重,呼吸粗重情况看着很是不妙。   这边的事,还没解决,他看到宴公子来后,脸上挂起一丝勉强的笑来,但得知了或有狼群来袭这件事后,更是连最后一丝镇定都维持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看来九点更有些困难(捂脸),从今天开始改成每晚十点(捂脸)感谢各位小伙伴支持^o^   另外文中存竹笋的方法作者亲测有效,在吃笋的季节多买些,切成块然后煮一下,放在太阳下晒干脱水,能保存很久,烧牛肉也好吃,分享给大家^o^ 第14章第14章   冯虎被一连串的消息折腾得焦头烂额,不过他也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大意不然连命都得丢。   但同时他也清楚,唐昭提供给宴公子的法子的确是个好法子,当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冯虎脸上挂着勉强地笑意冲宴公子行了个例,才忧心忡忡地转身与自己的兄弟们商议。   “阿姮,这位唐姑娘你可有印象?哪边的人?”   宴公子回到原地后,看了一眼唐昭收回目光后问到旁边的妹妹,也就是宴姮。   妹妹唤作宴姮而这位宴公子则唤宴顾。   宴姮听到兄长的问题后,思索片刻后有些不确定道:“她,我似是见过,但又似是与我记忆中有所不同。   兄长我不确定。”   宴顾脸上笑意微敛,若有所思道:“不确定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宴姮说不确定一件事,且还是与记忆有关。   要知道,宴姮他的妹妹,可是过目不忘啊!   顿时宴顾再看向唐昭的眼神变得莫测起来。   另一边,周到远远见唐昭回来,忙站起来急急问到   “怎么样?那边怎么说,他们是不是要出手?”   说完他还往晏家兄妹所在看了一下。   “出什么手?”唐昭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蹲下身将地上乱七八糟地东西整理了一番,要的不要的,都一一分开,一边手里不停,一边还不忘对周到说道,“你还想和野兽正面刚?你打得过吗?”   周到被问地一噎,随后讪讪道:“我们这不人多势众吗?”   这话一出,唐昭理都不理他。   人多势众?又不是打群架,人多就能胜。况且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谁要去主动招惹,亦或是和猛兽硬刚那都是脑子进水了,才能做出来的事。   青竹正在收拾刚掰好的竹笋听到这话后,也忍不住抬头看向周到,抿唇笑了一下。   周到大约是自己也知道这话不靠谱,挠挠鼻子,接着道:“那我们现在……”   话音刚说到一半,忽然一阵风吹过,送来了不知打哪儿来的鸣叫。   本就被刚刚发光的绿眼睛吓得惊魂未定的周到在听到这声儿,瞬间头皮一麻:   “什么东西?”   他倏地站直了身子,慌张地四下查看,青竹脸上的笑也一顿,面露警惕。   营地里其他人也听见了,深夜丛林里听见这声委实有些毛骨悚然。一下子,周围便响起了窃窃私语,众人神情很是不安。   唐昭手里动作一顿,那叫声若隐若现,听着有些尖,她侧耳仔细听了一阵,辨认了出来,舔了舔干涩地唇慢声道:   “是麂子。”   “麂子?那是什么玩意儿,这深更半夜叫得也忒吓人了。”   周到听着这一声接一声的叫,打了个寒颤,接着又小心问到,   “这玩意儿不吃人吧?”   唐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鹿的亲戚,你说吃不吃人?”   不吃人就好,不吃人就好,管它叫得多吓人,声音难听了些,他忍忍就过了。   周到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但普及他又觉得心梗,想起方才怕得险些跳脚的模样,他脸微红,更觉丢脸。   想他一惯走到哪儿都是招女子喜欢的翩翩公子,怎么到了唐昭这,竟成了个连女子都不如的怂货。   这事要是说出去了,实在是有损颜面。   犹豫片刻,正想着要不要跟唐昭商议一下往后说话还是给他些面子时,就听见那边得了消息与宴公子商量完毕的冯虎走到营地中间朗声说道:   “诸位,方才冯某听说这附近有野狼出没,狼性凶狠,恐会对我等不利。以防万一,冯某请诸位移一下位置,大家都坐在一起……”   周到被这么一打断顿时忘了方才要说的话,认真听完冯虎话后,些匪夷所思地说道:   “就,就这样,这么简单?这能管用吗?”   唐昭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野兽都畏火,通常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这样已经足够了。”   将之前跟宴顾的话跟他解释了一番后,见周到还是面露怀疑,便冷哼一声道:   “怎么,那你想做什么?真想去与狼共武,你确定是你屠狼,不是狼咬死你?”   说着她抬手指向溪边说,   “那你去那边迎战,离我远点,别连累我。”   说完她抱起地上干柴,拿到了营地走到中间放下。   青竹见状连忙帮她,留下了被呛得心里憋得慌又找不出话来反驳的周到站在原地。   憋了一会儿,他看着唐昭的身影,也跟着弯腰收捡起了东西。只是一边动手,一边嘴里还不忘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脸上忿忿不平:   “这女子,一点姑娘家的温柔都没有,凶巴巴的,以后看哪家的公子敢娶你。”   恰好这时唐昭走回来,听了个尾巴,冷笑道:“你说什么?”   周到动作一僵,没料到会被听见,顿时心虚,抱起剩余地干柴就跑:   “没什么,柴捡完了,我这就抱过去。”   唐昭眯了眯眼,看他猴急火燎的背影,哼笑一声,接着继续开始搬东西。   其他人也是如此,冯虎的人在最中间重新点燃了一个大火堆,   待火升起来后唐昭重新往地上钉了四个木棍,然后将平整的竹编顶在上面,最后把还湿着的竹鼠皮放上去烤。   竹笋是来不及煮了,只能暂时放着等到下一个休息的营地再说。   很快所有人都收拾妥当,围着大火堆席地而坐。   不过其他人早就吃了晚饭,就唐昭三人耽搁到了现在,这下一坐已是饥肠辘辘。   幸好鱼汤和竹鼠肉早就熟了,过后也一直煨在火边还是热的。   遂三人一坐定后,就开始吃饭了。   唐昭用先前做好的竹筒一人分了筒鱼汤,接着把烤好的竹鼠放在三人面前,要吃的自己动手。   周到端着鱼汤哪儿还记得什么怪叫,狼什么的,满心满眼都是手里的鱼汤。   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鱼汤鲜美又熬了这么久香得差点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   喝过鱼汤后,他没间隙地又开始吃竹鼠肉,一顿埋头苦吃。   相比起来,青竹则要含蓄得多。   唐昭一口鱼汤下肚,也是觉得舒服。割了块肉塞进嘴里,虽没什么味道,但比起吃野果强得多。   不过,找机会还是得找些香料,下次烤肉时用上才好。   或者找窝野蜂蜜也行,蜂蜜烤肉不错。   唐昭吃着竹鼠肉思索着。   三人也是饿狠了,风卷残云般地将所有东西一扫而光,鱼汤连带着鱼肉丁点都没剩。   吃饱了的周到摸着鼓鼓的肚子,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这过得才叫日子!”   不过话刚一说完,他就对上了其他人的目光。   鱼汤加竹鼠肉在火上烤煮的时候本就让人受不住,这会儿还近距离观看三人吃得这般香,更是让人没忍住差点就口水。   营地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周到也渐渐觉得不自在起来。   唐昭咽下最后一口汤,把竹筒放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轻响。   这时冯虎醒过神来,他清清嗓子正色道:   “既然已经看见了狼群的踪迹了,以防被半夜偷袭,今夜大家需时刻警惕,如此便留下两人守夜,其余人就地歇息。   诸位意下如何?”   “正当如此,除却狼群还要放着其他野兽。我们人虽多,但毕竟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若是真对上了没有胜算。   守夜之人须得警惕。”   这话是宋书生说的。   “那今晚谁守?”   袁书生左右看了看说到。   他话一落,从未怎么开口说过话的抱刀女子,冷声道:“我来。”   众人看去,顿了顿冯虎笑着问到:“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朝玲。”   她说。   “成安。”   朝玲话音落下,宴顾也开口了,他唤道一护卫说,   “今夜你便与朝玲姑娘守夜吧。”   “是公子。”   护卫抱手应道。   随后宴顾看向朝玲,他的脸陷在半明半暗中看不清神色,唐昭只能看见他微微勾起嘴角,说:“还请朝玲姑娘多指教。”   朝玲转头看他,忽然也一笑,神情显得有些诡异:“宴公子,放心。”   唐昭默然不语,将两人神情尽收眼底。   “那今晚就麻烦两位了。”   冯虎有些尴尬地说道。随后他又说,   “羊头你也别睡得太死,吴山你注意点。”   吴山便是那伤口感染倒下的人,这会儿人就放在羊头身前,烧得满脸通红,气息粗重。   这模样瞧着,怕是没那么容易活下去了。   一切安排好后,便各自睡了,当然唐昭并没有睡。   她坐在一旁借着火光继续编制竹篓,这东西她之前就已经编了一半了,费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好了。   青竹见状倒是想帮她搭把手,不过唐昭没让。   她也不会,多一个人也帮不上什么,还不如早点睡,休息好了明天也精神。   月上中天众人闭眼睡去,但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有人睁眼由此可见都睡得不沉。   唐昭编完竹篓后,又做了半个时辰的训练,人才睡下。   今日的事,让她明白,她必须尽快训练好身体,不然在这万木山中只有死路一条。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因为耽搁了一下然后后来写得又不太满意,所以改了会儿,所以迟了,实在不好意思(鞠躬)(捂脸)感谢在2021-11-1722:01:30~2021-11-1823:1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资深声控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第15章   过了不太安稳的一夜,唐昭却与往日一样天还未亮透人就醒了。   见她起身守夜的朝玲和成安都投来了一眼。   只不过朝玲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成安则冲她颔首示意了一下。   唐昭回以一笑,随后就拿着木炭竹筒去了溪边。   小溪离驻扎的营地并不远,唐昭原是打算刷完洗脸后灌些水带回去。   可没想到刚走到溪边,她就看见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只见溪水边的地上布满了杂乱的野兽脚印,空气里隐隐散发着异样味道。   眼前的景象让唐昭心倏地一紧,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但她还是按捺住涌动的心绪冷静下来,蹲下仔细查看起地上的脚印,其实不用怎么辨别她已经认出了这所属于什么动物。   然而为了谨慎,她循着空气里的异味,找到异味的来源,接着拈起地上的土凑在鼻子前闻了闻。   这一闻一股子尿骚味蹿入鼻腔,心中猜测立刻落定,唐昭当即变了脸色。   她拍干净手,迅速拿起竹筒起身转头大步往营地里走。   此时天色刚刚蒙蒙亮,除了守夜的两人,其余人皆还沉浸在梦中。   其实许多人前半夜都没睡沉半梦半醒,不久前才迷迷糊糊睡去。   唐昭没时间体谅这些人有多累,回了营地后,马上大声喊醒了所有人:   “醒醒,所有人都醒醒,别睡了快起来。”   她声音喊得又大又急,顺脚还提了提离她最近的人。   突如其来的喊声,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众人满脸疲惫,眼中含怒地睁开眼。   “出什么事了?”   “你做什么?”   “天还没亮,你叫唤什么?”   “到底出什么事了?”   营地里响起了询问声斥骂声,周围变得一片吵闹。   混乱中,宴顾看向成安,成安冲他摇摇头,以示不知出了什么事。   而周到和青竹已见识过她的手段,特别是周到心知无缘无故的唐昭不可能这样冒头闹事,定是出事了。   出于这种信任,他什么都没多问,醒来后反应了不过几息随即就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东西,青竹见状也是如此在旁边帮忙。   他们的猜测是对的,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唐昭冷声说道:   “我只说一遍,我刚在溪边发现了狼群的脚印和狼撒的尿,证明狼群昨夜应该已经过来了并且标记了我们。   狼的嗅觉非常灵敏,能闻到十几公里外的气味。所以现在立刻马上走,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合适驻扎营地的位置,和离开它的嗅觉范围内,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十分钟后上路,走不走随你们。”   话一说完,唐昭就没再理会其他人。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此时周到和青竹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包括竹笋都装进昨晚新编的竹篓里,还有烘烤干的竹鼠皮都装好了。   一见她过来,周到苦着脸说:“我昨晚果然没看错,居然真是狼。”   唐昭笑了一下道:“你很警醒。”   眼看还有时间唐昭让周到把另外两个竹筒给她,她去溪边打些水路上可以喝。   周到闻言拿着竹筒说:   “还是我去吧。”   “不用,我顺道去补充些草药。”   之前采的药已经干了,既然已经被狼盯上了,那她势必要做最坏的打算,所以伤药她需要备上。   听到这话,周到还是没松口:“我陪你一起去,要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你看好东西和青竹等着我,很快回来。”   说完唐昭抽走他手里竹筒迈步走远了。   走到溪边唐昭先给竹筒一一灌好了水,接着她并没有急着去找药,而是看向了地上的脚印。   事实上,如她先前所说,狼如其他野兽一样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且狼更聪明,所以除非遇上了极端情况,否则更不会选择招惹人类。   如被驱逐的孤狼,误入狼群领地或是撞上了怀孕的母狼等。   这些情况下就会造就不幸发生。   在人多的情况下,第一种最好解决。后面两种最危险。   而地上的脚印看起来并不属于一只狼,所以显然来的并不是一头孤狼。   确定了情况后,唐昭心中也有了底。算着时间,她走到了靠近水域边的杂草丛中找药。   水源丰富的地方果然植物也要丰富得多。   她在里面找到了一些止血药和消炎解毒的。   唐昭通通都薅下来装进了随身背的布包里,东西找齐后,她起身就要走。   只是躬着身子起到一半,唐昭似有所觉地一顿。   她抬眼看向了对面的灌木丛里,那里枝叶轻轻晃动,像是被风吹动的,又像是有什么生物走过碰到了。   看了片刻,什么都没发觉,唐昭心里的戒备之心反而更胜。   她收回目光,抬脚大步返回了营地。   回去时,几乎所有人都收拾妥当了,虽不知道她口里的十分钟是多久,但所有人都按照最快的速度来。   她甫回来,营地里立马一静,片刻后,冯虎走上前,面露严肃道:   “姑娘,大家都收拾好了,时辰可还合适?”   唐昭没有犹豫点头:“掐得正好。”   “那,姑娘带路?”   冯虎的眼里藏着些探究与试探,不明显,但唐昭看得分明。顿了一下,她倏地一笑:“我带什么路,我又不认识路。冯大哥是老猎人,经验足自然是跟着你走的。”   说罢她笑着重新迈步穿过了冯虎,和周到青竹站在一起。   冯虎转头看着双她双眼微眯,对着这一张漂亮柔弱的脸,虽不知道她口中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   冯虎收回了目光,遮住掩藏在脸上的情绪,只再看向众人时,已是恢复平常,不过神色更为严肃而已。   他对众人说:   “走,出发!”   说罢便抽出刀,率先开道走在了最前方,随后众人慢慢跟上。期间那位看着虚弱得脸色青白,气息微弱的吴山被羊头几人抬着上了路。   而那羊头几人的脸色也不知是因没睡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看起来并不好看。   在路上,周到走在唐昭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她:“你真不认识路,假不认识路?”   唐昭目视前方淡淡地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跟冯虎说了假话。”   唐昭没理他,周到从她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但心里清楚,她定是说了假话的。   “你说这冯虎干嘛一定要带着个快死的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又走了一截,周到安分不下来地继续发问。   唐昭这次没有不理他,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重情重义的人,更容易得到旁人的信服。”   周到闻言愣了一下。   信服?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眼里充满兴味:“你是说,冯虎是别有所求?”   唐昭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连我都看得出来,有人身份不一般,他走南闯北了这么多年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周到险些笑出来:“晏家兄妹,可不是善茬!”   唐昭挑眉,周到果然知道晏家兄妹的身份。   不过她没揪着他问,反正也不会跟她说实话。   回到原本的问题,唐昭说:“不一定非要是他们,反正只要大家被他带着出了万木林就算欠他一个人情。这么多人,总能捞到一个。   再说,晏家兄妹既然身份显贵,从指缝里漏些好处,可能都够冯虎吃一辈子了。”   “这不就是赌吗?”   “是赌,这人精明着呢。”   其实这里又有几个是傻子。   唐昭想着自顾自地笑了。   一旁的周到见了,眼珠子一转问:“如果是你,你会不会为了得到别人的信服带上吴山?”   “不会。”   唐昭听到这问题后,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和他一不熟,二没交集。他这样有出气没进气的,我又救不活,带上了反添累赘。   况且丛林里实力为王,没有实力光靠会作人有个球用。”   似是联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唐昭的脸色不太好看。   周到极有眼色地闭嘴了。   一行人在丛林里穿越,从蒙蒙青光走到了太阳升到头顶。而路上众人也宛如惊弓之鸟一般有一点风吹草动,反应都有些过度。   路面不平整纵使有冯虎在前面开道,大家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比走平地累。   更别说羊头他们手里还抬着个吴山。   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无奈众人只能选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歇息。   此时太阳虽被茂密的枝叶遮挡,但仍旧有几缕白光透过间隙照射下来,印照出一个个白斑。   所有人经过急步走了这么久,加之早上什么也没吃,早已是又累又饿又渴,嗓子都能冒烟了。   有人拉着衣领透透风,擦着额上脸上的汗珠,哪知一转眼就看见了唐昭三人正捧着竹筒,吨吨地喝水。   这下本就觉得渴的人,更渴了。   这时他们也明白了昨晚唐昭他们噼噼啪啪地砍竹子是为了什么。   其实用竹筒当水壶喝水是个极简单的方法,几乎不用动脑就能想到的。   可不知怎的,就是没有人想到,看别人砍竹子也意识不到。   想起唐昭没用完还躺在之前营地里的竹子,众人一幅悔不当初的模样。   然而更让人眼红的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周到从竹篓里摸出了一块用布包得整整齐齐的东西,打开里面还有一层树叶,再打开,最里面赫然是他们昨晚没有吃完的烤竹鼠肉。   三人用刀分着慢慢吃了起来。   唐昭捉得这只竹鼠本就很大,昨夜还有鱼汤因此剩下了不少,足够他们今天中午吃一顿了。   竹鼠肉虽然冷了,但是人饿起来吃什么都是香的。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人人都只能饿着肚子,看他们吃肉,有聪明的,昨天下午找吃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今天的食物了。   不过,也还是野果而已,虽比不上唐昭他们,却是实打实的比不上足比下有余。 第16章第16章   一行人中要么安静地闭眼歇息,要么吃着野果填饱肚子。   唐昭三人吃得最好,又有水喝,惹得旁人好一顿羡慕。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心思去看别人的反应,只一门心思地吃喝。   周到最先吃完,他又喝了一大口水,直呼痛快。旁边的人,看得更眼红了。   相比较他,唐昭和青竹看起来就要斯文得多,不过吃得速度同样不算慢。   唐昭手里的骨头上还剩了些肉,她一点都没浪费,咬下一口在嘴里慢慢嚼着咽下。   冷掉的肉吃着也噎人,她擦点唇上的冷油,拿起竹筒凑在嘴边,握着竹筒的手正往上扬,唇边刚沾上水珠。   突然她动作一顿,垂下的眼睫抬起目光专注。   与此同时在场众人中,也有其他人察觉到了异样,眉峰轻动   唐昭侧耳倾听,当细微逐渐至剧烈的动静清楚穿进耳朵里时,她目光一凝。   随即她扬手将手里还带着肉的骨头狠狠掷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人被她这突如而来的行为弄得一怔,但还不等他们反应,就又见她矮下身子,伸着双手往旁边一扑。   这一连串的动作迅速得令人目不暇接,可紧接着十分惊险地一幕就撞入众人眼中。   只见唐昭刚一动,一条通体灰毛的大狼从她背后腾空跃出,狼的四肢从她腰侧擦身而过。   两相距离极近,眼睛好的人甚至能看清灰狼锋利地利爪刮过了她的衣裳。   若是稍稍晚上一步,焉能还有命在。   分坐她左右的周到和青竹反应也不差,唐昭动的同时,两人也是扔骨头,纷纷跳身远离了原本的位置。   唐昭方才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躲开了狼的扑击,遂落地后,滚了好几圈才稳下身子。   幸好灰狼被扔出去的肉骨头吸引了注意力,它落地后便循着味在地上找骨头,找到后直接张开獠牙稳稳含住,猩红湿厚的舌头不住舔舐着上面的碎肉。   这一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一时间许多人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离唐昭最近的青竹轻手轻脚地去扶起了她。   眼前的景象,是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在场自然有人也是如此,可是灰狼何其警觉,但凡是有大动作的人,它都会抬起狼头用那双充满兽性地眼睛威胁你。   如此下来,众人无人敢动生怕灰狼突然暴起发难。   幸好,灰狼最后只是咬起地上的几块肉骨头转头飞速奔进了丛林里很快就不见了。   灰狼一走,众人才松了口气。   羊头呸了一声,脸色泛青表情微微扭曲道:   “他娘的,这狼成精了还会跟踪?”   冯虎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眉心褶皱成了川字形:   “快走,这狼身上有伤,却咬着骨头就走,后面怕是还有群狼,赶紧走。”   他看起来很紧张,话一说完提脚就往前奔去。   当然走时还不忘照顾其他人,   “诸位赶紧跟上,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闻言众人什么都顾不上了立马跟上,其中宴姮没有武艺在身身姿纤弱,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出生显然是跑不快的,不过她身边有护卫。   一名护卫矮身背上宴姮脚步稳健地跟上走在前面的宴顾,剩余护卫断后。   与此同时周到看向唐昭皱眉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我背你?”   唐昭果断摇头:“没事,快走。”   一边说着她人已经快跑追上前面的人了,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训练,但已经卓有成效,虽然比不上其他人,但一点都没拖后腿。   所有人由冯虎领路飞快地远离此地,只是行途中走在最前面的冯虎已经没法顾得上砍枝开路了。   后面的人就难免被前面跑过的人带起的树枝回弹打脸。   但是眼下谁还在乎这些,他们一早出发走了这么远,那狼都能跟上,现在还不跑快些不是就等着被狼吃。   也不知是不是冯虎慌不择路了,他们跑的路线似是已经偏离了南面。   虽都是在森林里走,但这会明显是在乱蹿,这种感觉让人很是不安。   唐昭对于这点尤其明显,她甚至想停下来,重新规划路线再跑,不然如果迷失了方向,那处境不会比被狼追上好上多少。   正当她想着时,突然几声砰砰闷响,打断了她的思维。   她脚下一停,转头看去,原来是坠在最后的人,不知脚下是被树根还是藤蔓绊了一下,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   因为走得地方窄,相互之间的间隔也不远,所以他这一摔倒直接连累了他前面的人。   后面几人全都摔倒,除了在唐昭身后的周到,他察觉到不对时,反应极快地躲开了,不然一样倒下去。   这动静着实是大,最前面的人都停下来转头看向这一幕。   然而更令人诧异的是,这时他们才发现,那最后摔倒的人,身上居然还背了一个人。   那人赫然就是吴山。   这一摔也不知是因为太过不安稳,原本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吴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满脸茫然。   “老桩子,你怎么还把他给带上了?”   这一问是羊头问的,他由于太过吃惊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背着吴山的老桩子年纪实际上并不大,但长相憨厚老实看着就有些木的样子。   他从地上爬起来,竟又拉起吴山的胳膊把人背在了背上,还瓮着声说到:   “老大说要带上他。”   “你木脑袋啊?现在是在逃命,你背着他跑得快吗?”   羊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原本吴山是他们几个兄弟换着背的。   中午歇脚前羊头才和人换班不久,按理说现在还是该他背。   但是刚刚逃命是,吴山分明留在他身边,可他故意装作忘了,自己跑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老桩子这个愣头愣脑的,居然把人背上了还跑这么远。   老桩子人虽然愣,但身上一把子力气确实不小,这一点羊头最清楚,因为他们两人是隔着堵墙的邻居。   但是再行,身上背个人能跑得快吗,现在是在逃命,又不是游山玩水。再说这吴山跟他们非亲非故的,人现在都糊涂了多半是救不活了,背着拖累自己这是干嘛?   想着羊头咬牙说:“赶紧把人放下,快走。”   “不行。老大说要带上他。”   老桩子死犟着不松口。   “你……”   羊头气得没法只能转头看向冯虎。   冯虎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不想损失自己的人,可是同样他要是现在让老桩子把吴山放下,这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那他前面做的事不就白做了。   这下冯虎是骑虎难下,憋了半天,他沉着脸说:“行了,让老桩子背着,先离开这。”   说完就继续扭头就继续往前奔去。   羊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老桩子一眼忙跟上。   唐昭没急着走,她喘了口气,四下打量了一下如今所处地方的特点,眉头微皱。   周到和青竹见她这样却是误会了。   跑了这么久,此时唐昭呼吸沉重,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色微微泛白。   周到忍不住再次问到:“真不要我背你?”   唐昭转头看他一眼,没想到这厮呼吸请问,步履矫健,脸上连一丝汗珠都没有,这体能不是一般的好。   青竹轻抿了下唇也说到:“唐姑娘我背你吧,我,我力气很大。”   唐昭又看向青竹,随即发现见青竹竟都比她强,除了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气息略微重了些外并无什么不妥。   如此,唐昭不由得吃惊,这两人的体力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如果换做是她原来的身体未必会比他们差,可惜目前她还不行。   所以更要快些训练出来才好。   “不用。”   唐昭果断拒绝,然后抬脚跑动跟上了前面的人。   这一耽搁他们三人已经是落在了最后。   不过唐昭并不着急,她已经察觉到不对,没道理冯虎意识不到。   果然没跑多远,前面的冯虎就慢了下来。   “怎么了?”   他后面的人停下来问到,冯虎面色难看,他东张西望,没说话。   唐昭心下一晒,原来她感觉的果真没错,冯虎真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确实刚才一通乱跑,这里空气潮湿,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已经看不见头顶的太阳了。   没了太阳的指引,人在密林中很难分得清方向。   而一旦迷失方向再走下去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因着你很有可能会走了一圈又绕回原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打墙。   其他人正摸不着头脑之际,忽然一声狼嚎从响彻天际。   所有人都摸上自己的武器,脸色凝重目露警惕。   “居然还跟着。”   周到喃喃说道。   “老大快走,狼来了。”   “是啊,冯壮士快走啊!”   冯虎焦灼地站在原地拿不定主意,他怕走错方向回和狼群撞个正着。   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顾虑,只一劲儿地催促。   但时间没有跟他们留太多,两条腿的人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狼。   就在冯虎犹豫的这片刻,众人听见了野兽奔跑踩过枯枝败叶的声音。   再一转头,那狼群已经近在眼前。   为首的头狼在拒绝他们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龇牙咧嘴地注视着他们。   而之前那头灰狼正跟在头狼的边上。   “那两头母狼怀孕了,头狼和其他狼都受伤了!”   唐昭的心狠狠沉下去了,周到没明白过来,他茫然看向唐昭:“什么意思?”   “姑娘的意思是说,这群狼被抢了地盘,群狼里还有两头怀孕的母狼,我们危矣。”   一人的声音抢先说道,周到转头看去,却是那个姓袁的书生。   周到又看向唐昭:“他说的对吗?”   唐昭嗯了一声:“除了两头母狼其他的狼都受伤了,且看模样应该饿了很久,它们现在看我们就是一盘大菜,难怪追了这么久,死咬着我们不放。”   作者有话说:   (╥_╥)晋江又又又又又崩了,我传了三十多分钟了,再不上去我就要疯了,教训血的教训,以后一定要放存稿箱(╥_╥)   ,,,,,,,,你倒是上去啊!!! 第17章第17章   幽暗的丛林里,空气仿佛凝固,群狼前肢抓地,身子蹲下作俯冲状,白森森尖利的狼牙狰狞着,像是下一刻就要咬断你的脖颈。   虽知晓有狼,可是真的正面对上时,还是有不少人打心底涌起了惧怕。   他们满脸紧张不住地吞咽口水,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从下巴滴落,双腿发抖,眼睛里藏着惧怕,便是手都险些拿不住刀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也有人目光犀利,绷紧的面皮上,显露出浓浓的杀气,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如此境况下暂时跑是跑不掉了,群狼跟了他们这么久,不从中咬下一大块肉填饱肚子是不可能放他们走的。   时间慢慢过去,唐昭身体微微前倾,一手拿着短刀,眼睛直视那只灰狼的眼睛一眨不眨。   在一场的对峙中,显然正空着肚子的饿狼是等不及了,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头狼一个起跃朝人群中扑去,其他狼得了信号立刻跟上。   霎时间人们瞳孔里的图像放大,皆是狰狞可怖的狼头直冲而来。   最先动手的是朝玲,她手握长刀,在空气里划过一道虚影,铮亮的刀刃闪着寒光,接着她提刀主动迎了上去,对上的正是那只头狼。   晏家兄妹的护卫紧随其后,而宴顾和宴姮已经被剩余两名护卫送到了树上,避开了危险。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也在腰间藏了软剑。   他们抽出软剑一抖,剑身哗地一下展开。   冯虎的人和剩余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加入战斗。   一时间藏在林中的飞鸟受了惊吓,乱叫着从树上飞走,树下人狼混战开始,鲜血四溅。   群狼共有十二头,唐昭他们一行能一战的也不过十几个人。   周到在混乱中看见唐昭捏着不足半截手臂长的短刀,竟也要与一头灰狼一战,忙足见一点跃到她身边,拉着人躲开了:   “你疯了,我送你上树!”   说罢他拉着她就要跃上树。   可他的动作远不如四肢矫健的灰狼来得快,只见他还未来得及将唐昭送上去,灰狼已经近在眼前。   周到瞳孔一缩,拉着唐昭矮身一躲并横刀一刺伤了灰狼,这才没受伤。   可没想到,等他们起身时,受伤的灰狼被彻底激怒了,怒嚎一声又朝他们而来。   “还来?”   周到脚上功夫好,手上功夫却差得远,根本就打不过灰狼。   无法,他只能拉着唐昭在混乱中东躲西躲,可那只灰狼明显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且人的两条腿怎么快得过狼的四只腿。   眼看着狼快要袭来时,突然青竹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刀划过。   但她功夫自保都勉强,更比不上周到,所以这一刀下去不仅没伤到灰狼,还被灰狼张大嘴夺走了她的刀。   周到一手拉住唐昭,一手上前拉住青竹,又躲过了回头一击的灰狼,同时他眉毛竖立,瞪着青竹:“你疯了,不好好在树上待着,跑下来送死。”   青竹神色凝重:“刚才你们躲不过。”   周到讥讽:“你还挺讲义气的。”   这么躲下去根本不是办法,灰狼死咬着他们不放也根本没机会逃上树了。   其实场中也不是全都落了下风,朝玲武功奇高,不仅没受伤竟还把头狼打得遍体鳞伤,浑身都是伤痕往下淌血。   还有那些护卫也是如此。   只是他们功夫再好,毕竟往常都是与人拼杀,没和野兽打过不知道这些狼的弱点,所以只能伤他们的皮肉,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   相比较而言冯虎更要弱上几分,他这老猎人有些名不副实,功夫一般,对狼的弱点也是一知半解。   他手底下好几个人联合起来对付一条狼,都手忙脚乱的。   其余人更不消说,有聪明的早趁着众人缠斗狼群时就爬上树了。   而有一两只狼知道他们没什么攻击力就在树下一直撞树,企图把人弄下来。   转回过唐昭这边,周到带着两个人东躲西躲,便显得有些吃力了每次都是险险逼过,差一点就被咬伤了。   慌乱之下难免出错,这时他一个没注意居然差点就撞在另一只狼的狼口之下。   反应极快地躲过后,他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可就是这么一耽误,那只灰狼已经迎头赶上他们了。   它跳跃而起,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三人的头颅而来。   唐昭甚至已经能闻到它嘴里散发着的腥臭味,那是生肉搅和着血的味儿。   周到和青竹脸都白了。   “完了!”   周到喃喃自语说到。   当他都准备自暴自弃地等死时,站在他身边的唐昭,毫无预兆地出手了。   她先是抢过了周到手里的长刀,然后和另一只拿着短刀的手一起举在眼前,两只手手里的刀锵地一声□□撞。   由于力道使得太大,金属间摩擦还带起了一阵火花。   这一举动十分莫名,在旁人眼里就是在找死,可是接下来令人震惊地情况出现了。   双刀碰撞发出了声响,竟然让那只灰狼瑟缩了一下,不复方才的凶猛,且还改了方向直接越过了他们。   周到和青竹同时看向唐昭,满脸震惊。   这样也行?   唐昭没时间理会二人,而是一鼓作气,一边敲击双刀,一边向灰狼快速逼近。   不仅是灰狼,但凡是她路过的地方,有狼听见那罄罄锵锵的声音,都会瑟缩一下,或是停下攻击。   众人虽莫名,但也很快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反攻。   离唐昭最近的朝玲更是一刀捅进了头狼的背上。   余光瞥见,唐昭扬声喊到:“捅肚子!”   朝玲听见了,并很快明白过来,等头狼再攻来时,她便持刀向它肚子捅去。   这边唐昭也奔到了灰狼面前,灰狼原本就有伤,这会儿被像是被吓到了,它威胁地朝着唐昭龇牙。   可见这人类还是不退,它又再次被激怒了。又做攻击状,想一举扑上来,杀死这个的人类。   唐昭见状,不再前进,她两脚分来稳住下盘,两眼死死盯着灰狼。   没了那股锵锵的声音,灰狼立刻恢复了凶性,四肢往后用力一蹬,直接朝唐昭扑来。   一点一点,一狼一人的距离近了,更近了。   周围所有的东西像是在瞬间离唐昭远去模糊,唯有面前的灰狼是真实的。   而它所有的动作在她眼里却像是慢镜头般一帧一帧播放地慢了下来,慢到唐昭能清楚看见它柔软的肚皮慢慢向她展露。   然后唐昭提起周到的长刀,清亮的眼睛忽然一刹那亮得吓人。   就是这个时候……   长刀噗嗤一声捅穿灰狼肚腹,滚烫腥臭的液体喷洒在了唐昭的脸上身上,没有停歇在这一刻她爆发了无与伦比的力气将刀上体型不弱于成年人的灰狼甩了出去。   这一刀是有效的,灰狼被狠狠甩在了地上,而它肚皮上已经破开了一个打痛,血瞬间流了满地。   灰狼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惨死前的叫声响彻林间。   这一声哀嚎,仿佛是另一种信号,所有疯狂攻击的狼群都停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朝玲抓住机会,如唐昭一样一刀狠狠破开了头狼的腹部。   只是她下手更狠,力道更大,头狼差点就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头狼倒地狂怒吼叫,却也于事无补,很久就气息奄奄。   头狼和灰狼接连死去,给其他的狼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它们此时终于知道怕了,看着人类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随即所有狼开始慢慢后退,有规模地聚在一起,它们冲着死在地上的头狼和灰狼哀哀叫唤了两声,便带着满身的伤直接扭头奔进深深的林中不见了。   场中一片寂静,只余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双手持刀沐浴了满身狼血的女人。   看起来那般柔弱,分明不会武功。可当看向那双明亮坚毅的眼睛时,却又不由得让人心脏紧缩。   从此刻起所有人才开始真正的正视这个女子。   周大惊呆了,他愣愣地看着唐昭。   许久,他咽了咽口水,然后和身边的青竹对视一眼,接着两人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样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1-2022:39:32~2021-11-2122:0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茶兔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第18章   缓了口气,周到和青竹一同走向唐昭,在她身前站定。   周到小心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方问到:   “你,怎么样?有什么受伤?”   唐昭抬眼看向他,左眼糊了一层血看得不大清,她抬气手背胡乱抹了一把,平静地说:“没受伤。”她将手里沾了血的长刀,递向他,“你的刀。”   周到干笑两声,将刀收回,也顾不得上面的血迹便收好了。   此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场中众人都不约而同抬脚走向了唐昭,向她围了过来。   “唐姑娘好身手,今日之事先谢过姑娘了。”   离得最近的宴顾笑得真切,扬声说道,一旁的宴姮眉眼间的漠然也淡了些,含笑注视着唐昭。   这两人一如往常般疏风朗月,连头发丝都没乱一下,与唐昭的狼狈和浑身血污相比,瞧着就像是来踏青地一般。   唐昭对此没半点不自在,神色如常:“宴公子,宴姑娘客气了。”   晏家兄妹有此一言后,宋书生带着其他人也同她拱手致谢礼。   与之前相比,这话里倒是多了些真心实意。   毕竟谁都看得明白,要不是唐昭先出手杀死了灰狼,那事情不可能这么快结束,这声谢理应该说。   不仅如此,连一向话少的朝玲也移步朝她走来,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说道:“多谢。”   对此唐昭一一回礼不卑不亢,只含笑对众人回以一笑。   当然这其中总会有那么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姑娘好本事,今日多亏了姑娘不然我们怕是要折在这了。”   冯虎的话乍听之下与其他人几人相比并无不妥,往深了想就能品出些深意来。   他脸上的笑看着倒是爽朗,但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知晓了。   在场的人一个比一个精,听了这话后,再看向冯虎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了。   唐昭更是听着这话觉得刺耳,但也懒得和他多说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看人人都是别有用心。   她极其敷衍地对冯虎笑了一下,随后道:   “该走了,这里味道太冲,很快会有别的野兽循着味找来。”   话音一落冯虎自然而然地就接了话:“姑娘说的是。”   说完他扭头对喊到:“羊头,通知兄弟们走了。”   “是,老大。”   像是证明什么,冯虎在迅速在周边查看了一下后,又跑过来指着右前方,神色严肃地说:“此处看不见太阳,不好辨别方向。依冯某愚见这个方向土地更为潮湿,往这边一直走应该能走到河边。   姑娘觉得呢?”   后半句话来得猝不及防,唐昭被问得直接翻了个白眼,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似笑非笑说:“冯壮士不是老猎人吗?自己拿主意不行,来问我做什么?我说不走这,走那儿,你走吗?”   未料到唐昭如此不客气,冯虎当场就愣住了,随后脸皮抽搐了两下,既尴尬又咬牙说道:“姑娘如此厉害,姑娘说走哪儿,自然就跟着姑娘走。”   唐昭闻言嗤笑道:“听我的?确定?”   此言一出,冯虎立马闭嘴了,脸慢慢涨红,眼神也不太友好,周遭的气氛也变得怪异起来。   最后还是唐昭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冷声打破了这一切:“行了,走吧。”   冯虎深感扫了面子,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掉头走到了他最先指的那个方向去等众人。   所以说这不是在自己给自己找没脸吗?   唐昭把刀收起来,撸起袖把脸上的血迹擦个干净,随后迈步就往前走。   但这刚一动,才发现双腿发软差点摔倒。   周到和青竹连忙扶住她。   周到:“没事吧?”   唐昭摇摇头:“没事脱力了。”   周到皱眉说道:“脱力了,那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这一回唐昭没有拒绝。点头应下了:“行。”   周到一边笑,一边蹲下身子揶揄她:“这么痛快?不再推辞一二?”   唐昭由青竹扶着趴上他背:“累了,不想走了。”   闻言周到哼哼笑了两下。   当然出问题的不止他们这边,周到刚背起唐昭还没走两步,就听见羊头喊到:“老桩子,这都要死了,你还带上他干嘛?”   众人看去,原来那老桩子竟还打算背着吴山继续走。   此时吴山状态更差了,方才老桩子带着他躲避不及,双双都被狼给咬了。   老桩子伤了手臂,吴山则要惨些,腰腹间被咬得都是伤。   原本就还剩一口气的人,这会儿看着都不像个活人了。   这次老桩子没有跟羊头犟嘴,只是看向冯虎示意等他发话。   老桩子虽然愣,但也不是真的傻。   之前他死活要带着吴山是听了冯虎的话觉得人还有救,现在明白人救不活了就不想拖累自己了。   可人不带着了,还是得冯虎发话。   冯虎刚刚在唐昭那儿碰了钉子,神色一直不太好。现在看到这幅场景,内里更是火大。   他瞪着老桩子,沉声说:“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放下吧,至于过后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老桩子得了令,闷着声说:“是。”   然后就把背上的吴山放在地上了,可没想到,他刚把人放下,原本闭眼的人,突然就睁大眼睛死死拉住了老桩子的手不放。   那力道大得吓人,老桩子硬是没抽出来。   吴山脸色充斥着一团死气,他张着嘴想什么,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   羊头眼看好不容易要摆脱这要死不活的了,没想到临了他却不放手,一下子冲动道:“老子砍了他的手看他还抓什么。”   “羊头!”   冯虎怒目吼道。   羊头动作一僵,看向冯虎不敢出声了。   “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吧。”   宋书生突然出声,他表情淡淡地说道,   “比起被猛兽活活咬死,死得痛快倒也算给他最后的仁慈。”   老桩子闻言看向冯虎,冯虎阴沉着脸对他点头。   如此之前还一路背着吴山不放的老桩子立马就干脆利落地抽刀要砍死他。   吴山那求生意志强烈得超乎众人的预料,只见他竟然在刀落下的一瞬间,又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了刀刃。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老桩子眼里既有哀求,又有恨意。   然而下一瞬,只听得噗嗤一声。一柄长刀已经刺进了吴山的心脏处。   他身子一僵,满目不可置信,接着嘴里吐出血泡越来越多,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多时就断了气。   本身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的人,一刀足以要他的命了。   众人顺着刀抬眼看去,霍然就是朝玲。   她面上是一惯的冷漠平静,等吴山断气后,她干脆利落地抽回了刀,抬眼看向众人:“走吧。”   随后提步往前走。   ……   周到背着唐昭在林中穿梭,他走得不慢,背上多了一个人也一点不影响他的速度。   只是……   他侧头看了看唐昭问到:   “你怎么这么安静?”   唐昭挑眉:“我话很多?”   “不是。”周到忙否认,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后,他还是说到,“你,与平常不大一样。”   唐昭低声笑了一阵:“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   笑够了,她声音变得懒散起来,“大概是物伤其类吧。”   周到怔了一瞬,又扭头去看她,但碍于是视线有限看不见她的神色。   “你之前不是说救不活的人带着也是个累赘,早就不该带着他了吗?”   唐昭毫不避讳地点头:“是啊,换做我早把人扔下了。   只是这和我觉得物伤其类并不冲突。”   说到这,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周到耳边说,“说不准有一天,你和我都会是吴山。”   话说到这份上了,周到明白了。   想起吴山将会尸骨无存的惨状,他打了个寒颤。   放在自己身上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下场。   这时背上唐昭的声音又变得懒洋洋了:“求生是人的本能,所以我会有如此矛盾的心理,这并不足为奇。”   一边可以漠视人命,一边又会为别人的死亡产生心理的不适感。   这一点很正常,唐昭对此非常坦诚。   那,如果他是吴山,唐昭会怎么做?   周到心想,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非常聪明没有问道。   可唐昭仿佛是听见了他心里的话,笑着说:“你放心,我对待同伴可不一样。看在你刚才拼了命的救我,若是你出什么事了,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丢弃你的。”   同伴?   “我现在是你同伴了?”   周到试探问到。   唐昭虽然身体累,但精神很好,听到这小心翼翼地问话,忽然来了兴致逗弄起人来:“怎么,不想当我同伴,还想更进一步?啧,可惜你这样的,不符合我胃口。”   周到蓦地睁大眼睛,眼里泛着惊悚,脖子上起了一层起皮疙瘩。   半响,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一个姑娘家,怎能随随便便说这些话?”   见他反应这么大,唐昭在他背上畅快地直笑。   “行了,别笑了。”   周到听见那话时没脸红,现在却因她的笑红了耳廓。   “你说你一副老江湖的模样,怎么我随便说说你反应这么大?”   “就你劈狼,剥耗子皮的狠劲儿,你说那话。我瘆得慌。”   是真的瘆得慌,就怕那天她把他当那些东西一样给抽筋剥皮了。   说到这,周到突然响起了她杀狼的法子不由得问道:“对了,你敲刀的时候,狼的反应会不会过度了?真有那么怕?”   唐昭止住笑意,给他科普道:“当然,狼这种动物非常聪明,常成群出现。一般情况下它们其实是害怕人类的,遇上人类更会主动避开,不会轻易招惹。   除非遇上极端情况,就比如我们这次遇上的。   但如果真的遇上了,记住千万不要慌乱急着逃跑。   另外,对于动物来说你往后退,意味着你要攻击它,所以它会抢先攻击你,记着千万不要乱跑乱跳。   而你只要记住以下几点就有生还的可能。   第一,狼害怕火,你可以火驱赶它。   第二,狼不会爬树,你可以爬上树躲避攻击,等狼走了就没事了。   第三,狼害怕非常响的声音,如果遇上闪电更是会一个个瑟瑟发抖。所以,制造响声,也能驱赶它。   最后如果以上方法都不没用,它摆明了视你为盘中餐一定要攻击你,记住要杀他,就必须对准他的腹部和头攻击。   这是它的弱点,你有可能会赢。”   周到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一门学问啊?”   “当然,在丛林里想要活着,这里头的学问多着呢。”   “长见识了。”   周到点点头说道,若有所思。   唐昭见状也多说什么。   如之前所说,看在周到在之前拼命救她,唐昭勉强接受他成为同伴,真遇到什么事了,能救她当然会竭力相救。   不过往深了就不好说了。   唐昭自己曾经在这方面吃过不少亏,所以选同伴这点会非常谨慎。   穿越前与她往来那些原始森林的伙伴都是自己打算组建团队后慢慢选定的,一合作就是好几年,这期间从来没往里添过人。   所以对周到唐昭本能会保持着些戒心。   两人各有思量,其后便没怎么说话了。   丛林里不见天日路途也昏暗不少,前面的冯虎走着心里也没底。   但偶尔蹿入耳朵里的野兽嚎叫,让他又不得不加快步子,想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这一路走得急,也走得远。   不用自己双腿走路本就累了的唐昭,在周到背上渐渐来了瞌睡,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暂时没什么大问题后,便放心地闭眼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时,周到正要把她从背上放下,唐昭睁眼打了个哈切自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周到转头看她:“醒了?”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天边的晚霞红得像是被烧过一样。   唐昭伸了个懒腰,点点头。   睡了一觉她体力恢复了不少,只是衣服上一层的血半干不干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除了衣服,她头发上也有,这么一站,即使隔了断距离也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她皱了皱眉,随后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条河沟,眉头一松:“一身的血,我过去洗洗。”   闻言周到懵了,但还是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唐昭,半响他深吸一口气问到:“你说你要干什么?”   唐昭回头看他:“去洗澡。”   这话说得更露骨了,周到当场就恨不得捂她的嘴:“你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呢?”   唐昭好笑地看着他,“这一声的味儿,壳可不太妙,不洗干净之前就白跑了。”   “可,可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洗澡?”   周到一脸的纠结。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名节看得极重这点唐昭,之前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都尽量低调行事了。   可现在这样,她实在是需要好好洗洗了。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唐昭指了指河滩上生长的一丛灌木丛说:“那里有东西挡着,没事。”   说完,她又添了一句,“放心,我穿着衣服洗,洗掉血迹我就上啦。”   这边周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安静的青竹蓦地开口说:“我陪唐姑娘一起去。”   顿了顿她轻声说,“我也想洗一洗。”   青竹的身上也沾了血,且自入了万木林中每天摸爬滚打地她还未洗过澡。   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生活下去便没怎么注意,现在反应过来了,顿时觉得浑身又脏又难受。   青竹红了脸。   他们这边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其他人多少都听进了耳朵里。   守礼的男子已经自觉背过身去,而那些心思不干净的,目光则一直在唐昭和青竹身上飘。   正在这时,朝玲突然也走了过来:“我与你们一道,若是谁不长眼敢动歪心思我挖了他的眼睛。”   朝玲说话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即使如此,便也加一个我吧。”   这一次开口的居然会是宴姮,她的出现着实令人意外。   她这样的女子一看应是更加注重女子名节的,毕竟是高门大户出声。   众人正想着,宴顾眼风扫了众人一眼,眯眼笑着说:“阿姮去吧,兄长替你看着,谁若是敢过去,我砍了他的腿。”   面上虽是笑着,但话里的凉意令人打了个寒颤。   宴姮依旧是那副温柔娴静的模样:“多谢兄长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有事耽搁了一下,晚了一个小时,(鞠躬),本章评论有红包,抱歉了小伙伴们(捂脸)感谢在2021-11-2122:09:30~2021-11-2323:0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姜舟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姜舟42瓶;17677995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第19章   一行四人勉强算结伴一道去了河边。   但走到河边后,唐昭反而没急着先下水,她先在周遭找了些干柴要把火升了起来,等会儿上岸后浑身湿透了也好烘烤一下,免得冻了生病。   一旁的三女见状也忙帮忙,宴姮没做过这些粗话,便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火里扔柴。   须臾火升起来了,但需要有人守。   宴姮端坐在一旁没动,抬眼看向三人,脸上挂着客气得体的笑说道:“我先看着火,你们去吧。”   朝玲听她的话后,什么也没说扭头走到河边,开始脱下外衣,然后一跃跳进了河里。   唐昭衣服上都是血,索性全都没脱了,只把身上背的布包取下后,直接跳进河里了,等水先把多余的血渍灰土冲刷干净了再说。   青竹则不如二人洒脱,还有些拘谨。四下看了看,最后才抿紧唇脱了衣衫小心紧张地走进河里。   三人中,唐昭浑身上下是最脏的,猩红色的血黏上了灰土,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除此之外,头发上的狼血也早干巴了,一缕一缕地打了结,想理一理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她一入水后,她周边的水面就变得浑浊,暗红的血色,飘散开来。   唐昭解开了头发,猛得扎进水里,在水里搓洗起了头发。   很快,连带着衣服上的脏污血渍被河水一冲刷就少了大半。过后,她在水里脱下衣服提在手里,只留了贴身衣物,从水里冒出头来。   落日余晖洒在河面上,泛着金灿灿的光,   波光粼粼美得令人心醉。   唐昭用手将垂在眼前的头发通通向后拨去,抹掉了脸上的水珠,看清了眼前的美景。   她脸上抑制不住地笑开了。   果然,大自然的美景总是有治愈人心的效果,唐昭每每进入丛林里,都能得到金钱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   所以她才会痴迷于此道。   不过可惜了,她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通通都要便宜了那对渣爹妈了。   生而不养,还要得到她的遗产,真是日了狗了。   一想起这件事,唐昭脸上的笑顷刻间消散,眉眼间也添了几分阴霾。   如此想着,唐昭顿时觉得无趣,她从河中央往岸边游去,上了岸。   在岸边,她又把包里的竹筒拿出来灌满了水才回去。   “唐姑娘?”   宴姮看她模样,愣了一下,表情诧异。   唐昭挑眉,垂眼看了眼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目光一转又看向宴姮,面色如常道说:“宴姑娘去洗吧,这里我守着。”   宴姮的诧异只在一瞬,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笑了笑,她轻轻颔首:“那这里便交于唐姑娘了。”   说罢,她起身走向了河边。   唐昭把衣服的水拧干,找了三个木棍暂时撑起了一个衣架,把衣服晾在上面后,便盘腿坐下了。   河边的温度并不高,唐昭身上湿哒哒的,加上只穿了贴身的,风一吹更冷了。   她又往火边凑了凑,搓着手,带来了些暖意。   幸好这个时代的衣服层层叠叠的,她这身衣服除了外衣,都是薄。   不多时,里衣和裤子就烤干了,她连忙穿上。干净透着暖意的衣服一穿上,一下子驱走了寒意。   剩余的衣服则继续烤着。   这边整理干净了,她又开始清理起了布包里的东西。幸好当初做这个布包时她做了一个搭扣,所以即使一番折腾,里面的东西都没掉,就是都沾了血。   唐昭翻了翻,翻出了些伤药来。   拿着草药,唐昭把竹筒里的水倒在上面,洗干净后,揉碎了敷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伤都不是什么大伤,她并没有被狼咬,只是最先开始的逃跑和躲避时,剐蹭了些。   有的地方破了皮,还有几块淤青都不严重。   主要是之前身上太脏了,加上又去水里游了一圈,她担心会发生细菌感染,像那吴山一样。   毒蜈蚣咬了没死,死在了自己挤毒时划的伤口。   说起来,那羊头几人的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会不会步吴山的后尘。   唐昭想着,但转眼看着手里的草药,她又想叹气了。   曾经她进丛林之前,每次都会先花上半年的时间做准备工作。   备上的工具,都会是紧着当年最先进的来,连各种药类就要备上好几种,消炎抗毒,抗感染的更是必不可少。   如今通通没有了,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就地取材现做,再狼狈些,都要成原始人了。   还有身体体能方面的,杀一只狼都能让她脱力,太废了,她必须要抓紧了。   一算起这些,唐昭就头疼,她看了一旁,之前从岸边捡回来的快散架了的草鞋,更觉得心梗。   鞋子不行了,又要做鞋了。   葛根藤,不好找啊。   想起这个,唐昭忽然有些可惜,那两只狼的狼皮要是能割下来,起码能做两双皮靴。   正想着,身边轻轻坐下了一个人。   唐昭转头看去,正是青竹。   青竹身上穿着的是湿哒哒的衣服,靠在火边冷得瑟瑟发抖。   “身上有没有受伤?”   青竹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抚了抚腿轻声道:“不碍事。”   就是受伤了。   唐昭从包里找出了药草给她:“洗干净了,揉烂敷在伤口。”   青竹垂眸看着还沾着血迹的药,抿了抿唇,抬眸接过笑着致谢:“多谢唐姑娘。”   随后起身去了河边。   青竹与回来的朝玲和宴姮擦肩而过,她对两人点点头,便去了河边。   但刚蹲下,她又回头看向了两人的背影,皱了皱眉眸光里闪过疑惑之色,但这神色眨眼间就又消失了,她恢复了平常,继续洗干净手里的药。   这边,唐昭看着走近的两人,也皱了下眉。   虽然这两人面色平静,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朝玲的手上还拎着两条鱼。   可唐昭总觉得似是发生了什么,有哪里不对劲。   想着,朝玲和宴姮已经坐下。   此时天色昏暗,太阳已经渐渐消失在天际,只余几缕火红色的尾巴坠在身后。   “唐姑娘。”   突然宴姮唤道。   唐昭向她看去:“宴姑娘。”   宴姮眉目温柔,虽还是带了几分疏离,但当初在河滩边时眼神里的漠然尽消,她问到:“唐姑娘,我有一问题想向你请教。不知姑娘可方便?”   唐昭点头:“晏姑娘问。”   至于回不回答,或是回答的真不真她就不敢保证了。   宴姮单刀直入地问到:   “在万木山中,唐姑娘似是自有一套生存方式,对这里的草木猛兽也像是极为熟悉,唐姑娘以前是否来过这里?”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犀利,可她眼神里却并无恶意,只有淡淡的疑惑,看着仿佛只是单纯地好奇这个问题。   而青竹和朝玲听闻后,手里动作一顿,都看向了唐昭。   万木山有来无回,这么多来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可活着走出去的就那么一两个,屈指可数,如果唐昭就是其中之一,那么她的身份又是谁?   唐昭在其他人的眼睛里看见了疑问,不禁无奈一笑:“你问这个问题,是在给我挖坑啊。”   明着问她是不是来过,实际上还潜藏了另一个问题。   原以为那宴顾就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这当妹妹的更聪明。   宴姮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角,依然身姿挺拔,被戳穿了目的,也依然自如没半点不自在:“唐姑娘说笑了。   我与兄长入了万木山虽然身边有护卫,但比间凶险比想象中更甚,自然是要想法子保命的。   我观姑娘自来了这里后,并无半点畏惧,反倒如鱼得水。   方有此一问,还请姑娘据实以告。”   唐昭坐的有些累了,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看着跳跃的火光,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懒散:“你观察得还挺仔细,不过我就算在这里有办法保命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宴姑娘,我可不会给自己自找麻烦。”   宴姮听这话后,低头浅笑:“怎会是自找麻烦。   唐姑娘虽有几分本事,但也不是无所不能,譬如姑娘现在缺的,我们正好有。如此你我双方交换,我们的人可给姑娘支使,姑娘助我们一臂之力,岂不一举两得?”   听到这,唐昭终于抬起头正视她。   许久,唐昭忽然嘴角上扬,意味不明道:“我是需要一样东西,但不是人手。我要的是另一样东西,宴姑娘有吗?”   虽然这话里的意思没有说得透彻,但是宴姮似有所觉,她皱眉问道:“唐姑娘要什么?”   唐昭紧紧注视着宴姮的眼睛,慢慢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地图。”   此言一出,青竹和朝玲猛地看向宴姮。   宴姮脸上的神情瞬间淡了下来。   既然面前的女子已经猜到了,那也没必要隐瞒了,宴姮直接摇头拒绝道:“不行。”   “你果然有。”   唐昭蓦地笑了,半明半暗的脸上在此刻显得格外灿烂。   宴姮这下承认得更光明正大了:“是,我有。但图已经烧了,现在都在这里了。”   她点了点自己的额间。   唐昭怔忡片刻,眨眨眼说到:“你把原图烧了,都记在脑子里了?”   “是,所以我不能给唐姑娘了。”   得到这一结果唐昭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惊叹道:“这么大地方,你竟然记得住,你这记性太好了。”   宴姮笑了笑:“我自小记东西就快。”   唐昭接着问:“那你是知道该怎么出去?”   闻言适才被曝光了秘密还镇定自如的宴姮,一下就红了脸,抿唇不太好意思地说:“万木山里林木繁茂,我一进去就辨不清方向,所以眼下还没找到出去的路。”   这话说的不假,要不然为什么进入原始森林里除了地图还要拿指南针。   “如果能分清方向,你就能找到路?”   唐昭问她。   宴姮颔首:“可以。”   “那好,成交。”   唐昭笑眯眯地说道,随后指了指一旁的青竹和朝玲,“你们二位呢?”   没想到会问到自己身上,青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   倒是一旁的宴姮说道:“朝玲姑娘与我们早有协议,是一道的。”   朝玲看向宴姮,平静的脸上,勾起个笑来,眼神却是冷的,她说:“是一道的。”   唐昭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二人,戒心顿起。   她从未深究过那日船上发生的事,只是对所有人保持着戒心。   但既然往后要暂时成为同伴,有些话还是说透了好。   “宴姑娘和朝玲姑娘是有什么误会吗?”   她问。   宴姮闻言笑得温柔:“没有误会,只是朝玲姑娘要杀我和兄长。”   呃……   唐昭一阵惊愕,看着将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的宴姮。   “无冤无仇,我只是拿钱办事。”   绕了半天,原来朝玲是杀手,难怪她武功那么好。   唐昭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沉船时,便是他们在打斗了?   可想起了甲板上那些尸体连具全尸都没有,唐昭又不确定了。   这件事先按下不表,现在另一个问题是。   这两方人确定不会半路上打起来?   看出了唐昭的担忧,宴姮眉眼弯弯,笑得更温柔了,安抚着她:“唐姑娘放心,朝玲姑娘武艺高强,我们折了许多人都未杀得了她。   如今更不会折损人手,行蠢事了。”   朝玲也表了态:“我会出去了,再杀他们。”   唐昭难得得磕巴了一下:“行,行吧,你们双方商量好了就行。”   这下就剩下青竹了。   她看着三人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神色僵了僵,半响才道:“我会做一些杂活,可以帮唐姑娘做事。”   看在青竹出手帮了他们一把,唐昭没再深问什么,就应下了。   只不过,青竹也不简单,接下来还是不能松懈。   头疼,谁让她现在身边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看不透。   四人达成一致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朝玲也空出手来,她起身从灌木丛里砍了两根木棍,接着削去外皮,顶头削尖。然后把已经收拾干净的两条鱼串了上去放在火上烤。   因四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该说的也都说了了。所以俱沉默了下来,周遭也变得安静,只偶尔能听见几声不远处男子们的说话声。   待天色黑透时,鱼烤熟了。   四人分着吃了四条鱼,这鱼个头不小,也够吃了。   随后等衣裳烤干了以后,她们把衣服穿上了准备回去了。   但在回去之前,宴姮道:“闲杂人等太多,我们之间的事,还是暗中进行得好,唐姑娘意下如何?”   唐昭巴不得呢,爽快的点头:“宴姑娘说得是。”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熄了火,往众人新驻扎的营地走去。   作者有话说:   本文将于11月25日周4入V,届时三更,请大家继续支持!!   另本文大约不会开防盗,但请小伙伴们支持正版,感谢大家的支持!!^o^   最后,下一本文,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收藏哦!!   咸鱼失败后   孟映在终于爬上人生顶峰后一时激动心梗死了,再睁眼时成了青楼里的混迹长大的龟公。   楼里管吃管住,工作轻松,还有小费拿,完全没有升职压力。姐姐们能歌善舞,既漂亮有温柔。   这日子不要过得太快活,反思上辈子累死累活打拼,最后却什么都没来得及享受就死了。   痛定思痛的孟映打算就此躺平,咸鱼一生。   奈何一次意外,让她撞在楚王姬朝手里,差点小命不保。   为保小命,孟映含泪忍痛放弃咸鱼生活,再次投入高强度工作,混迹在一群官场老狐狸之中,为楚王卖命。   孟映总觉得,楚王看她的眼神凉嗖嗖的,开始是想砍她脑袋。   后来,她一再表忠心,心窝子都要掏出来了,楚王嘴上说信了,可看她的眼神还是凉嗖嗖的,特别是她和别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时!   人人都道楚王虽位高权重性子却温文儒雅,只有孟映知道,那张温润的皮子底下是如何的表里不一,心狠手辣,老谋深算!   注:本文青楼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喜欢的欢迎收藏^o^感谢在2021-11-2323:02:13~2021-11-2423:1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曦6瓶;176779955瓶;茶茶兔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第20章   回去后,四人如往常一般各自坐下,神色疏离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表面看起来并不亲近,好似真的只是去结伴洗了个澡。   这边唐昭刚坐下,手里就被塞了个野果。   她转头看去,周到说:“给你留的,吃吧。”   那是个青皮梨子模样,硬邦邦的个头很小,比她当初在河滩摘的桃子还小。   唐昭拿在手上抛了一下笑着说:“谢谢啊。”   “不……”   他刚张嘴,唐昭就把梨子塞进了他嘴里,顿时酸涩味直冲鼻腔,周到酸得脸都扭曲了。   “啊,呸呸呸……”   周到拿走嘴里的梨子,侧过头吐出了嘴里的果肉,但那味道太霸道了,满嘴的酸味,他连呸了好几下都还有残留。   唐昭似笑非笑道:“怎么样?梨子味道好吗?你吐了干嘛,浪费。”   好不容易嘴里的味儿缓和了一下,他擦了擦嘴,看向唐昭问到:“你怎么知道这梨子的味道不对。”   唐昭哼笑两声:“一模就知道。”   整人没成反被整了,周到后悔不迭。他丢掉青皮梨子,掏出了另外两个,把其中一个给她:“这回是真的,别浪费了。”   另一个则给了青竹。   青竹怔忡,随后接过抿唇浅笑道了谢:“多谢周公子。”   “没事,吃吧。”   唐昭倒是不客气接过直接在身上擦了两下,就咬了一口慢慢吃着。   “笋还有吗?”   吃完了梨子,唐昭丢了果核问到。   周到把放在背后的竹篓拿过来,给唐昭看:“还有就是不多了。”   原本慢慢一竹篓的竹笋还只剩下最底下铺了一层。   “明天做了吃了。”   这么点,就不费力再做成竹笋干保存了。   唐昭看着笋,想了想,打算明天得想办法搞只野鸡来才行。   到时候做只叫花鸡,把笋塞在鸡肚子里,再加些野菜菌子,味道一定不错。   光想着,唐昭像是已经都闻见了那股香味了,不仅有些馋了。   “姑娘。”   正想着时,身前突然站了一道身影,唐昭抬头看去有些意外,来人正是之前暗地里跟着他们去挖葛根的那人。   他看起来很紧张,说话有些磕巴:“阿,阿昭姑娘,你,你,今日采的药,能,能给我一些吗?”   话一说完,便眼巴巴地看着唐昭,许是担心她拒绝,他满脸不安眉头紧皱。   唐昭打量了他一番,没说话。   她从来没有说过她去溪边采了药,这人却笃定了她手里头有药,也不知眼尖看见了,还是太聪明猜到了。   当把人看得越发不安时,唐昭才笑着,打开布包从里面拿了一把草药挑挑捡捡给了他,且一一为他指明了用处。   那人拿着药,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他欢喜地拿着药不住道谢。   “阿昭姑娘的药还有多吗?不知能不能也给我一些。”   第一个从唐昭手里拿了药的人还没走,又一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宋书生,他长身玉立虽模样看着狼狈但依然不折损其风姿眉目间自有一片狂傲。   唐昭还未应声,这时晏骨也来了,笑着说:“唐姑娘,不知能否也分我们些。”   宴顾相貌与宋书生相比还是要胜上一筹,只是他的面容柔和,多了几分温润之意。   这两人站在一起极为养眼,每日灰头土脸的乍一看这两人瞬间有种眼前都亮了的感觉。   唐昭不放过机会多看了几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自然也是如此。   有了这两人的开头,她包里的药一下子成了抢手货,营地中不少人也都纷纷看了过来,眼里有那么几分蠢蠢欲动。   毕竟今日狼袭后,大家多少都受了些伤。   “阿昭姑娘……”   而最先来找她拿药的那人,见状微微变了脸色,面露担忧。   像是担心给她惹来了麻烦。   唐昭一一看去,当看到某人脸色难看,看着她的目光既不忿又厌恶时   她目光一转,接着一下就笑开了,唐昭昂头看着众人朗声说:“还有谁要的,都过来。”   这一声喊,立马就有四五人起身高兴地走过来。   “这药敷在伤口就好,止血化瘀消炎消肿,很管用……”   唐昭像个卖药的人一样,每一样药都清楚地介绍了功效用法才给了众人。   宴顾和宋书生最先拿到,两人风度翩翩而对她拱手道谢后,就回到了原地。   其余几人拿了药后,也冲着她诚恳道谢,态度隐隐都带上了几分恭敬   如此不消片刻手里的药分了个干干净净。   唐昭也因这个举动迅速收货了一众人心。   待所有人走了之后,看了半天的周到狐疑地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问到,连一旁的青竹都没听到:   “你是不是又想做什么?”   这女子可不是个慷慨的人,上次这么大方的时候还是为了支使他干活呢。   唐昭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她同样压低声说:“我不是大方,我是小气记仇,睚眦必报。”   周到眨眨眼睛,没听明白这话。   唐昭接着笑意盈盈地说:“你看冯虎。”   闻言周到转动眼珠往冯虎所在位置看去,却发现那冯虎黑着一张脸,看着这边怒目而视,就跟唐昭戳他心肺管子了。   这一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回想起方才的事,不由的竖起了拇指,真心实意地佩服道:“这招使的高。”   可不就是高吗,冯虎费心费力好不容易得来的人心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全跑唐昭这来了。   这妥妥的打蛇打七寸啊。   不止如此,也是这时唐昭忽地转头冲着冯虎一笑,目露不屑,笑得却极具挑衅型。   冯虎瞪着眼,脸立时黑成了锅底,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周到咽咽口水,不得不承认,论气人唐昭果然是个中好手。   正这般想着时,唐昭突然神情一变轻皱眉头道:“他的人要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周到莫名,随即目光移向羊头等人。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冯虎一行四人,当初遭遇蜈蚣潮时,除掉冯虎其余三人皆被咬伤。   后来这三人虽挤出了毒素,但吴山的下场让周到第一次认识到了唐昭口中的伤口感染有多可怕。   而唐昭也早说过,这三人很可能会步吴山的后尘,虽周到有时会注意一下他们。   前面看不出来个个生龙活虎的,但眼下,那羊头状态有些不对劲啊。   准确的说是十分不对劲。   周到收回目光看向唐昭,艰难地说:“要是真感染了,就真没救了?”   唐昭摇摇头:“我不是医生说不准,如我之前所说,看个人。但如果出现全身症状,大约就是没救了。”   “这,果真是比中毒还厉害。”   感染也是确实算是中毒。   话说到这,周到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冯虎一心要冒头,如果他的人都死光了,他不会疯了吧。”   “疯不疯不知道,但铁定会找我的麻烦。”   周到张张嘴,想说,找你麻烦你也吃不了亏。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唐昭打了个哈切,接着说道:   “行了,不说了,先睡吧。”   说罢她双臂环抱侧了侧身子,闭眼睡觉了。   周到将话咽了回去,再看了一眼羊头又看了看冯虎,最后还是无奈收回目光。   他现在还靠着唐昭呢,实在不敢得罪人。   冯虎自己不长眼,非要和人作对,以后要是被唐昭收拾了也是自找的。   啧,还是他聪明,有眼色。   不过他又想起了感染这回事,不由得庆幸,幸好没有受伤。   这东西这么可怕,看来以后要是再受伤,绝不能随便处理了事了。   周到心有余悸地想着,随后也闭眼睡过去了。   而当他睡去时,唐昭却慢慢睁眼看向了他。   关于和晏家兄妹和朝玲合作的事,唐昭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周到说。   之所以这么犹豫,本质上还是因为她对此人并不放心。   周到这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人心也不坏。但唐昭总觉得他是知道宴姮宴顾的一些事,说不一定连宴姮有地图这件事他也知道。   可他却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所以她怀疑周到是另有打算,因此想留一手。   只是两人毕竟成了同班老这么瞒着也不好。   唐昭有些头疼。   算了,再看看,如果没问题,届时开诚布公谈一次。   打定主意后,唐昭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过去了。   天色越发晚了,营地的人陆陆续续睡去,除了守夜的人警惕看着四周。   ……   翌日唐昭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透就醒过来了,起身后她活动了一下发僵的四肢便提步离开。   训练需要继续,顺便也要把她空了的布包填满。   走到一处合适的空地上,唐昭先练了老三项,慢跑快跑和爬树。   但除了这三项,她今日还添了一项格斗。   昨日狼袭让她警觉,格斗该提上日程了。   她对于格斗技巧的掌握很熟练,但这具身体上生疏的,所以她需要让身体肌肉记住了那些动作。   在无人看见的一角空地上,唐昭开始一遍一遍的练习基础动作,直到从笨手笨脚到慢慢熟练才停下。   等所有训练完了以后,她又差点把体能榨干。   呼出一口气,她守住动作,擦干净了额头的汗珠,唐昭背起地上的布包慢慢在林间转悠开了。   这里虽然不怎么见天日,四周带了几分阴冷,但由于土地湿润,地上和树上生了很多真菌植物,连上次的洋蘑菇也有很多。   正好,今天叫花鸡又一样材料有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会晚些时候来,大家先睡,记得明天来看哦。   这几天又没准时(捂脸),我明天一定准时绝对的,(握拳)感谢在2021-11-2423:12:12~2021-11-2523:0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茶兔15瓶;晨曦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第21章   除了普通的蘑菇,唐昭竟在地上找到了一小丛花菇。   花菇是香菇中的优等菇,味道鲜美爽口,将它塞进鸡肚子里做出来的叫花鸡那味道绝对差不了。   唐昭蹲下身子,将那一从的花菇都摘了,当然最先看到的洋蘑菇也没放过。   除了这两种外,她还选了耐保存的,打算晒干做成干货放着。   采摘了菌子后,唐昭还弄了些野菜,到时候全塞鸡肚子里去。   虽然野鸡还没看见踪影,但唐昭已经把配菜找齐,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只等到时间做了。   最后又弄了这草药填了个空,唐昭就带着鼓鼓囊囊地布包往回走了。   而在离营地最近的地方还有一棵梨树,上面结了不少果子,这应该就是昨晚上周到摘梨的那棵树。   唐昭挑着熟了的,摘了几个边走边吃。   甜津津的汁水带着果肉在嘴里化开,让干涩的喉咙也舒服了不少。   回到营地时,时间掐得正好,其他人都才起身不久。   知道她醒得早,常常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只不过今日见她,不少人都笑着跟她打招呼,比前几日相比,热情了不少。   这些都是承了她的情。   唐昭一一点头回应,然后走到周到和青竹身边。将揽在怀里的梨子分给了他们。   两人正饿着,这下有了梨子吃正好。   旁的人见此,不由得心生羡慕。   这边和谐高兴着,另一边的气氛则稍显紧张。   冯虎皱眉看着面前耷拉着脑袋的两人,面色难看道:“你们伤还没好?”   羊头有些耳鸣,反应慢了半拍才点头。   随后他抬起一张青白的脸,苦着脸说:“老大,我伤口化脓了。”   羊头的声音嘶哑,听着有气无力的。   他人现在正发着烧,身体不适显得有些虚弱。   和他站在一起的朱勇也是如此。   两人现在的症状和吴山的一模一样,便是伤口感染引起的,且症状已经颇为严重。   但是在场三人都不知晓这点,冯虎对此还颇为恼火:“化脓了,把脓挤了过两天伤口就好了,这还要我教你们吗?”   羊头和朱勇一直不好,他手里能用的人一下子就只有老桩子了。   但老桩子愣,脑筋不灵光,做些力气活还行,其余的没多大用处。   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被那女子给排挤出去了。   冯虎一想起昨天的事,那股子邪火就直往上冒。   旁人不知道那晏家兄妹的身份,他可是清楚的很,想起在船上偶然听见的话,冯虎眼里涌现出了贪婪之色。   绝不能让晏家兄妹再亲近那女子了。   想着,他皱眉看向二人:“把伤养好,我还有事要你们做。”   羊头和朱勇颓丧地点了点头,但整个人看着还是没精神。   冯虎看他们这幅模样就来气,凑近二人,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才低声说:“还想不想过好日子了,再不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通通滚回去走镖。”   走了这么多年的镖,几人身上谁没点伤疤,丢命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能有更好的路子,谁想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挣银子。   因此两人一个激灵就挺直了背。强压下身体的不适,胡乱点头:“是,老大,我们明白。”   “知道就好。”   冯虎冷言冷语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朱勇看向羊头:“老大说把脓挤了,这,这会不会出事?”   无怪乎他有此一问,只见他撩开衣服的下摆,把用布条粗糙缠了一圈的绷带往下扯了扯,露出侧腰的伤口。   那伤口周围红肿了一大片,且还有向四面扩散的迹象。   伤口处的裂口不仅没有结痂还皮肉翻卷,已经侵蚀到了原本好的地方。   那口子的边缘一圈都化脓了,鼓起了一个个脓泡。   他撩开衣服时,伤口处还有股异味传出。   这模样看着着实骇人,羊头却面不改色,因为他肩膀处的伤没比朱勇好多少。   显然这样的情况,他们根本不敢下手去碰。   纵使不懂医术,这两人也隐隐知道不能去挤脓。   皱紧眉头想了一会儿,羊头转头看了一眼唐昭所在地方,又看了看冯虎,接着悄声说:“那阿昭姑娘昨夜散药,应该懂些医术,不然找她帮我们看看?”   朱勇闻言有些心动,但又犹豫了:“这,老大知道了得不高兴。”   这话说的没错,冯虎对唐昭十分敌对得,恨她抢了自己的风头,又怎么愿意他们去找人治伤。   可是不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两人各自想了想,随后一起抬头看向对方。   羊头:“别跟老大说,悄摸着去。”   朱勇:“偷偷去,不会被发现。”   二人同时说到,话虽不一样,但意思是一个意思,便也达成了一致。   而后他们仔细谋划了一番,方若无其事地忙了起来。   营地里众人收拾好后,眼见天色不早了,他们就准备出发了。   只是临走之际却产生了分歧。   原本他们是一直往南走的,后来为了躲避狼群失了方向乱走一气,所以早脱离原来的路线了。   现在依照太阳升起的方向,倒是可以辨方向了,但再往南走的路不好走了。   因为往南,要过河。   这条河倒是不深,河面也不宽,水流平缓,想要过河基本没什么危险。   可向来不怎么说话的宴姮,却态度坚决的拒绝过河。   “宴姑娘,这,可是有什么不妥?”   冯虎耐着性子问到。   宴姮看着对面的黑洞洞的林子入口,神色微敛道:“对面山体绵延,林木葱郁更为茂盛。如此一来,一则路不好走,二则,再次入林恐再度迷失方向,不妥。”   听了她的话众人再次向河对面看去。   万木山既然叫山,那自然是有山存在的。只是此处广袤,山体都身处最深的腹地,因而到现在都从未爬过山。   而此时,他们显然已经在腹地附近了。   站在这里,往南面极目远眺,大片林木背后,正是冒尖耸立的山体。   如宴姮所说,如果继续往南,势必是要穿过那座山的。   这几日遇上的险境,让人已心有余悸,若是能选择他们还真不想走山路。   光光是平原,就已经遭遇了蜈蚣潮和狼群,谁知道山上还有什么,这的确不妥。   “那依宴姑娘之见,我们该往哪儿走?”   宴姮的话句句有理,冯虎无法反驳,只得挂着笑脸问到。   “便顺着这条河走吧。”   宴姮抬手指着河面说到,“如此既能辨别方向,途中也不用另寻有水的地方歇脚了。”   这的确是个法子。   可冯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听了宴姮的话后没反驳,也没说同意,竟扭头看向唐昭问到:“阿昭姑娘对宴姑娘所说,意下如何?”   “好法子,晏姑娘聪慧。”   唐昭抚掌对着宴姮称赞道,可对着提问的冯虎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到。   冯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压下,他笑着说:   “阿昭姑娘既然说好,那就走这吧。”   唐昭拿了个梨在手上,自顾自地咬了一口,随后似笑非笑地冲冯虎说:“做事还是要自己动脑子。”   说罢又咔嚓咔嚓几下把一个一个梨子啃完了。   冯虎咬牙,想说什么,可转眼看见其他人都盯着他,就只能强忍下口气了。   随后众人正式出发,沿着河边走。   只是这万木山里的河道错综复杂,到处都是分流。   幸而这里还能分清得清方向,他们不至于再次迷路。   这一路走来还算顺利没遇见什么事,便是因为太过顺利走在前面的冯虎松懈几分,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等他察觉不对,看向前方时,突然脚下一顿,浑身僵硬面露惊恐。   其他人视线受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他们快步上前,从冯虎身后探头一看后,差点没吓死。   有一点被所有人都忽略了,那便是他们需要喝水,所以会一直找水源,歇息的时候也会尽量靠近水源。   可是动物也需要喝水,它们也会出来找水。   所以这会好巧不巧就迎面撞上了两只老虎带着几只幼虎在河边喝水。   这什么鬼运气,昨天才遇上狼,今天就遇上老虎。   那可是老虎比狼还要凶残,他们昨日能从狼的嘴里逃生,眼下却不一定活着从老虎身边走来。   这点就连武功最高的朝玲都不敢保证。   如今该怎么把?   有人慌了手脚,不知所措,有人绷紧了身体,手握刀剑。   “别出声。”   唐昭见势不妙,抢先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先别动,不要引起老虎的注意。”   众人听她的话,不自觉抬眼看去。当见她面容沉静,神色严肃但整个人还算镇定时,不知为何心中一下就像有了主心骨,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将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这里不能走了,先离开。”   唐昭紧紧注视着前方的两只大老虎的动静,在确定没有被看见后,便对其他人说,   “慢慢往后退,别惊动它。”   此时众人对唐昭有了股天然的信任力,所以她一说退,大家便时刻注意着老虎的动向慢慢往后退。   “不要急,只要不惊动它们,它们就不会攻击我们。”   有人因为紧张,左右脚都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唐昭余光瞥见了,便又低声说道。   声音依然平静镇定,有种安定人心的意味,让人听了心里的惧怕和紧张都消退了一些。   听着她指挥,他们一步一步往后退,几步路却走得很慢,到终于退出了老虎的视线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那条路是不能走了,老虎挡道把路堵死了。   同时这意味着这附近的森林里也不安全了。老虎在那儿喝水,有很大可能其划归的领地就在附近。   要是不小心误入了它们的地盘,那可就完蛋。   唐昭抬眼看了看天色后,神色肃然道:   “天快黑了,我们再退十里路,就地休息。剩下的明天再看。”   作者有话说:   写废了两稿,还有一章没改出来,太困了,我明天把那张补上(捂脸)感谢在2021-11-2523:05:45~2021-11-2604:4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曦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第22章   后退十里,他们在距离河边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暂且作为今夜歇脚的地方。   此时已临近黄昏,连翻的惊吓让所有人精神都有些萎靡。   唐昭扫视了几圈周边的环境,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前面之所以同意宴姮的方案沿着河边走,一来是考虑到双方是合作关系,且出于对她和她手里地图的信任。二来比起其他路线,这条显然更安全,性价比更高。   但中途出现拦路虎这点,是一开始没考虑到的。   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冒险再用旧的方案,没多大必要。   所以她需要再问问宴姮,最好是能让她对此处地形做个大致说明。   比起把信任彻底放在别人身上,唐昭还是比较习惯于能掌控全部,最起码做到心中有数。   想到这,唐昭思绪明了。   但这些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先填饱肚子要紧。   唐昭手掌按在空空的肚子,想起竹篓里的竹笋和今早采的菌子花菇,仿佛都闻到了叫花鸡的香味。   趁着天没黑,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只野鸡。   想着她对一旁还呆呆坐着像是没缓过神来的周到说道:“你把火升起来,我去找点吃的。”   “等等。”   脚还没迈开,她就被周到叫住了。   “怎么了?”   唐昭转头看向他。   周到起身走到她身边,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表情严肃皱眉说道:“此地凶险,你先不要到处走,万一再撞上猛兽就危险了。”   难得见他这样,看来是真被惊着了。   笑了笑,唐昭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我知道,不会乱走的,找到吃的就回来。”   听她这没说,周到还是没放下心来。他知道唐昭有些本事,但毕竟是个弱女子。上次能侥幸杀狼,要再遇上什么猛兽就不一定了。   “我不去难不成我们今晚饿一顿,什么都不吃?   这样,明天可没劲赶路了。”   理是这个理,确实饿肚子赶路更不安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你生火,我去吧。”   起码他功夫勉强还行,轻功更是不消说自保完全没问题。   “不用。”   唐昭拦住他,“说了我去,你好好守好此地。”   “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来生火周公子和唐姑娘一道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这时一直很安静的青竹开了口。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青竹。虽然没明说,但三人现在勉强算一个小队了。   多一个人行事果然方便得许多。   对此唐昭也没什么理由反对,便爽快的答应了。   随后三人分成两路,青竹在林子外围捡干柴,唐昭与周到进了林子里找吃的。   森林里多野兽,唐昭早就习惯了,所以虽然才见了老虎,她的反应也没有其他人大。顶多是谨慎些,不会靠近疑似它们境地的地方。   所以这会儿唐昭敢一个人进林子里找吃的,其他人未必敢。   当然也有不怕的,但还是会小心行事。   进了林子后,唐昭一路不停直接往里走,直奔野鸡会常出没的地方。   一旁的周到看得都心惊,走了约有一刻钟,他眼见唐昭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她:“别往里了,就在附近随便找些填填肚子就好了。”   唐昭拉下他的手:“放心吧,没问题,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你到底要找什么?”   周到听她这话,一下听出了不对劲问到。   “野鸡,今晚上吃叫花鸡。材料我都备齐了,就差只鸡了。”   唐昭说话的模样,像是那野鸡就在前面等着她一样,周到听了都一阵语塞。   “你说的跟那鸡是养的一样,去就能抓到。”   先不说能不能抓,到底有没有都两说。   自来这里以后,周到便发觉了,这万木山的什么兔子野鸡能入口的东西,精的跟人一样。   他也就来的头一天撞大运了,抓了只兔子,过后连跟兔子的毛都没见过。   有时候听到些动静,跑过去后,又什么都没有,如此被扑了几个空后,周到才没怎么出去找吃的。   反而是,唐昭,没回回来都收获不小,只是都稀奇古怪的。   想到这,他心里一动。   难不成,这次跟着唐昭真能找到?   正想着,周到就听见身旁的人说:“虽然不是我养的,但谁又说我抓不到。走,今天带你长长见识。”   再走了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唐昭突然就步子突然就慢了下来。   “怎么……”   “嘘……”   唐昭在唇边竖起手指,示意他别说话。   此时他们身边的林木格外密集,高高矮矮的灌木丛阻挠了视觉,一时间也不能把前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而唐昭已经在这附近发现了野鸡活动的迹象,它的粪便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周到却不知道这点,他茫然四顾,只觉得周围除了树和野草也没其他东西了,更不知道唐昭是从哪里知晓野鸡踪迹的。   这一疑问,直到他啪叽一下,脚踩在了一坨软趴趴的东西才得到解答。   他初时并不知道是踩在了什么上,只觉得这和踩在地上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当他低头拿开脚,看着地上已经被踩扁的鸡屎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盯着地上死死看了一会儿,又下了好大的决心看向脚底。   只见草鞋的底部,果然已经黏上了那恶心的东西。   因为凑得近,还能闻见那股臭味。   周到当即面如死灰。   唐昭专注于在找野鸡,起先没有察觉不对,等走了几步,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回头看去,就见周大傻愣愣现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小声道:“走啊。”   周大睁着一双说不清是怒还是羞的眼睛看她,见她催促,便绝望地抬起脚底给她看。   那坨黏在鞋底的东西,太醒目唐昭一眼就看见了。   额……   完全没想到周到会中奖,唐昭愣了一下,接着就是想笑。   但看着周到的模样,她抿住唇眼神飘忽,强忍住了。   随后她假装无事发生,对他招手:“过来,今晚上叫花鸡看来有望了。”   周到还提着那只脚,根本不敢动一下,生怕再一不小心给踩到了。   “时候不早了,别耽搁时间,快过来。”   周到明白是这个理,可试着放了放脚,但又别扭的不知道该怎么走。   见状,唐昭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把脚放草上擦擦就干净了,赶紧的,别磨蹭了。”   周到闻言,面色扭曲了一下,但还是下定决心般,把脚放一旁的野草上胡乱蹭了蹭。然后姿势别扭地三两步跟上唐昭。   既然找对了地方,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不需要提醒,周到已经自觉放轻了手脚,边走边四下查看。   很快,便有了发现,在他们左前方有些细碎的声音传出。   同时唐昭也听见了,她动作一顿,随即脚下一拐,紧紧注视着声音传出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绕过一片灌木丛,前方野草茂密,遮住了地面,因此他们并不能看见藏在草丛里的野鸡,但大致位置是能确定的。   唐昭仔细观察了片刻,很快便看见了端倪。   只见草丛中,有些野草由左到右会不时地轻轻晃动一下。   根据那规律,顺着草从缝隙里看去,果然就看见了它背部黑褐色的羽毛。   唐昭注视着它的动静,慢慢抽出腰间的短刀,但当她对准野鸡的位置,正准备甩出去时,却停下了动作。   接着她把刀给了周到,示意他来。   对此周到但是没有推辞,但他也没有拿唐昭手里的短刀,而是躬身从地上捡了块石子,然后顺着唐昭指的方向,方向对准,将日子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   倏地一声闷响,接着听见了一声鸡鸣。   唐昭知道,这下有了。   两人忙过去,刨开茂密的野草,就见那野鸡被石子打昏过去了。   唐昭拎起鸡,查看了一下,笑着说:“准头不错,厉害。”   周到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怕再次一脚踩了上那东西:“鸡抓到了,走,回去吧。”   “等等。”   唐昭却不打算走,来都来了,不弄点东西走,怎么对得起有这么远。   “还等什么,天都要黑了。”   “这是只母鸡,它的鸡窝应该就在附近,把它窝掏了再走。”   鸡蛋是好东西,唐昭怎么会错过。   说完也不等周到回答,便自顾自地在附近低矮的灌木丛里找了起来。   周到再不情愿,也只能无奈地跟着她一起找。   幸好,他们运气很好,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看着鸡窝里的挤满的鸡蛋,唐昭很是高兴。连后来一步的周到看见了都震惊了:“这么多?”   唐昭倒是不意外,一般来说,野鸡一窝鸡蛋能产,十五到二十枚蛋,所以她发现这是只母鸡后,就打定主意要找它的窝了。   结果也确实尽如人意,唐昭把手里的鸡递给周到拿着,她自己拉开布袋子,把鸡蛋一个一个往里面捡,最后数了数一共十八枚,够他们吃上好一段时间了。   “这下行了,走吧,回去。”   看着手里的野鸡和唐昭布袋子里的野鸡蛋,周到忽然一点都不担心踩到鸡屎了。   他意犹未尽道:“要不再找找,说不定还能找一窝出来。”   “行了,别贪心了。天快黑了,我们没带火把,再耽搁下去就得摸黑走夜路了。”   夜路危险,周到听到此话只能放弃了。   作者有话说:   一更感谢在2021-11-2604:45:01~2021-11-2621:4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茶兔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第23章   回去的路上,他们加快了步子,但走着走着,两人忽然同时皱眉,唐昭正要停下。   “别停,继续走。”   周到拦住了她,把野鸡塞到她手里,并近乎耳语般说道。   闻言唐昭瞥了他一眼,相信了他,继续有些,只是速度放慢了下来。   眼看着前面已经快要走到河边出口了,一晃神的功夫,身边的周到突然身形一飘足尖微点地,人竟就已在她身后有段距离了。   说实话唐昭其实并没看见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不妨碍她对于他高超的轻功叹为观止。   当唐昭还在想,她有没有机会也学学这功夫时,那边周到已经一手一个抓了两个人走过来了。   而走近了后,她才发现,这两人竟是冯虎手底下的羊头和朱勇。   周到把两人拎到唐昭面前后才松手:“说,跟我们干什么?”   羊头和朱勇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到,随后又看向唐昭,嘴动了动,没吭声。   “问你们话呢,说不说?”   周到皱眉呵道。   这两人一路跟了他们不远,起先还以为是巧合,但多走断距离就知道不是了。   唐昭见两人眼神躲闪,神色鬼祟,冷笑一声:“是冯虎派你们来的?想做什么,半路给我使绊子?”   她一说完,两人忙否认:   “不不不,阿昭姑娘误会了。”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那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周到说。   羊头和朱勇相互看了一眼,犹豫片刻后,两人扑通一下竟直接跪在了唐昭面前:“阿昭姑娘,求你救救我们吧。”   “阿昭姑娘,我们是来找你救命的。”   两个人的情绪一个比一个激动,看着唐昭的眼神跟看一个救命的活神仙一样。   这一出把唐昭都整懵了,她眨眨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救什么命,你们有事说事,别整这些没用的。”   羊头抬起头,咽了咽口水而后才到:“之前阿昭姑娘说要我给伤口敷药,可我大意给忘了。   这伤口没上药,到现在还没好,我这就想请阿昭姑娘帮我看看,给开些药。”   边说,他边小心地观察唐昭的表情,见她脸上没有厌烦之色才稍微放下心来。   唐昭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实在是没想到羊头会把他当大夫使,还让她开药。   她哪会开什么药。   况且……   唐昭看着羊头难看的脸色,默了默道:“先起来,你们把伤口给我看看。”   得了她这话,两人顿时欣喜,以为唐昭是答应为他们治伤了,遂赶紧起身。   羊头和朱勇,都拉开了衣服,把身上缠的布条扯开,将伤口露出来。   先不说唐昭,当周到看清这两人的伤口如今的模样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见过羊头肩膀的口子,这才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难怪唐昭一谈起伤口感染就变了脸色。   唐昭也看见了,她心中一沉,过后暗自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干嘛去了,现在伤口恶化了才知道着急,说什么已经晚了。   “药我有,但是你们这伤,我没办法。”   羊头一听急了:“阿昭姑娘这么厉害怎么会没办法,还请姑娘既往不咎,救救我们二人。”   唐昭摇摇头:“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是大夫,不会治病。你们这伤耽搁了,现在用药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话说的跟他们快要死了一样,朱勇一下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但又不敢得罪唐昭,只能干巴巴地说:“伤口化脓了而已,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把脓挤出来几天就好了。   只要昭姑娘给愿意给我们些止血的药就行。”   唐昭有些无语,已经伤口感染了,连消毒药品都没有就敢徒手去挤出脓血,这怕不是嫌死得不够快吧。   有心想说两句,但看两人的态度,她说了,他们未必要听,她也就不多嘴了。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帮一把二人。   皱眉左右看了看,当看的不远处地上长着的一捧绿后,便走了过去将其全部从地上扯了下来,除了一个,她还顺手从旁边薅了一把蒲公英下来。   唐昭走回二人面前道,把两样东西都给了他们:“这两味草药就有用,拿去吧。”   羊头和朱勇盯着她手里的草药,十分怀疑这是唐昭在敷衍他们二人。   这两样怎么看,怎么像他们乡下人喂猪的猪草。   见他们不信,唐昭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东西丢在了地上:“爱要不要。”   她又不欠人的,死了她也不愧疚。不过是看在都是人的份上,又找上了她,才多管了这闲事。   别人不领情,她也不伺候。   “阿昭姑娘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二人看姑娘愿意救我们高兴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请阿昭姑娘见谅,见谅。”   羊头一边赔着笑脸,一边从地上捡起草药,说到。   等所有的都捡完了后,他又小心都问到:“阿昭姑娘,这药该怎么用,还请你教教我。”   唐昭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只听得她说:   “既然要挤脓血最好不要用手,把刀烧过,用刀直接刮掉全部创口。然后弄蒲公英煮水,擦拭伤口。最后把马齿苋捣碎了压在煮过的干净棉布上,敷在伤口。   每日换药,直至伤口好转。”   说罢她顿了顿添了一句,“这不一定有用,不过你们可以试试。”   她说的很详细,两人听的也很认真。   将她刚刚说的话反复记下后,羊头和朱勇自动忽略后面一句话,欢喜地冲她道谢:“多谢唐姑娘救我二人的命。   往后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二人一定当牛做马回报姑娘。”   一番感恩戴德的话,唐昭听后就嗯了一声,其他没多说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羊头和朱勇得偿所愿欢欢喜喜地走了,忙着要去试试唐昭说的法子。   等二人走远了,周到才小声问道:“你那法子真管用?你不是说,伤口感染了就没救了吗?”   “我是说,可能会死,依据个人情况。”   “那他们二人?”   “看他们的命。”   唐昭说,“耽搁太久了,已经扩散。”   多得话就没说了。   “那个法子对感染初期疗效还是不错,你记着,以后要是遇上了能用。”   周到后背一麻:“你可别咒我,我还想多活两年。”   “不是咒你,是以防不时之需。多知道些,总比一无所知来得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继续往外走了。   有羊头两人耽搁了一下,等他们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快黑透了,营地里燃起了大大小小的火堆。   朝玲和晏家兄妹火上烤的依旧是鱼肉,而冯虎那边,羊头和朱勇还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那几名书生与其他人和平常一样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野果子。   唐昭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们自己的地方,青竹正守在火堆旁,身边则堆满了干柴,显然连今晚一晚上的,她都备好了。   看他们回来,青竹赶紧起身迎了上来。   当然她回来自然也引起了一众目光,端看周到手里的个头不小的野鸡,和唐昭随身背着的那个布包沉甸甸的,便知他们这一去定是收货不小。   不少人都不由得又心生羡慕,心中不禁后悔眼拙,早知道这唐昭这么厉害。当日就该与她交好,那她抓的那些吃的,就有自己一份了。   不至于现在干看着,只能闻着香味吃不到。   这些人心里想什么,唐昭没在意。   她走到青竹的位置边上,把布包小心翼翼放下,怕磕坏了几年的鸡蛋。   接着,她开始雷厉风行地安排起来了,准备做叫花鸡。   “周到你去杀鸡,青竹竹篓里的笋和菌子都洗出来。”   二人闻言没有异议,赶紧各自忙开了。   青竹手脚动作也快,很快把东西洗干净回来了。   唐昭给她指了指布包道:“看好里面的东西,我去挖泥巴。”   虽不知道那包里是什么的,但看唐昭如此看中,青竹抿紧唇,神色微敛地点点头。   见状,唐昭拿起鱼篓,放心地离开了。   山里的泥巴好找,唐昭用鱼篓装了一篓。   做叫花鸡除了要用泥巴,还要用荷叶包在最里面。   可唐昭并没有找到荷叶,倒是在河边找到了一丛芦苇。   挑着大片的芦苇也折了几片,唐昭打算将就用这个来包叫花鸡。   抱着一篓的土和几片芦苇叶,唐昭回去后,直接去了河边找周到和青竹。   此时周到刚刚清理完野鸡,在洗最后一遍,看唐昭来了,便说到:“弄好了,还要做什么?”   唐昭把泥巴给了他:“和泥巴,要稀一点。”   闻言周到爽快地接过把泥巴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往里加水。   唐昭先把芦苇叶一片一片清洗干净,随后把掰开鸡肚子,将竹笋花菇及其他菌子全都塞了进去。   没有其他多余的材料,也只能这样了。   鸡肚子里塞满后,唐昭用芦苇叶把整只鸡紧紧包裹起来,用布条捆好了。   “泥巴好了吗?”   “好了,好了。”   周到摊着全是泥的手说道。   唐昭那些裹好的鸡,用和好的泥糊在了芦苇叶外面,糊了厚厚一层,严严实实的。   一切就绪,只需放在挖个坑埋上然后在上面烧就行了。   最后三人通力合作,总算是忙完了,接下来只需要等着吃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的有些晚了(捂脸)   本章中的伤口感染处理方法仅为本文服务,是私设,大家看个开心就好哈,咱们受伤了还是去医院处理(捂脸)   感谢在2021-11-2621:46:40~2021-11-2701:5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毛绒皮卡丘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第24章   为了烧叫花鸡他们另起了一个火堆,三人坐在两个火边边守着。看那边缺柴了,就丢根干柴进去。   而趁着烧叫花鸡的这段时间,唐昭将布袋子里的野鸡蛋一一拿出,小心地放进空出来的竹篓里。   她怕磕破了,她还在竹篓底部垫了层枯掉的野草和树叶。   “我说这鸡蛋我明天起码得吃两个才对得起,我跑这一趟。”   周到看着竹篓里的鸡蛋说到。   当然他更想说的是,对得起他踩了那一脚鸡屎。   但是毕竟是糗事,他便改口了。   唐昭作为见证人,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应下了,不仅如此,她还十分爽快地说到:   “明天早上每个人都煮两个吃,吃饱了走起路来也有劲儿。”   周到满意了:“不错,唐姑娘大气。”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但营地里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后,再次不淡定了。   在这万木山里,对于有的人来说,食物实实在在的算得上是稀缺物资。   打不到猎,抓不了鱼也不怎么认识能吃的植物。   光是每天吃些不知名的野果子,心里都十分忐忑,生怕中毒。   可现在,这女子不过是去转了一圈,回来手里又是野鸡,又是鸡蛋的。   有人看得眼馋,还探着脑袋,十分认真地数了数,最后数出来足足有十八枚鸡蛋,更是眼红。   十八枚啊,这得吃上好一段时间了,早知道,他们也该跟着去了。   此时不少人都后悔不迭,眼睛瞅着那鸡蛋恨不得装进自己兜里。   “阿昭姑娘。”   唐昭手下不停,继续装着鸡蛋,对于这个时候有人跑来找她一点都不奇怪。   昨日能找她要草药,她给了。这一次自然会来找她要鸡蛋,这点不足为奇。   把所有鸡蛋放好以后,她才空出手来搭理面前的人。   “宋公子。”   唐昭唤道,来人正是宋书生。   宋书生拱手,面上的狂傲略微消退,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道:“冒昧打扰姑娘,我想问问姑娘这鸡蛋可愿意换?”   换?   唐昭当然愿意换,但前提是,对方给出的东西不说等价,至少也是唐昭需要的东西。   她问:“宋公子打算拿什么换?”   营地里不少人听她没一口回绝,知道这事有门,顿时眼前一亮,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见状,唐昭适时地补了一句,“我不接受赊欠。”   此言一出,有意向口袋里却空空如也的人,丧气地垂下脑袋,知道自己是没戏了。   宋书生闻言也是一愣,他其实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   唐昭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明白了,便笑眯眯地说:   “宋公子请回吧,等你手上有东西了再来和我换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宋书生只能望蛋兴叹,无功而返了。   那句不赊欠把其他有心人都挡了回来,过后也没人再来找她了。   “想得真美,空着手来就想占便宜。”   周到冷哼一声说道,很是不满。   “都想空手套白狼呗。”   唐昭笑着说道,随即目光不经意间移向了宴姮。   恰逢宴姮也在看她,两人视线一对上,眨眼间又同时移开,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很快,宴姮就对身旁的宴顾说了句什么。   听了她的话后,宴顾招来了成安吩咐了一声,接着成安便向唐昭走来了:“唐姑娘,我家小姐请你移步,有事相商。”   唐昭没动,只笑着说:“是你家小姐也想和我换鸡蛋吧,我的要求刚才已经说了,要换现场交易银货两讫。”   “我家小姐说,她手里有姑娘想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不好广而告之。遂请姑娘移步。”   唐昭说:“我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现在可都是稀罕宝贝,你确定你家小姐没有说错。”   “是。”   看成安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唐昭当即起了兴趣,因此满足他的要求起身往宴姮的方向走去了:“那我倒是要涨涨见识了。”   带着唐昭走了回去后,成安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护卫将晏家兄妹护在中央,隔开了众人。   此时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他们这边竖起了耳朵,好奇地想知道宴姮那不方便广而告之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唐昭走到宴姮身旁坐下,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唐姑娘。”   兄妹两都冲她笑着打了招呼。   唐昭没寒暄,眼神不动神色地瞟了一眼四周。   晏家兄妹一直以来都格外注意隐私,所以待的地方也与其他人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足以保证他们说话不会被旁人听到。   今日一样是如此。确定了这点以后,唐昭没有废话直奔重点:“这条路再走下会很冒险,不能走了,必须换路。”   她面上虽带着笑,但眼里没有半分笑意看起来颇为严肃,   “你想想附近有什么合适的路?”   把唐昭请过来本身就是要商量这件事的,这会儿兄妹两听了她的话后对视一眼,而后宴顾问道:“今日遇见老虎会不会只是意外,不若明日我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再说?”   闻言唐昭摇头否定了他这一说法:“老虎的领地意识非常强,它不会乱走。而且如果我们不小心闯进了它的领地,是一定会招致它疯狂的攻击。   你们别忘了两只成年虎身边还跟着几只幼虎,我们不能冒险。”   关于老虎的这番领地言论,兄妹两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觉得新奇。   但仔细思索又确实有理,别说是老虎,便是人都忍受不了旁人侵入自己的地盘。   不是还有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唐姑娘言之有理。”   宴姮说,   “只是这条路原本是最稳妥的。”   唐昭轻皱了下眉,对这话不可知否。   在丛林里就没哪条路会是稳妥的。   “我们现在需要换一条路,宴姑娘好好想想,还有哪条路合适。”   宴姮一顿,轻蹙修眉,垂眸想了一会儿后有些为难地说:“唐姑娘,其余的路不好走。”   唐昭对宴姮的话并没感到失望,只思索片刻后道:   “你跟我说说,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周边地形又是什么样的?”   宴姮闻言,立即开始向唐昭叙述。   她说的很仔细,连这附近哪里有几条河都说出来了。   也诚如她所说,如果顺着这条河走,的确会比其他路线好走一些。   唐昭垂眸,根据宴姮所说的关键信息点开始在脑中建立地形图。   作者有话说:   实在卡文,更了个小短(捂脸,晚安 第25章第25章   大致在脑中建模以后,唐昭心里有了数,随后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宴姮和宴顾好奇地凑上前看去。   地上是简单的线条,线条旁都标了奇怪的符号。   兄妹两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这些是什么。   唐昭画完后,看他们感兴趣,便指着线条和符号道:“这代表山,这个是河流……”   随着她说的话,宴顾和宴姮这才认出她画的竟是刚刚宴姮口述给她听的地形。   不谈她的记性,光是仅凭叙述就能画出图来,这点少有人及。   兄妹两对视一眼,眼神莫测。   唐昭没理会他们此时在想什么,只说完后,又开始向宴姮进行了更为细致的询问,将所有的乃至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信息都一点一点添上。   最后微缩但细致的地图成型,唐昭直起腰背,把整个图尽收眼底。   她沉默地看着地图,脑子里把每条路线都试探着走了一遍。   许久,终于找出了合适的路线,她一喜,指着一条路线问宴姮:“从这里走怎么样?”   宴姮一愣,然后顺着她的指向看去。   唐昭指的那条路其实不起眼,宴姮知道地图,可是在丛林里行走的经验还是少了一些,所以才会忽略掉它。   可当把那条路,和她脑中剩余的地图线路相对接,宴姮眉头一松,微微颔首:   “可以。”   这条路,竭力避开了目前所遇的障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能走得通就好。”   唐昭丢掉树枝,用脚擦掉地上的线条,呼出一口气。   不过怎么走定好了,但剩余的唐昭并不打算冒头。   宴顾知晓她的想法后,微微有些吃惊,但仍然轻笑道:“唐姑娘不用担心,其他事我会处理好,绝不惊扰姑娘。”   唐昭也笑到:“合作愉快。”   这边该处理的处理完后,唐昭就起身离开了。   营地里不少人还惦记着她的鸡蛋呢。   看她跟晏家兄妹相谈甚欢,虽不知道说了什么,可猜测大抵是谈成了。   众人不由得羡慕。   唐昭走过来,看向周到小心放在身旁护得紧的竹篓,有些好笑。   然后向他伸手道:“给我拿两个鸡蛋,”   周到刚看她过来的脸色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果然应验,鸡蛋保不住了。   可他还是纠结着,低头看向竹篓里挨着放的鸡蛋。   这可是他做了好大的牺牲才拿回来的,他舍不得。   唐昭看他那样,挑眉催促:“快点。”   不是,这晏家兄妹说了什么就把她给说服了?这女子可不是那么好的性子啊!   周到想不通   见他迟迟不动手,还是一旁看不过眼的青竹帮着从竹篓里拿了两个鸡蛋递给唐昭。   唐昭拿着鸡蛋直接转身就走,把鸡蛋给了晏家兄妹。   两人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们也不傻,给了也就收着了。   在唐昭要回去之际叫住了她问到:“唐姑若是需用什么,尽管提。”   唐昭回身看去,见着兄妹两身边围着的护着,思索片刻,秉持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便不客气地说道:“我需要皮子,这么大就好。”   她比了比尺寸说到。   宴顾闻言,问:“可是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完整点就好,什么皮都可以,我用来做鞋子。”   宴顾和宴姮同时看向她的脚,这才发现,唐昭脚上根本就没鞋,只有用了树叶和步包了厚厚一层。   当即宴顾颔首:“我明白了,会尽快为唐姑娘寻来的。”   “那就谢谢了。”   双方相顾一笑,然后各自告辞。   回去后,唐昭算了一下时间,她的叫花鸡差不多好了,不由得心情大好,脸上也扬起了笑。   所以一坐下喝了口水就要开始张罗。   正在这时,周到却语出惊人道:“那晏家公子是不是把自己抵给你换鸡蛋了?”   话音一落,只听见噗的一声,正喝着水的唐昭喷了他一脸。   唐昭放下竹筒,刚刚被水给呛住了,连连咳了好几下才止住。   而周到则懵了,满脸挂着水,不知是该委屈还是气。   “这么好奇,你要不再过去自己直接问?”   缓过来后,唐昭没好气地说道。   周到拿袖子擦掉脸上的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怕再被呛。   唐昭看他那样,乜了他一眼,懒得多说。   此时烧叫花鸡的火已经燃得差不多了,唐昭直接动手把余火扑灭。   论及吃的,周到也顾不得那鸡蛋,和什么宴顾了。   咽了咽口水,连忙帮忙。   青竹没在旁搭了把手。   很快火灭了,刨开上面燃尽的炭灰,露出底下烧黑的土。   周到捡了快大石头,说:“我来。”   唐昭让出位置,周到拿着石头开始刨土。   原本就是用火煨熟的,所以叫花鸡上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土,没两下,就露出里面的已经烧硬的土块。   周到快步跑去河边洗了个手,回来正好赶上唐昭敲碎了外面包裹的土。   土碎裂开后,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对于已经几天都没怎么吃过正常食物众人来,这味道简直能要了人命。   别说其他人了,唐昭自己嘴里都开始分泌口水了。   她舔了舔唇,迫不及待地解开外面包裹的芦苇叶,彻底露出的整只熟透泛着诱人光泽的鸡。   “能,吃了吗?”   周到三两步跑过来,两眼放光地盯着。   唐昭点点头,肯定地说:“能吃。”   随后她也没空管两人了,直接掰了个鸡腿犒劳自己。   冒着热气的鸡腿肉撕下来后,吹了两下,唐昭张嘴咬了下去。   整只鸡最好吃的就是鸡腿肉,不柴肉多骨头少。   一口下去,细嫩带着油气的肉质带着竹笋和花菇菌子的香气,有着肌肉本身淡淡的咸味。   这可比烤出来干巴巴肉,好吃得多。   不仅唐昭周到和青竹同样吃得享受。   鸡肚子里的菜还出了汤,用菜沾着汤吃,这顿真的是这几天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而这对其他人来说,又是另一种折磨了。   三人只照自己的嘴了,哪儿还有心思管别人。   很快就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整只鸡,从胃到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吃完以后,他们用手肘撑着地上半躺着,谁都不想动了。   这一歇,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慢慢把周边收拾干净。   天色已晚,该歇了。   今晚守夜有周到,唐昭说了句夜里警醒点,就打算去睡了。   正在这时,周到忽然低声说:“他们果然用你的法子了。”   唐昭愣了一下,然后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正是羊头和朱勇两人在处理化脓的伤口。   这两人对自己下不了狠手,就让老桩子帮他们。   都是大男人,手脚粗,也想不到慢点轻点之类的,老桩子更是比一般人愣。   听了两人的话后,把刀烧了一下后也不说让人准备一下,直接就下手开始刮伤口上的脓血和已经腐烂的肉。   这一刀子下去,绕是男人都受不了。   羊头痛得脖子上,额头上青筋暴起,瞪圆了眼睛,浑身都在抽搐。   幸好老桩子手很稳,动作又快,眨眼的功夫就给完了。   但旁人看着快,羊头却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宛如在遭受酷刑一般。   好不容易弄完了以后,他不停地倒吸凉气。垂眼看着肩膀上冒血的伤口,道:“继续。”   老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话的按照羊头的指示将药敷在了伤口处。   这一下,羊头脸一白,差点疼晕过去。   羊头包扎好伤口后,坐在那儿半天都未动弹一下。脸上全是疼出来的汗珠。   连周到都忍不住佩服说到:“是个汉子。”   比起羊头,朱勇的承受力就要差得多。   老桩子刚下手时,他想学羊头硬气些一言不发。   可那凌迟般的痛不是谁都忍得住的。   到刮腐肉的时候,他咬碎了牙也忍不住了。   大声呼痛。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被痛苦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险些就在地上打滚了,看着怪可怜的。   别说这两人了,就是旁人光看着都觉得痛。   最后朱勇上完药时,整个人已经坐不住了。   只还撑着一口气没晕过去。   二人上完药后,那冯虎适时地起身,走到营地中间,拱手苦笑着说到:   “诸位,冯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诸位能应下。”   “冯壮士有话说就是。”   有人高声喊到。   冯虎道:“诸位也看见了,我这两个兄弟伤得都不轻,明日恐怕无法赶路。还请各位帮帮忙,明日能否歇息一日,后日再走?”   他说完话,营地里安静了一瞬。   涉及到自身,众人都有些犹豫。   万木山如此凶险,他们本是一天都不想待的,可是人都求到眼前了,不答应好似又有些不近人情。   “可,我们答应。”   正在做众人拿不定主意时,宴顾先开口点头应下了。   冯虎大喜:“多谢宴公子。”   “既是如此我们也没意见。”   这是宋书生说的。   有这两人开口,随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应下了。   唐昭他们自然也在其中。   达成一致后,有人忽然好奇地问道:“冯壮士,我看你兄弟的伤口似是上次蜈蚣咬伤的,是吗?”   冯虎看向那人,问话的是袁书生。   他叹口气,道:“袁公子好记性,不错,我这里两兄弟的伤口的确是上次蜈蚣咬伤后留下的。”   冯虎肯定的回答,顿时引起了骚动。   他们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了,那伤口不仅没好,居然还严重成这样。   “那蜈蚣毒真有这么厉害,连伤口都愈合不了?”   不少人都心有余悸。   冯虎却说:“说来惭愧,不是蜈蚣毒,是他们为了挤出毒素划的伤口。不知为何一直不好,后来便成这样了。”   其后便是各自窃窃私语了。   “他们这样,真能活?”   这时周到压低了声音问唐昭。   方法是她出的,所以他才好奇。   唐昭摇摇头:“我不知道,只能看他们的命了。”   她不是医生,也不清楚这两人的感染情况到达了什么状况。   如果已经超出了控制范围,没有抗生素只有死路一条。   她这法子,顶多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周到听了也知道这理:“如果救不活还不如直接死,也免得遭这个罪。”   唐昭看他,不太赞同他这个说法:“求生是人的本能,如果我是他们,一样会毫不犹豫对自己下手。”   说了,她一顿,接着说道,“先睡了,明天再看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迟了些,不好意思呀小伙伴们(捂脸)   作者新文在隔壁同步连载,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点进作者专栏,收藏看看哦^o^   文名:我哭了,我装的   文案:郁菀是宣平侯府的表姑娘,性子懦弱胆小,一直让人踩在脚底下欺辱不说,最后不明不白的失了名节,被沉塘而死。   再一睁眼,她回到了四年前,彼时她被府中另一位表姑娘梅元彤推进了湖里,差点丢命,正高烧不退。   郁菀醒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想起前世种种,终于明白软弱可欺终归葬送自己,遂打算换一种活法。   下人欺辱她,她捧着手绢在大公子常经过的地方默默啜泣。   大公子走后她脸一擦,捏着帕子抿唇轻笑回去了。   过后下人再不敢轻视她。   府中设宴,梅元彤拉住她的手气急败坏怒骂:小贱人狐狸精,看我不刮花你的脸。   郁菀脚一软直接摔坐在地上,流泪惊慌失措问到:表姑娘,菀菀可是做错了什么?   不想京中有名望的贵妇路过,撞个正着。   此后梅元彤得了恶名,在京中名声一落千丈。   后来,嫡姑娘周盈指着鼻子骂她:一个破落户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出去。   郁菀小脸煞白,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沉默不语。   恰逢宣平侯携贵客而来撞见,过后周盈被狠狠责罚。   郁菀生有弱风扶柳之姿,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她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柔弱委屈,靠着眼泪算计,在侯府内再也没挨过欺负,从未失过手。   直到有一天,她遇上了一个人。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演,怎么说,他那双眼睛都像是能看透一切,而郁菀则像一个跳梁小丑。   后来她受不住了,无理取闹地大声哭泣。   那人长叹一口气,指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温和地说:“菀菀,在我面前不要用这招。我会护着你的。”   ……   霍邺是大周朝唯一的异姓王少年成名,在边疆击退匈奴立下赫赫战功,但后来他却信了佛,以至于年近而立却还未成亲。   京中众人都以为他怕是会出家做和尚时,他却迎娶了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作王妃。   后来皇帝笑骂他荒唐,说他老夫少妻,不像话。   对此霍邺护着小妻子笑而不语。感谢在2021-11-2802:57:30~2021-11-2922:5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曦3瓶;忆中人、明天就卸载晋江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第26章   唐昭每日的训练计划不变,第二日一样早早起身准备了出去。   周到撑了一夜委实困顿,唐昭走的时候跟他说话,他反应都慢了半拍。   又是一场大汗淋漓后,找了些吃的,她便慢步走了回去。   不想今日营地里却是热闹至极,她还没走近,就见众人不在原地,围成一团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皱眉,慢慢走近,这时有人眼尖瞧见了她。便喊了句,回来了。   唐昭挑眉,跟她有关?   正想着,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话还没说,砰砰三个响头先磕了。   唐昭连忙退开,一脸错愕脚边的人:“你干什么?”   那人抬头,正是羊头。   此时他满脸惶恐不安,抬头看她,眼睛里又带着期许,急急说道:“阿昭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说完啪啪又是几个响头。   唐昭懵逼地上上下打量他,看他脸色虽然苍白,但四肢有力,声音也不见得虚弱。   显然刮去腐肉后,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实在是不需要人救了。   所以,他这幅模样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朱勇?   唐昭想着,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放在了众人还围住的地方。   她绕过羊头大步走向人群,那些人见她来了,自动让路,露出了里面的朱勇。   此时朱勇脸色灰白透着股死气,一双眼睛半睁着,瞧着像是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   的确是不行了。   唐昭心里叹息,朱勇感染太严重了,做什么都晚了。   不过那羊头倒是运气好,许是命不该绝吧。   正想着这个时候,那冯虎朝她走来,阴着脸看向唐昭,沉声说:“羊头和朱勇的药是阿昭姑娘给他们的?”   唐昭见他脸色,听这指向性明确的话,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要向她发难了,心里顿时不爽了,说起话来,语气也有几分硬邦邦的:“是我给的。他们找上我,求我帮忙,我就给了。”   冯虎继续问:“那冯某想问问,阿昭姑娘你是大夫吗?”   唐昭摇头:“不是。”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冯虎更是冷笑着逼近两步。他本就身材高大,如今垂眼看人,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和咄咄逼人:“既然不是大夫,阿昭姑娘为何要给人胡乱开药?”   现场气氛有些不对劲,周到和青竹对视一眼,默默走到唐昭身边警惕地看着冯虎怕他突然发难。   唐昭对于他的质问,却面不改色:“我虽然不是大夫,但基本的急救措施,伤药还懂的。给他们的不过是些普通的止血消炎药。”   她又不傻,不会随便让人扣黑锅,但再多的解释也没必要,因此说到这,她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   “另外,你现在是在给我定罪吗?谁给你的审判权?”   冯虎被她这么一呛,也不做什么面子活儿,铁青着脸大喝一声:“那阿昭姑娘是承认,你不会医术,只懂些皮毛,就乱开药害人性命?”   话说到这份上,冯虎心里早有了盘算,压根没打算放过唐昭,只恨不得把这个碍眼的女子,就此赶出去。   他转头看着其他人,满脸悲愤:“诸位,不是冯某不依不饶,实乃这位阿昭姑娘太过算计。   说完他又回头来看着唐昭,面上多了些语重心长和痛心:“阿昭姑娘,我知你有些小心思。   羊头和朱勇都是我手底下的人,你有什么大可冲着我来,你这般大费周章的设计害他二人性命,实在是令人不齿。   他二人家中可还有一大家子等着他们养活。”   似是太过愤怒,冯虎喘了一口粗气,眼里涌动着说不出是愤怒还兴奋,继续说,   “大家如今落得同样境地,真正该做的是齐心协力,早日出了这万木山。而不是为了一己似利残害他人性命。   阿昭姑娘,你过了!”   这一番话,说的是冠冕堂皇有理有据,还直接打造出一个有胆有识的君子好汗。   放在谁的耳朵里,不说一声好呢。   且若是顺着他的思路来想,两人原本就有些不对付。   唐昭和冯虎都想冒头,所有人中显然也是这两人对于如何在山林生存下去最有经验。   各自算计趁此机会攀附权贵,都没错。   可事实上,相比较下,冯虎明显比她早一步得人心,手底下人也比她多。   所以她便设计先杀了冯虎的人,等人孤立无援了,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队伍里的领队。   一众人中,有的人当下看着唐昭的眼神便含了几分异样。   别说其他人了,连唐昭听了都想给他鼓掌。   真是好会编故事啊!精彩!   想着她还真啪啪把手掌拍响了,她抬步走到冯虎身前,笑着夸赞道:“厉害,精彩,有趣。”   冯虎看她反应有些不大对,皱眉道:“阿昭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   唐昭握着手腕,转着活动了一下,点点头:“有啊。”   “冯某要是哪里说的不对,阿昭姑姑尽管指出来。”   唐昭双手活动开了,对着冯虎脸上的笑愈发深了:“好,我这就给你指出来!”   接着,砰……   一声闷响过后,众人惊愕地看着,前一刻还对着冯虎一脸笑的人,后一刻,抬手就是一拳头冲着他鼻子狠狠揍过去。   冯虎也没料到唐昭会直接动手,没什么防备下挨了个正着。   唐昭不仅精通格斗还酷爱拳击,这几日强度极大的训练已经让她不管是体力和力气都上升了不少。   而这一拳头又包含着她的怒气,可想而知力道有多大。   冯虎甚至被打得脑袋往后仰了一下,鼻子传来的剧痛让他本能地痛呼一声。   当他低头时,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子流了下来。   他用手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血。   冯虎目眦欲裂,脸上表情难看抬手也要还击,可这时的唐昭已经退回了原地离他有段距离了。   她身边的周到和青竹虽然看的有些懵,但还是抽出长刀护在唐昭面前。   冯虎白白挨了一拳头,恨不得吃了唐昭:“你……”   一拳头下去,唐昭并不觉得解气。   她磨磨牙,指着冯虎鼻子怒骂到:“你个傻逼玩意儿本事没几两,编故事给人扣帽子倒是挺快的。   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叽叽歪歪,是不是豆腐渣吃多了,全塞脑子里了?   就你个蠢货,我还用大费周章从你手底下人下手,还杀一个留一个?我傻还是你傻?   还他妈,我过了,我有你个傻逼智障玩意儿过?老子真忍你够久了,你看不懂眼神还跟我这蹬鼻子上脸。”   说罢,她冷哼一声,接着道,   “还有,不怕跟你说,我这人向来精准打击,我要是想对付你,直接就上手弄你,你信不信?”   一通扫射后,唐昭彻底舒坦了,把几天的气都撒了。   看来什么低调,忍气吞声真的不适合她。   这才几天,她忍得都快内出血了,想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以说,这几日已经是她近几年来对人最温柔的一段时间了。   要让以前被她骂得狗血喷头的队友看见了,怕不是都要觉得是活见鬼了。   谁知道真有人这么犯贱,非要来点她这根炮仗。   唐昭是舒坦了,可营地里安静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实在没想到一个女子,还能这么骂人。   这话既粗俗又难听,连乡下撒泼的妇人都不见的骂得出来。   可关键是,唐昭骂得是难听,但她骂起人来细究之下,还有那么几分道理,看起来除了是指着冯虎鼻子骂的外,全程都不像是在撒泼。   另一点便是他们内心的隐秘点来说,看她这么打人,骂人其实还挺爽的。   众人怎么想的先不说,对面的冯虎被骂的狗血喷头,气血上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这下什么理智都没有了,一个大男人谁受得了,被这么骂。   他立刻抽刀,涨红了脸,怒而冲了过去:“贱人,老子杀了你。”   周到早防着他了,在动了一瞬间就拉着唐昭移了位置。   青竹也拿刀抵挡了这一击。   冯虎喘着粗气,怒目而视。   周到笑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冯虎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方才被气得失智,这一刀砍空,风一吹,发热的脑袋也慢慢凉了下去。   他纵使气得浑身发抖,但仍深深呼出一口气,压下所有怒意,然后将刀放回了刀鞘中。   随后他再看向众人时,又变了脸色。   神色既无奈又沉痛:   “冯某与手底下的几个兄弟,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今日却被这女子谋害侮辱,实在难以心平。   不杀她着实难消心头之恨。   不过看在周公子,青竹姑娘和诸位的份上,我今日便饶她性命。   但往后却不想再见这女子,也跟她无法同行。”   将所有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尽收眼底,冯虎又面无表情看向唐昭说:“你走吧。”   唐昭听后却是气笑了:“你赶我走?”   冯虎:“我不会再容留于你了。”   原来这还真是个智障,连自己的位置都看明白还赶她走。   唐昭这下也不生气了,她好整以暇将视线移动其他人身上,笑着说:“各位听明白了吗?我不跟这位冯大侠一起走了。   不过,有没有人是想跟我走的?”   作者有话说:   阿昭不忍了,她要开始放飞自我了^o^   再次排雷,阿昭脾气是真的非常非常不好,嘴巴也很毒哦(捂脸)   忘记点存稿了,早到了(捂脸)   感谢在2021-11-2922:51:53~2021-11-3020:3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整个人好懵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第27章   唐昭话一落,周遭一静。   片刻后,冯虎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不由得想嘲笑此人的自不量力。   不过顾念着,再与她掰扯这些,落在外人眼里自己肚量小,便只皱眉说道:   “没有人要与你走,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   他话说的笃定,似是一切尽在掌控中,实则话一说完,他心底却突然涌现出了微微不安。   冯虎眼前浮现了晏家兄妹三到四次找上唐昭的场景,余光也不受控地飘向那边。   但见宴顾和宴姮一如往常,脸上带着淡笑,又觉得是想多了。   一个女子再有些本事,又能如何。   性子急躁沉不住气,难堪大任,朝后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累赘了。   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如此一想,冯虎镇定了下来。   唐昭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转眼看向周到和青竹。   但还不等她说话,周到就笑得谄媚,识趣连连点头道:   “跟你跟你,我自然是要跟着你的。”   青竹抿唇浅笑地颔首:“我愿意跟着唐姑娘。”   唐昭满意了,冯虎却眉心一跳,盯着两人目光晦暗:   “周公子,青竹姑娘,万不可意气用事。我理解你二人心善,但此女子绝非善类。”   说到后面,他转而看向了,半死不活的朱勇,神情多了些痛心疾首。   这□□裸的暗示,长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可周到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反而吊儿郎当道:   “这不我妹妹吗,妹妹去哪儿,我这当兄长的怎能不跟上。”   冯虎短促地笑了一下,眼里含了几分嘲意:“周公子说笑了,这女子姓唐,你姓周怎么会是兄妹。”   “我们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性。”   这话说的就胡搅蛮缠了,冯虎没那么好的耐性了,再来口时语气便添了些不耐烦了:   “周公子,冯某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现在过来,前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周到脾性本就是个好的,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物,骨子里自有股傲气在,不是谁都能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   唐昭敢,那是她有本事降得住他。冯虎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当即,周到眉眼一沉,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睥睨了一眼冯虎,嗤笑一声:“既往不咎?就凭你?”   那话里句句都带着鄙夷,简直把瞧不起三个字刻脑门上了。   这么多人里,除了晏家兄妹冯虎还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如今被周到这个态度对待,更是恼怒。   果然和唐昭那个贱人是一路人!   他咬牙切齿道:“周到。”   ”叫你爷爷做什么?”   周到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模样。   “你……”   冯虎脸一青,气得脑袋嗡嗡,险些站立不稳。   “既然周公子不识好人心,那算冯某多事了。”   他从牙齿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了这句话。   再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青竹,也没心思过问了:“那就请三位拿着行李赶紧走吧。”   他看着唐昭三人的眼神没怎么掩饰,满满都是恶意,大约想着,人最好走出去就出事吧。   毕竟以冯虎看来,离了他,仅凭这三人在这万木山里乱蹿,早晚都得死。   他心思满满恶意,对三人简直厌恶到了极致。   唐昭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但这回她并没有生气,而是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众人,似笑非笑地说:   “急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没表态。”   冯虎听闻这话,直接讥笑道:“你莫不以为,还会有人要跟着你走?”   他露出轻蔑又得意的眼神:   “阿昭姑娘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看清自己的位置,有些话说出来只能徒增笑话。”   说完他面上嘲讽之意更盛   唐昭说:“是吗?你确定?”   “自然……”   话未说话,突然一人绕过他,走向了唐昭。   冯虎得意的笑,僵在脸上,愕然看着那人:“朝玲姑娘?”   朝玲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只在唐昭身边站定,抱刀而立。   这还不够,紧接着晏家兄妹也带着四名护卫走了出来,   宴顾笑得温和说:“阿昭姑娘,我与阿姮愿与姑娘同行。”   唐昭回以一笑:“宴公子宴姑娘有眼光。”   选择她的人,可不是有眼光吗。   眼看着晏家兄妹走过去,这下冯虎慌了,他本能地想拦住人,可被晏家的护卫给挡开了。   如此他只能在面上强撑起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来问:“宴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宴顾转眼看他,眉目依旧温然道:   “自然是要跟着阿昭姑娘走。”   “宴公子!”   因为惊愕慌乱,冯虎的声音高得变了调。   宴顾更是听得刺耳,他脸上笑意微敛,皱了皱眉,颇为了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宴顾丝毫不给面子的话,让冯虎觉得难以置信又不知所措。   晏家兄妹,可是他早就算计着要攀上的人。   而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宴顾也一直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可眼下为何会突然如此?   如果晏家兄妹宁愿跟着唐昭离开这里,也不愿意和他走在一起。   那他今日算计赶走唐昭,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清楚这点够冯虎恼怒又无可奈何。   所以这到底是哪家顾出了错?   冯虎想不清楚,自然是又急又气。   正在这时,人群中又有人走出来了。   是宋书生带着其他几名书生走向了唐昭。   他领头拱手道:“不知阿昭姑娘嫌不嫌弃我等,我们也想与阿昭姑娘一道。”   宋书生会出来,唐昭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   自上次狼袭过后,这几人从腰间拔出软剑开始,唐昭就知道他们身份不简单。   这份不简单比晏家兄妹埋得还要深。   而且他们之间似是还有些渊源。   这样一想,唐昭又了然了,既然是冲着晏家兄妹,那自然是他们二人去哪儿,宋书生几人就会去哪儿了。   不过秉承着尊重合作伙伴的基础,唐昭在应下之前,还是看了一眼晏家兄妹。   等宴顾几不可闻地对她点头以后,才笑着应道:“当然不嫌弃,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谁会嫌有本事的人。”   此时冯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整张脸显出了几分狰狞。   事情根本没按照他所想的发展,他现在哪儿在赶走唐昭,这分明是给自己挖坑。   “阿昭姑娘,我能跟你走吗?”   又一人走了出来,此人便是那个跟着她挖葛根的人。   唐昭看他也老实,平日里在一行人中也没什么存在感,对他也就没什么恶感,当下就点头应下了:   “可以。”   接着想起这么久以来都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便顺嘴问到:   “你叫什么?”   那人见她答应了先是一喜,随后听了她的问题后又回答道:   “我叫方仁。”   “嗯,方仁,行。”   这时唐昭并没有发现,站在她身边的青竹听见方仁的名字后,立刻神色异样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不过很快她又垂眸,神色恢复了平常。   而这一短暂的异样,无人发觉。   方仁过后又有人陆陆续续走过来了,不到片刻功夫,原本冯虎身后站满了的人,到最后就只剩下他老桩子,羊头和气息微弱的朱勇了。   而那羊头看着这边眼神里还微微有些羡慕,若不是顾忌他本就是冯虎手底下的人,他自己都要过来了。   见此情形唐昭心情大好,她笑着将冯虎之前说的话,反送给了他:   “冯虎,人贵在自知。”   冯虎再也绷不住了,面色乍红乍白,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唐昭可没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心性,她最喜欢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所以看着冯虎又添了一句: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营地算起来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路线是宴姑娘定的,营地是我找的。   说起来,真要走,也不该我们走,该走的是你,冯虎。”   这话说的没错,这里的确跟冯虎没有关系,且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了唐昭一边,真要走也是他走。   可关键是他不能走,不说其他,仅凭他和羊头桩子三人,在万木山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这一点冯虎比谁都清楚,可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与唐昭已经撕破脸皮了,事情要怎么收场?   可以说,冯虎已经把自己给架上去了,想要下来可就难了。   一旁的羊头却是个精的,左右看了看,知道真要跟着冯虎离开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思索再三,他拿定主意,然后走到唐昭面前赔着笑脸说:   “阿昭姑娘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老大方才是太着急自家兄弟,以为是你给的药有问题才会冒犯到姑娘。   我们几个都是粗人不识礼数,让姑娘受委屈了,是我们不对。还请阿昭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唐昭看向羊头,随即讥笑道:   “误会?我看不像吧。”   羊头也知道一句误会肯定是不能让这事过去的。   冯虎一番算计可是把人得罪死了。   无奈羊头只能哭丧着脸又说到:“阿昭姑娘,我知道今日冒犯了你,是我们不对。我们也实在没脸求你原谅我们,让我们留下来。   只是朱勇他还剩一口气了,毕竟兄弟一场,姑娘你看,能不能让我们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   只要他走了,让他入土为安,我们便立刻就走,绝对久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1-3020:36:05~2021-12-0122:3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新鲜的今天、种田的丽丽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第28章   唐昭没搭他话,眼神里的冷意也没减半分。   羊头看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就绷不住了,僵硬着透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正当羊头以为留下无望时,唐昭开了口,淡淡说道:   “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出让不少人错愕。   这是要既往不咎了吗?   羊头灰败脸上陡然焕发出欣喜之色。   唐昭冷笑着补充道:   “想留下,就要学会认准自己的定位,不要再一通脑补心存妄想,自以为聪明地做出什么狗屁倒灶的算计,惹人嫌。   在我这里,做错了事,得罪了人,那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   刺头我不欢迎,而且我见一次揍一次,相信我,不会像这一次这么简单。我会一定会整得你哭爹喊妈,记住了吗?”   最后一句话,唐昭说得阴恻恻的,直听得人都瘆得慌。   羊头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点头如捣蒜,急急说:   “是是是,我记住了,记住了。”   唐昭看了他一眼,又挑眉瞥向冯虎。   冯虎还立在原地,对上她的目光,表情说不出的难看,整个人因难堪而憋得涨红了脸。   还是羊头见势不对,跑过去,凑到他耳边,低声喊了一句:   “老大。”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落人下风,要吗走,要吗低头,还能留下。   面子是重要,可再重要能有命来的重要。   羊头这些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担心冯虎犟起来钻牛角尖,所以急在心里一直不停给他使眼色。   索性冯虎也不是真的傻,他目光在晏家兄妹身上飘了一眼,心一狠,面容抽搐了一下后道:   “多谢,阿昭姑娘,不计前嫌。”   那一字一句往蹦的模样,不用看都知道那样子有多勉强。   唐昭嗤笑一声,管他有多勉强,只盯了他一会儿,语气凉凉的说:   “我这人小气得很,既然要留下,那我做什么,你都得受着。待不了就滚,不用跟我说。”   这明晃晃地是在告诉冯虎,她过后是要公报私仇的,但是人正大光明地讲出来,冯虎虽然憋屈,但确实也说不出个什么。   就像她说的一样,待不了就滚。   他咬牙,心一哽,拧着得痛,但最后也只能闷声答一句,知道了。   话一说完,脸上就火辣辣的痛,他低头死死等着脚边的一株野草,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   这边话点为止,把人敲打了一番,唐昭就轻飘飘移开了视线,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虽然知道这些人方才说要跟她走,这里头多半还是和宴姮宴顾与朝玲先表了态有关   但无论怎么说这场和冯虎的对峙中,这些也算助了她一把,有些事倒没必要计较那么清楚。   所以对着众人唐昭脸色缓和几分道:   “散了吧。”   说完就神色自若地走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坐下,就着还没熄灭的火,把找回来的吃的,放在火上烤。   她肚子是真的饿。   其他人相比她反应慢了半拍,但见她是真的没话说了,互相对视一眼后,便也就各自散了。   周到跑到她身边坐下正要说什么,就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拧眉看了半天,他嘀咕着说道:   “这东西怎么那么像狗尾巴草?”   唐昭从地上抓了一把给他,说:“就是狗尾巴草,早上吃这个自己烤。”   说完又另抓了一把给落后一步的青竹。   “这东西还能吃?”   周到愣愣说着,手也老实地拿过,学着她的模样烤着。   听了他的问话,正巧手里的一簇已经熟了,便道:“能吃,香得很。”   说罢她东西凑在嘴边,咬下了上面的籽慢慢吃着。   这东西谈不上好不好吃,唐昭一直拿它当小米吃。   周到没吃过,有些好奇,熟了以后试探尝了一口。   嗯,不难吃,味道也不奇怪,能吃。   本身也饿了,周到打了个哈切,三两下就把狗尾草填了肚子。   今日不用出发,昨晚守了夜的周到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补个眠。   但他这人偏偏好奇心重,喝了口水后就凑在唐昭身边问到:“你真就打算把人留下了?”   说这话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我看你也不像那么大度的人啊,他想把你赶走,你怎么着也该把他赶走,才能出那口恶气吧。”   “白送的劳工你要不要?”   “什么?”   周到懵然。   唐昭说:“人先前就上赶着的要干活,现在为了要留下,或者重新夺回人心还不得更卖力。   有了他,我们都要轻松很多。”   这么一说周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冲唐昭竖了个大拇指,“高。”   “少废话,去睡觉,我一会儿还有事要你做。”   周到闻言叫苦了一下:“你倒是会使唤人。”   嘴里抱怨了几句,但他还是边打哈切,边走到一旁抱臂歪靠着,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唐昭就听见他呼吸均匀了起来,很快又响起了鼾声。   看来真是困得紧了。   唐昭则在竹筒里灌满了水,重新准备出发。   临离开前,青竹叫住了她:“唐姑娘要去哪儿,我跟着姑娘一起去吧。”   唐昭想了想,又看了看营地里其他人,众人面色都不太好。   这段时间,又是惊吓又是赶路,吃得不好睡得不好。   个个像是遭了大难一样,有些面黄肌瘦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   真要是遇上上次狼一样,光靠他们几个人,可不一定能赢。   想了想,唐昭现在营地中间,扬声说到:   “我要去打猎找吃的,有没有要和我一起去的?”   这还是唐昭第一次邀请别人跟她一起。   众所周知,每次唐昭一出去打猎,找食物都不会空手而归。   想起昨晚的叫花鸡和那一个个的野鸡蛋,当下就有人待不住了。   跃跃欲试地举起手:   “阿昭姑娘我与你一起去吧。”   “阿昭姑娘我虽然没什么功夫,但是手脚灵活,带上我吧。”   “阿昭姑娘我力气大,带上我。”   众人积极响应,晏家护卫,宋书生等人,还有朝玲直接走到她身边站定,另有羊头扯着绷着脸的冯虎颠颠跑过来。   唐昭看着这些人,也没多大意外,毕竟谁不想吃顿好的。   想了想,她抬手正欲让人安静一下。可不成想,话还没出口,这些人见他动作自动就闭嘴了。   倒是自觉。   如此也不用说什么废话了,唐昭直接安排:   “人不能全走,营地也很重要,这样我点人,点到名的跟我去,没点到名的留守营地,不要离开。”   说完她开始点名。   晏家护卫点了一名,袁书生,朝玲,青竹,另外有两个体格壮硕的,最后他还是目光一转,微微眯眼唤道:“羊头,冯虎。”   似是没料到会叫到他们二人的名字,两人的都愣了一下,接着羊头欢喜地笑了:   “多谢阿昭姑娘。”   一共一行九人,临出发前,她细致对几人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然后便带着他们出发了。   原本唐昭打算还去昨晚夜里出没的地方看看的。   但是看着这么多人,她又改了注意。   这些人可个个都有武艺在身的,那何不整个大的。   其他人不知道唐昭的打算,但也清楚这趟收获肯定不小。   因此心里都隐隐生出了期待。   往日都是往一个林子里钻,但偏偏只有唐昭每次带回的东西最为丰富,这次他们可是真正要长见识了。   唐昭存着教他人,便是给自己减轻负担的想法,一路走着也会给人传授些经验。   什么动物,喜欢待在什么样的地方,一般会在什么出没。   或者,怎么样判别附近有没有动物的巢穴。   这实打实的知识点,直把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冯虎听完了,都不由得心生叹服。   等走了一截后,唐昭似是发现了什么,她没空再说话,一双眼睛不停在地上搜寻,连走路的步子慢了下来。   她边走边停,没走几步就会停下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众人见她这样,也突然添了几分紧张感,不知不觉间,也学着她的模样,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一旁的冯虎看出了几分,知道这是在根据动物的脚印和粪便以及周边的树上草地上的痕迹追踪猎物。   这法子跟他家里以前打猎的方法有些像。   不过冯虎功夫没学到家,没看出来地上留下脚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其实很简单,唐昭追的是头野猪。   没错就是野猪。   原本她是想着能不能找头鹿或者羊的。   可寻摸了半天,羊和鹿的踪迹没找到,反而找到了野猪的出没的痕迹。   唐昭开始有几分犹豫,那野猪可不比羊猪温顺。   但也就犹豫了一刹那,人便跟着踪迹走了。   毕竟真要是能打到头野猪可够他们吃上好久了。   要知道一般一头野猪的重量都会在一百斤左右。   一百斤的一头野猪肉加上猪内脏,可就不就够他们吃上很久了。   而且野猪会需要不定时补充盐分,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跟着它在这里找到盐矿或者盐湖。   她可是好久没正儿八经地吃过盐了。   想起这茬,唐昭舔了舔唇,顿时感觉嘴里没味儿。   野猪的踪迹蔓延了很长,唐昭一行人一路跟着,越来越往林子深处里走。   当然她的习惯让她边走会边留下记号。   这样的做法也让跟着她的人,添了几分安心不怕迷路。   终于走了许久,唐昭突然停下了:   “找到了。”   她低声说。   众人不解。   她转头轻手轻脚地跟其他人指了指一棵大树。   那棵大树,树干极粗,几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目测起码有上千年的树龄。   而在树干旁突兀地伸出了一节弯曲的树干。   唐昭指的正是那一截树干。   有眼睛好的人,多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那是什么树干啊,分明都还在动。   只是林子里光线暗,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唐昭有些失望,那野猪不知道在吃什么,可周围看着不像是有盐矿的模样。   暗自叹息一声,她转头压低了声音对众人说道:   “那是一头野猪,今天我们的目的就是把它给宰了。”   野猪不同于家猪,凶猛异常发起狂来,不输狼一类的野兽。   在场的人却半点不怕,反而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以他们的功夫来说,宰一头野猪不成问题。   况且这么些天他们就没把肉吃明白过。   整天野果子,鱼的,吃得人胃里发酸,连肠子都觉得缺油。   现在这头野猪,可不叫人馋得慌。   看着众人跃跃欲试,唐昭补充了一句: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血洒得到处都是。这里离老虎的地盘没多远,血腥味太重,危险。”   有人皱了皱眉头,这有些困难。   唐昭看几人面露难色,沉吟片刻道:   “这样,我来,你们看着搭把手。弄晕了抬回去。”   此言一出青竹当即阻拦:“唐姑娘,不可,你说怎么做我来。”   “不用,这个说不清楚,出现丝毫偏差都能要了人命。我没事,你们看情况不对再出手。”   唐昭不是第一次对付野猪,比起其他人蛮干,她自然有一套法子。   再细细交代了一番后,她起身往野猪的那个方向走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0122:39:29~2021-12-0322:0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丽心情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第29章   其实最好且安全的狩猎方式应该是使用陷阱。   可这样不仅费时费力,唐昭目前手边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实在不适用于他们眼下的情况。   所以她要采用另一种更危险的方法,并且实话说这个方法还存在几分运气成分在。   当然如果没有成功,那朝玲他们就是她后备计划。   总之,今日这顿猪肉她是吃定了!   唐昭起身离开前,再三嘱咐了几句,让其他人先不要动不要打草惊蛇。   随后她去到了离野猪更近一点的地方,这才发现野猪是吃树下的野菌子。   看清楚菌子的数量后,唐昭放心了,这只猪还要吃上一段时间。   接着,她便放轻了脚步离开了,去附近转悠了一圈。   幸好这里植被丰富,物种多样。   没多久唐昭就在一丛挤挤挨挨地野草中间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蹲下薅了一抱,她又陆陆续续找到了些野果野菜之类野猪喜欢的东西,人才回去。   这边干等着的几人早已有些不耐了。   自从唐昭走出他们的视线后,就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让人心里着急   眼瞅着那野猪吃着吃着,已经转出了树后像是要走了。   有憋不住的道:   “不行不能等了,再等下去猪都跑了。”   说罢他就要有所动作,但刚一动他脖子前就横了一把刀。   他顺着刀身向刀的主人看去,就见朝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像是在告诉他,再动一下就杀了他。   这下那人身体僵住了,不敢再动。   恰在这时,青竹忽然低低说到:   “唐姑娘回来了。”   闻言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唐昭此时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野猪身后,同时她怀里抱满了野果子和不知名的野草。   见状有人心里泛起了嘀咕,觉得不靠谱。   仅用这些东西就能抓住野猪?   还不如他们提刀干一场来得实。   连晏家的护卫心里都存疑,唯一没什么反应的就是朝玲,袁书生和青竹了。   唐昭不知道躲着几人有什么心思,只顾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她放轻了手脚把东西放地上铺好,做完后就立即撤到了身后的大树旁的灌木丛中躲好。   来的其他几人中,骑马有一半的人都拿不准她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因此心中存疑。   可是很快他们就看见成效了。   原来是那只野猪把树下的东西吃完以后,鼻子拱了拱顺着气味,转身就发现了身后的食物。   许是万木山里鲜有人迹,野猪不知道人类狡猾,也没落到过陷阱里。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大快朵颐起来,且吃得极快。   野果子掺杂着野草,野猪分不开索性就一起吃进了嘴里。   地上的东西不算少,但没几下就被它吃个精光。   野猪东西吃是吃了,唐昭依然没动,十分沉得住气地躲在一旁看着。   这摸不着头脑的行为在旁人看来,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胡乱猜测到。   难不成这是宰杀前先喂一顿,让其长得更肥?   “那是药!”   当众人不解其意时,一旁的袁书生双眼发亮,低低说到。   药?   几人一愣,接着更仔细地观察着野猪的状态了。   果然如袁书生所说,那野猪将唐昭放在地上的那些野草果子等全吃完以后,没过多久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了。   袁书生嘶了一声,皱眉道:“量少了。”   闻言,众人看去,随即也都皱起眉头。   的确,野猪虽然四肢瞧着有些不太稳当了,但还远不到昏过去的程度。   但接下来,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躲得好好的唐昭突然跳了出来。   她不仅大刺刺地站在野猪面前,手里竟还拿了几块手掌大小的石头冲它扔过去。   扔石头的力道不小,可对于皮糙肉厚的野猪来说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会把它激怒。   这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没理由唐昭会不知道。   所以她是故意的!   每个人脑中都浮现出了这个想法,而唐昭接下来的做法也证实了这点。   待扔石头引起了野猪的注意后,她更加变本加厉地挑衅直到把野猪彻底激怒。   野猪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獠牙竖立看着急躁凶猛。   随后它四肢蹬地,发狂似的直奔唐昭而去,众人见此情形皆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握紧佩刀,要想去救唐昭。   “不对。”   有人低声说道。   是的不对劲,那只野猪看着凶狠,可四肢虚浮。   唐昭到底要做什么?   野猪离她越来越近,唐昭则缓步往后退,手里挑衅的动作却没停。   见那野猪横冲直撞的样子,在场的人都为唐昭捏了把冷汗。   而她依然自顾自地重复之前的行为。   青竹看着绣眉没皱,握紧手里的长刀准备随时救人。   就在野猪离唐昭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直至要撞上时。   危机关头,唐昭忽然身子往旁边一撤。   随即她身后粗壮的大树顿时暴露出来。   野猪也看见了,但它想止住时已经晚了。   直听得砰地,一声巨响过后,大树树叶刷刷落下。   而那只野猪已经四脚朝天地倒下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冲撞的力道大,野猪居然直接把自己给撞晕过去了。   其他人都呆了一下,没动。   “愣这干什么,赶紧过来。”   唐昭检查了一下,确认野猪已经彻底昏过去了以后,看其他人还愣在原地没动,便冲他们喊到。   朝玲和袁书生第一个回过神来,起身过去了。   “阿昭姑娘好厉害呀!”   袁书生看着地上的野猪又看了看唐昭,真心实意地称赞道,说完他又好奇地问,   “阿昭姑娘方才给它吃的是药吗?”   唐昭点头:   “嗯,没那药,它也撞不晕。”   袁书生听后忙追问道:“怎么不直接用药迷晕了?”   “没有提纯,药效太低了达不到效果,只能做辅助效用。”   唐昭也很无奈,如果是纯麻药就行,一针下去保准管效。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毕竟条件只能这样了,达成结果就好她不强求其他。   正说着话其他人也走过来了。   看着地上的接近百来斤的野猪,众人都笑开了:   “阿昭姑娘厉害。”   “想不到阿昭姑娘还有这手。”   羊头眼珠子一转,也挤上前拍起了马屁:   “阿昭姑娘,真聪明想不到还能这样抓野猪啊!”   所有人中只有冯虎的神色很是勉强了,他看向唐昭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这女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对于山林中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的熟知,都远超常人。   唐昭没空理会他,只与另外几人寒暄了几句后说:   “这猪得尽快弄回去,我需要四个人把它抬回去,你们谁来?”   “阿昭姑娘不打算回去?”   听他这话,晏家护卫惊讶的问到。   唐昭笑了一下,且笑得十分灿烂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难得这么多人一起,时间也充裕,自然是还要去找些东西。”   还要找?   不得不承认他们听到这话后心里是惊喜的。   当下就有几人主动出来了:   “阿昭姑娘,我力气大可以抬回去。”   “我,阿昭姑娘我可以。”   “我也行。”   “还有我。”   一共刚好四个人,其中包括了羊头。   唐昭打量了一下他们的体格点头道:“行,我们先把猪捆好,你们再抬回去。”   说完她就开始做安排,先砍了跟手臂粗细的树截成两段,做了两个担子,然后把树上剥下来的树皮搓成绳子。   索性来的人多,活干起来也没费多少时间。   等一切准备好后,唐昭把野猪倒捆在了担子上。   捆完后,她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她对抬猪回去的四人说到:   “你们回去后,先把猪杀了,血看有没有办法收集起来,其他的内脏先都不要仍,等我回来处理。”   “是。”   四人喜气洋洋地应道。   “好,回去吧。”   “是,阿昭姑娘多加小心。”   “那阿昭姑娘我们先走了。”   告别后,四人抬起野猪,就往营地方向走去了。   剩下的人里除了唐昭外,便是朝玲青竹,袁书生及冯虎了。   看着人走远,袁书生迫不及待地看向她问到:   “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脸上写满了感兴趣三个大字,看他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来游玩的。   唐昭却目光一转看向了冯虎,笑得让人说:   “当然是去找好东西了。”   冯虎看着她的神色忽然打了个哆嗦,总觉得唐昭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现在不就来了吗。 第30章第30章   冯虎欲言又止地跟着唐昭走了一路,想说什么,可有些话没明着说,他开口又显得多余。   虽不知道这女子究竟要找什么,可端看唐昭方才看他的眼神,冯虎心里便很是忐忑。   带着这份不安,冯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出现什么事。   相较她而言,唐昭显得极为淡定。   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要找的东西上。   万木山的气候地形,她大致心里已经有了数,所以现在寻东西,要比之前磕磕绊绊好得多。   如此也能适时地避开,猛兽出没的地方。   穿梭在密集的丛林里,除了唐昭,其余几人都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   袁书生憋了憋加快步子走到了她身后,道:   “阿昭姑娘我们到底要找什么?不然你先说说,我们也好一起找。”   唐昭回头瞥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一些细微的声音钻入耳朵,她一下子笑了道:   “不用,马上到了。”   袁书生有些懵,便见着唐昭走得比刚才还快,大步向前。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唐昭已经能看见一两只小小的东西,震动翅膀在周围飞舞。   此时其他人也听到了声响,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袁书生皱了皱眉:“什么声音?”   青竹秀眉微蹙,看见了刚从眼前飞过的东西,道:“是蜜蜂。”   蜜蜂?   袁书生睁大眼看去,恰好一只蜜蜂冲着他脑门飞来,他连忙身子一矮,躲过去免得被蛰。   “阿昭姑娘,换个方向走吧。”   青竹轻声说道。   这么多蜜蜂,前面一定有蜂包,情况不太妙。   “放心,没事。”   唐昭安抚了她一句后,继续向前走了两步。   此时她面前一根树枝垂下挡住了视线,她用手轻轻拨开,探头看去。   离得不远处,更加密集的蜜蜂像一团黑烟一样,聚集在一起。而在蜜蜂旁边,一截低矮的树干正挂着一个硕大的蜂巢,在茂密的枝叶间若隐若现可见。   能见着的那部分,早已贴满了密密麻麻的蜜蜂黑黝黝一片,让人看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几人不约而同都面色凝重起来,唯有唐昭响起了蜂蜜的香甜,开始狂咽口水。   朝玲握刀的手一紧,她盯着那群蜜蜂,低语道:   “走。”   说罢他们挪动脚步慢慢后退,尤其是走在最后的冯虎,已经转身准备要跑了。   只不过,还没走几步,就听得唐昭极为镇定的声音响起:   “等等。”   走,有什么走。   唐昭把几人叫住,她本来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可是一见他们紧张的神色,她神色无奈地补充一句,   “别怕,不是马蜂,蛰不死人。”   闻言,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唐昭目光重新移向被蜜蜂包围的蜂巢,舔了舔唇笑着说:   “这几天吃的东西连盐都没放,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你们就不想吃点有味道的?蜂蜜不香,不甜吗?”   她话里带了几分引诱的意味。   的确除了唐昭自己,他们吃的东西都非常单一,没有盐倒是喝着各种血,勉强给嘴里添点味,补充力气。   另外就是干巴巴什么味儿都没有的烤野味和又酸又涩的野果子。   几天下来也确实吃得人十分难受,连最不挑嘴的人都生生瘦了好几斤下来。   所以这会儿听见唐昭的话知道她打的主意后,不可否认他们心动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他们要怎么把蜂蜜弄到手。   袁书生望蜜兴叹:   “阿昭姑娘,你若是让我去与那野猪一战,我义不容辞绝无二话,但这蜜蜂,我甘拜下风啊。”   蜜蜂这东西这东西是蛰不死人,但痛啊。一只都让人难受,更别说这么多,估计能把人折磨地死去活来的。   一想到那滋味,袁书生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   唐昭看他说:   “怕什么,我既然都带你们来了,自然是有办法的。”   袁书生眼睛一亮:“真有办法?”   唐昭点头:“有。”   空手而归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听她说的这么肯定,袁书生一抚掌,笑到:   “好,阿昭姑娘说有办法,那定是有办法。我信阿昭姑娘。”   说着他又道,   “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袁书生的爽朗看着挺让人喜欢的,她冲笑了一下,接着目光一转,她盯住了冯虎,意味深长道: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冯虎正对上唐昭的眼神,眉心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唐昭说完这句话后,却没了什么反应。而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袁书生,青竹和朝玲都听从她的吩咐,搭了把手。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先备好。   待所有需用的材料备好后,她才开始动手。   她先将一小把干柴用细细的野草根茎捆好,然后在外面围了一圈新鲜还带着树叶的枝条。   将所有东西都固定好后,拿在手里整个就像一大捧花束一样。   最后唐昭拿着让袁书生把点燃的草叶,塞进最里面,不一会儿一股浓烟就冒了出来。   看到这几人基本是知道她要怎么祛蜂了。   左右看了看,袁书生犹豫着开口:   “我来吧。”   总不能让阿昭姑娘一个姑娘家去干这事吧,这要是不小心被蜜蜂蛰了,在留疤了可怎么好?   袁书生虽是也没底,但还是伸手要拿过冒着烟不冒火的火把。   不想可唐昭手一挪,避开了他的手,反而似笑非笑地看向冯虎:   “冯壮士向来是有力出力,有事都冲在最前面。   冯壮士以前是猎人,最会处理这些事,所以这事给你做最合适不过。   你觉得呢?冯壮士。”   这一句一个冯壮士,叫得讽刺,那神情更称不上友善。   这下不是傻子都能听明白了,唐昭这怕是存了心要整冯虎了。   如此,袁书生缩回手闭嘴了,青竹和朝玲也都没说话。   亲疏远近的,她们两人不可能拆唐昭的台。   冯虎捏紧拳头眉头,眼睁睁地看着无人出来打个圆场,心里憋屈,嘴动了动却又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别整的跟我要逼死你一样。”   唐昭冷哼一声,刻薄的话张口就出,没给他留丁点情面。   说完人就举着火把要自己去了。   “慢着。”   冯虎咬咬牙喊到,   “我去。”   说完,像是生怕有人和他抢一样,大步上前接过唐昭手里的火把留匆匆往蜂巢的方向走去。   唐昭看着他背影挑了下眉,随机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其他人说:   “走吧,我们走远些,免得别蜜蜂蛰了。”   说罢人就往后退,看样子是一点都不打算管冯虎的死活了。   朝玲倒是无所谓立刻就跟着走,青竹也是如此。   袁书生则带着同情之色啧了一声才离开。   往后走了一大段距离,确定不会被蛰后,她才停下。   这个位置好,离得远又能看清前面的情况。   而冯虎也已经到位了,他身上穿的是一身短打,非常利落。   这样原本非常利于在林间行走,可是这会儿,跟蜜蜂对上就没了遮挡。   他走到蜂巢边,手里的烟雾越大大了,蜜蜂被熏得四散而逃,连他自己不甚被烟呛住了都在咳嗽。   他一手靠近蜂巢挥舞着火把,一手捂着口鼻不住地咳嗽。   模样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索性唐昭的法子奏效了,冯虎也不是白白遭罪。   随着他的动作,蜂巢上的蜜蜂渐渐飞逃,露出了里面金黄诱人的的蜂巢。   非常漂亮,纵使隔得远,唐昭好似都能闻见那股甜味了。   这蜂巢拿到手后,不管是直接用来靠着吃,还是把蜂蜜弄出来烤鸡烤肉都非常香。   要是再能找到些其他香料就更好了,还有最重要的盐。   唐昭暗自计划着。   “成了。”   袁书生笑着说。   唐昭看去,果然蜂巢上的蜜蜂已经全部飞走了。   那边烟雾缭绕中已经看不见一只蜜蜂了。   既然已成了,那自然是该去收蜂巢了。   唐昭迈步往前走:“走吧。”   几人走了过去,冯虎此时还在咳嗽,脸上也鼓了一个大大小小的包。   手上也有,看样子被蛰得不轻。   “行了,把这个拿远点,把火灭了。”   唐昭对冯虎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直奔蜂蜜而去。   冯虎绷紧了腮帮子,咬牙离了他们断距离。   等把火灭了后,没有烟他总算是不咳了。   冯虎抬手抹掉咳出来的眼泪,却不小心碰到了手上和脸上被蜜蜂蛰出来的红肿,顿时一种又痛又痒的感觉袭上来。   他难受地不知道该抓还是该吹,这让他的神情一度扭曲。   冯虎被折磨的怎么样,唐昭没心思管,她现在满心满眼都眼前的蜂巢了。   蜂巢很大,一走进就有股香甜味直窜进鼻腔里。   看着金灿灿的蜂蜜,唐昭一点都不像浪费,所以她直接将蜂巢挂着的那跟树枝给砍下来了。   随后她又将两头削短,递给袁书生:   “先拿着。”   袁书生高高兴兴地接过。   不过接下来,唐昭提脚往另一个方向走的行为又让人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那不是往回去走的方向。   袁书生举着树枝,忙问到:“阿昭姑娘,你去哪儿?”   唐昭脚不停,说:   “再走走。”   鉴于野猪和蜂蜜的收获,几人对视一眼,没有过多犹豫,便又都跟着她走了。   有肉有菜在不缺吃的情况下,人自然要追求更好的口腹之欲。   唐昭接下来要找的就是野生香料。   她在脑中将各种香料的生长习性都过了一遍,确定了万木山里有可能会长的几种后,便开始进行有目的的寻找。   一次不可能全部找齐,她也不贪心,能找到一种就行。   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唐昭的动作一向很快。   这一次她走得很快,不时会抬头看了看阳光的照射的方向,根据日照的规矩,没多久就找到了些东西。   行途中,她还摘了些野生的菌子装进竹篓里,或是一些味道鲜美的野菜。   其中让她惊喜的是,竟然还找了一丛野生小葱。   葱叶虽然细小,但非常香,可惜不多。   一路走走停停地,唐昭竹篓很快就要装满了。   其他的四人,看着她的模样,暗暗记下了一些能吃的食物。   唐昭并没有满足,她始终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东西,直到当她看到微崎岖不平的地上挤着一片茂盛绿油油的东西后,她眼睛一亮立刻就蹲下身子翻找起来。   “这是什么?”   袁书生躲在她身边好奇地问。   “这是姜。”   一边说着,她一个用力就把姜叶从土里拔了出来。   其实现在并不是生姜成熟的季节,但生姜向来储存时间久,加上这里没有人采摘。   老姜里冒出新芽,这样一片一片的长才成了这样的规模。   唐昭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些小疙瘩,不过她一点都不嫌弃。   虽然幼姜很小,还不足她指头大,但这里土地肥沃,姜长得也好,她凑在鼻子边闻了闻,很浓的姜味。   野猪肉腥膻味重,用点生姜正好。   另外她竟还从许多的空壳生姜里翻找出了几坨没有坏完的姜。   这感情好,简直不要太好了。   唐昭心情非常的好。   她之前东拉西扯地从周到那儿已经套出过话了,现在正直暑下,农历的六月,换算一下就是国历的七月份。   许多香料都不会在这个时节长成,她今日完全是来碰运气的。   没想到她运气果然不错。   唐昭一边想着,一边把能用的人姜通通都装进了竹篓里。   等全部装好后,她看了看天色起身道:“可以了,回去吧。”   如此几人这才跟着她往回走。   虽然走得远,但她一路上都留下了记号,所以回去并没有迷路。很顺利的就找到了营地的位置。   他们回去时,营地正热闹着,许多人都围在一起,看那头野猪。   隔着远,又有人放着,唐昭并没有看见猪到底宰没宰。   只是走近时,有人看见了他们,立刻大声喊到:   “阿昭姑娘回来了。”   这话喊出后,人立刻向她这边聚拢来迎接她,其态度热情得不得了,比之前更甚。   唐昭有些意外。   为了只野猪,唐昭觉得夸张了些。   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先回来的几人已经把唐昭抓野猪的过程讲了一遍。   所以不是因为野猪,而是因为抓野猪的手段。或者说她在丛林里生存的手段。   毕竟在万木山里,她这样的人更能保证活下去。   唐昭被人簇拥着往前走,而灰头土脸,被蛰了几个包的冯虎便被人挤出了人群,早无人问津。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啊,今天睡过头了(鞠躬)   为表歉意,请大家评论,此章会有红包落下^o^感谢在2021-12-0422:13:22~2021-12-0617:3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第31章   营地里木头搭了一个大架子,先扛回来的野猪被倒挂在那上面。   正对着野猪的下面被挖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坑,坑底用大片大片的树叶垫上了两层,完全隔绝了泥土。   此时猪脖子上整齐的裂口还在往里滴血。   而坑里已经不少的猪血已经凝结成块。   唐昭先把带回来的蜂巢小心放好,又将装满东西的竹篓放下,转头就看了用坑接猪血的法子,挑了下眉,抬头望着众人十分感兴趣的问到:   “这是谁的主意?”   站在另一方向的宋书生,笑着应道:   “正是不才在下。”   唐昭闻言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聪明。”   的确这法子实在是聪明,既不让血流得到处都是引来野兽,也按照她先前说的,储存了猪血。   当然血中不可避免的会混入些脏东西,但就目前的条件而言,这样的确已经非常好了。   唐昭看完了猪血后,随即用手翻转看了看野猪上的伤口后,有些意外地问到:   “这伤口是谁划的?”   “我。”   一人从人群中走出,他长得不高身材微胖,大圆脸肉鼻子,看着十分有福相。   这人姓毛叫毛贵,他不是宋书生,晏家兄妹和冯虎的人,身上没功夫,就是力气大了些,先前在一众人中也不显眼。   跟唐昭一样,像是意外卷进来的。   唐昭问他:“你会杀猪?”   毛贵一张福脸笑得喜庆:   “会会会,我以前帮人杀猪,现在开了家铺子给自己杀猪。”   说起这,毛贵脸上的笑消失了,多了些怅然,   “原本这一趟是想回老家把爹娘都接到身边过好日子的,没成想这船会沉了。”   毛贵说完,营地里安静了一瞬,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   “想不到,我们这里竟然是人才辈出。”   唐昭出口打破了沉闷,她继续问。   “会处理猪内脏吗?”   毛贵闻言犹豫了一会儿:   “阿昭姑娘是想把内脏都弄来吃?”   毛贵话音一落,营地里立刻引起了骚动。   “猪内脏还能吃?”   “那么个腌臜东西,能吃吗?”   “这,吃得下去吗?我看着都难受。”   ……   在场的人都算不上穷苦出生,端看他们穿的衣服就能看出来。   虽比不上晏家兄妹,但也称得上吃穿不愁,所以鲜少会有人吃动物内脏的。   大多会觉得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加之猪内脏腥味更重,这个时代不若现代社会,香料丰富能完美避除腥味,所以处理不好吃起来会觉得难以下咽。   念及这点,这些人对于吃猪内脏反应物这么大,唐昭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扬声道:“是,丛林里食物紧缺,我打算把能吃的都留下,尽量不要浪费。”   众人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她。   毛贵是杀猪匠,早年穷的时候也吃过那些货。   知道那吃是能吃,可看着实称不上好吃。   “眼下手里没有锅碗瓢盆的,阿昭姑娘,这些东西怕是不好弄。”   唐昭在决定抓野猪时,脑子里就转了好几个弯了,该要怎么做心里早就有了数。   如今被问到了也不慌,只开口说:   “没有就做。”   “怎么做?”   有人问到。   “可以烧土锅烧碗,只要方法对了有人手,这些完全没有问题。”   一直安静没出声的宴顾道:“如此,要废上不少时间。”   唐昭看他:“不会,我们这么多人,在座的又都是武林高手,有的是力气。   大家分工合作,慢的话顶多用三天,快的话两天就行。”   “阿昭姑娘我们是要出去,不是要在这万木山里过日子。”   宋书生也不是很赞同地说道。   比起浪费这个时间,他宁愿多赶两天的路。   有如此想法的不再少数,所以反对这个做法的人占多数。   唐昭皱眉,耐性逐渐趋于零。   实话而言,她并不想废那么多口舌来劝这些人,其实她只想让自己在有限的条件下过得更好。   但当她正欲说什么时,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周到打了个哈切挤进人群,懒洋洋地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有句话怎么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站在了唐昭身边,半眯着眼扫了一下周围的人,慢声道,   “费些时间算什么,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去,不如先顾好我们的嘴。   口腹之欲,人之本性也。”   他悠悠哉哉地说完后,垂眼看向唐昭,   “阿昭姑娘,我这话说得不错吧。”   唐昭掀起眼皮看他,嘴角上扬:   “说得不错,有水平。”   那还用说!   周到给了她一个眼色,自傲地挺了挺腰板。   营地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觉得周到说得有理,但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恰在这时,宴姮开口说:   “周公子言之有理。”   周到没想到宴姮开口说这话,身子滞了片刻,讪讪一笑:   “宴姑娘觉得有理就好,有理就好。”   宴姮冲他浅淡一笑,随即对宴顾说:   “兄长就依照阿昭姑娘的意思来吧。”   宴顾听了宴姮的话后,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颔首道:   “好,依阿昭姑娘的意思来。”   晏家兄妹同意了,就意味着大多数人同意了。   唐昭都不用多问。   果然这下没几人反对了,纵使不赞成,但千古定律少数服从多数。   事情定下来后,唐昭也没费话,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立刻就开始安排上了。   她对毛贵道:“你既然会杀猪,那这只野猪我就交给你了,有问题吗?”   毛贵斩钉截铁道:“没问题。”   说完又对晏家兄妹说:   “天不早了,都饿了,午饭这个事给你们的人,有问题吗?”   这么多人需要吃饭,唐昭实在空不出手来去弄吃的。就目前而言,除了她,营地里最会找食物的人就是晏家兄妹的护卫了。   这个交给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可以。”   宴顾点头应下。   剩下的一些人,唐昭则一部份安排着跟她去挖土了,另一部分则让他们留下先备好柴,在河边把火升上。   至于留守守营地的事,唐昭交给了朝玲。   依照她的功夫,再加上宴家兄妹,应该不成不问题,反正大家也都不会离得太远。   这边分配好了工作以后,大家各司其职,唐昭领着几人,下水挖黏土去了。   烧制土锅和碗不是随便什么土都行,必须要用黏土。   幸而受这里地理环境的因素,黏土并不难找,河流溪边的河床大多都是由黏土组成。   唐昭脱掉鞋袜走在最前面,在浅水区沿着河床走。   待走了一截后,她的目光被草叶遮挡而显露出的一小块红褐色土质吸引。   瞧着倒是很像。   唐昭抬脚朝那儿走了过去,随后弯腰草叶,凑近了用手掰了一块下来在手指尖碾碎,仔细辨认。   最后她确认无误,这的确黏土,而且还是品质上好的黏土。   唐昭移开位置,指着那里说:   “就是这里,开挖吧。”   滑落,跟在她身后的人,拿刀的拿刀,拿剑的拿剑。要是实在都没有就用捡来的尖利石头,开始刨土。   很快,紧实的土块被刨得松散落下。   唐昭上前用水打湿,再揉搓了几下团成一个土团。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最后他们一人手里抱着一大坨红褐色的黏土,就上了岸。   此时河边已经燃上了一个火堆,以及放在一旁的一大堆柴火。   一个火堆怎么够?   唐昭把土放下,摊着脏兮兮的手,说:   “火不够,再多升几个。”   众人对这个一窍不通,只能她如何说便如何做,所以很快又陆陆续续地升起了三个个火堆。   唐昭算了算,道:“再升两个。”   “是。”   太阳正晒人,生火的人热得满头大汗都顾不得擦。   火生好了以后,唐昭盘腿坐在地上,扬声喊到。   “有没有手巧的,来四个。”   正忙碌的人,手里动作一顿,都看了过来。   都是大老爷们的粗人,手巧好似跟他们搭不上边。   一时间竟无人应话。   “唐姑娘若不嫌弃,我可以。”   便是这时,青竹走上前来说道。   唐昭看她,随即点头:“行,算你一个。”   随后又看向其他人,   “还有没有?”   话一落,没想到宴姮竟起身走来,唤道:“阿昭姑娘。”   行,不用说了,这个也可以。   “阿昭姑娘,我也行。”   这是方仁,他还是那副略显腼腆话不多的样子。   最后一个来的是袁书生。   他笑得一脸明朗,手里脏兮兮地走来:   “阿昭姑娘我手艺不错,应该能胜任你要的要求。”   人凑齐了,唐昭很是满意:   “行,来都坐下,我先教你们怎么捏土做碗,然后再烧。   都看仔细了,学会了你们一人一个火堆,烧碗就交给你们了。”   几人点头。   依据她的要求火堆都生在了水边,这样对于没有东西盛水的唐昭来说方便了许多。   她先找了一块稍显平整地大石头垫在底下,然后从一边的黏土里揪下拳头大小的一坨,放在石头上,稍微用手压成一定厚度的扁圆形。   接着她用拇指指腹开始不停地往上按压,做出围墙状。   这一步骤她做得又慢又小心,还不时地会把手上沾点水,防止黏土干裂。   没几下后,一个粗糙模样的碗在她手下大致成型。   唐昭把碗底和四面都做平了以后,用手拖起,小心地将它斜立着朝里放在火边烘烤。   做完这些她看向其他四人:   “这块有没有问题?”   几人看着她做法简单几乎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各自做一个,先看看。”   说完她自己又揪了一坨黏土,重新开始做新的一个。   四人见状,也忙学着她的模样,找了个托底的石头,然后那黏土在手里揉搓塑型。   然而有些东西永远是看着比亲自动手简单。   这东西看着步骤简单没什么难度,但他们却卡在了塑型上。   那碗边不停地塌,要不就是一下手中会不小心戳出一个洞来。   宴姮做的最好,但唐昭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碗边太薄了,有的又太厚,不均匀容易开裂,便让她又重新做。   唐昭自己则是有了第一个练手了,做第二个时动作便快上了不少。   当她碗成型要放进火边烘烤时,其他人还困在第一步上。   没法,她做第三个时只能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地教着他们。   所幸四人悟性都不错,在唐昭再一次的讲解下,明白了窍门,这一次做出来的虽然粗糙但用是没问题了。   唐昭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来。   等待着烘烤几个碗烘烤得差不多了,她将火熄灭,把其中一个碗倒扣着放进还有余温的灰烬里。   然后在碗的上面一层一层地带上木柴,最后点燃,静待碗烧制成功。   所有步骤暂时完了以后,她指了指放在一边的黏土说:   “一人拿一块去烧吧。”   这边话一落,另一边宴顾拿了几只烤鱼走过来,对几人说道:   “先吃些东西吧,吃了再做。”   原来刚才做碗做得太认真,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连护卫抓来的烤鱼都熟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迟了(捂脸)明天一定准时!!!   再次给同步连载文求收藏,请大家收藏它吧(╥_╥)谢谢了(抱拳)   文名:我哭了,我装的   郁菀是宣平侯府的表姑娘,性子懦弱胆小,一直让人踩在脚底下欺辱不说,最后不明不白的失了名节,被沉塘而死。   再一睁眼,她回到了四年前,彼时她被府中另一位表姑娘梅元彤推进了湖里,差点丢命,正高烧不退。   郁菀醒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想起前世种种,终于明白软弱可欺终归葬送自己,遂打算换一种活法。   下人欺辱她,她捧着手绢在大公子常经过的地方默默啜泣。   大公子走后她脸一擦,捏着帕子抿唇轻笑回去了。   过后下人再不敢轻视她。   府中设宴,梅元彤拉住她的手气急败坏怒骂:小贱人狐狸精,看我不刮花你的脸。   郁菀脚一软直接摔坐在地上,流泪惊慌失措问到:表姑娘,菀菀可是做错了什么?   不想京中有名望的贵妇路过,撞个正着。   此后梅元彤得了恶名,在京中名声一落千丈。   后来,嫡姑娘周盈指着鼻子骂她:一个破落户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出去。   郁菀小脸煞白,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沉默不语。   恰逢宣平侯携贵客而来撞见,过后周盈被狠狠责罚。   郁菀生有弱柳扶风之姿,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她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柔弱委屈,靠着眼泪算计,在侯府内再也没挨过欺负,从未失过手。   直到有一天,她遇上了一个人。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演,怎么说,他那双眼睛都像是能看透一切,而郁菀则像一个跳梁小丑。   后来她受不住了,无理取闹地大声哭泣。   那人长叹一口气,指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温和地说:“菀菀,在我面前不要用这招。我会护着你的。”   ……   霍邺是大周朝唯一的异姓王少年成名,在边疆击退匈奴立下赫赫战功,但后来他却信了佛,以至于年近而立却还未成亲。   京中众人都以为他怕是会出家做和尚时,他却迎娶了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作王妃。   后来皇帝笑骂他荒唐,说他老夫少妻,不像话。   对此霍邺护着小妻子笑而不语。   感谢在2021-12-0617:38:30~2021-12-0801: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807061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第32章   正午烈阳刺眼平添了几分燥热之感,偶尔几缕微风吹过,朗爽宜人很是舒服。   营地里众人却没那个空,忙里偷个闲。   吃了晏家护卫送来的烤鱼后,连多坐一会儿都没有,便立即投入了新的忙碌中。   唐昭让四人各拿了一块黏土,去烧碗,纵使手不熟,这么几大块也够他们霍霍了。   她自己则将先前做的六只碗全部烧完以后,开始着手做土锅。   这方法毕竟简陋,也不是窑烧,所以太大了不行,她只能往小了,只多烧几个。   做土锅又和碗不一样。   土锅因为块头大,所以需要更强的专注力和小心谨慎。   因为稍微手重了或轻了,就都要重新来过。   且做法也不一样,它不像碗一块黏土捏成型就好。土锅是需要打了底后一层层垒上去的。   幸好得益于这身体的协调力和适应性,但凡是她脑中记得的技能,只要上手练上了一遍,便很快能掌握住其中的技巧。   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就觉得她动手能力极强。   所以那土锅在她手上很快就做出来了。   与做碗一样,需要先烘烤再烧,步骤流畅没出丁点错,很快第一口土锅连带着匹配的盖子就烧好了以后。   唐昭轻轻敲了敲锅壁,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后,知道没问题,微皱的眉头总算送开了。   第一个烧好后,她把第二口已经烘烤上的,放进火里继续烧。   当火重新熊熊燃烧后,她起身四处扫视了一眼。   这一看恰好就与不远处的周到对上了视线。   她原本只是想找个手里有空的人,暂时帮着看一下火的,没想到又让他给撞上了:   “过来。”   “怎么了?”   周到小跑过来问到。   “你帮我看着火,注意别让它灭了就行。”   闻言周到也没多问,直接盘腿在地上坐下道:“去吧,去吧。这我看着。”   “好,谢了。”   “客气。”   交代好后,唐昭一手拎着才烧好的土锅一手拿了只碗,走到河边,然后放进水中细细地把上面的灰清洗干净。   接着她用土锅装了半锅的水,抱起来就要走。   土锅本身就有些分量,她这个做的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这装满水后着实是有些沉。   唐昭刚抱起还没走两步,胳膊已经发酸了。   但她硬是咬牙忍着了,权当是举杠铃了锻炼肌肉了。   她慢慢挪动地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了毛贵身边。   期间有人看见了,要帮她搭把手也被她通通拒绝了。   到了地方后,她咚地一下把锅放下喘了口气问到:“怎么样?”   毛贵正好坐着歇口气,见她来了连忙起身:“阿昭姑娘。”   随后他指了指一旁摆得整整齐齐的内脏接着说,   “差不多了,只是这东西的味儿比家猪的大,如果要吃恐怕不大受得住。”   唐昭蹲下,用手翻了翻。   毛贵是老手有经验,东西倒是都洗得干净,连肥肠都是灌了水翻面洗得白生生的。   就是味有些重。   唐昭把手凑在鼻子前闻了闻皱眉。   “行没问题,这个等晚上我来弄。”   她擦干净手,起身走到了坑边看了眼里面的猪血:   “先把这个收拾了。”   一直这么晾在太阳底下,久了不引来野兽也都引来苍蝇了。   她把蹲在坑边,试了试发现自己的手短了些,就把空碗递给了毛贵说:   “你来把猪血舀到这个锅里。”   “这个就是阿昭姑娘你们烧得碗吧,还有这个锅,瞧着真好。”   毛贵把碗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摸了摸那口装了水的土锅不由得双眼发亮地说到。   这碗其实与平日里家里用的瓷碗比差远了,可唐昭这手无中生有使得好啊,怎么不让毛贵惊叹。   唐昭笑了笑:“是,今天晚上就能用了。”   “那感情好啊。”   说着毛贵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赶紧先把猪血处理了。”   “好好好,我这就弄。”   毛贵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拿着碗避开里面的脏东西往最中间的地方一碗一碗地把猪血舀进了土锅里。   足足装了一锅才停下。   土锅里猪血沉在了最底下,清亮的河水漫了出来。   唐昭用盖子盖住口,双手环抱锅身,一个使劲儿却没把它给抱起来。   毛贵见状忙说到:“阿昭姑娘放着,还是我来吧。”   唐昭摇头拒绝道:   “不用,你先把坑埋,还有这猪的毛还没烧,你先弄这头吧,我另外找人来。”   说完她正好看见晏家那个叫成安的护卫走过,便顺手拉住他:   “成护卫,能帮我搬一下这个锅吗?”   成安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就点点头应下了。   只见他蹲下双手手掌抱住土锅,双臂发力竟轻而易举地就把锅给抱起来了。   这会武功的果然不一样。   “阿昭姑娘,抱去哪儿?”   成安问到。   唐昭笑着指了指:“放进河里,你跟我来吧。”   她迈步往前走,带路。   毛贵见确实不用他,便又开始忙着继续处理野猪了。   太阳虽烈,但刚走到河边就迎来了一阵清爽的凉风。   唐昭指挥着成安将土锅安置在河里放稳。   “多谢成护卫了。”   “阿昭姑娘客气了。”   成安抱拳上了岸大步离开。   唐昭现在喝水里又试了试温度,放心地上岸了。   河水冰凉微微刺骨,温度也很低,相信到了晚上里面的猪血就能凝结成块了。   唐昭打算晚上把猪血猪肾和着鲜菌蘑菇,一起炖汤喝。   毕竟现在他们缺少盐分,长此以往身体体能会逐渐下降,出现四肢无力的情况。   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可无力改变。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通过喝动物血来补充盐分。   但那东西难喝令人作呕。   所以唐昭觉得猪血汤煮出来怎么着也会比干喝血来得好,起码味道要好上许多。   这边弄好以后她又回到了火堆边。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天黑前,唐昭又烧出了四口锅,另有宴姮,青竹,袁书生和方仁勉强烧出了十五只碗,加上先前的六只一共二十一。   算起来差不多了。   那边毛贵也把野猪彻底处理干净了。   唐昭去河边揭开盖子,里面的猪血果然成功凝结,看来猪血汤是没跑了。   接下来就是弄晚饭的时间了,端看这营地摆出的阵势便知今晚所有人都将饱餐一顿了。   营地里燃起了大火堆,野猪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又被分为几大块,轮番放进了四个才烧好的土锅里,加了生姜和葱用水煮沸以达到去腥的效果。   煮过水的野猪肉抹上蜂蜜,才开始架在火上烤。   因为生姜数量不多,唐昭舍不得浪费便把煮过肉的姜捞出来,多次利用,直到完全煮到没味了才丢新的进去。   靠着这几坨姜,唐昭硬是把肥肠,猪肾和猪血都过了一遍水。   剩下的猪肝和猪心,唐昭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裹上草木灰后直接放进之前烧锅时,还还有余烬的木炭里烤。   另外的猪肾就和鲜菌子蘑菇,放在一起炖汤了。   至于非常,就干脆和着猪肉一起上火烤了。   唐昭尽可能地利用有限的资源条件,让所有人今晚都能吃好吃饱。   当然最后的成果也超出了预期。   最先熟的猪肝和猪心。   这两个东西小,要想吃个够显然不行。   所以猪肝和猪心都切成了薄片一人分了一片常常味道。   “想不到这东西,竟有如此风味。”   一人吃完了,砸吧着嘴说到。   “是啊,味道极好。”   “我吃了这么多年猪肝猪心,想不到还能这么迟,这回真是长见识了,多谢阿昭姑娘。”   这句话是毛贵说的。   毛贵的话说得漂亮,这下营地里其他人都纷纷开始对唐昭表示谢意。   对此唐昭也全都照单全收,这些人的确该谢她,不然今晚恐怕不是在啃野果子就又是烤鱼。   那些东西哪有这些油亮的猪肉,和鲜美热汤好吃。   猪肝和猪心吃得众人意犹未尽,下一个肥肠也烤熟了。   虽然没什么味,甚至还带着股淡淡的异味。   但对于最近都没正经尝过油的众人来说,这一口下去,却很是舒坦。   皮脆又带着油香,一口下去让人恨不得塞得满嘴都是,好似才能得到满足。   这边有了肥肠打前奏,他们盯着火上正烤着的野猪肉,眼睛直冒光。   野猪肉烤得最慢,但色泽诱人,油不住往下滴的模样,着实诱人。   众人眼巴巴地瞅着,连刚刚吃下的肥肠都解不了馋了。   不过野猪肉没熟,一旁咕噜噜地开的猪肾猪血炖鲜菌蘑菇汤却是好了。   唐昭一揭开盖子,一股子鲜香味直往鼻腔里蹿。   闻着这么香的东西,众人一下子回想起了唐昭昨晚做的叫花鸡。   “烫好了,先喝汤吧。”   一大锅的汤,一人分了一小碗,里面的料倒是足。   汤出乎意料的好喝,鲜得简直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了,这让不少人的人,差点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啊,各位小伙伴,因为年末了最近实在有些忙,所以没怎么准时,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握拳),另关于碗和土锅烧制方法,以及蜂巢摘取方法都是在野外生存的视频里学来的,如果有侵权,请告知。感谢大家的支持!^o^感谢在2021-12-0801:08:38~2021-12-0823: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荀安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第33章   酒足饭饱后,众人围坐火边,三三两两的相谈甚欢。   唐昭和周到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阿昭姑娘。”   有人忽然朗声唤道。   唐昭抬眼看去:   “宋公子。”   许是才用了饭,宋书生姿态松散显得有几分落拓之感:   “阿昭姑娘博学多才心灵手巧,在下实在是佩服。若不是阿昭姑娘,我今晚恐怕又得啃野果子了,多谢姑娘了。”   “宋公子客气了。”   道谢便道谢,道谢之前还有先拍个马屁,宋书生言谈举止间都一副狂生作态,这话说的,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且有句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唐昭觉得他应该还有话要说,且接下来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了。   几人隔了一段距离,半明半暗的火光印照在他脸上唐昭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但她依然盯着他,做出要认真听他话的姿态。   而宋书生也像她想的一样,很快就开口说道:   “在下有一疑问,一直存在心中,今日趁着月色好,想问上一问,还请阿昭姑娘能为我解惑。”   唐昭一顿,眸光微光一闪,大约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你想问什么?”   宋书生注视着她,慢声说道:“我观阿昭姑娘似是对这万木山极为熟悉,不知道姑娘以前是否来过此地。”   这话一出,满座俱静纷纷转头看向了唐昭。   果然是这个问题!   唐昭并不意外,类似的问题先前周到问过,宴姮也问过,现在宋书生是第三个。   而对于答案,这里的很多人都想知道。   唐昭慢慢扫过众人一眼,倏地嗤笑一声:   “你觉得我来过?”   她把问题重新抛给了宋书生,且面上的表情绝称不上善意。   宋书生也没恼,只笑着说道:“还请阿昭姑娘明言。”   “没来过。”   唐昭淡淡地回答道。   可宋书生听后眉头微皱,很快又恢复如初接着追问道:   “没来过,阿昭姑娘怎么对此地如此熟悉?”   唐昭笑了:“这大概就是你们读书人常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吧!”   “这么说来,唐姑娘是从书里看来的?   在下也称得上是博览群书,但从未见过这样的书。不知道阿昭姑娘看得是哪本书,可能说说,在下回去也买来翻翻。   是山林野志?还是说……”   宋书生说,接着他停顿了片刻,再来口时言语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不是书,是某张,图?”   唐昭猛的抬头看向宋书生,不止是她,在座的除了那几个真的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人,其余的人都看向了他。   到这个时候,唐昭再不知道这人是在试探她,那她就是蠢货了。   说起来,宋书生等人的身份的确很奇怪。   说是书生,却在腰间藏剑,动起武来,眉眼间自带凛冽的杀气。   这样的人,往往手上都是沾血的。   说不是书生,可偏偏一股子书生气,还随时随地有了兴致就要赋诗一首,看起来像个酸儒。   现在又莫名试探她手里有没有图。   而据她所知的唯一一张图就是宴姮手里的地图,那宋书生口中指的也自然是这张了。   那这件事就更奇怪了,仅仅一张地图而已。唐昭不否认它的重要性,可这些人对它的态度未免有些微妙了。   宴姮看了过后要烧了它,宋书生会因为它来试探自己。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一直令她存疑没怎么想通,那就是船上的那场厮杀。   地图,杀人,争夺!   三连毫不相关的事一串联,这分明就是一件事!   那些人当初在船上,有极大可能就是在争这张地图。   一张地图远远不值得死那么多人。   在唐昭的认知中,能引起如此大规模的死伤,不死不休的,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人争的其实是一张……   藏宝图!?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猜到这后,唐昭心跳如擂鼓,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如果是藏宝图的话,那她可就感兴趣了!   唐昭舔了舔发干的唇,眼睛里猛地亮了起来。   当然她又很快镇定下来了。   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这张图的事,在场的,到底有多少人是知情的?   唐昭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众人此时的反应。   晏家兄妹,朝玲,冯虎,青竹……   她一一看去。   作为真正地图持有者的晏家兄妹,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但看向宋书生的眼神却是锐利的。   朝玲面色冷淡,没什么反应,冯虎茫然四顾,青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当注意到坐在她身边的周到表情有几分古怪时,唐昭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么说,周到也是知情人之一了?   她就说,这小子,他妈,的有问题,果然不假。   “阿昭姑娘?”   另一边见唐昭迟迟不答话的宋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唤道,   “看来阿昭姑娘手里果然有图,不知道能不能给在下瞧瞧?”   唐昭看向宋书生,慢慢笑开了:   “我看过的书很多,入门的有野外求生完全守则,灾难自救书,荒野求生手册,对了还有急救手册和鲁滨逊漂流记等等很多,每一本都图文并茂。你想知道哪本?   虽然我现在手上没有,但每本我都倒背如流,可以给你讲讲,不过我画画不行,图是没办法给你画了。”   说到最后,唐昭颇为遗憾地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书生皱了皱眉,随后欲言又止道:“在下说的不是这个。”   唐昭似笑非笑道:“那你说的是什么?”   宋书生目光一沉:“阿昭姑娘,你我心知肚明。”   唐昭哼笑两声:“可别,我跟你可不是什么心知肚明,顶多算鸡同鸭讲,毫不相干。”   宋书生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看着唐昭的眼神也显得格外冷淡:   “是在下冒昧了,阿昭姑娘既然不愿意,那在下也不强人所难了。”   唐昭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宋公子自己知道就好,下次可不要再提这样强人所难的事了!”   强人所难四个字,她咬字极重。   对此宋书生直接面无表情以对。   气氛一度陷入了冷凝。   这时,宋书生身边的袁书生打着哈哈地说道:   “我倒是对阿昭姑娘说的那几本书很是好奇,不如找个时间,阿昭姑娘给我讲讲。”   唐昭目光一转落在了他的身上,随即一口答应下来:“好啊,有机会给你讲。”   有了袁书生先开口,另有几人也纷纷开口打圆场:   “今晚还得多谢阿昭姑娘,没有阿昭姑娘,我们哪来的肉吃啊。”   “没错,自进了这万木山后,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是该多谢阿昭姑娘。”   “是啊,今晚这猪肉吃得有劲儿。”   众人说得起劲,气氛再次火热起来,连一直没说话的宴顾都开口了:   “除了今晚,我与阿姮多次欠了阿昭姑娘人情,也该跟姑娘道谢。”   这话落在唐昭耳朵里,显得意有所指,她不禁转头看他   四目相对间,宴顾冲着她一笑,眼神十分友善,脸上的神情比起之前也多了几分真诚。   唐昭立刻明了,这是因为她方才没有他们吧。   其实唐昭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   有因为双方的合作关系,有因为图已经被烧了,虽然她现在也不确定宴姮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另外宋书生的试探让她不喜,所以她并不想跟他说。并且纵使说出来也对她没好处。   最后是她自己对那张图也非常感兴趣,如果晏家兄妹真是来挖宝藏的,她必须要在场。   如果真能挖出宝藏来,这对一个探险家来说,也是职业生涯中的一件幸事。   想到这,唐昭也对着宴顾勾起唇角,笑得比对着宋书生好看多了。 第34章第34章   众人热热闹闹的又开始谈天说地,宋书生和唐昭方才紧张的气氛恍若没有发生。   夜深了,为了方便储存,唐昭把剩下的一半野猪用树枝撑开了,放在火边烘烤。   待营地里处理干净以后,大家才渐渐睡去。   然而这夜注定不平静,到了后半夜,冯虎那边突然闹出了动静。   所有人被惊醒,才发现原来是那朱勇刚刚断了气。   对于朱勇的死,冯虎那张被蛰得满头包的脸,更难看了。他坐在一旁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羊头则耸头耷脑地给朱勇洗脸擦手,整理衣服。   两人亲厚,一起出来本该一起回去的,现在他连尸体都带不回去,只能尽力得让他入土时体面一些。   待一切整理得差不多够,他喊来了老桩子背起尸体,由冯虎打着火,三人钻进了林子里挖坑,把朱勇的尸体给埋掉了。   看着新起的小坟包,羊头心里难受,他端着今夜给朱勇的那碗蘑菇汤哑着嗓子道:   “兄弟,你放心家里我会帮你照看着。你,一路走好。”   话音一落,他将汤倒在了坟前。   回去后,羊头扯开衣领,看了看。   与朱勇不一样,他的伤口虽然狰狞但自己结疤,看样子是不会有什么了。   与冯虎口口声声的唐昭药有问题不同,他十分清楚,就是唐昭救了他的命。   至于朱勇,只能说他是命不好!   羊头叹息,整个人瞬间老了好几岁。   ……   清晨薄雾尚未散尽,营地里一众人东倒西歪睡得沉沉。   守夜的人一夜未睡,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了,不住地打着哈欠,看向四周的目光一会儿迷蒙一会警惕清醒。   咔嚓……   一声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动了两人,他们猛得转头看去,当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他们又松懈了下来。   齐齐打了声招呼:“阿昭姑娘。”   唐昭嗯了一声,随即走到一边坐下对二人说:“你们去睡会儿,这里我看着就好。”   闻言,这两人拒绝道:   “这怎么好劳烦阿昭姑娘。”   “是啊,没事,阿昭姑娘去歇息吧。”   唐昭摇摇头:“没事,我睡够了,你们去睡吧。”   他们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唐昭面色红润眼神清亮看着着实不像是有多困的模样,便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麻烦阿昭姑娘了。”   “不麻烦,顺手的事。”   再三道谢后,二人起身选了棵大树靠着很快睡着了。   唐昭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   一夜一夜的守还是不行,太累了,不如换成半夜轮换制。   唐昭想着,起身去了河边将土锅里灌了些水,接着把割回来的狗尾巴草放进河里洗干净。   洗干净后的狗尾巴草用手揉搓,将上面的籽全部搓下来,放进锅里。   所幸也狗尾巴草生命力强,到哪儿一长就是一大堆,唐昭把所有草的籽全部揉搓下,看着也不少了。   唐昭又往里打了两个野鸡蛋,搅散。   最后架上火,将土锅放上去,她盘腿坐在一旁慢慢等着。   当天光刺破薄云洒下第一缕光辉时,营地里有人逐渐苏醒过来。   这时唐昭的粥已经咕噜咕噜地开了,她不时添上两把柴,手里还拿了一节粗木头打算做个勺子出来。   闻着逐渐散开的香味,三三两两地几人见状好奇地问了两句,这火上煮的是什么。   唐昭一一回答。   听到这答案,其中的袁书生吃惊地问:   “这东西还能这么吃?”   唐昭一笑:“当然可以,小米本就是由这草驯化来的。”   袁书生顿时觉得长见识了,看了看还空着的土锅,他礼貌又客气地询问:   “阿昭姑娘这锅能否借我一个使使。”   听他这么一问,其他几人立刻眼睛一亮,殷切地看向唐昭。   唐昭点头:“用吧。还有四个想用的都可以拿去用。”   这么慷慨大方的做法立马又迎来了几人的道谢,随后他们打着土锅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这大早上的能吃口热乎的,想想都让人觉得舒坦。   袁书生走在了最后。   看他立在面前欲言又止地模样,唐昭揭开锅盖看了看锅里粥的情况,随后又坐了回去,继续用刀削着手里差不多成型的勺子:   “有话说?”   原本打算开口的人,不防被抢了先,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忙点头。   “想说什么。”   袁书生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唐昭话都递到他跟前来了,他也不矫情了。   袁书生放下土锅,站直了身子两手拱合,弯腰俯头,规规矩矩地冲着唐昭行了一个大礼。   唐昭看不懂这礼代表什么,可袁书生这可是九十度鞠躬啊,她皱眉:   “你做什么?”   袁书生抬起头说:“昨夜宋兄冒犯阿昭姑娘了,还请姑娘原谅一二。”   唐昭对着袁书生的好脸色瞬间没了,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冷笑道:   “你道什么歉,这事和你有关系?”   谁知袁书生埋下头,叹了口气:   “不瞒阿昭姑娘这事,还真与我有关。”   唐昭盯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宋兄会知道图的事,是我告诉他的。”   唐昭面上出现一丝意外,眼神怪异地说:   “你说什么?”   “是我在船上偷听得来的。惭愧,在下身为读书人,实在不该如此。”   袁书生满脸羞愧,颇有些无地自容。   唐昭神色越发怪异,她没吭声,慢慢打量起袁书生神色,想辨别起他话里的真伪。   据她所知,原本知道地图的人,少之又少。   宴姮说她得到地图后,就一把火给烧了。   所以她的图很有可能是别人给她的。而朝玲是来刺杀宴姮和宴顾的,所以她也有可能是知道图的存在。   另外就是昨夜听到说地图的事后,表情不对劲的周到。   如果袁书生没有说谎的话,他和宋书生会猜到她身上来,那当天谈话的人当中必然有一个是女子。   所以,是宴姮和宴顾?   可是按照她的观察,这兄妹两不像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那又会是谁?难道是给宴姮图的人那儿?   想到这,唐昭不动神色地问到:   “你听到了什么。”   袁书生想了想,说到:   “当日在下实则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事实到底如何并未听清。   只是这几日九死一生,我心里顾虑多,便忍不住想起那事来,胡乱猜疑之下被宋兄看出了端倪,就与他说了。   宋兄这才会在昨晚冒犯阿昭姑娘。”   唐昭问:“你确定在船上被你偷听的人是我?”   袁书生闻言,吞吞吐吐地说:“在下,在下不确定。   那日我是在门外偶然听到的,隔得远,听得也不真切,遂并不知道说话之人是谁。   只是宋兄觉得,一众人中,只有阿昭姑娘好似对此处格外熟悉,所以才怀疑到姑娘头上的。”   这怀疑的点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昨晚宋书生也是这般说的。   唐昭忽然左右看了看,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问到:   “那这么说来,你是确定现在有人手里握有地图了?”   袁书生听他这么问,眸光中一丝异色闪过,紧接着他睁大眼睛,说:   “阿昭姑娘的意思是?地图不在你手里?”   “废话!”   唐昭瞪了他一眼,   “我有地图还会跟着你们在这里乱蹿?”   袁书生一噎,半响呐呐道:   “看来,真的是我和宋兄误会阿昭姑娘了。”   说罢,他又行了一礼。   “别搞这些虚的,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确定有地图这回事?”   看唐昭一脸急切的模样,袁书生垂下眼睫,脸上带着些许无辜茫然之色:   “既然阿昭姑娘手里没有图,那,兴许是,在下听错了……”   “屁!”   唐昭打断了他的话,袁书生抬眼惊愕地看着她。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得差不多了,还差那么点你又不说了。   袁公子做人可不是这么做的。”   许是被唐昭说得心虚了,袁书生显得有些踌躇。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到处问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缺德,手里明明有地图,还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   说到此处她似是恼怒急了,起身就要走。   见状袁书生忙拦住她:   “别别别,阿昭姑娘。”   “你拦着我干什么?你不想出去了?”   袁书生也像是急了,可有不知道该怎么做,手足无措了半天,最终一咬牙道:   “阿昭姑娘,话说到这份上了,在下也不瞒你了。   其实我不知道那张图是不是指的万木山的地图。”   唐昭乜了他一眼:“你玩儿我呢?”   “不是,那日,我只隐约见听到,谈话间里有人说要把图拿好,到时候就看着图走,还有说,要进万木山。   所以才有如此的猜测。”   袁书生解释道,一张文雅的脸上急得汗水都要出来了。   唐昭这才慢慢坐了回去,神色渐渐缓了下来。   她坐着想了片刻,忽然表情一凛道:   “经袁公子这么一说,这里头的事情怕是不简单了。   你说,会不会沉船,进万木山这些事都不是偶然?”   袁书生有些诧异:   “阿昭姑娘的意思是,这都是阴谋所致?”   “袁公子怎么想?”   “这,在下不知。”   唐昭抿紧了唇,这时余光中,她看见了周到由远及近走了过来,便对袁书生说:   “那袁公子再回去想想,看还能不能回忆起关于那场谈话更多的内容,然后我们再分析分析。”   袁书生犹豫着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忙又将话咽了回去。   回头看向周到,袁书生打了个招呼,随后又冲着唐昭道了声谢,便抱着土锅走开了。   周到在唐昭身边坐下,似是不经意间问到:   “你们二人方才说什么呢?”   锅里的粥煮得差不多了,唐昭揭开锅盖用才做好的勺子搅了搅,随口答道:   “哦,来道歉的,顺带借了口锅走。” 第35章第35章   “是吗?”   周到怀疑地看着她,   “我怎么觉着你们鬼鬼祟祟的。”   唐昭手上动作一停,掀起眼皮看他:   “鬼鬼祟祟?”   “我一来,他就跑了,怎么看怎么鬼鬼祟祟?”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旁拿了一个碗,握住手里,然后用木勺舀了两勺粥盛进碗里。   粥里细细的籽清晰可见,还夹杂着些许蛋花看着很是不错。   他吹了两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唐昭目光一直定在他的脸上,嘴边含笑,片刻后好整以暇问:   “那你觉得我们在说什么?”   周到喝粥的动作一顿,他从碗里抬头看向唐昭。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深深互有试探,但谁都没有先开口戳破那层。   可是很快周到的眼睛变得清亮,浮起笑意,脸上多了些揶揄,而之前眼里的那些情绪消散得一干二净,好似一切都是唐昭的幻觉。   他捧着碗,凑近了唐昭低声说:   “该不会是你看那宴公子跟你没可能,又瞧上了这个酸书生吧?   啧,这姑娘家找夫君还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好,别看谁长了有几分姿色就眼瞎地喜欢上人家。”   唐昭险些没忍住将那一锅刚煮熟的粥扣到他头上,她眼角抽搐了一下,咬牙道:   “别吃了,你想屁吃去吧。”   说罢,她动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碗。   周到见势不对,起身小心地端着粥一个侧步,施展轻功就躲开了她:   “别啊,别这么小气。”   唐昭冷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还吃个屁。”   刚惹了人,周到不敢接话笑了笑,直接转身一溜烟往河边跑去:   “我去洗碗!”   待人走远了,看着他的背影,唐昭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收回,直至面无表情。   周到这人看着吊儿郎当,说起话来也一副嘴上没把门的样子,但实际上并不好对付。   想从他嘴里套出过话来,更是不易。   这也导致了唐昭至今无法信任他。   可以合作相处互惠互利,可就是不能信任。   所以,他到底又藏着什么秘密?   唐昭垂眼,搅动着锅里的粥。   慢慢来吧,既然现在清楚万木山里还有宝藏,唐昭反而不急出去了。   另外,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也不该是她来定了。   思及此,唐昭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宴姮。   恰逢宴姮抬眼,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唐昭嘴角上扬,冲她大大方方一笑。   见此,宴姮嘴唇微弯,回以一笑。   ……   早上的阳光越来越灿烂,天光大亮,因为有了土锅,今早大家都舒舒服服用了一顿早饭,加之昨晚的那一顿。   所以一众人中,除了冯虎其他人看着都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萎靡颓废。   精神好了,大家也都来了兴致。   他们手里有些功夫,以前为了赶路在野外过夜,也曾打过些兔子野鸡等猎物。   因而趁着天气好,不少人相约着要去林子里打猎。   当然临走前,许多人都来邀请过唐昭,毕竟是能从丛林里打下一头野猪的人。   不过唐昭通通拒绝了,她手里还存了半只野猪,在食物上暂且不用愁。   比起吃,她现在更需要的是绳子,另外她很不死心的还想找找盐。   她是很能找食物,但找到足够的食物后,怎么储存就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正直暑夏,天气炎热。   万木山里虽然还算不得气温高,可是东西依然不能旧存。   另外,盐本能就是必需品,无论如何她都需要找到。   毕竟,从昨晚得到的消息来说,这万木山还有得待。   而且她已经有些线索了,也知道该从哪儿下手了。再费些心思想必应该是有希望找到的。   想着,唐昭便叫上了周到,两人往竹筒里灌满了水,而后准备往林子里走。   只是不想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阿昭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两人同时转身看去,来人正是袁书生,以及他身后似笑非笑盯着唐昭的宋书生。   周到见着这两人,又看了看唐昭神色莫名,眼神逐渐变得怪异。   唐昭没理会,她的目光先是在袁书生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见他神情毫无异样眉眼带笑,与往日一般无二。   随即目光一转,落在了宋书生的脸上。   此人的表情称不上友善,但也没那么大的敌意。   若非要说个所以然的话,那便是隐隐带着深意,仿佛在说,我会盯着你?   唐昭讥讽又挑衅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即极为客套地对袁书生道:   “出去找些东西。”   唐昭话一落,袁书生立马热情地说道:   “阿昭姑娘要找什么?我们帮姑娘一起找。”   谁要对着那张死人脸,唐昭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二人,正欲拒绝。   这时却见宴姮和宴顾也朝她走了过来。   “阿昭姑娘可愿带上我们一道去?”   宴顾走近了,礼貌克制地询问道。   唐昭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在晏家兄妹和袁书生身上来回看了几眼。   昨晚宋书生的话,威力不小啊,连一向不动如山的晏家兄妹都坐不住了。   这是担心她将图在宴姮的事告诉宋书生他们?   所以不放心让他们单独走在一起。   可这么说来也不对,今早她和袁书生交谈那么久,她不相信宴姮和宴顾没看见。   那么,他们两到底有什么目的?   唐昭猜测着,进行着头脑风暴,一时间谁也没应下。   “宴公子和宴姑娘身娇肉贵,还是不要乱走得好,免得拖累他人。”   宋书生对着晏家兄妹,蓦地说到,一张脸上面无表情。   宴顾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有半分下落:   “不劳宋公子操心,成安和成宁会跟着我们。”   宋书生神情变得阴郁,话出口就带了三分杀意:   “宴公子可不要托大,山林里危险,一个不甚可是会丢命的。”   宴顾面不改色,音色依旧柔和,可话里的意思就不难么温和了:   “宋公子说的对,山林危险,宋公子和袁公子可要小心了。”   无端的,唐昭在二人身上看见了金戈铁马之相,仿佛下一瞬他们就要拔刀相向了。   她皱眉:   “不用几位帮忙了,东西不多我们自己去就好。”   她有毛病才会带着,这些互有敌意的人去穿越从林。   到时候万一这中间谁耍些小心思,连累了她怎么办?   “周到,走了。”   唐昭冲周到使了个眼色就大步往林间走去。   周到见状连忙跟上。   “阿昭姑娘客气了,我与兄长整想出去转转,成安和成宁力气大能帮着姑娘扛些东西。”   宴姮温温柔柔地说着,脚步轻移追上了唐昭。   “早就听说阿昭姑娘,伸手不凡,在下也想长长见识。”   宋书生和袁书生坠在最后,也跟了上去。   唐昭无语地停下脚,看着身后的尾巴:   “你们要干什么,自己去做,别跟着我行吗?”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千万别拉上她。   “阿昭姑娘要走那边?”   宴姮站在她身边,面露浅笑问到。   这模样,便是要跟定她了。   再去看宋书生和袁书生也是一样,这是打定主意了。   唐昭抬头看了看天色,实在没心力跟他们扯了,况且,她其实很想知道宴姮手里的图到底是不是藏宝图。   她需要知道机会确认。不如赌一把,借此机会试探试探。   说不住,连周到都能试探出来……   再说,要是实在不行,出了什么问题,她就一不做二不休,自己逃命。   唐昭暗自计划后,这下对几人非要跟着她去,也不排斥了。   “行,要跟就跟紧点,别掉队出事了我不负责啊。”   丢下一句话她径直往丛林深处走了。   ……   要搓麻绳,原材料倒是不难找。   这里底处亚热带气候,十分适宜黄麻和苎麻生长。   特别是苎麻,这东西生命力极强,只要占地了,很快就能生长起来。   一进林子后都不需要特殊去找,只要是灌丛里,一划拉就能看见成片成片的。   因此唐昭并不急着收割它。   她这一趟出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找盐。   早先说过,这里不管是地理环境,还是气候变化,都跟她上辈子去过的一个原始森林很像。   而那个原始森林里有一个非常大的盐矿。   除却海边城市,这片原始森林里盐矿的存盐量能达到全国前三。   早先在科技不发达的时代,那片森林的大范围内陆百姓都是靠着那片盐矿生活的。   按照这样的比对下来,这里也很有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盐矿。   至于有多大她说不清楚。   之前她其实也动过心思想找,但没丁点线索,她无从找起。   直到昨日她在这地方找到野猪,并且跟随野猪的痕迹,在其中一段路的分岔口,还隐隐约约能见到些鹿和羊的脚印。   那些脚印层层叠叠,非常凌乱,很多都需要仔细分辨才能确认。   但既然有许多哺乳动物会不自觉往那个方向走,那根据诸多痕迹,可以猜测,顺着往下走,说不定就能找到盐。   不过那段路过后的分岔口也多,她昨日已经顺着一段路找过一节,却因为时间紧,匆忙一下一无所获。   今天她时间宽裕,倒是可以费些心思好好找找。 第36章第36章   顺着蛛丝马迹,唐昭一路在丛林里钻,专心致志,根本分不出什么心思在后面的人身上。   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干什么?”   唐昭脚下刚停,正要蹲下不想后面的周到却直愣愣地撞了上来。差点把她给撞到。   她转身怒目而视。   “没,没干什么。”   周到干笑着摆摆手。   “没干什么,还贴我这么近?”   唐昭瞪眼。   怎么走的路,都快贴她身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后是有狗在追。   周到这次是真的有苦难言,他是没有被狗追,狗咬了他,还是小事。   那后面一个个的瘟神,不离得远些,命都得丢。   这些话,他没敢跟唐昭说,只能自己讪笑着后退几步。   这几步移得不大,与身后人仍然隔了一段距离。   唐昭见他这模样,意识到了不对劲。   越过周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另外六人身上。   宴姮和宴顾对上的视线,客气有礼的笑了笑。   成安成宁手握腰间佩刀垂头不语。   宋书生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死人脸,袁书生则被周到挡住了,只看得见半个身子。   这六人神色举止一如往常。   只是,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啊!   唐昭皱眉目光在几人身上来来回回地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看出了些异样。   如果没有记错,周到后面跟着的原本是宴顾和宴姮,成安成宁两护卫护在两兄妹身后。   走在最后的则是宋书生和袁书生。   现在双方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换了个顺序。   晏家兄妹落在了最后,成安和宋书生站在一起走在他们前面。   再往前,周到身后站着的是,成宁和袁书生。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况且,成宁和成安怎么会抛下自家主子,分别跟袁书生和宋书生站在一起?   联想到他们互不对付的关系,唐昭狐疑地说道:   “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   六人同时回答到。   话落,又眼神极淡地对视一眼,很快便移开。   没什么,那就是有什么了?   唐昭心里有了数,她意有所指道:   “林中危险,都小心些。可别闹出了人命。”   这话是警告,也是劝慰。   他们如果有仇憋了这么多天想打,她不阻拦。   唯一的一点就是注意分寸,别冒出什么收拾不了的事来。   “阿昭姑娘放心,请前面带路。”   宴顾笑了笑说。   得了他的话,唐昭暂时放下了心来,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吧。”   不是不相信宴顾,唐昭一向喜欢做到事事都心里有数。   所以接下来的路上,她特意留了个心眼,一心二用开始注意身后的动静。   果然双方真是一刻都忍受不了对方了。   再上路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身后动武产生的一些异动。   如树枝突然断裂掉下落在地上的声音,或是有什么划破空气发出的咻咻声。   这些声音都十分轻微,稍微晃一下神,就容易忽略过去,以为是风吹动造成的。   唐昭偶尔都能因这些动静感到心惊,会忍不住过头去看。   而双方人马似是都很不想她掺和进去,她每每回头看见的都是一派平和。丝毫看不出他们动武了。   能反应如此快,皆因他们武艺高强,虽然在武斗,但仍然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她只要有一点动静,那边立马察觉停手,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若不是他们被身边齐刷刷断掉的草木,还有树上留下的新鲜且深刻的划痕出卖了,唐昭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   且样子,双方打斗甚为激烈,一看便知是你死我活的境地,甚至于相比那日在船上的杀戮也不遑多让。   想来之前在人多时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已经是双方足够克制的结果了。   这么一看,晏家兄妹和宋书生他们之间,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藏宝图才相互起的杀心。   像是还有更深沉的理由。   那藏宝图到底是因,还是果?   唐昭想不清楚,只觉得她现在猜到的地方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她想得脑门疼,索性就不猜了。   至少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真的受伤,说明是把她刚才的话听进去了,这样就足够了。   她不可能再费什么心思来劝人了,紧要的是要找盐!   于是接下来唐昭,收回了放在他们的心思,专心分析线索,接着找盐了。   越往前走,路越崎岖不平,连唐昭走起来都觉得费力了。   到了中午她已经又累又渴,快走不动道了。   她喘了口气,打算走到前面歇口气吃些东西再走。   而她的正前方。恰好就有一棵树倒下横在路边,去那边坐坐,也好。   “宴公子小心了。”   唐昭刚一转身坐下,余光就见袁书生拉住了宴顾的胳膊,淡笑着说道。   “那多谢宋公子了。”   唐昭挑眉,有些看不太懂了,眼睛一直在两人身后转,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直到二人移开了位置在树干上坐下,唐昭才看到宋书生原本站的位置身后有一个尖利的树枝正好立着。   比了比距离,刚才要是宋书生一不小心没站稳栽下去,那树枝尖利的那头能正好戳在他脖子上。   难道……   唐昭目光一凛,这下才明白过来。   原本没人受伤不是因为,各自手下留情了,而是他们各自一直都是奔着要取对方命去的。   她顿时身体一阵凉,一阵热。   凉是因这些人的心狠手辣而感到不寒而栗,热是因他们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而感到了怒。   人非要跟她出来,出来了又不听安排。   艹!   唐昭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这些人的难对付。   许是因为她的脸色太过难看,宴姮对她笑了笑,慢声说道:   “阿昭姑娘不用担心,宋公子和袁公子功夫不弱于成安,成宁二人。   他们下手有分寸。”   唐昭阴沉的脸,没有半分缓和。   只冷笑着说:   “各位都是高手,我没你们能打,身份不高也没办法让你们都听话。   只是为了大家的命,还是都安分些吧。”   说完她就扭头不语,只拿着布袋子里先前放着的洋蘑菇陪着水,一口一口地吃着。   吃完了,就靠在树上闭目养神,谁都不搭理。   过了许久,她方听得宴姮轻声说道:   “惊扰阿昭姑娘了,抱歉。”   唐昭没吭声,随即其余人都安静了下来。   歇了约有一刻钟,唐昭就起身准备继续走了。   至于其他人有没有吃,有没有喝,这些她都懒得再操心。   顶多就是给她带出来的周到分了一半的洋蘑菇。   唐昭一走,其他人也起身跟着。   有了中午那一出,下午再出发时,所有人都收捡了起来,没再动手。   他们沉默着一路向前,唐昭走在最前面,走得满头大汗。   时间慢慢过去,抬眼渐渐西斜,竹筒里的水,已经早就被喝干了。   唐昭知道该回了,想不到今天又没找到了。   当然也不算是白跑,至少明天再来,她能把今天走过的地方都划掉。   唐昭多走了几步,便要准备返回了。   正当她以为今天是要无功而返了时,忽然就见前方一道岔路口的脚印更多更繁杂了,那一片的草地更是被猜得光秃秃的露出了地面。   唐昭精神一震,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找到了!”   她忍不住兴奋说道。   话音一落,下一瞬周到都挤上前来,迫不及待地说:   “找到了,在哪儿?”   那模样活像是他找到了什么大宝贝了一样。   但实际上,唐昭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他们这一趟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   唐昭大致能明白他先是夹在晏家兄妹和宋书生他们中间,还要躲避飞刀,以免自己被误伤了。   又因她不高兴,不敢吭声,压抑了一路,恐怕所有人中走得最难熬地恐怕就是他了。   “前面,走吧。”   想起这个唐昭难得耐着性子说,然后自己先一步上前。   前方的岔路口再往前走不远,穿过高高的灌木丛,剥开挡在前面的野草,眼前豁然开朗。   那竟是一汪湖水。   “原来你是要找水?”   周到失望地看着眼前的湖,没多大,远不如他们营地的那条河。   “若是要找水,便不会走这么远了。   阿昭姑娘这湖可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宴姮走上前说到。   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唐昭已经探查了一番,也十分确定,眼前这湖的确是盐湖。   她果然找到了盐。   “这湖平平无奇的,有什么特别?”   周到还是不解。   唐昭没有回答,直接用竹筒灌了一半的水递给他:   尝尝看。”   周到闻言,还以为是这湖里的水各位的清甜。   走了一天,他竹筒里的水早就没了,这会儿正渴着。   因此接过后,直接仰头咕噜咕噜地往口里灌。   噗……   周到水刚一入口,就全喷了出来。   他边吐,边咳嗽,龇牙咧嘴地难受。   好半天才缓过来,哑着嗓子说:   “这水怎么是咸的,你整我呢。”   周到话一说完,唐昭还没开口,一旁的宋书生蓦地瞪大眼睛:   “咸的?”   接着他趴在地上,用手捧了一口凑在嘴边尝尝。   “果然是咸的!”   他看向唐昭,眼睛亮得吓人:   “敢问阿昭姑娘,这可是盐湖?”   唐昭点头:   “没错,我一趟出来,就是为了找盐!” 第37章第37章   闻言众人既惊又喜,实在想不到唐昭居然能凭着一己之力,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能找到盐。   别说此地是万木山,就是在外界,举全国之力,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盐矿。   “竟然是盐,没想到,这里竟然能找到盐!”   宋书生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一小片湖,风一吹湖面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而就是这样的湖里,居然藏着盐。   当今天下,盐乃是重中之重,这里头的门道油水太多了。   若是他们能得到盐矿……   宋书生念及此,眸光瞬间大亮。   “想不到,阿昭姑娘竟还有寻盐的本事。”   宴顾盯着唐昭,慢声说到,他面上依旧四平八稳,没什么变化。   可他眼神里翻涌的情绪,昭示着此时他的心绪并不平稳。   “算不了什么大本事,不过是为了糊口多学了门手艺而已。”   唐昭一屁股坐在地上,淡淡说道。   “阿昭姑娘说笑了,要是天下间人人都能跟姑娘一样,为了糊口,就能学下这些本事,那大楚必是人才济济了。”   大楚?   原来她现在深处的时代,叫大楚!   唐昭虽然历史一般,但她自己国家有哪些朝代,她还是清楚的。   在她的记忆中,翻遍上下五千年,就没有大楚这个年代!   所以这是来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古代了?   唐昭皱眉想着,默不作声。   “若全天下都是人才,那龙座上坐着的皇帝就该急了!”   宋书生忽然说到,声音尽是嘲讽。   但他话一落,宴顾的神情陡然变了,他眼神凌厉劈向宋书生,沉声道:   “宋公子,还请慎言!”   宋书生听完他的话后,当即不甘示弱直视于他,冷笑连连:   “皇帝心胸狭窄,不贤不德心狠手辣,谋朝篡位……”   “宋湘!”   宴顾厉声呵道,护在他身旁的成安成宁立刻抽出长刀,对准宋书生。   无端听了一耳朵大逆不道之言的周到恨不得当场把耳朵割掉。   同时他眼神也涌现了骇然之色,似是有什么东西超乎了他的意料。   跟宋书生站在一起的袁书生神色也颇为紧张凝重道:   “宋兄,别说了!”   这里头唯一还算镇定的就是唐昭了,她原本在想自己的事,就一个晃神的功夫这两人竟又对上了。   而且这你来我往的,话中的意思信息量极大。   唐昭听着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常言道无知无畏。   她不知道今天听的这几句话传出去后,跟都可能会让人在场的人都掉了脑袋。   所以她不仅听得仔细,还巴不得他们多说几句,让她能更多了解一些真相。   不过,宋书生和宴顾话虽才说了没几句,可这只言片语也足够让她拼凑出一些事实出来。   比如,这个叫大楚的朝代,当今皇帝的帝位来得不光彩,只是不知道是谋反,还是当初争皇位时,下了黑手。   总之,他当了皇帝后,给人留下了话柄,且并不服众。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关于宋书生和宴家兄妹为何总是这么争锋相对,如今也有了解释。   很明显,晏家兄妹就是皇帝的人。   宋书生则是当初跟皇帝争皇位失败那一方的人。   而今两方人马相遇自然就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   至于为何会这样正面对上,那必然就是因那张藏宝图。   唐昭猜测,说不定就是宋书生他们想再度谋反,手里没钱所以才会跑来找宝藏。   结果途中藏宝图一事走漏了风声,引来了皇帝的人,所以他们才会在船上为了争图杀起来。   这么一想好多事情的逻辑就通顺了。   这,简直是精彩至极啊!   唐昭自己都没想到,能当场见证这样的事,这简直比看电视剧还要精彩啊!   她一边听一边分析着,那边的话也没停。   “宋公子,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你不能因胜者技高一筹,就说出如此有失偏颇的话来,这未免失了体面。”   宴姮还是那副温柔的语调不怒不急,但说出的话让宋书生更为恼火,险些就要不顾君子风度大骂出声。   幸而,一旁的袁书生还保持着理智拦住了他。   “宴姑娘说的对,我们虽与皇帝有私仇,仍不可抹灭他的功绩。   自他继位以后励精图治,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确实不负□□皇帝圣言。”   宴姮笑了一下:   “袁公子明理。”   “不敢,不是明理,确是实言。但宴姑娘也别忘了,这些,都是他早年的功绩了。”   袁书生是带着笑意说这些话的,可是不知为何,唐昭在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阴郁,往日里眉眼间的明媚早就消失了。   正当唐昭疑惑于这点时,另一边的宴姮脸上的表情却变了。   她像是第一次才看清了这个一直不太起眼的书生一样,看了好一会儿,方恍然大悟说到:   “原来,是你!”   什么是你?袁书生难道还有什么秘密身份?   对此袁书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脸上带着笑意深深看向宴姮。   他表现的极为镇定,宋书生却是眉心一跳。   双方沉默片刻,袁书生才开口。   他负手而立,眼里带着欣赏之意:   “早就听闻,姑娘聪慧过人,比之男儿易不遑多让,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宴姮依然浅笑:   “公子过奖了。   公子远在禹州,名声都能传到京城,与你相比,我不及。”   双方就像是打哑谜一样,有些事都没有说破,但同时又都彼此心知肚明。   只有唐昭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听得一团迷糊。   与此同时,她更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幕,比她爬攀一座高峰还来的惊险刺激。   她这边倒是看得兴奋,那边周到都快吓死了。   转眼还看见唐昭一副兴致勃勃竖起耳朵听的模样,差点没心梗,过去了。   他咬咬牙,决定看在这女子帮了他那么多的份上,救她一命。   所以当晏家兄妹和袁书生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最为紧张时,周到猛的张大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啊切……   而这一动静成功制止了双方即将继续下去的谈话。   所有人转身看向他。   宴姮笑着说:   “周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周到现在一看他们就发毛,忙摇头:   “没事没事。”   说完,他又觉得话不对,接着又急急忙忙说,   “有事有事。”   宴姮神色更柔和了问:   “周公子,怎么了?”   周到咽咽口水,四下看了看,然后勉强露出个笑说:   “是,这,天,天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话一说,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唐昭也惊醒过来就,她皱眉从地上起身,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再耽搁下去都快天黑了。   当下盐湖找到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盐练出来才对。   回过神来后,她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转。   不说其他人,这些人可都是做戏的一把好手,刚刚还恨不得杀了对方,言谈之中处处争锋相对,现在再一看,却表情平和,身上看不到一点戾气。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起都是唐昭自己臆想出来的错觉。   见此她眼尾一垂,也慢慢收起来了所有情绪。   既然都当没发生过,那她自然不会那么没眼色的戳破他们。   唐昭把心绪重新放在了,盐湖身上。   她又环视了四周,计算了一下此地到河边营地的距离,默了默后。   清了清嗓子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有谁脚程快的,先回去帮我抱口锅抱来?”   她想抓紧时间,尽快先弄些盐出来,至少要把今天晚上的用盐解决了,剩余的明天慢慢来。   “我……”   落腿脚的功夫,周到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当下便自告奋勇要去,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待在一起。   可不想,他这边刚一开口,就被宴顾给截断了话头:   “阿昭姑娘,不如让成安成宁去吧。”   “还是我去吧,我跑得快。”   周到不死心地说道。 第38章第38章   说着,他脚下一移已经准备出发了。   唐昭微一挑眉,看出了些不对劲。与周到相处这么几天,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但大致还是能看透他某些时候的想法。   比如现在,她便觉得,他这积极得有些不正常了。   “我另外有事要你帮我做,这件事还是交给成护卫他们吧。”   唐昭出生说到。   周到没想到她会冒出来阻止,愣了一下。   接着他露出个勉强的笑来,垂死挣扎道:   “我跑得快,很快……”   “不用了。”   唐昭笑眯眯地看向他,眼神里另有深意,   “再说一下就耽误时间了,有这功夫,说不定成护卫他们已经到了。”   说完,她转头对宴顾道:   “那这件事就请宴公子宴姑娘安排了。”   “嗯,阿昭姑娘放心。”   宴姮和宴顾怎么安排的她就没多问了,只要把东西给她带来就好了。   “你跟我来。”   唐昭对周到说。   “阿昭姑娘,可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周到垂头丧气地跟在唐昭身后,两人正要走,袁书生却叫住了她。   唐昭向他看去。   此时袁书生的身上已经看不见阴郁讥讽,脸上重新出现了明媚的笑意。   整个人和方才相比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快。   原先她还决定和宋书生相比,袁书生更阳光积极,看起来与她那个时代的普通大学生差不多,人畜无害的。   到现在她才知,其实这人才是最可怕的。   能有这样的心性,既隐忍又会演,这都不仅仅是一句城府深能说的。   更为关键的,这人应该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面对这样的袁书生,唐昭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了。   她不自觉地提高警惕心生防备,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克制:   “不用了,有他帮忙就好了,反正他也是闲不住的。”   唐昭指了指身旁的周到。   袁书生闻言像是没听懂这拒绝一样,反而提步上前,靠近他们,笑着说:   “阿昭姑娘不用客气,我和宋兄眼下无事,你尽管吩咐。”   唐昭再次拒绝:   “真的不用。”   看她拒绝地这么斩钉截铁,袁书生顿时面露遗憾,他耸耸肩无奈地说:   “我原是想着,阿昭姑娘这般厉害,跟着你我也能捡些便宜。不想,姑娘竟不愿带我。”   如果换做原来,唐昭只会觉得袁书生这样的话是带了几分少年气,顶多一笑了之。   现在她就觉得可怕,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还从中品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表面越无害心理越扭曲。   按照她的脾气,她该反唇相讥的。   只是……   想了想,她还是忍了下来,况且有人上赶着来帮她做工,不用白不用。   唐昭笑着道:   “如果袁公子和宋公子真心诚意想帮忙,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袁书生听她终于同意了,当即就笑开了:   “那真是太好了,姑娘有何事,尽管开口。”   说完,他回头又对还站在原地的宋书生招手说到,   “宋兄快过来。”   宋书生皱眉走了过来。   唐昭直接忽略掉宋书生的脸色,带着三人往一旁的灌木丛边走去。   然后抽出腰间的短刀,从灌木丛中,找出了苎麻割下一截,挨个递给他们看说到:   “这叫苎麻,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苎麻非常好辨认,它叶子边缘呈锯齿状,叶柄和茎部有硬毛,手摸上去是刺手的,其叶片的背部是白色的。   没什么技术含量,且灌木丛里也很少有植物与它长相相似。   所以,即使一个行外人看几眼都能找到。   “阿昭姑娘需要很多吗?”   袁书生问到。   “是,越多越好,你们割的时候,最好贴着根部割,我主要是要这上面的皮……”   与三人讲完了割苎麻时的注意事项后,唐昭再看他们问到:   “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三人皆摇头。   “那好,趁着成侍卫回去拿锅的时间,我们就抓紧时间多割一下。”   宋书生看起来其实不是那么情愿外,袁书生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唐昭一说完他就直接把腰间藏着的软剑拿出开始割。   “这边就麻烦袁公子和宋公子了,我和周到去另一边。”   唐昭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对袁书生二人说到。   “阿昭姑娘也别走远了,林中危险。”   袁书生看她认真说到。   看他那一副真诚的模样,唐昭连连点头:   “是,我知道。”   说罢就扯着周到往一旁走去。   待走得有一段距离后,唐昭探头看了看确定那边不会听见什么后,转身就想问周到些事。   可没想到,就这一晃神的功夫,身后的人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得离她有段距离了。   “你要去哪儿?”   唐昭眯眼看他背影,沉声说道。   周到背影一僵,没说啥,背对着唐昭的脸上也是一脸的纠结矛盾。   片刻后,他闭眼叹口气,随即果断转身冲唐昭走来,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边走还边压低了声音说:   “别说我不仗义,这夫妻大难临头了还各自飞呢。   不过谁让我还是心善,做不出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等死的事,走吧。”   唐昭莫名地看他,然后脚下一停,把他的手甩下去了:   “走什么,又去哪儿?”   周到猝不及防下被她挣脱,嘶了一口气:   “当然是逃命。”   唐昭看他,有些无语。   之前说要回营地,他那么积极果然是想趁机悄悄离开,要不是她把人拦住了,这会儿恐怕早就走得没影了。   不过,就他这生存能力……   “你确定你是去逃命,不是找死?”   “唐姑娘,阿昭姑娘,唐昭姑娘,你就相信我吧,跟我走还能有条活路。不走留下,你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唐昭还是没动,只说:“把话说清楚先。”   周到有些急了:   “姑奶奶,你知道你刚刚听的那些话,能让你掉几次脑袋吗?”   话说到这份上,唐昭轻笑了一下。   巧了,她还整想好好问问呢。   当即唐昭也没有废话了,直奔主题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宴姮宴顾还有袁书生他们的身份,地图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周到走来走去,神情焦急,唐昭问他,他也没隐瞒,直接答了:   “京城里哪来的姓宴的高门,他们兄妹二人也没想隐瞒什么身份。直接名都说出来了,不就是镇国公府奚家的人吗?   奚宴顾镇国公世子,奚宴姮国公府二小姐号称女中诸葛。   他们会来我是想到的,毕竟长公主乃是他们的母亲,当今太子妃又是他们二人的亲姐姐。   这奚家兄妹为了皇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冒出来,这可出大事了,他怎么着也不该冒出来啊……”   周到念念叨叨到最后都不像是在跟唐昭说话了,他很是焦躁地走来走去,整个人都有种两眼崩溃的感觉。   唐昭见状不动声色地问:   “他是谁?”   “还能有谁?什么姓袁,这分明就是姓赵嘛,赵……”   话说到这,周到突然住嘴了,他停了下来,看向唐昭。   “赵什么?”   周到没应声,而是看着唐昭慢慢皱起了眉头,随后他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压得更低了,探究地看着她问:   “你不认识姓赵的?”   唐昭反问:   “我该认识?”   是,你该认识!   周到心里回答到但并没有说出来。   一般人而言,他话说到这份上,都该知道他说的的这个人是谁了。   毕竟,那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当初闹腾得整整一年,才渐渐平息下来。   因着这点,便是平民百姓茶后饭余都能谈上几句。   可唐昭竟然一无所知。   周到注视眼前的女子,目光有说不出的怀疑试探。   到了最后,他却没什么都没说。   只是呼出一口气,喃喃般说到:   “不知道,就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还能保住命。   但其实也没大多用,这天下终究是要乱起来了。   他就是出了万木山,也不一定能活着。   想到这,周到颓然直接一屁股坐下,不提要走的事了。   他倒是想通了一些事,可唐昭听话听了半截,不上不下卡在中间,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你话能不能说完,他到底是谁?”   周到摆摆手:   “不重要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不重要了,你倒是说啊,还有地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图?   周到蓦地抬眼看她:   “你究竟是谁?”   这女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旁人都知道的事,她不知道。旁人不知道的,她又都知道。   唐昭觉得不给他来个重磅点的信息,这人是不会跟她说实话了,索性便给他透了底:   “地图,是不是就是藏宝图?”   果然这话的威力实在是强,周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藏宝图?”   幸好他还知道些分寸,没喊出来惊动其他人,   “你说,你究竟是谁?”   “那你先说,藏宝图是怎么回事?他又是谁?”   唐昭镇定自若地问到。   相比起来,周到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1422:25:23~2021-12-1522:3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荀安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第39章   “你知道……”   “阿昭姑娘,周公子。”   周到的话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袁书生给打断了。   唐昭眉心一跳,周到更是悚然一惊后背发凉,额头沁出了冷汗。   他们僵硬着身子转头看去,就见袁书生手里拿着一把刚割下的苎麻,疑惑地问:   “阿昭姑娘,你们怎么还没动手?”   他指着二人两手空空的手说。   周到没吭声,眼睛转向了唐昭,让她说话。   “刚才说了些事,耽误了,正要动手。”   唐昭不知道袁书生有没有听见他们刚才的话,如果是听到了,又听见了多少。   据周到所说,之前他和宴姮宴顾的谈话就足够让她掉脑袋了。现在多说些也没什么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   况且袁书生不管听没听到,他都半点没提起,既然如此,那她就当他什么都没听到。   唐昭抱着躺平的心态,逐渐平静了下来。   “那正好,那边我和宋兄已经割得差不多了,我来帮帮你们。”   袁书生满面笑意地说道,态度看起来十分热情。   唐昭面上稳得一批,整个人看起来坦然自若没有半点心虚地笑了一下道:   “嗯,袁公子和宋公子手脚利落,今天要多谢你们了。”   袁书生说:“阿昭姑娘客气了。”   “那行,周到事情回去再说,先干活吧。”   唐昭扭头朝周到说道。   因袁书生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也不好使什么眼色,以免惹人生疑。   遂,这句话,唐昭说得十分自然,表情也看不出异样之色。   周到见状,也清楚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露出什么马脚,便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埋头苦干。   两人将这事勉强糊弄过去了,但袁书生应该还是察觉到了些东西。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他们。   周到做得心不在焉,心里也后悔,刚才就不该跟唐昭说那么多废话,耽误的最佳逃跑时机。   现在好了,被人给看住了。   唐昭则一心二用,一边动作迅速得收割苎麻,一边把周到刚刚的话翻来覆去拿来地想,想从中得到些有利的消息。   其实她眼下最好奇的就是袁书生的身份。   从周到话里的意思来看,这人可是能搅动得天下大乱的人物的。   可这样的人物,现在,嗯,在给她和苎麻。   唐昭抬头看向袁书生,这一看,正好撞上了袁书生含笑的双眼。   嗯,这位也是心思深的,心态太稳了,太镇定了。   不过这人这么接近她,怕是以为那藏宝图就在她身上吧,毕竟宋书生昨天晚上的问题,她没有否认。   唐昭叹息,她替宴姮暂时背下了黑锅,要是到最后没能亲眼看到宝藏出土那可就亏大了!   三人便这么各怀心事一顿埋头苦干。   虽像是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这他们最后的收割的成果却相当可观。   在灌木丛外,已经垒了一大堆了。   唐昭算了算觉得差不多了,就让大家都停手。   回到湖边,宴姮和宴顾寻了个石头坐在一边,目光停留在湖面,不时说笑两句。   夕阳西下,火红色的太阳洒下的余晖,印照在湖中,显出一种惊艳的美感。   兄妹二人样貌出色,眉目含笑的模样,衬着这景,简直般般入画。   与只要相比唐昭四人浑身是汗,显得更加狼狈了。   宋书生见了,差点鼻子没气歪了,他把怀里抱着的苎麻扔在地上冷哼一声。   唐昭倒是没多大反应,她径直选个了干净的石头坐下,然后拿起才割好的苎麻就忙活起来了。   “阿昭姑娘,这是做什么用的?”   唐昭正在用刀剥皮,宴顾看得好奇,便走过来问到。   “这叫苎麻,它的皮剥下来,晾干了可以用来搓麻绳。”   唐昭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手里的动作丝毫不见慢。   宴顾闻言,愣了一下:   “绳子便是用此物做的?”   唐昭点头:“嗯,除了这个还有很多的植物的皮都能做。   只是我们最适合用这个来做。”   “是因为苎麻最易找吗?”   宴姮跟着问到,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这里到处都生长着苎麻这件事了。   “这是一个原因,另外苎麻的搓成的麻绳韧性会高。”   “原来如此。”   宴姮点头。   袁书生在她身边蹲下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都要快出虚影了,只见短刀划拉一下,苎麻皮就被撕下来了。   他看得有趣,便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问到:   “阿昭姑娘,我和宋兄也算是帮了忙,绳子做好后,你能否给我们一些?”   对于这点唐昭早有打算:   “分怕是不够了,不过,到时候大家一起用就是。”   随着,她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继续了,接着笑着说道:   “毕竟你们都是选择要跟我走的,大家往后都是一个队伍的。同心协力,劲儿往一处使,才更有把握保住大家的命。”   话一出,无人说话,气氛蓦地变得有些古怪。   周到咽了咽口水,悄悄打量了一下其他四人的脸色。   须臾,宴姮和袁书生同时开口道:   “阿昭姑娘话说的是。”   “我们自是与阿昭姑娘同心协力。“   话落,二人对视一样,随即相视一笑。   周到将这一幕看得真真的,心暂且放下了。   看来,这两方人马暂时不会对上了。   “阿昭姑娘这个看着不难,我来帮帮忙。”   袁书生说。   “行。”   袁书生一帮忙,宋书生自然是要跟着一起的。   周到见状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也跟着上手了。   而宴姮和宴股仍然稳坐在一旁,只好奇地看着,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想法。   唐昭当然不会勉强。   而且她刚从周到嘴里知道这兄妹二人的身份,出身镇国公府的世子和姑娘,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吃穿都有人伺候。   唐昭对二人虽没什么敬畏之心,但瞧他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就不是个干活的料,这不动手才正常,他们真要帮忙,她还担心他们好心做坏事。   有了另外三人的加入,很快就弄好了一大堆。   恰在这时,成安和成宁一人抱着一口土锅回来了。   且他们身后还跟着冯虎,羊头,方仁和毛贵。   除了方仁是打空手来的,其他人三人手里都抱了一个土锅。   这一下竟把唐昭烧出的五口锅都带来了。   毛贵放下锅,先是望了一眼盐湖,然后满脸喜气朝她地走过来问:   “阿昭姑娘,我听说你找到盐了?这是真的吗?”   唐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渣,点头:   “找到了,这块盐湖里就能练出盐来。”   “哎呀,这感情好啊,咱们这不就有盐吃了。   阿昭姑娘你可真厉害。”   毛贵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着唐昭真心实意地夸道。   唐昭笑了笑,然后说:   “行,既然大家把锅都带来了,那就灌水吧。快天黑了,装好了水,我们赶紧回去。”   “是是是,阿昭姑娘说的对,那我们就开干了。”   随即他先抱起土锅就走到了湖边。   见状,成安成宁,冯虎和羊头也拿着去灌水了。   冯虎心机还是不大相信唐昭真能找到盐,之前成安他们回来说他就不信。   主要是不相信,唐昭真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弄头猪回来,就弄头猪,说找盐就找盐。   他这趟来,就是想看看是真的假的,会不会是她在搞什么把戏。   冯虎自己其实并不清楚盐是怎么来的。   这个时代食盐被朝廷垄断,一般的百姓都是买官盐迟,关心的是盐价几何,盐好不好。   谁没事关心盐是怎么来的。   所以这会儿看着这平平无奇的湖水,他十分怀疑。   就这?就能出盐?   不信邪的冯虎到湖边后,也没装水,而是把湖水捧到嘴边小心地用舌头舔了舔。   当舌头沾到水味够,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居然真的是咸的,是盐的味道。   “老大。”   羊头看他的动作,忙压低了声音唤了他一声。   他们现在在大家当中,可不受待见,好不容易帮着做些事,能挽回些人心。   结果冯虎一来,不做事先尝水,这不是在质疑阿昭姑娘吗?   别说旁人了,羊头都看不过眼了。   当务之急是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   “我心里有数,你别管。”   冯虎瞥了羊头一眼,低声斥责道。   这一幕恰好被毛贵看见,他可不给人面子,便大声说道:   “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自己没本事倒是觉得全天下人都跟他一样是废物,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呸。”   说完他斜睨了冯虎一眼,抱起灌满水的土锅就走了。   “你……”   冯虎瞪着他脸色铁青,眼神骇人,但到最后屁都不敢放一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1522:33:19~2021-12-1622:5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天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第40章   湖边发生的眉眼官司,在场的人都见了。   这冯虎不老实,十分惹人不喜,众人见他过来时,要么冷漠以对,要么对他从眉梢都透出了轻视。   冯虎暗恨,却拿着众人没法,只能埋头心里咒骂,面上老实。   因先前事情的冲击,唐昭现在完全心思顾忌刷了,更把他放在眼里。   这边五个土锅都装满了水,她把已经剥下的苎麻皮,先收好,然后便要抱起地上剩余还没处理的苎麻。   “阿昭姑娘,我来吧。”   她刚弯腰,身后就传来了方仁的声音。   唐昭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方仁已经抱了个满怀。   “那行吧,你来。”   看他这么积极,唐昭索性没有拒绝,她今天也是真的累了。   心累,身体累有人帮忙,她自然是愿意的。   方仁抱了一些,但地上还有,接着不用她开口,周到就自觉上前了。   然后是袁书生,宋书生连宴顾都动手了。   一行人中,只有唐昭和宴姮空着手。这边处理好后,他们开始返程。   唐昭走在最前面开路,身后是宴姮。   他们行路并不慢,虽然装了水的土锅沉,但毛贵他们劲儿大,成安几人又有功夫在身,所以完全没有被拖累的脚程。   担心天黑了路上不安全,他们完全是脚底生风,走得飞快。   幸而在天黑前,还是回到了营地。   一回去,几人一下子就被围上了。特别是那几个土锅,众人纷纷都用了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   神情小心地问:   “这就是阿昭姑娘找回来的盐?”   “看着挺沉的,装了这么多?这可得吃不久了吧。”   青竹跑来,目光在方仁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落在唐昭身上:   “唐姑娘,累不累?去歇歇吧。”   唐昭冲她点了下头,道:   “我还有事,丢不开手,今天晚上的饭你来做,有问题吗?”   青竹闻言嗯了一声:   “那唐姑娘先忙,其余的交给我。”   “那行,猪肉可以弄点,其他的你看着做。”   这边与青竹交代清楚后,她便招呼着成安他们把土锅集中到一个方向放下,她马上动手练盐。   其实不难,只需要把盐水架在火上煮,等水烧干了,盐就出来了。   “竟是如此简单。”   宴顾有些诧异得说。   “我们时间有限,当然要用最简单有效的法子来。”   唐昭回答道。   说话间营地里已经按照唐昭的说法,燃起了五个火堆,土锅也被架上去了。   许多人听说这个法子以后,也觉得稀奇。   这盐居然是煮出来的?!   顿时,不少人都围了起来,探着身子目光好奇地盯着,很想亲眼看看,这盐是不是真的能煮出来。   唐昭看得好笑:“出盐是需要时间的。”   “让阿昭姑娘见笑了,是我们见识少了。”   袁书生笑着说,末了,他又指了指其中一口锅道,   “阿昭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这口锅能不能让我守着,我想亲眼看看这盐是怎么出来的。”   唐昭闻言抬眸看他。   袁书生还是那副笑得心无城府的模样,满脸新奇地盯着土锅瞅,似是怎么都无法想象盐能从一锅水里出来。   当然,现在唐昭对待他的一言一行不免会多想一些,总觉得他一举一动别有深意。   但,她道行始终没人家深,看了半天仍没看出个所以然。   唐昭最终还是只能压下心里的猜忌,提起唇角露出个笑来:   “行,你看着吧。”   顺眼她又看向其他人,   “还有谁想来帮忙,有没有?”   唐昭这一来开口,不少人要来了。有的是出于感兴趣,有的是纯粹不好意思白占便宜,总之五口锅最终都有了人看着。   这下,唐昭也能趁机松松劲,去继续搓麻绳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你跟我来。”   夜色降临,唐昭悄悄拉着周到走到河边,远离了人群。   “我们继续下午的话,说吧。”   周到拧着眉看她:   “你真想知道?”   唐昭瞪他:“废话?”   周到很是苦恼:“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就不怕被灭口?”   唐昭冷哼了一声:“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从姓赵的开始。”   看唐昭追问着不肯罢休的样子,周到终是没绷住,深吸了一口气妥协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   “赵乃是皇姓。”   皇姓?   唐昭挑眉说:“所以姓袁的是皇子皇孙?他怎么跟皇帝有仇的?争皇位?”   “比这还惨。”   打量着唐昭对此事真的是一无所知,周到索性就敞开了来说了。   只不过接下来的这些话,在大楚来说都是禁止被论及的,因此他凑近了唐昭,声音压得更低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慎安王赵环。”   “慎安王赵环?”   周到连连点头,脸上紧张之色在此时慢慢消散,他接着说:   “据传皇帝给他的封号就是要他安分守己谨言慎行,这是个警告。”   唐昭问:“为什么要警告他?”   “为什么?他爹是文帝,你说为什么?”   唐昭对这个时代的事真的是一无所知,这会儿听得越发糊涂:   “你说清楚点。”   没想到唐昭能“无知”到这个地步,周到无奈叹息一声。然后将事情从头跟她讲起:   “这事讲起来就复杂了,当年太宗皇帝的太子早逝,无奈太宗皇帝只能传位于太孙。   太孙登位称文帝,文帝继位后手段远不及他爷爷,行事优柔寡断,心肠软弱。遂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就在文帝登位的第三年,晋昶王赵复谋反,一路从燕山郡打到京城,将文帝赶下皇帝宝座自己称帝。   明白了吗,当初的晋昶王赵复就是现在的当今。”   唐昭整个都愣住了。   这个情节她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再一想,她一个激灵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明成祖朱棣和建文帝的故事吗?   历史上有名的故事,其后因为建文帝朱允炆的消失,更添了几分扑朔迷离,因此还衍生出不少解密故事,纷纷猜测建文帝朱允炆到底是去哪儿了。   因为一点,许多不了解历史的人,都对这段历史相当的熟悉。   想到这个,她不自觉就把大楚的这个文帝套成了建文帝,问到:   “文帝被推翻了,最后去哪儿了?”   “去哪儿?能去哪儿,当然是被皇帝给……”   周到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死了?”   “不然你以为赵环还能好好的活着。”   周到说,   “传言说,文帝在晋昶王攻入皇宫前把年仅六岁的赵环秘密送去了禹州。   等晋昶王拿下皇宫后,文帝与晋昶王交易,愿以玉玺皇位和他的命,换儿子一条命。   毕竟是血缘亲人,也不知是晋昶王心软了,还是心虚了。   总之最后他答应了,然后文帝写下罪己诏退位,自缢身亡。   晋昶王登基为帝后,封六岁的赵环为慎安王,圈禁禹州,永不得出。”   讲到这,周到挠了挠头,接着说,   “之前赵环一直都在禹州,听说整日跟群书混在一起,文采倒是不错,可就是放浪形骸行为古怪,有些狂傲。   听闻他曾夜宿青楼,第二日身穿寝衣光着脚披头散发的从楼里出来,大摇大摆地穿过禹州最热闹的街回家。   以前我也以为这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没想到……   啧,不简单呢,蒙骗世人这么久,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禹州出来,跟奚家人扛上抢藏宝图。   这分明是要从皇帝手里抢回皇位啊。”   信息量太大,唐昭听后有些难以消化。她目光不由地看向了远处守在火边,等着出盐的袁书生,不对,应该是赵环,心绪复杂。   这人你要说他是心机深沉,诡计多端这没问题,但你要说他做错了,好像也没错。   自己的爹死了,其余自己的东西还被仇人抢了,隐忍多年只为报仇,大约是个人都会这么做。   可这件事把旁人卷进来了,就不那么美了。   就如周到所说,赵环被人认出了身份,为了防止他的谋划泄露,还有不让这么多年的蛰伏功亏一篑,他就一定会对所有人下死手。   很有可能,出万木山的那日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死期。   大事不妙啊!   唐昭心思转了几个道,接着发现,这个关键还是在那张藏宝图上。   所以她有周到问:“藏宝图又是怎么回事?是文帝留给赵环的?”   “怎么可能?”   周到想也没想地否认,   “文帝纵使给他留下复位的宝藏,也不可能放到万木山来。”   唐昭问:“那这里的宝藏是谁放的?”   “其实这张藏宝图在江湖上流传已久,传言说,当年太宗皇帝推翻前朝时,前朝末帝带着国库大批财宝潜逃。   后来末帝被太宗皇帝斩杀,那批财宝却莫名消失。   直到文帝时期,有说,文帝派人找到了末帝宝藏图,但你也知道了,文帝很快就死了,他死后宝藏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再有消息,就是几个月前,有消息称,藏宝图会出现在恒昌号的商船上。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   说到最后,周到的话说的有些含糊。   唐昭一听就觉得这人还有话瞒着,她没说话,微微眯眼看了周到半天,待把人看得不自在了才慢声说:   “不对吧,我看不管是宴姮宴顾,还是赵环都把藏宝图这事藏得紧,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_╥)我家停电了,手机没电,也没网了,早上爬起来,把电充上,才发上来(╥_╥)感谢在2021-12-1622:54:27~2021-12-1803:2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荀安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第41章   周到眼神瞬间变得飘忽,动了动唇,喉咙却像黏在一起了,没吭声。   看他这幅模样,唐昭明白过来了,她冷笑道:   “你骗我。”   “没有。”   周到否认得太快,那急切的模样反倒显得心虚。   唐昭直直盯着他:“没有?那你说说,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周到躲开了她的眼睛,糊弄她道:   “全天下都清楚的事,我知道不稀奇,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   唐昭闻言,笑了一下,当即点头道:“行,你说的,那我这就去找人问问。”   说着她抬脚就走,   “反正当事人都在,我去问宴姮,想必她最清楚。”   眼见唐昭真要跑去问宴姮,周到急了,连忙把人拉住: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唐昭哼笑道:“不是你说,随便找人问问,都知道吗?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去问当事人,大家对峙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周到哪儿敢真让她跑去问,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事就不能捅出去了。   可唐昭这刨根问底,不弄清楚事情真相,誓不罢休的模样也真让周到怕了。   这女子胆子大,还真没她不敢做的事。   周到耷拉着头,垂下肩膀,极度无奈地说:   “算了,你是姑奶奶,我惹不起。”   唐昭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看他:“说吧。”   周到首先爽快地趁人道:“藏宝图的事我是骗了你。”   唐昭说:“然后呢?”   这下,周到又磨磨蹭蹭的没开口了。   准确的说,这事说出来其实对他没有好处,若是被宴姮宴顾和赵环知道了,很有可能会小命不保。   唐昭不是没看明白他脸上的不情愿,但她同样不想被蒙在鼓里,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不就死得不明不白?   只能说双方站在各自的立场,紧要关头也确实更要顾及自己些。   当然周到一直没开口,唐昭这会儿也不急。反正已经把人嘴给撬开了。他只要不拖到明天,不再说谎,唐昭都能等的。   过来好一会儿,一脸纠结之色的周到,终于迟疑着开了口:   “其实,那张藏宝图,是给他们的,但我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   唐昭蓦地睁大眼睛,没想到周到一上来给就给她来了个这么重磅的炸弹:   “等等,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点,什么叫藏宝图是你给的?”   周到也觉得头疼:“我当初接到消息,听说恒昌号的船上有宝贝,一时好奇就摸了上来。   船上鱼龙混杂,我也不清楚那宝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只能挨个搜过去……”   “等等。”   唐昭又叫了停。   不是,周到这话,她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你说你上船后,干了什么?”   周到眨眨眼,老实地说:“找宝贝啊!”   唐昭实在没控制住,骂到:“放屁,你他,妈的,那叫偷好不好?   搞了半天,你居然是个贼?”   这一点唐昭是万万没想到的。   周到看着人模人样的,竟是贼?她竟和一个贼,朝夕相处那么久,还对他,有了些信任。   真是离谱了!   唐昭这次是真的被惊住了。   “喂,喂,你这话就难听了,什么贼,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偷,是神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   你可别把我当成那些偷鸡摸狗的小贼。”   周到不满意地说道。   他对自己这身份十分自傲,再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江湖上人人敬仰,怎么到唐昭这,就那么见不得人了?   唐昭麻了:“二者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怎么着,我也算他们的祖师爷。”   唐昭彻底无语了:“你还挺自豪的。”   “我可是天下第一……”   唐昭叹了口气:“行了,你天下第一,我知道了。   话扯远了,你继续说藏宝图的事吧。”   周到瞬间蔫了:“其实吧,就是我那天找宝贝时,无意间在一个老头那儿找到了那张藏宝图。   只不过我拿到那张图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船上就乱起来了。”   想起那天的事,周到仍旧心有余悸。   他虽然混迹江湖,偶尔也能见些打打杀杀,但像那天晚上般,纯粹的杀戮不死不休。还是头次见。   “后来呢?”   唐昭问。   “后来我见势不对,就想早点脱身。   但是我想把藏宝图放回去时,那老头已经死了。   我心里对万木山的宝藏又实在撒不开手。另外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晚船正好走在岔口上,一边去万木山,一边去益阳。   后来我又撞破奚家兄妹的身份。   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不就是上天注定要让我去开启宝藏吗?   所以,我先暗中把图给到了奚家兄妹手上。   然后又想去改变行船的方向。   只是我去晚了一步,那边杀得更厉害,接着船就撞了山。”   事情说到这差不多都能理通了。   周到拿到藏宝图后起了贪念,但又清楚凭借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在万木山里找出宝藏。   所以才把藏宝图给了宴姮他们,想借他们的手,找出宝藏。   而他前面的一切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超乎寻常的顺利,但不想,事情还是出了意外。   这个意外就是赵环,且因为是赵环,因此这个意外还是致命的。   整件事也一下子变了味。   赵环跑来找藏宝图这不是明摆着想造反,事情这才进入了不可控的方向。   对此唐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响,她把事情从头到尾又理了一遍后说到: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周到莫名看向她:“什么话?”   唐昭一顿,随即慢慢念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有没有想过,整件事情,你可能也被人给利用了?”   “不可能。”   周到斩钉截铁地说,   “我又不傻,况且那张图藏得隐秘,这么多年我偷过不少东西。   那图到底是不是有意要被人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吧。”   看周到话说的这么肯定,唐昭只能先按下疑虑了。   这边周到又说到: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我们可真正是站在一根绳上了。”   唐昭掀起眼皮看他,然后点点头:   “看在你这么坦诚得份上。”   唐昭这边一点头,周到立马顺杆子往上爬问到:   “那现在该你说说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藏宝图的事?”   从周到口里知道这么多事,秉持着礼尚往来,唐昭直接将她与宴姮他们的交易说了出来:   “我跟宴家兄妹,朝玲,青竹我们四人早有交易。   起先我以为宴姮手里握着的是地图,后来那昨晚上宋湘以为图在我手上,所以他反应有些不大对劲,我就猜到了。”   周到听后说:“他应该摸不准地图在谁手上,看你最像,所以故意试探你的。”   这点唐昭猜到了:   “嗯,所以不就有了后来赵环故意接近我的事。”   她又不是傻子,赵环跟她之前没有过多交流,今天她一要走,也不问她是去哪儿干什么,就非要跟着她走。   这点,赵环自己恐怕都没想掩饰。   正因如此,唐昭现在看到赵环虽谈不上怕,但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主要还是这人心机太深了,摸不透。   作者有话说:   耽搁了一下,来迟了,更一个小短,明天更长一点补上(鞠躬)感谢在2021-12-1803:22:49~2021-12-1900:5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荀安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第42章   两人在河边把话说透了后,才慢慢往回走。   此时营地里热闹非凡,因着营地中央的五个火堆上土锅烧着的盐水,众人不时就要往这边投来个眼神。   他们一方面高兴于将有盐吃了,一方面又担心,那些水,是否真的能烧出盐来。   但总体来说,表面上瞧着,所有人面上都是带笑的,高兴之余与身边人说起话来,都是亲和友善的。   光是看到这幅场景,很难猜到,那些暗地里潜藏的阴谋算计,暗流涌动。   “你说,这里还有多少人和你们一样,不简单?”   唐昭扫了一眼众人,低声问旁边的周到。   “这我就不知道了。”   周到说到,但很快他语气又是一变:   “不对,还有一个人,朝玲。”   唐昭看他:“你认识她?”   周到脸色微沉,有些慎重道:   “听说过,但没打过交道。”   唐昭想起了上次与宴姮朝玲合作时,她们四人之间的谈话,皱眉道:   “宴姮说,朝玲是来杀他们的。她是杀手?”   周到点头:“没错,朝玲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杀手。传言称,凡是她接手的生意,就没有做不成的,凡是她要杀的人,就没有杀不了的。”   唐昭听到这话没多少意外,几次下来足够让她了解,朝玲的功夫有多高了。   “你都能成天下第一神偷,朝玲武功强你那么多,就占不了一个天下第一杀手?”   唐昭话锋一转突然问到。   周到被问得愣了一下,然后哀怨地盯着唐昭,深觉这女子真是十分看不上他。   虽然憋屈,但周到还是认真解释道:   “那不一样,我们这个讲究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从别人手里拿东西。”   说着他把手往唐昭面前一放,只见他手里握着的赫然是一把短刀。   唐昭一看,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向腰间摸去,这一模果然摸了一个空。   这把短刀相当于唐昭的另一只手,她向来十分警惕。   可在她警惕性如此高的情况,周到竟拿走了。   这就是天下第一神偷?   周到显摆了实力后,把刀还给了唐昭,接着说,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功夫高不高不重要。   但杀手杀人武功不高,就只能被人杀了。要人命,可跟拿人东西不一样,你想谁会站着不动让人杀不是。   况且杀手杀得人多了,到处都敌人,谁敢到处挥着袖子喊自己是天下第一杀手,那不是找死吗?”   唐昭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近了营地,和其他人离得近了,之前的谈话就不能继续了。   周到闭了嘴,不再说话。   而正在这时,一人向他们靠近过来:   “阿昭姑娘。”   唐昭寻声望去,是宴姮。   她来得方向光线有些暗,待她走近了,唐昭才发现,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宴姑娘。”   唐昭唤道。   宴姮一如既往地有礼有节,那股子气度就跟刻进了骨子里一样。   打从第一次见到他们兄妹二人,唐昭便觉得他们一举一动与旁人不一样,猜测出身应该不低。   没想到果然不低,父亲是镇国公,母亲是小公主,姐姐是太子妃。   这已经不是不低了,是非常高了。   皇亲国戚,换句话说,已经是整个王朝金字塔尖的人了。   难怪冯虎之前会一直想巴结他们兄妹二人。   如果事情真按他预想的走,最后成了,那冯虎可不就是要飞黄腾达了。   不得不说,这人还算有几把刷子,但谁让他倒霉,碰上了唐昭。   不然,此事应该还有几分希望。   “阿昭姑娘,这是你之前要的东西。”   宴姮一说,立在他身后的护卫,立刻双手捧着东西,送到了她面前。   火光一照,待看清了护卫手里的东西后,唐昭差点以为是看错了。   她伸手,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试了试触感,又自己翻看了几下,这才确定。   果然是鹿皮!   万木山里虽然物种丰富,有鹿不奇怪。   但动物并不傻,且它们惧怕人类,一般见到人类的动静,都会早早避开。   所以这么久了,唐昭自己也只偶尔能看见鹿羊之类的路过的踪迹,还从来没真正找到过。   想不到竟被宴姮的人给找到了。   唐昭又惊又喜:   “给我的?”   宴姮颔首,笑着说:   “今日成平和成定猎到了一只鹿,这张皮按照你的意思,没有什么损伤,你看看可还行,若是不好,我让他们再找找。”   “不用了,没有什么损伤,这张皮很完整。”   何止没有什么损伤,除了脖子处,其他地方基本没有伤口,且伤口整齐,非常适合加工。   而且这张皮,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上面连一滴血污都没有。   “宴姑娘身边的人,果然厉害。”   唐昭越看越满意。   有了这张皮,她终于能有双鞋子了,   “多谢宴姑娘。”   宴姮笑到:“阿昭姑娘客气了,你助我们良多,这张皮原也是说好的。”   是说好的,但唐昭没想到,他们找来的居然会是鹿皮,这远超她的预期了。   “鹿肉已经上火烤上了,阿昭姑娘请一起。”   宴姮话音落下,目光落在了周到身上,便添了一句,   “周公子也一并来吧。”   拿了鹿皮,唐昭摇摇头拒绝了,因为她和她一起的不止有周到,还有青竹。   鹿肉虽多,但加上他们恐怕就不够分了:“不用了,我们还有野猪肉,宴姑娘与宴公子吃好。”   宴姮见唐昭拒绝的果断,笑了笑便没再勉强。   她将鹿皮交给了唐昭就与护卫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位,可真是舍得啊。”   就他们此时的处境来说,物资匮乏缺的东西太多了,一张鹿皮其价值更是不言而喻。   可宴姮眼都不眨一下留给了唐昭,这着实是大方。   唐昭拿着鹿皮,倒是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只是别有意味地说道:“他们舍得,那是因为我证明了我的价值。”   如果她是个废物,宴姮和宴顾怎么会愿意跟她合作。   周到又怎么会告诉她那么多事。   她如今握在手里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价值足够高而已。   显然周到轻易听懂了唐昭这话里的意思,他不自在地摸了一下额角,没说话。   “你把这个先拿过去,处理一下,我去看看盐怎么样啊。”   所谓的处理,就是硝皮,这个之前唐昭已经教过他了,对于周到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不需要唐昭多少什么,他拿着东西就走了。   唐昭则走到营地中央挨个去看了五口锅的情况。   满锅的水,短时间是烧不干的。不过看着锅边的水位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降,想来也快了。   “阿昭姑娘怎么样了?”   唐昭轻轻放下锅盖,赵环眼巴巴地看着她问到。   自从知道这人的真实面目后,唐昭对着他心情便有些复杂。   谈不上厌恶喜欢,就是挺复杂的,不太愿意接近。   不过正常的交谈,她没那么大抵触:   “快了。”   话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天晚了,袁公子要不先去吃饭,这里我来看着。”   “宋兄他们抓了鱼还没熟,我去了也是干等着,索性无事,阿昭姑娘就让我见识见识这盐是怎么出来的吧。”   赵环笑眯眯地说道,人坐在原地根本没有挪动的迹象。   “嗯,行吧。那麻烦你继续看着了。”   唐昭没有勉强,他愿意守着就守着。   “多谢阿昭姑娘。”   “该我谢你。”   客气了两句后,唐昭就走开了。   这边周到正在处理鹿皮,青竹正在弄吃的。   火上架着烤的有鱼有肉,她身边还放了些野菜和果子,看样子弄得挺好的。   不过,唐昭跟着就在青竹身边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方仁。   方仁正与青竹说这话,余光瞥见唐昭走过来,立马就从地上起身,冲她打招呼:   “阿昭姑娘。”   唐昭挑眉,应了一声,然后看向青竹,眼神示意问她,这人怎么会在这。   青竹对上她目光的一瞬,眼神闪了闪,随即面色如常地说:   “方公子送了些野菜和果子来。”   唐昭狐疑地盯着青竹看了一会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青竹假作没看到唐昭的眼神,笑着指了指那条鱼说:   “这是宋公子送来的。”   方仁也不傻,知道再坐下去有蹭饭的嫌疑,便说到:   “阿昭姑娘我先告辞了。”   “会弄这个吗?”   唐昭坐下,拿起一根苎麻问他。   方仁怔住,但很快回过神来后,他老实地摇摇头,呐呐地说:   “不会。”   唐昭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放慢了速度,开始拔苎麻皮:   “我做一遍给你看,自己看仔细,不会就问,别糟蹋了我的东西。”   听着这般不客气的话,青竹手里的动作一顿。   方仁却一无所觉,乖乖点头后,也不多问什么,就十分认真地学了起来。   这东西本来就不难,方仁看了一遍后,自己下手操作时,一下就上了手。   只是他动作相比起唐昭来说,就慢了许多,还有几分笨手笨脚,险些自己把手割破。   方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也不着急,慢慢的,求稳不求快。   做起事来倒是专注,便没出什么问题。   唐昭瞥了他一眼,放下心来,没说什么。   搓麻绳,需要大量的苎麻皮,他们今天弄了一些,但还远远不够。   她身边的苎麻还堆得像个小山一样,纵使是两个人忙死了,也远远不够。   所以另一边,周到把皮处理得差不多了后,也过来帮了忙,青竹不时照看着火上的肉,手里也拿了苎麻在弄。   作者有话说:   卡文太难了(╥_╥)感谢在2021-12-1900:51:25~2021-12-2001:3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荀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第43章   苎麻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弄不完,着急不得。   等青竹这边吃的好了以后,便先招呼着大家用些吃的了。   四人正要吃时,那边成安用干净的树叶包着送来了一大块烤鹿肉。   唐昭拿了宴姮的鹿皮本是拒绝她的鹿肉,想不到这鹿肉烤熟了,她还是送来了。   不过这次,唐昭没有再拒绝第二次的,她接过鹿肉笑着对成安道了谢。   等成安走后,她给另外三人都分了些,接着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这期间,还有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送了些东西来。   有肉的,送了肉过来,没有的,野菜野果子都有。   甚至有人给她送来了蘑菇,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蘑菇是有毒的。   唐昭将毒蘑菇单独捡出来,跟送来蘑菇的人科普了一番,这蘑菇的学名,毒性,极毒发的症状,最后把毒蘑菇丢进了火里。   那人本是一片好心想不到闹了个笑话,因而涨红了脸,先是道谢再是道歉随后便跑了。   身前慢慢堆了不少食物,唐昭把一些收了起来,另外不能久存的都吃点了。   原本她这具身体的食量并不大,但这么些天下来,她着实是把胃口撑大了。   然而这顿饭注定吃得不平静。   饭刚吃到一半,赵环突然冲过来,双眼发亮地对唐昭说:   “阿昭姑娘,你看看,这是不是盐。”   话一说完,他就拿着手里的土锅往她面前递。   锅才烧了不久,边缘都是烫的,赵环用布垫了手,但唐昭试了试还是烫手,可这人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唐昭心思在这上面飘了一下后,又落在了盐上。   “把锅拿过来点。”   她指挥着赵环将斜立在火边,这可让火光照进锅底,看清里面的情况。   此时锅里的水早已经烧干,锅底和锅边附着了一层白白的颗粒状物。   看到这,唐昭已经大致有数了,但她还是用一根细木棍占着尝可以一点。   嗯,咸的,的确是盐!   唐昭眉头一松,脸上溢出了笑意:“成了,你可以尝尝。”   闻言赵环也不怕烫,直接用手指捻起几颗送进嘴里。   果然是咸的。   这盐居然真的出来了。   赵环眸光大亮,看向唐昭片刻抑制不住地笑出声:   “阿昭姑娘果然厉害!”   这边的动静闹得大了,其他人听出了端倪纷纷起身走来。   待亲耳听清了,两人的谈话后,知道真的出盐了,都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这么说来,他们可以不用再吃这些没滋没味的东西了。   不过接下来郁菀的话让所有人暂时从兴奋中清醒过来:   “一锅水只出了薄薄一层的盐,损耗算大了,如果想要接下来够吃的话,还差得远。”   众人一静,目光皆从装了盐的土锅转向了唐昭,认真地听她说话,   “我们这么多人,每日用盐不能少,要出万木林还不知要走多久,所以要做最坏的打算,至少要准备两个月的量。”   这样算下来不少了,起码得把这个土锅装满才行。   “两个月会不会太久了?”   有人迟疑地问到,唐昭循声看去。   说话的人是羊头,他一察觉有人看过来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虚,便缩了缩脖子没再吭声。   他身边的冯虎却是接着他的话,不太友善地追问:“阿昭姑娘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月都走不出万木山吗?”   冯虎一说,有的人也觉得唐昭的话夸张了。   怎么可能会走上两个月。   唐昭瞥了冯虎一眼,直接问他:   “那你能保准我们一个月内,就能出去?”   冯虎一噎不说话了。   万木山地形复杂,有各种猛兽出没,他们如今连大致的走向都没摸透,该往哪儿走也还是边走边看,如此还不算上途中会出现的各种意外。   这样还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出去。   看他闭嘴了,唐昭移开了视线,也不继续掰扯了,而是接着之前的话说:   “我们找到的那片盐湖虽算不上大,但两个月的盐还是能出的,只是会费些时间。”   唐昭话一落,手里还拎着土锅的赵环接过话头笑眯眯地说:   “阿昭姑娘不若把这件事交于我处理吧。”   未料到他会这么说,唐昭一怔,慢慢皱起了眉头,没吭声。   赵环神色不变说:   “我知道盐湖的位置,今日这五口锅也是我守的。   阿昭姑娘可将这事交于我,明日我带人去湖边,就地架火炼盐。   如此阿昭姑娘也可空出手来做其他的事。”   理智上来说,赵环的法子很好,非常不错。但情感上,唐昭没办法信任他。   自打知道了赵环的身份后,对于他的一举一动唐昭都会不自觉地猜测他是否别有用心。   所以要让她将这事完全放手,她十分怀疑这人会带着人炼了盐自己跑了。   但其实也不大可能,毕竟赵环的目的是藏宝图。   没拿到藏宝图前,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想到这,唐昭心松了松。   这时宴顾也开口说道:   “袁公子此法可行,阿昭姑娘不若同意了。”   唐昭转眼向他看去,见他与宴姮神色不似作伪,话应该也不是说的假话。   沉默片刻后,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可以,那这件事就麻烦袁公子了。”   赵环笑着道:“阿昭姑娘客气了。”   随后在一众人中找了几个人,明日跟着赵环一起去,事情就算解决了。   大家也都慢慢散了。   唐昭重新坐回去接着吃饭。   “明天你跟着袁公子一起。”   唐昭对周到说。   周到抬眼看她,本是不太情愿,可此时有旁人在,话不能说得太深,便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满脸纠结。   “你去,我放心。”   唐昭慎重又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   周到要拒绝地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半响他还是点头闷声答应了:“好。”   接下来没了其他事搅扰,四人人快把所有食物都吃了个干干净,填饱了肚子。   用过饭后,方仁自觉收捡起了东西,青竹在一旁帮忙。   唐昭则同往日一样,做了些训练后,倒头就睡。   闭眼的前夕,唐昭看了一眼满天的星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日,过得真是格外漫长。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复杂化行进。   原本以为是来荒野求生的,后来觉着这是一条寻宝路,到最后没想到竟搅和进这个时代权利斗争的漩涡。   越想的多了,越脑门疼。   唐昭按了按太阳穴,用手盖住眼睛,不久后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日唐昭根据生物钟早早起身,去外面训练了一会儿后,找了些吃的就回去了。   因为昨日安排了些事,今日众人都起得格外早。   剪简单用了些吃的以后,赵环先带着人扛着土锅离开了营地。   他一共带着了八人,此时还剩下十五人。   唐昭早做了计划,便给剩下的人都做了安排。   苎麻需要继续处理,然后理出来的苎麻昨晚已经泡过了水,唐昭现在需要对其进行二次处理。   所以唐昭便苎麻剥皮一事交给了宴姮和宴顾。   唐昭找上他们时,兄妹二人倒是没拿架子一口答应了。   随即他们带着成安四人忙活开了。   另有青竹方仁等人见到了,也上去帮忙。   看到这一幕唐昭便将那边的事丢开了手,开始对苎麻进行二次处理。   作业了临睡前,她将已经剥好的苎麻皮全塞进了竹篓和鱼篓中,放进河里泡着。   泡了一晚上也差不多了。   唐昭走到河边将竹篓和鱼篓都捞了起来,然后就地坐下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将苎麻皮放在石头上用短刀一刮,把苎麻最外皮分离了出来,放在一边晾晒。   “阿昭姑娘,可,可要小的帮忙?”   唐昭手里正忙着,忽然一片阴影遮住了头上阳光。   她手不停抬头看去,就见羊头站在她面前,一脸讨好的笑问到。   冯虎和老桩子跟着赵环去了盐湖,羊头一人落了单。   他知道自己处境尴尬,也知道晏家兄妹身份贵重,遂不敢凑上去讨人嫌。   但唐昭救过他的命,因而当看到唐昭一个人在湖边忙碌时,犹豫再三,他还是过来了。   话说完后,他似是怕唐昭拒绝,两手不停地相互搓着,很是不安。   唐昭厌恶冯虎,但对于羊头没多大的恶感。   这人跟冯虎不一样,他没有冯虎那么功利。   盯着人瞧了一会儿,唐昭开口问到:   “这是个细活,你能做吗?”   羊头没想到唐昭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猛点头:   “可以,可以,小的会做木活,这个简单一看就会,没问题。”   唐昭有些诧异:“你是木匠?”   羊头摇头:“不是不是,只是早年讨生活学过些手艺,算不上木匠。”   “哦。”   唐昭若有所思,   “行,弄吧,不会问我。”   “是是是。”   羊头坐下,学着唐昭的样子刮皮。   这时,唐昭发现这人脑子灵光。他原本的长刀,用在这不方便,他便削个木片。   那木片一边略薄,有些锋利,像一把木刀,没几次,他动作就慢慢变得娴熟,比之唐昭慢不了多少,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唐昭看了几眼后,放心了,收回目光专注做自己手里的。   两人动作飞快,两篓的皮一个上午就收拾妥当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过度章节,有些卡(捂脸)   另外,解释一下,本文全文地图都在万木山,出去了应该就完了。然后这么多纠葛,都会在山里解决的,以上!感谢大家支持(鞠躬) 第44章第44章   今日的事,早做了安排,一切都很顺遂。   营地这边,一整日的时间苎麻已经被完全处理出来,外皮放在了太阳下晾晒好了,到晚上差不多就可以开始搓麻了。   另一边,赵环带着人在盐湖边练盐,一样忙得不可开交,只在傍晚时,周到回来报了个信大致说了一下进度就又匆匆走。   其后接连两日,营地众人一分为二各自分工协作。   练盐,搓麻。   人手够用的情况下,唐昭还开火,烧了几个大小适中的土罐,届时可用来装东西。   另外为了赶进度,同时烧了两口锅,给赵环那边送去。   忙碌了一连三天,唐昭他们这边可算是大致收拾完了。   营地里众人好奇地看着堆在地上的麻绳,叹为观止。   宴顾看唐昭的眼神里有着欣赏之意,他道:   “阿昭姑娘,真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双手啊。”   众人初来万木山都是身无长物,什么都没有。   在林中奔袭这么多天,很是狼狈。   食物能不能填饱肚子不说,其他平常需用的东西都变得难能可贵。   以前谁又能想到一只碗竟会如此宝贵。   像宴顾和宴姮这样的平常仆妇成群,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能想到今日,他们竟会做工粗糙的锅碗,和普普通通的麻绳如此赞叹。   唐昭捡起地上的麻绳,用力扯了扯,试了试韧性受力强度。   而结果让她很满意。   唐昭脸上不禁笑开了,有解决了一件事。   她此时心情好,连带着话语里都带着笑意:“这还得感谢大家的帮忙,不然靠我一个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   功劳是大家的,不是她一个人的。   唐昭自认为在这其中她顶多算是起了教学作用,显然在座的都是好学生,也都很聪明。   “还是阿昭姑娘厉害,谁知道这些野草居然能搓成麻绳。   要不是阿昭姑娘,我们拿着这些东西也只能干看着。”   此时毛贵也大笑着说到。   “这话不假,阿昭姑娘的确厉害。”   宴顾点头认可了这句话。   唐昭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就此打住,别夸来夸去了,再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话一出,大家顿时都笑了,一时间气氛变得欢快起来,这也算这么久以来难得的轻松的时候了。   “麻绳出来了,接下来我们就是要把它好好运用起来。”   话说着,唐昭手里已经开始动了。   她抓住绳子两端,相交缠绕,手速有意放慢地给众人展示打结:   “在野外绳子是必需品,而绳子的运用,打结至关重要。”   说话间她手里的一个简单的单结便成了。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也有些茫然,不明白这绳子打结何其简单,为何还要特地拎出来单独说。   可一旁的朝玲却是看出了端倪。   她向来平澜无波的脸上,骤然有了变化。   原本站在人群之外的朝玲,穿过众人走到唐昭面前,双眼微微发亮道:   “教我。”   唐昭原本就是要教的,但她只展示了一次,朝玲就看懂了内里的门道,这眼睛有些厉害,果然不亏是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号的。   “行,那还有身子,自己去拿。”   唐昭冲她点头,爽快地说道。   有了朝玲带头,其他人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不过人不多,除了朝玲,就是成安,青竹,羊头,方仁和毛贵了,一共六个人。   剩余的不愿意唐昭也没勉强,直接将先前的结解开,重新从最简单的开始教。   她教的仔细,从最简单的,一直到最难。   一开始,几人还算得心应手,随着绳结的复杂化,除了朝玲和成安,其他人都觉得了吃力。   “没关系,慢慢练,熟能生巧。”   教到最后,唐昭对他们说道,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随后的时间,他们都练了好一会儿才歇下来,而朝玲则盘腿坐在地上,一脸认真地继续摆弄着绳结。   唐昭看了一会儿她后,就离开了,走到了青竹身边。   “唐姑娘。”   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青竹抬眼看去,一见是她,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唐昭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手里正做着的针线,道:“多谢你啊。”   “唐姑娘多礼,原本这便是之前说好的。”   原来青竹手里做着的正是唐昭的鞋子。   在最开始两人联合时,就是因为一双鞋。   自从唐昭用葛藤编的草鞋在杀狼群时破了后,就没有了鞋穿,脚上一直是用厚树叶加布条裹了好几层,才勉强能在长途行路中,没有伤到脚。   所以从宴姮那儿拿到鹿皮后,她火速就让周到硝皮。   到今日弄得差不多了,唐昭本是自己要自己做的。   但她对于这些针线活儿,手艺却是不怎么样。   后来青竹见了,就主动接过了这事。   一天忙活过后,天刚刚暗下去,营地正准备吃饭时,丛里中传来了动静。   因先前有了狼袭之时,所有人警惕性都高了起来。   遂察觉到不对劲后,众人翻身而起,抽刀对准。   不想从林中走出来的竟是赵环带着去练盐的几人。   他们灰头土脸地从林中钻出来,前面的几人个个手里都抱着个土锅,这才弄出些不寻常动静来。   一见是他们,大家这才松懈下来。   唐昭迎了上去,问:“成了?”   赵环满脸笑意,将怀里的土锅上的盖子打开,拿给唐昭开道:   “幸不辱命。”   唐昭凑近了,看着锅里混夹着些杂质的盐,笑了对赵环及几人说道:“不错,辛苦了。”   他们动作很快,三天的时间,就练除了一锅的盐,再过滤一下杂质,损耗应该不大,要坚持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周到从赵环身后挤出来,嚷道。   他这三天可是吃足了苦头了,这赵环也不知是不是陷入疯魔了,不眠不休地煮盐。   且行事突然变得十分强硬起来,让所有人都必须要在三天内,弄出足够的盐。   因队伍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其他人根本无从反驳,只能照做。   他们就这般练盐练了三天,连吃的都没人弄,饿了就吃野果子充饥。   周到若不是答应了唐昭要把人看住了,早跑了。   唐昭转眼看向周到,见他神色憔悴,眼下青黑,黑着脸的模样有些诧异。   随即她看向回来的其他人,发现其他几人也是如此,看起来无精打采。   作者有话说:   撑不住了,明天来(笑哭) 第45章第45章   若不是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唐昭差点都要以为他们是去做劳工了。   甚至于唐昭觉得周到这会儿看她的眼神里都含着哀怨了。   可这也怪不到她,谁知道赵环这么会折腾人。   扫了一圈众人后,唐昭收回目光,扬声对几人说到:   “把东西都放下,歇口气,一会儿吃的好了,叫你们。”   早有人撑不住了,听她这么说知道不用自己操心食物的事,皆是面上一松,打了个哈切,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   他们也不嫌地上石头硌人,倒下就睡,不到片刻就响起了鼾声。   周到困是不困就是饿,唐昭便让青竹拿了个鸡蛋给他,让他自己去煮了。   这其中唯独赵环还神采奕奕看着唐昭,问:   “阿昭姑娘,这盐可是能用了?”   “袁兄你已经熬了三天了,先去睡会儿,睡醒了再说吧。”   宋书生站在一旁皱眉劝道。   “不妨事,我不累。”   赵环头也不回地回道,眼睛依旧紧盯着唐昭,在等她的回答。   宋书生眉心皱得更紧,显然是不赞同他如此,但他并未再开口,而是目光一移定在了唐昭身上,沉着脸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意思是,她来劝?   唐昭暗自冷笑,偏不如他意,求人还给人摆脸色,惯的你。   唐昭轻飘飘地移开视线,随口对赵环说道:   “粗盐还需要提纯才能吃,不然影响味道,对人体也有害。”   赵环那本是一句试探,却没想到真能从唐昭这里得到这样一句话。   粗盐提纯,至今也不曾有好的办法解决。   所以细盐精贵难得,除却皇亲国戚高门显贵,平常百姓吃的一直都是粗盐。   唐昭现在这话的意思是她有办法?   赵环眸光大亮,连一旁的宋书生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阿昭姑娘的意思是,能出细盐?”   唐昭完全不知道她这话的分量,只点头:“可以。”   只要学好了化学,提纯盐有什么难度。   唐昭当年可是理科生。   然而在她眼里十分简单的问题,再次在赵环和宋书生眼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由于太过震惊,赵环哑然失声,他喉咙发干了好半天,才笑道:   “好,好,好。”   他连说三声好,看着有些神经,唐昭却在从中回过味来了。   她自己对历史不了解,不清楚古代盐提纯这项技术有多难,更不知道她上辈子已经吃惯的细盐在这里有多珍贵。   但赵环和宋书生的反应明显不正常。   所以她这是不经意间亮了个大杀器出来吗?   唐昭不动神色地按下涌上来的不安,神色如常说到:“盐提纯程序麻烦,需用的材料现在手边也没有。你们先歇着,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不等赵环再说什么,唐昭转身就走。   另一边周到正坐在地上吃着刚刚出锅的野鸡蛋,蛋黄尤其烫嘴,他吃得嘶嘶哈哈,都舍不得放下。   唐昭走过去,踢了踢他:“给我打个火把我去安鱼篓,明天吃鱼。”   周到不想动,一口把鸡蛋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重新找个人帮你,我累了走不动。”   唐昭垂眼看他,又使了劲儿踢他:“快点,别废话。”   周到被这么一踢,险些没噎到,他闷咳了两下,捶捶胸,抱怨道:“你就不能温柔些,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凶。”   唐昭催促道:“快走,再耽搁天晚了。”   真是欠了她的……   周到无奈起身,点了火把跟着唐昭去了河边。   “放这里,行吗?”   周到拿着火把将河面照亮,指着一个问到。   唐昭瞥了一眼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见状,周到将火把给了她,自己脱了草鞋,下河将鱼篓放好了。   “行了,走吧。”   弄好后,他穿上鞋人就往前走,结果刚走没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动,周到回头来疑惑地看向她,   “怎么了?”   “先等等,我有话要想问你。”   周到意外地挑眉:什么事?”   唐昭难得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   想了半天,在周到快要等得不耐烦了,她才开口说:“细盐贵吗?”   “什么?”   周到被问得有些懵,没想到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会问出这个一个问题。   “我问你,细盐卖得贵吗?”   唐昭再次问到,神色格外地认真。   见她这模样,周到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你先很跟我说说,细盐的情况。”   细盐是什么情况,天下皆知,周到差点就以为唐昭是在逗他了。   可回想起她一路上种种怪异的言谈举止,他默了默,回了四个字:“有价无市。”   唐昭听后眉头瞬间皱紧了,她喃喃道:“啧,掉坑里。”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唐昭摆摆手:“没什么大事。”   话落,她一顿,接着又神神秘秘地说,   “只是我刚才突然发现,我手里握了根金手指。”   周到没听懂:“什么金手指?手指还能是金的?金佛的吗?”   说到这,他莫名地激动了起来,拉着唐昭问:“你找到宝藏了?”   两人这纯粹是鸡鸭同聊,各说各的。   唐昭扯开他的手:“没有,不是宝藏的事。”   周到一听顿时颓了下去:“哦。”   “其实也算是。”   周到蓦地抬头看她,满脸纠结:“到底是不是,你倒是弄清楚了再说。”   唐昭这下也不和他弯弯绕绕了,直接开口说:“我能把粗盐提纯。”   怕他不懂,唐昭又解释了一下,   “我能把粗盐去除杂质,提纯成细盐。”   原来是盐的事。   周到又颓了下去,果然跟宝藏无关。   不对……   再把唐昭的话仔细念了一遍,周到一个激灵看向她,瞪大双眼问:“你说你能干什么?”   唐昭看他,一字一句答:“我说,我能把粗盐提纯成细盐。”   这下周到彻底愣住了。   天下间但凡是触及一个盐字的,后面跟着的一定是白花花的银子。   盐商光是贩卖粗盐都能从中谋取巨大利益,更别说那特供权贵使用的细盐了。   而唐昭居然说她能练出细盐,这不相当于在说,她能点石成金吗?   周到惊疑不定地看着唐昭,心跳逐渐逐渐加快。   “麻烦的是,这件事被赵环知道了,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   恰在这时,唐昭继续说到,这会说得却是件要命的事。   周到听后瞬间觉得脑门疼,需要缓缓。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到:   “依他现在的处境要是能掌控住盐,对他夺位应该大有益处。”   他一个江湖人士其实对于朝廷纷争权利斗争,一点都不感兴趣,因此知道的也十分有限,许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   些许原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到如今,他已经变相被迫参与进去了。   周到实在是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一定不会去上那天船,也一定不会去碰那张藏宝退,更不会腿贱跑来万木山。   现下倒好,前路莫测啊。   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都知道这件事不好处理了。   唐昭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觉得赵环的胜算大吗?”   周到愁得眉毛都挤在一起了:“这不好说,谁知道文帝给他留了什么后手。”   “那当今皇帝呢,怎么样?”   “当今皇帝比之文帝自然是胜了不止一筹,不过我听说当今太子身子似是不大好。”   看样子周到知道的的确是不多,唐昭有些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若是周到是打从一开始就搅进其中的话,那唐昭则是在展露实力后,无知无觉下卷进去的。   从赵环对她的态度来看,想要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在万木山的日子还长,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去的。谁知道她手里握着的技能,还有哪些会触及赵环他们的敏感点。   躲过了这次,还有下次   还有藏宝图的事,现在几乎已经都心知肚明了。   若是真倔开了宝藏,晏家兄妹如何做暂且不知,赵环一个要造反的,如果他得到了宝藏一定会杀了所有人。   纵使唐昭侥幸不死,这辈子恐怕都要生活在赵环的掌控之下了。   一想到那样的日子,唐昭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实际上陷入如此危险的处境当中了,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权衡利弊后,唐昭能选择的只有晏家兄妹。   至少这两兄妹身为皇帝的人,怎么看都比赵环来路正。   想到这,唐昭下了决定,她说:“我去找宴姮和宴顾。”   周到闻言惊得忙拉住她:“你别冲动,奚家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但你想想,这两个的身份起码是能光明正大摆出来的,帮他们说不定还能算上一功。   帮赵环可就不一定了,他自己还前途未卜。”   这话说得也是,周到犹豫地松开了唐昭。   “反正已经搅进去了,赌一把。”   不为荣华富贵,就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我跟你一起去。”   周到严肃地说。   唐昭看他,随后点头:“走吧。”   两人商量好了以后,又走到了营地。   随即直奔晏家兄妹处。   因着这段时日,唐昭有事常和晏家兄妹商议,众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唯有赵环看向这边的目光一暗,神色莫测。   作者有话说:   预收:仙尊,天人之姿   姚朱是个散修,但人人都以为她是合欢宗的弟子,一见她妖妖娆娆的身段,和一张妖媚的脸,男的就开始不正经,女的就一脸不齿,羞与她为伍的模样。   对此姚朱不服,她招谁惹谁了,这修仙界合着都是你们这些有宗门的,他们散修就不配有立足之地了?   姚朱受不得这委屈,性子来了,可不惯着他们,所以她穿最漂亮的衣裙,红唇媚眼张扬肆意,故意招摇过市,气得一众人恨得牙痒痒。   直到有天,因为好奇凑热闹,在玉崖山,姚朱见到了沧衍宗师尊,息渊   姚朱顿时惊为天人,羞答答地想,为了这样的一张脸,做合欢宗女子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息渊受心魔所困,又被魔物偷袭围杀,一身白衣化成血衣,身受重伤站立不稳。   眼看息渊快不行了,姚朱被美色所惑瞅准时机,奔上前去,抢了人就跑。   ……   息渊伤重修为尽失,姚朱为了帮他顺便讨回些利息,掏银子买了本合欢宗秘籍偷偷摸摸的看。   一本书看完,她高深莫测地点头,原来是合欢宗是这样修炼的   然后她跑到息渊面前郑重其事道:仙尊,我派有一功法可助你早日恢复。你可愿意?   息渊抬起一张清冷仙姿的脸,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良久。   姚朱见他不吭声,默认他是同意了当即就欢欢喜喜地上了息渊仙尊的床榻   本文又名:美艳女散修趁人之危对清冷仙尊巧取豪夺(假的)   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加收哦^o^ 第46章第46章   对于唐昭和周到的突然到访,宴姮和宴顾并不意外。   唐昭已和他们打了多次交道,所以很自然的就坐下了,直奔主题说起了事情。   倒是周到坐在一边束手束脚不怎么插得上话,便目光盯着宴顾的一处衣角,前所未有的安静。   幸好此时无人在意他。   而宴姮宴顾在听得唐昭说起细盐一事后,难得的失态了。   宴顾急急问到:“此言当真?”   唐昭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明天我就会动手,成不成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罢她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将关于赵环的事说了一下。   当然她并没有和盘托出,是有所保留。   比如关于她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周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最后唐昭道:   “明日还要请你们帮忙了,关于盐提纯的秘方我不想让人知道,以后出去,这毕竟会是我的立足之本。”   她话说得含糊。   不想让人知道,又偏偏要他们的人帮忙,但知内里,聪明的人一听就懂了话背后的意思   宴姮和宴顾对视了一眼,随后宴顾笑着说道:   “这是当然,理应如此。”   一番谈话下来,双方都十分满意,他们的合作,也更近一步了。   唐昭说:“我们应该还要在这里停留几天,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宴顾道:“阿昭姑娘一举功在千秋造福百姓,该我们谢姑娘才是。”   被人恭维得感觉不差,唐昭嘴角上扬,难得谦虚道:“没有,客气了,客气了。   客气了两句,唐昭和周本起身离开。   走了几步离得远些了,一直没说话的周到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能行吗?”   “你不是说了吗,细盐价值高,刚才宴姮和宴顾的反应你也看见了。”   周到啧了一声:“我估摸你这是要鸡犬升天了。”   唐昭用脚踢他,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什么鸡犬升天,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凭本事得来的,就是不靠晏家兄妹,她往后出去了,靠着一手的本事日子能过得差了。   现在不过是能走捷径就走走捷径,她不傻,也没么轴,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选择,她清醒着呢。   想着,唐昭不禁感叹起来:   “我这样的人,怎么样都是要过好日子的,不管使什么手段,殊途同归。”   周到虽不想承认,但这话确实是事实,只是唐昭现在这模样瞧着就让人心梗,他翻了个白眼,敷衍地说:“是是是,唐大姑娘天底下第一厉害,注定要做人上人。”   唐昭看他那贱兮兮的样,懒得理他,一个眼风都没给人大步回去了。   今夜的饭又是大伙儿聚在一起吃的。   这几日唐昭没空出去,食物都是朝玲抓来的。   她武功高强混迹江湖多年,有一定的野外生存能力,加上时不时会从唐昭这学些捕捉动物的知识,所以现在找起食物来不成问题。   朝玲是一个很好很聪明的学生,沉默但不寡言。安静起来没什么存在感,但其实力又不可小觑。   要不是时间场合人物通通不对,她都想把人拉进她原本的野外生存队伍里。   这可是难得的人才!   唐昭对此不免觉得可惜。   吃了饭后,对明日的做了简单的安排后,累了这么些天,大家更快就睡去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当灾难来临地那一刻。   唐昭才发现,她因为疏忽,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森林的夜并不是那么安静。   野兽虫鸣鸟叫一直断断续续地没停过,才来时很多人都不怎么习惯,夜里睡不安稳。   这么些天下来,每日高强度的劳作,众人白日累得够呛,夜里倒头就睡,连那些困扰他们的声音都渐渐习惯了。   可今日这些动物格外得躁动,时不时就能听见林子里有什么穿梭奔跑过的声音。   守夜的人听着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犹豫了几次都想去看看。   可当转头看向那林子入口,宛如巨兽长大的嘴一样,黑暗深不见底,他们又都退群了。   心里更是念着,万一是什么对付不了的野兽,贸然跑去,万一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便是在这种惴惴不安之下,林间逐渐恢复平静。   守夜两人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到了后半夜,周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黑漆漆的夜空,别说月亮了,连星星都见不到一颗。   忽然不知道打哪儿吹来一阵风,风中带着水汽,吹在身上,冷得人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一个哆嗦。   守夜的两人原本犯困,迷糊了脑袋都被吹清醒了。   他们裹紧了衣领,咕哝了一句:冷死人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天际一道耀眼的光亮劈开了黑暗,从天而落,降在繁茂了树林中,照亮了周遭的一切事物。   唐昭蓦地睁眼,但还不等人反应。紧接着,噼里啪啦,一声炸雷响彻天地,震耳欲聋把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出什么事?”   “怎么了?”   “好像是打雷了?”   “要下雨了吗?”   ……   营地里的人睁开眼,四下交谈着,眼神里充斥着担心。   雷声过后,雨并没有立马下下来,连风都停止了,方才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他们的幻觉一样,但众人依然不安。   “雨要下下来了。”   “躲一下吧。”   有人说到,然后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   丛林里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唯一有的就是往树下躲,当即就有人从地上起身朝那一林中的树下走去。   唐昭瞳孔坍缩一个激灵,飞奔跑过去把人拦住:   “打雷还往树下跑,找死啊!”   她一急就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怒意在脸上显露。   被拦住的人也被骂得懵了,片刻后才期期艾艾地说:   “可是,要雨了……”   唐昭咬牙瞪他:“淋雨淋地死人吗?”   那人噤声,看她这么生气心中虽然不服,但不敢反驳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打雷往树下跑为什么会死。   唐昭看这边把人叫住了,便没管他们了,她迅速往河边跑去。   站在河岸上,她眼睛顺着河面往上游看去。   天色浓黑,眼睛像是失明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但人眼睛失灵,意味着听觉会变得异常灵敏。   唐昭此时便是。   虽然很细微,她仍然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便是这不仔细都会让人忽略的动静,让她脸色大变。   那声音是雨声,且正常逐渐逼近。   也就是说,这雨不是才来时下的,而是刚刚,才到这儿来的!   唐昭脸上的肌肉因紧张抽搐了一下。   接着,她回身奔回营地,还没走近,就挥手大喊道:   “把东西都收起来,捡好带的东西,盐,锅绳子都带上,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   一众人没懂,看着唐昭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茫然。   不就是下个雨吗?怎么这么兴师动众。   “愣着干什么,快!”   她大声吼道,这下所有人都被她镇住了,知道约摸要出事情了。   特别是当看到唐昭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   把那些食物,碗,绳子,这些都往有盖的锅里放时,众人心都跟着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宴家兄妹对视一眼,朝成安等护卫一点头,随即四名护卫也藏着开始收捡。   朝玲,周到,青竹和赵环,宋书生等人也是如此。   其他人见状,即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忙了起来。   营地里的东西放的并不散乱,众人手脚的利索,收拾起来速度并不慢。   但他们再快都快不过老天爷。   只听得天地间,又一阵闪电落下,扭曲了天幕,响彻云霄的雷声伴着大雨刷地落下。   豆大的雨珠,砸得人生疼,不到片刻就浇熄了火堆。   这雨来的比人想象中还急,还大。瓢泼大雨下,人眼睛都睁不开,抬眼往前眼前全是被水珠扭曲了的人影。   唐昭端起一个土锅扭头看了一眼,藏在黑黝黝的夜色中,被雨打得啪啪作响还算平静的河面,神色晦暗。   “东西都收拾好了。”   周到穿过雨幕走到她身边,大声说到。   说话间,雨水往他嘴里倒灌,周到侧头呸了几声,将吐了出来。   接着他又接过了唐昭手里的土锅:   “东西给我吧。”   唐昭没有拒绝,顺势递给了他,然后说道:   “先走……”   她话没说话,突然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辛苦周到另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   “怎么了?”   “刚刚好像地动了?”   “地动?不是下雨吗?”   “错觉吗?”   “不对,地真的在震动!”   有人看见了地上的小石子被弹了起来,肯定地说道。   唐昭呼吸变得急喘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嘴里吞进了雨水,此时却根本顾不得,她大吼一声:   “跑!”   说完,她抓住周到率先冲往河面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周到一个不查,被她拖住两人跑得跌跌撞撞。   他把怀里的土锅抱好,反手抓住唐昭边跑边问:   “往哪儿走?”   “离河越远越好!”   唐昭的声音透过雨声清晰传进了周到的耳朵里。   “好。”   周到轻功卓绝,多带上一个唐昭也不会觉得负累,不一会儿人就跑远了。   他们身后许多人在听到唐昭那一声吼以后,几乎本能地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往她跑的那个方向冲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河的上游传来了轰轰的声音,须臾,洪水席卷着一切以势不可挡之姿往下横冲而来。   作者有话说:   来了,^o^感谢在2021-12-2400:35:53~2021-12-2522:2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废废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第47章   大雨倾盆黑暗幽森的林间,一眼望去什么都看不清。   众人只能凭借着本能往前狂奔。   在他们的身后,洪水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着一切。   高大的树木,立在水中,像是一个个沉默巨人。   有人没忍住,像就近爬上一棵暂时躲避。   唐昭余光看见,赶忙回头阻止:   “你干什么?”   她气急败坏地喊到,   “想死吗?说了不要往树下跑,没听见吗?”   她话一落,轰隆一声,就是炸雷在耳边劈响。   爬树的人,吓得一个哆嗦,立刻放弃,转而继续往前奔去。   唐昭也急,水流虽然在林中缓了下来,不再像河里一样湍急,但它依然紧追不舍,一点一点地淹没掉陆地,此时已经到了他们小腿。   更糟糕的是,从天上不时降下雷电,狰狞扭曲了仿佛下一瞬就能劈在人身上。   “往那儿走!”唐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借着闪电的光亮,看清了不远处的高地,大声冲周到喊到。   “好。”   有了目标,周到不再瞎走,他咬牙克服了雨水强烈冲击带来的不适,往高地而去。   紧跟他身后的人,见了立马跟上。   然而他们刚跑过的地方洪水似是发现了他们要逃了,也跟着加快了流向,眼看着就要到他们膝盖处了。   所幸唐昭刚才看到的高地离得不远了,跑得近了些后,周到足尖点地,一个起跃就跳了上去。   落地无声,只是唐昭被他扯着猝不及防下,踉跄了一下。   他们上去后,唐昭立刻转身看向其他人。   队伍里会武的占绝大多数,所以爬上高地不成问题。   只是之前跑得慢的,这会儿还没上来,水已经漫上他膝盖了。   “公子,把手给我。”   青竹满脸焦急地趴在地上向高地下还在水中的方仁伸出了手。   方仁忙抓住,然后费尽力气往上爬。   唐昭转头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顿,眉心微皱。   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人大多只顾自己,如今也是如此。   许多人自己爬上高地脱险后,便瘫坐在地喘息庆幸,哪有功夫管别人。   青竹虽面上看着温柔和善,但实则冷漠,算不上好心善良的人。   所以她的举动落在唐昭眼里,便显得尤为的怪异。   不过现在不是仔细探究这些事的时候,她移开目光,将这件事暂且撇开,注意力放在了还在不断涌过来的河水上。   “阿昭姑娘。”   耳边响起了声音,唐昭扭头看去,是宴顾。   身处在无遮挡的高地上,他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打湿成一缕一缕地,整个人再也看不见之前的从容,狼狈之极。   因着天黑,唐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从他的语气中,勉强辨别出他的情绪。   “眼下要如何做?”   宴顾声音微沉问到。   唐昭舔了舔唇,哑着嗓子说:“等,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等雨停了再说……”   她的后半句话,淹没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刺眼的闪电极其短暂地照亮了眼前混乱的场景。   雨水混进了河水里,高地之下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上涨,看得人心惊。   除了水,他们也看见了不远处,竟还有一个他们中的人,在水中艰难前行。   闪电过后,前方恢复了黑暗,但唐昭仍然看见了那个黑糊糊的身影,正淌着水一步一步慢慢往这边挪动。   她手心一紧,盯着那人正要开口说什么,可不知打哪儿飘来一根浮木,砰地一下把那人拌倒。   “救,救命……”   那人从水中挣扎着起身,挥手大声喊到。   然而撞到他的那根木头上的枝丫像是挂上了他的衣服,那人费力挣扎了几下却于事无补连站都站不起来,就被那个木头拖着着往下游卷走。   这一幕不仅唐昭一人看见,高地上众人安静了片刻,一时间喉咙发紧皆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大约就是兔死狐悲……   过了好一会,唐昭才收回视线,转身看向活下来的人,说:   “天黑雨大,到处都看不清,先不要乱走,把这场雨熬过再说。   大家就地先休息。”   说罢她盘腿坐下,微微发着愣。   不知道何时,宴顾走了,她的身边重新坐下了一个人。   随着那人坐下,雨似是小了一些,她抬眼看去,原来是头顶多了几根树枝。   她扭头看向身侧,看见了周到。   “拿着。”   他抖了抖手里的树枝,对唐昭说到。   唐昭默不作声地接过,随后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周到见状愣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万木山向来各类声音嘈杂,虫鸣鸟叫野兽嚎叫不停,特别是到了夜里,有的出来觅食了,动静更大。   很难得像今天这样声音整齐,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天地间唯有雨声不停,间或雷声轰鸣。   唐昭安静而专注地听着这些声音,没有搭话。   知道周到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又突然说到:   “今天的事,是我的问题。”   周到掏掉耳朵里的水,转头问她:“你说什么?”   不知道他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唐昭没有深究,只是说:“今晚的情形,我本来应该预判到的。   天气晴雨,看风向,风速,云量,气压,湿度就能判断。   像今晚这样的大雨,这些变化应该很明显,可是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些对于她来说很简单,她掌握的知识经验,本来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大雨来临前寻找到何时的庇护所,而不是在这里淋大雨。   而因为她的疏忽,造成了他们现在的局面。   这样的失误,是致命的,更不该是她犯的。   唐昭心里憋得慌,难受。   周到起先听得一脸懵,但后来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着明显被打击到的唐昭,他生平第一次,笨拙地安慰起了人:“这怪不到你身上。   娘要嫁人天要下雨,谁都阻止不了。   你即便真能提前预知天气,但这几日事多复杂耗费心力,力有不及乃是正常,不必苛责自己。”   唐昭听了他的话后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后,她又突然叹息一声道:   “你说的没错,最近事情太多太复杂了。”   那些复杂的事,不用说出来,大家心里都明白。   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周到心里是十分佩服唐昭的。   一个弱女子,能在九死一生的万木山里保住命,还能又余力带着他们这多人竭力避开危险过活。   顺带找食物,动手烧锅碗,在林中找盐练盐等等许多事。   以上的事,便是随便换了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一定能做到。   更别说,在艰难求生的同时,还要处理皇权争斗蔓延到这的复杂事情。   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属实非一般人。   周到想的事,唐昭通通不知。   短暂的颓废过后,她已经开始复盘今晚这场灾难发生的原因了。   “万木山的天气有些复杂,下雨居然下的是分龙雨。”   “分龙雨?”   周到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面露疑惑。   唐昭看他,解释道:“你看,我们这边刚下雨,上游的河水就冲下来了,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洪水,蔓延这么远。只能说明在河的上游,早就开始落雨了。   那边的雨量可能比这里更大,水位由此迅速上升。   随着雨水越下越多,河里蓄水不够,便往下排……”   左右无事唐昭便跟周到详尽讲起了这其中的原理。   她讲的东西新奇,周到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倒是忘了淋雨来带来的不适。   而其他人相比起他们精神就要紧绷的多了。   高地下的水还在涨,头顶偶尔电闪雷鸣,他们此时处境说起来十分骇人。   所以这一夜注定漫长难熬,许多人纵使再累都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就醒不过来了。   雨一直到天快亮时,才慢慢停下。   经过一夜雨后,天地间就跟水洗过一样,清明灵秀很是漂亮。   随着雨停,洪水渐渐消退了。   见此情形,有人试探地下了高地,走在水中,想试试水位看看情况。   可没想到,下了水的其中一人,刚走了几步,再抬脚落下时,噗嗤一下,脚似是踩到了什么,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传来。   “啊!”   他张大嘴痛苦地嚎叫,他站着的地上水面上浮起了一缕缕红色的血丝。   众人一惊,顺着声音看去,便见那人扑通一下栽倒在了水里。   这时他们才看见,那人的脚掌竟是被一根折断的树枝给洞穿了。   “拉上来。”   唐昭厉声呵道,惊醒了所有人。   水面浑浊看不清地面情况,现在已经有一人被伤了脚,其他人就不管轻易下去了。   与他同样下水的人,也不敢动僵着身子站在水里,生怕自己也落得一样的下场。   还是晏家兄妹的护卫,得了主子的令,下水把人给重新拉上了高地。   上来后,唐昭才发现上了脚的人是毛贵。   艹,真是要了命……   唐昭看了看他的伤口,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那树枝其实不粗,可关键是,水里那么脏,现在手边没有药,毛贵极有可能会死! 第48章第48章   毛贵痛得直喘粗气,眼睛都红了,若不是还顾忌着旁人在,怕是都要哭出来了。   的确那脚便是不小心被人踩了一脚,都能痛得人走不动路,更别说是脚掌被戳穿了。   不能放任毛贵这样下去,伤口必须要及时处理才行。   唐昭左右看了看,四面都被水淹没了,洪水退去还要些时间,现在根本没办法做多余的事。   幸而唐昭自来就会有意识地储存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眼下可以暂时用着。   另外还有水。   地上的水当然不能用,刚才她已经看了,在逃跑的过程中有一个土锅的盖子碎了,那土锅倒是阴差阳错蓄了难锅的水。   有了水,自然是需要火,必须要燃起火,才没烧水消毒。   可雨才停,到处都是湿的,要怎么点火。   周到脑子疯狂转动,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毛贵的痛呼声越来越微弱。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人都要死了!   唐昭一咬牙,按住毛贵肩膀冲他大喊:   “毛贵,你怎么样?能不能听到我说话?看着我,回答。”   毛贵艰难地转动眼珠,把目光盯在她的身上,恍惚了一下,他竟扯着嘴笑了笑,虚弱地说:   “阿昭姑娘,我,我没事,小伤,不,不妨事。”   一句话,他喘口气,三两句话,他像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完。   而话一说完,人更虚弱了。   唐昭看着他这么痛苦,眉头紧紧皱起,而后又极为冷静地说道:“我现在要帮你把脸上的树枝□□,会很痛,你要忍着。”   毛贵反应有些慢,顿了一下才说:“多谢阿昭姑娘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不过是伤了脚,我不怕痛,你动手吧。”   唐昭起身从一旁的树上砍下了一截树枝,她三两下将树皮刮掉,削了根木棍出来,然后重新蹲下对他说:   “痛就是痛,人都会怕痛,没什么好丢脸的。”   说罢她那截木棍抵在毛贵嘴边,   “咬着,痛就咬它,别把自己舌头咬伤了。”   毛贵还想说什么,但看唐昭不容拒绝的表情,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嘴咬住了。   当然这样还不行,人在痛苦的时候,会有很多不能自控的行为出现。   唐昭起身对成安几人说到:   “你们把他按住了,一会儿绝不能让他乱动。”   “是。”   宴家兄妹已经完全把四个护卫给唐昭使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让周到也去了。   “唐姑娘,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青竹走上前来问到。   唐昭正在拿药,她来了正好:   “这个药,你先帮我捣碎了。”   “好。”   一切准备就绪,唐昭也准备动手了。   她走到毛贵脚边,蹲下先仔细观察了他的伤口。   这几日奔袭,毛贵鞋底已经磨地还剩薄薄一层,而尖利的树枝正是从那最薄的地方贯穿他整只脚然后从脚背黑色的鞋面刺出。   那树枝尖利的一端上面裹着血珠,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唐昭眸光锐利地抬眼盯了一眼周到成安五人,沉声说:   “把人按住了。”   此时周遭的人,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边吸引了过来。   他们看着唐昭用刀把毛贵受伤那只脚的鞋袜用刀小心翼翼划破。   她的手很稳,旁人都看得心惊,但她仍不受影响。   等那只脚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以后,在场众人的脸,都不自觉地感到一痛。   这是活生生地刺进皮肉穿透骨头了,依照如今这样的环境来看,他这只脚怕是要废了。   不,更确切的是,他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此时许多人都想起了已经中蜈蚣毒后,自己割伤口放血死掉的那两人。   唐昭如今却是没工夫关注这些人在想什么,她专注地看着那道伤口。   她呼出一口气,再次对周到五人嘱咐道:   “把人给我按住了!”   然后,她用手握住那截树枝,咬牙猛地往外一拔。   噗嗤一声,树枝从脚底拔出,血花四溅,喷在了唐昭的脸上。   她的动作太快,太果断,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树枝已经出来了。   毛贵则在她动手的那瞬间,痛得浑身抽搐面目狰狞,纵使嘴里咬了东西,依然能听得他呜咽喊痛的声音。   周到五人见势不对,察觉到毛贵要挣扎,便在第一时间死死把人按住,硬是没让他乱动。   看着血肉模糊,突突冒血的脚掌,唐昭眉心的没有送开,她喊到:   “药给我。”   话音落,青竹把已经装了药的碗递给了她。   现在没办法消毒,唐昭不敢给毛贵缝制伤口,缠上绷带,只能先用止血消炎的药给他敷上。   在他脚背和掌心都敷上药后,血并没有立刻止住,但也不像刚才那样流个不停了,有减缓的趋势。   唐昭走到毛贵身边,看他虽然还是痛得难以忍受,但没再胡乱挣扎了,便对周到他们说:   “可以了,放开他吧。”   五人闻言,试探着松了手,见毛贵果然安静了下来,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过短短一会儿的是时间,他们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条件简陋,我只能先这样,你放心,等一会儿水退了,我就去给你找药重新给你包扎。”   她拿掉毛贵嘴里咬着的木棍,对他说到。   毛贵半睁着眼睛,脸色煞白,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小声说道:   “多,多谢,阿昭姑娘。”   “没事,你先歇歇。”   毛贵听了她的话后,闭上了眼睛。   能做的,唐昭已经尽力都做了,剩下的只有等了。   她抱膝坐在高地上,眼神直直看着前方。   夏季天气变幻多端,别看昨夜下那么大的雨,今日照样是个艳阳天。   雨一停,林中的水就退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黑褐色的地面已经裸露出来。   只是淤泥遍地,一脚踩下去便是满脚的泥。   在等待的途中,唐昭给毛贵换了两次药。   但他脚上的血依然没有完全止住。   她倒不担心,他失血过多,唐昭更担心的是破伤风。   这里没有消炎药,没有破伤风针,她能用的东西很原始,所以毛贵到底能不能脱离危险,她拿不准,只能尽力而为。   眼看着水退的差不多了,唐昭跳下高地要去找药,周到见状连忙拦住她:“你要什么,给我说,我去。”   唐昭脚上原本抱着的厚厚一层树叶和布,只剩下薄薄布了,这样走来走去,难免不会受伤。   “阿昭姑娘,需要什么可吩咐成安他们帮忙。”   这时宴姮也说道。   赵环也说到:“我们也能帮帮忙,阿昭姑娘。”   朝玲不言不语地走到了她面前,虽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一样是让她有事可以说。   这几人动了,另外先前没吭声的人也站了出来。   这阵势令唐昭没有想到,她愣了一下,又笑了。   既然都愿意帮忙,那她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直接对众人说道:“我需要柴,现在太阳大,可以捡些回来,放在太阳下晒着,干了能用。”   “阿昭姑娘这件事便交于我们吧。”   成安说道。   唐昭点头,又说到:“还有食物。”   朝玲点头:“我会去找。”   “另外,还有这几种药。”   唐昭从布包里掏出了药,说道。   找药这事没人敢轻易应下,遂大家左右看了看,都没说话。   等到片刻,还是赵环出来说道:“我读过几本医术,阿昭姑娘若是放心,此事可交于我。”   唐昭没犹豫,直接把药塞进他手里说:“好,交给你了,你对照着药都弄回来就好,另外可以找一些苔藓。”   “好。”   剩下的就没什么事,唐昭让他们留下来看着毛贵。   最后她看向周到,认真问到:“你现在还跑的动吗?”   周到挑眉:“当然能。”   唐昭继续问:“背着我也能?”   周到功夫不高,但论轻功他说第二没人敢称一,所以别说是背一个唐昭,再加一个她都问题,有什么跑不动的。   “这有什么难,上来。”   他躬身侧脸对她说。   唐昭一笑,直接跳上他背,然后说:   “我给你指路,你走。”   “好。”   唐昭没有说明要去哪儿,周到只能按照她指的路线走。   没了外人在,他便没有藏拙,很快就到了唐昭要到的地方,把人放下时,还脸不红心不跳,呼吸都没乱。   这路要是让唐昭自己走,恐怕是不会这么快的。   “你来河边干什么,这里水还没退,小心被冲走。”   周到站在水里,挡了挡刺眼的日光懒洋洋地说道。   唐昭弯腰在水里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捡起来一看。   果然是石灰石!   唐昭将石头扔给周到::接着。”   “什么。”   周到手忙脚乱接住,拿在眼前一看,   “石头?”   唐昭已经重新弯腰继续在水里找了起来,她手下不停,嘴里道:   “照着这个模样找,越多越好。”   周到茫然:“找石头做什么?”   “练盐。”   “练盐?”周到愕然,“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盐的事。”   “当然要想,盐是好东西,任何时候我都记挂着。”   更重要的是,她要用盐做糖盐水,给毛贵补水。   上次的蜂糖应该还有剩,等她把盐弄出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小伙们,明天会早些,另外,毛贵就是之前动手杀野猪的杀猪匠^o^感谢在2021-12-2701:00:31~2021-12-2900:2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16075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第49章   唐昭在搓好麻绳的第一时间,就给她原本编的竹篓绑上了。   这样那竹篓就能背在背上了,可惜昨晚鱼篓放进河里捕鱼,没来得及拿回来。   两人就这么顶着日头捡了一竹篓的石头。   最后还是周到咽了咽口水,道:“姑奶奶再捡,我就背不动了。”   这可是一竹篓的石头,不是轻飘飘的棉絮。   唐昭把最后一块石头丢进背篓里:“行,回去吧。”   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周到一手提起竹篓背在前面,一边弯腰说:“上来。”   看了看四周,唐昭摆了摆手,拒绝了:“不用,水退得差不多了,我能走。”   闻言,周到打眼望了一下,见林里地上满是淤泥,谁知道那里面又藏了什么。   考虑了一番,他最后还是催促道:“没事,上来,你这点分量,我还背得动,”   “你确定?”   唐昭挑眉问他。   “确定,快上来。”   周到肯定地说。   既然如此,唐昭也不客气了,跳上了周到的背说:“行,走吧。”   周到背起唐昭,再加了一竹篓的石头,完全没有影响他的行动,便是唐昭都不由得吃惊,这体力着实有些好。   “你们学功夫的力气都这么大?”   唐昭在他背上问到。   “这不一定。”周到说,“这样看学的哪门哪派?练的是外家功夫还是内家功夫。”   “你算哪种?”   说起这个周到立马骄傲了起来,他嘿嘿笑了两声,走了这么远都不带喘气地说:“我这是内外兼修,少有人能达到我这种境界。”   这话里有几分吹牛的成分在,但仍然实话居多。   周到看着平常与她插诨打科,说起来偶尔嘴贱,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大正经的模样。   实则他这个天下第一神偷,可不掺半分水的。   不然也不敢胆大包天,把注意打到藏宝图身上,还想利用宴顾和宴姮,来万木山找。   他这是真正的艺高人胆大。   唐昭若有所思,动了些心思,随即问:“你觉得我从现在开始认真刻苦地学,能不能学会你这内外兼修的功夫?”   唐昭问得认真,周到听得却差点脚下打滑。   好不容易稳住没摔,他匪夷所思地侧脸问她:“你说什么,你想拜我为师?”   唐昭听了这话,差点地当场给他蹶回来,但转念一想,要学人家功夫可不就是要拜人家为师吗?   她立马转了口风道:“你要是真能教会我,拜你为师,也不是不可以。”   “我喊你姑奶奶,行了吧,姑奶奶饶了我,我可不敢教您老人家。”   要不是还在人背上,她一定一脚就踹过去了,唐昭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   周到也真是怕了她了,听她这么说,连忙改了口:“我刚会走就开始练武了,练轻功了,十几年才练成这样。”   他话说的委婉,唐昭听得懂。   他自己也曾听说过,跟学拳击个格斗不一样,特别是那些内家功夫,要从小开始学,才行。她如今这年纪骨头各方面都已长成,又没有底子,确实不太适合。   她叹了口气:“不行就算了。”   周到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听得她这么叹气,似是与往常不一样。想了想,他问:“你突然想学武,是怕有人对你下手?”   “一半一半吧。”   唐昭回答。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她现在属于典型的知道太多,又太厉害的人。   老祖宗的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管是宴顾宴姮两兄妹,还是赵环,他们一旦发现她不受掌控后,必定是会对她出手的。   她自然是想要有自保的能力。   当然还有一点,技多不压身,多学门技能,总归不是坏事。   以后她应该还是会操起老本行,继续钻林子的,要是她能有周到这样功夫,那是再好不过了。   周到大致能猜到她这说的一半是什么。   他没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头都皱得打了结。   半响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说:“放心,他们真要对你下手,我就带着你跑。我武功高强,你在这万木山又如此厉害,何愁出不去。”   明明是合作共赢的事,落到他嘴里怎么听着跟他两要私奔一样。   而且没记错的话,这人早打了这主意了。   上次要不是她拦得快,人早就走了。   不过还算有良心,唐昭笑了笑,一拍他肩膀,说:“那我先谢谢你了。”   “客气,客气,还要多仰仗仰仗唐大姑娘。”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高地。   一见他们回来,众人立马迎了上来。   “毛贵怎么样?有没有发烧?”   她一边朝里走,一边问到。   “没有,只是还在流血。”   回她话的是青竹。   唐昭点点头,走到毛贵身边蹲下,然后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的确没有发烧。   她又起身去看了看他的伤口。   看得出来药应该是才换的,不过血还在一点一点往外渗。   而高地的一旁,唐昭早先要的药和柴已经堆在一边。   她捡起拿在手上看了看。   “阿昭姑娘,这药可对?”   赵环见她在看药,走上前来问到。   唐昭抬眼看他,嘴角扬了一下夸赞道:“没有错,袁公子博学多才。”   “阿昭姑娘过奖了。”   赵环一顿,又接着问,   “可还有需要在下帮忙的?”   送上门的白工,不要白不要。   唐昭没有推拒,她摸了摸捡回来的柴,有一部分已经干了,能暂时先烧着:“那劳烦袁公子先帮我把火烧起来,我需要草木灰。”   赵环疑惑:“草木灰?”   “是,草木灰。”   虽不知道唐昭要草木灰做什么,但看她肯定的神情,赵环还点头应下了:“好。”   随即就捡起干柴忙活起来了。   趁着这边烧火的时间,唐昭让青竹帮忙一起把草药和苔藓洗干净了。   另一边赵环有宋书生几人帮忙,所以草木灰就烧了出来。   唐昭用布小心地把草木灰包了起来,然后她把自己喝水的竹筒底开了个洞。   赵环几人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   唐昭则专心着手里的动作。   竹筒被打通后,她先把包好的草木灰塞进竹筒里,接着是洗干净的苔藓卷成一团也塞了进去。   等竹筒差不多快塞满后,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就做好了。   唐昭拿着过滤器道:“把水端过来,另外再拿一个干净的锅后碗来。”   话一落立马就有人将两样东西弄了过来。   满满一锅的水,是昨晚的雨水,虽然不像地面的水那么浑浊,但这水也不是十分干净,那上面还漂浮着些细碎的杂物。   唐昭把过滤器悬在干净的锅上面,又拿了一只碗舀着雨水慢慢倒了上去。   她多演示几次,其他人就看明白了。   而经过过滤的水,自然是干净清澈的。   “阿昭姑娘,我来吧。”   赵环实在没想到还能用这样的办法,清除掉水中的杂物,一时间兴趣大盛。   唐昭瞥了他一眼,没撒手只说:“拿只碗来一起,这样快些。”   这样也行。   赵环立刻就去洗了一只碗来。   那宋书生等人也不知是不是赵环的手下,一看他动了,也极有眼色的跟着拿碗来帮着过滤水了。   这样一来,几乎没用多少时间,他们便弄了接近半锅的水。   “可以了。”   唐昭叫了停,   “袁公子,能麻烦你帮我把这水烧开吗?”   反正他也做了这么多了,索性剩下的也都给他做了。   一旁的宋书生闻言皱起了眉,似是很不高兴唐昭这样支使赵环。   赵环本人却乐在其中,听了唐昭的话当即便应下了:“此事便交于我吧。”   “谢了。”   “阿昭姑娘客气。”   随后赵环便抱着干净的水,到一旁烧水去了。   “这些石头怎么办?”   送走了赵环,周到走过来提着石头小声问她。   唐昭四处环视一眼,找到人后说:“跟我来。”   唐昭转身领着周到走近了晏家兄妹,在他们身前站定:   “宴公子,宴姑娘。”   两兄妹与平常一样,安静地坐在一旁,这会儿听的唐昭叫他们,便抬头看来:   “阿昭姑娘。”   唐昭指着周到背回来的一背篓石头,状似不经意间说到:“上次跟两位说的事,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   我现在需要你们帮忙?”   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认真。   虽然没有指明什么,但奇异的是宴姮明白了她的意思:   “记得,阿昭姑娘请尽管说。”   如今人多嘴杂,有些事不好明说,又怕说的不清不楚事情办砸。   所以沉吟片刻,唐昭说:“要麻烦二位用土砌个土窑……”   因为过程比较麻烦,她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要怎么砌,什么形状,说得十分仔细。   宴姮和宴顾都是聪明人,听了她的话后,再仔细询问了一下,心里大致就清楚了。   “阿昭姑娘的意思,最后将石头放进去烧就可以了?”   唐昭:“没错。”   “好,我明白了。”   宴姮颔首说到。   “这件事就麻烦二位了。”   “不麻烦,该多谢阿昭姑娘才是。”   事情交接清楚后,唐昭这才空出手来,准备处理毛贵的伤口。   “水开了吗?”   赵环盘腿坐在地上,闻言点头道:“可以了。”   水在锅里并没有装满,遂一下就烧开了没费多少时间。   唐昭揭开了盖子,从布包里掏出了针,线,干净的布条通通都丢进了锅里煮,然后说:“水开了,叫我。”   另外还有短刀,她则单独倒了些水进另一个锅里,分开煮。   赵环还没见过治伤要用这些东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味。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没见过。   等到唐昭正式为毛贵治伤时,许多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2900:25:14~2021-12-2922:0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954057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第50章   唐昭将毛贵脚上敷的药拿下来,药一拿掉,血往外流得急了些。   毛贵瑟缩了一下,脚掌也跟着动了一下。   唐昭再仔细看了看他脚上的伤口后,抬眼对其他人说到:   “多来几个人,给我按住他。”   这话说的,若不是知道唐昭是要给毛贵治伤,众人差点以为她是要揍他。   那边毛贵听了,不怎的也打了个哆嗦,他哑着嗓子有些不安地问:   “阿昭姑娘,这,这不用了吧,这回我能撑住。”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唐昭。   “你撑不住。”   唐昭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跟他说,   “我不瞒你,你脚上的伤很严重,要处理就要先清创,然后缝合。   不管是清创还是缝合,一般人都会疼得受不了,所以我不想骗你,你是真的撑不住。”   什么清创缝合,毛贵听都没听过,但这些话从唐昭嘴里说出来,他就有种毛骨悚然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咽了咽口水,像问问什么是清创和缝合。   但话到嘴边他又给吞了回去。   他只感觉,答案他其实并不会想知道。   唐昭又说:“这样如果你不想让人按住你,那我只能用绳子把你绑起来,二选一你选一个吧。”   从毛贵受伤到现在已经耽搁的有些久了,唐昭没有再浪费时间,她边说便开始洗手,把针线刀从水里捞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久等毛贵选好她就要动手了。   毛贵犹豫了片刻,迟疑地说:   “阿昭姑娘,还是让人按住我吧。”   “好。”   然后她扬了扬手,不用再多说什么,就有人出来,分别按住毛贵四肢和肩膀了。   唐昭拿起刀,看了几人,再次不放心地说:   “把人按住了,千万别让他乱动。”   “阿昭姑娘放心。”   成安点头说道。   得了保证,唐昭放心了。   然后她将刀凑近毛贵的脚伤处。   这样复杂的伤口处理,唐昭原本只给自己做过,加上这次才是第三次。   不过那个时候,她手边的药和工具更齐全。   碘伏双氧水消毒的,消炎止血药和防感染的抗生素,绷带等等一系列医用品她的药箱里都带着,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即便她下手有分寸,清楚还怎么处理,但毛贵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得看命。   她呼出一口气,然后用刀开始清创。   毛贵躺在地上,先是感觉到冰冷的刀刃贴上了他的皮肤,有些凉。   紧接着脚心剧烈地疼痛传来,他蓦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在一瞬间紧绷起来。   用刀生生割掉肉,纵使那是已经坏死的组织,那痛到麻木又从麻木里传来的剧痛,让人简直痛不欲生。   毛贵死死咬住牙齿,牙都咬出血了,他仍一无所觉。   他想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就是痛吗,有什么不能忍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然而在这样啊,剧痛中,简直难挨,时间被无限拉长。   他以为的过了许久实际上唐昭才动手没多久。   真是,太他娘的疼了……   毛贵忍不住了,他嗷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地开始挣扎。   幸而成安他们早有所觉,下了死力气把人给按住了。   “我不弄了,我不弄了,阿,阿昭姑娘放过我吧。”   毛贵动不了,挣扎无用,脚上的痛一直蔓延至全身。   他觉得全身都在痛,实在是受不了了,不由得痛哭流涕开始求饶。   唐昭理都不理他不受任何影响,依然专心着手上的动作。   其他看着这一幕的人,只觉得她这治伤的方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得人目瞪口呆,脊背发凉。   随即便是觉得腹中翻涌,有些想吐。   承受能力较弱的直接撇开了眼睛,不敢多看。   不怕的倒是觉得稀奇,睁大了眼睛看得仔细。   “阿昭姑娘,放过我吧,太他娘的痛了,我不治了,我,我不治了,让我死,给我一个痛快吧……”   毛贵说着,仍不死心地挣扎着想要逃脱束缚,可是成安几人武艺高超,哪是他能挣脱得掉的。   这漫长的过程,在毛贵越来越微弱地哭嚎中结束。   等唐昭放下刀时,在场的几人浑身上下都是大汗淋漓了,那毛贵整个人更是跟在水里洗过了一样。   “完,完了吗?”   察觉到唐昭停了刀子后,毛贵半睁着眼,虚着声欣喜地问到。   唐昭清洗掉手上的血迹,然后拿起一旁的针线,开始穿针引线,顺便淡定地回了他一句话:   “没有,还在再等等。”   “还,还有什么?”   毛贵按着起不来身,只能竭力抬起头想看看唐昭在干什么。   针穿好了,唐昭看着他脚底的聚拢,回到:“给你缝针!”   话音落,她直接把针刺进他皮肉里,手指翻飞开始缝合伤口。   缝针地疼痛比起刚比清创时,已经减少了很多,但还是痛啊。   毛贵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他脑袋一撇,竟呜呜咽咽地开始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得跟小媳妇一样,可毛贵已经顾不上丢不丢脸这件事了。   刚才割肉,现在缝肉,这样硬生生扛,是个人都扛不住。   虽毛贵哭成这样倒是没人会笑话他。   “好了!”   终于,毛贵都快绝望了,听得唐昭这么说,他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下子有了精神想看看。   唐昭则拿着药给重新敷上,然后包扎。   “行,行了吗?”   毛贵喘了口气地问到,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眼睛泛着红。   看得出来刚才是真的遭了大罪了。   唐昭点头,神情却依然严肃,她对毛贵说:   “你好好养着,这两天脚别使劲儿,不要沾水,先好好养着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再说。”   毛贵点点头:“多谢阿昭姑娘。”   作者有话说:   太困了,明天再补点(捂脸) 第51章第51章   交代好毛贵注意事项后,唐昭就起身走到一边,用着煮针线还剩下的水,洗了个脸和手。   她一走,其余人都围上了毛贵,问他是什么感觉。   不怪人好奇,只是唐昭这治伤的法子着实是没见过。这样活生生把肉从人身上割下来,他们只在凌迟中见过。   方才毛贵叫得那么惨,若换成不知情的人,怕不会以为他是在治伤,而是在受刑了。   毛贵脚仍然很痛,但更多的是精神不济,他强撑着回了几个问题后,便昏睡了过去。   这下只需要看他后期恢复,和今晚会不会发烧了。   唐昭抹掉了脸上的水,又甩了甩手上的水想着。   然后她起身正要走,面前递来了干净的帕子。   她顺着帕子看去,是宴姮。   “谢谢。”   唐县接过,又仔细地把手上的水擦干净。   宴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唐昭把帕子放进水里洗干净了,还给她问到:“石头烧得怎么样了?”   她一直记挂着这事,宴姮不过来她自己也要过去问的。   宴姮也不介意帕子湿哒哒的,径直拿在手里说:“应是差不多了,阿昭姑娘可要去看看?”   “行,去看看吧。”   唐昭点头,由着宴姮在前面引路。   高地下有个十分平缓的坡度,上面因着唐昭刚刚毛贵治伤,给占了。不少人就在缓坡这边,理出了位置,不少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朝玲找了些野果子,几条鱼和两只鸟。   东西并不多,吃饱是不大可能或许勉强能勉强填填肚子。   昨晚大雨又有洪水,动物警觉性高能跑的早就跑光了,这附近的确很难再打到猎了,能有些已经相当不错了。   她此时正在处理吃的,一见唐昭来向她点了头,打了个招呼。   唐昭回以一笑。   然后绕过朝玲跟着宴姮继续走,只是刚走没两步,出人意料的,她在土窑旁看见了赵环。   唐昭一把拉住宴姮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在这?”   宴姮轻飘飘看了一眼赵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随即对着唐昭说道:   “阿昭姑娘,他一直都在盯着我们。”   所以避不开,一旦他们有什么动作,赵环必定会注意到。   何况赵环不傻,唐昭给他们石头时,他定是看见了,后来又见有如此大的动静,他必然有所猜测。   左不过就那两件事,盐和地图。   二者择其一,不用多想都能猜到那些石头是用来做什么的。   思及此,宴姮看向赵环的眸光一深。眼里有杀意闪过。   既然已经确认了其身份,再动手自然不会出错。   不能留他了……   唐昭不知宴姮所思,听了她的话后,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其实关于这点早在先前不知道二者的身份时,她就已经发觉了。   但她眼下如惊弓之鸟一般,有些事总会不自觉地会多想一些。   “算了,是我反应大了。”   唐昭松开了手道。   既然赵环已经看见了,遮遮掩掩也没什么用了。   唐昭不禁有些泄气。   只希望赵环不要太聪明了,最好连石灰都认不出来最好。   宴姮却是笑了笑,安抚道:“阿昭姑娘放心,我们答应的事,定是会办到的。”   唐昭一愣,什么意思?   宴姮没再多说,她抬脚往前走去。   接着唐昭就知道她口中的,一定会办到是怎么隔壁办到法了。   “袁公子,能否请你移步离开此处。”   唐昭惊愕地看着宴姮,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开口赶人。   可明显赵环不会走,那宴姮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开这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赵环还没说话,他身边站着宋书生冷笑着开了口。   宴顾起身走到宴姮身边,笑得一脸春风地对他们说道:“我妹妹的意思是,让你们走开些。”   宋书生脸一青,瞪着兄妹二人:“放肆。”   在宋书生眼里,赵环是主子,早晚要拨乱反正登临帝位的,宴姮和宴顾敢如此对赵环说话,他自然是不能忍。   宴姮脸上淡淡的笑意,登时消散,她眼神漠然地直视面前的两人,表情显得有些冷酷:   “究竟是谁放肆,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来犬吠。”   宴姮少有这种气势凌人的时候,连宴顾都多看了她一眼。   但兄妹多年,很快他就明白自己妹妹要做什么了。   宴顾心中迟疑,会不会太早了……   他皱眉想着。   “你……”   宋书生气得额上青筋一跳,往前迈了一步。   赵环侧脸轻轻瞥了他一眼,宋书生脸上表情微敛,脚也退了回去。   “宴姑娘,在下只是好奇这火中烧石能烧出个什么来,这也不许我看吗?”   赵环笑着问到,看起来有礼有节。   宴姮面上神情却没有丝毫松动,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赵环,答:“不许。”   按往常赵环被拒,他便不会强求,可今日不知为何,他竟说道:   “若在下非要看呢?”   他脸上笑意不减,可无端的,唐昭在他身上看见了肃杀之意。   这一次应话的是宴顾,他似笑非笑道:   “非要?养了几条狗,就自以为天下都要给你让道了,痴心妄想。”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话说到这份上了赵环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   “你们想和我动手?”   宴姮神情越发漠然,她一字一句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唐昭身在局外,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心里忽地生了股不好的预感。   坏了,他们要干起来了……   不对更准确的说,是宴姮和宴顾要对赵环出手了。   果然宴姮话一落,成安几人立即起身齐刷刷抽出长刀,对着赵环等人。   宋书生几人也不是吃素的,也纷纷抽出腰间的软剑。   眨眼的功夫,双方竟已开始刀剑相向。   唐昭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知道这二者只能存其一,但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毫无预兆地动手。   她当即就要上前想阻止,但脚还没迈出去,身后突然有人拉住了她:“别去。”   唐昭回头看去,正是周到。   除了周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许多人都围了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唯一还算镇定就是还坐在原地烤鱼的朝玲了。   “他们不能现在闹起来。”   唐昭扯开周到的手,想再上前。   周到看得比唐昭明白,只把人往后拉,声音压得更低,近乎耳语般对她说:   “奚家兄妹是故意的,他们一直在激怒赵环,况且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是难得。   他们应该早在那天猜中了赵环的身份时就想动手了。”   宴姮手里有藏宝图,这张图乃至藏宝的具体位置是绝不能被赵环知道的。   越往前走,越留着赵环越危险。   同理以为藏宝图在唐昭身上的赵环也是这么想的。另外唐昭也是一个导火索,她太厉害了,光是盐这一项就足够让人眼馋了,更别谈其他了。   而现在她明显偏于宴顾和宴姮,这点赵环不是没有所觉。   所以今日会对上,有宴姮和宴顾故意为之,也有赵环放任的结果。   眼下双方是必然会动手的,谁都无法阻止。   周到猜的十分准,就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那边双方已经剑拔弩张。   “乱臣贼子?你奚家和那位置上坐的,才是最大的乱臣贼子,你们才应该被诛杀殆尽”   宋书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随着这句话说出,周遭气氛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宋书生的话纵使没有说明,可是指向性如此明确,在场的人也不傻子再往深了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有的聪明人,一下反应过来这些话听不得,听了要丢命,遂白了脸连忙转身就走,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有不聪明的,脚下跟生了根一样,巴不得宋书生和宴家兄妹再多说些,他们也好多听听这些皇家秘闻。   而回应地宋书生的,则是成安,一刀砍了过来。   触不及防下,宋书生忙提剑迎上,脚下连退数步。   另有其他护在赵环身边的人,在成安攻来的那一瞬就护着他避开了。   刀剑摩擦的声音刺耳,引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书生虽挡住了成安的刀,但成安没松手,他按着刀背将刀刃按向宋书生的脖子,眼看着锋利的刀刃就要碰到他的皮肤了。   恰在危机之时,赵环忽地长叹一声,面上带了几分无奈:“世子和姑娘明知道杀不了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接下来的路还长,你们的人不多了。”   宴顾闻言,笑到:“你怎知我们杀不了你?”   赵环道:“世子莫是忘了,这里还有方家的人和……”   他目光一转定在了边上事不关己的朝玲身上,   “朝玲姑娘拿钱办事,你收了我那么多银子,现在是不是该替我办事了。”   朝玲是杀手,现下听赵环说是他请的,唐昭仍不感到意外。   但,方家是什么意思?   这里姓方的,唯有……   唐昭倏地转头在人群中搜寻起了方仁的踪迹,其他人听后也是如此。   正站在一旁的方仁,见此情形立马慌了手脚,摇头摆手急急说:   “我,我不知道,我,我是跟着我伯父上的船,可是我伯父已经死了,我不会武。”   方仁不会武功且瞧他的模样像是对所有的事都一无所知。赵环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方家带来的人不应该死绝了才对,只是为何不出来?   赵环目光不动神色地扫视了一番众人,却并没看出什么端倪。   当然他也不着急,眼睛又回到了朝玲身上:   “朝玲姑娘。”   朝玲给鱼翻了个身:   “人,我会杀,但不是现在。”   宋书生奋力抵着成安的刀,额头上浮起细密的汗珠。   但在听了朝玲的话后,他还是忍不住眼皮一跳。   “看来今日是无人会帮你了。”   宴顾的神色里带了几分讥讽,   “动手。”   宴顾话音一落,除了成安外,另外三人也持刀直接向赵环攻去,没有半分迟疑。   有人护着赵环,其余人等见状马上提剑迎上,双方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之中,处处杀机,没有任何人留手,都是抱着要么你死,要么我活的念头去的。   那边的战斗很快波及到这边,方才还围着看热闹的人没想到他们说动手就动手。这会儿一个个都狼狈逃蹿生怕殃及池鱼。   而周到要在第一时间,就带着唐昭跃上一棵树。   高处利于躲避,视野好,将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们谁输谁赢?”   唐昭皱眉问道。   周到眼睛看着下面,嘴里回到:“你应该问最后谁会死。”   唐昭从善如流改了口:“谁会死?”   周到这时转头看她:“你想谁死?”   他话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好像唐昭希望谁死谁就会死一样。   这时下面的打斗已经转移了位置,所有人都下了高地。   而宴姮宴顾和赵环竟还站在了一起,看着下面的情况。   他们神色平淡,稍显冷漠一点也看不出,下面厮杀着的是他们各自的人。   “我谁不想他们死。”   她又不是有毛病吗,盼着别人死。   虽然相比起来她确实对赵环感官更差,这人对她威胁也更大,甚至将来很可能会想杀她。   但毕竟没有动手,如果赵环动手了,唐昭同样不会手软。   周到没懂她的意思,笑了笑曲解道:“你说的对,他们都活着对我们才是最有利。”   唐昭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解释移开了目光。   真是世道变了,来了个不太平的时代,到处充斥着杀戮。   所以人的想法都会天差地别。   下方的锵锵的声音不断,几个回合过后,不管是成安四人还是宋书生三人,手里的刀剑都见了血,但仍没能要了对方的命。   看着看着唐昭突然从中看出了些不一样,顿了一下她问:   “他们是不是没有像刚才那样下死手了?”   周到意外地看向她,没想到唐昭不会武,居然还能看出来。   不过念及她身上的种种不合常理的地方,周到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没错,看来是知道杀不死对方,所以准备收手了。”   毕竟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只是过后的路上就热闹了。”   他低声说到,表情有些苦恼。   总之是会在到藏宝地之前弄死对方。   唐昭有些恼怒:“那他们还不如现在就同归于尽。”   这话说的就是气话了。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周到也十分无奈,但又能如何。   他又想要叹气了。   “走吧,我们该下去了。”   周到说着带着她飘然而落。   这时,下方的宴顾和赵环同时开口唤道:   “成安。“   “宋兄。”   那边几人同时停手。   作者有话说:   为了不影响阅读,补在这章了(捂脸)   另外预收新文,感兴趣的小伙伴请多多支持,^o^   文名:师尊,天人之姿,   姚朱是个散修,但人人都以为她是合欢宗的弟子,一见她妖妖娆娆的身段,和一张妖媚的脸,男的就开始不正经,女的就一脸不齿,羞与她为伍的模样。   对此姚朱不服,她招谁惹谁了,这修仙界合着都是你们这些有宗门的,他们散修就不配活了?   姚朱受不得这委屈,性子来了,可不惯着他们,所以她穿最漂亮的衣裙,红唇媚眼张扬肆意,故意招摇过市,气得一众人恨得牙痒痒。   直到有天,因为好奇凑热闹,在玉崖山,姚朱见到了沧衍宗师尊,息渊   姚朱顿时惊为天人,羞答答地想,为了这样的一张脸,做合欢宗女子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息垣受心魔所困,又被魔物偷袭围杀,一身白衣化成血衣,身受重伤站立不稳。   眼看息渊快不行了,姚朱被美色所惑瞅准时机,奔上前去,抢了人就跑。   ……   息渊伤重修为尽失,姚朱为了帮他顺便讨回些利息,掏银子买了本合欢宗秘籍偷偷摸摸的看。   一本书看完,她高深莫测地点头,原来是合欢宗是这样修炼的   然后她跑到息渊面前郑重其事道:仙尊,我派有一功法可助你早日恢复。你可愿意?   息渊抬起一张清冷仙姿的脸,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良久。   姚朱见他不吭声,默认他是同意了当即就欢欢喜喜地上了息渊仙尊的床榻   感谢在2021-12-3102:21:00~2022-01-0100:0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10400520瓶;一棵行走的小草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第52章   一场厮杀消弭于无形,成安四人和宋书生几人各自回到了自己主子身边。   将一切看了个全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眼睛在宴家兄妹和赵环身上直打转。   而身处漩涡之中的双方,面上竟还带着笑意,一点也都看不出有什么大仇一样。   双方实则也确实没有大仇,只是各自立场不同罢了。   宴姮指着身后的早已熄灭的土窑说:“请离开吧,那里面的东西确实不能给你看。”   她话语算不上严厉,甚至还带着有礼。然而其拒绝的态度不容辩驳。   这一次赵环没有再纠缠,虽没看到东西,但他已经隐约猜到那是干什么的。   他眼睛缓缓移动,定在了刚从树下站稳的唐昭,嘴角上扬眼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那眼神看得人发毛,唐昭清楚,这怕是猜到她立场了。   不过这会儿她心绪反倒平稳了。   选哪边都有风险,选了哪边都会得罪另一边。既然已经做了她还怕个屁,再说赵环真要对她动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唐昭心下一狠,连带着看赵环的眼神里都带着狠意。   触及到她目光,赵环有些意外,随即,他啧了一声,面带遗憾地慢声说道:“看来我是真不讨阿昭姑娘喜欢呐,有好东西都要对我遮遮掩掩。”   唐昭听得这话直皱眉,阴阳怪气她干嘛,自己那么危险心里没点儿数。   唐昭皮笑肉不笑地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说:“你又不是钱,人人都爱你。”   不想她会这么说,赵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撕破了面上的阴郁之色,显出了之前那种明媚灿烂的模样。   像是从居心叵测的老狐狸直接转化成阳光积极的少年。   他之前就是用这幅模样骗了他们,隐瞒了身份。   唐昭没再吭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赵环笑了一会儿后,笑够了,自己停了下来。然后他用犹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既然在下如此不讨喜,那便不打扰了,在下先行一步了。”   他一顿,又道,   “我等着看阿昭姑娘的成果。”   说完人痛快地离开了,宋书生眼神晦暗地唐昭身上打量了一番,跟在赵环身后走了。   等他们人都走了,唐昭收回目光迈步朝土窑走去,说:“开窑吧。”   赵环都被赶走了,其他人原本看热闹的人也都自觉离开了,在场的除了一旁专心烤鱼的朝玲外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按照唐昭的意思,成安他们凿开了土窑,露出里面的东西。   石头原本上的杂质已经全部脱落,只剩下一个个的白色块状物。   几人见此眼中都浮现了疑惑之色,显然并没有认出这是什么。   “这是,石灰?”   成宁忽而说到,声音里带着些不确定。   唐昭正蹲下将东西捡出来,听了他的话后抽空冲他笑了一下:   “没错是石灰。”   万木山虽然危险,但地大物博里面这些东西品质也是真的好。   譬如这石灰石,烧出来的生石灰是相当不错了。   “拿锅装些水来。”   她一说,立马就有人动了。   不一会儿,装了水的土锅被放在地上。   唐昭将烧出的石灰丢进了水里,生石灰一入水里面就沸腾了起来直冒烟。   原本站在一边抻长了脖子正看着的周到被唬了一跳,立马连退熟步。   宴姮和宴顾反应没他那么大,只满脸好奇地看着一幕。   唐昭这边忙着把调和石灰乳,另一边吩咐道:“把粗盐拿出来,加水溶了。”   这一次她话落成安等人却没有立即动,还是宴顾冲他示意了一下,他们去搬盐和锅。   唐昭练盐的法子新奇,他们不懂也未多问,只认真地注视着。   粗盐被护得很好,这东西别说是在这里,在外面都是个精贵玩意儿。   所以昨晚在洪水来后奔逃时,他们都还记得小心地护好它。   满满一锅的盐,一次是弄不完的。   唐昭倒出了三分之一,又将过滤过干净的水,倒了进去,把粗盐彻底溶进水里。   粗盐要溶于水需要一些时间。   这日恰好也到中午了,唐昭打算趁此机会好歇一口气。   “好了,先暂时这样,这几口锅里的东西要麻烦你们看着这些了。”   唐昭起身对宴姮和宴顾说到。   “阿昭姑娘放心。”   “好,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毛贵。”   晏家兄妹点头。   唐昭离开了缓坡,周到跟在她身后,问到:   “你不歇一歇?”   昨晚一夜没睡,今日又忙个脚不离地,他这会儿都累了,唐昭仍精神奕奕的。   周到都怕她把身体熬坏。   “没事,忙完了再说。”   唐昭摆摆手无所谓的随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想当初他们曾在沙漠里迷路,为此不眠不休地走了三天三夜。   那个时候缺水缺粮,白天头顶着大太阳,夜里又冷得能冻死人,除了必要,基本不会停下,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找到出路,才停下。   那样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她都活下来了,精神和体力早就训练出来了。   现在这副躯体虽然弱了一些,但她精神上依然很强悍。   周到不知道这些事,眼见她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也没多劝。   唐昭走上了好高地,众人都止住了话向她投来目光。   赵环甚至唤了她一声,冲她一笑。   唐昭回了他一个极为敷衍的笑意,便朝毛贵走去了。   此时毛贵人已经陷入了昏睡中,青竹和方仁都守在他身边,随时查看他的状况。   他们见唐昭来,忙起身打了个招呼。   “我来看看他。”   唐昭说,然后她先去看他的伤口,脚上已经没有流血了。   她又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当然这样还不足以让人松一口气。   至少需要十二个小时,如果伤口没有发炎,他没有发烧,才能确定是脱离危险了。   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看天,也看毛贵自己能不能熬过来了。   看完毛贵后,她对青竹和方仁说:   “要辛苦你们了,如果他有任何不对劲,记得来喊我。”   青竹点头应下。   又跟两人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她才盘腿坐下休息了片刻。   唐昭喝水的竹筒已经用来做过滤器了,青竹另用一个空碗舀了些水送来给她喝。   这水是她学着唐昭的法子顾虑后,重新烧开了的。   唐昭走前曾跟她说过,洪水后,不论是哪里来的水,最好一定要烧开后再喝,不然容易染上瘟疫,青竹记得很牢。   “谢谢。”   唐昭端起水,刚喝了一口,那边朝玲便拿着已经弄好的食物走了过来。   “给。”   朝玲拿了几个果子和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她。   “谢谢。”   唐昭接过慢慢吃着。   “我的呢?”   周到看唐昭又是有人伺候喝水,又是有人送吃的,一时脑抽直愣愣地冲朝玲问到。   结果朝玲没有说话,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周到便讪讪地闭了嘴,自己灰溜溜地跑到缓坡上去吃来。   青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和方仁一起往缓坡走去了。   其他人见状也去拿吃的了。   朝玲话不多,唐昭现在不太想说话,两人坐着极为安静地吃完了午饭。   等吃完了,朝玲又起身离开,中间一句话都没说。   唐昭坐着晒着太阳,慢慢来了瞌睡。她打了个哈欠,也不再撑了,打算先睡会儿,养足精神,好下午继续练盐的事。   想着她闭了眼,很快就睡去了。   吃了午饭重新走上来的周到三人见状一下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了。   唐昭这一睡我没有睡多久,约摸一个小时她自己就醒来了。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神清气爽。   高地上不少人都睡得东倒西歪,毕竟昨晚都是一晚上没睡。   睡得浅的周到一下被惊醒,睁开眼恹恹看着她说:“不再睡会儿?”   “睡好了,你继续睡吧。”   唐昭说,说完往前走了两步后,又退了回来。   她伸手道:“把你的竹筒给我。”   周到没多问,直接给了他。拿了他的,唐昭又拿了青竹的才离开。   缓坡这边,宴姮和宴顾也靠在一边睡着了。   成安和成宁则守在一边,看着装了石灰乳,盐水和粗盐。   听到了脚步声,他们抬眼看来,发现是唐昭后,连忙起身行礼。   唐昭摆摆手:   “不用多礼了。”   说完后,她开始将装石灰乳和盐水的盖子揭开分别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差不多了。”   她喃喃说到。   “阿昭姑娘要帮忙吗?”   成安问到。   唐昭点头:“嗯,一会儿需要你们二位的帮忙。”   “请姑娘吩咐。”   唐昭当然不会客气,她指着石灰乳说:“你们把这个倒进盐水里……”   听了她的话,成安抱起了土锅,往盐水里倾倒。   唐昭看着差不多了,叫了停:“可以了。”   成安立马住手。   倒入石灰乳后,盐水里很快起浮起了一层杂质。   等片刻,她将带下来的另一口空锅上铺了一层洗干净的布,然后开始过滤掉盐水里的杂质。   第一次过滤以后,唐昭便把加了石灰乳的盐水晾晒,让它暴露在空气里,等着剩余的杂质出现,过滤第二次。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而是动手做起了蒸馏工具。   现在工具有限,她只能往最简单的做。   为此她把从周到和青竹那儿拿来的竹筒底部都洞穿了,然后绑在一起充当管道。   宴顾宴姮醒来时,恰逢唐昭完工。   二人起身围着这是奇怪的东西转,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啊,是用来蒸馏的,只有蒸馏过后的盐才不会有苦味。”   “原来如此。”   宴姮自问博览群书,学识非一般人能及。但自从与唐昭相识后,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已从她身上学到良多。   果真是天有天,人外有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0100:07:01~2022-01-0223:1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茶兔5瓶;荀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第53章   蒸馏工具做好以后,其他该做的准备也都做好了,唐昭便开始了完成最后一步了。   因上午赵环的缘故,其他人都知道这提纯细盐不一般,是不能看的。   所以众人虽好奇,但也不敢胡乱走来妄图窥探一二。   缓坡处便只有晏家的人,唐昭周到以及对此完全不感兴趣的朝玲。   “这般煮着,就能出细盐了?”   宴姮看着地上用竹筒交接到一起的土锅,眼里尽是好奇。   土锅不像玻璃是透明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他们自然也无法亲眼看见这粗盐是如何成细盐的。   唐昭点头:“这叫蒸馏。”   说着她一顿,看向她问,   “宴姑娘可听过蒸馏酒?”   在唐昭上一辈子,蒸馏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了,不知道这个时代现在有没有。   果然听了唐昭的话,宴姮蹙眉想了片刻道:   “阿昭姑娘口中的蒸馏酒,是否是溜酒?”   溜酒?   对了,书上有记载,蒸馏酒在一千多年前的名字就叫溜酒。   唐昭一笑:“没错是溜酒。   想将粗盐提纯成细盐,至关重要的一步便是蒸馏,用的就是溜酒中的一步。”   宴姮闻言不由一叹:“想不到竟是如此。”   盐与酒,两不相干的物什居然有这样的渊源。   唐昭:“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   “阿昭姑娘此言有理。”   宴顾也叹道。   二人明了个中蹊跷,不禁还想多问几句。   唐昭却不打算多说了。   这二位搁这想和她谈学术呢,她可没那么好学。   唐昭自认是个俗人,自然更想从他们手中讨更有价值的东西。   念及此她十分自然地说道:“一会儿出结果了,要是没问题,剩下的就由你们的人来弄,不会的问我,包教包会怎么样?”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往细了想却是不简单。   唐昭将此事藏得紧,绝对不让赵环等人看,之前也只是让成安他们打打下手,眼下却说要将这法子教给他们。   天下间可没有这样的大好事。   “阿昭姑娘的条件是什么。”   宴姮直言不讳地问到。   蹲在地上帮着看火的周到,听到宴姮的问话都忍不住看向了唐昭,想要听听她到底要拿这手本事为自己挣个什么好处。   唐昭咧嘴笑了,没有拐弯抹角说:“我是个俗人,自然是想要荣华富贵,安枕无忧了。”   宴顾问:“阿昭姑娘可能说的具体些,是要金银还权势?”   金银?权势?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成年人当然都要。   唐昭当下开口道:“只有金银没有权势,我一个弱女子也护不住,不如宴公子和宴姑娘就好人做到底都满足了我,大家皆大欢喜不是更好?”   周到看她瞪圆了眼睛,这还真敢说,真敢要啊!   连成安四人常年行走在权贵中的护卫,见唐昭如此堂而皇之地问自家主子要权要钱,都不禁有几分错愕。   如此贪心之人,世所罕见呐!   可唐昭的模样看起来太过坦荡太过理所当然了,让人完全生不出恶感。   反倒是有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事实上,她敢张这个口,那一定是有底气的。   宴姮宴顾虽然没有表露过什么,但端看赵环的态度,唐昭就清楚。   她要是愿意把练盐的方法给他,这人一定会许个大饼给她。   毕竟食盐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十分珍贵的。   同理可得,宴姮和宴顾肯定不会拒绝她。   果然她话音落下后不久,宴顾颔首应道:“阿昭姑娘此法若是可行,便是利国利民之事。   待回京后,我会将此事禀告太子殿下,届时太子或许能替姑娘向皇上请封一个郡主之位。”   公主以下就是郡主,郡主有食邑,会由皇帝下令建郡主府,赐奴仆。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叫的好听的名头而已,是实打实有厚禄的。   且本朝获封郡主的贵女并不多,一旦受封便是公主以下地位最高的女子了。   奚家这两兄妹真是大手笔啊!   周到对此咋舌。   唐昭不太清楚这些,但看走到和成安等人的表情,她心下知道了,这笔买卖是亏不了。   立刻拍板应下了:“行,就按宴公子说的来。”   当然能不能成,还要看最后的结果。   唐昭又不是第一次做粗盐提纯,心里有数,完全不担心会不会成这件事。   而当蒸馏完成后,揭开盖子,土锅里一颗颗雪白细碎的盐粒露了出来后,所有人都惊了。   宴姮和宴顾出生高门,细盐虽精贵,但于他们而言并不缺。   可如此白得没有杂质的盐,粒粒分明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二人知晓唐昭的法子应是会成,但实在没料到出来的成品会如此之好。   他们对此尚且诧异,更别提其他人了。   “不苦,这盐没有苦味儿!”   周到尝了一口,惊愕地说道。   他因太过震惊,声音有些大,将其他人都引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赵环。   赵环走上前,待看清锅底的盐粒后,双眼一亮。   他伸手进去用手指捻了几粒出来,放在唇边尝了尝。   尝清了味道后,他猛地看向唐昭,两眼呈现狂热之色:   “果真不苦,这乃细盐中的上品。”   赵环这么一说,原本对唐昭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的宋书生都惊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真的成了?她真的会制细盐,还制出这么好的盐!   如若这一趟没有得到宝藏,便是将这女子带回去,也足够抵了。   宋书生眼神变了变,眼睛从盐缓缓移向了唐昭。   此时看唐昭的人太多了,眼神各不相同,但赵环和宋书生的在众人中依然格外突出。   几乎不需要特意寻找,唐昭一抬头就和这两对上了。   这眼神有些不大对劲啊,特别是那宋书生,上午看她时还跟看仇人一样,现在看她怎么跟看钱一样。   唐昭被看得发毛,但很快她心又定下来了。   她现在可是已和宴家兄妹达成了合作共识。   唐昭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然后张口说道:   “剩余的盐,明天会全部出来。”   这是一个好消息,众人纷纷面露喜色。   “好了,今晚大家终于能吃顿有滋有味的饭了。”   唐昭松了口气说道。   她果然还是想念正常味道的饭菜的。   不用说,不仅是她,所有人对今晚的饭格外期待了。   这边说好后,唐昭又找来了青竹,用碗抓了些盐给她说道:   “你把这盐和上次没用完的蜂蜜兑杯水,让毛贵喝下去。”   条件有限,粗糙的糖盐水先暂时给他用上。   青竹不知道糖盐水的功效,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转眼间夜色降临,浓黑的天幕挂上明月和星星。   高地上架起了大火堆,所有人围坐一团,正在吃着东西。   实话实说,有了盐后,同样的东西做出来的味道,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尽管他们吃的还是烤鱼和野菜汤,菜里也只放了盐,可愣是好吃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掉。   时隔多日,再次吃到带着正常盐的味道的菜,唐昭食欲大开,同时心里暗暗计划着,下次有机会再去弄只野猪来或者羊来,到期后用盐腌上,不仅吃得久且风味极佳。   盐练出来后,之前感觉艰难看不清前路的处境,一下子豁然开朗。   许多事也都像是顺遂起来。   连毛贵运气都变得非常好,那么严重的伤口,唐昭简简单单的处理后,他居然没有发烧,伤口也没感染。   给他换药时,还能看见了那伤口已经在愈合了。   这些事让唐昭心情一度很好。   第二日,按照之前所说的,唐昭将事情全权交了出去,由围观了全过程成安和成宁上手操作,她在一旁辅助。   蒸馏工具已经是做好的,从做石灰乳,过滤粗盐杂质,到蒸馏的顺序成安他们也都从头看到尾的。   这二人不傻,加上唐昭从旁协助,很快第二锅盐就出来了。   品质和唐昭昨天做的一样好。   到第三锅,唐昭就全权放手由他们二人自己做了。   最后呈现的结果是好的。   唐昭粗盐提纯的方法这才算彻底教给宴姮和宴顾了。   提纯细盐,准备食物和毛贵养伤等一系列事,共花费了三天时间。   到第四日,他们便要准备再次上路了。   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耽搁太久了,下面的路程要加快了。   索性,青竹紧赶慢赶终于将那双鞋给做出来了。   唐昭终于不用光着脚包几层不就到处跑了。   穿上鹿靴,在地上跳了几下,感受着脚被包裹住的舒适感。   唐昭高兴地冲青竹道谢:   “谢谢你青竹,不过你这手艺可是太好了。”   要她做,肯定做不出来这样的,顶多囫囵地能把脚包上就好了。   青竹笑了笑:“阿昭姑娘穿着舒服就好。”   唐昭抬脚又踩了踩:“挺舒服的。” 第54章第54章   唐昭总算有了双合脚的鞋了,她自然是高兴。   趁着她试鞋的这段时间,其他人也东西都是收拾好了。   特别是才弄出来的细盐,更是要小心谨慎。   他们将这些东西都被放进了有盖子的土锅里,唐昭给每个锅都用麻绳做了结,把锅绑好,走的时候便可以背在身上,很是方便。   另外就是毛贵了,他脚还不能下地,要走自己是不能走的,可要说找谁来背他那是难了。   唐昭救了他的命,再多的事情却没法做。   这里面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她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让谁来负担起毛贵。   所以她沉默了。   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僵。   毛贵杵着跟棍子,费力又尴尬地站着,脸上的笑都要撑不住了。   其他人要么沉默不语,要么面面相觑。   总之没有人站出来说要帮忙的。   唐昭等了一会儿,见实在没人吭声,心里忍不住叹气。   那只能怪毛贵自己运气不好了,看来接下来他也只能自生自灭了。   她带了几分怜悯地看向毛贵,张嘴正要说话,突然有人抢先开了口:   “不如,让老桩子背他吧。”   众人闻声看去。   是羊头,他对上众人的目光,嘿嘿笑了两下,又说:“老桩子力气大,背上他走没问题。”   这话说的够清楚了,所有人又看向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老桩子。   他的力气的确很大,之前就将第一个伤口感染的人背着走了老远。   唐昭也看向他,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了好久都没冒头的冯虎。   如果没有记错的,这位老桩子只听冯虎的话,如果冯虎没有发话,他是不会出手的。   就她目前看到的而言,冯虎现在的表情应该并不是那么情愿吧。   所以是羊头自作主张决定的了?   羊头其实也是临时起意的,他没什么坏心,只是他之前也经历过这种事,差点就死了。   当日要不是唐昭教他怎么自救,或许他早就成这万木山中的一养料了。   现在看着毛贵总归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且私心里他是想讨好阿昭姑娘的。   毕竟这位实在是太厉害了,讨好她,得了她看中,对接下来的日子有好处,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还能保命。   念及此他转头看向一旁傻愣愣的老桩子,给他使了个眼色:   “老桩子,你背着毛兄没问题吧。”   这憨货可别给拒绝了,之前他跟着冯虎得罪过阿昭姑娘,这是补救的好机会啊。   羊头的一句憨货果真没叫错。   这憨货听了他的话后不吭声,直接去看冯虎的脸色。   那意思很明显,一切都听冯虎的。   羊头气得咬牙,老大跟阿昭姑娘不对付,你看个屁,他能答应吗?   要实在不行,这人他就自己背……   羊头看了看毛贵的体型,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脸都绿了。   唐昭真不会勉强谁,她也不喜欢道德绑架别人。   她虽然讨厌冯虎,但在这件事上冯虎拒绝,才是正常的。   因为如果要让周到去背毛贵赶路,她一样不会答应。   这个队伍再怎么说,都是临时组合起来的,路还远,谁都不想消耗自己的人,为其他人做无私奉献。   而她能为毛贵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冯虎迟迟不开口,毛贵脸色变得灰败起来。   唐昭见状深吸一口气,道:“走……”   “老桩子。”   冯虎说,   “去背上他。”   老桩子听了他话后,立马走到毛贵面前,蹲下身子轻而易举地就把毛贵背在背上。   事情转变的太快,毛贵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离地了,他有些茫然。   唐昭则意外地看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冯虎。   不知道他为何改了注意。   冯虎也恰在这时看向了唐昭,他淡淡地说道:   “希望下次,阿昭姑娘也能不计前嫌救我们一命。”   说起这话冯虎心绪其实多少有些复杂。   这么多天他也看明白了,这阿昭姑娘是真厉害,他跟人家比是真的差远了。   光是那一手找盐,粗盐变细盐的本事,别说是在这里,就是出去了都是受人追捧的。   他除了认了,还能怎么着?   唐昭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听了他这话后,当下就点头:“当然,能力之内,能救的人我都会救。”   至于能力之外的,她也不会逞能。   “行,有阿昭姑娘这句话就够了。”   冯虎点头应下。   毛贵这边解决,这下是真的都准备好了。   唐昭收回了目光看向前方,沉声说:“出发吧。”   至此一行人终于再次上路了。   因洪水那日奔逃,他们又一次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唐昭私下里和宴姮研究过了很多次,最终发现他们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要往山上走了。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   索性他们已经逐渐开始适应万木山的种种危险,所以在接下来几日的路程还算顺利。   不过危险是没遇上,但当开始登山时,却将人累得够呛。   这里山体陡峭,处处都是悬崖绝壁,好不容易找到一条上山的路,又极为难走。   ……   唐昭抓住树干,借着力慢慢爬上了这个陡坡,正要松一口气,可后面突然传来哗哗的土直往下掉的声音。   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转身伸手抓住了身后人的衣服。   也是这个时候,那人脚下的土完全塌了下去,他脚下踩空险些人就滚了下去,幸好唐昭抓住了他。   擦了擦头上虚汗,方仁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又抬头冲唐昭道谢:   “多谢阿昭姑娘。”   “没事,快上来吧。”   方仁点头,然后爬了上去,方仁的后面是青竹,当她看见方仁差点摔下去的时候,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也不知是紧张方仁受伤,还是自己被被带累。   后来方仁没事以后,她松了一口气,然后足尖一点借助轻功轻松上来了。   青竹的身后还跟着赵环等人。   他们个个都有功夫倒是不用担心。   等所有人都上来后,大家都随意坐在地上喘了口气。   他们今日已经走了快一天的山路了。   周到放下了背上背着的水,用碗舀了一碗给她:   “喝水。”   其他渴了的人,也都拿了碗自己装了些水。   “谢谢。”   唐昭接过,一口就喝完了。   清甜的山泉喝下,顿时舒服了许多。   也就歇了一碗水的功夫,众人又都起身继续赶路了。   他们必须要在天黑前找到合适的地方夜宿,不然到了夜里更危险。   望着遍山的树,和凹凸不平的山路,他们不得不加快脚程打起精神走快些。   终于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块地方,那里有一大片平地,四面空旷,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   更妙的是,在空地中央居然还有一棵上千年的大树,树枝遒劲树冠茂密,今晚便是睡在那树上都行的。   周到奔过去,将装水的土锅稳稳放下,然后足尖一点一跃上了水选了个合适的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下就不想动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看来是真的累了。   唐昭走到树下仰头看他们,笑骂道:   “还吃不吃东西了?先下来捡柴,把地方清理出来再歇。”   她话一出,周到嗷了一下,又跳了下来,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先忙活起来了。   不过之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众人早就有了经验,很快就清理出一块空地,在那上面火堆也架起了。   他们夜里吃的也简单,是昨晚唐昭在附近找的蘑菇野果子,再加上些野菜。   唐昭打算明天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些野兔和鹿之类的猎物,另外还需要补充些药。   这几日爬山,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所以药消耗得极快。   幸好毛贵的伤恢复得很好,只要不是山路自己能自己试探着走了。   “嘶,好痒。”   羊头抓了抓头,抱着柴苦着一张脸迎面走来,他放下柴后抱着头狠狠抓了一把,头发都薅好几根下来,才觉得舒服些。   看着他那么抓,周到也感觉头痒了起来,忍不住也跟着抓了抓:   “是挺痒的。”   方仁虽没说话,也皱着眉跟着抓了下。   唐昭见状一愣,随后问周到:   “你头痒?”   “是啊?最近不知道怎么了。”   “你也头痒?”   她又问方仁。   方仁不知她为何这么问,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唐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咽了咽口水冲周到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周到没想到那么多,她一说,就起身走过来了,在她身边坐下。   “头低些。”   周到听话地埋下头,然后感觉有手在他头上翻了两下:   “怎么样?”   唐昭收回手,神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你头上长虱子了。”   周到愣了一下,以为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唐昭嘴角抽了抽:“我说你头上长虱子了。”   话音一落,周到立马情绪激动地说:“不可能,我没两日就洗头洗澡,怎么可能长虱子。”   他们一般歇息的地方都是在水边,一有时间周到就会跳进水里去游两圈,顺便洗澡洗头,确实算爱干净的。   他自己虽算不上洁癖,但也绝不是邋遢的人,所以这会儿说他长虱子了,这让他完全不能接受。   “真的,不骗你。”   唐昭停顿了一下,看向方仁,看得他后背发麻,同时感觉头上更痒了,   “你可能也长了。”   不仅是他,队伍里很可能许多人都长了。   她猜测应该是其中一个谁长了然后给其他人传染上的。   周到傻了,方仁也傻了。   唐昭拔出腰间的短刀,笑着对二人亲切说到:   “要不要我帮你们?”   帮什么?   看着唐昭的手上的刀,和她表情,周到突然感觉头顶凉嗖嗖的,他刚想上手摸一把,又突然想起头发长了虱子这件事。   他动作一顿,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抖着嘴唇问:   “你,你要干什么?”   唐昭笑得理所当然地说:   “头发上长虱子,当然是要剃掉了。”   “剃,剃掉?”   周到磕磕巴巴地说,方仁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没错,不剃掉你想留着给虱子做窝?”   她意外地看着反应有些大的两人。   周到咽了下口水,试探着问: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唐昭耸了耸肩:   “没有,只有这一个办法,选吧,你是想养着这窝虱子,还是把头发剃了。”   周到听后,满脸纠结地看着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很是犹豫。   身之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剃发。   除却成亲时,他们平日里根本不会剪去长发更别说是直接剃掉了。   “剃了头发,那不成,不成和尚了吗?”   周到还是下不定决心。   剃发是大事,他素日里虽有几分离经叛道,但还未离经叛道到如此地步。   “你说的那叫剃度。”   唐昭说,接着又想起了,之前她把头发给割掉一截后周到的反应,她一顿,放缓了语气安慰道,   “这几日天热,剃了头发还凉快些,行路也方便,又能预防长虱子,一举多得,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周到怀疑地看向她。   唐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剃个头发而已,又不是要砍他脑袋,怎么磨磨叽叽的:“爱信不信。”   到这个时候她脸上笑也没了,且十分不耐烦地看着周到,   “你到底剃不剃?不剃我走了,别浪费我时间。”   头上又一阵痒意传来,周到用手抓了一把,但这次抓了一边另一边又痒了起来。   钻心的痒意,让他龇牙咧嘴地把双手都插进发中,使劲抓挠了起来。   等不容易舒坦些了,那下手一看却见指甲里染了血。   他这是用劲儿太大,把头皮给抓破了。   “流血了。”   唐昭看了一眼凉凉的说,说完她就把刀收起来了,   “你们不剃算了,我忙去了。”   “等等。”   唐昭起身刚要走,周到一把便抓住了她。   “怎么了?”   此时那股钻心的痒意又来了,周到一咬牙,说:“剃!”   “你这什么表情,整个跟我要强迫你一样。不剃了,要剃自己剃。”   唐昭甩开她的手,抬脚就要离开。   这姑奶奶脾气大,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周到头上实在痒得难受,真要让他自己动手,他还怕把头给伤了。   且说实话,要随便让人拿把刀在他脑袋上比话,周到还真没那个胆子。   唐昭是他在这里唯一能相信的人了,她动手,他才不担心。   周到当即就赔着笑脸说道:   “不强迫不强迫,是我求唐大姑娘救命,求姑娘大人大量,不计较我刚才不识好歹,求姑娘救救我吧。”   方仁也拱手,艰难说到:“请阿昭姑娘帮帮在下。”   唐昭看了周到一眼,冷哼一声,然后盘腿坐下。   恰好又听了方仁话,便指了指青竹道:“青竹,你帮他剃吧,直接把头发剃干净就行了。”   青竹眼里含着担忧,迟疑了片刻,点头应了声是。   “坐过来,把低下来。”   她对周到说到。   “哦。”   周到挪到唐昭身边,然后埋下头。   唐昭一手握着刀,一手揪着他的头发,刀刃直接贴着头皮,对着头发一用力。   咔嚓一声,大把的头发断裂下来。   “自己看看,免得说我骗你。”   唐昭把割下来的头发拿给周到说到。   周到接过,不过翻看了两眼就见到了还在头发里爬动的虱子。他头皮一紧后背发麻连忙将头发丢进了火里,再多一眼也不看了。   更没了之前那股不舍的劲儿了。   唐昭哼笑一声,然后用刀小心地把头顶剩余的头发都给他刮了下来。   她手上稳,纵使用的是短刀,也没伤了他皮肉。   周到只觉得头上想起细碎的声音,然后头发就齐刷刷地掉下来了。   很快,头皮上层次不齐的头发都刮干净了,唐昭用帕子将他脖子处的碎发扫干净说到:   “行了,明天找水洗洗就好了。”   土锅里装的水,是今晚大家要喝的,自然是不能给他用来洗头了。   周到皱眉,回答得心不在焉:“我知道了。”   才剃了头,他很不喜欢,总感觉头顶少了什么,不自觉地就想用手去摸。   周到长得不差,算是个美男子,头发剃过后,头型也长得好,乍一看跟个俊俏的小和尚一样。   另一边青竹的动作要慢上一步,她虽动作小心,但毕竟没有做过剃头发的事,所以不可避免地还是在方仁头上划出了好几个伤口。   有好几次,方仁都差点按捺不住起身跑了,但都强忍住了。   这会儿弄完了,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仅是他,青竹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营地里骤然出现两个光头,众人直到坐下吃东西时才发现。   他们目瞪口呆地盯着周到和方仁两个光溜溜的脑袋,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宴顾张了张嘴问到:   “周公子和方公子这是?”   周到和方仁面对众人目光也很不自在,听了宴顾的问话后,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长虱子这件事很是丢人。   他们不答,唐昭替他们答了:   “头发上长虱子给剃了。”   说完她抬眼看向其他人又说,   “对了,他们两头上的虱子是被人传染的,你们最好也都相互看一下。”   唐昭话说的简单,其他人却立即变了脸色。有的人,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头上的痒意。   “这,这不可能吧。”   羊头结结巴巴地说。   唐昭一头看他,然后一脸认真地指着他说:“之前还不是说头痒吗?你就很有可能。”   羊头愣住,他这两天的确头很痒。唐昭这么一说,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东西也不吃了,扯着身旁的老桩子说:   “老桩子快,给我看看。”   老桩子还没应声,听了冯虎突然说到:   “我给你看。”   冯虎越过老桩子走来说道。   他扒开羊头的头发看了看,随后色变。   这下不用他说,其他人也知道答案了。   事实上不仅羊头一人,有许多人都最近两日都觉得头痒,之前没想到那儿去。   眼下经唐昭说了,他们才惊觉是怎么一回事。   顿时所有人都吃不下东西了,窸窸窣窣地,各自都拉着身旁的人帮自己看起了头发。   过后营地一静,谁也没说话,但端看他们绝望的表情唐昭已经知道了答案。   其实这也正常,以前她自己跑进深山沙漠的,一待就是几个月,也长过虱子。也自己剃过头发。   她继续吃着手里的东西,说:   “把头发剃了,明天找到水好好洗一洗就不痒了。”   营地里只有她的声音在说,也没人接茬,但只有长过虱子的人才知道,那东西痒起来,能要人命。   这些人能撑住才怪,现在说不准明天起来她就能看到一片光头了。   事实上,不用等到明天,唐昭不过是去训练了一下,回来后发现,营地里已经多出了好几个光头。   其中,赵环几人中,除了他以外,其余宋书生几个全都剃光了头发了。   见此情形,唐昭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起来。   ……   第二日一早,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唐昭就起身出发了。   此处山林多是石头和松软土质,所以植物没有山下的丰富。   唐昭背着竹篓走走停停,才将竹篓填满。   不过东西虽不多,但品质都不差,很多药甚至是上了年份的,若是拿出去卖,都能值不少价。   可惜这里不是在她的那个时代,否则她要是和团队一起来,将这里的这些东西都弄出去,一定会赚个盆满钵满的。   唐昭一边叹息,一边往回走。   刚有反应营地,还未走近了,唐昭就看见了好几个光头在那儿晃来晃去了。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昨天长了虱子剃头的那些人。   此时他们都有些不安地走来走去,一看她回来,连忙迎上来说:   “阿昭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   “阿昭姑娘能走了吗?”   周到挤上前来,将手里的野果子塞给她说:   “给你留的,一会儿路上吃。”   唐昭少有见他们这么积极要赶路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茫然。   不过目光瞥向他们的光头,和其他没剃发看他们的目光后,她又了然了。   这是头发剃了不习惯,所以坐立难安,又因其他人要笑不笑的神情,更觉得不自在,所以才想早点赶路。   唐昭笑了一下,也不为难他们了,咬了一口野果道:“走吧,可以出发了。”   几人听她这么说顿时面露喜色,接着有人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出发。   其他人无奈,不过还难得迁就了一下他们。   众人踏着清晨的朝露,开始赶路了。   山里猎物多,不多时就能看见有动作躲在暗处悄悄偷看他们。   他们甚至运气很好的,见到了一只山羊。   那羊许是没见过人类,所以一点都不怕,直愣愣地立在那儿一边看他们,一边埋头吃草。   唐昭见状,忙小声唤住了众人。   他们小心的弯腰躲在树后,唐昭拔出短刀正要准备出手,可一禀刀比她还快。   只听得破空之声响起,随后羊发出鸣叫哄得倒下。   在谁也没反应过来时,朝玲起身淡定地踏步走去。   原来这只羊,是她刚才动的手。   唐昭将刀放了回去,起身走了过去:   “朝玲姑娘果然厉害。”   朝玲收回自己的长刀,擦干净了上面的血,只说:   “我需要一双鞋。”   唐昭一怔,目光下移,看见了她脚上那双黑色鞋子。   “嗯,硝皮没问题,但要你自己动手。我可以教你。”   朝玲平淡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笑,她说:“多谢。”   “不客气。”   这里并不适合处理山羊。   唐昭让人将羊扛起来,然后他们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小溪。   有了一整头羊,毛贵单脚立着羊头在一旁帮忙打下手,他们将羊皮剥下,然后处理肉。   唐昭把羊杂留了起来,处理干净后和着半只羊的羊肉,炖了两锅的羊肉汤。   剩下的羊头,则抹上盐,用火烘烤过后,存放。   有了盐后,存放这些吃不完的肉,倒是方便了许多。   当夜他们吃了上好的一顿,又重新把空了的土锅里灌满了水,第二日接着赶路。   此时他们已经由一座山翻向了另一座山。   而这一座山相比前面那一座,更为陡峭。   且越往前走,山路越发难走。   有好几次,都有人差点没站稳,或是踩空滑下山坡。   除此之外,更为糟糕的是他们还要面临头顶时不时落下的碎石,一不小心就会被砸的头破血流。   千难万难地,好不容易他们爬上了一个陡坡,但还来不及歇息,唐昭就残忍地催促着众人继续赶路:“我们没水了,快点今天必须找到水源补充水。”   她踢了踢瘫坐在地上的周到:“起来,继续走。”   土锅里的水,已经见底了,今晚要是再找不到水,他们接下来就麻烦了。   而且……   唐昭看了看四周生长的松树,眉头慢慢皱起。   此地一眼望去生长的全都是松树,其他类型的树木少了很多,这意味着他们在吃的上面选择也会相应减少。   如果没有水,再没有野果,那就麻烦了。   唐昭心里不安。   周到不知道这些,但看她神色,还是认命地继续起身向前走了。   然而最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他们这一走,一直走到晚上,都没看见河流。   又累又渴之下,众人体力消耗地格外快,很久就都体力不支了。   在架起火堆旁,众人分食着之前保存的羊肉,喝干净了剩下的水。   或是察觉到了现在的处境艰难,今夜所有人都格外沉默,话少了很多。   很多人,吃过食物后,便就地躺下闭眼睡去了。   纵使嘴里发干,也只能忍着。   唐昭则起身去找了宴姮。   “我们需要水。”   她盯着宴姮什么都没多说,只说了这一句话。   宴姮嘴唇发干,她蹙紧秀眉,看着唐昭轻摇了摇头。   唐昭眉心一跳,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宴姮道:“此地山势复杂,地图上只标注了大致走向。”   这话唐昭听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坐了回去。   宴姮手里握着的本来就是藏宝图,并不是万木山的详细地图。   图上或许会标注地形,但详细的路线一定会是往宝藏的地方走。   而其他的就会忽略。   “我们现在离最近的水源有多远?”   她再次问到。   宴姮想了一下说:“按照我们目前的速度,要七天。”   “七天?”   “是。再走七天会有一条大河。”   唐昭听后,沉吟片刻后点头:“好,七天就七天,这七天我会想办法。”   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开。   “阿昭姑娘。”   宴姮叫住了她,唐昭回头看去。   “若是撑不住了,成安他们可带我们离开。”   这里的我们,只有唐昭,没有其他人。   “我知道了,多谢宴姑娘。”   唐昭回到一棵树下,坐下呼出一口气闭眼歇息。   又过了两日,他们依然没有找到水,水已经彻底喝干,他们如今只能靠着些野果和生嚼野菜补充水分。   但比起每日他们打量的体力消耗后蒸发的水分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如此境况下,唐昭只能让大家加快速度。   高强压的行路下,所有人都被折腾的疲惫不堪。而唐昭只能尽力找更多的,水分足的食物回来,给大家。   这天夜里,也不知太累了,还是太渴了,两个守夜之人,恍惚了一下,竟一前一后都睡过去了。   无人看守的火堆,噼噼啪啪地燃烧着,迸发的火星,不知何时落在了一棵树干上。   松树上多松油,一沾火星,迅速就被点燃了。   唐昭她一向睡得惊醒,当她察觉到附近温度不对时,立刻就睁开眼睛。   此时那棵最初被点燃的树,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它掉落的枝干树叶点燃了其他枯叶。   印入眼帘的大火让唐昭脸上大变,她一个翻身就从地上起身:   “起来,快起来,着火了……”   她大声吼到,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吼醒了。   山火一燃,极难熄灭,若是他们再迟醒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只能是被活活烧死了。   作者有话说:   我昨晚看错了把内容复制了两次,然后后面内容就重复了(笑哭)(╥_╥),今天会改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我咋就多按了一遍,看花眼了(╥_╥)(╥_╥)   小伙们很抱歉每天都这么晚,也跟大家说一下要是我十点没有更新上的话,就会很早更新,请大家第二天早上来看(捂脸)(鞠躬) 第55章第55章   这场火势来的异常凶猛,唐昭立在当中即便没有靠近火边也能感受到皮肤被灼痛的感觉。   热气蒸腾下,大汗淋漓,他们本就缺水,如今这样像是要把体内剩下的水分全部榨干。   从她睁眼到叫醒众人这短短的时间内,火势又大许多。   此处乃是松林,枯掉的松针铺了满地,加上松树上的松油是上好的助燃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为了架火堆,四周易燃的枯草被清理了干净,所以眼下火势还没有燃过后。   饶是如此,眼下火势包围,想要逃出去也不是件易事。   留给唐昭思考的时间很短,最初燃烧起来的那棵松树已经变成了火树,噼里啪啦地燃透了树心。   “阿昭姑娘。”   “着火了……”   “怎么会着火?”   “今夜,不是你守的夜吗?”   “你守夜怎么着的火,你不知道?”   “我,我睡着了。”   ……   众人惊惶不安地看得四周,强烈的恐惧让人开始互相指责。   沉稳如宴姮宴顾,心思深沉的赵环,眼下都面沉如水。   所有人往唐昭靠近,以求她能有什么办法。   “闭嘴,都什么时候,吵什么?”   她铁青着脸吼道。   眼下是吵架的时候吗?谁的错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想活命就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她。   唐昭转头回去又看向了火势。   这场火虽来势汹汹,但并没有将生路给他们切断,有路可以出去。   但他们已经两日没有喝过水,连日的奔波早就让人疲于奔命。   况且现在是夏季,到处都是易燃的枯草干柴,这里又是松林,若是不控制火势,等火彻底烧起来,大火烧山他们怕是跑到哪儿去都没用。   山火真要烧起来,就扑不灭了。   虽然很想跑,可唐昭比谁都清楚,不能跑。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   再睁眼时,眼睛里一片清明,面上尽是冷静镇定。   “宴公子,袁公子。”   她喊到,被喊三人走出人群,看她:   “阿昭姑娘。”   “宴公子,麻烦你带人,去用砍些根茎粗,长的,枝叶肥厚的野草,树叶也行,把燃起来的火扑灭。”   宴顾面色凝重点头:“好。”   说完他带上成安几人前去,冯虎左右看了看,带着羊头和老桩子也跟去了。   唐昭看了没有阻止,她又看向了赵环:   “袁公子,麻烦你带人去把燃起来的树都砍掉,别让火势再蔓延至其他树上。”   赵环应了声是,然后从剩下的人,带了一半走,去灭火。   剩下的人中还有周到,朝玲,青竹,方仁和脚上有伤的毛贵。   她说:“剩余的人,请跟我们走。”   说完她大步往火灾外围走去。   她需要带人去设置隔离带,不能让火往外围再蔓延。   毛贵不安又谨慎地问:“阿昭姑娘,这么大的火我们不跑吗?”   唐昭脚下不停,边走边沉声问答他:   “跑不了。”   唐昭只给了他这三个字,因着她没办法给他解释山火有多恐怖。   正说着,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松树被点燃,待那火遇上树上的松油后,噌的一下火势陡然加大,顺着树干一路上窜,顷刻间整棵树就被点燃。   毛贵离那树最近,他被吓了一跳,似是明白了唐昭刚才话里的意思。   他接下来噤声,不再多问。   唐昭带着几人一路往外走,直到走到大火燃烧的边缘,那里因生有野草,加之松针铺得极厚。   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没彻底燃起来,只从地上松针空隙里冒出滚滚白烟,想必要不了多久,变回被点燃了。   就是这里了。   唐昭抽出短刀,就近从一棵树上削了根木棍下来。   然后用木棍在距离火边缘三步远的距离,画一根线。   她对几人说:“以这跟线为界,我们需要做隔离带。这以内的枯草,一会儿我们自己点燃,这以外的地方,则绝对不能让火烧过去。”   几人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出于对她信任,他们即可就按照唐昭的意思开始动手。   他们动作很快,就将隔离带弄出来了,唐昭正要松口气,突然被人往旁边一拉:   “小心。”   是周到,原来有余火险些烧到她,幸亏他手疾眼快地拉了她一把。   “你的手。”   唐昭指着他的手喊到,周到反应慢了一拍,眼睛瞥去,却见手上的衣服已经燃起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把袖子上的火给拍灭了,这才没有受伤。   唐昭又看向了其他人,虽都累得够呛,额头有汗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浑身上下跟水洗过一样。   但眼看着火没再烧过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吐出来,营地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尖叫的嘈杂声。   坏了,出事了!   唐昭脸色一变,猛得往那边跑过去。   其他人也忙跟上,毛贵脚不便,走得最慢,可心跟放在油锅里炸一样,烧灼得厉害。   唐昭刚跑过去,还未靠近,已足够她看清营地的情况了。   当即她脑袋就嗡了一下。   营地里一片狼藉,一棵燃烧着的,一人合抱的大树在方才轰然倒塌。   而树下有两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压在下面。   另有三人被树枝一带身体瞬间燃起大火,他们惨叫着想扎进水里,胡乱跑着。   可这哪有水,身为火源其他人更是躲避不及。   那三个火人便直愣愣地往唐昭他们这边跑来。   只是他们还没靠近,后一步来的朝玲,见到此景,目光一凛直接抽出长刀,刀光一闪,三人立刻毙命,如此倒还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另外被压在树下的两人境况比那三人还要糟糕。   那树燃着火,又那般重,如今狠狠砸在人身上,被砸的人怎么还能活?   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   大火烧灼着他们的脸,顷刻间便让人面目全非不成人形。   到处都是皮肉被烧后的味道,令人作呕。   “老桩子。”   羊头眼眶通红,手足无措地躲在其中一人身边。   冯虎目眦欲裂,死死盯着树下的人。   两人都想动手将树抬开,可大火灼人地烫,根本无从下手。   唐昭走近刚蹲下,一只手燃着火的抓猛得向她抓了抓。   老桩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那张变了形的脸上残留下半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用那猩红的眼睛里,有痛苦恐惧,和哀求之色。   唐昭轻易就懂了他的眼神,她脸颊旁的肌肉抽了抽,然后抽出刀,握紧,猛得扎下以提前结束他的痛苦。   唐昭抬眼看去,另一个被压倒之人身边围着的是宴顾和成安几人。   “给他一个痛快!”   宴顾微微阖眼,低声说。   成安眼眶红了,他抽出长刀,一刀下去,还在痛苦挣扎的人顿时不动了。   营地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响起了羊头呜呜咽咽的哭嚎声。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死得如此惨。   唐昭起身,被火焚烧的树全部被砍倒了,四周火势也没再扩散,地上的火被大面积扑灭。   这场灾难其实控住了,他们活下来了,但还是有两人折损。   他们原本不该死的……   唐昭蓦地想死了什么,她猛的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赵环。   而眼下看他的人不止唐昭一人。   还有宴姮和宴顾,他们双方两两相望,接着唐昭在赵环的脸上看见了笑意,很平淡的笑意。   仿佛带着一丝得意,一丝藐视,还带着些许遗憾,好像在说为何死的不是这两兄妹。   待看清赵环脸上的神情后,强烈的愤怒一下子冲到了她头顶。   她双手攥成拳头,咯吱咯吱地响。   唐昭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事不关己死都死了的人,就算了,别给自己惹麻烦。   可是……   艹,他妈,的,她忍不了……   唐昭抬脚就往赵环冲过去:   “老子,艹,你妈,的,”   所有人都不防唐昭会突然发作,连赵环乃至他身边站着的宋书生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唐昭已经一拳打在了赵环的脸上。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这一拳的力道不小,直把赵环揍得人往后连退了两步才停下。   “现在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忙着救火,你个鳖孙子下黑手,老子今天弄死你,艹……”   唐昭一想起死的五人,就恨不得一刀子捅死赵环这个傻逼。   他想杀宴顾和宴姮那是他们的私人恩怨,唐昭从来没想过要插手。   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那死的除了一个护卫,其他的都是什么人?   这个龟孙子见人死得那么惨,竟还是那副鬼神情?   这样不分场合趁人之危背后捅刀子的做法,唐昭无法忍受。   且他但凡是别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人,唐昭的愤怒值或许都要小一些。   “阿昭姑娘。”   “阿昭。”   唐昭的骂声宛如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响,一下唤醒了其他人。   赵环懵了一瞬后,用手指抹掉了嘴角渗出的血,再看唐昭时满眼阴鸷。   宋书生几人迅速抽刀护在他身前,脸上尽是杀意。   宴姮和宴顾带着成安几人则护在了唐昭身前,周到醒过神来后,脸色大变,眼见唐昭还想对赵环动手,连忙拉住她:   “阿昭。” 第56章第56章   所有人都跑来拦住唐昭,乍一看似是在帮赵环不让唐昭再继续揍他,但赵环自己可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分明是在护着这个女人!   自他们入这万木山不过几日的时间,想不到她竟能让众人如此维护于她,连奚家兄妹都是如此。   这女人不仅能力卓绝,收拢人心的本事也不小。   赵环眸光深了深。   “你放肆!”   宋书生惊怒不已地查看赵环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后,又铁青着脸看向唐昭,眼中杀意滚滚。   这些狗东西,还想杀她?   唐昭气血上涌,拔出短刀恨不得几刀捅死这几个傻逼:   “放开我,让老子干死他丫的鳖孙子!   狗东西,老子弄死你们!”   她挣扎着要朝赵环几人冲过去。   周到把她牢牢拦住,低声劝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别冲动。”   虽然唐昭什么都没说,但看她这架势,周到也大致猜到了。   老桩子几人的死不是意外。   赵环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杀掉宴姮宴顾的,可惜没成事。   唐昭猜到了是他出手,所以才这么激动。   这怪不得她,周到现在也挺憋屈的。   赵环城府深做事不折手段喜怒无常,这么多人中,恐怕除了唐昭外所有人都没有利用价值,于他而言都是死不足惜。   他到现在才彻底认清赵环此人有多危险。   若是可以,周到也赞成尽快除掉此人,但他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书生个个都是高手。   要想对杀他,太难了。   “不知在下做错了何事,让阿昭姑娘对我恨之入骨,喊打喊杀?”   赵环挥退了挡在他面前的宋书生等人,眼里已没了方才的阴沉之色,他面无表情对这唐昭发问。   唐昭听得这些话越发怒意勃发,她眼眶发红,眼睛发狠地瞪着他:“你他,妈的,给我装什么傻,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你做错了什么,用问我吗?”   她咬牙切齿地说,   “你拿我当傻子?还是拿这里所有人当傻子?   这树是怎么砸死人的,你比我清楚。”   面对唐昭的愤怒赵环却没多大反应,他既不惊愕,也不委屈。   只安静地听完她的话,连宋书生都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偏他还立得住。   赵环从没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在宋书生看来,主子身份尊贵,唐昭此举完全是大不敬地冒犯。   他大呵一声:“贱人住口……”   唐昭闻言立刻反口骂他:“贱人骂谁?”   “你……”   “退下!”   赵环打断了宋书生的话。   方才还叫嚣着恨不得拔刀杀人的宋书生立刻垂头退到一边。   “狗东西养得看家狗果然听话。”   唐昭冷笑着讽刺道。   赵环闻言蓦地一笑,那张脸上重新换上了充满少年气的明媚:   “阿昭姑娘张嘴便不饶人,如此可不好。”   唐昭恨不得撕了他脸皮,笑你,祖宗的,笑。   赵环似是看懂了她没骂出的话,说:   “姑娘骂人累及家人如此也不好。”   唐昭喘着粗气瞪他,目眦欲裂:   “骂你?我还要弄死你呢!”   说完她又要冲向赵环,所幸周到他们一直没敢放松,这才没让她冲过去。   “冷静点,阿昭别冲动。”   周到再次劝道。   “阿昭姑娘应该听周公子的话。”   赵环说,   “冷静点。”   话说完,他忽地又是一笑,看着唐昭慢声说,   “阿昭姑娘何故如此愤怒,方才我都是按照姑娘的意思办得事啊,人死了怪不到我身上。”   他话一顿,凝视着唐昭语气沉了下去唤道   “阿昭姑娘。”   话落瞬间,唐昭一怔,过后哑然,因愤怒失去的理智渐渐回笼。   没错,是她的问题。   明知道此人图谋不轨,心狠手辣还给了他可乘之机。   唐昭推开众人拦在她身前的手,盯着赵环看了许久,半响扯着嘴角,讥讽地说:“你说的没错,是我害死了他们。”   赵环脸上笑意加深,摇摇头:“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成大事者,有人牺牲在所难免,阿昭姑娘还是想开些的好。”   一语双关听得在场众人脊背发凉。   唐昭却是冷静了下来,她想起了船上那残忍血腥遍地尸首,血流成河的景象,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眼睛里宛如燃起了一团火焰,她看着赵环,一字一句慢慢说到:   “好,我明白了,成大事者,必有牺牲是吗?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   说完她眼神泛着杀意地注视着赵环,随即嗤笑一声扭头就走。   而赵环在她的目光下笑意僵了一瞬,直到她走远后才恢复如常。   唐昭一走,其他人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慢慢散去。   周到转身想唐昭走的方向追去,宴姮和宴顾则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唐昭和周到两人渐渐消失在微光的中身影,最终没有跟上去。   他们二人吩咐这成安几人将死了的那个护卫和其他几具尸首掩埋。   营地里其他人看见了,纷纷出手帮忙,毛贵被老桩子背着走了那么久,心里记恩,看着他面目全非的尸首,忍不住涕泪横流。   冯虎羊头两人更不消说了。   一时间四周除了还未燃尽的火苗噼里啪啦地烧着枯枝干柴,便是偶尔的几声啜泣。   另一边,周到快步追上了未走多远的唐昭。   唐昭没理会他,只眼睛下移,在四周仔细寻着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慢慢走得离营地远了些。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后,便抬脚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开始采摘。   周到本是压了一肚子劝慰的话,见状那些话还没出口就卡了壳了。   他看着唐昭手里的东西,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问到:“你这是想毒死赵环?”   唐昭把辨认着菌子蘑菇,将没毒的通通采下来,随后淡定地回答:   “不是,这是一会儿我们要吃的。”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等太阳彻底出来就该吃早饭了。   按理说这跟她往常的行为并无什么区别,可是关键是她适才还愤怒得无以复加,转眼的功夫就跑来找吃的,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周到头有些痛,他又问:   “那你……”   唐昭知道他要问什么,对于某些打算她也不打算瞒着他,所以她毫不避讳地说道:   “我要杀了赵环。”   这一句话是她看着周到说出来的,即便四周光线暗淡,但周到依然看清了她的目光。   “你要杀他?”   周到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在她面前蹲下,   “你怎么杀他,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况且赵环此人警惕性极高,身边的宋书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是他看不起唐昭,而且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杀得了赵环。   对于这一点唐昭没有否认:   “没错正面相抗,单凭我一个人的确杀不了他。”   周到眉毛慢慢皱在一起,唐昭将菌子用衣摆包好搂在怀里,然后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到,幽幽地说:   “可谁让他进了这万木山呢?”   丛林是她的地盘,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该怎么样在这里面生活,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应该怎么在这里杀人了。   话说完,她踩着地上的野草离开了。   周到愣了片刻,渐渐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随后喃喃自语般道:   “这赵环怕是要倒大霉了!”   不知为何,周到心里隐隐有这么个想法。   唐昭一来一回用的时间并不多,她回去时众人刚刚把尸首收敛了。   燃起的火势已逐渐熄灭,还剩了些余火不成气候显然是烧不起来了。   但整个营地依然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被烧过,还冒着黑烟的树,仍还在原地。   她的身影甫一出现,众人不约而同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向她看来。   唐昭把怀里的蘑菇交给了青竹,没有水就将就烤上,熟了能吃就行。   另有其他人的目光跟着她的一举一动,奇怪的是赵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并没对这里投以任何眼色。   “这里的土才被烧过不好挖,换个地方埋吧。”   唐昭走上前对冯虎几人说道,正是他们在敛尸。   “是,阿昭姑娘。”   羊头哑着嗓子回答,然后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准备换个地方去挖坑。   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眠,今晚经历的事情太多,也无人能睡得着。   唐昭走到一旁坐下,微微阖眼,身上攒的劲儿一下卸了,她浑身疲惫,不过片刻人就睡着了。 第57章第57章   唐昭表现的太过平常,差点就让人以为方才那出闹剧是他们的错觉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那是不是错觉了。   青竹把蘑菇烤熟以后,分给众人吃,这前面还无异常,唯独当她向赵环等人走去时,却被唐昭给叫住了:“去哪儿?”   她掀起眼皮看着青竹,声音有些冷。   青竹微愣,随即道:“给袁公子他们送吃的。”   唐昭嗤笑一声:“送什么送,这是人吃的。”   言下之意,赵环几人都不是人,再忆起她之前一口一个狗东西的骂,便能明白她这是变相在骂人。   唐昭声音有没有刻意压过,营地里的众人都听见了。   且食物是她找回来的,她不想给谁吃,青竹还真不能违背她心意。   青竹看着唐昭面上的冷色一顿,默然无语地退了回去。   宋书生见状,脸一青,当场就要发作,却被赵环给拦了下来,他说:   “去找些吃的回来。”   宋书生只得忍下那股气,叫了两个人随他同去。   路过唐昭时,他死死瞪了她一眼。   唐昭会怕他,当即就冷笑道:“狗东西再瞪,老子把眼睛给你挖了。”   没了那层表面的客气,双方彻底撕破脸皮,唐昭也不再客气,骂人的话信手捏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但凡是得罪了唐昭的人,她能整治的你恨不得去死。   更不消说还是她下定决心想杀的人。   宋书生被她这么一再辱骂,气得怒声道“你放肆!”   唐昭继续冷笑:“你放屁滚远点。”   “你……”   “没听到吗,让你滚远点,听不懂人话吗?”   宋书生面皮涨红,抬手就握住腰间佩剑,恨不得一剑刺死这个女人。”   “宋兄!”   赵环面无表情地盯着宋书生,眼里有着警告。   鲜少失态的宋书生立刻醒过神来,他送松开了手里的佩剑。   此女子握有制盐和寻盐的手艺,其价值不亚于那前朝的宝藏。   主子看重她,若是能得他们所用其后行事能事半功倍。   她眼下正在气头上,的确不该跟她如此争锋相对。   想通后,宋书生脸上气怒稍缓,他又看了唐昭一眼,眼里余怒未消,但到底没有适才怒发冲冠之态了。   没再说什么,宋书生带着人转身就走。   人走了唐昭也没再不依不饶地追着骂,只旁若无人地收起脸上的表情,神色平淡继续吃着烤蘑菇。   宋书生几人虽欠缺了些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但功夫高强,在林间找食物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等人再次回来时,手里拎着打回来的猎物,也够几人吃了。   唐昭则没再给他们眼神,肚子填了个半饱后,天色也大亮了。   她让人把东西都收拾妥当,随后准备上路。   那些罐子土锅碗,还有珍贵的盐通通都放置好了,背在了背上,众人便起身要出发了。   昨日一场大火让他们损失了整整五个人,如今只剩下十六人了。   这使得他们的队伍看起来有些稀稀拉拉的,老桩子也死了,没有能背毛贵,他只能用杵着木棍吃力地站着。   幸而今日他伤养得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唐昭心里一梗,目光沉沉,最后她呼出一口气,道:   “走吧。”   众人闻言抬脚离开此地。   而赵环几人此时还正在烤肉,见唐昭完全无视他们,也没在要等他们的意思,无奈只能拿着半生不熟的肉匆忙跟上队伍。   按照之前和宴姮说好的,这一次的路由唐昭来带。   他们需要七天的路程,才能找到最近的水源。   而这七天没有水,加上昨夜大火消耗的体力,他们接下来的七天将会过得格外煎熬。   唐昭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大家好过些。   山路难走,众人又累又渴,唐昭却是狠下心来,一整天都没让停下歇过气。   按照他们如今的处境,这时间是一天都不能耽搁,晚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因为这风险死亡。   唐昭是真不想再让人出事了,当然赵环几人除外。   天色渐晚熬过一天后,当唐昭停下终于说能休息时,众人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些手上有功夫的尚且如此,唐昭等没有功夫的更加难受。   特别是还瘸着脚的毛贵,脸色煞白,跟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如此下来着实没几个人受得住。   索性休整一夜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好了不少,他们这几日看着野菜和野果撑着,但仍越来越口渴。   每日走山路走得多,身上往往都是大汗淋漓。   吃进去的那点野果和野菜,早就不够补充他们所缺失的水分了。   到现在每一个人都嘴唇皲裂,眼睛发红。   那模样说是哪里出来的难民都不为过。   宴姮和宴顾还都是公侯之家出来的公子小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但这两人性格坚毅,唐昭没从他们嘴里听到一句抱怨之语。   只一次,宴顾喃喃说过一句:“原来那年西边大旱,那些灾民便是如此走入京城的。”   唐昭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那年指的是哪一年,西边又指的是哪里。   甚至于她活了这么久就没经历过干灾这样的事。   但她去过沙漠绝地,在那里迷过路,也曾差点干渴至死。也在书上看过那些古时候干旱而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更有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换一个角度来说,能让宴顾这样身处高位的人,经历百姓之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感同身受的,才能真切明白天下黎民需要什么。   作为一个出了万木山就必须要融入这个时代的人说,唐昭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随后的两天,众人越发痛苦。   好不容易到了第六日,再需赶一天的路,便终于要到了。   此时已有不少人因严重缺水,导致出现头晕目眩,发热心悸反应迟钝的现象更严重的甚至产生了幻觉。   唐昭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头脑清醒,对于有人一遍一遍来问她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水,她前所未有地有耐心,不厌其烦地回答:“快了,再有一天。”   便是这个答案,支撑着所有人走过一天又一天,他们从最开始怀疑到现在只是本能地一问了。   但幸好,她这一次说的是真的。   “有水,我看见湖了,我要喝水,我要去喝水……”   刚吃了食物,众人正准备睡下时,忽然有人跳了起来,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哪里有水?”   “水在哪儿?”   “给我水?快!”   ……   喊叫之人是羊头,他指着虚空的一点,哑着嗓子大声嚎叫。   他的话也迅速引起了营地了骚动。   但众人正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又不由得失望,那里一片漆黑,哪里来的水。   唐昭则睁眼见他这情形,便知不好。   果然羊头只固执地指着那里说一说,他眼睛发红,起身就往那处跑去,口口声声说看到湖了。   “把他按住。”   唐昭大吼一声,话音一落,离他最近的冯虎一个猛扑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可瘦了许多的羊头,眼下的劲儿却出奇的大,冯虎使了全身的劲儿都险些没把他按住了。   后还是毛贵也扑上去,这才把人给控制住了。   被拦下后羊头眼睛发红,目眦欲裂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他奋力地挣扎着道:   “放开我,我要喝水,放开我,我要喝水……”   他话音里待着凄厉之色,让人听得心生不忍。   冯虎和毛贵具红了眼眶。   “羊头,兄弟,再等一天,再等一天就有水了。”   冯虎一个大男人说话里都带着哭腔。   他一共就带进那么几个兄弟,到现在死得还只剩下羊头一个了。   才入万木山时,他还有几分雄心,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能攀上贵人,带着几个兄弟从此平步青云。   可到今天,残忍的环境下,早就磨平了他的意志。   冯虎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把羊头活着带出去。   唐昭走到羊头身边,先凑近他大声说道:“这里没有水,夜里到处跑非常危险,羊头你冷静点,明天就有水喝了,再忍忍。”   “我要喝水,给我水喝……”   羊头此时根本听不进这些,他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唐昭闭了闭眼,然后起身对冯虎说道:“拿绳子先把捆起来吧。”   冯虎抬头看她。   唐昭低声说:“他现在状态不好,万一趁我们睡着自己一个人钻进山里,容易出事。你先把他捆起来,有事明天再说。”   冯虎知道她说的话不假,最后他点头把事情应下了。   羊头被麻绳捆在了树上,可他嘴里仍叫着要水。   见他这样唐昭心里越发沉重,她又对冯虎说:   “把人打晕吧。”   冯虎没说话直接上前一个手刀,羊头就晕过去了。   这么一番折腾,众人也是难受。   可更多的是神色木讷,等羊头晕死过去后,他们便重新闭眼睡去了。   而这一晚的祸事才刚刚开始。   身体的一系列不适,让人的警惕性开始下降,无人发觉一条蛇悄然靠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吃了些,不好意思(捂脸)   另一外有没有对现代文感兴趣的小伙伴?感兴趣的小伙伴欢迎收藏以下预收^o^   预收:想揍服病娇男配(重生)   文案:周韶穿书了,男配是个阴郁的病娇,男主是个霸道总裁,周韶就是那个小白花女主。   穿书后周韶很无奈,回不去只能认命。   只是她身边的人都太不正常,有话不能好好说,有事不好好干,总要弄些迷惑行为出来。   比如,动不动就用能把人吓尿的眼神瞅她的男配,时刻都想对她做出法治社会不允许的行为。   比如,动不动就想壁咚加强吻她的霸道总裁。   再比如动不动就委屈流泪一句不怪她三板斧的白莲花绿茶女配。   而周韶,一个原本练拳击练格斗,浑身上下都是漂亮的肌肉线条的女汉子,在里面格格不入。   这些人一到她面前,她看了就手痒。   淦,想揍人怎么办?   感谢在2022-01-1322:36:35~2022-01-1500:2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第58章   在缺水有每日高强度的赶路下,众人捱到今日早已精疲力竭。   中间又出了羊头这事,所有人疲惫的同时更是心有戚戚。   便是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的警惕性不自觉地下降,连附近什么时候出现了蛇都不知道。   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等有人发现的时,已经晚了。   围坐在在赵环身边的正闭眼睡觉的几人当中。有一人忽地打了地哆嗦,接着感觉到了手臂传来强烈的刺痛感。   他嘶了一声,然后眼皮抖了抖,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人睁眼后,皱眉寻着痛楚看去。   不想惊骇的一幕钻入眼里,他倒吸口凉气,一边从地上起身一边胡乱地在手臂上抓扯。   抓着手里滑不留秋的东西,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蛇……”   他沉声吼道,然后抓住蛇的七寸往外一甩,捂住手臂被咬的地方,面色铁青。   他一喊,离他最近的宋书生,立即睁了眼,一跃而起:   “出什么事了?”   那人脸抽搐了一下,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整个人已经感觉到浑身发凉。   他向宋书生伸了伸手,脚一迈却是整个人向前倒下。   宋书生忙将人接住,可惜已经晚了:   “蛇,有毒!”   他紧紧抓住宋书生的衣袖,艰难地说道   那条蛇的毒性太大,只片刻的功夫已经嘴唇发黑,脸色泛青。   宋书生闻言脸色大变,用手将那人被咬的处衣袖撕开,只见那里留下了两个小洞,正往外冒着黑血。   再看那人脸色,便是不懂医的也差不多知道,已经中毒太深,没救了。   而那条咬了他的蛇,方才虽被他甩了出去,可地上并没有看见蛇尸体踪影。   也就是说那条蛇根本没有死。   念及此,他顾不得中毒的此人,忙和另外几人护在赵环身边,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   而其他被惊醒的人也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见了那人的惨状这下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出于本能,感觉到危险的人都开始往唐昭的方向靠去。   冯虎解开了羊头身上的绳子,把人背在背上,也跟着往唐昭走去。   “你会治蛇毒吧?”   周到站在唐昭身边,眼睛四处查看,抽了空压低了声音不放心地问到。   唐昭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怎么说?   她自己上辈子就是被蛇给咬死的,到现在她看见东西都有心理阴影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可别吓我。”   据周到的了解,唐昭此人一惯是自信到自负的状态,问她这些问题向来都是能得到肯定回答的。   这会儿她突然不吭声了,周到后背都发毛了。   周到心里涌上了担忧,看他那不安紧张的模样,唐昭还是张嘴回到了他:   “看什么蛇,有的蛇毒性太强,速度来得又猛,根本没时间治。”   说完她皱眉又道,   “你别说话,吵到我耳朵了。”   那条蛇应该没有走,唐昭之前还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周到张了张嘴,又突然猛得意识到她在干什么,忙又把嘴给闭上了。   其实队伍里许多人功夫不差,其实更该耳聪目明。   可他们少有经历过这种钝刀子似的折磨人体力和精神的情况,遂现在实在难以高度集中注意力。   而这恰恰是唐昭擅长的,也是她长久以来在残酷的环境下锻炼出来的。   环境越恶劣,自身越危险,她注意力越集中。   这也是她尤为出色的一点,上辈子,在队伍里她因着出色的心理素质,救了队友许多次。   此时这中优势,也得到了发挥。   在仔细观察探听过后,很快,她又听到蛇爬过的声音,且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小心,散开……”   唐昭眼神锐利,迅速锁定了蛇攻来的方向,大喊一声。   随后原本以她为中心合在一起的人立马散开。   这时他们才发现,那蛇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长,身躯更是有成人手臂粗。   让人看了不由惊骇。   朝玲成安几人,当即拔刀往前攻去。   那蛇却是少有的灵活,蛇皮肉比想象的有厚。   朝玲他们手下又有几分虚浮无力,竟一时半会儿没伤到那条蛇。   唐昭见此情形,眉头紧紧皱起,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看着那条蛇,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霍然转头看向了最先被蛇咬的那人。   眼下那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可见中毒之深。   可是按照这条蛇的模样,它的毒性应该没有这么大才对,难道……   一个激灵,唐昭呼吸滞了滞,终于明白过来。   “不对,还有一条。”   她急切说到,声音甚至高得变了调。   众人闻言一惊,然而便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条细长的蛇,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口咬在了周到的腿上。   周到吃疼,面色扭曲了一瞬,正要拔刀砍断蛇身,那条蛇却咬完就跑。   他甚至都没能看清咬了自己的那条蛇,长得什么样。   看着钻入草丛的蛇尾巴,他眼前一黑,面露绝望,满脑子都写着完了两个字。   周到被咬后,场面乱了一瞬,唐昭第一时间冲他跑了过去。   朝玲和成安也因此分了心。   而那条大蛇则趁机溜到一边,卷起了最先被咬的那人拖着就往林子里走。   宋书生几人有心想救他,可无奈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倒是可以追去,但他们又担心那条神出鬼没的小蛇。   如此一犹豫,一蛇一人已经消失在丛林里了。   另一边唐昭跑过去时,周到已经跌坐在地上了,他看着唐昭过来,还有心情说笑:   “想不到,我也有会遭了畜生道的一天,”   唐昭扯过一旁的麻绳,粗鲁地将他被咬的那只腿,使劲儿绑了起来。   “你轻点,轻点。   我怕这还没被毒死,先被你给勒死了。”   唐昭抬眼瞪他:“闭嘴。”   其他人这时也围了过来。   宴姮道:“阿昭姑娘,可要我们帮忙。”   唐昭继续捆着他的腿,头也不抬地说:“帮我把他抬过去些。”   把麻绳打好结以后,她让开了位置。   成安几人出手,将周到抬到了火边。   许是唐昭绑得太紧了,周到已经感觉不到那只腿了。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唐昭重新在周到面前蹲下,神色凝重。   那条蛇跑得太快,她根本没看清长相,自然不知道他这中的是那种蛇毒。   可端看之前那人发作的那么快,唐昭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猜测。   世界上毒性强烈,短时间就能致人死亡的蛇毒拢共就那么几种。   不过现下情况紧急,她查看看一下周到的情况,发现毒暂时没有扩散,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但现在要救他,只有一个方法可以用了。   唐昭扭头从火堆里抽出了一支燃着的细木棍,板着脸问他:“想不想活。”   周到哪能说不,他老实的点头,肯定地说:“想。”   不想,唐昭又冷声问他:“怕不怕痛。”   周到不傻,看见她手里的火把,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到她想干什么。   他面色顿时扭曲,可痛和死之间,他自是想活的。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唐昭的手,咬牙道:“不怕。”   “好。”唐昭说,“给我按住他。”   顿时几只手如铁掌一样死死按住了他,周到动了动,却是完全被止住了,根本没法动。   他刚要说句话,可唐昭根本没给他机会。   她拿着还正烧着的木棍往下一按。   火立即烧到周到被咬的地方,刺啦一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四周,有受不住的,趴在一边干呕。   周到同样痛得浑身抽搐,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崩成了一张弓。   成安几人差点没把人按住了,可想而知那有多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1500:23:28~2022-01-1600:5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荀安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第59章   周到整个人都要宛如从水里洗过一样,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那火直接烧肉,可想而知有多痛。   唐昭被烧过,她没有周到硬气,当时疼得就直骂娘。   而周到这家伙看着不着调,方才竟一声都没吭。   “是个爷们。”   唐昭给他伤药时,拍了拍他肩膀说到。   周到瘫坐在地上,有几分虚弱,但人还笑得出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他打趣问到:   “你说你一个姑娘,哪儿学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偏方?”   唐昭给他包扎打结,顺嘴回道:“你都说是偏上了,肯定就不是正经来路了。”   这法子其实唐昭跟着一个养蛇的老农学的。   老农年轻时抓蛇,后来自己养来卖给药店做药。   他经验丰富也不怕毒,什么蛇都养。   当初唐昭要去他家背后的那座深山,老农给她当向导。   在山里她被毒蛇给咬了后,老农就是这么教她处理的。   虽然看起来这方法粗暴了些,但效果很不错。   后来唐昭看着这个法子,自救和救人了许多次。   今次又救了周到。   唯一可惜的是,上辈子把她咬死的那条蛇,蛇毒来得太快了,一被咬了她身体立即麻痹,当时她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这才被毒死了。   说起来,也是死得冤。   “轻点,轻点。”   一晃神,唐昭手下没了轻重,周到一下弹坐起来,火急火燎地冲她说。   “哦。”   唐昭撒开了手,然后说:“行了,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就没事了。”   毕竟毒给烧没了,他腿上被烧的地方,也没留下多大的伤口,今晚上歇歇养足了精神,明天就没那么痛了。   反正赶路是没事了。   周到现下伤口其实也疼得厉害,脸都是白的。   但仍还有心思,跟唐昭贫嘴:“是是,多谢唐姑娘了。”   唐昭笑了笑,没接话,只起身离开了。   相比起他们这边的轻松,另一边围坐在火堆旁还等着唐昭的众人则要紧张多了。   一见她走过来,众人纷纷抬起,疲惫的脸眼巴巴地看着她。   唐昭在空出来的那个位置盘腿坐下,紧挨着她的是宴姮。   在正事开谈之前,宴姮先问到:“周公子怎么样了?”   唐昭点头:“没事了,不影响明天赶路。”   “周公子无事便好。”   此话过后,她安静了下来没再说话。   其他人左看看右看看,过后又瞧了瞧离得不远处,到处升了火堆的赵环一行人,心里生出了忐忑之感,不知道唐昭到底要跟他们说什么。   当然这个问题没等多久,就有了答案。   唐昭这人不喜欢□□,说话做事向来是直奔主题。   她不瞎,自然注意到了有人去看赵环几人。   遂淡淡说道:“别看了,往后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走,我承诺会尽全力将大家带出万木山的。”   在场的人的先听她前面那句话,都脸色变了变,猜测她会把赵环几人隔开,用半是因为,那天着火的事。   那天整整死了五个人,按照阿昭姑娘的说法,他们都是被赵环害死的。   一点对峙的时候,赵环没有否认,那天大家都听到了。   当时闹得厉害,他们就隐隐有了预感。   而今日唐昭的话,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这事给落定了。   不过便是唐昭不这么做,知道赵环做了什么后,他们也都不敢再跟靠得太近了,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赵环的事暂且不说了,唐昭后一句话,才是关乎所有人的。   “阿昭姑娘,你这话,不是哄我们的?你真愿意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出去?”   毛贵直起腰背探着脑袋,兴奋地问到。   他们一路走来不过不到一月的时间,到如今,还剩寥寥数人。   死伤太多,这让许多人一度陷入绝望。   但奇异的是,这句话换个人来说,他们不一定会信。但如果是唐昭的话,他们没有怀疑,只想确信,阿昭姑娘是不是真的愿意这也做。   况且前面大家虽然也是隐隐以她为首,可现在,是她真正地与众人做出了承诺。   所以毛贵才有此一问。   唐昭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微微点头,不过面色却严肃了起来:   “我不能把话说绝对了,我不能保证把所有人都好好的带出去,但我会尽力。”   “我相信你,阿昭姑娘。”   还不等她话说完,毛贵就抢着回答了。   唐昭点头:“好既然这点说定了,那我会按照我的做事方法来,也会重新给大家做一些安排。”   “阿昭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听到有望出去了,刚才还累得眼皮耷拉,坐着都能睡着的众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嗯行,这样的话,我想先请各位说说自己擅长的东西,这样有了相对的了解后,我们大家分工合作,往后做事事半功倍,在山里行走也会更安全。”   唐昭话落,不少人都出现了茫然为难的神色。   “阿昭姑娘,我好似没什么擅长的事。”   方仁面有难色的说道。   他不像其他人会武,也不识野菜,更不会辨别方向。   这样一看,他岂不是废物?   方仁皱了皱眉。   毛贵这时也开了口:“阿昭姑娘也知道,我就会杀猪了除了杀猪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另有青竹方仁也是点头。   宴姮和宴顾面上难得也出现了窘迫,他们二人生在公侯世家,从出生起就有人伺候着。   非要说他们会什么的话,约摸就是脑子好用,记忆好。   可有了万事都会的唐昭后,他们那也显得有几分无用。   除了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的,自然也有会的。   如冯虎,成安几人。   他们则是显得有些全能,辨别方向,打猎,识野菜。   待众人说的差不多了,一直没说话的朝玲突然开口道:“我会杀人。”   话一落,场面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朝玲姑娘的武功很好。”   唐昭笑着替她找补了一句。   别看朝玲少言寡语,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但俱唐昭所知许多人都挺怵她的。   唐昭一开始也有些怕她,她手里那把寒光四射的刀,每次一□□,都会见血,看得人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自那次她们达成合作,朝玲说不对宴姮和宴顾出手,后来果真没有出手。   她是个讲信用的人,因为这点,唐昭便没那么怕她了。   另外通过这么些日子的解除,唐昭还发现,朝玲这姑娘其实挺简单的。   她不会想多有的没的,也不担忧什么。   每日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被影响。   譬如现在,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对劲,她偏偏一无所觉。   在唐昭说了那句话后,还认真点了头到:“我功夫很好。”   唐昭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那行,我们先要解决食物的问题。   以后这样,以我,朝玲,成安,还有冯虎,我们四人为组长,将所有人分成四组,轮流出去打猎,找吃的。   选组员的话,我们四人先各自选一个副组长,其余剩下的人,以抽签为准。   这点有没有问题?”   虽然没有听说过,组长之类的说法,但唐昭话说的并不复杂,浅显易懂,大家很快就能明白了。   她说的法子,也没问题,适宜他们现在的情况。   这当中,冯虎从唐昭嘴里听到自己名字时,猛的抬头怔愣看着她。   另外成安几名护卫有些顾忌。   “我家公子和小姐,没做过这些粗活,阿昭姑娘可否将他们摈除在外?”   犹豫片刻后,成安问到。   唐昭看过去,正要开口说话,宴姮却先说到:   “成安,无妨。”   宴顾也说:“出门在外,事急从权。我与妹妹虽不如诸位,但一些小事也是能成的。”   “可是……”   成安还是不放心。   主子身份尊贵,他们这一趟出来还另有要事。   万一主子们要是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似是看透了成安的担忧,唐昭沉吟片刻道:   “你若实在不放心,就让他们二人跟我如何?”   成安一愣。   “我虽然功夫不高,但……”   “就这么定了吧。”   宴顾说到。   他很清楚,唐昭既是让成安令了组长之职,他和阿姮若是再分由成安的话,其他人许是会心生不满。   因为他们都清楚,要是出现了什么危险的话,成安定是会为护他们兄妹,而不顾其他人。   如此阿昭姑娘一番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遂这边成安忧虑之色并未消退,那边宴顾已笑着冲唐昭说到:“那和妹妹麻烦阿昭姑娘费心了。”   唐昭点了下头示意没事,后她又说:“除了食物,还需要懂药的每日定时定量采集伤药,会做手工的,探路的,看天气的……”   唐昭一个一个的说给众人听,有些他们明白,有些则听得云里雾里的,   “以上这些,你们各自谁愿意做?如果不会我会教他,教会了,过后就由他负责。   最后,每天晚上的守夜,也要重新排。”   把该说的,全部说完以后,唐昭就把选择权交给他们了。   其实按照她以前的标准来算,一个完整的探险求生小队,以上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且同时大家多多少少也要都懂一些。   只是需要一个专业性更强的人来主导。   这样出来的队伍,行走在那些危险绝境之地,才会安全一些。   如今没办法集齐以上这些人,她只能尽量做安排。   幸而大家都是愿意多学一点的。   何况在不少人心里,唐昭可是会练细盐的,那一身的本事,足以引得人眼馋。   现在她主动开口,大家又哪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各自就选定了。   事情解决后唐昭呼出一口气,心稳稳落地了。   此时天色不早了,这几日众人过得艰难,今晚明明才出了事,让人感觉慌乱。   可唐昭的一番安排下来,许是有了主心骨,有了盼头。   遂众人反倒是让人觉得心安了。   作者有话说:   昨晚熬了个大夜,今天太困了,就长章我后面慢慢补(捂脸),感谢大家支持 第60章第60章   翌日,众人早起继续赶路,不过相较于之前,现在有盼头,有了主心骨,即便大家脸色依然难看。   缺水,疲惫导致的不适持续折磨着所有人的精神。   但,他们似是重新焕发出了另一种精气神。   看着倒也不像之前那样绝望压抑了。   按照宴姮的指路,顺着那个方向,今日天黑前就能到地方了。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有水喝了。   只是山路难走崎岖,有几次,有人晃神都差点崴脚,更有甚者险些滚下山坡,幸而有惊无险。   从早上走到太阳快落山,虽还未看到水,但唐昭能明显感觉,约朝着那个方向走,空气湿度越重。   这说明他们的方向没有错,那边的确有河,且应该隔得不远了。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我听见声音了。”   又走了一截,突然趴在冯虎身上精神萎靡的羊头突然来了精神,大声喊到。   许多听后,皆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昨晚上他就乱喊乱叫说看到河了。   “你小子老实点,再乱动,老子把你丢下去。”   冯虎不耐烦地说。   羊头从昨晚被打晕后,到今日醒来,除了眼睛睁开,眼珠子转了两下外,其他的动也不动一下,满脸都写着绝望。   临出发前,所有人都起身准备走了,就他靠在树上,不起身。   冯虎去喊他,他也不说话。   总之一副到死不活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焦躁。   最后没法了,冯虎只能黑着脸,把人背着走。   “真的有声音,在前面,前面有水,前面有水。”   羊头不理冯虎的话,激动地指着前边方向,挣扎了起来,嘴里还一通喊。   冯虎实在没劲儿背他了,加之地上本来路就不平,他这么一挣扎,直接脚一软,两个人都摔坐在地上。   不想那羊头人一落地,顾不得疼一溜烟就往前蹿,拐个弯人便不见了。   “诶,你,你小子赶着投胎啊,跑,跑什么跑。”   冯虎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骂到。   “前面像是真的有动静。”   这时周到说到。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看向唐昭说:“天快黑了,我们也该找地方休息了。”   唐昭点头:“走吧。”   “阿昭姑娘,我,我先去找那小子,山里路不好走,我怕他出事。”   歇了一口气后,冯虎起身说到。   “嗯,去吧。”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   “你注意安全。”   “是。”   随后冯虎脱离了队伍,向着羊头跑的那个方向追去。   “我们也走吧。”   她回头说,然后自己补上了冯虎的位置,在前面开路。   对于冯虎和羊头的离开,唐昭神色看起来很平静,面上没多少担忧。   其实对于羊头的话,她多多少少是相信的,因为她也听到声音了。   所以羊头一定会按照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最终他们是会在那条河边汇合。   只是一个早到些,一个迟点。   当然如果他们两人不幸跑偏了方向,唐昭会在把所有人安顿下来后再去找。   以免天黑了,大家还在林子里乱蹿,太危险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坠在队伍最后面的赵环几人对视一眼后,也跟了上去。   自从那日唐昭与赵环闹崩了以后,她再也没有理会他们。   至今,一众人直接分成了两路人。   双方各不干扰,也不交流,连晚上的火堆守夜都各收各的。   对于这点赵环实则也很无奈。   他本是要打算拉拢唐昭的,在所有人中除了唐昭其他人于他而言,只有必死和无关紧要的两种。   可如今,自那夜火灾过后,赵环试图与她修好,皆无功而返。   如此看起来,他也只能放弃这一打算了。   赵环颇有几分遗憾,但也仅此而已。   ……   随着天越来越暗,他们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当走过之前羊头跑过的那个拐角以后,奔腾的水流声音,隐隐蹿入了众人耳朵里。   所有人一愣,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听了下来。   “我没听错吧?”   毛贵干巴巴地问到。   “我也听到了。”   方仁说。   青竹道:“似是水流的声音。”   宴顾露出一笑,肯定地点头:   “的确是水流的声音。”   唐昭往前走了两步,听到动静回头看会有人停了下来。   再一听他们的话,她也跟着笑了:   “看来我们是到地方了”   “啊……”   她话刚落,毛贵突然嚎了一声,然后顾不得脚上,丢开了手里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向着声音来处冲了过去。   他第一个,然后是朝玲,直接施展轻功,足尖一点一跃而起瞬间身影就远去了。   原地剩下的周到,宴家兄妹及成安几人,青竹方仁等,也都抑制不住地高兴,激动。   只是稍微顾忌了一下她,没有跟着前面的人跑。   当唐昭目光落在最后那几人身上时,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几人一眼,然后扭头对其他几人说:   “走吧。”   “好。”   几人继续往前走,只这会儿,步子较之前迈得大些。   他们穿过几棵大树,远远就看见了前面透着光亮的出口。   而此时流水的声音更大了。   唐昭舔了舔唇,也按捺不住了,往前跑去。   她虽没说过,但她也是真的渴。   她已经多久没有正经地喝一口水了,靠着每日早上收集的露珠,勉强润润唇。   到现在也真的快到极限了。   唐昭一跑,后面的人立马跟上。   风声烈烈在耳边响起,脚下的路逐渐变得平坦,唐昭越跑越快,前面树枝掩映的出口,越来越近。   几乎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人已经站在那儿了,而那出口外面,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一条大河,横搁在眼前,河面宽广波涛汹涌,落日的余晖撒在上面,水面泛着橘红色的波光,很是壮观。   这条河和将她冲入万木山的那条比起来一点都不逊色。   说不准,这就是那条河流过来。   此时早一步到的朝玲和毛贵已经在用碗舀水喝了。   而更早离开的羊头和冯虎果然也在这。   他们二人应该是到了有一会儿,现在已经瘫坐在地上歇气了。   “阿昭姑娘,这水甜,快过来。”   毛贵看到她,忙扬着声招呼她。   落后一步的周到几人,也来了。   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碗,趴在河边舀水喝。   唐昭更是连喝了四碗,发干的嘴里才感觉好受了些。   她擦了擦嘴,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这水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待所有人水都喝得差不多了以后,唐晓道:   “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也都累了。这里地势开阔适合暂时停留。我们就在此处修整几日吧。”   此言一出,没有人反对,纷纷点头同意了。   随后,按照头一晚上的分配,所有人各自忙活了起来。   离天黑没多久时间了,他们需要在这段时间内生火找食物。   之前几日猎的肉食用盐巴腌过,还剩了些,今晚可以用,剩下的找些野果野菜煮汤就好了。   比起他们这边的从容不迫有条有理的忙碌,赵环那边则要显得手忙脚乱许多。   他们现在没有盐,没有锅,只剩下最开始烧了土碗各自分到手的那一个小碗。   才吃了几日盐,又要开始吃没滋没味的菜了,几人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每到吃饭时,整张脸都没什么表情。   有时,更是吃出了一种受刑的感觉。   唐昭见了,冷笑着骂了一声活该。   到夜里,用了饭后,所有人的面上愁闷疲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适意之感。   连他们之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火堆上架起的土锅里烧着唐昭煮的茶。里面放了车前草,清热解暑,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最好不过。   众人捧着茶,难得有说有笑,气氛热烈。   “我告诉你,你小子要是下次再来这一出,你看老子还带不带上你。”   冯虎看着羊头,冷哼一声说道。   喝了水,吃了些东西以后,他人便恢复了正常,已经看不出之前的异样了。   要不是他之前那模样太吓人,说不准都会以为他是装的了。   眼下听了冯虎的话,羊头挠挠头,黑黑的皮肤里浮现了可疑的红色。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吗。”   “身不由己?行,那下次我们换换,我也身不由己一次,你来背着我走。”   羊头笑呵呵地点头:“行啊,下次我来背你。”   “滚开,就你那身板,能背得动老子。”   冯虎瞥了他一眼说,众人看向羊头。   果然如冯虎所说,他有些矮,身材看得也没冯虎结实。   要说他能背动谁,恐怕除了在场的女子外,其他人他还真难说。   想到这,所有人顿时忍不住笑了。   唐昭喝了一口碗里的茶,而后对坐在她身旁的周到说:“一会去你烧些开水,把布烫一下,等你睡之前我把药给你换了。”   周到点头:“好。”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唐昭继续问。   周反正皱眉想了想:“还行,没什么大问题,伤口也没昨晚上疼了。”   “那就好。”   伤口疼痛减缓,说明没有恶化。   而且那蛇咬传皮肉的伤口本来就小,唐昭给他用火烧时,也没留下多大面积的烫伤。   加之他们现在药备的齐全,处理伤口时也小心,应该不会感染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1901:54:44~2022-01-2022:1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条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兰陵笑笑生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第61章   一夜无梦,翌日众人早早醒来,精神奕奕。   然后各自按照安排离开了营地,忙去了,唐昭和其他几人留守。   不过唐昭趁机个宴姮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又有宴顾和周到守着,两人继续商讨接下来的路程。   “宴姑娘,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唐昭问得很直接,又隐晦。   与其说她在问路,不如说,她在问藏宝地离这里还有多远。   宴姮和宴顾明显没找到宝藏是不会离开的,一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赵环。   所以这段时日,他们走的路其实早偏离了出山的方向,是按照宴姮的意思,往藏宝地走的。   但这件事始终有了几分忌讳,直说了不好,所以她才这么问。   宴姮那般聪明,怎会不知道唐昭的意思。   宝藏一事虽自始至终都没有明说,但早已是双方心照不宣的秘密。   宴姮沉默了一瞬。   唐昭没那个耐心,等她考虑说不说的这件事。   她直接说到:“宴姑娘,我们不可能一直都在山里打转。   前几日那场大雨你也看见了。那还只是一个开始,要不了半个月,等真正的雨季来了,会更麻烦。   雨季一旦来临,我面临的情况会更复杂。   这里地势险峻,又有河流贯通。   洪水,山体滑坡,泥石流,甚至打雷再次引起火灾都有可能。   这些因素不可控,再这么拖下去,先不谈你们能不能达成目的,我们连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这话唐昭已经算是在给她交底了。   其他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唯独自然灾害这一点,唐昭真拿着没法,毕竟她也不是万能的。   宴姮听她的话后,也没有死咬不松口了,她神色郑重,道:   “阿昭姑娘,我还需要一个月。”   唐昭皱眉,断然拒绝:“不行,太久了,不安全。”   宴姮没有退步:“阿昭姑娘,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她话音一顿,声音低了些道,   “那地,身处万木山腹地的一座山谷里。”   剩下的话不用再多,唐昭也懂了。   原本按照计划,他们要出山根本不用往腹地走,且越往里走,越危险。   遂为了不惹人怀疑,他们一直都在边缘地方打转。   便是这几日上山下山,山路虽然难走,但实则,山并不高。   而腹地周围的都是壁立千仞,万丈悬崖稍有不慎摔下去了,就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还有一个因素,那些山高耸入云,山顶云雾缭绕看不到顶。   这意味着,那里海拔不低,对于常年生活在平原的人来说,非常容易发生高反,那严重了也是要命的。   一旦进入了,情况更不可捉摸。   唐昭一想到这些头有些疼。   她忍不住骂道:“脑子有病,这谁选的地啊?”   放那种地方,他放是九死一生,后人去找也是九死一生,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这料到唐昭突然骂人,宴姮愣了一下,普及失笑。   过了片刻,她脸上的笑意一顿,思索片刻后,她下了一个决定。   事已至此,再隐瞒下去也无济于事。   阿昭姑娘能将细盐提炼那么重要的事都告知他们,其价值一点都不亚于那座宝藏。   遂,宴姮实话试过道:“那宝藏埋下去,原就是不想让人找到的。”   唐昭表情一滞,她看向宴姮,后又不可思议道:“他不想让人找到,他还画藏宝图?”   这还不是脑子有病。   宴姮叹息一声,解释道:“前朝末帝在我朝□□皇帝攻入京城之前,先带着国库里的金银财宝连夜离开了京城。   等□□皇帝攻入皇宫时,那里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遂这么多年来,朝中国库空虚,过得艰难。”   唐昭不理解:“不是,前朝皇帝带着国库的东西逃了?这批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特地画了一张藏宝图给你们?”   这前朝皇帝确定没病?   宴姮道:“约摸是想从万木山去关外。”   走正常路线,需要过关卡。□□皇帝是就是从边境打过来的,那地方早就被他治理的固若金汤。   末帝想从那里逃出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所以才会冒险从万木山走。   宴姮接着说道:“不瞒阿昭姑娘说,我们是拿到藏宝图以后,才知道东西在万木山的。   会来这里也是临时起意。”   不来,那宝藏落入赵环手里,这一点是万万不能发生的。   宴姮和宴顾心知绝不能让他得逞,否则将天下大乱,这才铤而走险,进了万木山。   唐昭也明白过来了。   难怪,她看宴家兄妹,虽然是奔着宝藏来的,可怎么看,怎么不想准备充分来的。   要不然也不会陷入重重危险。   这样说起来,赵环也不像是有准备的。   看来这双方都是逼不得已才这么选择的。   当然这藏宝图又是怎么冒出来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船上,还引得各方人马大打出手,这里面有更多,更复杂的纠葛了。   唐昭没有深问,问多了头更疼了。   况且她现在已经决定帮宴姮和宴顾,赵环她也要杀,有些东西就不需要问太清楚了。   她现在更关注的是,怎么样缩短距离,能更快的到达藏宝地。   想了想唐昭说道:“既然前朝皇帝能把东西运进去,藏起来,还画了藏宝图,那说明一定有更安全的捷径可以走。   你能不能把那张地图再完整的画出来?我再看看,找找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闻言,素来神情平和的宴姮,露了难色,她说:“画出来不难,只是眼下没有笔墨,无从下手。”   宴姮小小年纪时就显露了过人的天赋。   家中并未因她是女子,就忽略掉她,反而因其得天独厚的天资,将她如兄长那般培养。   这么多年下来,自然养出了一个,毫不逊色她兄长之人。   更准确的说,宴姮比宴顾还要聪明。   这二者走的路不一样,宴姮更像是一个谋士。   所以对于旁人来说,做不成的事,落到她手里,她都能办成,许多问题因此也能迎刃而解。   譬如将只看过一眼的地图,完全复刻出来。   这于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可她再能,也无法凭空画出来。   唐昭还以为什么事,这算什么。   她笑了一下:“不怕,这个我可以帮你解决。   是不是我给你找来了纸笔,你就能画出来了,不出任何差错?”   宴姮颔首:“是。”   唐昭再问:“需要多久?”   宴姮道:“一天足以。”   只是需要工具这多简单,她能想出一百种方法凑齐这些东西。   重点是宴姮画出来所需时间竟只需一天,这简直称得上是速度惊人。   且有了藏宝图后,她不仅能助宴姮他们尽快找到宝藏,还能带着大家安全快速的离开这里。   简直是一举数得。   唐昭彻底松了一口气,她说:“没问题,我会把东西给你找来,到时候你只管画就是。”   听闻此言,宴姮倒是没有怀疑。   她知晓唐昭的本事,既然她敢接下此事,那定是能成。   如此宴姮也笑意。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赵环对藏宝图势在必得,他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他会抢夺。   不瞒姑娘说,那张图,本是叛党找到,交给赵环的。   我和兄长提早动手,这才拿到。   但我观他,好似以为图在姑娘的手里。   若是我一旦开始画图,他一定会有警觉,届时恐怕无法避开他。”   她看向唐昭,缓缓添上一句,   “易节外生枝。”   唐昭听了这话,却是笑了:“不用担心,便是让他知道又如何。”   宴姮一愣。   唐昭慢声说到:“他找到了,也要有命带出去才行。”   她的神色里带着股狠意,宴姮怔怔看着她,半响点头道:“姑娘,言之有理。” 第62章第62章   与宴姮谈完,四人回去的时候,刚一走近营地,原本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赵环倏地看向了他们,眼神里有着探究。   唐昭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面无表情眼里也看不出什么来。   偏偏就是这样,赵环却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先一怔,接着面露遗憾地,叹息一声。   唐昭嗤笑一声,收回目光地从他身旁走过,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当她不清楚这人在想什么。   这人同样对她动了杀意。   恐怕在他看来,唐昭是已经把地图给了宴家兄妹了。   殊不知,从始至今,握着地图的人都是宴姮。   所以,赵环在她看来,聪明是聪明,可是那聪明多的是自作聪明。   这么个心狠手辣又爱自作聪明的人,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炸。   何况,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如今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不定什么时候,那那层暗流就要浮上来,形成汹涌波涛。   但唐昭会在那层波涛掀起来之前,先动手。   她不会给赵环那个机会,让他走到藏宝地的。   除了最开始的那个照面,过后双方各忙各的。   日上中天,快要临近中午的时候,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唐昭一看冯虎几人扛回来的山羊,脸上立马就笑开了。   “阿昭姑娘,今日运气好,我们出去没走几步就遇见了这头山羊。”   羊头笑呵呵地说道。   唐昭仔细看了看山羊的伤口。   没伤到皮子,伤口齐整,出手的人应该是老手。   当即她就看向了冯虎,问他:   “你打的?”   冯虎现下面对唐昭还会有几分尴尬,他点点头干巴巴地应了声是。   “很好,果然是多年的猎户。”   “阿昭姑娘过誉了。”   冯虎道。   唐昭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转身唤来了毛贵:   “我要这张皮,你下手的时候稳些。”   “好嘞,阿昭姑娘放心。”   毛贵满脸是笑的点头。   这边羊就交给了毛贵,冯虎和羊头三人处理。   唐昭走向了另一边的青竹方仁还有成安成宁四人。   其中方仁和青竹将放下了手里的藤蔓,成安和成宁脚下堆放的则是,成块成块的根茎。   见她过来,成安抱拳道:   “阿昭姑娘看看,东西可有找错?”   不需用多看,葛根和葛藤极好辨认,唐昭翻看了两下就确认了:   “没有错,是这个。”   说完后,她先指着葛根对成安两人说:   “这些先拿一部分今天中午烤了吃了,剩下的,存放好。”   这么些日子他们吃的多是肉和野果野菜,碳水化物摄入较少,若是长久这么下去对身体伤害也很大。   昨日在来的路上她特意观察过了,这里地形环境适合葛藤成长,所以附近应该会有大片葛藤生长。   这才让上青竹和方仁带着成安成宁去找,临近出发前,她还特意跟四人说过其生长特性。   看来走到如今,队伍里果然没有笨人了。   “阿昭姑娘,这葛藤呢?”   等成安和成宁走后,青竹问到。   唐昭看向地上的葛藤,道:   “你们两人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教你们编的草鞋?”   二人一愣,随即点头:“记得。”   不用重新教那就好。   唐昭松了口气,然后说:“大家的鞋都坏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还有路要走。   所以我需要你们比照着大家的尺码,将草鞋编出来,行吗?”   青竹和方仁闻言没有拒绝,都点头应下了。   队伍里如今除了唐昭脸上经久耐磨的鹿靴以外,其他人的鞋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且大多都坏在脚底磨穿。   要是再走下去,就要伤脚了,的确是该换一双鞋了。   将食物和鞋的事交于其他人后,唐昭就撒开手了。   她现在要做另一样东西。   炭!   上一次遭遇洪水让唐昭不得不再次惊醒,她所做的准备还是不够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如今查漏补缺,她自然是要补齐的。   况且,宴姮画图也需要笔。   毛笔倒是能做,但她不会做墨,可她会做炭,如此索性就做成炭笔,应该也可以。   基于这两个原因唐昭打算制炭。   她抱起地上空着的土锅,然后对周到说:   “帮我个忙。”   周到原本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火里添柴,听了唐昭的话后,支起懒洋洋的身子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走到河边,唐昭拿土锅装了些水,然后又把拔出短刀,从地上刨了一大坨泥巴。   “你这是要干嘛?”   唐昭头也不抬地说:“跟上次一样,做窑。”   周到蹲下帮她一起,刨泥巴:   “做窑干什么?”   “烧炭。”   周到神情有没麻木的看着她,心里一点意外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他都没想起要回什么话,就慢吞吞地回了个,哦字。   唐昭也不在意,她用水掺着泥巴,等比例合适了,泥团不稀也不干后,就都塞进了土锅里,然后对周到说:   “抱好了,先拿回去。”   一锅肯定不够,她还需要弄。   周到听了她的话后,没说什么就抱起了土锅往营地走去。   这么来回跑了四五趟,泥巴才够。   等唐昭回去时,放泥巴的地儿,已经围了些人了。   看她回来,羊头问:   “阿昭姑娘,这是又要做什么新鲜玩意儿?”   那边羊正倒挂着放血,等血放的差不多了,再剥皮。   遂趁着这个空挡几人就跑过来看热闹了。   唐昭在地上盘腿坐下,接着开始揉泥巴搭窑。   一边手里动作不歇,她一边说:   “我打算烧些炭以备不时之需。”   听得这个回答,在场人的反应与之前周到的反应有异曲同工之妙。   皆是心里升不起半点意外。   应当说,唐昭现在无论做什么,亦或是会什么,他们都不会觉得诧异。   无形中,他们早已觉得面前的这位阿昭姑娘,是无所不能的。   不过,像是为了捧场,羊头听见了后,还是笑有几分讨好说到:   “阿昭姑娘真厉害,什么都会。”   不管是吹捧也好,真情实感也好,夸唐昭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她瞥了一眼羊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众人就看着她跟玩儿一样,用泥巴一点一点垒了个窑出来。   窑垒好以后,还需要用火烘烤一下,将泥里的水分排干。   遂唐昭往里点了一把火,让周到看着,接着又把装泥的土锅洗干净晾晒。   最后一步就是去选柴了。   这倒是现成的。   林子里的野兽怕火,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到一个地方驻扎营地最先做的事就是将柴捡够。   如此便省了唐昭很多麻烦。   她先从那堆柴里选出了长短粗细合适的木头,用短发砍成长短一致放在一旁。   “阿昭姑娘,羊血放完了,我单独用锅装起来了,你看看这能用吗?”   毛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跑过来问她。   他这是还惦记着上次唐昭弄的猪血蘑菇汤,遂想着羊血和猪血应该差不多,便用锅都接了起来。   想着来问问这羊血能不能用。   唐昭一听,当即放下了手里的活,起身跟着他去看了看。   毛贵放血的时候很小心,一点都不想浪费,几个锅都装满了。   可无奈那羊血多,剩下了实在装不了了,就只能学上次一样,挖个坑,都放进坑里。   唐昭打开锅盖看了羊血的品质,脸上露出了笑。   “阿昭姑娘,这是能用?“   毛贵看她脸色,忙问到。   唐昭点头,肯定地回答:“能用。”   这羊拖回来时,也没有死透所以这羊血还是新鲜的。   一会儿用盐水装了血,放水里再降降温就能凝固了。   最迟晚上就能吃。   “那感情好啊,阿昭姑娘可是再能给我们弄一锅那什么羊血汤来喝喝?”   “行,没问题。”   不过唐昭现在腾不开手来处理羊血,最后还是羊头看懂了脸色过来接过,问清了方法,去弄的。   毛贵也继续处理羊剩下的地方。   唐昭则回去了,继续找合适烧炭的木柴。   忙活到快午时那头羊还没弄出来,且羊的膻味重,没有香料就那么迟,怕是没几个人吃得下去。   中午是吃不成了。   索性成安他们带回了葛根已经上火烤上了。   遂时间差不多时,大家歇了空,坐下来吃的就是烤熟的葛根。   虽然这东西不是肉,可这几日他们很少能吃饭这样的东西,吃起来倒也畅快,还填饱了肚子。   特别是知道了唐昭正让青竹和方仁正给大家编草鞋穿,所有人脸上的笑意都很明显。   大抵是觉得这日子有盼头了。   他们这边热火朝天,有说有笑,赵环那边则冷淡了许多。   宋书生面色有些难看收回了放在唐昭身上的目光,压低了声音问赵环:   “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赵环咽下嘴里的野果,淡淡地说:“不急。”   “可是,唐昭和奚家人搅在了一起,图恐怕早就给了他们了。”   给了奚家人,就不会再给他们。   而且那日大火过后,唐昭的态度冷然,已说明了一切,宋书生咬牙再次劝道,   “主子,那人女人不能留。”   唐昭是不会投靠主子了。   “嗯,是不能留了。”   正欲再劝下去的宋书生一愣,似是没料到赵环会突然改口一时没反应过来。   早知道,在这之前他已经劝了许多次,让主子杀了那女人。   可惜主子爱才,想留下她。   今日怎么突然又改口了?   宋书生想不通,但不妨碍他因此而高兴:   “依主子的意思……”   “待时机成熟,就都杀了吧。”   宋书生闻言低声应是,只没再问什么时候才能时机成熟。   这自然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奚家一行人中,不乏高手,的确是不能轻易与他们对上。   毕竟眼下他们要对付的已不仅仅是奚家人了。   ……   中午吃了饭,新做的土窑也烧得差不多了。   唐昭把选好的木头塞进了洗干净的土锅里装好,接着把锅放进窑里,点了火后,又将窑给封了。   到时只待那火燃尽了,烧够了,木炭就成了。   旁人看着只觉得很是简单。   但实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若是没有把握,没有经验随意就烧,是烧不出来的。   不然,一到冬天,那外面的炭怎会卖得那般贵?   唐昭把窑烧上了以后,就让周到继续看着。   晚上吃羊肉,她这会儿要去找些香料回来,不然没有香料避除膻味,吃起来难以入口,就可惜了这上好的羊肉了。   “我与阿昭姑娘一起去吧。”   唐昭刚要走,方仁突然站起来说道。   他手里刚刚编完了一只鞋,正放在脚边。   唐昭没多考虑就点头应下了:   “行,走吧。”   多一个人,一会儿顺道可以多弄些菜带回来。   除羊肉膻味最好的法子,其实是用白萝卜煮和羊肉一起煮。   之前唐昭曾在林子里找到过野生的白萝卜,个头不大,但是甜。   但现在过了这么久,白萝卜已经过季,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另外野葱,姜也需要。   唐昭一边计划着,一边眼睛在树下和灌木丛里看。   不过,这些必要的香料没找到,倒是先找到了几从蘑菇菌子和一些野菜。   这些也都是好东西,唐昭没客气先弄了些。   方仁见状,也蹲下帮着一起采。   “你这个不对,有毒不能放进去。”   唐昭把竹篓往一旁移了一下,躲开了方仁手里的菌子?   方仁听她这么一说,愣住,看着手里的菌子红了脸,有些不大好意思道:   “我见这边长的,与阿昭姑娘放进竹篓的一样,以为是能吃的。”   说着他面上浮现了歉意,随即把手里有毒的菌子扔到了地上。   方仁为人沉默老实,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唐昭知道他是一番好心,也没过多责备他,只耐着性子跟他说:   “这些菌子蘑菇许多长得看似差不多,但其实有毒和没毒的,还是有差别。   不熟悉的人,辨别不出来,都容易弄错。   这个不怪你。”   话说完她话锋一转,表情稍显严厉了起来,   “如果不认识这些东西,千万不要乱动,更不要吃。   在野外凡是进嘴的东西,都要慎重,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命给丢了。”   方仁安静地听她说完,随后点了点头,郑重道:   “我知道了,多谢阿昭姑娘。”   “没事。”   嘴里这么说着,但过后唐昭没再要方仁帮忙采摘菌子了。   只让他帮着拿竹篓。   几丛菌子全部装进竹篓里以后,唐昭和方仁继续向前。   当然她并不是胡乱漫无目的地走,找什么东西也是碰运气。   多年来的经验,早就让唐昭十分清楚那些植物的生长环境,也更清楚哪里也许会生长有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几乎她想找什么,都是一找一个准。   这次当然也一样。   除了姜实在没找到,野葱和白萝卜,她都找到了,另还有几位香料。   不过那萝卜长得倒是大,只是已经长老了,里面纹路生了花,水分也少。   羊肉汤是可以煮了,但白萝卜是吃不成了。   即便如此,这一趟依然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唐昭将东西收拢好,跟方仁一道回去了。   他们算起来也没走多远,回去时,毛贵刚刚把整只羊收拾妥当,   羊皮也按照她的意思,整张没有折损地留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要开始动手做羊肉了。   方仁话不多,做事很是认真。   现下他们需要弄清洗羊肉,洗内脏,还要硝皮。   事情多,人手不足。   所以不用她多说,方仁已经给自己分配好了活儿。   整只羊中,最难洗的就是内脏,郁菀反复揉搓清洗。   而这一活儿,就被方仁给承包了。   唐昭则和毛贵一起把羊肉洗干净了,然后进行分割。   这一只羊,足足花了他们一个半时辰,才整治得能下锅煮了吃了。   这只羊的个头不小,唐昭分了一半下来,用盐腌制存放。   另一半和内脏一起,打算煮锅羊肉汤来吃。   但羊肉汤上火,所以除了羊肉汤外,她要先煮茶,凉上,等到晚上时,喝得就是凉茶了,这样正好。   营地分工明确,众人一起弄,也不是太累。   “阿昭姑娘,煮茶一事便交给我吧。”   方仁刚忙完,正拿了葛藤要继续编鞋,又看这边唐昭忙不开手了遂走上前说到。   唐昭也确实是顾及不了这边了。   周到方才过来喊她说,炭烧得差不多了,她要去看看。   另外还有羊肉和羊杂装了三个锅刚和白萝卜上火,煮了。   所幸两样东西都下锅了,只需看着火就行。   所以她把煮茶一事,和煮羊肉分别让方仁和羊头看住了,她自己去看烧得炭了。   “怎么样?能成吗?”   周到好奇地问。   “差不多了。”   土窑里的火早就熄了,唐昭把里面的土锅拿了出来。   然后慢慢揭开了锅盖,露出了里面的漆黑了木炭。   “果然是成了。”   周到叹息一声。   唐昭听着这话怎么不大对,扭头看他:   “什么意思?你这是可惜我没失败?”   周到听这话瞪眼,忙摆手:   “没有,我没这意思。”   随后,他一顿,幽幽地说,   “我就是觉得,你现在里面要装的是银子,我都不觉得意外。”   说来说去他还是觉得唐昭实在是厉害至极。   奚宴姮这女子已经够聪明了,天下皆知的厉害。   听说熟读诸子百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学识。   可与唐昭比起来,她竟远远不及她博学。   这话若是拿到外面去说,奚宴姮不如名不见经传的唐昭博学,恐怕人人都会以为他在胡言乱语。   但这荒唐的言论,却是真的。   这么多日,他亲眼所见……   “想什么呢……”   唐昭喊了周到好几声,他都不吭声,一副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没什么。”   周到惊醒,摇摇头道。   唐昭乜了他一眼,然后把土锅里的木炭倒了出来,一一检查了个遍。   在确认没有出现没成炭的情况后,又点了一个炭试了试,没什么问题后,唐昭从里面选了一根略细的炭条出来,方说道:   “行了,东西收起来。”   周到看了一眼她手里单独拿着的碳条,点了点头:“好。”   炭的事告一段落了,唐昭又去忙羊肉汤的事了。   羊肉和萝卜已经煮了一段时间了,第一遍煮得差不多了:   “可以了,把羊肉单独盛出来,其他人都不要了。”   羊头听了这话,没有立即动,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这,阿昭姑娘,这汤里面还有菜,都不要了?这不是浪费了吗?”   羊肉比猪肉贵,羊头他们极少能吃一次羊肉。   以往吃的时候,若是煮了,那汤里的菜都是要一起吃的。   那汤,菜更舍不得浪费。   眼下唐昭只要肉,不要菜,汤,说不要了,他看着可不就心痛了吗?   唐昭:“羊肉味重,需要除膻味,煮这第一遍就是为除味。”   羊头还是不舍:“可这汤多白,倒掉可惜了。”   唐昭笑了一下:“这叫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你舍不下这一锅汤,一会儿羊肉和汤就不鲜,吃进嘴里不好吃,一样可惜了这羊肉。   倒掉吧,再耽搁下去,今晚上这羊肉就炖不熟了。”   羊头闻言,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下手。   “你小子磨蹭什么呢?让你倒酒倒,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冯虎走了过来骂到。   说话间他已经按照唐昭的意思,手脚利落地忙活起来了。   这样,羊头也不得不动手了。   事实证明,唐昭所言并不假。   等到了夜里,羊肉汤煮熟,羊头捧着碗一口汤下去,香的人五脏六腑都舒坦了。   锅里大块大块的羊肉虽仍带着些味儿,但相对于他们曾经那不讲究的做法,这味道已经是好极了。   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宴姮和宴顾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锅羊肉的美味。   毕竟,鱼羊为鲜。   没了那股膻味,羊肉的鲜味不熟鱼肉。   不过羊肉燥性大,现在又是大夏天,这么迟容易上火。   所以吃完羊肉后,唐昭下午煮的那一锅凉茶就搬了上来,一人倒一碗,慢慢喝着。   毛贵刚喝一口,眼睛眉毛就皱一起了:   “阿昭姑娘,你这回煮的这茶也太苦了。”   其他人也觉得苦,跟喝药一样。   “怕大家明天流鼻血,我特意多放了些草药,喝了好下火。”   唐昭坏心眼儿地说道。   说完后,就将碗凑在嘴边慢慢喝了一口。   只是那茶刚入口,她眼里的笑意就消失,神色一变。   这茶的味道不对!   她这茶煮的车前草水,她上辈子就常年喝这东西,对这味道再清楚不过。   所以哪怕有一丁点不对劲,她都能唱出来。   唐昭意识到不对劲后,并没有把茶碗移开,而是借着遮挡,眼睛迅速扫了一圈众人。   茶的不对,一定是有人下了什么东西进去一起煮。   他们队伍里有人有异心。   而所有人中,她头一个怀疑的,自然是方仁。   因为今日,这茶就是他守的。   可是当看到方仁把茶慢慢喝完以后,她又心生疑虑。   方仁如果下了东西进去,那他定然是不会喝的。   唐昭又看向其他人。   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把茶喝了下去,且各自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样看起来,似乎所有人都没有疑点。   那凶手是谁?   难道还能是赵环的人,趁他们不备下的药?   唐昭想着目光一飘又看向了隔得不远处的赵环几人。   他们此时也在吃东西,且并没有说话,也没向这边投来一个眼神,看着也不像。   那到底是谁?   唐昭将口里的茶,吐回了碗里,镇定地放下了凉茶。   作者有话说:   我又点错了,把内容复制了两次(捂脸),明天会替换掉后面的内容,实在不好意思了各位小伙伴(笑哭)   感谢在2022-01-2201:06:56~2022-01-2523:3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975894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第63章   唐昭不动神色的收回目光,没有直接叫嚷出来。   况且众人喝都已经喝了,她现在叫破,除了打草惊蛇外没有其他用处。   不过……   唐昭悄悄的把茶碗拿到身后,将里面的茶全都倒掉,然后笑着让人把勺子递给了她,拿着空碗重新装起了凉茶,好似那茶是她自己喝完的。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旁的地方,说说笑笑的,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   郁菀拿着勺子,在众人视线死角的地方,脚尖一动,啪地一声,土锅被小石子洞穿,里面的凉茶咕噜咕噜往外冒。   “快,锅破了,快拿东西来。”   方才那声音许多人都听到了,但他们还来不及问一句什么声音,就听得唐昭的话。   接着便见她丢开了勺子,用手去堵住土锅上刚刚破开的洞了。   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郁菀回头看向众人,昏黄的火光照耀在她脸上,半明半暗间只看得见她皱起的眉毛。   “锅破了个洞,茶都漏出来了,快拿东西来接。”   她话一落,其他人立刻起身想去拿碗,拿锅来接。   可是他们所有的锅碗都占着的,根本腾不出空的来。   走来走去忙活了一下,皆是空手而来。   周到看她还堵着锅破开的那个洞,而土锅里装着的凉茶眼看着就见了底,连里面的草叶都露出了出来。   这再堵也没用了。   周到见状,只能无奈地说:“算了,别的堵了,里面的茶都没了。”   郁菀闻言直起身子往锅里看了看,果然见里面已经空了,这才松了手。   “这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锅怎么会坏?”   “我方才似是听到声音,是不是谁不小心踢到石头了?”   “幸好不是装羊肉的锅坏了,不然那才是糟蹋了好东西。”   ……   羊头和毛贵一人一句地说着,庆幸那锅里的羊肉没有倒出来。   话说完,二人又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大勺肉和汤,吃得满嘴是油。   羊肉吃得香,倒是不大在意那锅流了干净的凉茶。   唐昭眨了下眼睛,遮住了眼里的异色,只笑着说:   “羊肉性燥,吃了这么多羊肉不喝凉茶,明日怕是要上火了。”   毛贵不在意地摆摆手:   “阿昭姑娘,没事,我这身体,就是明天流一天的鼻血也没问题。”   羊头说:“你这鼻血流一天,你自己是没啥,可别把狼给招来了。”   毛贵一听他的话,拍了拍胸脯说道:“狼来了怕甚,我来。”   “毛兄,你这话说大了啊,当初杀狼的时候,你可是一下就蹿树上去了,跑得比猴子还快,小弟当初看得真真的。”   毛贵被戳破了这事,老脸一红,摆着手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见此都不由地笑了。   营地里的气氛又一下变得热烈起来了。   唐昭也在笑,笑着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不过看了一圈,却没什么收获。   她之前没注意有哪些人喝了那茶水,哪些人没喝。   而那人在茶里也不知道放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目前为止没有人有中毒的迹象。   她把锅打破,茶水全都流出来后,也没见有人神色有异。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她太紧张了,弄错了,还是那个动手的人,藏得太深?   她实在想不到,他们到如今了,里面还藏着这样一号人物。   这份心机,比之赵环都不差什么。   唐昭脸上挂着笑,眼神却异常冷漠,隐隐还带着股杀气。   茶水被人动了手脚一事,唐昭谁也没说。   而其他喝了茶的人也一直没有反应,甚至于东西吃得差不多了,一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后,才各自慢慢睡去。   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但唐昭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夜深休息,她闭上眼时,一直都没睡,且随时保持着警惕。   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在众人睡下不久,周遭安静下来时,突然一声惊叫,把还未彻底入睡的一众人全部吵醒了。   “鬼啊!”   唐昭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守夜的毛贵指着他前面,慌张又恐惧地喊:   “有鬼,有鬼!”   他连连后退,脸色煞白,一副怕到极致的模样。   羊头跟他一起守夜,听了他话后,最先跑到他身边来。然后听了他话后,满脸茫然问到:   “毛兄,哪里来的鬼?你别是眼花了。”   毛贵听了他的话后,倏地转头直勾勾地看向他。   那眼神委实有些吓人人,羊头被他看的发毛,张口正要说什么,不想毛贵突然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后连退数步。   再离羊头远了些后,毛贵才颤抖着用手指不知道是在指羊头,还是在指他身后,哆哆嗦嗦地说道:   “鬼,你,鬼,有鬼!”   羊头被他说得浑身僵硬,眼珠子慢慢转动往后一看。   正在这时,他后面却传来的脚步声。   羊头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直接从地上蹿了起来,大叫了一声离开了那地方。   “你鬼叫什么?”   冯虎黑着脸,斥了羊头一句。   羊头一看是他送了一口气,整个差点瘫坐在地上,但紧接着下一瞬,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竖了起来。鸡皮疙瘩起了满身,若是走近了还能听到他牙齿哒哒碰撞的声音。   冯虎看他这样,先是一愣,随即又要开骂时,却见羊头脚下像是有东西刺脚一样,连蹦带跳地往后退,然后指着冯虎大喊:   “鬼,真的有鬼,鬼啊!”   这下所有人都一个激灵从地上起身,紧张防备地看着冯虎那个方向了。   所说只毛贵一个人喊有鬼,那许是他看错了,但羊头也这么喊,那事情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冯虎在听了羊头的话后,立时就回头像身后看去了。   但后面空荡荡的一片漆黑,只有林间树枝叶子,影影绰绰地被风吹动。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羊头还是在指着喊有鬼,毛贵亦是如此。   冯虎脸色微变,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也不知是不是被他们两人说得多了,他好似也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了。   便忍不住闭了闭眼,回头又刷地睁开。   而这一次,他不再镇定,脸色大变,好像也看见了什么。   “我,我好像也看见了。”   恰在这时,青竹也出声说道。   “我,我看见了,真的真的有东西。”   这是方仁的声音。   “兄长,的确,有东西。”   宴姮一把抓住宴顾的手,眼睛茫然了一瞬看向他说道。   只是当眼睛真看到宴顾后,她脸一白,又立马放开,人往后退连退数步。   宴顾意识到不对劲,忙上前:“阿姮,你怎么了?”   宴姮摇了摇头,又狠狠眨了眨眼睛再看向宴顾的方向,只这一次,她还是看见了令她心惊的东西。   遂对于宴顾的靠近她又忍不住连连往后退。   到此时营地里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有了症状,皆说是看见了鬼,亦或是什么什么东西。   反正,他们都说看见了异物,营地里遂一下子乱了起来,到最后还保持着清醒的只剩下唐昭,周到还有宴顾,三人了。   唐昭看到这时已经看明白了,她没有犹豫走到宴姮身边上手把人劈晕了。   “他们都中毒了,把人都劈晕?”   她接住宴姮软下来的身躯,对其他两人说到。   周到和宴顾闻言,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随后开始把所有人劈晕。   当然这并不简单。   他们中大半的人都会武艺,且武艺还不低。   遂动手之时,难免会遭遇抵抗,甚至于双方动手差点拔刀。   唐昭见此,对二人说道:   “他们只是产生了幻觉,能听懂你们说话。”   说完后,她又补了一句,   “他们眼中的鬼就是你们。”   二人听了这话,立马明白了,遂不再硬碰硬而是先把人叫醒,再动手。   正如唐昭所说,他们眼前出现幻觉,并不是完全的不清醒。   他们一叫说明了情况,中毒之人虽将信将疑,但不想刚才那样激烈地反抗了。   如此,他们动作快了许多。   到了功夫最高的朝玲,她抱着短刀立在一旁皱眉眼神茫然又凶狠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周到和宴顾再走近一步,她就要杀了他们一样。   两人遂停了下来,对视一眼,谁也不敢上前。   朝玲功夫高强,学的又都是杀人的招,于她而言一旦动手自然是要直取其命脉。   宴顾和周到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敢轻易对她动手,否则怕弄巧成拙。   唐昭皱紧眉头走了过来,道:   “朝玲姑娘……”   “不用打晕我,我不会动手。”   还不待唐昭话说完,朝玲便声音冷淡的说道。   唐昭一顿,问到:   “幻觉会让你很难受,你会感受到头疼,恶心想吐,甚至你看到的东西也会让你很不舒服。   你确定你能忍受?”   朝玲反应有些迟钝,唐昭话说完了好一会儿,她才点了一下头,说:   “可以。”   唐昭没说话,定定地注视了她片刻,而后才点了点头:   “行,我们不把你弄晕,但你若是忍受不了了,就与我们说。”   朝玲颔首说道:“多谢。”   随后她便轻轻合上了双眼,不言不语。   唐昭收回目光,对二人道:   “走吧,”   他们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忙。 第64章第64章   天黑,看不清路,现在也正是野兽在外觅食的时间。   所以现在并不适合出去找药。   唐昭只能用另一个办法,她让周到用锅烧水,等水不烫了就给他们灌水。   这已经没办法的办法了。   她实在是看不出这些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原本丛林里吃了能让人致幻的毒物就很多。   其中很多有毒的蘑菇吃了也会如此,更别说还有其他成千上万的可能。   她毕竟不是万能的,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譬如现在。   唐昭如今格外想念她团队里的医生,她发誓如果能再见到他,绝对不会再说他罗里吧嗦了。   一想到这,唐昭就想叹息。   只是那声叹息都到嘴边了,冷不丁地一瞥眼,赵环一张兴致勃勃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唐昭一个激灵,挺直了腰背精神了起来。   差点把这狗东西给忘了。   现在他们这边的人都差不多被毒倒了,还能正常走动的除了她就是周到和宴顾了。   恰巧他们三人功夫都不高,如果赵环要在此时动手,那就坏了,必须想个办法,把人防住。   唐昭眉心一瞬间出现了折痕,偏偏那狗东西看着她,竟还对她笑了,一如之前,眉眼舒展,充满少年气。   一看他这样,唐昭就手痒,想揍人。   显然注意到赵环这个威胁的人不止是她,宴顾比她更警惕。   “阿昭姑娘。”   宴顾走过来看向她,眼神沉了沉。   即便不说话,唐昭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的确现今这种情况,要是她,她也会趁机动手。   毕竟机会难得,错过了这次,下次就没这么好的事。   唐昭脑中飞快地转动,她没说话想了好一会儿。   实际上这时间算不得久,宴顾却觉得像是过了许久,久到他面上的冷静消失,眼里出现了焦急之色。   再拖下去赵环真要动手了。   电光火石间,唐昭蓦地想起一件事来。   她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草,然后抬头问宴顾:   “你相信我吗?”   宴顾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肯定地说:   “我自是信阿昭姑娘的。”   “好,你信就好。”   便在这时,赵环站起来了身,跟在他身边的宋书生几人对视一眼,抬手悄悄握住藏在腰间的软剑。   唐昭余光看见了他们的动作,霍然转头看了过去。   她毫不避讳地与赵环对视,接着咧嘴一笑,笑得十分挑衅。   赵环见此一怔,脸上笑意消失,慢慢皱起了眉。   “等等。”   宋书生正要抬脚走过去,赵环低声说道。   “主子,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只要我们能杀了奚家的人,就能高枕无忧了。”   当然除了奚家的,其他人也不能放过。   为保万一,绝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赵环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但……   “有些不对劲,再等等。”   宋书生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主子的意思,有诈?”   那不成这些人都是装的?   宋书生抬眼扫过那些中毒后,被唐昭三人打晕的人。   赵环沉默片刻,低声道:   “唐昭。”   天黑,又隔了些距离,他只能大致看见唐昭手里拿着的一把野草。   他不清楚其作用。   可既然她能拿着那把草对他那般态度,一点都看不出担忧之意,这足以说明,她觉得她手里的东西能让他忌惮。   而唐昭自然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她举着手里的草药,走到火堆旁,然后冲着赵环大声喊到: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说完,她像是克制不住的笑了一下,接着道,   “但你一定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赵环闻言,脸上重新出现了笑意,他上前了几步,问道:   “阿昭姑娘觉得我想干什么?”   唐昭现在完全不怕,火光照亮了她半响脸,燃进了她眼底。   忽明忽暗间,赵环只能看清了她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赵环。”   她先叫破了他的真名,宋书生几人紧张的握紧了软剑,眼中杀气死溢。唐昭将那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后继续说道,   “你想杀我,想杀了我们所有人。”   赵环没有否认,他看着面前的女子,认真问到:   “所以,阿昭姑娘想做什么?”   唐昭挑眉冷笑:   “我想做什么?现在我们便是这案板上的鱼肉,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我这个人又不喜欢坐以待毙。   准确来说,谁让我不好过,我就会让他不好过。   知道我手里的这把是什么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那把草,神态轻松地问。   赵环安静了下去,眼神凝在她手里的草药上,没有说话。   唐昭也不指望他能懂,便径直说道:   “这东西,叫引狼草。知道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这把草,它能引来狼。”   此言一出,众人悚然一惊,实在没料到还有这种东西。   宋书生瞳孔紧缩,过后又厉声喊道:   “不可能。主子别信她,她诈我们的。”   唐昭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   “你无知,不代表这东西不存在。   把引狼草放进火里燃烧,它会染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那味道跟母狼发,情时身上散发出的气味一模一样。   公狼闻见了自然会跑来。   而且狼是一种嗅觉十分灵敏的动物,它们本就是靠着气味圈地盘,你说我要是把这草给点燃了,能不能吸引来狼。”   狼是向来是群体出没,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离群索居的。   所以,这气味被一只公狼闻见,那来的一定会是一群狼。   听得她述说,宴顾和周到都变了脸色,更别说赵环一行人了。   宋书生咬牙怒瞪着唐昭,不想被她轻易拿捏。   他也不信她口中的话,便道:   “主子她定是在撒谎,若真有如此危险的东西,她怎么会带在身上。”   宋书生声音不小,唐昭听得一清二楚。   她语气凉凉地说:   “引狼草是能引来狼群,但它还有另一个效用,是上好的消炎药。   我拿它本就是用来当做草药用的。   现在嘛,如果你们你要对我不利,我就会拿它当另外的用处了。”   宋书生还是不信: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若是点了它,引了狼来,你们一样逃不了。”   唐昭嗤笑:“反正都是被杀,我凭什么要死在你们的手里。   我这个人,记仇又小气。   既然都要被你们杀了,那我还不如跟你们同归于尽,也算是帮我自己报仇了。”   她说到时脸色阴了下去,神色看上去有些狰狞。   宋书生被这样的她一下震得说不出话来。   唐昭见把人吓住了,脸上瞬时又换了一副表情,她笑盈盈的说道:   “不过,最后到底谁会死,也不一定。   我能把狼引来,说不准还能把它赶走,这谁知道呢。”   她话说的模棱两可,在场的人倒是拿不准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宋书生更赞同直接动手:   “主子,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赵环没说话,眸光深深,面无表情。   宋书生见此便知赵环恐怕是信了唐昭的话了。   虽然他也半信半疑,可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他舍不得。   “主子!”   他急切地唤道。   唐昭看着他们,眼里有笑意闪过。   威逼过后,是不是就该利诱了,不然火候不够,是时候和他添一把火了。   唐昭再次开了口:   “另外,还有一件事。”   众人倏地看向她。   “那张藏宝图,没在我这,原图也早就毁了。   赵环你要是杀了我们,你就永远都别想拿到宝藏了。”   这话石破天惊,彻底震惊了宋书生几人。   他们惊愕地看着她。   赵环平澜无波的脸上同样出现了波动,但很快他又恍然大悟般看向了晕倒在一旁的宴姮,道:   “原来如此。”   那张图竟是一直在宴姮手里。   所以他原本的猜测都是错的,当初在船上拿到地图的人是奚家兄妹,而不是唐昭。   而她认得万木山的路,应是跟她会制盐一般,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短短一瞬间,赵环想通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眉心处浮现了一丝郁色。   唐昭见此却笑出了声,她说:   “赵环你懂了吗?从头到尾被人捏在手里的人是你。”   道理非常简单,如果他杀了宴姮,那他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这世上也只有宴姮能带他找到宝藏,所以他不能杀宴姮。   甚至于,他们所有人他都不能动。   赵环自然是明白这点,遂整张脸一下子阴沉了下去,以往带笑的眼睛里彻底没了笑意。   “阿昭姑娘好算计啊!”   他盯着唐昭许久,慢慢吐出了这句话。   那眼神能看得人直发毛。   可唐昭笑得满不在乎,她说:   “想清楚吗?现在是要和我们鱼死网破,还是安安分分坐下。”   宋书生几人听着她这话,憋屈得涨红了脸皮。   可引狼草,加上藏宝图的事,让他们唯有投鼠忌器方行。   如此,这些人他们还真动不得了。   赵环眼神变幻,过了许久,他心绪慢慢平稳下来。   然后此人竟是又笑开了,眉眼间没有半分阴霾,看不出丝毫怒意。   他笑着说:“阿昭姑娘,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又令宋书生几人坐了回去。   宋书生极不甘愿地瞪了一眼唐昭,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赵环坐下后,似是一点都不受方才的影响,他打了个哈欠,随后便闭眼睡去了。   那副心态,竟是没人能比得上的。   危机解除,唐昭心中反而更加警惕。   这个赵环实在太危险了,不能拖了,她必须要找个机会弄死他才行。   这边唐昭如此想着,那边周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差一点,差一点他的命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引狼草是杜撰的,为文中服务的。 第65章第65章   比起周到,宴顾脸色并未好转多少。   赵环这人心狠手辣,今日这出想来也是他的算计。   不过唐昭自己对他原本就有防备,按理说,他们不该中招的,可偏偏他们却中了。   这只能说明,下毒的人就在他们中间。   宴顾想至此,目光在已昏倒的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   但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昏迷不醒根本看不出端倪。   忽然,宴顾想起了在中毒前夕唐昭的举动。   这般一想,他自然就靠近唐昭,问了起来:   “阿昭姑娘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茶里有毒?”   唐昭看了他一眼,点头:   “知道,我喝第一口时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吐了出来。”   宴顾也没喝那茶,他不喜吃苦的东西,遂没有喝,不想却逃过一劫。   周到在一旁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庆幸地呼出一口气道:   “难怪你要把锅打碎。”   唐昭嗯了一声:   “当时的情况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怕打草惊蛇索性就直接把锅打碎。”   宴顾默然片刻,而后问到:   “阿昭姑娘可是有了线索?”   线索?   唐昭摇头:   “没有,动手的人,行事严谨太过小心,现在连他到底在茶里下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毒源,我没办法猜测是谁做的。”   原先没想过会出内鬼,唐昭只顾着防备赵环了,队伍整体管制外紧内松。   何况那茶熬好了就放在一边了,没人看着谁都有可能动手。   要说怀疑谁,还真不好说。   “那现在怎么办?”   周到忍不住问到。   这暗地里还藏着赵环的人,随时都能动手要了他们的命。   这事怎么想,都让人背后发毛。   唐昭冷笑着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昏黄的火光印照在她脸上,忽明忽灭看不出神色。   二人只听得她淡淡地说:   “当然是引蛇出洞关门打狗。”   宴顾皱眉,周到虚心问:   “怎么个引蛇出洞,关门打狗法?”   唐昭闻言颇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   周到敏锐察觉出她的嫌弃,不满地问。   唐昭面无表情对他说:   “明知道什么意思,还非要问出来自取其辱,你确定要我说?”   周到憋屈地住了嘴不吭声了。   反正从她嘴里出来了就没好话。   “阿昭姑娘的意思,先按兵不动,让那人自己跳出来。”   宴顾这时说道。   唐昭收回在周到身上的眼神,点了下头:   “没错。”   然后又说,   “等明天所有人醒来后,我们就把这件事全部推到赵环身上,就说是他派人下的毒。   那人既然听命于赵环,又知道我们没有怀疑他,自然会再次动手。”   宴顾接着她的话头说道:   “赵环已知晓地图在阿姮身上。”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大家已都明白了。   赵环说不准会私下再与那人传递消息,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不过唐昭还是如果要一直等那人再出手,才能查出来谁是内鬼,未免太被动了。   思索一二,她看向宴顾和周到。   这两人,一个参与了当日船上的那场厮杀,一人对船上发生的事了若指掌。   对于船上人的身份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了解才对。   这么想着她郑重其事地问到:   “你们再跟我说说,咱们现在留下的这些人各自的身份。我们来排除一下,看能不能缩小范围。”   宴顾和周到对视一眼后,宴顾说到:   “那艘船原本就是商船,上面的人鱼龙混杂,除却赵环的人,其他的,我都不甚清楚。”   毕竟他们当初就是奔着藏宝图去的,自然只关注与藏宝图相关的事。   其余人,最多查一下有没有危险,过后便不会过多关注。   周到也说:   “宴公子所言甚是,我们都是直奔目标而去,哪有那闲工夫,把所有人的身份都了解清楚。”   听他们这么说,唐昭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她直接道:   “那宴公子我问你,你们自己的人能不能保证没有问题?”   宴顾毫不犹豫点头:   “这是自然。”   唐昭道:“也就是说,眼下有嫌疑的人,是冯虎,羊头,毛贵,青竹,方仁,这五人对吗?”   当然这其中的朝玲,已经被她先排除了。   朝玲是杀手,她武功高强,她要是想动手,直接拔刀就行,应该不会用毒。   而且以多日来的相处告诉唐昭。   不是朝玲。   周到和宴顾也明白她的意思,二人不约而同皆向朝玲看了一眼过去,后迟疑地点头认同了唐昭的话。   “目前为止,我们已知的是,冯虎和羊头是镖师,毛贵是杀猪匠,那么……”   话说到这,唐昭一顿,接着慢声说,   “问题应该就出在青竹和方仁身上。”   这二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个什么,特别是青竹。   她看着像是个普通女子,可身上又有武艺。   言行举止瞧着也不太像一般人。   若在青竹和方仁这二人中选一人的话,唐昭更怀疑青竹。   周到听到这话,险些失态地从地上跳起来。   最开始青竹可就是跟着他们了。   一路走来,与他们同吃同喝的,许多时候那些吃食也她都是整制的。   可现在要说内鬼真是她,这不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但转念一想,细细一琢磨,打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确有几分不对劲。   周到心里也偏相信唐昭的结论,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沉默片刻后,忍不住问道:   “真是她?”   “还有另一种可能。”   唐昭道。   “阿昭姑娘是中途投靠于赵环?”   唐昭点头:   “没错,赵环身份不一般,想来其他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了。   在这样的人情况下,如果是赵环有意招揽,许以重利,说不准就有人动心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听到这,这问题越发复杂了。   真要按照唐昭所说的那么谁都有可能。   是人就有缺点,而赵环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他很有可能就会抓住一些人的缺点,稍加利用,难保那人就不会对他听命行事。   “那我们就全部监视试探。”   周到说到,   “这五人,咱们时时刻刻盯着,一个也别放过,总是查出来。”   宴顾也是赞同:   “青竹和方仁此二人,想法子再调查一番。”   唐昭也点头了:   “也行了,先就这么办。”   这事定好以后,天色已然很晚了。   现在危机还未解除,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唐昭看了看晕了一地的人,对宴顾和周到说到:   “先轮换着休息吧。”   这话一出,宴顾便道:   “阿昭姑娘歇息一会儿吧,这里我会看着。”   周到也说:   “对,你先歇息吧,我们会先看着。”   唐昭闻言没有拒绝,她点头道:   “好,如果有什么事叫我。”   “知道。”   唐昭人其实也十分疲累,话一说完,便闭眼歇息了,不到片刻时间人就睡熟了。   周到和宴顾则更为警惕。   夜深人静,他们不仅要警惕隐匿在黑暗中的野兽,还要照看着已经昏迷的众人。   毕竟他们如今体内还藏着毒,究竟会如何谁也不知晓。   这一夜,宴顾和周到守了前面,唐昭睡了个把时辰就换了一个人下来,然后和另一个人继续守。   另外他们也会在每隔一刻钟给其他人喂一次水。   这法子唐昭并不知道有没有用,总归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只能慢慢看了。   幸而一夜过去,到临近天亮时,唯一中毒没有被昏睡过去的朝玲慢慢睁开眼,然后起身走过来道,她已经好多了。   幻觉的情况已有所减轻,其他症状也在减轻。   这是个好消息,既然在好转那就证明,这毒要不了他们的命。   也不知是下毒的人故意的,还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下毒的毒性。。   但终归不是要命的东西,这下三人都结结实实地放下心来了。   熬了一宿,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时,营地被打昏的人逐渐醒来。   他们睁开眼睛,茫然地四下看看,脸色苍白。   那模样简直比一夜没怎么睡过的唐昭三人还要憔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3022:32:52~2022-02-0502:5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曦儿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第66章   “怎么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眼睛,我好像看见鬼了?”   ……   众人逐一醒来,先是茫然,后又都变了脸色。   他们体内的毒并没有解,但是经过了一夜症状总算不像昨夜那么严重,有所缓解了。   眼前虽然仍不时有幻觉出现,亦或是头晕眼花。   可脑袋是清醒了,能分得清现实和虚幻,不会似昨晚神志不清,乱喊乱叫有鬼了。   只不过此刻乍然醒来,身体的种种不适和眼前出现的幻觉,还是让他们觉得恐慌不安。   一夜没怎么睡,唐昭头疼得厉害。   她按了按太阳穴,闭眼养神。   缓了片刻,人缓过来些后,她方从地上起身。   为了方便照顾,他们昨晚已经中毒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了,这会儿唐昭一起身便将所有人都尽收眼底。   她眼睛慢慢扫过众人,最后在青竹和方仁身上多停留了会儿。   这两人是她,周到和宴顾最为怀疑的两人。   今日她自然是想看看他们是何反应了。   无奈也不知是他们演技太好,还是都真的中毒了,光从面上竟是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唐昭也不失望。   她收回了目光,朗声说道:   “你们都不要慌。”   她一说话,所有人几乎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眼睛看不清楚,只能下意识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你们昨晚都中了毒,后来产生了幻觉,一直在喊有鬼情绪激动。   我怕出事,便打晕了你们。   此事你们还记得多少?”   闻言众人皱眉回想了片刻,随即羊头小声到:   “我好像真的是见到鬼了。”   唐昭看向他:   “是幻觉,眼下你毒还没解,应该也能看到些。”   唐昭说的没错,他们如今眼前的确还能看到些扭曲怪异的景象。   可因为是白日,这反倒没有夜里那般骇人了。   又听唐昭说是幻觉,他们更是不如昨晚怕了。   但这并不能让众人放下心来。   毕竟这中的可是毒!   遂过了片刻,毛贵大声问到:   “那,阿昭姑娘,我们这毒有没有事?会不会,死?”   他问得小心,两只手还不停地搓着十分紧张。   唐昭笑了一下:“没事,不会死。症状已经减轻,我一会儿再去找些药,应该过不了两天就好了。”   死是不会死的,只不过会让他们难受几天。   一众人听得这话,心慢慢就放下来了。   接着便说起了,怎么会中毒一事。   昨晚吃的东西唯一有可能让人中毒的,就是那煮羊肉的蘑菇和那碗凉茶。   两样东西都是唐昭拿回来了。   念及此,众人又迟疑了起来。   阿昭姑娘是绝不会害他们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毫不怀疑。   最有可能的便是她无意间拿回了有毒的蘑菇,或是那煮茶的草药有问题。   但这么多次,还从未见她失过手,这一次竟会让大家中毒,这倒是稀奇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   毕竟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实乃正常。   正当这事就要揭过时,方仁突然摸索着站起身来,白着脸冲所有人道:   “此事怪不得阿昭姑娘。昨日是我和阿昭姑娘一道去的,应是我弄错了将毒蘑菇夹在里面了。”   方仁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   “分明阿昭姑娘当时已经告诫过我,不想还是出了差错。”   方仁说话时,唐昭并没有阻止他。   她眼神淡淡地看着他,细细观察着他说话时的表情。   只是看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另外一旁的周到和宴顾亦是如此。   看完了方仁,三人又打量了一圈其他人的神色。   与方才一样,没有人出现异样。   连周到都要忍不住叹气了,这内鬼的确是藏得好啊。   唐昭不死心,眼睛在不远处赵环几人身上停顿了一下,忽然声音压得有些低说:   “这或许也怪不得方仁。”   众人愣了一下。   周到和宴顾一下课股明白她要说什么了,对视一眼,均看向其他人,眼神锐利不想放过一人的脸色变化。   “昨日那毒,是有人刻意为之。”   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引得众人一静,接着变了神色。   谁都不是傻子,便是这短短的一句话,都能让人浮想联翩,以次想得更多。   有人刻意为之?   那会是谁?   几乎所有人心底都浮现出了这个疑问。   紧接着,有人的表情变得警惕起来,还看不大清的眼睛,本能地看向其他人。   众人此时的想法跟唐昭三人昨晚的想法不谋而合,皆是怀疑起队伍里的有人这么做的。   至于原因,则极有可能是因为赵环。   有知道些内幕的人如此猜到。   而所有人中,他们终于发现有人的脸色异于常人了。   那人便是青竹。   在唐昭说是有人刻意为之时,她的眼神极快地闪烁了一下,表情也有些不大对劲,但很快又恢复了如常。   而这都被唐昭,周到和宴顾同时捕捉到。   难道真是青竹?   唐昭的眸色冷了冷。   不过她心里有怀疑也没在立即下定论。   既然已经试探出了些东西,她也没有让众人再胡乱猜忌下去。   毕竟她这样说并不是想让大家互相怀疑,引起内乱。   所以眼下看得差不多了,便开口把后面的一句话添补上:   “动手的人,是那群书生。”   她冷声说道,   “他们虽然没有承认,可昨夜早有准备,等我们中毒后,想一举杀了我们所有人。”   “阿昭姑娘,此言,此言当真?”   羊头咽了咽口水,满脸不安地问道。   唐昭道:   “当真。”   那他们怎么没得手?”   一直沉默着的冯虎问到。   这话也问出了其他人心里的疑问。他们昨夜全都中了毒,唯一没中毒的,都不是赵环几人的对手。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赵环真想杀他们为什么要放过?   唐昭看过去,而后回答:   “因为我们使计暂且逼退了他。”   说着她从包里摸出来一把药草来,接着说到,   “这东西叫引狼草,燃烧过后发出的气味能引来狼群。   我用这个威胁了他们。”   昨夜发生的所有事,唐昭几乎没有隐瞒地全说了出来。   其他人听到这,思虑再三后好似真的没有什么再问的,睁着略显茫然的眼左右看了看,都没再张口说话了。   当然这一番话也不是谁都全然信了的。   宴姮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但她依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安抚了众人后,唐昭留下了宴顾,她和周到一起进了林子里去找药了。   等走出营地一段距离后,周到才问到:   “真的是青竹?”   唐昭眼睛私下里看着,想找些合适的药,听得周到这般问了,眼也不抬地说:   “不是她,她也知道些什么。”   说着,她冷笑了一声,   “看来你跟我都看走眼了,青竹远不如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之前他们对青竹可是多有亲近。   周到也想起了这事,也觉得后背发凉:   “这也怪不得我们,谁知道她竟然会藏得那么深。”   叹息一声吼,他又问,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先除掉她吗?”   “不急。”   终于看到了合适的药草,唐昭蹲下身,将地上长着的一丛都薅进了竹篓里:   “不急,如今只是怀疑她,还未确定再看看。”   周到闻言点了一下头:   “此言不错,的确是不能急着动手。”   青竹虽有异样,可周到总觉得不像是她。   “我们找机会再试试,看能不能使出其他人来,余下再说。”   唐昭起身说到。   这事商议好了之后,暂且放下。   二人多找了几种草药,又弄了些吃食才往回走。   营地里,按照唐昭先前的意思,没有药便先喝水。   眼下所有人都醒了过来不用再一个个去喂,倒是省事许多。   等他们回来时,众人的人状态又好了不少。   看来他们体内的毒,毒性真的不强。   唐昭见此心情好了起来,她把带回来的药分门别类,然后先煮了一种,分下去让他们喝了。   除了药,另外食物。   中毒过后体虚是必然的过程,这期间需要吃好些,补充各种人体所需营养,才能让其尽快恢复体力。   他们现在身处原始森林里,要想走出去,体能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所以过后两天,她有意识地在林子里找起猎物猎杀,然后拖回来炖汤。   这法子的确是管用,在这样的照顾下,他们恢复得极快。   等毒素清除得差不多时,人也不似之前那般萎靡不振了,个个精神奕奕。   不说的哪看的出来,他们才中过毒。   但因为这件事,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便长了些。   万木山也在此时彻底进去了雨季。   有了上次的教训,唐昭过后每天早上睁眼和夜里睡前,都会先观察一番,以判断第二日的天气如何,会不会有雨。   而当发现天气越发不对时,她便知这里怕是要进入雨季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会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头天晚上,唐昭对众人说道,   “这几日的天很不对劲,恐怕是要下雨了,这里临河一旦下雨就会河水上涨。”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上次的事已让所有人明白河水上涨会发生什么。   “另外,这里山多,我们下次找营地,便可以找山洞。   还有水,一定要存足够多的水。临走前要把所有的土锅里灌满水……”   唐昭将事情一条一条安排下去,最后道,   “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大家早些休息,明天早些起来。” 第67章第67章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根据唐昭的话,很早便起身,整理完毕没有耽搁,立刻就出发了。   路线还是按照宴姮先前的意思来。   唐昭的笔已经做好,另外她直接从硝好的羊皮上割了一块下来当做纸。   羊皮防水,易收捡正好。   不过眼下并不是立即绘图的好时机。   自从那晚说破了藏宝图一事后,赵环的注意力明显已经转移到了宴姮身上。   若是让宴姮现在就绘图,一定避不开赵环的眼。   届时藏宝图绘成了,赵环定会动手,所以唐昭与宴姮私下商量过了,要画图先把赵环解决了再说。   至于如何弄他,自然是要尽快寻找好时机了。   毕竟赵环为人警惕,他本人和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高手,若要硬碰硬,显然他们也会吃亏。   况且,如果要出手必须得手,不然怕是不仅会被赵环反扑,还没有二次机会了。   所以,还真不好轻易出手。   因为此种种原因,双方人马维系了诡异的平稳。   唐昭也一边不动神色寻找机会,一边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行路途中。   临出发前,唐昭已经提醒过所有人,近日万木山恐怕会迎来雨季,遂他们这段时日寻找营地时,尽量在找那种能避雨的天然庇护所。   如果能找到山洞就更好了。   这一走一连走了好几日,他们都没怎么停过。   只路上遇见河水溪流会将土锅里的水添满。   另外遇见食物,譬如野果子野菜。还有些兔子老鼠蛇能猎物,都会打下,尽量存储食物。   以防真的雨季来了,连下几日,便连吃得都没有了。   虽然已过了好几天,唐昭所说的雨季没来,近日更是一点要下雨的意思都没有。   可没人不信唐昭的话。   何况即便不下雨,他们已经敏锐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这天气确实不大对劲啊。   又是走了半日,头上的太阳越发了。   纵使头顶全是繁茂的枝叶树冠已经将烈日遮挡得差不多了,灼热的日光都甚少穿透树叶的间隙落下。   但林中仍闷热的厉害,感受不到一丝凉爽。   便是起了些风,那风一吹,扑在脸上也是热气腾腾。   入了万木山这么久,他们对这里的大致也算有了了解。   这天的确热的不太正常。   幸而,到下午他们走了没两个时辰,前面去探路的冯虎和羊头就兴奋地回来了:   “阿昭姑娘前面有个山洞,我们的已经进去看过了,里面宽敞,待的下我们这么多人。”   冯虎也适时补了一句:   “没有野兽待过的痕迹,很安全。”   “太好了。”   周到绷不住地一砸手咧嘴笑着说。   终于能歇歇了再走下去,他都要成人干了。   唐昭也松了口气:   “走吧,去看看。”   一行人立刻由冯虎和羊头在前面带路,往山洞处走去。   不过他们运气不太好,路刚走一半,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就变了。   似是有一层黑纱蒙住了太阳光,天气一下就阴了下来,林子里本就遮天蔽日,这下更黑更影响视线了。   眼神不好的毛贵两三次都差点踩进坑里。   一见这天变得如此之快,唐昭可没有多乐观,认为这只是黑云恰巧过来遮了太阳,一会儿天就晴了。   这天怕是要彻底变了。   要下雨了!   唐昭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只听得天际远远似乎有雷声传来。   又像是那雷在厚厚的云层里打的,遂声音不大,反而闷闷的。   “走快点,要下雨了。”   唐昭脸色一变,跟其他人说到。   羊头忙说:   “就在前面不远了。”   所有人都提高了速度,加快子往前跑。   毛贵因为之前脚伤没有好全,跑起来有影响,没跑几步脸就白了,整个人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   宴顾见此直接让一护卫将人扛了起来。   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没在下雨前达到山洞。   雨来的太急了,刷地一下大颗大颗落下,耳边没有了旁的声音,全是雨滴打在树叶和地上啪啪的声音。   雨势太大于视线有碍,冯虎和羊头跑着跑着竟带着众人跑错了地儿。   所以又这么绕了一节路后他们才真正到地方。   “到了,到了,快进去,”   羊头欣喜地看着不远处的山洞连忙跑过去,然后站在洞前,把山洞前垂下的蔓藤往旁边掀开先让其他人进去。   唐昭落在最后。   “阿昭姑娘。”   羊头跟在唐昭身后,小声唤了她一声。   叫完人后他也不说话,只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唐昭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的身后可还跟着赵环几人。   而现在他们找到的山洞和这些人竟还恬不知耻地跟着一道进来了。   唐昭脚下一顿,也不走了直接站在洞口,纵使浑身滴水,也仍面无表情地挡住了赵环一行人。   有她这一挡,赵环带着护卫全堵在了洞口。   “阿昭姑娘。”   赵环没事人一样地冲她行了个礼。   唐昭仍脸色冷然地盯着他,半响方冷笑道:   “这个地方已经被我们占了,你们进来干什么?”   言下之意,你们该滚了。   宋书生几人的脸色变了变,当即想走,可是外面的雨太大,出去了根本没有躲雨的地方。   若是这么淋着又显然不行。   一时间那几人憋屈得脸都青了。   唐昭直接无视了他们,目光仍定在神态自若的赵环身上。   只见他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冲身后伸了伸手:   “拿来。”   唐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看着他。   倒是宋书生几人的脸色又变了变,像是很不情绪地样子,但又不得不这么做。   接着唐昭就看见有人向赵环递上来了半只野猪。   那半只野猪已经被处理地干干净净,粉红色的肉看的清清楚楚。   赵环摆了摆手,那人立刻把野猪捧到了唐昭面前。   赵环到:   “我们以这半只野猪与阿昭姑娘换这洞里的一隅之地歇息一下,望阿昭姑娘行个方便。”   洞里安静了下来,其他人都看向了这边来。   想看看唐昭如何选择。   要真按唐昭的脾气,她是真能赶出来,把这羊和这些人全部扔出去,让他们淋雨的。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唐昭转头看向了其他人,问:   “你们怎么看?同不同意他这么换?”   她问得很随意,其他人皆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随即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出声。   “阿昭姑娘,换吧。”   出声的人是宴姮,她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在唐昭看过来时,笑了一下。   唐昭目光闪了闪,点头应下了:   “半只猪肉,我们今夜正好够吃。便听宴姑娘的。”   说完她又对羊头道,   “去,把东西拿过来,今夜我们烤肉吃。”   羊头觑了一眼她的脸色,才走过去,结接下了肉。   随后唐昭收回目光转身就走,没再理会他们。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幸而这山洞里干燥,遍地还散着些干枯的树枝。   才淋了雨,便是天不冷,这会儿也有几分冷。   他们赶紧收拢了柴先点燃了,然后又把唐昭之前烧出来的木炭拿来,放进火里。   木柴不够,这木炭效用就极大了。   有木炭在下面撑着,再捡了一些山洞里的干柴添进火里正好。   众人围火而坐,先把衣服烤干,然后开始弄夜里要吃的东西。   他们原是有半只羊,一些兔子老鼠等野味,还有各种果子野菜,事物算得上丰富。眼下又添了半只猪,这食物就更丰富了,便是在山洞里待上好几天不出去都没问题。   毛贵之前跑的时候,脚又痛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但那脚还是不敢用力,他只能坐着,羊头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二人联手洗了猪肉然后抹盐上火烤。   唐昭则煮起了野菜汤。   等把一锅水用完后,她便让周到把锅放到外面去,接雨水。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短时间怕是不能出去走远了。   但幸而这雨水干净,接了一样能用,这倒是方便。   他们这边热火朝天的准备晚饭,赵环那边将唯一的猪肉给了出去,只能啃野果子了。   但自从中毒事件以后,即便那些不知道他身份的人,谁还敢对他生得起同情心。   唐昭他们弄好了饭后,直接坐在地上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山洞里闪着幽幽微光。   大雨倾盆伴随着电闪雷鸣听着有几分吓人。   众人很是庆幸,要不是提前找到这山洞,他们今夜可就惨了。   这雨下的可比那日要大了,也不知道那些河水会不会再次漫上来成洪水。   有人心存担忧,唐昭对此倒是不怕。   山洞地势偏高,除非遭受特大洪水,否则水不可能漫进来的,也不可能把人卷走。   她反倒是怕另一样危险。   泥石流!   雨这样大,要是连下个几日,就很有可能发生泥石流,那可是更危险了。   总之雨要是不停,便会很危险!   唐昭叹了口气,往火堆里添了柴,又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漆黑了洞外。   但愿她是庸人自扰,想多了。   希望事情不要往最糟糕上发展,不然就真麻烦了。 第68章第68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一夜都不停。   山洞内也能听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洞内众人倒是不受影响都睡得香。   翌日,天际刚泛起鱼肚白,雨就停了。   众人醒时,外面更是艳阳高照,一点也看不出昨日下了那般大雨。   只枝丫树叶上还未完全消失的雨珠提醒着他们。   周到钻出洞看了一眼外面,对唐昭道:   “雨停了,看来也没你说的那么吓人嘛。”   唐昭瞥他一眼,没说话。   这里树枝掩映看不到外面的天是怎样的,但依照唐昭的经验来说,这雨绝对还没有完。   “我去叫其他人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周到说到。   “慢着。”   唐昭叫住了他,   “我再看看,先不忙。”   周到闻言欲要说什么,但总归没有唐昭有把握,便将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走吧,趁着天好,先去捡些柴回来。”   随后唐昭说到。   周到回头又去叫了些人,他们把周围能用的柴都搬进了山洞里。   而唐昭的话果然没有错,中午的时候太阳依然正好,可没想到吃了饭后,天忽然又阴了下来。   众人见状,不需唐昭开口已经自觉去将晒在外面的柴搬进来了。   这边刚忙完,雨哗地一下,毫无预兆地又下来了。   伴随着雨而来的,还有陡然起来的大风。   那风刮得外面树枝刷刷直响,另有呼呼的风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周到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妖风起的。”   他跑洞口他看了一眼,但站了不语一息的时间,就被风吹进来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他打了个哆嗦,抹了把脸忙走了进来。   “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洞里重新燃起了火堆,周到凑到火边,烤着火说到。   “幸亏听了阿昭姑娘的话,不然就麻烦了。”   羊头跟着搭了一句话。   其他人对比很是认同。   若早上真离开了山洞,眼下下这么大雨没有个遮雨的地方可不就麻烦了。   “阿昭姑娘看,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宴顾问到。   这才该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的确雨要是一直不停,他们就一直不能走,换句话说,不就是被困死在这里了。   这样下去,可不大好。   唐昭虽不清楚此地雨季的情况,但这里气候她却是知道的。   类比一下,她曾经去过的原始森林,唐昭思索过后道:   “这场雨后,我们应该会有一日的赶路时间。”   她话说的不算肯定,但众人仍信了她这话。   毕竟在所有人心里,阿昭的话的还没有出过错的。   不能出去,他们暂时就在洞里待着了。   平日里大家都忙着做这样做那样,很少得闲,今日这一场雨来,反倒是突然闲下来了。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相顾无言,都觉得变扭得紧。   唐昭也左右看了看,放松了身体,跟着慢悠悠开口道:   “不如我们来玩游戏?”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   安静了一瞬,羊头和毛贵先后开了口:   “阿昭姑娘,我书没读过几日,这文绉绉的诗更是不会念,怕是不能陪几位玩了。”   “我也没读过书,不会做那些贵人们的游戏。”   这二人话说的直白,但并无没有恶意。   他们出身低微,可走南闯北多年见识算不得少。   这游戏,他们也不是没见人玩过,总归就是那些个什么吟诗作对的,脱不开那风雅之事了。   像他们这种字都认不全的,如何能跟阿昭姑娘他们玩这些。   遂说起话来他们神情都有些讪讪。   “我也不会。”   冯虎听也这样说到,青竹和方仁也面露难色。   成安成宁几名护卫亦是如此。   “也别找我,我也不会吟那些算诗。”   周到也跟着拒绝。   事实上所有人中,恐怕除了晏家兄妹称得上文采斐然外,其他人还真不行。   眼看着其他人都一一拒绝,怕损了唐昭的面子宴顾不由道:   “不若我们兄妹二人陪阿昭姑娘玩。”   唐昭却没有丝毫被拒绝后的不高兴,反而脸上慢慢笑了起来,她说:   “谁说玩游戏就只能玩吟诗作对了?什么时候游戏这件事成了文人专属,我们的普通百姓不能玩了。”   什么意思?   众人茫然。   唐昭直起身子,看着其他人笑着说:   “光吟诗作对有什么意思,我另有好玩有趣的游戏,要不要玩?”   她这话出来,其他人怔了一下,接着一改之前的拒绝的态度,纷纷笑着道:   “只要阿昭姑娘不让我念诗,做什么都可以。”   “是啊,没错,不念诗就好,”   看他们这样,唐昭笑得更高兴了,她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接着道:   “游戏很简单叫,杀人游戏。”   最后一句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又带着几分别有意味地说道。   许是这游戏的名字太过渗人,又许是她表情太过神秘,其他人听了都不由得打了颤。   羊头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   “这游戏难不成还要,杀人?”   唐昭点头:“是啊,既然加杀人游戏当然要杀人。”   她回答地理所应当,可把羊头几人吓了一跳,   “这,这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毛贵也问了出来。   听了这么一问,唐昭脸上方才的神情倏地一手,随即又笑了起来:   “怎么会真的杀人。”   她说,   “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又不会真的拔刀拔剑地真干,口头上说说而已。”   如此一瞬,倒是让人来了兴趣,宴姮微微倾了倾身子,问到:   “游戏要如何玩,还亲阿昭姑娘先与我们说说吧。”   “好啊。”   唐昭冲她点头,   “这游戏分好人和坏人两个阵营,坏人杀人,好人抓坏人。   另设有捕快一职,捕快能在每一轮游戏指认凶手。   如果指认成功凶手全部抓了出来,好人就赢了,反之也坏人赢……”   唐昭一条一条的把游戏规则说了一遍,众人越听越感兴趣,所以听得很是认真。   且如此又有趣的游戏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是极有兴趣的。   规则很快讲完,唐昭话音一收看向其他人说:   “规则就是这样,有没有人哪里不明白?”   无人说话。   唐昭说的细,但凡是不走神,认真听了都不会出不明白。   “那行,我先来当裁决的人,以抽签定身份吧。”   唐昭做了签条,然后让所有人挨个来抽。   当落到宴姮和宴顾兄妹两时,他们皆抬眼眼神莫测地看了她一眼。   今日这场游戏,若说简单些,便只单单是取乐,若要说复杂些,那这里面的内因便多了。   其他人想不到,宴姮宴顾这两异常聪明的兄妹又怎么会想不到。   那躲在暗地里的人,比之赵环,同样危险,就宛如藏在体内的烂疮,总有一天是能要人命的。   早日找出,早日才能放下心来。   抽签过后,各自知晓身份后,便要各自隐藏,直到一方获得胜利。   这场游戏看起来,不就很像他们与赵环如今的情况。   所以很快,赵环也将注意力放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盯着这边。   他神情里看不出半分担忧,也不知是笃定了唐昭他们找不出来,还是根本就一点都不在乎安插进来的那枚棋子。   唐昭现在没空搭理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旋即开始了游戏。   第一场众人还有不熟,玩的磕磕绊绊的,倒是闹出了不少笑料。   唐昭也跟着笑,将有问题的地方又重新讲了一遍,随后开始第二次。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倒是进行地很顺利。   但抓到坏人签的是羊头,他跟他人精似的相比则笨了许多,不过稍稍一诈就出来了。   所以第二次游戏同意结束的得很快。   后面签给到其他人的时候好了不少,特别是宴姮和宴顾。   宴顾有宴姮观察入微,倒是没让他赢。   可落到宴姮时,愣是没有人发觉是她,到最后竟让她成了整场游戏里第一个赢了的坏人签。   这场游戏玩的最为精彩,其他人也纷纷直道佩服。   这游戏玩众人是约玩约兴致越高,直到天黑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众人尽兴了,连外面还未停的雨都不觉得烦闷了。   夜里吃东西时,唐昭又取了只羊腿烤上,直让所有人开心了一整日。   当然所有人都高兴,唐昭也高兴。   因为这场游戏,她不是全无收获,算是达成了目的。   不过山洞里没有能避开人说话的地方,未免引起旁人注意,唐昭只在周到里,宴姮宴顾看过来时,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其他的便没再多说。   天黑没多久,他们正吃着东西时,外面的雨停过一阵。   趁着这段时间,唐昭让人又从洞口捡了些柴回来。   外面一片泥泞,捡回来的柴也都是湿透的。   拿回来后,直接就放在了火边顺手烤起来。   那柴才捡回来不久后,天上又下起了雨,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大风,淅淅沥沥的,小了不少。   眼看着这场雨应该不会下大了,可不想到了半夜又起了大风。   那风比之下午的还要大。   呼呼之声透过洞壁都能听得见,遂叫众人在梦中都睡不安稳。   然而这才紧紧是刚刚开始,今夜变得很长了。   ……   “啊!”   幽深的雨夜里,山洞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把原本就未睡沉的众人全部惊醒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谁在叫?”   这闹得人心慌气急。   唐昭睁开眼,眼神清明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事。   可是话到最后了,才发现,那声尖叫,竟不是他们中的人喊的。   便是这个发现,刚刚还嘈杂的常年骤然安静了下来。   “之前那声,是,是谁喊的。”   没有人说话,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下确定,的确不是他们中的人出的声音。   但山洞里除了他们,另还有人。   众人目光立刻对准了坐在一角的赵环几人。   不过不等他们这边说话,赵环就揉了揉额头,哑声道:   “不是我的人。”   他身边的宋书生,一样面色不大好看的模样,像是刚醒来。   这么一看,他们确实不像是撒谎了。   所以放才那声音的确不是他们的人,那又是谁?   赵环否认了后,洞里更安静了。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后背发麻,心里发凉。   不是人叫的,难道还能是鬼叫的?   有人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而这一念头刚冒出,外面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毫无防备下,众人险些吓得叫出声来。便是没出声,也都狠狠抖了一下。   宴顾使了一个眼色,成安握紧佩刀往洞口走去。   夜里天黑,又下着雨,但她还是轻易就看见了挡在洞口的大树。   成安送了一口气,转身回去应了话:   “是树倒了。”   这话让人心神稍微不如方才紧张了,可正当有人想松口气时,变故又起。   山洞里不知打哪儿前来了幽幽的哭声。   那哭声不知出处,辨不出男女,一会儿停一会儿哭,就是不说话。   那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洞内显得各位阴森。   恰在这时,一阵风吹来,直吹得从心底到四肢百骸都凉的。   “鬼,鬼,鬼啊……”   羊头闭眼尖叫,人灵活的跟猴子一样,眨眼的功夫就蹿到了离他最近的冯虎身上。   “有鬼,真有鬼,真的有鬼,快走,我们快走……”   他紧紧扒住冯虎,一通乱喊,那模样是要多怕有多怕。   反倒是在场的三名女子没什么反应,这显得羊头格外的怂。   羊头可不管怂不怂的,他现在怕得要死。   冯虎也有几分怕,但比起羊头总还有几分胆气。   他白着脸低头瞪住羊头,咬牙道:   “下去。”   他话一落,原本已经停了的哭声,又起了。   这会声音与方才还不一样,一会儿低一会儿高。   低的时候仿若情人般喃喃低语,高的时候,又尖锐地刺耳,令人头皮发麻。   “老大,有,有鬼,有鬼……”   羊头哪儿还敢下去,扒得冯虎更紧了。   这下冯虎也噤声了。   不怪羊头反应那么大,他都想喊了。   那声音都冲到嗓子眼了,不过是还顾忌了几分脸面,所以把那话又给咽回去了。   其他人脸色同样难看了起来。   这怕不是真有鬼吧……   众人僵直了身子,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周到咽了咽口水,躲在唐昭身后眼睛四下乱看。   那声音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遂眼下他看哪里都像是有鬼。   而成安几人早在第一时间护住了宴姮和宴顾。   在帮的除了羊头还一直鬼叫着,其他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见此,过了片刻毛贵竟大着胆子出了声:   “敢问,这位……”   他话一顿,分不清这鬼是男是女,他犹豫了一下,索性什么都没说,直接道,   “敢问,这位是不是有什么冤屈?你若是有冤屈尽管说来。这样吓人就不对了。”   他话一落,那哭声停了停,接着居然真的开口说话了:   “我……死……的……惨……”   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又像是闷在桶里一样沉闷。   声音怪异是怪异,但这次让人听清是男是女。   那是个男子的声音。   他话说完后,又开始哭了起来。   哭得人耳膜发疼。   “老大。”   羊头原本被吓得瑟瑟发抖,听了那声音后,人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冯虎,   “你说是不是老桩子回来找我们了?”   这话可把冯虎惊得一个哆嗦。   而后他一巴掌拍过去,怒声斥道:   “胡说八道什么。”   羊头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道:   “老桩子不就死得惨吗?”   冯虎瞪他:   “这一路死得惨的人还少?”   羊头闻言顿时闭嘴了,的确这一路走来,死得惨的不止老桩子一人。   “是啊,我们这一路死得惨的人太多了,既然只有你能成怨鬼跟着我们,想来也有些本事。   这样的话,不如表明一下身份,说出你的诉求,说不准我们的还能帮帮你。”   一直没开口的唐昭脸带笑意地说道,看样子竟是一点都不害怕。   镇定地直让其他人都觉得意外。   而那声音听了她这么一说后,顿了顿,但再出声时,却什么话都没再说。只声音极为尖锐地哭了两声后,又骤然消失。   那声音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没了踪影。   如今钻入耳朵里的,也唯有外面又下大的雨声,和风吹断树枝的声音。   唐昭长叹一声:“看来这鬼的怨气不是一般的重,连说都说不得。”   听她这漫不经心的语调,众人呆了一下。   如此表现,是真的丁点都不怕吧!   周到都忍不住神色惊奇地问她:   “那可是鬼,你真不怕?”   唐昭笑着乜了他一眼说:   “人常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她重新在地上坐了下来,   “依我看,羊头之前那话说的也不差。”   突然被点名的羊头,茫然地看着她:   “什么话?”   唐昭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声音轻飘飘地说:   “我们一路上的确是死卡不少人,但要论及死得最惨的,莫过于要数老桩子死的那天晚上了。   被人蓄意谋害,死在自己人手里,还是被火给活活烧死的,可不就又惨又冤。”   她嘴唇一勾,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赵环,   “你说是吧,赵公子。”   话问完了,她不等那边的人回答,便接着说道:   “所以思来想去,那冤鬼应该都是来找赵公子的。   说起来,我们倒是没什么,最多被吵得睡不着,赵公子可要小心了   俗话说,冤鬼索命不死不休。”   唐昭话说完了,对着赵环又笑了一下,才移开了视线。   面上做的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但那阴阳怪气的话,只要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恶意。   赵环看起来却并不生气,甚至好脾气地道了一声:   “多谢阿昭姑娘好意。”   可在场的人却不会觉得他真有一副好脾气。   这样不声不响,人就差打他脸上来了,还能笑得出来,实则最为可怕。   唐昭没有再理会他,反而对其他人道:   “睡吧,后半夜我守着。”   其他人对视一眼,最为胆小的羊头激灵了一下,立马就要朝唐昭跑去,不过走到先一步坐在了她身边。   他又想要另一边去,宴姮和宴顾又占了位置。   他脚下一顿,悻悻然地返回了冯虎身边。   “老实点。”   冯虎坐下,又瞪了他一眼。   羊头没法,看起来最大胆的唐昭身边的位置都被占完了,他只能坐在了冯虎身边。   贴得紧紧的。   往常他要是这样,冯虎早不耐烦把人给推开了。   但许是之前那鬼声真把人吓到了,他竟没什么反应。   山洞中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其他人闭目睡去,但是真睡去了还是假睡了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那鬼的事,还是没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   要说是真的,可听了唐昭的话,他们心中隐隐也明白了些。   要是是假的吧,但明明就有那鬼声,听着就不想假。   遂这一晚,众人过得格外漫长,实在是不敢睡沉了。   有人即便睡熟了,夜里也是噩梦缠身,整晚都听到了那或高,或低的哭声。   遂一夜过去,等天亮醒来时,没几个人眼下不是青黑的。   到外面出太阳时,他们更是在洞中待不下去了,都奔了出去,用周到的话来说就是晒晒太阳去去阴气,添添阳气。   唐昭也走了出去,不过不是为了晒太阳去什么阴气,补阳气,而是想看看今晚还会不会下雨。   “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周到挪到她身边,打了个哈欠说到。   唐昭收回目光,看他:   “那你想我怎么样?”   周到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女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连鬼都不怕。   这世上难道就没什么东西能把这女子给降住。   周到一想到这,心里生出来期待。   不知道这女子怕起来会是什么样?   周到一想那画面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唐昭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你笑什么?”   周到一听忙收住笑,使劲摇头:   “没有,没笑什么。”   唐昭看了他一眼,没再揪着这个问题继续追问,反而道:   “回去把东西收拾好,等下出发。”   “哦。”   周到应下,正要转身,又立刻停住,怀疑地看着她,   “要走了?现在?”   唐昭点头:“对,现在。”   周到追问:“今晚不下雨了?”   “暂时没有雨,先抓紧时间赶路。”   “好,我这就去。”   说起正经事,周到倒是一点不马虎。   连忙开始招呼其他人开始收拾行李。   这山洞住着虽然比在野外舒服,可经过昨晚一事,却是觉得瘆得慌。   得了周到的话后,所有人手脚麻利立即收拾起了东西,那动作比平时还要快上许多。   像是真有鬼在后面追一样。   从山洞出发,继续往前走。与之前一样由冯虎和羊头先在前面探路,后面的人跟着他们的行进路线往前。   途中也没怎么歇,边走边吃了早准备的食物和水。   “小心!”   因着昨夜没睡好,到下午时很多人体力开始不支,精神不济。   稍一晃神间,毛贵差点一脚踏空,幸亏周到及时拉住了他。   而在他脚下,是深不见底,浑浊又激荡的河水。   毛贵稳住身形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拿水,惊出了一身冷汗:   “多谢周兄弟啊。”   毛贵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感激地说道。   “不用。”   说罢,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那河,嘀咕了声,   “这河也太深了。”   毛贵在旁,接了他话头说:   “这几日连下大雨,河水上涨是正常事。要不是我们提早走了,还待在那河边,说不定都给冲走了。”   周到颇为认同地点头:   “说的是。”   这河水上涨的的确太快了,要是真晚走一天,真就跑不及了。   而这一切又要归功于唐昭了。   眼下说谢,他们自己都说的不好意思了。   可唐昭的确是多次救了他们,要不是有她,真不一定能走到这。   难怪这万木山号称有来无回。   说着话,他们继续赶着哭。   有了这一惊险事,后面的路,许多人都不困了,全都打起了精神。   但也确实不敢了,这稍微走神,可就是要人命的。   按照往常惯例,天黑前,必须要要有适宜的营地。   多次探路过后,对于找合适的营地过夜这件事对于冯虎和羊头来说,已经没什么问题。   所以天黑前,他们顺利在营地上休息起来了。   黄昏时,前两天的大雨,像是将天整个洗了一遍一样。   天际的云彩格外透亮多彩,太阳将要消失的那个方向,火烧云堆满了整个天空。   红色橙色的光,给万木山所有的树木都染上了色。   唐昭难得的有了闲情逸致赏起了日落,却不知谁说了一句,那云怎么那么像血,这么煞风景的话。   唐昭顿时有些无语,但也懒得和他们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遂直接无视了那句话。   他们这些在丛林绝境里钻的人,除了为了钱,喜欢惊险刺激的事,还有另一原因。   有些震撼的美景,也只能在这些地方才能看到。   不过唐昭没有理会那些煞风景的话,可说话的人似是并不安份。   突然又跳了起来,大喊道:   “昨,昨晚的鬼跟来了,他,他对我下手了。他对我下手了!”   他一边说,一边上下牙齿相碰,似是怕到了极点。   眼下这日落是真看不成了。   唐昭气得有些无奈,收回目光看向他。   大叫的人还是羊头,他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都成乌紫色了。   在拖下去怕是人都要晕过去了。   唐昭走过去,问他:   “鬼对你出手了?”   羊头一见她,宛如见到了救星,立刻拉开自己受伤的衣服给唐昭看,激动地说:   “阿昭姑娘,你看我手臂上的鬼手印,一定是他来抓我了。   那鬼是不是,真的是老桩子?老桩子是不是来找我了。”   唐昭看向他的手臂。   只见他手臂上,出现了许多斑驳的红痕,乱七八糟地缠绕在他手上,看着有些骇人。   唐昭仔细看了看,正要开口说话。   站在羊头身侧的冯虎,拉开自己的衣袖,看着手臂上的红痕,也变了脸色,艰难说到:   “我,也有。”   其他人见状加上纷纷挽起衣袖看了起来,这下说话的人更多了。   毛贵说:“我手上也有。”   方仁也无措地出生的道:“阿昭姑娘,我,我手臂上也是。”   宴姮地宴顾,成安几人都撩开了衣袖,那上面同样红痕交错。   这样一算,在场的人除了唐昭,周到和青竹,竟是每个人手上都有。   包括不远处的赵环几人。   毛贵都忍不住,小声说到:   “难道那鬼真跟上来了。”   唐昭皱眉,随后用手按了一下羊头的手臂问他:   “什么感觉?”   羊头嘶了一声,而后说:   “又痛又痒。”   唐昭问其他人:“你们也是?”   这下有人反应过来了。   宴姮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痕,蹙眉道:   “阿昭姑娘我们可是中毒了。”   唐昭没说话,而是走到她身前然后细细地在她袖子里翻找了起来。   好一会儿,当看到衣袖里藏着的色彩鲜艳的虫子后,她从布包里掏出了帕子,包住手,将那只虫子从她袖子里抓了出来。   宴姮没料到,她袖中还会藏着这种东西,向来镇定平静的脸上,一下变了。   唐昭把虫子用布包好递给了周到,然后又翻了翻,确定没了,才收手。   其他人见状也赶忙开始在自己手里翻找了起来。   “算不上多大的毒,只是这虫子爬过人皮肤后,就会让人感觉又痛又痒,抓出来就好。   但是别直接用手去抓。”   这种虫子,一般来说都是藏在树上的,人看不见。   它也不会主动落在人身上。   应该下雨把它从树上冲到了叶子上,他们走过时,身子擦过那些叶子,将它震了下来,落在身上了。   之前唐昭其实看到过一只。   至于唐昭三人被中招,则得益于,很早之前她便跟周到和青竹说话,要他们把裤腿喝袖子都绑紧。   这样那虫子即便落在身上,也没办法爬进衣服里面去。   其他人听了唐昭的话后,很快也在身上把虫子都抓了出啦。   这下倒是没人再喊有鬼了,可一个个都难得得紧。   而此时他们手臂也肿了起来。   唐昭尝过那虫子爬身上的苦,那时她运气比他们还遭,虫子直接掉她脸上了,差点毁容。   幸而队里的医生及时处置了。   “把这个拿去煮水,一会儿然后放凉了给她们用来擦手。”   唐昭从包里摸了一般草药给周到说到。   周到接过点头应下。   “阿昭姑娘,可有我能帮忙的。”   青竹走上来问到。   唐昭没有拒绝,只说:   “你跟我来。”   “是。”   光用水洗,好的太难了,那么大一片红痕恐怕他们今晚上都睡不着觉。   所以她要去附近再找些药。   二人并没有走多远,一来天快黑了,走远了不安全。   二来这附近就有些能用的草药,虽然效果一般,但也能用。   唐昭采了些,另外又找了些能缓解症状的药一并带回去了。   煮草药水洗,还要放凉需要些时间。这些拿回去可以先帮他们缓解一下。   三两下把要用的东西都弄到手后,两人迅速就回去了。   此时营地众人的河岸已经开始肿了起来,一个个难受的,想用手挠,可下手重了又疼得离开。   这样实在折腾得快受不了了。   唐昭回去后,新水把新弄回来的草药都洗了一遍,然后用手搓烂出水,直接抹在了宴姮手臂上。   那青黑的汁水和搓烂的草药,放在宴姮白净的皮肤上委实有些碍眼。   可宴姮只觉得那草药沾上皮肤后,那些不适立刻消减不少。   手臂上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为此她蹙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不少。   其他人见状,立刻眼巴巴地看着唐昭和青竹手上的那药。   “把剩余的分给他们。”   她对青竹说,接着又对其他人道,   “学我方才那样,直接搓烂,敷在手上就能缓解了。”   “是,多谢阿昭姑娘。”   “多谢阿昭姑娘。”   “阿昭姑娘又帮了我们一次。”   ……   众人欢天喜地地道谢。   他们这边按照唐昭的法子把她带回来的药用了,果真立刻见效,又痛又痒的不适感,很快缓解了下来。   可是那边的赵环几人就只能看着了。   “主子,我……”   宋书生隐忍地要说什么。   赵环闭目,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去把水拿来洗。”   没有药水,他们只能用冷水洗。   幸而水冰,用起来也有些微末效果。   这边忙的差不多了,药水也煮上了,唐昭就让周到去弄夜里吃的东西了。   周到隐晦地瞥了一眼青竹,没说什么,将事情交给了她然后拿了食物去弄了。   等食物弄的差不多了,先前煮的药水也凉了。   唐昭之前拿回来的那药,只能暂时缓解一下,过了没多久,又必须重新搓药敷上。   所以他们实在觉得难熬。   等药水能用后,立刻便急吼吼的要用了。   无法,他们也只能等众人先给手上上了药再说吃的人。   比起之前用草药敷,这冷掉的药水,才真正的让人感觉到了舒服。   比之那药功效竟然更好。   唐昭三人帮着他们洗了手臂,又把后来带回来的药敷上。   最后洗干净手后,才开始吃饭。   这样折腾下来,所有人精神都有些恹恹的。   吃东西时也没了平日里食欲。   看他们那样子,显然不可能再从中让人来守夜了。   唐昭遂让其他人都去睡了,她和周到守着。   原本这一夜也该平静了,哪知到了半夜时,那或高或低的哭声又响起了。   唐昭寻着声音倏地看去,周到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又,又来了?”   他眼睛四下瞟,结结巴巴地说道。   林间比起山洞里更空旷幽静,一眼望不头。   入眼的地方,皆是起了一层薄雾的黑漆漆的夜。   周到后脖子发凉。   “我……死……的……惨……”   哭够了,那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把黑夜里歇在他们头顶的鸟都给惊飞了。   原本睡熟的人,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茫然四顾。   而那声音又低下去了,开始哭了起来。   唐昭冷笑:   “难受成那样了,还有精神搞这把戏。”   她声音压地低,像是含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一样。   连离她最近的周到都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什么戏?”   唐昭没回答。   而营地里陆陆续续醒来的人,满脸疲惫和惊骇之意。   “那鬼果然跟来了。”   羊头颤抖着身子说到。   冯虎这回左右看看,都顾不上让羊头闭嘴了。   倒是唐昭接了句:   “怎么不跟来,不是说了吗,冤鬼索命,不死不休。”   她声音凉凉的,意有所指。   其他人听了这话,不知怎的,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同样被吵醒过来的赵环。   赵环几人白日里才被那虫子折磨得够呛,因为没有药,所以只能生生捱住。   夜里睡时,难受得怎么也睡不着,这好不容易睡着了,才睡了小半会儿又被吵醒。   此时他手臂又痛又痒,头也疼得厉害,那向来带笑的脸,这会儿也阴沉了下来,显得整个人很是阴郁。   他睁眼接住唐昭的话,话里满是杀气的说:   “是鬼也好,不是也罢,谁敢来,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狠话很是稀松平常,但不知为何从赵环嘴里出来,却让感觉比听到那鬼哭还心底发凉。   而那鬼哭声,也随着他话落,倏地消失。   众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还是他杀气太重,连鬼都怕了?   没了那扰人的声音,赵环阖眼没再说什么像是又谁过去。   唐昭哼笑收回目光,对其他人道:   “睡吧,正主都把鬼给镇住了,你们还怕什么。”   她声音没有压住,所有人都听得到。   赵环没什么反应,宋书生依然脸色难看。   而他们这边的人,则听了她的话,陆陆续续重新睡去了。   周遭重新归于安静,除了那些野兽嚎叫和虫鸣声,再无其他。   过了许久,以至于能确保其他人都差不多睡去。   周到轻手轻脚移到唐昭身边,问到:   “这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9章第69章   纵使所有人差不多都睡了,周到的声音还压地极低,以近乎耳语的声音,向唐昭问到。   唐昭看他,冷笑一声道:   “鬼?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   她的声音同样不大,至少另一边守夜的赵环的人听不见。   周到心里也隐隐有这个想法,但他还是想不通:   “可他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分明没有看见有人张嘴说话,那如果是有人做的他到底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点周到始终想不通,所以才对闹鬼这件事半信半疑,心里始终有疑虑。   “不知道?”   唐昭挑眉问他。   周到摇头:   “真猜不到。”   过后,迟疑了一下,他说,   “这次会不会是你猜错了,是真有鬼?”   他话说着,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好像真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吹了一口气一样。   周到身子僵了僵然后靠的唐昭更紧了。   唐昭有几分嫌弃的看他一眼:   “怕什么,即便有鬼又怎么样?   况且就是真有鬼,无缘无故的,他也找不到人身上来。”   周到又哆嗦了一下。   看他怕成这样子,唐昭也不跟他开玩笑了,直接说:   “知道这世上有人,会一种本事叫腹语吗?”   “腹语?”   周到愣住,他闯荡江湖真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本事。   “什么意思?”   唐昭没卖关子直接说到:   “腹语,顾名思义就是用腹部说话。这种人他纵使不张口,也一样能发出声音,跟常人无异。”   周到惊异:“这世上还有人有这种本事?”   唐昭点头:“当然,我以前还认识过一个就会这个。”   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堪称神技,周到听后半天回不来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   “你的意思那鬼,就是有人用了腹语做的?”   唐昭点头:   “没错,我听过腹语的声音,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声音一听就是腹语。   这点我十分肯定。”   唐昭话说的斩钉截铁,这下也由不得周到不信了。   “这……”   “咱们这里头的人,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个个都是高手。”   这话的意思倒没有讽刺的意味,唐昭是真的纯粹感慨。   难怪双方只带了这么些人就敢以入这万木山。   可惜从专业角度来说这配置还是不够,最缺的大夫居然一个没带。   要不然胜算会更大。   “那你的意思是,还是那内奸干的?”   说起这个,唐昭直接笑了出来:   “之前还不确定,今晚倒是确定了。”   说着一顿,   “毕竟赵环身边围着的人都知道他今晚有多不舒坦了,怎么会去火上浇油。”   之前还不觉得,经唐昭这么一说,周到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人许是想趁着他们正疲惫时来这一出,折磨他们。   不想真正受折磨的居然会是赵环。   难怪他杀气腾腾的话一出,那鬼就不哭了。   原来如此。   要不是有所顾忌,周到都想抚掌大笑了。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确实好笑。   两人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周到方收住笑意问到:   “你可有怀疑的人?”   唐昭几本已经确定了,她冲睡着的某人扬了扬下巴:   “那儿呢。”   周到诧异:“确定了?”   唐昭点头:“当然,一定是他。”   看她这幅肯定的模样,周到信了:   “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唐昭笑了一下,眼神却冰冷的,   “当然是找机会找把他主子干掉。”   杀这些人,杀再多有什么用。   把内鬼找出来防着就好,重要的是把赵环干掉,赵环一死,这些人不过就成了一盘散沙,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周到闻言看了唐昭一言道:   “你想怎么做?”   唐昭呼出一口浊气,只说:   “快了。”   也不知她是在说,机会快到了,还是什么快到了。   周到没有深问。   一样漫长的一夜过去,翌日天亮了一会儿,见其他人还没有醒来的征兆,唐昭直接让周到把人都叫起来了。   看天气,今夜可能又要下雨了,这里不能待了。   众人睡眼惺忪,浑身疲懒,难得磨蹭了一下,才起身。   幸而经过一夜,他们手上的伤好了不少,没让人那般难受了。   唐昭让人都去洗了把冷水脸,精神精神。   一众人看唐昭一夜未睡,还精神奕奕的,也不好意思再拖拉下去。   跟着都去洗了个脸,准备出发了。   鉴于昨日的事情,临出发前,唐昭把所有人都教了一遍,让他们绑了袖子和裤腿,以防再有虫子之类钻进去受罪。   他们知道好歹,都跟着照做了。   而后所有人出发了。   身后赵环几人遭了不小的罪,分明又累又难受。   手臂也是肿的,宋书生都忍不住劝歇一日再走了,可赵环阴沉着脸没有同意。   也是这一歇,唐昭他们走来没有踪影了,那宝藏他们去哪儿找。   所以没办法,几人又只能强忍着不适跟上了唐昭他们的队伍。   一路走下来,唐昭他们并没有停。   中午都未停下来过,赵环他们脸都走白了。   “阿昭姑娘,前面路不对。”   走着走着,早先去探路的羊头突然匆匆跑了过来说到。   “怎么了?”   “阿昭姑娘跟我来。”   羊头没有多说,直接带着他们就往前走。   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端看羊头的脸色,便能看出前面的路,恐怕真有问题了。   可是想了许多种可能,他们也实在没想到会居然会遇上这种事。   冯虎也正站在前面犯了难,听到脚步声后,忙转头看向他们:   “阿昭姑娘,怎么办。”   “是沼泽啊。”   唐昭看着眼前大片的沼泽,喃喃自语道。   冯虎点头,皱紧了眉头:   “是,我已经围绕这片沼泽看了一圈。”   他话音一顿,语气沉重道:   “阿昭姑娘,这片沼泽很大,如果要绕路,今夜我们恐怕都要在沼泽附近过夜了。”   这是件十分危险的事,因为如果在沼泽过夜,那么今夜要是下雨,沼泽灌了水必然上涨。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沼泽附近过夜,不仅不能,还必须远离。   “那就直接穿过去,有浮木,踩着就能过去。”   唐昭极为冷静地说,面上不见一点慌乱,   “现在时间尚早,走慢点,小心些走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冯虎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片沼泽太大了,要是在过的途中出了什么事,掉了下去,那就真的麻烦了。   冯虎见多识广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掉进沼泽的人十不存一。   这种境地于他而言都是十分棘手的,不好处理的。   所以才这般拿不定主意。   不想唐昭却如此果决。   “这是什么?”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这片沼泽的。   他们大多在内路生活极少会进入深山老林。许多人连进这万木山这种原始森林都是头次,更别说能认得这种沼泽了。   譬如毛贵,眼下离去一脚茫然。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潭泥地罢了,可看着唐昭和冯虎如临大敌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见识少了,这才问到。   唐昭眉心不见松,仍回答道:   “沼泽,这是沼泽。”   说罢,她又一脸正色看着众人补充道,   “你们记住,这东西非常危险,若是掉下去了,就会把人给陷进去。   人如果在这里面挣扎,只会越挣扎,陷得越深。   最后能要了你的命。   而眼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绕过去了,今夜有雨,我们必须赶在雨下下来之前,找到合适的庇护所。   所以只能穿过去,但是你们记着,一会儿要真不小心掉下去了,千万不要挣扎。”   别说毛贵了,周到都不懂了:   “不动,难道就在里面待着?”   唐昭没有太多时间给所有人把所有事一一解释清楚,她说:   “不是不动,而是不要挣扎,你们只要记得这一点就好。   至于要怎么脱困,等你们真掉下去了,我会慢慢教他的。   眼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紧过去吧。”   毕竟再耽搁下去,雨要真下下来了,就麻烦了。   众人见状也不多问了。   这边唐昭已经把成安身上背着的麻绳拿了出来,然后递给一旁站着的周到:   “你先过去,把绳子绑在树上,然后拿着绳子再回来。”   周到轻功最好,这件事他做最合适。   周到明白她也意思,直接接过拿过身子,麻绳套在身上。   随即足尖一点,步履轻盈地踏着踩着沼泽上的浮木,轻易就过去了。   过到沼泽另一边,远远就看见,他将绳子系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接着没有任何停留,牵着绳子的另一头很快便回来了。   他来回都十分轻易,一点都看不出危险。   但不是人人都有他这样的轻功,而用这样的方法对于他们来说最安全的。   跑了一个来回,周到回来时,脸不红气不喘,满脸轻松。   他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问唐昭:   “怎么样?”   “厉害,你厉害。”   的确十分厉害。   绳子绑好后,唐昭让周到继续拉着绳子,对其他人说到:   “谁先来?”   话音一落,就有人接了话:   “我来。”   唐昭看去,竟是朝玲。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只点头道:   “去吧,小心些。”   “嗯,多谢。”   唐昭不知道她是在谢让她第一个人去,还是在谢让她小心些。   这个想法转了一圈后,唐昭便丢开了。   而朝玲,已经一手握着身子,跳上了浮木。   朝玲功夫同样很高,轻功即便比不上周到,但过这这片沼泽还是没有问题。   遂遇上什么危险,去周到一样轻易就过去了。   “下一个谁来?”   “我来吧。”   冯虎道。   “行,小心些。”   唐昭说到。   冯虎点了点头,随即学着朝玲的一样,握着身子上了浮木。   不过比起朝玲,他显然要笨拙许多。   他走得也很慢,摇摇晃晃的,看得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唐昭再看了他一会儿,见冯虎有惊无险地已经过半了,转头冲其他人道:   “可以上了,谁来?”   羊头犹豫了一会儿,咬牙说:   “阿昭姑娘,我。”   “去吧,小心些。”   还是那句小心,之前听还不觉得,眼下要上浮木了,却是一阵安心。   羊头深吸一口气,握住身子,慢慢上了浮木。   等羊头过半,唐昭继续让上人。   而等拉绳子的人多了,再一个人拉,显然就拉不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还没上的人已经站在周到身旁,帮着他一道了。   除了前面的,冯虎羊头和毛贵走起来惊险了些,其他人功夫都不差,倒是都还走得稳。   随着人一个一个都有过去,到最后竟是留下了,唐昭,周到和方仁还有青竹落在最后。   周到看了青竹和方仁一眼,眼神闪了闪。   唐昭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她冲青竹道:   “青竹,你去吧。”   青竹有些紧张地摇摇头:   “阿昭姑娘,我来拉着,你先上吧。”   “你们功夫是比我高,但你们没我有经验,我最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   我留在最后有保障,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唐昭摇头说到,声音称得上是温和。   青竹却是难得固执了:   “我会功夫,不会出事的,阿昭姑娘,你快去吧。”   唐昭笑了一下。   这青竹倒是有趣。   唐昭推了推青竹:   “别跟我争,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快去。”   “可是……”   “青竹姑娘,既然阿昭姑娘已经这般说了,你便先走吧,我会留下来,和阿昭姑娘一起,你放心吧。”   一直安静的方仁突然开口说道。   青竹倏地看向他,看了许久,神情微微复杂。   方仁神情自若,没什么异常,只催促道:   “快去吧,再耽搁下去,天色就晚了。”   青竹脸色微微发白,最终还是在唐县和方仁一人一句地催促下,先走上了浮木。   她走得又稳又快,很快就通过。   落在最后的唐昭活动了一下浑身的筋骨道:   “该我们,也没人了,一起过去吧。”   落后他们几步站着的赵环,闻言脸上没有恼意,只是缓缓笑开了,意味不明地盯着三人。   周到余光瞥见了赵环的神色,他一顿,后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点头:   “行,我拉住绳子断后你们先走。”   唐昭则示意方仁在前:   “你走前面,我们在身后。”   方仁嗯了一声,乖乖握住绳子上了浮木。   周到和唐昭走在最后。   浮木不稳他们走得极为小心,下的每一步都稳。   三人中,周到走得最稳,宛如闲庭适步,没注意脚下,反而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前面两人身上。   走出一截后,他们脚下的浮木蓦地一沉,周到眉心一跳,回头看去,果然见赵环的人,也有人跳上了浮木,极快地往这边走来。   唐昭三人这边刚走过半,他们已经上了两人了。   这浮木到地不是无线沉受力道的。   “艹,赶着投胎啊,不能再等等。”   前面的唐昭也感受到了,接二连三有人上浮木,不由骂到。   脚下的这跟东西要是翻了,大家都玩完。   因为后面上来的人,让浮木不断下沉,唐昭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她心里隐隐有什么预感,遂在加快往前走的同时,也有所防备。   很快,眼看着岸边快要到时,变故骤死。   “阿昭姑娘,小心。”   “阿昭姑娘。”   “阿昭姑娘小心。”   “方仁你敢!”   ……   沼泽边的人心神俱裂,不可置信地大声喊到。   唐昭则在前面的人回头的瞬间,身体下意识地往旁一躲。   方仁不料她竟躲得如此之快,下手失败后,也没再出手,反而快速往岸边走去。   唐昭一眼就看出他要做什么,忙跟上。   但方仁走得太快,且这时也才暴露他会武。   如此一来,唐昭落了下风。   紧接着,离岸边仅仅还差五步之遥时,方仁突然一听,折身朝唐昭攻了过来。   在最后的周到见状连忙要出手阻拦,不想赵环的人已经赶到,立即出手跟他缠斗了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方仁一手把周到手上的绳子都抽了出来,然后在自己腰腹上缠上。   接着一手握着绳子,一手和唐昭打了起来。   方仁功夫不高,但在浮木上唐昭手里的绳子又被抽走。   后面的打斗还波及到了她。   唐昭一个不甚,还是落下了浮木掉进沼泽里。   只是临下去之时,她牢牢拽住了方仁。   这样一来两人双双掉了下去。   而周到此时空不出手来,还在和后面的人缠斗。   “先上岸。”   唐昭冲周到喊了一声。   她整个人异常的冷静,周到看了她一眼后,便听他的话,一手推开对手,直接冲岸边跃去。   赵环的人见状,立刻收了手,也往岸边去了。   到最后,竟只有唐昭和方仁在沼泽里。   “知道是我?”   方仁看见唐昭面上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声问道。   唐昭这时才想起看他一眼,脸上也不见惊惶,反而打量了一下方仁,讥笑道:   “不错,还会腹语,挺能干的。”   方仁脸色更冷。   “怎么,把我打下来,是想杀我?”   唐昭继续说,   “你这青天白日梦,做的倒是好啊。”   方仁想一把甩开唐昭的手,往岸边走去。   可是他一动,反而整个身子往下沉了沉。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越挣扎,陷得越深。” 第70章第70章   方仁倏地回头看她,只见唐昭一脸冷笑,眼神里隐隐有杀意闪动,直看得人心底发凉。   他不敢再动,只咬牙转头警惕地盯着盯着唐昭:   “你想做什么?”   此时沼泽里只剩下他二人陷在里面。   岸边的周到和宴顾等人则在想办法救唐昭。   眼下方仁的身上还连着绳子,唐昭也紧紧扒着他不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用绳子把人直接拉上来。   然而他们更担心,方仁会再度使坏,届时唐昭没有救上来,反倒害了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而,几人不敢轻易出手。   这时谁也发现,安静立在一旁的青竹,眼里闪过焦急之色,捏紧手心,险些没憋住出手了。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只极为隐晦地看了赵环一眼。   还在泥潭里的唐昭可没心思注意太多,她阴恻恻看了一眼方仁后,便收回了目光开始进行自救。   倒不是说她不指望岸上的人救她,而是她习惯了能自救的时候,就不靠别人。   接下来,众人便见唐昭伸长了手,一把抓住方仁身前绷地紧紧的绳子。   方仁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深知这女人对他的杀意。   所以第一时间就出手去阻拦,甚至还意图能想一举杀了她。   唐昭察觉到他的动作,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去。   这个傻,逼!   心里骂了一声,唐昭专心着手上的动作。   当然方仁一举也没有得逞。   身在沼泽里,他远没有唐昭对此经验充足,应付自如。   一动起来更是毫无章法,不仅没有拦住唐昭,身子竟又往下狠狠沉了一截。   他埋头一看惊恐地发现,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他几乎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泥里。   方仁没占到便宜,反而让自己处境越发不妙,这下终是慌了。   他蓦地抬头看向岸边的赵环,大声喊到:   “王爷,王爷救我!”   赵环嘴角带笑眼神漠然,眼睛紧盯在唐昭身上不放,根本没理会他。   倒是宋书生见状暗骂了一声蠢货,然后支使着手底下人去救人。   可他的人刚一动,成安便带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宋书生眯了眯眼不善地看着他们,随后却没有发怒,只笑着说:   “那儿可不止有我们的人,阿昭姑娘也困在里面。   所以眼下把人救出来才是当务之急。你们拦着我们救人,难道是不想救阿昭姑娘了?”   如此挑拨的言论,并没有让其他人神情有什么变化。   赵环手底下的人,跟他一样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真要让赵环的人过去了,恐怕那就不是救人,是杀人了。   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更不能怕让道了。   成安几人也早得了宴顾的命令,不为所动。   宋书生看他们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咬牙,正欲要再说什么时,赵环却忽然开口喃喃道:   “要上来了。”   什么要上来了?   宋书生一愣,接着猛地转头看向沼泽困住的二人。   只见这时唐昭竟已经双手拉着绳子更个人像是趴伏在沼泽上,快速地往岸边而来。   宋书生惊疑不定,方才他明明还看见唐昭和方仁一样,在沼泽中动弹不得。   可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快要脱困了?   宋书生不知道,可看了全程的赵环却清楚。   原来唐昭之前伸手抓住绳子以后,上半身便轻轻贴着泥水匍匐在上面。   她动作十分怪异,让人看了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生怕下一瞬,她被完全埋进沼泽中。   可让人紧张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只见她双手拉住绳子,露在沼泽外面的半个身子趴在泥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双腿从泥里拔了出来。   赵环即便亲眼看见了,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了。   分明方仁一动人就往下沉,她一动不仅没有沉下去,还把脚弄了出来。   他看见这一幕,来了兴致,站在那儿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昭慢慢脱困,倒似一点都不着急。   而唐昭接下来的动作便更快了。   她以这样趴伏的动作,拉着绳子借力,有序又快速地向前移动,很快就远离方仁靠近岸边了。   这时,周到他们没了顾忌不怕方仁再做什么,立刻出手去救人。   唐昭顺利被众人拉上岸来,虽浑身脏兮兮的,全是泥水,可瞧着精神还不错。   她身上附了一层黑糊糊的泥,看不太清有没有受伤,遂宴顾开口问:“阿昭姑娘,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唐昭把眼皮上沾上的泥水擦掉,摇头:“没事。”   她这么一说,众人立时送了口气。   之前发生的事发生得太快,着实惊险,纵使已经历许多更危险之事,还是不由让人心神一紧。   毕竟危及生命之事,来多少次都不免让人紧张。   方仁眼睁睁看着唐昭上了岸,人也不傻。   知道唐昭法子奏效,能救自己。   他心里没底,但王爷的人过不来,也只能拼一把了。   方仁咬牙,随即学着唐昭的模样,笨手笨脚地开始动作。   他同样抓紧身子,接着趴伏在沼泽里。   当他脸贴近那些泥水时,难闻的气味顿时钻进来他鼻子里。   他脸一绿,不得已憋了一口气,又缓缓吐气,等鼻子悄悄适应那味道后,再开始试探着,慢慢把腿从泥里往外挪。   之前看着唐昭做起来简单,他自己做时,才知道困难。   他腿陷得极深,必须稍微动一下都很困难。   方仁又怕再次下沉,所以动作不得不小心谨慎。   因此,他还没挪动一步,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幸而,他一动过后,人没有再往下沉。   也就是说,法子的确可行。   方仁一喜,人也不怕了。   他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成功从泥里抽出了双腿。   这下,方仁嘴一咧十分开心,但也没耽搁功夫,双手握紧绳子借力把自己往前拉动。   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方仁眼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近了。   然而谁也没发现,此前一直没什么反应,沉默安静地抱着刀,靠在树边的朝玲,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固定绳子的那棵大树边。   她先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还奋力往岸边过来的方仁,旋即没有犹豫刷地一下拔刀,干脆利落地一刀下去把绳子给砍断了。   只听得一声响动,那绳子瞬间断裂。   还借着绳子向前爬的方仁,手上一使劲却不想拉了个空,整个人直接脸朝下埋进了泥中。   方仁眼前一黑,腥臭难闻的泥水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子和口中。   他艰难抬起头,用手抹掉脸上的泥,又把口中的让人恶心的那味道吐了出来。   才空出心神,去看是怎么回事。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是绳子被砍断了。   如此,他再顾不得其他,脸色当即大变。   然而,便是那一番动作加上走神的空挡,他忽然失去平衡,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往下陷。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再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想其他。   也记不得唐昭之前的那些动作了,他下意识开始挣扎。   而这一挣扎,与最开始一样身子往下沉得更厉害了。   方仁彻底急了,他再次看向赵环,急切惊惶地呼救:   “王爷,救救我,王爷救救我。”   他弄出的动静让岸边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聚集在他身上。   宋书生又骂了一声蠢货,对手底下人使了个眼色。   唐昭已经上来了,再拦也没什么意义了,成安也没再阻拦。   唐昭这边已经把身上多余的泥给弄点了。   她抬头看了看偏西的太阳,知道方才耽搁太多时间了。   又看了看天际的云,她脸色微沉,随后低声道:   “把绳子收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上路。”   今晚看来真有雨,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开始手脚利落地忙起来。   很快便整理好,能重新出发了。   同时方仁也被人救起来,像死狗一样丢在地上。   唐昭瞥了一眼,把账先给他记下了,然后带着众人立刻出发往前走。   赵环自然是带人跟上。   方仁狼狈地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如今很累,十分想停下歇息片刻。   可没人会等他,如果留下,又只能是等死。   方仁不得不拖着酸软无力的身体,狼狈地跟上所有人。   过了沼泽后的路更难走,窄小崎岖灌木林生得更茂密,简直寸步难行。   连先一步入套路的冯虎和羊头步子都慢了下来。   二人心里着急,知道必须要在太阳落山前找到能避雨的地方,不然就麻烦了。   事情上的他们这次的运气并不好。   这里虽是山路,但山洞却没再遇见了,只有土里镶嵌着突出来的石头。   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仍未找到合适的地方。   到最后他们能找到的,也仅仅是一片勉强能留宿的空地而已。   冯虎停下没再往前走了,他爬上树,站在树杈上四处张望,目之所及处依然没能找到山洞。   他沉吟片刻后,下了树后,让羊头守在这里,自己先跑回去,找到唐昭跟她说明了情况。   唐昭闻言,倒也没着急:“我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地搭建庇护所,反正还有些时间。”   冯虎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有了安排,总算是放下提着的心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0923:58:00~2022-02-1900:2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lara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第71章   冯虎带着唐昭等人到了营地位置,眼下太阳西斜,天际的火烧云红得透亮。   还能看得见太阳,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下雨了。   唐昭收回目光,又看向四面开阔的空地,对其他人说道:   “时间紧,天快黑了,按照之前的规矩,食物干柴,该谁的活儿,麻利些,赶紧动手……”   她看起来丝毫没有被之前沼泽的事给影响,极快地投入了安排中,指挥着众人开始忙开了,   “另外剩下的,都跟我来。”   她话也说的简短,众人听后各自散开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唐昭带着其他人边走边:   “今夜没找到避雨的地方,以防万一我们需要自己砍树做庇护所。”   搭建会有她来做,他们需要帮她砍树。   唐昭挑了一棵手臂粗细的树,抽出短刀然后一刀下去,砍破了树皮,露出里面白色的树心。   她以这棵树为例,先教了他们怎么能快速省力地砍倒一棵树。   也说了树干的尺寸,包括粗细长短和要几棵。   她一说再一演示,其他人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示意没问题后,就忙开了。   唐昭先把她手上的那颗树给砍倒,接着削尖了一头,又在另一头做了一个凹槽。   等等砍下一棵树后,她比照着那个凹槽,把一头做成了恰好能卡上的形状。   这样一个简单粗糙的隼牟结构就成了。   有了大致的框架还需要个屋顶,茫然这也简单。   从这些树上砍下来的枝叶都是现成的,到时候直接盖在上面就行。   如此一来,营地里众人分工合作井井有条竟是动作奇快。   赵环见此也不得不承认,唐昭的确是个人才。   为人聪明,博学多才,不受外物干扰,分得清轻重缓急,最重要的是沉得住气。   可惜这样的人物,偏偏要与他作对。   赵环扼腕叹息。   “主子,我们怎么办?”   看了一阵唐昭手里忙活的东西,宋书生低声问到。   照唐昭的意思,今夜有雨,此地又无躲雨的地方,若是学着他们的法子现场搭屋子,宋书生自问没那个本事。   可若是真下雨了这么淋着也不是办法。   赵环对此倒是不慌不忙,看了半天,他也看出了些门道来。   他招手让宋书生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句。   宋书生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领命带着人去了。   赵环提步在离唐昭他们不近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   还有浑身泥浆脸都不见的方仁,也疲惫地靠着树坐下。   他缓过一口气后,眼睛一转就看向了不远处正忙着的唐昭。   一想起方才沼泽里的事,方仁恨得牙痒痒。   他忍了那么久,本以为今天能一举把唐昭给杀了,在王爷面前得一功,没想到这女人那么狡猾,早就怀疑他了。   方仁功劳没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成了跳梁小丑,实在是可恨。   可他再恨也知道,也拿唐昭无可奈何了。   她警惕性太高了,方仁清楚自己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能对她出手了。   此时甚至于连心里的憋屈都无处发泄。   方仁怎么想的,唐昭没空去关心,只是这人眼神太强烈,唐昭感官都极其敏锐,所以很快就发觉了。   她抬眸目光锐利地看来,但当看到方仁后,又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唐昭把新砍下来的树干都一一削了出来。   她的隼牟结构虽然做的粗糙,但拼在一起卡紧,整体结构稳健是没有问题的。   等她都做的差不多后,就招呼着其他人开始搭建。   精细的活儿已经做完了,搭建就更简单了。   先把最粗的四个立柱,打进土里固定,然后架横梁,把树枝盖上去。   所幸在场的人都会武,手下力道都比一般人大,这些体力活儿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很久框架就弄好了,最后便是把树枝那些一层一层地盖上去。   等天彻底黑下去时,这庇护所也搭完了。   众人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半人高的屋子,都有些兴奋,实在是想不到能这么快就搭一个房子出来。   有人钻进去试了试。   地面虽然低矮,但还算透气,就是不知道避雨效果好不好。   现在看不出来只有等夜里落雨时再说了。   但加盖了多层枝叶上面已经遮的严严实实的,应该能防住雨了。   遂众人都是很高兴但还没高兴多久转眼就看见隔壁的赵环也跟着搭起了庇护所,所有的人脸上的笑意便浅了些。   事到如今,不管之前跟赵环是有仇还是没仇的,眼下都同仇敌忾了起来,拿他当敌人。   所以于他们而言,当然是敌人倒霉最好了。   唐昭倒是没多少不高兴,只是觉得赵环这人果然是聪明。   学不会太复杂的搭建,就做了最简单的。   一根粗木棍直接一头搭在树杈上固定,一头落在地上,然后再在上面搭上树枝。   虽然比起唐昭他们的来说,更粗糙可也算的上实用。   周到走来眼睛一瞥也看见了这一幕,却是误会了:   “想收拾他?我帮你。”   唐昭扭头看向他没说话,半响才忽然笑道:   “你说的对,我还有口气没出,不出了今天晚上怕是都睡不着。”   她说完又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径直朝着赵环几人走去。   周到愣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唐昭之前站在这不是在看方仁。   她应该是在想其他事,而自己那话,像是给了她一个提醒,所以她现在要去……   唐昭现在要去干嘛?当然是去干方仁!   她这次也算吃了好大一个亏,换一个人怕是命都没有了。   她向来是有仇必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方仁。   唐昭有吗念起了这傻逼之前干出的事,下毒撞鬼,一件件的是该好好算个账了。   她大步朝前走去气势汹汹,很快就惊动了赵环几人。   宋书生他们停下手里的活儿,戒备地看向唐昭,悄然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赵环则起身依然笑得一副无害的模样,向唐昭打招呼:   “阿昭姑娘……”   哪知唐昭直接无视他们,径直走到方仁面前。   方仁早有所觉,一见唐昭就知道她来者不善,慌忙起身要逃。   唐昭能给他这个机会,人一逃,她立即追着跑过去,一个起跳对准方仁扑过去,就把人扑倒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   唐昭把他双手反剪在身后,轻易控制住了他。   方仁不会武,力气也不大,被制住后自然没办法挣脱。   唐昭冷笑一声,又把人翻转过来,方仁抓住机会挣扎,却是无用。   他人刚翻转过来,一记拳头就狠狠砸了过来,那力道之大,打得方仁头晕眼花,连呼痛都忘记了。   而唐昭并没有就此停下,她攥紧拳头,砰砰跟打沙包一样,对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方仁又是一顿输出。   方仁只感觉铺天盖地的拳头袭来,接着便是痛得嗷嗷叫。   “你,他妈,傻逼玩意儿,挺能耐的,下毒?装鬼?还他,妈的,会腹语,还会什么?   对了,还会阴人,想杀我是吧?行,我们来看看,是你先死,还我先死。”   一拳头一句话,下手毫不手软,不消片刻方仁已是鼻青脸肿,口鼻都流出了血。   这时周遭的人才想起要拦一下。   然而众人还没走过来,唐昭已经起身了。   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再看对方被自己打成猪头的模样,不得不承认,这时唐昭已经爽了。   她喘着气站起身,对着面无全非,还仰头艰难地睁眼看向她的方仁笑了一下,接着毫无预兆地抬脚对着他的脸狠狠一脚踢过去。   方仁只觉得剧痛袭来,眼前一黑人便又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谁也没料到第一个冲过来阻止的人会是青竹:   “阿昭姑娘。”   青竹奔过来,跪在唐昭面前,惊惶急切地说道:   “阿昭姑娘,求你饶公子一命。”   她话说完,结结实实地对唐昭磕了一个头。   唐昭意外又没那么意外地垂眸看着青竹。   她其实原本就不打算现在动手杀方仁的。   这个人虽然之前暗中有不少小动作,但能得逞并不想因为他有多聪明,只是基于他隐在暗处。   眼下,人摆在明面上了,又不会武,着实是没什么威胁了。   况且真要一刀杀了,人是死了,可反倒给他一个痛快了,唐昭自己心里的那口气其实还憋在那里。   所以唐昭打从一开始想得,就是先打一顿出出气,剩下的慢慢算。   唯一没料到的是青竹会跑出来,但仔细想想这二人相处时的蛛丝马迹,她的行为又挺合情合理的。   唐昭心念一转,不慌不慢地理了一下衣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出了她心中一个一直以来的疑惑:   “你是谁?他又是谁?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身份?”   准确的说,是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时周到和晏家兄妹也走了过来,听得她话后,皆齐齐看向青竹。   青竹脸色变了变,她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唐昭,复又垂眼,神色复杂。   其实她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只是一直佯装不知粉饰太平,以为这样就不会落入如此境地。   但许多事并不能顺她的意。   作者有话说:   太困了,先睡了,明天把后面的补上,会在本章的后面(捂脸)感谢在2022-02-1900:23:06~2022-02-2304:5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lara2瓶;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第72章   青竹没有再隐瞒,将自己和方仁的身份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是方家为慎安王养的家奴。”   “方家?”   哪儿蹦出来的方家?唐昭看向宴顾和宴姮,眼神示意地问到。   兄妹二人其实对这个方家也知之甚少,宴顾遂捡着知道地说:   “应该是当年文帝身边那个伺候笔墨的。”   伺候笔墨的,太监?   唐昭只能想出这么个身份来。   毕竟不是说了吗,皇帝身边伺候的都是没把的,不然后宫就该乱了。   不过,太监又哪儿来的儿子?   唐昭看向昏迷过去的方仁。   这下不用她开口问,青竹自己都交代出来了:   “公子是老爷兄长的儿子,老爷兄长一家当年都在文帝乱时去世了,只留下了公子一人。   后来老爷出宫后,公子就一直长在老爷身边。”   听这意思,青竹跟方仁应该很熟才对,但想起最开始的时候,也不像多熟的人啊。   难道是装的?   唐昭这么一想,也问了出来。   青竹跪在地上,情绪恢复了平静,她卑微地回答道:   “我和其他家奴都养在另一处,公子不识的我是应当的。   我其实也不大记得公子的模样,只是那日,他说自己姓方,我才猜到的。”   说完,她又说,   “这次老爷给慎安王除了送地图外,还有就是送我们这匹家奴。   不过,没想到走漏了风声,被朝廷知道了。船上的家奴都死得差不多了,老爷也死了,只有我运气好活了下来。”   她语气很是平常,可又带着股压抑的麻木感。   “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为了主子而死的。   原本方家的人都死光了,我心里存了妄想,以为认识我的人都不在了,我也能重新开始了。”   青竹后面的话就没说了,唐昭听明白了。   所以一开始青竹才会跟着她一道,且明知晓赵环一行假借书生的明目实则就是慎安王,却仍当做不认识。   这是想彻底摆脱过去,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   唐昭沉默了。   青竹虽然并没有怎么说,她被从小训练成家奴的过程有多可怜,但稍一往深了想,也能猜到些。   不然也不会想着要换掉身份重来。   唐昭念及这一路来的同行之宜,还有她脚上的这双的鹿靴,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方仁做下的那些事,你有没有动手?”   青竹摇头:“没有,阿昭姑娘多次相救,我不敢做下那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事。”   唐昭眉心仍没有松,接着问她:   “你知情吗?”   青竹闻言身子一僵,忍不住抬眼看向唐昭。   当触及她微冷的神情后,过了许久,才缓慢又沉重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   方仁知道她身份后,对她并不避讳,从他投靠赵环,到陷害唐昭她们,她都知道。   方仁也逼她出手过,青竹不愿意,也出声阻止过。   但通通没有用,反而还让方仁对她疏远了不少。   “知道为什么不说。”   唐昭弯腰凑近了她,像是要看清她说的到底是谎话,还是真话,   “你不是说,我多次对你相救吗?”   青竹张了张嘴,对上唐昭的目光,后终是受不住地撇开了。   过了半响,她方脸色灰败,颓丧无力地说:   “方家是我的主。”   她说的很是吃力,即便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认。   她是在方家长大的,从小听从方家的训诫。   方家是主,慎安王是主,这是自她有记忆以来便刻在骨子里的。   青竹记得,从她会说话开始,说的就是谨遵主令,还站的不稳,就先学会了跪。   她唯一的反抗就是知道船上的方家人死绝了后,丢弃身份背主跟着阿昭姑娘走。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青竹的一句话让唐昭有些失望,再多的话她也不问了。   她假装没有看见青竹痛苦的神情,脸色极为冷漠地说到:   “选边站了就记得不要后悔。”   夹在中间左右摇摆,犹豫不决不仅自己痛苦,到最后也只会丢了自己的命。   唐昭直起腰背,又看了一眼青竹身后的方仁转身回去了。   周到他们也一并跟着呼啦啦走了,很快原地就只剩下青竹,方仁和赵环等人。   过了许久,青竹从地上起身,走到方仁身边蹲下给他上药。   宋书生几人瞥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没说什么。   青竹在他们看来是背主了,方仁又是个废物,的确是不需要关注太多。   营地地又陷入了安静中,双方各自忙着填饱肚子,准备夜里需用的东西。   到夜幕降临后,所有人都钻进了临时搭建的庇护所。   别说,这搭的虽然不高,可里面宽敞,地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草叶,这么一躺下,确实比前段时日躺在硬邦邦的地上好受。   所以不管今夜会不会下雨,就凭这睡着的舒服劲儿,也着实让人感觉没白忙活。   然而事实证明,唐昭一般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众人才睡下不久,天上果真就落雨了。   噼噼啪啪地声音,惊动了还没有睡熟的人,他们先坐起身来往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面虽浸润了些湿气,却没有漏雨。   坐在听得见那声响,有人按捺不住好奇探着头往外看了一下。   门口的火堆还没有熄灭,守夜的人打了个哈欠,而外面的雨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大。   透过夜幕,能看见细密的雨珠,被火光一照像珠链一样闪着微光,此时林间还起了一层薄雾。   当然再微微转头也能看见坐在雨里的青竹和方仁。   方仁已经醒了,他一张脸被揍过的地方,红肿得更厉害了,看不大清样貌,隔得远也分辨不出他什么神色。   只知道人还没睡,正瑟缩着身子靠在树边。   青竹则要一动不动距他三步的位置坐着,浑身被雨浇湿,没什么反应。   见此景象不由让人叹一句,何必呢。   但也仅此一句后,余下的就没了,毕竟往后就是敌人了。   看了一阵后,他们又躺了回去安安心心地睡下了。   这一夜的雨下得不大,但淅淅沥沥,一会儿停了没多久,又开始了。   这么反反复复了一晚上,直到第二日天明了许久才彻底停下。   雨后初歇,天际泛起了明亮的日光,挥洒在整个万木山。   早就醒了众人,待雨停后才出去了,站在林间弄弄的土腥味混合着青草味扑面而来。   味道说不上难闻,只感觉神清气爽的。   既然没下雨了,唐昭众人也没耽搁,拿起清点好的东西就出发了。   不过在出发前,唐昭在庇护所里借着昏暗的光线从布包里掏出了裹好羊皮还有一只炭笔给了宴姮。   “阿昭姑娘。”   宴姮愣了一下,情不自禁抬眸看她。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自己人,唐昭仍有所顾忌地压低声道:   “条件有限,只能做成这样了。”   宴姮闻言,这才接过,低声道:   “我知道了。”   “你抓紧时间,按照我们现在的脚程,没几天了。”   如果在这之前宴姮没能把地图画出来,找出其他的路线,他们就只能去翻山了。   届时入山后,恐怕会陷入比现在危险的境地。   宴姮也是知道这点,她颔首嗯了一声。   唐昭见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宴姮是个聪明人,剩下的应该怎么做,她比自己更清楚。   这边事情处理好了以后,唐昭钻出了庇护所,让所有人再清点完装备,便又开始了今日的长途跋涉。   倒是有人临走前有些不舍那搭好的庇护所,甚至生出来想法,想把那些个木头之类的都扛走。   被唐昭笑骂了一句找死后,只能神情萎靡地放弃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304:53:14~2022-03-0318:2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青穗黄是葡桃控30瓶;Clara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第73章   接下来一路走的顺畅倒是没再出什么大差错。   不过雨还是稀稀拉拉地常下,有时候在路上走着走着毫无征兆的情况一波雨就来了。   幸而不大,勉强还能忍受。   因着雨季赶路凭添了几分萧瑟,令的众人心情都不大好。   唯有唐昭不怎么受影响,这样的天气赶路于她而言已经算是常事了。   不止没受影响,她反倒有心想其他的事。   因下雨拖慢了行程,走了好几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山脚下。   “这山,好大,好高。”   有人要仰头看着直插云际的山峰憋了半天,也只感叹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其他人倒是想笑话他一句没文化,但在场的大多出生不高没读过几天书,谁也别笑话谁。   而这里的山也确实又高又大,巍峨雄峻很是壮观。   没看过的人,能被震惊地半天都回不了神。   到了这座山,她们也正式进入万木山腹地了。那传说中,前朝末帝埋葬的宝藏就在里面。   唐昭眼神微动看向了宴姮,正巧宴姮也看向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宴姮几不可见摇了下头。   唐昭明了,那图还没有画完。   但也不能怪宴姮动作慢,赵环随时都盯着这边,他人又精得很。   若是被他看见宴姮在画图,还能猜不到那画的是什么。   届时如今勉强维持住的微妙平衡怕是会被打破了,就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唐昭目光暗了下去。   不能拖了,赵环也不能留了。   唐昭隐晦地打量起面前的山体,脑中开始回想着曾经打猎时,依托山体做的陷进。   只是杀人和杀猎物毕竟不一样,所以到底什么样的陷进最合适?   正想着,一滴雨忽地落下,打在她的额上,有些冰凉。   “下雨了。”   “又下雨了,都没个停的。”   “快别说了,赶紧找找躲雨的地方,没有就砍树搭。”   羊头和毛贵你一句我一句地说。   一旁的唐昭却被这话提醒了。   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她怎么忘了,现在已经是雨季了,经常下雨才是常态,这雨也是下了要近一个月了。   唐昭蓦地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了扬。   “你……”   周到这时走过来推了推她,要说什么?   唐昭反手拉住他,给了他一个眼色,然后说:“你跟我去找吃的。”   周到有些莫名,找吃的就找吃的,怎么还这么神秘。   虽这样想着,他还是老实地跟着去了。   而走在路上,周到更是不解,他看着唐昭眼神几乎都往山上瞧。   他看了几眼,那山湿漉漉的不是石头就是泥巴,也不像能长吃的。   “你看什么呢?”   唐昭沿着山体边走边看,没有说话。   当都看得差不多时,才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怎么了?”   周到现在对唐昭的行为完全摸不着头脑,遂有些茫然。   “你轻功是不是很好?”   唐昭看着他问。   周到点头,又问:“出什么事了?”   “我问你,如果现在出现山体滑坡,你能不能把我救出去。”   周到不知道什么是山体滑坡,可光听这名字都让人毛骨悚然。他咽了咽口水没什么底气地问:   “你说的山体滑坡,是怎么个滑坡法?”   唐昭指了指山:“这片山上面的泥石全都在一瞬间落下来。”   她怕周到不明白,还一边说,一边此话着。   听得周到看见这山,心里都发寒,条件反射地往旁一蹿,一下离山体边老远了。   “你跑什么?”   唐昭差点就要翻白眼了。   “你说的吓人,万一真出现你说的,这还不跑快点?”   “放心这山我看过了,不会滑坡的。”   周到听了这话并没有放心多少,还是十分谨慎地离得远远的。   片刻后,再次忆起她方才的问题,周到蓦地回过神来,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你想做什么?”   唐昭没有否认,她走近周到,压低了声音说:“我想杀了赵环。”   周到一惊,可又不是那么意外。   唐昭早就想杀他,这点周到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拖了这么久,眼下却突然要动手。   “你想怎么做?”   问完,他一顿说,   “你是想利用山体滑坡?”   唐昭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道:   “不能留着他再往里走了。”   周到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他激动地张口就要问。可顾忌到四周不算安全,遂强压住那股兴奋小声问:   “那个,在里面?”   唐昭没有回他,但那眼神不用说周到也明白了。   十有八九跑不离了。   为着这宝藏,他们生生死死,在这万木山里钻了这么久,到如今能到听到这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是天大的好消息。   虽知道那宝藏已经不是他能染指的了,但能亲眼看见,也算是不枉他跑这一趟了。   周到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脑勺,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遍,终于停下了。   他看向唐昭,问:“你说,要怎么办?我都做。”   唐昭的计划其实不复杂很简单,但重要的是能豁的出去。   赵环等人太聪明也太警惕了,更要命的是,他们武功高强,几乎没有弱点。   反观唐昭他们这边,除了会武的除了宴姮他们的护卫外只有周到和朝玲。   但周到的功夫不如赵环的人,朝玲倒是厉害,可她本就是受雇来杀宴姮兄妹的。她动手背刺他们已经算好了。   所以权衡利弊,利用泥石流,山体滑坡,设计赵环。这法子其实很危险,但若是成功那所做的牺牲许会是最小的。   “你的意思是,将人引到那地方,然后让山石直接埋了他?”   周到听懂了她的意思,拧着眉,再次向她确认。   唐昭点头:“是,所以我问你,你能不能在泥石落下之前,带我躲过去?”   以身犯险不代表她真舍得这条命去给赵环赔罪,若是周到不能,那她就要还想另外的办法。   “也不是不行。”   周到有些犹豫,“但我没见过那山体滑坡,就怕届时算不准时机。”   唐昭眉心一松,这倒不成问题。   “这个容易,最近下雨后,山间的泥石都较为松散,极易发生山体滑坡。   等明天我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带你去看看,让你心里有点数。”   “好,不过要是不行的话,你最好换个法子来。”   “我知道,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   这边说好了,她抬头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道:   “雨下大了,先弄点东西回去吃吧。”   对于在林间找吃的现在对于周到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题了。   他和唐昭分开,找了些野山菌和野草,正要回去时,还运气好的捡了只被雨淋得瑟瑟发抖的野鸡。   如此一看也算满载而归。   走到和众人分开的位置,羊头正等着,看到他们忙迎了上来,说是已经找到了一处能避雨的地方。   差不多所有人都过去了,就差二人没回来,所以羊头才在这里等着。   “阿昭姑娘又抓了只野鸡啊,真厉害!”   看见周到手里的野鸡,羊头立刻喜笑颜开拍着马屁地说道。   周到乜了他一眼:“我抓的。”   羊头脸上的笑一顿,转而极其自然地捧起他来:“周公子厉害,下雨天都能抓到野鸡。今日大伙儿又有口福了。”   周到好笑地接着他的话调侃了几句后,三人就到了地方。   地方是冯虎找到的,算不得山洞只不过是山体上突出了一大片岩石,像屋檐一样,正好可以挡挡雨。   他们的人正挤在岩石下面,背风升起了火。   唐昭和周到走进去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让他们处理。   因着下雨,含着湿气的凉风吹得身体微微发寒。   遂那只鸡直接用来炖了鸡汤,带回来的野菜和野山菌洗干净后也一并放进去了。   当锅里的鸡汤沸腾时香味弥漫,勾的人肚里馋虫都快出来了。   而与他们相比,没了遮雨的地方,只能啃野果子的赵环等人就可怜得多了,更不消说方仁和青竹了。   “宁愿给别人当狗都不愿好好跟着我们当人,真是白瞎了那名字。”   毛贵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似嘲非嘲地感叹了一句。   其他人也听见了这句话,均是往那边看了一眼。   青竹和方仁身子齐齐一僵,可到头来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一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318:24:54~2022-03-2222:4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lia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第74章   跟周到说好以后,唐昭寻了个机会也跟宴姮和宴顾通了个气。   意欲杀赵环一事,光凭他们两个人是不能成事的。   宴姮和宴顾手里到底是还有些人手,如果当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也能给自己留条退路。   对于这件事,他们兄妹两倒是没有不赞成的。   毕竟论起来,他们对赵环的杀意比之唐昭更重。   只是二人一向不会明确表露出来而已。   不过对于唐昭的计划,他们心底多少存了些疑虑。   山体崩塌,除非用炸药,不然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又怎么能保证,选定的地方,能顺应他们的心意,在合适的时间塌下来,又恰好可以把赵环埋在下面。   此事说起来简单,不费事,实际上比想象中还要难。   唐昭搓了搓拇指,看了一眼手里的泥,道:   “难是难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   宴顾眉心一跳,这是要全凭感觉行事了。   比起自家兄长,宴姮要镇定许多,她问:“阿昭姑娘有多少把握?”   “七成吧。”   唐昭说的有些保守。   其实这样的事,她不是没干过。   早些年,她走错道遇险被猛兽追时用过类似的法子。   最后成了,靠的是多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   毫不自谦的说一句,唐昭在穿越前几乎已经是野外生存专家中的天花板了。   手底下的本事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   所以她这件事她的把我其实非常大。   “另外三成,就要靠你们来保了。”   宴姮垂眸思索着没有说话,宴顾则松了口气。   七成已经是很高了,他们自己出手,都不能保证有五成的把我。   “赵环其人狡猾,只怕不会轻易上钩?”   周到摸了摸下巴,皱着眉说道   “他是又狡猾又多疑,但正因如此,只要他怀疑了,就是上钩了。”   唐昭冷笑说道。   宴姮颔首:“只需做出避开耳目,早出晚归之态,他定当生疑。”   只要有了疑,自然会去查。   届时他们再做出姿态,还怕赵环不上当。   周到闻言,再一想,觉得这事还是有些悬:   “就这么简单?”   这不就是直接抛饵下水钓鱼吗?赵环真会去咬这饵?   唐昭看他挑眉:   “这可不简单了,是你想的简单。”   做戏的度,选合适的设伏地,还有要保证不露马脚,哪一样都难。   只不过,他们四人,恰好一个绝顶聪明的,一个老谋深算,一个经验十足,还有一个轻功卓绝。   这样一来胜算不就大了。   又把商议了一番,把一些细枝末节议清楚以后,他们方回去了。   来的时候是分开出来的,回去是自然也是分开回去的。   只不过这一前一后间隔时间不长,其他人倒是没多想。   可随着越往万木山腹地靠近,赵环便越紧盯几人。   因为他知道,宝藏应该离得不远了。   所以唐昭他们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眼里都是别有用意。   “主子。”   出去探查的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赵环的目光收回来,落在面前的堆放的干柴上,语气平淡的问:   “怎么样?”   “四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至于去的什么地方,又干了什么,就没法得知了。   晏家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根本靠近不得,只能远远窥探个大概。   赵环早知道这点,遂给他们下的令,也只是探查几人的行踪,其余的便不多苛责了。   “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及时上报。”   宋书生说到。   “是。”   护卫领命。   挥退了护卫,宋书生在赵环身边坐下,眼睛一瞥看到了缩在一角的青竹和方仁,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主子,这两个废物怎么处置?”   方仁不会武,虽身怀异术,可已经被唐昭给戳破了各种玄机,此人也就相当于废了。   青竹会武,但她若还在唐昭几人身边跟着,那还有点作用,可惜为了救一个废物,自己跳了出来,如今也没什么作用了。   既然都没什么作用了,宋书生自然是不想再留了。   赵环面色有些寡淡,此时温润的眉眼也显得冷淡了许多:   “先留着吧,说不准留着还有用。”   虽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但宋书生并没有反驳。   主子自小聪慧过人,行事甚少出错,所以无论大小事,只要是主子开口了,他都只会照做。   ……   夜里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不大,但潮湿阴冷的气候让人很不舒服。   一夜过后,天微亮时,雨终于停了。   不过唐昭这一次急着赶路,反而对其他人说到:   “这雨是停了,但接下来可能会有暴雨,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至多四天这雨就要下来。   眼下我们已经接近山腹地,再往里走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了。   暴雨天气进山是最危险的事,进去后四面环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逃都没地方逃。   所以我们需要把这一场暴雨过了再走,保险些。”   其他人听完这话没说话,知情的心照不宣,不知情的担心的就是另外一件事。   “阿昭姑娘,这暴雨得下几日,才停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山?”   毛贵问完,眼巴巴地看着唐昭等她一个答案。   在万木山里待了这么久,他早就想出去想疯了,昨夜里,还做梦回家了。   冯虎这时也忍不住开口问了,不过他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阿昭,既然还要在这待上几日,不然我和羊头再去寻个山洞,大家住着也舒坦些。”   这里四面漏风,小雨还能遮遮,要是遇上暴雨,那人不得是泡在水里,委实是难受了些。   唐昭耐心地听两人说完,然后才道:   “暴雨会下就好,我说不好,不过总不会下一个月,等雨停了就进山。”   说罢又看向冯虎,   “的确该另寻个地方,你们两到处看看,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按照我们上次做庇护所的那个法子,就地取材搭建,依靠这片山壁,应该勉强可以度过。”   片山壁虽然不高,但优点在于这山壁整片成一体,除了突出的那大块岩石没有其他的石头镶嵌在山上,另外前面左右就是一大片平地。   如果真的遇上泥石流山体滑坡之类的,相对会比较安全,也易于逃离。   唐昭说完后,毛贵有些颓然,冯虎倒是平静地点头应下了。   这件事便这样安排了,随后各自散开去忙了。   要在这里停留几日,又要有暴雨来袭,所以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很快。   食物是其中最重要的。   唐昭也因此开始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他们留下是为了要设计杀赵环,,但暴雨一事也不是她信口胡诌的。   近日的确要有下大雨的征兆,不过不是暴雨而已。   但这也说不准,万一大雨真就转成暴雨了呢?   ……   关于他们暂时不走的消息,即便没人透露一个字,赵环那么聪明也差不多知道了。   现在两方人马彻底割裂,说句互相仇恨都不为过。   所以他也没地去打探唐昭为什么不走了。   但正如唐昭所言,赵环是个狡猾而多疑的人。   关于不走的原因,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今日那四人避开旁人暗自商议之事。   随即便想到了宝藏一事上。   难道是快到地方了?   赵环心念一动,眼睛亮起光来,开始在四处看了起来。   他似是简简单单地在看,又似是在猜测宝藏会藏在哪个角落里。   总之,他的眼睛明亮眼神锐利,一处一处地看去,直看到了很远的地方,目之所及都尽收眼底。   “主子,可有不对的地方?”   宋书生问。   赵环没有收回视线,他说:   “吩咐下去,把人都盯紧了,我要知道他们每日在做什么。”   以前是盯住,现在是盯紧。   宋书生听懂了里面的分别。   “是,属下明白。”   其后的两日,唐昭除了留下两人和朝玲一起守在山洞,其他时候所有人都会出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名义上寻吃的用的,实际上他们是在找合适的设伏地。   唐昭他们的动作隐秘又不隐秘。   成安几人会帮着转移视线,让四人单独在外。   这些事都落在了赵环的人眼里,而唐昭他们自然也是清楚赵环知道了。   这个本来就是他们想要的,眼下不过是正按照计划进行着。   果然,唐昭他们这边越藏着掖着,做足了架势,又想法设法地不让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赵环那边的疑心越盛。   他身边的护卫几乎都被派出去了,连宋书生都没留在身边。   其他人被成安几人给引开了,宋书生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各方严防死守,还是被他钻了空子,摸到了四人周围。   虽然最后被周到和唐昭惊觉,没被他听去什么,但宋书生还是得到了些线索。   “属下无能没能听到他们的筹谋,但不出主子所料,他们果真有问题。”   赵环正在削一支树枝,听到此话动作一顿,看向宋书生:   “他们在做什么?”   宋书生回想起这两日看到的情形,迟疑地说:   “像是在找什么地方。”   啪一声脆响。   赵环手里的树枝断成两截,宋书生抬眼看去:   “主子?”   赵环漠然地脸上蓦地一笑,他丢掉了手里断成两截的树枝:   “很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222:43:35~2022-04-1623:1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08859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第75章   宋书生不傻,想到脑子转的很快,一看赵环的反应,很快就有了猜测。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双眼发亮道:   “主子的意思是……”   赵环没有再把话说透了,只道:“把人再盯紧些,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虽有成安几人挡道,但宋书生这次没有再找托词,只咬牙应下了:   “是,属下领命。”   ……   唐昭一连在外面转了好几日,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   她仔细查看了地形,观察了山坡上那已经松动的土坡石块。   为了看得更仔细些,她还冒险走到了下面仰头细致地查看了一番。   看完,她颇为惊奇的发现,这山壁到现在还没有坍塌下来,竟是因为底下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正好卡在那儿。   石头缝之间又有土块还能受力。   所以这样一层卡一层,居然就让这处山坡没有塌下来。   而要想让它按照她所想在合适的机会塌下来,能将赵环埋在底下就更简单了。   只需把那石头移走,那这片山体就会想多米诺骨牌一样,完全塌掉。   这样一来,想要实施计划,就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只需要把赵环引过来就行了。   这样绝佳的位置,简直是老天都在帮她。   这地方虽然位置极好,唐昭却没有立马就定下来,急着回去,仍还是多走了几处,   倒也不是她贪心,她只是习惯谨慎,要让事情尽量稳妥地进行。   不过看来看去,最终她选定的还是一开始看中的这地。   当天下午,唐昭便借口有事避开了其他人,又让成安几人引走了赵环的人,带着周到和晏家兄妹过来了。   周到围着那片山壁来转了一圈,起先还没发觉不对的地方,直到唐昭指着卡主的那块石头说:“只要把石头移开,这整片山都会塌下来。”   周到闻言半信半疑地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但恕他眼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不自觉地周到忍不住伸手想去碰……   “住手!”   一声暴呵在耳边响起,周到一个激灵,猛地就收回了手,就像那处有条蛇快要咬上他一样。   他扭头去看唐昭,哆嗦着声音说:“祖,祖宗叫魂的都没你声儿大。”   唐昭走过去,一把把人扯过来,死死钳住他手腕,瞪眼咬牙想骂人,又知眼前的人是个什么德行。   瞪了半天,还是气不过:“让你看,没让你摸,你他妈的才是活祖宗吧。”   周到讪讪:“这,我这不是好奇吗?”   “那就收收你的好奇心,别什么都碰。”   唐昭泻了那股子邪火,吐出口浊气,才对几人说:   “你们仔细看,这片山体的裂缝已经很明显了,随时都可以塌下来的可能。”   唐昭语气平淡,三人经她的指点看去,果然看见了一条条的或宽或细的裂缝。   裂缝缝延伸至山体内部,一眼看去就是一条条黑黢黢的毛虫趴在山上,看的人脊背发凉。   这下不用唐昭再告诫,周到都不敢胡乱再碰这山体上的任何一块土和石子了。   宴姮最快反应过来,她不过沉吟片刻,就指出其关键所在:   “阿昭姑娘是想把人引过来后,再用外力打掉那块石头,这样一来山塌了,就能把赵环埋进去了。”   宴姮声音幽幽,目光又看向了眼前的山体。   成片的岩石和山土,一旦塌下来,被埋的人焉能有命在?   这样的法子,诡异却又不得不承认它有用。   宴姮曾和自己兄长商量过,若要杀赵环硬碰硬怕是要两败俱伤,只能另辟蹊径。但他们所想的也不过是下毒暗算一类的,实在是没有想到还能如此。   如果真的成了,那赵环的确是必死无疑。   “是。”唐昭点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成功了就能除掉他,失败了我们都得死。”   她神情十分严肃,其他人闻言都不自觉地仰头看向了面前的大山,眼皮直跳。   只有一次机会啊……   计划虽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但实际运作起来却十分艰难,需要极细致缜密的心思且中途每个一步都不能出错,众人相互之间的配合也需要天衣无缝才能成。   余下的时间几人比照着山体走向,把来的路线,撤退方向,以及在哪个位置什么时候出手,都做了详细的部署和演练。   周到也在不同的地方几个起跃试了试,最终确认了在山塌时合适的逃开的位置。   直到天快黑了,他们才回去。营地里冯虎已经领着剩下的人羊头毛贵,还有朝玲按照唐昭的意思依托山壁搭好了庇护所。   被成安溜了一下午的宋书生等人也是在这个时候狼狈的回了营地。   宋书生面无表情地路过他们,领着人回到了赵环身边。   而此时赵环这边趁着下午空闲,已经在空地上搭了个和唐昭之前做的庇护所一个模样的木棚。   木棚低矮有比上次他们搭的要高一个头,上面一层层地垒着绿油油的树枝野草,把顶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当然再用心也比不过对面依托山壁所搭建的庇护所。   这是冯虎带着羊头毛贵和朝玲按照唐昭的指点及自己的想法搭成的。   但光是凭借之前看了一眼就能搭个几乎一模一样来,让唐昭见了都不由得挑了一下眉。   赵环此人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要再给他些时日,光是看,唐昭的一身本领不说学个十成十,六七分是没问题了。   所以这样强的一个对手,不先下手,死的怕就是她了。   瞥了那一眼后,唐昭就收回眼神不再多看了。   倒是正在火上做饭的羊头不时往对面看一眼,看后又要与冯虎和毛贵交换一个眼神。   想来如果不是赵环这人狠厉,他们恐怕都要念叨出声了。   后来他看唐昭回来了,更是来了劲儿,猛给她使眼色。   唐昭坐到他身边没什么反应,羊头抑制不住那股倾诉欲,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跟前小声说:“下午我们搭的时候,跟着学的。”   唐昭嗯了一声,然后不咸不淡道:“能学也是别人的本事。”   这话说的竟是毫不在乎被赵环学了自己的本事,羊头有些意外:   “阿昭姑娘不介意?”   唐昭笑了笑:“我介意什么,学了就学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况且都要死了的人了,她跟死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羊头挠挠头,有些看不懂了。   他以前在镖局有个死对头,每次两人都恨不得对方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更别说两人不同的师傅教的东西不一样,若发现对方偷学了自己的,那定是要狠狠打上一顿心里才通畅的。   可阿昭姑娘和对面的那个,两人分明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怎么现在被人偷学了本事还这么平和?   羊头看不懂,也想不通眉头慢慢就皱了起来。   唐昭没管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找到了一边还在检查顶上四周有没有,没盖严实的冯虎。   “阿昭姑娘,有什么事?”   现在的冯虎人安静了许多,也没了之前的那些小心思,非必要都很少说话。   但他对唐昭确实实打实的敬佩。   所以眼下看唐昭走过来,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问到。   人都有慕强心理,唐昭见得多了,一开始对她鼻子翘得老高后来老大老大喊她的人了,所以并不稀奇。   她直接说道:“这几日我们会忙着外面的事,你多费心把大家照看好。”   这里的“我们”不需特别点出来,也没说外面有什么事,但冯虎心底多少也是敞亮的,左不过就是那大人物才能做的。   他没有多问只点了点:“我知道了,阿昭姑娘。”   唐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声辛苦了,便有坐回了原位。   夜里吃了饭,众人一早就睡下了。   因着之前做过一次了,冯虎羊头他们都是熟手了,加上时间来得及,所以这次的庇护所比上次做的好了很多。   里面铺上了软软的干草,还用大片的叶子给大家抱了一个枕头。   众人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舒坦了,一觉睡得无知无觉沉入梦乡连外面下起了大雨都没发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把所有人惊醒。   众人猛地睁开眼的瞬间就坐起了身。   外面守夜的成安手里已经握上了佩刀,一双锐利的眼睛穿过雨幕,惊疑不定地盯着四周。   “发生了何事?”   宴顾警觉地问。   成安眼睛还盯着外面,侧了侧头答到:“回主子,还不知情况。”   外面天黑,又下了大雨视线受阻实在是看不清。   对面同样有了动静,木棚里的人钻了半个身子出来问外面守夜的。   但所有人都不清楚情况,正是不清楚遂人心惶惶都不敢再睡了。   “是不是下雨把山冲下来了。”   冯虎皱紧眉头试探地说道。   他刚睡醒,声音都还是哑的,说起这话来也没什么底气,导致听到的人只有离他最近的羊头。   “是啊,会不会是山冲下来了,我们有年走镖遇上过,那雨下的大了,整片山上哗哗地就下来了……”   后面的话,周到没听进去了,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唐昭。   同时宴姮和宴顾也看了过来。   他们担心是今日看的那片山,如果是那就坏事了。   唐昭仔细回想起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有了大致的判断,随后不动声响地冲他们摇了一下头。   两个方向,不是那里。   可即便不是,也同样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那山体就靠个石头顶在那儿,雨下的这么大,这次这声不是,难保下次就不是了。   万一真塌了,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周到暗自着急,恨不得冲过去看看。   “睡吧,没事,那声离我们远着呢。”   唐昭说完就重新躺下闭上了眼。   这让周到愣了愣,但他素来心大,既然唐昭都不急,那他也跟着不急了。   在他眼里,唐昭还能睡得着,那证明这事她能解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623:14:31~2022-05-1301:3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芽菜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第76章   后半夜伴着雨声,唐昭再次睡沉了下去,但其他人则没那么好睡了。   而天际刚泛起鱼肚白,有人就起身了。   周到始终不放心想去昨夜山塌的地方瞧瞧,顺便也好心底有个数。   周到收拾了收拾刚要离开,睡得正熟的唐昭就睁开了眼:   “去哪儿?”   周到停了脚往她看去,昏暗的光线下其他人都还没醒,唯有唐昭一双双清明的眼睛格外显眼。   怕吵到其他人,他小声说:“出去看看。”   说完后,也意识到这算废话了,忙添补了句,   “昨夜不是有山被冲塌了,我去看看。”   唐昭闻言扭动了一下睡得发僵的脖子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周到点头:“走吧。”   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走出了庇护所。   外面天蒙蒙亮,雨也才停没多久到处都湿漉漉的,地面还有大大小小的水坑,一个不注意踩下去就是一脚的泥水。   原本周到是拿不准,昨晚塌了的地方具体在哪个位置,所以出去打算边走边找。   但唐昭知道,所以直接带着他就往那边走。   这也得益于她之前把这附近都转了个遍,因此做完那声一听,她就知道是哪里。   地方离他们的所在还远,穿过泥泞的小路,有了约有半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才到了地方。   “就这,看吧。”   唐昭喘了口气指着前面说到。   周到则一看,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这,这……”   他这了半天,剩余的话,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其实也怪不得他,眼前的场景的确骇人。   大半的山体都垮塌了下来,山下的林木,被拦腰折断,地上地上除了泥石,根本就就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那边的山,要是垮了,规模和这边差不多。   怎么样,有把握吗?”   唐昭看着周到问。   周到没说话,只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在想他有没有把握。   半响,他才道:“去那边看看吧。”   唐昭点头:“行,走吧。”   两人没停留又往昨天选中的那个地方去了。   只是没想到刚一走近,就看见了宴姮和宴顾带着成安正站在那儿。   双方一个照面,倒没多说其他,打了个招呼后直接进入正题。   周到已经见识过了,这山塌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此时心里有了底。   他站在山壁边,以脚测量着的位置,不时抬头往上看看。   今日难得地比平日里话少了些。   不过他做事还是靠谱的,连续走了四五遍以后,他才停下定在一个位置对几人说:   “这里,再往后我就没把握了。”   唐昭闻言走上前:“所以我们至少要把赵环引到这里来。”   她站在距离周到五步外的地方说道。   “他如何会乖乖听我们的话,停在这里。”   宴顾皱眉说到。   “与他对峙即可。”宴姮道,“先暗后明。”   唐昭明白宴姮的意思,一拍掌说:“没错,把人先引过来,再挑开天窗说亮话。   双方把话说明了,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他会走过来说话的。”   最为关键的是,这片山壁能藏人又足够长,要是塌下来,覆盖面足够广。   这几日的雨也来得巧,所以天时地利人和里的天时地利,就都有了。   剩下的人和,就看到时候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行事?今日可行?”   宴顾蹙眉问。   “今天不行,太急了容易出纰漏。”唐昭说,“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要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宴顾仍不放心:“此处山壁岌岌可危,这几日再下几场雨,就怕撑不到那日了。”   他怕迟则生变,所以在此事上,显得有些急躁。   唐昭耐着性子解释道:“不会,别慌。”   她眼神沉寂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鲜少能见到她这一面,宴顾的急切慢慢消退。   “好。”他点头,“按你说的来吧。”   这地方,他们今天来看过几眼,心里也定下了,过后也没磨蹭都回去了。   在路上,唐昭另跟他们说到:   “解决掉赵环后,冯虎他们,你们打算怎么办?”   肯定是不能把人带进去找宝藏的,人太多了,到底是不受控容易出纰漏。   放在外面,他们这一进去又不知道什么才能出来,总不能让人一直等着。   还有如果传说属实的话,那批宝藏应该价值不菲,那么多金银想运出去耗时耗力,他们又是怎么打算的。   这些事都是个问题,唐昭想着,后面也一并问出来了。   两兄妹脚下不停,对视一下,而后宴姮缓缓说道:   “阿昭姑娘不用担心,我们进山之前,曾给底下人留了消息。   算算时间,人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这点倒也不意外,宴姮和宴顾不可能没有留后手,一股脑地就扎进万木山中。   “至于冯虎等人,且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吧。”宴顾说道,“等所有事尘埃落定,朝廷会论功行赏。”   能同他们一起走到这里,冯虎几人一路上也也使了颇多的力气,在这点上,宴顾不得不承认,所以自然也是将几人算进去的。   唐昭听了后却脚下一顿,皱了皱眉。   “阿昭姑娘?”   见她停下,其他三人也跟着停下。   唐昭沉思片刻道:“我是想,与其让冯虎他们在外面干等着,不如就让他去接你的人进来。”   边说,她边理清了思路,   “冯虎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这么久以来,我们在万木山里什么好的坏的都遇见了,他大抵也摸清了山里的情况。   再加上羊头,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宴顾闻言开始想这件事的可行性,宴姮却已经开口道:   “阿昭姑娘所言有理,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只是……”   她话没说完,唐昭便明白了她担心的是什么,说到:   “我会制些信号弹,让冯虎离开的时候带上。”   宴姮怔然,但又很快恢复如常,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没再说什么。   她所担心的正是冯虎带人进来,万一在途中遇上危险,亦或是迷路了,怎么办?   不过要是有了信号弹,能求救,这倒不打紧了。   而且唐昭的厉害之处,早就见识过了,能制信号弹便显得没那么让人惊讶了。   后顾之忧解决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随后,唐昭又另问起了朝玲。   朝玲是杀手,被人买进来杀他二人,这背后□□的是谁时至今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你们恐怕还要花些银子把自己的命给买回来。”   唐昭似笑非笑看着两兄妹。   只是不知道,朝玲同不同意了。   两人闻言似有些无奈,也笑了。   说说笑笑间,气氛松弛了不少,他们也回到了营地。   回去时,迎面又遇上了成安成宁,不过这次两人身上都带了伤,看来是跟憋不住的宋书生几人打过一场了。   果然他们刚坐下不久,对面宋书生也领着人回来了,脸色难看的吓人。   被遛了这么多天,什么线索都没有,他早压不住脾性了。   “按照主子的意思,让他们摸到了山附近。”   成安压低了声音向宴顾禀告。   而他口里的山附近正是唐昭他们给赵环远的葬身之所,也就是他们刚回来的那地。   宴顾嗯了一声,随即低声吩咐了他几句,话里的意思无外乎就是之前和唐昭商量好的那些事。   “是,属下明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1301:38:45~2022-06-2816:2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吃饱的时候不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风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第77章   接连数日都未再下雨,虽每日也会去看看情况,知道山壁仍稳固没有要塌的迹象。   但每过一日周到提着的心依旧都能放下,此番情绪让不怎么知内情的冯虎等人也紧张了起来。   大家都不是傻的,在这个地方待着久久不见要走的迹象,唐昭他们又每日早出晚归踪迹莫测,赵环手底下的宋书生等人瞧着也不大对劲。   到如今也多少能猜到些了,但这些事终究不是他们能窥探的。   冯虎几人便只能假做看不见,看不懂。   不过整个营地仍弥漫着风雨欲来的胶着感。   唐昭约摸是所有人中心态最稳的,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她分出了心思开始制作信号弹。   山里物产丰富,东西倒是不难找,只是做起来时,配比不好把握容易出问题。   没有专业的测量工具,她只能靠手感感来,失败自然是常态了。   这件事除了一次次的试,没有别的办法。   唐昭在营地里制出来,然后到远处实验,众人远远能听见些响动。   但是那砰砰的震天响,总是让有的人,心里不安。   “她该不会是在制火药?”   宋书生忽然说道,随着话出口,心底也是一凉。   火药与刀剑不同,杀伤力极大,即便他们武功再高,在火药的威力小,也难以自保。   赵环严重精光一闪,却没有言语。   “早知道,之前就该一刀杀了这女人。”   宋书生眼下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杀了唐昭。这女子就是个异数,如果没有她,他们或许早就杀了那兄妹,如愿以偿了,哪里还会被困在这山里。   “留下她,比杀了她更有价值。”   赵环看不出着急,他盘腿坐在地上,用树枝挑了一下面前正压烤兔子的火堆,   “她身上的价值,远比你我看见的更多,如果我能掌控住,我能更快拿下这天下。”   “这女人就是个犟骨头,软硬不吃,脾气古怪根本不会听我们的。”   宋书生同样眼红唐昭手里的本事,任何一样拿出来,都能助他们尽快拿下天下,可偏偏这女子要与他们为敌。   她有如此可怕的手段,又是敌人,照他看来就该早日杀了。   至少不能让奚家人把她带回朝廷。   “我不用她听话。”赵环说,“我只要将她带回来,找人来撬开她的嘴就行了。”   宋书生闻言霍然转头看向赵环,昏黄的火光和谐刺眼亮光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冷酷。   “主子的意思……”   赵环丢掉了手里的树枝,拍了拍手:“好了,记住我要她活口。”   断手断脚重伤都无所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行。   宋书生明白了赵环的意思,眼睛也亮了亮:“是,属下明白。”   双方各怀鬼胎,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当然关于互相算计这件事,他们也心知肚明。   慢慢的,唐昭的信号弹有些眉目了,但……   她仰头看了看天,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该解决赵环了。   “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回去。”   她对周到说。   “不弄了?”周到问到,“这还没到时间。”   往日里不到天快黑了,唐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恨不得一刻钟掰成两刻钟用,今日怎么走这么早?   “嗯,今晚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周到人精一样的一人,听这话立马反应过来:“这要动手了?”   “是,先回去吧。”   还需要仔细和宴姮兄妹商量商量一下明日的事宜。   等了这久,事情绝不能出现纰漏,功亏一篑。   唐昭和周到拿着东西快步回去了。   他们今日回来的早,营地里的人见着了多少有些意外,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心下一凛,明白那把悬而未决的刀终是要落下了。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交代了冯虎守好营地后,唐昭周到及晏家兄妹领着人就离开了。   宋书生被遛了几日,疲惫不堪拿不准他们这次是真的有眉目要动手了,还是又在故弄玄虚。   可无论如何,他又不得不动身跟去。   他们刚准备走,却见赵环也起身了。   “主子?”   宋书生愣了一下。   “搭了这么久的戏台子,终是要去看看这唱的是哪出戏。”   丢下这一句话,赵环便往前迈步走去了。   宋书生见状连忙叫上了其他人,急于想立功的方仁也拉着青竹跟了上去。   这一次,赵环带着人倒是不像宋书生一样鬼鬼祟祟地偷偷跟着。他正大光明不远不近地坠在唐昭他们身后。   唐昭本是有心再做一出戏,再把人引过去的。   如此一来,就没必要了。   唐昭往后瞥了一眼,脚下不停:“走吧,别做多余的事了。”   双方一前一后地穿过密林,走了许久,终于到地方了。   唐昭他们停了下来,看着前面的山壁,对视一眼。   山壁虽说严丝合缝,可细看下来仍能看出些端倪,上面的裂纹,隐隐可见。   几人对视一眼,接着不动神色地再次往前。   赵环自然是要跟上,但刚准备走就被宋书生给拦下了:“主子,小心有诈。”   他面露担忧,总有种不祥之感。   赵环推开他的手,眉眼冷了下来:“我和奚家的人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拖了这么久,今日能了解了也是件好事。”   他不在乎今日这出是不是有诈,他和奚家的人僵持到现在,就像一根绷紧的弦一样早晚会断,现在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宋书生呆愣了一下,看着赵环走远了才连忙跟上。   一行人安静无声地向前走,直到走到山壁下。   周到抑制住想往上看的冲动,在唐昭身后,数着步子往前。   在这一刻,每走一步,时间都似是被无限拉长,让人焦灼难耐。   终于,当脱离了危险地带后,他是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如此,但随之麻烦也来了。   赵环等人不躲不藏站在不远处,却就是没有没有追过来的迹象。   而他们站的地方,仍属于安全地带,山壁既是塌了,也远远伤不了其皮肉。   “怎么回事,他们察觉了?”   周到压低了声音说道。   唐昭皱了皱眉:“察觉了不奇怪,能上钩就行。”   说着,她突然蹲下身子,拔出藏在腰间的刀在山脚处挖着什么。   成安成宁他们迅速反应,持刀警惕地盯着赵环。   周到和晏家兄妹则成围拢之势,将唐昭藏在里面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果然,因隔地远了,赵环等人根本看不清唐昭在做什么。   不自觉间,宋书生就忍不住往前多走了两步。   可刚走过去,他便一惊,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眼睛一转定在了最后没什么存在感的青竹和方仁身上:   “你们两个,过去看看。”   他指挥着两人说道。   方仁不傻,咽了咽口水,陪着笑脸欲要说什么,但立在他身边的青竹默不吭声地直接走了过去。   他见此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恨恨地瞪了一眼青竹的背影,只能一咬牙跟上了。   他二人于成宁成安来说就是叛徒,所以怎么可能让其靠近。   遂两人还未走近,他们便直接挥刀攻来。   方仁不会武功,险些被削掉脑袋,是青竹用手替他挡了一下,才躲过一劫。   但足以把他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青竹捂住手上的手臂,血很快从指缝间滴到了地上,她脸白了白却没喊疼。   整张脸说起来更多的是麻木,与当初跟在唐昭身边时的温婉模样完全不同。   “再进一步,格杀勿论。”   成安冷声说道。   方仁哆嗦了一下身体往青竹背后藏了藏。   青竹没有再动,方仁倒是想弄清楚唐昭到底在挖什么。   可他不敢。   畏畏缩缩地往后看去,一眼就瞧见了宋书生黑下去的脸,他吓得又不知所措,到最后只能僵在原地。   “废物!”   宋书生忍着怒气低声骂到。   “知道是废物还指望什么。”   赵环淡淡瞥了他一眼说到,宋书生忙噤声。   恰在这时,那边忽然叮的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声音很奇怪似铁非铁,与刀刃一碰发出的响声极为清脆,让人无法忽略。   怎么听,都不像是这山里有的东西。   而唐昭此时也停了动作,围住她的几人隐约可见表情与方才不同。   宋书生眉心一跳,心下有了猜测。   该不会真是有什么机关被他们挖到了?   “过去。”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赵环的声音,他来不及多想匆匆忙忙应下,就带人跟在赵环身后走过去了。   “站住。”   成安厉声呵住逐渐逼近的赵环等人。   但这压根不起作用,别说赵环,宋书生都未把他放在眼里。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过了,之前他们计划好的位置,成安握紧了手里的刀。   “王爷,还请止步吧。”   成安暗自着急之时,宴姮已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赵环轻声说道。   她鲜少有生气和疾言厉色之时,现在也不例外,   “不要再上前来了。”   她语气不算严厉,却有警告之意,便是这样,竟也真的让赵环停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816:25:49~2022-07-0723:0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射鸢落北斗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第78章   唐昭自其他人身后慢慢起身看着赵环。   众人一时安静了下来,片刻后,赵环笑了笑:   “诸位找到了线索,何必藏着掖着。”   说罢他往前逼近一步,又停下,   “奚姑娘,世子,让本王也看看吧。”   随着他那一步走出,成安成宁更加紧张起来。   “你脸长,我们找到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看。”   宴姮两兄妹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的唐昭走了出来,一张嘴就冷嘲热讽,没放过赵环的意思,   “什么时候,还拿自己当金尊玉贵的王爷,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个德行,也配?”   “放肆!”   宋书生脸都气红了恨不得当场一刀劈了她。   赵环脸上的笑也照片了,面色沉了下去,难看到极致。   换做谁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也很难再一脸的笑和人好说好商量了。   “死狗,没看见我和你主人在说话吗?不长眼的蠢货。”   纵使见识过她骂人的样,知道她嘴有多毒,一旁的人此时还是难免侧目。   不过看赵环等人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他们紧绷了几日的心终是松了几分。   “主子……”   赵环轻飘飘地看了宋书生一眼,宋书生一凛发热的头脑多少凉了下去。   他埋头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疯狗果然还是要主人拉好绳,不然什么时候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   唐昭压了这么久的火气,现在发发心里舒坦了不少,也笑得出来了。   “阿昭姑娘当真是不喜欢本王。”   赵环盯着唐昭看了许久,倒也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生气,反而露出个古怪的笑意。   到如今这地步了,唐昭哪儿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睨了他一眼,冷笑道:   “是不喜欢,还觉得厌恶恶心,多看你一眼都需要洗眼睛的地步。”   赵环负手摇头失笑,人也不自觉再往前走了两步:   “阿昭姑娘不用和我耍嘴皮子了,你放心,我会留你一命,你的舌头我也会留下。   至于其他,倒是不必了。”   唐昭闻言,挑了眉:“你威胁我?”   赵环笑而不语。   “话里话外要我断手断脚,你这意思,是要把我制成人彘了?”   第一次听到这词,赵环有些意外,问:“何为人彘?”   “就是砍掉人的手脚,割掉耳朵,挖掉眼睛泡在坛子里,像只猪一样。”   “是个好主意。”   赵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的确是个好主意,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了,做成人彘,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才能让死在你手里的亡灵安心了。”   唐昭与他一面说着话,一只手在后面对着周到示意。   她与赵环这一通骂,不仅是为了自己爽了出口气,更重要的就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那样一旦动手,赵环等人才不会发觉。   眼下时候差不多了,再拖下去这人怕就是要起疑了。   周到默不吭声站在后面,就是随时注意着一切,寻求时机。   所以等看到唐昭的手势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动手。   这个时候的确是没人注意他,他也的确得手了。   但可惜赵环警觉性远超常人,看似他和唐昭争锋相对,打机锋,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几乎是周到手里的石头射出的一瞬间,他就已意识到了不对。   这山壁早已摇摇欲坠,如今崩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唐昭他们设下计谋后演示过许多次了。   该何时动,往哪个方向动,清清楚楚。   所以在周到动手后,宴姮宴顾手底下的人迅速护住二人飞快后退。   周到也拦腰抱起唐昭逃离。   眨眼的功夫,他们的人就从山壁下退得干干净净。   赵环在看破算计后,同样以最快地速度离开了原地,追着唐昭他们逃的方向去了。   动的同时,他大喊了一声,走。   可听进去的也只有离他最近反应最快的宋书生了。   剩下的人则茫然原地,满脸错愕。   山壁支撑的石头被打碎,像塔牌一样,瞬间轰然倒塌,大石头不长眼似的滚了下来,直冲人脑袋砸下去。   到如今有人再想跑已经晚了。   方仁绝望地看着即将落下的石头,他想跑,可身体就想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危急关头,后背被人猛拍了一掌,一股大力袭来。   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强推了出去。   方仁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帮忙之下他往后看了一眼,却恰好看见被一块大石砸倒在地口吐鲜血的青竹,再要细看就来不及了。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方仁死里逃生,狼狈摔在地上时,后面轰隆一声巨响,吓得他顾不得其他赶忙蜷缩在成一团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待一切停止后,察觉到有人从身旁走过,方仁才大着胆子,放下手往后看去。   而看到的景象,却让他脸刷地惨白下去。   他们原本待的地方已然是被山石淹没,扑起的尘土飞扬,像是蒙了一层层厚厚的纱,好一会儿才能看清那些嶙峋狰狞的石块。   至于山壁下站的人,便多半是丢了命。   ……   “他怎么运气这么好,这样都弄不死他!”   周到带着唐昭逃离危险地后,心里的后怕还未消失,可当看到好端端站在那儿的赵环时,顿时气得眉头打结,愤愤不平。   整片山都塌下来了,赵环身边跟着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独他完好无损,连根毛都没伤到。   这让人如何不气。   唐昭见此一样眼神冷了下去,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头不上不下,气得很。   可她心绪也很是复杂。   方才,她余光瞥见了青竹拍方仁的那一掌,看见她拼死把人送到了安全的地界,从容赴死。   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唐昭见此情形难免五味杂陈。   相比于她所在的时代,人人都是个体,这个时代,仆从永远都是仆从,一生都只能依附主人,还要为主人奉献生命。   这不禁让人唏嘘。   想得一时入了神,唐昭没出声。   宴顾走上前说到:“不妨事,他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现在杀他一样可以。”   说着他眼神闪烁面带杀气。   眼下赵环的人,除了宋书生就只有一个不会武的方仁。   宋书生方才跑得慢了一步,似还被砸到了右手。   如此算下来,他们对上赵环是十足十的胜。   周到闻言,长舒一口气道:   “你说的对,今日他逃不过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亮的吓人。   赵环也缓过神来了,他转头看向几人,面无表情:   “这就是你们设的局?”   唐昭目光移向他,眼神淡淡的:“可惜你命长,让你躲过去了。”   “是吗?”   赵环扫了一眼他们,一只手慢慢抽出藏在腰间的长剑,接着一抖,长剑舒展,在日光下闪着奇异的光泽。   唐昭紧握短刀,短促地笑了一下:“不是。”   话音落下,她握着短刀就冲了上去,周到成安等人也提着长刀迎战。   顷刻间,双方便打成一团。   赵环向来心肠狠,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完全不防中门大开,一招一式且都直冲人死门去的。   在这种不要命的杀招下,很快双方就见了了血。   但此时谁也顾不了那些伤了。   到了这份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谁也不会留手了。   一时间飞沙走石,刀光剑影,锵锵声不断,凌厉的刀锋剑刃刮过人皮肤。   人的心脏和脖颈等致命处,也不时与利器擦肩而过。   所有人出手都是招招致命,惊心动魄,看的旁人脊背发凉。   但没了其他人,宋书生又伤了手臂,赵环纵使武功再高也独木难撑。   几个回合下来,他便落了下乘,宋书生更是多处负伤,已难以抗敌。   “主子,先离开这里吧。”   借着打斗空隙,宋书生压低了声音对赵环说到。   他们处境不妙,再打下去恐怕也赢不了。   现在只能先离开,再从长计议。   赵环比谁都明白,该做何选择:   “退。”   “是。”   得了命令后,宋书生立即开始寻找退路。   只是成安他们也不傻,看穿了其算计根本不给机会。   宋书生和赵环且打且退,到最后退无可退时,瞥见了躲在一旁的方仁。   宋书生一个狠心,飞身上前,将人冲成安他们踹了过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成安来不及收招,长刀贯穿了方仁的身体。   方仁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毙了命。   他的脸上还停留了着茫然惊骇的神色。   许是连他也没想到,费尽心机想要在赵环身边得一位置,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扔做了挡箭牌。   而青竹为了救他丢掉性命,更是枉费工夫。 第79章第79章   方仁被丢出来当了挡箭牌,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也的确被绊住了脚,给了赵环和宋书生喘口气的机会。   二人几乎不做任何停留,足尖一点,一跃而起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谋划了这么久,那儿那么容易就让人逃走了。   虽慢了一步,可以周到的轻功想要追上不难。   成安成宁也紧追其后,唐昭和宴姮他们则要慢上一步。   “阿昭姑娘莫急,不会让他给跑了。”   宴顾安慰她道。   “我知道。”   唐昭沉声应到。   她不会让他跑了,今日是他该偿命的时候。   宋书生伤得不轻,赵环同样带伤,遇上了轻功卓绝的周到自是跑不掉。   周到从密林的树干上借力,几个跃起后翻就挡在了二人前面。   赵环和宋书生脚下一滞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他们回头看了看,幸好除了周到,其他人都还没追上来。   宋书生握紧剑柄,狞笑道:“找死。”   说罢他提剑朝周到攻了过去,赵环则落后他一步也掺和进去了。   到了此时,宋书生一招一式全然都是泄愤,力道大得惊人,一刀一剑相撞时,溅出了火花。   周到略感吃惊,对宋书生不要命的打法应付得也吃力,再加上个武功高强的赵环,他顿时生出了不妙感。   也是,他轻功卓绝,独独在武艺上弱了些,和这两人比完全不是对手。   但要放了他们,好不容易追上的人,他又实在不甘。   想着跟在后头的成安等人,周到索性咬咬牙,憋着口气不求拿下两人只求能拖些时间,等后面的人追上来。   这边周到被两人压着打,身上的伤逐渐多了起来。   按理说,这为了保命,他该放手了。   意识到不对,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宋书生,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主子不能跟他纠缠下去了,先走。”   要是其他人赶到,他们就走不了了。   赵环眼神阴鹜,长剑划向周到的脖颈,被他躲过,反而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深伤痕,随后再一脚将其踢到了树上后,便果断收手打算离开。   周到浑身都是血,模样凄惨,可到了这种境地了,哪儿顾得上这些。   他吐了口血,喘息着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完,他也不要掉在地上的刀了,一个跃起扑向赵环,保住他的腿怎么也不撒手。   同时回头大喊:   “还不快来,老子拖不住了。”   落后一步的几人,从密林里出现,见到眼前的景象纷纷色变。   “小心!”   周到微愣,似有所觉般仰头看去。   背光下,他看不清头顶人的神情,只觉得那把铮亮的长剑此时亮得刺眼。   且他的脖子也有股凉嗖嗖的感觉。   我命休矣……   临到头了,周到脑子里只闪过了这句话。   但要论及他后不后悔,大抵也后悔的。   他向来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人,从来不管旁人的闲事,也是个冷血到骨子里的人。   可这次,他怎么就昏了头的要跟着唐昭那凶女人干这些要命的事。   果真的要命,这不就要了命了。   周到叹息地闭眼,等待着死亡,但抱着赵环的双手却没有松半点,竟抱得更紧了。   “周到!”   他像是听到唐昭的声音了。   哎,这女子,就没听过她温声说过几句话,不是凶神恶煞就是阴阳怪气,到他要死了,喊他的声音还这么难听!   短短的几息的时间,周到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等回过神来是,他已经能感受到赵环手中长剑的散发着的寒意了!   来不及了……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了这个念头。   唐昭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煞白,十分难看。   正当众人以为周到就要死在赵环剑下时,电光火石间,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飞身而出,突然出现。   她手中持长刀,冲赵环去了,接着一刀拦下他的长剑。   形势迅速逆转,周到死里逃生。   来人则和赵环对峙了起来。   赵环抬头看她,四目相对下,他目光一凝:   “是你。”   那边宋书生见此,持剑刺了过来,妄图想将人一杀了之。   可他的打算终究是落空了。   只见来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后,眼神轻移,然后脚下一侧,手腕一转,反手刺入后面。   没有多余的动作,完完全全是杀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宋书生愕然地定在原地,颈部出现一条红色的血痕。   随即,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哐当一声,剑从他手中滑落,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宋书生便载到在了地上。   他张嘴,大口大口呕出的血和着那句错愕的话:   “是你。”   话毕,他便没了气息,双眼却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杀他之人,冷漠地收了刀,视线再次定在赵环身上,神情毫无波动,身上的杀气也若有似无。   可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赵环知道,十分清楚,他现在若再动一下,眼前之人必回毫不犹豫杀了他。   此女杀人,手上从不留活口。   “朝玲,姑娘……”   随着朝玲转过来脸,其他人也认出了她,纷纷愕然。   谁都没想到,她竟出现帮他们。   四周静了一瞬,过了许久,又像是只过了片刻,空旷的林中响起了赵环沉沉的笑意。   大势已去,所有的一切都没了,他反倒不如人所想的那样愤怒。   他眉目带笑,阳光照在清秀俊逸的脸上,为他添了几分温润。   像极了一个文弱书生。   他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在了唐昭身上,随后用一种堪称心平气和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是他们,不是我?”   赵环不明白,比起奚家人,他到底输在哪里?让唐昭站在了奚家那边。   唐昭没料到他会问自己,愣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成安先说到:   “你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阿昭姑娘自然是不会帮你。”   “乱臣贼子?”   赵环笑了一下,看着成安,又看向奚家兄妹,认真问道,   “到底谁是乱臣贼子?”   “成安。”   成安欲要回答,宴顾呵斥住了他。   “当年若不是乱臣贼子,现在高坐皇座的是谁?我又如何会被圈进?”   他问。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正统成了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成了天下之主。   何其讽刺?   “小王爷,没有什么乱臣贼子,只有成王败寇。”   对赵环的诘问,无人说话,良久,宴姮才淡淡说道。   赵环闻言,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成王败寇。既然这样,那阿昭姑娘为什么不愿意帮我?”   他还是执着于这个答案,   “今日我不是输给了你们奚家,也不是输给了皇帝,而是输给了你。”   他指着唐昭说道。   唐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真这么想知道?”   “是。”   “好,那我告诉你。”   唐昭:“因为你自私冷血,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这一路上,你的手上有多少亡魂,恐怕你自己都是记不清了。”   对于这个答案,赵环有些愕然:“就因为这个?”   “是,就因为这个。”   “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赵环摇头失笑。   唐昭冷笑:“赵环,别把我当傻子。你今天可以为了自己的大业不惜血流成河,有朝一日,我对你没有用了,你一样会对我动手。”   她一顿,突然感觉跟他说这些纯属浪费口舌,有些意兴阑珊,便也不多言了,只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是一路人。”   赵环听完她的话,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什么。   “罢了。”   他叹息一声,不再问什么,眉眼间有些许落寞,   最后他看向了朝玲,   “想不到我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没由来的,众人听懂了这话。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朝玲曾说她是受雇来杀宴姮和宴顾时,他们就已经猜到了,雇人的是赵环。   而今日只差最后一步,毁他的人也是朝玲。   朝玲是他找来的杀手,他死在朝玲手上也的确算的上是死在自己手里。   这是个闭环,也是他自己完成的闭环。   赵环的眼睛扫过所有人,唯独在唐昭身上定了定,约摸还是不甘心,他说:   “可惜了。”   一句话完,他决绝地用长剑自刎而亡。   圈进半生,到死他总算为自己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他赵环没死在奚家人手里,没死在皇帝手中,这就是他给自己保留的尊严。   众人看着他的尸体,沉默了下去。   事情总算到此为止了。   唐昭感到有些疲惫,不止她所有人都是如此。   “回去吧。”   唐昭揉了揉眉心,扶起了周到说到。   “我们来吧,阿昭姑娘。”   成安成宁接过周到,唐昭顺势松开了手。   她也确实累了,没力气把人扶回营地了。   收拾了一番,众人慢慢往回走,一路无言,在天黑前回到了营地。   见他们带伤而归,又不见赵环等人回来。冯虎等人多少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但也都识趣地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接手开始为他们处理伤口。   没了外力阻拦,所有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唐昭加快了手里的速度,没两日就做出了信号弹,同时宴姮也终于将完整的地图画了出来。   现在万事俱,只欠东风。   经过商议,一众人兵分两路,冯虎和朝玲往万木山外去接宴姮家的人马了。   唐昭,周到宴姮宴顾带着成安几人继续往山里去找宝藏。   剩下的人则留守此处。   ……   有了地图,接下来的事如有神助。   他们已经逐渐适应了万木山里的情况,虽然仍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状况,但也能从容应对,不会危及生命了。   唐昭他们跟着地图走,顺着线路,在一个月后,找到了宝藏。   那藏宝之地,也是令人吃惊。   也不知前朝留下宝藏的人走到这里是不是已是强弩之末,没有什么心力再做什么机关了,所以宝藏只是草草被藏进了一个山洞里,然后再封了山洞就了事。   山洞前还长满了灌木丛及些树,就好像是个天然形成的山壁。   要不是有地图指引,他们便是从这里路过个几趟也不会山壁后面还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   这处地方,当真是隐秘,又好找。   当用做信号弹剩下的材料简单做了个炸药炸开山壁进去后看到了满山洞的财宝后,唐昭都不免激动了起来。   满山洞的金银珠宝,从已经腐朽的箱子里倾泻出来,灼的眼睛生疼。   要不是还有仅有的理智控制,她差点都把持不住,想独吞了,更别说周到了。   索性最后都克制住了。   ……   后来,冯虎和朝玲带着晏家军队也顺利进到了山里。   那满山洞的东西,被重新装箱,准备要一箱箱的全部运出去了。   当然这些事已经不归唐昭他们管了。   她只听宴姮跟她说过,有了这笔银子,空虚的国库就该塞满了,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些了。   所有人都有了喘息之机。   这是好事,在场的所有人的都有大功,皇帝会论功行赏。   具体什么赏,现在还不知道。   直到后来,他们先走的一众人从船上下来休整,宴姮接到了信。   唐昭封侯了!   圣旨已发,只待他们回京即可。   一介女子封侯,乃世所罕见,外界定是有争议,可船上的众人却没有丝毫怀疑。   唐昭身上的价值,不仅仅是找到宝藏,还有制盐,火药等等。   哪一样都是利国利民的大本事。   其他人自然也有不同等级的封赏,回京面见皇帝后,都会一一宣旨的。   众人闻言都十分激动兴奋,带着这样的心情,一个半月后,他们总算是到京城了。   当双脚踏上陆地,看着人来人往的码头,所有人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已经太久了,他们已经太久没见过外面的人和事了。   唐昭更是恍惚,只觉得一切都光怪陆离。   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她熟悉的,这里已经不是她所在的时代了!   “愣什么神,走了。”   周到推了推她。   唐昭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少动手动脚。”   周到欲要说什么,可看着唐昭的模样,他最后却是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   “有病!”   唐昭又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   周到则笑着追上他,宴姮抿唇笑了笑,其他人亦是如此,笑着跟了上去。   一行人的背影越走越远……   完!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